《不战而降的夏天》 第1章 一 南城的九月炎热，但好在偶尔下几场大雨。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是被雨水浸透炽热。 昨晚一场雨下完，气温不降反升。 阮温在充满阳光香气的被窝里蜷缩着，睫毛颤动。这是她熬夜赶完论文后第一次睡得这么沉。直到手机震动第三次，她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继续摸爬滚打的翻到手机，指尖划过冰凉的手机屏幕，微博推送赫然显示着"原厉与沪辻达成战略合作"的消息。 阮温的手指顿在屏幕上，七年前那个蝉鸣刺耳的午后突然撞进脑海—— 阮家别墅的雕花铁门被访客车辆碾得吱呀作响。 阮家在南城，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每到过节就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拜访。 此时房间里刚被吵醒的十六岁的少女缩成一团，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喧哗声。 当客厅终于恢复寂静，她赤着脚溜下楼，木质台阶发出小猫般的呜咽。 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像小猫一样的抬头往下看了看，发现没人，开心的蹦跳着走了下去，木质台阶在她赤足下发出细微呻呤。 后脚跟还没着地，在一旁看了全过程的两人，中一声听着就欠欠的语气出声。 "哟，阮小姐这身手，不去演杂技可惜了。" 戏谑的嗓音让她浑身一僵。转身时睡衣肩带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肩颈。 陈俞柯倚在玄关处，目光像带着温度的手指，烫得她耳尖发红。 但呆呆地站着尴尬的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扣出一座魔法城堡来。 理直气壮的对着面前的男生狡辩道 “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了去了呢”说完，小脸就扒拉到一旁去了。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窗外一阵阵风吹进来，阮温抱着胳膊，才想起身上还穿着忘了换的单薄睡衣。 像小兔子似的，拔起腿就跑上房间。而她的好哥哥则在一旁，观看了一切，一声不吭。 等换好了衣服，再下楼时，阮温便比前一次老实了不少。 陈俞柯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面，一支脚打开厨房的门。 阮温一看，立马上前强先一步推开了门。面前的少年欣慰的点点头，不过还是用欠欠的语气说道 “果然只有美味，能让你行动”。 一转眼的功夫，刚刚还在面前的阮温早就规规矩矩的坐在饭桌前了。 看得出来，也是饿着急了。 “给” 陈俞柯把手边一碗面，递在她的面前。 “嘻嘻”。面前的人笑着回答道。 一忽就来到了午时，吃饱喝足后的阮温就躲回了房间，复习了一会最让她头痛的物理公式。 心想着哥哥刚好下午就回学校了，那个讨人厌的陈俞柯应该也会识相的回家去吧。 阮温心里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想完就满意的躺下了。 安安心心的睡了个午觉，在还没清醒的状态就给一通电话吵醒了睡梦。 阮温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抓住手机。 “喂” 声音懒懒的。 而对面好像正聊的火热。 “喂喂喂，亲爱的月光族，go不go呀”。 是从小就带着阮温到处玩的朋友。 许果纯在手机那天马不停蹄的问。 阮温还没完全清醒，沉默的没有作答，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半了。 听了听楼下已经没有声音了，家里应该没人了吧。 阮温心想着，直起了身子，口气比胆子大。 “给我半个小时”。 对面也答应的爽快。 挂掉电话到下楼，只用了20分钟就收拾好了，蹑手蹑脚的下楼。 阮温鬼鬼祟祟的张望四周，没看到人这才放下心打开大门。 “哟，这是去哪” 后背一紧，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让人讨厌的。 转念阮温这时心想这是她家，她怕什么，壮起胆子。 “问这么多干嘛，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面前的少年轻笑：“是吗，叔叔阿姨可是托我看好你的”。 听到这，轮到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阮温到傻掉了。 她一脸稚气的打开手机，果然，在她睡觉的时候，爸爸妈妈都给她发了一长的消息。 “小宝，爸爸妈妈这几天要外出，你在家照顾好自己，俞柯会做饭，少吃点外卖” 再往下看下面就付上了转账。 “转账 5000”。 看到这里，糟乱的心情得到了一丝安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突然有人敲门，阮温心知肚明赶快跑过，抬起脚从猫眼看去是许果纯。 齐刘海加黑长直看起来就和她的名字一样。 不过她人可不是和她的长相一样，反而成对比。 门对面的许果纯站无聊了，张望了一圈四周。 阮家是阮阳山在30岁才开始打拼出来的，在阮温还没出生，就给她安排好了，为她买下了南宁区这栋别墅。 原因无别，只希望她的女儿能够一辈子不愁吃穿，无病无灾。 “咔” 门开了。 蹦蹦跳跳的许果纯一进门就抱着阮温，轻轻的掐了掐脸。 马上就严肃起来了，面前的人还一脸懵。 “你这是多久没敷面膜了”。 原来是这事，阮温哭笑不得，想了想最近因为学业也是有许久没有收拾过自己了。 暑假每天在家就是几件可以装下两个她的体恤，随手一绑的低马尾。两个小女生，一拍即合，阮温被推送着上了楼梯。 许果纯是压根没注意到他。 沙发上的少年原本慵懒的身体，立马坐直了，刚刚从她们的对话里已经明白了。 玩味的拿起书包，推开门随便瞄了一眼，门牌502。 轻车熟路的走去对面，501，闲适的感觉，输入密码。 刚进门，一只阿拉斯加就扑了上去，陈俞柯摸了摸头，每次一进门都会被治愈。 在沙发上眯了一会，缓缓睁开眼睛，习惯的抬手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 起身上楼，回房间拿了衣服就去冲了澡。 洗完澡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小新就跑了过来，小新已经有5岁了，陈俞柯从风肉干盒里面拿了不少出来。 看它吃的特香，也跟着笑了。 过了几分钟，抬头看墙上的时钟，从鞋柜拿出一双板鞋，换完鞋。 门口的小新已经吃饱了就睡了。 一出门，就瞥见许果纯鬼鬼祟祟的挪开门，一抬头，就目光撞上躲在后面的阮温。 从小她就开始带着阮温玩，早已轻车熟路。 而陈俞柯是没参与过她们任何一次活动，却在回家路上总能撞一起。 陪着阮温回家，也帮她打了数不清的掩护。 他是掐着她们这么多年的习惯算好了时间，已是下午2点多了。 “去哪”。 他先开口，抬眸看向她，嘴角匀勒出一抺淡笑。 对面两人走进，四目相对。 阮温回想起，早上少年漫不经心说的话。 十分不理解爸爸为什么从小到大都要让他来看着自己，明明她也只不过比他小了8个月。 画风一转，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他。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似笑非笑的嗤笑出声。 “放心，我去见个朋友”。 话一出，许果纯眼睛一亮，心低放下了一万个心。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们的好妹妹，安安全全的送回来。” 说完便拉着一旁人的胳，头也不回的跑路了。 等到了路段，才敢放开对方的手，一边喘气，一边吐槽陈俞柯这个人。 “哎呦，小宝，这学霸读书是不是把脑子都给学掉了啊”气喘吁吁的。 阮温没回话只是抿了抿唇，抬起自己的手腕，已经透红了。 不得不说许果纯这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没几分钟心情去好到不行，还说以后就要向陈同学学习。 奋斗它个一年，还提了句名言名句。 “今日奋斗8小时，明日8个男模往里靠”。 真的是哭笑不得，两人就这样逛进了商场。 走进了一家香水店，所有味道扑面而来，再加上夏天，不通气。 旁边的许果纯才想起，阮温闻不了这种味道，正准备离开。 她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没事，你逛你的，我自己出去透会气”。 许果纯想了想，点点头自顾自的沉浸试香水去了。 阮温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她没走远买了一支冰激凌，边走边吃，观望着商场。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家书店，书店的外观是偏复古风的，给人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在整个商场显的格格不入，阮温怀着好奇心走了进去。 买书的人其实并不多，大多数趁着暑假来这个预习课文的中学生们。 阮温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青春文学区，翻了几本书。 最后找了一本小甜文才满意的找了个座位坐下阅读了起来。 此时本应该在试香水的许果纯跑了周围的几个店，慢慢悠悠的开始选购。 南宁区的夏天并不热，相反夜晚还会吹起微微凉风，此刻还正执午时，让人有一种躺下就不想起来的错觉。 终于再看到了男女主因为误会而越来越疏远的那几章，阮温心烦意乱的站起来和上书本。 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买下这本因为封面就让她心动的书，她到是要看看长了嘴的两人为什么不讲清楚。 走进结账的地方 “你好”说着就把书放了过去。 对面接的很快，装上就递了过去。 正准备递过手机结账，结束之后看看许果纯那边怎么样了。 手机就先响了起来，阮温先是挂掉了，结完账便立马给对面回了过去。 “小宝啊，你猜我碰到谁两了”。 这一句已经让阮温的耳朵炸开了。 带着书不紧不慢的出了店，想了想只觉得人她这么兴奋的大概只有梁恒了吧。 “姓梁的？”还是带了点疑惑。 “哎呀，你快来地下一层吧，说不清楚”。 挂了电话阮温就往下去坐电梯，距离不远，刚过去就瞥见了鬼鬼祟祟正往咖啡店张望的许果纯。 走进从背后也朝那个方向看去，一道熟悉的背影，挺拔的靠坐在咖啡店内的沙发上。 仔细瞅了瞅是陈俞柯今天出门的那身打扮。 洁白无瑕的白色T恤，下半身则是普通的直筒裤。 阮温望着他推开门而人的背影，白色T恤下摆掠过门框时带起一阵薄荷香。心想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干净，就像青春疼痛文学小说里女主暗恋的白月光级别的存在。 第2章 二 确定了就是她那个缺了不止一点心眼的竹马一陈俞柯。 阮温轻咬下唇属实没想到，心里一阵复杂，见实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背着她交了这样的朋友。 还没看清对面是谁，两人的第六感就出来了，好奇心一旦上来覆水难收。 阮温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咖啡店，目光立刻锁定在许果纯新买的墨迹上，那副墨镜太过醒目，显然是刚买的。两人仅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 自顾自的乔装打扮了一番，由于处于内心的窥探心理还是小心漫步走进。 咖啡店内氛围温馨惬意，大家都在坐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喝着顺口的咖啡，没人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 阮温先找了个好观察她们的风水宝地位置坐下，反观许果纯装模作样的去前台点了两杯咖啡。 阮温灵机一动，这不刚买的书就派上用场了，底住书打开，只漏了一双大眼瞄看着她们。 旁边的女生越看越眼熟，感觉再那里见过一样，却又想不起来。 此时对旁的许果纯也装样的搞了一本杂志，想她身旁挤动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没” 可能是做贼心虚，她这一下给阮温下了个大的。 “啊啊” 被吓的连忙叫起声来，许果纯反应迅速的堵住了阮温的嘴巴。 闻声他握笔的手一怔，只闻声看了一眼，仿佛了解了一切，继续漫不经心的思考题去了。 不一会就放开了，心虚的两人自然不敢去看对面什么表情了，闲聊了几分钟才敢观察下。 只见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拿去桌子上凌乱的资料，装回书包，。 对面的女生长发及腰，穿的也是线下比较潮流的小香风款式的裙子。 不急不慢温文尔雅的将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面。 阮温和许果纯被这操作给搞不会了，灵机一动又为他们脑补了下一步。 “学习完之后肯定就是，买买买了”。十分正经的讲。 “说的是你自己的下一步吧”不过被了如指掌的阮温一秒揭穿。 两人互相调侃了几句，瞥了眼斜地方的两个人，只见服务员在收拾剩下的咖啡了。 环顾四周，一道熟悉的背影一扫而过，来不及解释，急忙拉过旁边人的手跟上前面的。 快步漫步的刚上去，两人在一家饰品店停下，走了进去，终于沈汐月松了口气。 许果纯凑到她跟前小声道 “他们两来这干什么” 阮温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想陈俞柯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 敷衍了句，就走进了对面的奢侈品店，这时许果纯蒙了。 “你疯了，我爸最近可是给我消费降了”。 十分认真的跟面前这个上头的苦口婆心道。 阮温拍了拍许果纯斩钉截铁的说 “放心，我买单”。 此话一出，许果纯就来劲了，大手一挥就是选。 两个人都沉浸在选择中，完全抛弃了此行的目的，实在是走不动了，没想到还是许果纯率先投降。 “不行了，我们点到为止吧” 阮温附和道。 “同意”。 说完许果纯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给了在附近办事的哥哥。 出了商场门没多久许温禾在她们面前停下车。 许温禾今年24了，阮温从前总听爸爸讨起他，不过因为他在14岁那年就出国了。 今天也算是见到真人了。 许温禾冷峻走进接过许果纯手中的战利品。 抬头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从因路区到南宁不到1个小时，许家离阮家也不远半个小时路程，不过今天晚上他要带妹妹回老宅益丰那边。 先打算送了阮温回南宁，车内阮温眯了一会眼的功夫就到了。 看了看一旁靠着她肩膀的许果纯，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下车说了句谢谢就转身回了家，好奇的看了眼501陈俞柯的家，灯火通明，反观自己家，昏暗不明。 今天回家也没有陈俞柯的旁边，她在心里臭骂了他一句。 “老狗，再也不跟你讲话了” 这时门开了，四目相对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控制不住的泛起泪花。 已是，夜晚8点外面刮起凉风。 陈俞柯目光扫向她，走进脱下外套顺手给她披上。 出声道 “不是玩去了吗，怎么还哭上了”低声细语的问语气里没有其他口吻，很平常。 “我没哭” 阮温表示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口气回。 陈俞柯抿了抿唇，散漫的耸了耸肩往前一步一回头的。 回头撇了一眼跟阮温道 “走不走”。 少女抬眸向前看去，跑了过去。 今晚星星都飞上天空去了，照的地上明亮亮的。 陈俞柯带着她来到一处角落围墙上长满了几种野花。 在路灯的照射下更显示了它们独特的感觉。 忽然一旁的杂草里锆出一只三花猫，停在阮温脚边软绵绵的。 阮温低下身子用手轻轻的去抚摸它，而小猫似乎也很享受这一切。 陈俞柯跑进附近一家便利店，买了一根火腿肠和一包小白兔奶糖。 一出门看向对面马路的阮温和小猫，这是她在不开心时他经常带给她的自愈。 她在他面前的所有坚强的伪装，他都不会去揭穿。 但都她软弱的一面表现出来时，他带着她去寻找她喜欢的生活方式。 情不自禁的拿去手机，拍下了这一刻的触动。 顺后也跑过去将刚买的东西递上。 “给” 还在抚摸小猫的阮温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递过来的东西。 开心的接过，在陈俞柯的注视下撕开火腿外面一层的伪装。 小猫此时也在旁边看着急了，阮温先剥了一半的皮。 把里面的肉送进了它的嘴里，剩下的则是把它剥开后放在一片叶子上。 安抚好小猫后，陈俞柯低头看她心情好了不少。 两人就这样漫无止境在晚上漫步的往回走。 “给” 陈俞柯从袋子里摸出几颗奶糖，想要递给沈汐月。 她拍了拍自己刚摸完小猫的手 “这样吧，你先拿着，以后等我那天心情不好了你就给我一颗” 阮温跳向前转身望着陈俞柯。 “今天那个女生是我刚回国的表姐” 却不想他先一步把她想问的说了出来。 其实听到这个答案，阮温内心还是满意的可嘴里还是不依不饶。 “什么女生，什么意思” 还在这里跟他装。 “我都看见了”。他扯了下唇角，要笑不笑道 阮温内心一怔，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他，背后还有刚刚那只小猫的叫声。 陈俞柯见她这个心虚样，也禁不起逗，快步上前提醒到。 “走了，我就你一个异性朋友” 被这话拉了回来，想起自己的门禁时间是10，连忙追上前面那个散漫的脚步。 又回到之前的相处方式，阮温从背后拦住陈俞柯揉了揉他的白嫩的脸。 恍惚间回到了打打闹闹的那些日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让这段青涩的友情变的小心翼翼的呢。 连阮温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人除了学习好点还爱计较。 两人就这样又回到了原地，身旁比阮温高半个头上陈俞柯率先开口 “你英语不是还差点吗，我这个表姐刚从美国回来，我爸妈就想让她辅导一点我们。” 而陈俞柯口中那个表姐洗完澡吹完头发穿了双凉鞋，头发随意的扎成了低马尾，此刻中在阳台边观望她们。 “嗯，明天几点”稚嫩的声音回应他。 眼前人想了想，干脆利落的 “你收拾好了就来”，说完转身走进对面。 不得不说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家，之前父母出差一个两星期都是林训辰借住在她家客房，明天陪她一起上下学。 忙了一天，都忘了自己快一天没吃饭了。 肚子已经叫了，阮温无力看了眼时钟现在都晚上9点48了。 负责做饭的张姨早下班了，她只好走去厨房张姨收拾的很干净，当天的饭菜吃不完的就都倒掉了。 好不容易找到几包泡面，煮完泡面，慢慢的吃完洗碗已经到了11点。 她只好上楼，半夜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 擦了擦湿发可能上太累了，没多久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反观陈俞柯一开家门，陈舒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用余光瞥了眼进门的陈俞柯，他正在鞋柜旁换鞋。 等待他走进，拿起桌子上的水就口渴的喝。 “怎么扔个垃圾这么久？” 陈舒予心知肚明的问道。 “路上遇到点事” 陈俞柯放下杯子，没详细的说道。 陈舒予听完一脸大人模样点点头不做声。 和上书就要上楼去，也不忘提醒一旁的陈俞柯道 “我上去了，你也别搞太晚了” 陈俞柯点点头，打了几把游戏就上楼冲了个澡上床。 躺在床上阮温抚摸流浪猫的画面脑子还历历在目，他无奈的不去想。 直到凌晨，陈俞柯睡着了。 第3章 三 此日清早，阳光透过冰丝质感的窗帘微微飘动，窗外是暖阳阳的天气，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小鸟的叫声，在香樟树枝桠间跳跃，尾羽扫过玻璃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唔…”她含糊地哼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在床单上画着圈。生物钟显示已经十点，但暑假特有的慵懒让时间概念变得模糊。直到踢到床尾堆着的瑜伽垫，她才猛的惊醒。 今天约好要和陈俞柯补习。 阮温匆忙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下床蹑手蹑脚的穿上拖鞋。 刚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走到窗户边，手一拉推开窗帘。 不必特地看时间，升起的太阳和闷热的空气已经告诉了一切，已经是午时了。 洗漱忘还没换衣的阮温就先一步下楼。 眼前的别墅弥漫着浪漫与高贵的上位者的气息。 客厅上的一看就价值不菲尽管房间昏暗，它还是绽放着它的耀眼。 房子的装修风格都是按照靳韵叶也就是她母亲的喜好来的，还记得小时候的她依偎在沈母怀里 “妈妈，为什么我们家的房子和别人的不一样呀” 靳韵叶慈祥的笑了笑，温柔的回道 “因为大家都把自己喜欢的风格放进房子里，不为悦人，只为悦己”。 说完又附上句 “我们圆圆喜欢什么风格啊，以后也可以把自己的小房间装成自己喜欢的”。 那时小时候的阮温满脸的天真，抬起小脑袋笑嘻嘻的拍拍手，笑的天真。 扶着楼梯，朝厨房的方向看去，张姨做完饭收拾忘东西就走了。 明天就做两顿因为阮温早上起不来，除非沈父他们大早上回来。 走进抬起手感受了下温度，还好没做好多久。 吃完饭顺手把碗筷也一同洗了，本来就起的够晚了。 换完衣服衣服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 而另一边陈俞柯翻着手里的资料，他已经做完一张数学卷子。 现在正在心不在焉的记着物理公式。 旁边的人手一伸敲了下桌子，提醒道 “在想什么，过一会就抽”，说完指了指陈俞柯手中握的资料。 楼下的小新忽然狂叫了起来，但只过几秒便安静了。 闻声还在做自己事的两个都停下，有预感的望向房门口。 只见阮温像犯错的小孩微低头的推开门开着一半的门。 她今天穿的一件冰冰凉凉的防晒衣奶呼呼的。 瘦小轻盈的身躯，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还搭配了个丸子头，看着就像俏皮千金。 笑嘻嘻的走过去，陈舒予第一眼看见这个小女孩的喜欢就喜欢她的性格。 她前20多年都沉迷在读书中，很少接触到么活泼开朗的小女生。 “姐姐好”，软软的声音像棉花糖般化开，防晒衣袖口露出的手腕细得能看见血管，丸子头歪向一侧，发丝间别着的猫咪发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这一声叫的她心里乐开了，表面还是矜持的回应道 “坐这里，我早上整理了下词形放桌子上了”。 示意她过去坐。 刚坐下撇了眼对面的陈俞柯，从进来到现在他好像都没有抬头。 心想着他把自己逼太紧了，叹了口气，就翻起了面前的资料。 闻声他终于抬起眼，看向她，刚进来的时候只看了匆匆一眼，现在看清楚了他只觉得好可爱。 三个人就这样各自作着自己的事，一个小时一晃而过。 陈舒予先出了问题，认真严肃的向她们两退出一个问题。 “你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说完又一题问 “嗯，想过吗” 阮温睫毛微颤，她喜欢热闹的氛围但是刚刚的气氛让她闭上了。 现在让她来了兴趣，认真的在心里想清楚了才开口。 “我想成为echo那样的人”。 成为想echo那样的人，是阮温藏在心底的唯一英雄主义。 陈俞柯听到看向她的眼神暗沉了几分，带着诧异。 说完陈俞柯眼前一亮，她没想到一个高中生也有这么先前的思想，打心的喜欢她。 一转来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陈俞柯，他眯着眸眼一抬。 女生清澈灵动的眸子汪视着他的双眼。 密长的睫毛下，眼神散漫慵懒，嘴巴一动一和，带着一点点吊儿郎声线很低 “像黄家驹一样，粤语歌唱的好”，说完身体往后靠了靠。 陈俞柯倒是不客气，直言道 “也行”。 阮温心缩了缩脖子，闷声道 “那你最喜欢那首粤语歌”。 他低语 “灰色轨迹”。 面前的人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显得专注，两人目光闪烁后迅速分开。 他咬唇再次回到学习上去。 空气再次陷入良好的学习氛围，阮温手指飞快地翻动着书本，低头在草稿纸上写下 灰色轨迹。 坐久了她觉得脑子想热锅上的蚂蚁，一团乱找不到方向。 他轻轻笑了，声音轻飘飘地落下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 她其实已经偷偷的收拾好了书包，就等着这句话。 背上小书就蹦蹦跶跶的冲出这个充满知识的海洋，她憋的太久了只想呼吸新鲜空气。 还不忘转身向还在慢悠悠整理东西的两人告别。 “拜拜咯” 少女俏皮的做了个鬼脸，推开门潇洒的离去。 成功逗笑了房间的人，此时陈俞柯掏出手机耳机里还在单曲循环 “光辉岁月”。 “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收拾的干脆利落，双腿移开凳子。 拿起包他的书包是市面上留行的款式但颜色不一，有一种沉稳清冷的独感。 夏日的暖阳慢慢退去，阮温空白了几秒，随后握住手中的书本，慢慢的翻过一页页。 一瞬，感受到了假期已经像着几页纸一样的缓缓流过去。 取而代之的清晨六点的早铃声以及7点30的朗朗读书声。 让她没想到的是父母出差了最长半个暑假。 阮阳山是在开学的前一天凌晨赶回来的，他想亲自送女儿踏入高中课堂。 清早，7点的闹铃准时响起，从被窝里弹出一支手，接着阮温机械的睁开眼。 迅速的完成洗漱，回到房间换上新校服，再配上高马尾，她对自己满意了。 书包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就几只本已经作业本。 第一天开学没多少东西的这是她心想的。 一下楼，没想到下面的灯都是开着的，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阮温阳山已经端坐在饭桌上看着报纸下饭了。 “爸爸” 她跑过去兴奋的抱了下。 “哎，温小宝，快吃等会爸送你和俞柯去学校报道”。说着扯下报纸整齐的放在一边。 果不其，陈俞柯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 不过还只是报名，她也眼睛没了心情逗他。 总觉得去学校的路上空气都是闷热的，让人讨厌，而且一路畅通无阻。 阮温苦命的把脸靠着窗外，对面眸子一亮，低声笑出了声。 女生闻声看过去，看她还笑得出来，抬头对着他就是一个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向他。 “满意了吗” 他不明所以然的点点头。 她趴在车窗边，下巴搁着手臂，车子慢慢行驶，路边的树叶被风吹的发出轻微声响。 车内空调开到了17度，阮温早在中考后的暑假的某一天决定走艺考这条独木桥。 陈俞柯知道她在美术方面有天赋，打心底的支持她。 只是往日上下写没有女孩在楼下一边抚摸着小猫等他。 在闷热的热风中，一群学生家长都在门口旁的分班名单找自己孩子的大名。 巧的是一中的校长正也是阮阳山的高中校友，大人们是这样。 阮阳山招呼着她们 “我先去找你们校长讨点事，顺便把你那个外出申请书拿来”边走边往身后匆忙的走了。 一转眼，父亲结实的背影就迅速消失不见在人群。 两人都已习以为常，侧过脸，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桑浦一中录取书，也许是天气的原因。 挥着通知单一阵凉风扑面而来，阮温感觉到呼吸一滞。 第4章 四 夏日的闷热并没有因为暑假的流逝而下降，那是2012年的一天。 陈俞柯虽是实实在在的南方人，但不妨碍他个子高。 不费力力轻松的就找了个不拥挤视野还不错的角落。 他半眯的眸子里划过讥消，反观眼前的少女。 只是一瞬她灵活地冲进人群中穿梭，他妥协一般的大步流星跟上她。 单手插兜，每一步都走得很实。 一只纤柔灵活的手挥起还停在半空中就开口。 “笨蛋，在这，我找到了”。 她沿着墙边而行，黑漆漆的眸子里清澈明亮。 婴儿肥的小脸一笑挤出淡淡酒窝，从闹哄哄的人群里横跑向他。 他懒散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不紧不慢的看着她等她过来。 少女跑的气喘吁吁的，衬得一张干净如白纸的脸上，抹上了脂粉的倒印。 “在7班！我”。 “你在8班” 陈俞柯轻笑 “嗯”。 桑浦一中在南城算不上重高，但好在教学资源多。学校内规模大，也创了许多兴趣课，以及艺术班。 抬脚往前走两步，一只有力手臂拉住她。 回神间，两人的脸就这样近在咫尺，陈俞柯嘴角微微上翘。 反观阮温脸本就被烈日晒的红通的现在更是脸红心跳。 如果说今天的地表温度是29°，那她的脸就是39°，熟的不能再熟了。 他则脸不红心不跳的提醒道 “走了，他两都等着”。 阮温被烈日微光照得回过神靠进他。 打趣道 “陈狗，我们终于不再一个班了，太棒了” 陈俞柯点点头道 “隔壁班” 阮温心想隔壁班那也挺近的。 两人在校园肩并肩阳光正好将两人影子拉长，一路两人也不忘拌嘴。 “你这么走了这么快” 同时迈出的，而现在她只能多跨一步，忍不住发声。 “腿长” 他侧头，眉眼含笑道。 听到这女生不信的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头，对着身旁男生，踮起脚去摸他的头也有些困难。 糟糕她心想。 自己竟然在他的腰边那个地方，他撇了眼俯身凑近了几分。 “好了，你是全世界最高的小土豆” 看向她时眸子都是明亮的。 “当然好呀！” 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后知后觉才发觉不对。 她原本还想顶嘴的，许果纯在楼上往下朝她们挥手，紧接着就跑下楼，冲着阮温的脸就是摸摸摸。 欲哭无泪的说道 “怎么办呀，小宝我们不在一个班”。 阮温讷了一瞬，刚刚看她那么高兴的跑过来还以为再同班。 陈俞柯淡淡的笑起，酒窝显现，一瞬间他收回视线不再看她们。 “hi” 梁恒不知从那蹦出的，从背后拍他，还一脸蠢笑的看向大家。 除了陈俞柯，两个女生都笑出声。 走进梁恒玩笑的夸他胆子变大了，都敢吓陈俞柯了。 当四人聚在一起时，许果纯就变了开心果就没有她讲不出的笑话。 四人中只有梁恒和阮温同分在七班，陈俞柯则在隔壁八班，最惨的只有许果纯分到了遥远的二班。 七班八班，都是新来的老师，只有二班的班主任是老教师，还是教导主任，也就是梁恒的亲爹。他知道这事后笑的许果纯在二班都听的清楚。 领完课本，学校安排她们走读生就可以回家了。 梁恒父母最近刚离婚，梁爸最近都住在学校，他只能先去妈妈家住两天，城巷道离着是最进的，步行9分钟就能到。 直到校门口，演戏更是直接爆棚 “就送到这吧，往后也不再相见，我就流走了” 冷漠的说出。 有一瞬陈俞柯真想收这龟孙去他家，但他知道他还是要强。 想着看着她们四人中也就只有阮温的家庭美满了。 此时她还在等阮阳山，口袋的手机响起她摸出手机接起，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 她有些许失望的点点头，挂断了电话，快步走向门口的三人。 “走吧”没等几人回应自顾自走出去。 许果纯最先看出了不对，跟梁恒招呼了两下，小跑去挽住她细小的胳膊。 身后不名所以的梁恒挠挠头对身旁的开口 “照顾好她，我走了” 转过身留下背影挥挥手。 他一路跟着她刚走的路线，不远处的街道口少女手里拿着随身携带的猫条喂路边一只骨瘦如柴的小猫。 一直跟着她的许果纯半蹲着也在另一边看着，默默的。 脚步骤然慢了下来，他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地也没靠进。 只见小猫把嘴边猫条吃的差不多了，才见她站起身，同时他也缓步上前。 肉眼可见的太阳变暗了，刘文华还在家等女儿回来一起吃饺子。 许果纯再看见走过来的陈俞柯眼睛都亮了。 “快快快，我妈妈催我回家吃饭了，你一定要给我看好她了” 示意着。 阮温闻声在一旁看了看两人，听到了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又不是小孩了，你们有事就去吧，我再看看也回去了”。 她声音淡淡。 迫于妈妈那边许果纯只好有心却力不足，只好等回去再跟她聊这事。 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被日出的最后一点微光照向地面显现出一动动笔直的影子。 街道的路灯亮起，陈俞柯撇过脸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浅浅的婴儿脸上却倒影着苦涩的表情。 她不愿说，他也不想接揭开，就这样安静的陪在她身旁走了一路。 眼看就要走进雨宁巷，身后一句话将她拉回 “等等，这个给你” 少年蹑手从怀里拿出，一串小猫钥匙扣什么最大的那只猫是她最喜欢的品种三花。 没等她接过，一只等着温度的手拉起她冷风吹过的手掌，放在她手心。 一旁路灯下的皮皮不合时宜的看着她们叫，而它旁边有只毛茸茸的小猫。 让切实阮温感到这些温度和心的存在。 陈俞柯看的入迷，轻言浅笑道 “果然从小都只有小猫能治愈你”。 阮温睫毛微微颤动，看向眼前小猫的正牌主人。 而一旁的小猫呆呆则的望着她，很久没开口的原因，所以这一张嘴声音带着些许嘶哑。 “这只小猫是新来的吗？”轻声道，白皙冰冷的手掌抱起它。 他回想起小猫等一下回家姐姐的话随后沉吟道 “我姐抱回来的，听她说才出生14天”。 小猫好像很喜欢她的抚摸一直往掌心蹭。 少女细声问起名字 “叫什么呀？” 站在黄色路灯边的少年眸子清淡，才回想小猫到他家也有两天了。 大家都是小猫，小猫的叫着，也没个正经名。 “没”，陈俞柯耸耸肩道。 阮温侧耳听完，心底有失望的重新转过，低头注意力又重新放在小猫上。 仅过了几秒，手臂抬起惊喜起身的看向在可怜兮兮玩树枝的陈俞柯。 “那叫福福怎么样？”眨了眨眼歪头看着他。 有一瞬让他觉得，她比小猫还可爱。 陈俞柯一只是插兜，另一支摆了摆，走进她身旁淡淡道 “就叫这个”。 说完蹲下看向呆萌可爱的小猫，再次开口 “喜欢吗，福福” 蜻蜓点水般摸了下。 天空已经彻底暗起了，抬头只能看见几颗闪亮在一起的星星。 陈俞柯抱起小猫，轻轻抬起小猫的小猫爪子对着阮温告别。 “来，福福跟未来书法家拜拜”。 她被这一幕整的哭笑不得，手掌和在一起对着嘴边大声贫了一嘴句 “那要是我没写出什么成绩呢？” 这句话已是对他是的，同时也在问自己的内心。 对面大声支持的声音出来 “那我也会永远支持你，办一个书画展”。 “我做你最忠实的观众”。 那年两人刚满16岁，不知天高地厚，只想对方在自己未来里。 道别后，阮温推开门，房子了鸦雀无声只听得到细微的电视机声。 张望着，妈妈在看剧，爸爸则在一旁拿起报纸陪着她。 阮阳山在她刚进门时，就注意到了，眼下看她鬼鬼祟祟想躲回房间。 见机朝厨房方向边的阮温颔首开口道 “小宝过来，爸有话跟你说”。 闻声一旁的靳韵叶，拍了拍阮阳山的肩膀，疑惑严肃问道 “你惹我们宝贝女儿生气了？” 阮阳山被拍的没其实没感觉，拦住她轻声细语道 “没有的事，只是聊一下学艺术的事” 怀里的人点点头。 刚刚经过陈俞柯的鼓励以及小猫的治愈，她现在心情好了很多。 想着没必要跟父母稚气的放下握着楼梯的上，转身走去客厅。 阮温走进一看捏着手指，对面向前递上一张纸。 定睛一看离校同意书，激动的坐上沙发握起沈阳山的手。 “爸爸你同意了”带着惊喜询问道 他摸了摸身旁女儿的头，眼看小丫头转眼都长成小姑娘了。 心想以后要什么都要让她自己拿主意，该明白一些事。 “你从小到大做什么事，爸没有同意过啊”。 随机解释起白天在学校的事，是一中校长说不支持学生外出学习，不过爸爸还是动了身边的朋友这件事才说通。 “不过，两个月的集训只能待一个月就要回来是文化课”。 提前通知道 “文化课也不能落下”。 阮温听完前面的话后，后面的话已经左耳进右耳出了。 双手挥舞着身体蹦跳起来，夫妻两看向女儿这样高兴极了，希望可以一直这样阳光下去。 气氛到这了，沈阳山向前碰向靳韵叶的脸，她惊讶的抬眼看着他，正准备起身不知道怎么向女儿解释。 被身旁的人拉下 “小宝早上楼了”。 殊不知二楼的阮温兴奋的将那份离校同意书，举过高高的走廊上耀眼的灯光再次把那几个大字放大开。 房间里窗帘未拉，梳妆台上震动的手机电话想在庆祝一般。 那晚幸运降临，殊不知让她幸福了一生。 第5章 五 全国高中生的一天都是从早晨六点开始的，而阮温迷糊的多睡了20分钟，慵懒的翻了个身看向床头柜上一抹数字惊醒。 换上校服洗漱完下楼，陈俞柯礼貌端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桑浦一中与邻旁学校不同，高一新生军训要等到上完一个星期的文化课再军训。 而那时候天气已经慢慢开始降温。 身上穿着浦一的校服，桑浦一中每3年换一次校服，都是根据学生们自行投票选出。 纯白色衬衫上仅有一点湖水蓝点缀，左侧明晃晃的校徽。 阮温快步下楼，进距离看着他，真是生了一身好皮郎，睫毛弯长，眸子给人清冷疏远感。 陈俞柯嘴角翘轻笑出声，故作轻松的提醒道 “阮同学，要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抬起手腕上的表，稍作向前递进，将手表上的一分一秒都给她看。 阮温承认她慌了。 这时阮父的声音从厨房的桌面传出 “小宝啊，快快来吃早餐，小陈啊是吓你的，吃完爸爸就让陆叔叔送你们”。 安稳的声音让阮温原本糟乱的心，瞬间平息。 活泼乱跳的跑进厨房，陈俞柯偷偷笑的跨步也朝她后面走去。 两人是一起吃的早餐，饭桌上阮父瞄见他们走来便顺势放下报纸，同他们聊起天。 “妈妈呢？” 阮温张望厨房内外，也没有看见想看到没到熟悉背影，开口道。 阮阳山比了个睡觉姿势道 “还在睡美容觉”。 她轻轻笑笑，吃起早餐，许久没这么早吃早餐，她还有些难以下咽。 时间不够了阮温只能放弃吃了一半的面包和一旁未动的牛奶。 两人并排走出，阮父口中陆叔叔早已等后多时。 是跟了阮家20年的老司机了，说出来车龄比阮温还大。 陈俞柯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还拿着大小姐的包。 上了车离早读时间就剩下20几分钟，陆叔在前面游刃有余的开着，连同后面两人说起笑 “小陈你们都在桑浦一中吧”。指了他们两个人。 男生看着窗外出神，点点头，其实他放弃了去重高，陈家父母常年在国外，就连他现在上高中了都一无所知。 更别提找学校，所以中考的第一志愿他就跟着阮温填的桑浦一中。 这件事这样他自己知道，连她都没说。 刚知道这个消息时阮温还马不停蹄地跑去嘲笑了陈俞柯好一阵子。 什么，全校前10还不是要跟自己上的一个高中。 他也只是平淡笑笑不说话。 陆叔开的很快，缩段了时间，10几分钟就到了。 她们还可以不紧不慢的走进教室。 下车阮温彬彬有礼的弯腰朝车内的陆叔告别道 “谢谢陆叔叔，回见”。 挥挥手就走了进去。 此时刺眼的阳光才从地平线徐徐升起，晨曦透过云隙，曙光洒落一地，校园内一排排的梧桐树肆意生长着。 高一教室在一栋，离大门很进最多五分钟就到了。 阮温走在前，陈俞柯则在后面，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 7班和8班在一层楼，还在一楼上二楼的聊天边就听到了高中生的吵闹声。 各回自己班时陈俞柯把阮温的书包还给了她，不曾想被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李静看见。 阮温走进7班，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教室，陌生的人。 使落差感一下上来了，阮温找了个靠窗没有同桌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 过了几分钟，肩膀从背后被人轻拍，阮温还是耐烦的回过头去。 “哈喽同学，我叫童今安，可以认识一下吗？” 那人却率先开口。 阮温看向她，是个男生性格很好她想如果许果纯在的话她们应该会一起玩的很好。 不过她现在对这些没兴趣，还是出于礼貌的回道 “你好，我叫阮温” 童今安就像打开了开关一样没完没了的道 “好柔和的名字，果然人如其名。”说完两人就各做自己的事去了。 仅隔了两分钟，阮温后背又被人拍了，这次她厌倦的转过去。 后桌趴在课桌已经熟睡，是他同桌一个女生，手指向门口道 “阮同学，门口有个帅哥找你” 语气眼神中还带着些花痴。 阮温她手指向的门口看去，他正散慢站在那脸上莫名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原来女生口中的帅哥是陈俞柯。 阮温心里一阵捣鼓，走过去，见她过来，陈俞柯上去询问 “怎么样，高中”。 阮温莫名没好气傲娇的回道 “不怎么样” 陈俞柯见状从口袋拿从大白兔奶糖，塞给阮温掌心不忘将她的话复述遍 “心情不好就吃大白兔奶糖。” 这一瞬他看见她笑了，可当她抬头时笑意转瞬即逝，陈俞柯知道她开心了。 阮温此刻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原来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订！订！订！，老师们，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 门口上崭新的广播提示声从头顶响起，陈俞柯留下一句 “放学等我”。 就匆忙走进来隔壁8班，阮温看向掌心还带点余温的糖果甜甜笑笑，转身漫步走进教室，后桌的童今安一听到上课铃就像自动挂机一样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每当下课铃响起，他就像感觉到什么一样翻个懒腰，有时无聊的找阮温聊两句话，有时走出教室去窗外跟几个同楼的男生说些感兴趣的事。 比如12年aba总冠军迅猛龙总冠军，几人讨论声很大扰乱正做数学题的阮温，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但知道陈俞柯也喜欢这些。 她轻声提醒道 “同学你们声音可以小点吗？” 阮温没有指明他们打扰了什么事，一个其他班的男生正想上前询问。 被童今安拉住几人也跟着他走去别处，阮温不知道他回怎么跟他们讲，摇摇头不去想其他的，聚精会神将思维放在数学题上。 她从初中开始就一直被数学拖后腿，所以现在上了高中她上课便将其他科目搞懂，下课有时间便练数学题。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童今安也终于在最后一节晚自习醒来，抬头看向黑板上工工整整的字体写着密密麻麻这一天的练习，他晚上和几个哥们约好了打球。 眼下只好求助前桌的阮温，他看出来了她是个学霸下午的那件事他撇见了数学题，不过有几个答案是错的。 依旧轻拍阮温的肩膀，这次语气多了几分请求道 “阮同学，可以借我借鉴一下作业吗”？ 下午那件事后阮温也算对童今安的态度有了转变，抿唇沉吟道 “那一课” 童今安见她还在犹豫便双手合十做了个请求的动作，瞥都没瞥作业本，便脱口而出道 “全部”。 阮温错愕一瞬，还是将写完的习题传递给童今安，过会就记物理公式去了，后面的人则疏离伸手接过。 童今安为了晚上的球，奋笔疾书的20分钟就结束了所以练习题，翻了个腰正准备把阮温的课本还给她。 抬眼瞥见黑板最上方，用大字写的 “数学作业：书包第9页，6、7题，练习册1~4页”。 童今安不明烦躁的手指轻弹，翻出数学书及练习册打开瞄了一眼，就顺势把阮温的东西收拾好拍了拍阮温开口道 “阮同学，还给你可以借下数学笔记吗？” 阮温扭头双手接过，听道后半句顿了顿，回过头出抽屉找道数学笔记本自然的递了过去。 身后童今安熟练接过，一来二去两人的动作就这样习惯了。 晚自习很快过去，阮温已经收拾好书包等待最后几十秒，无聊撇了眼后桌，童今安正写完数学趴下了。 阮温定睛一看，他拿着她的笔记本竟将那些题都解出了答案，而她本人都被最后一道难到了，打算放学回家去找陈俞柯请教。 隔壁8班的人都等不住最后五分钟，班主任老张也默认的走出教室，前脚刚走学生们后脚就鬼鬼祟祟的就整齐冲出。 空旷的教室仅剩陈俞柯还在收拾课桌面上散乱的东西，时间只过去两分钟陈俞柯最后出门关上。 隔壁教室内的阮温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板上方的广播，朝着门口吵闹的人群看去。 只见陈俞柯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显的悠闲自在，铃声终于响起，阮温没来得及背上书包就走出教室。 身后的童今安还想拉住阮温和他交换值日，看向楼梯口只留下了少年扬长而去的背影，影子被夕阳拖得很长。 阮温从容自若的从陈俞柯身旁走过，少年眼尾就这样在身后轻挑习以为常的跟着她的背影。 在二班一楼的许果纯正来回徘徊在下楼的楼梯间，见正从上面下来的阮温两人，连忙跑去朝陈俞柯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便失落的拉住同班的阮温头靠在她肩膀处，欲哭无泪道 “小宝，梁恒是不是忘本了，都不等我了” 说完看了看在身后竖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的陈俞柯又气的补充一句 “你看陈俞柯都还在等你一起放学”。 阮温这才注意到陈俞柯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四目相对一瞬她先躲开。 许果纯还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讨论起已经到家的梁恒 “小宝，你是他是不是在你们班找到新朋友了？”。 校园里三人漫步走着，阮温低下头回想着今天在教室对梁恒的印象，顺后一脸认真抱歉的道 “想不起了” 随后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陈俞柯从背后走进阮温耳侧点点头道 “嗯，我们阮温温交到了新朋友” 许果纯听完一脸八卦道 “老实交代，男生女生，如果是女生跟她好还是我好？” 过命的询问着。 阮温放下她激动而抬起悬在空中抬起的胳膊，先是对着陈俞柯来了一击眼神杀，转背又细心对许果纯解释道 “就是同学，跟你天下第一好！”。 说完许果纯满意的笑出声。 陈俞柯不假思索的又向阮温身旁靠近，语气里带着点不明的吃醋味道 “那我呢？” 阮温软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对你，当然是日久生……” 空气凝固了几秒道 “气！”。 说起便拉起许果纯跑向前方，不忘侧头回看一脸呆在原地的陈俞柯，他问的不是这个。 日落西斜一路街道灯亮通明，路人一群富有鲜活生命力的少年们，一路欢声笑语的小跑着。 让人不禁想起那句 “他们站在那里就是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五 第6章 六 蝉鸣在香樟树上不知厌倦地叫着，树叶在一旁沙沙作响，窗外天空透蓝，白云夹杂着一丝燥。 阮温干净利落的洗漱完，几乎跑着下的楼，目光扫过书包内有防晒霜芦荟胶每一件都有两份。 她不解的开口疑惑道 “妈妈，我晚上还会回家的，用不着这么多” 靳韵叶闻声便停下手上的事，转头看去义振言辞对阮温说到 “给小陈也带一份，你又不缺”。 听完阮温便转头扫视一圈屋内没见熟悉的人影，傲娇着开口 “他也不缺这些”。 几乎同一时间，门刚好被人从外面打开，阮阳山穿着极简的运动服一只手开门另一只手里拿着毛巾正着擦脸上的汗，身后是穿戴整齐的陈俞柯。 阮温不知道他听到没还没等她开口，陈俞柯慢慢移步上前走向她身旁一脸礼貌对阮母开口道 …… “谢谢，叶姨” 靳韵叶连忙笑脸相迎盯着陈俞柯的脸白白嫩嫩脸袋 “我们小陈长大了都跟你叶姨生疏了，五官长开了精致的像洋娃娃”。 身旁无聊捏手指玩的阮温没忍住笑出声。 陈俞柯嘴角轻笑侧脸朝阮温左耳似笑非笑地说 “没有的，这不是现在身份变了吗” 靳韵叶几乎秒懂手指向两人来回徘徊了一圈，“什么意思，你俩有情况了？ ”变……了？”，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抬眼八卦又惊喜的瞪着双眼看向两人，这么多年还是这样靳韵叶口无遮掩地嗑她们。 反观两人倒都是没太注意这种，也算是吃一家饭长大的。 门口响起咚咚敲门声，门被外面地风吹开了一条缝隙冷风溜进，阮温不自觉的抬起胳膊抱在一起。 陆叔带些嘶哑低沉的声音传出 “上学了，小朋友们。” 语气中把她们当小孩子一样的。 没等他去拿书包阮温撒丫子就朝向门外跑了，靳韵叶被她跑过去带起的凉风冷地哆嗦了下，陈俞柯则习惯性拿起沙发边的书包也跟了出去。 阮温已经坐上了车，陆叔将车开出了小区外一点陈俞柯背后是自己的书包里面很轻只装了要换的军训服以及鞋子。 一只手青筋暴起是提着阮温的书包走了一段路才上的车，车内阮温玩起发丝手指正翻起车内的杂志悠闲地等着他来。 陈俞柯先将她的包靠放在两人中间位置，有些喘的关起车门，没等他开口吐槽阮温总是抢先一步开口道 “书包都变三级背包了，为了公平起见……”，阮温低头思考几秒。 陈俞柯将校服边卷起的一角扯直，嘴角轻挑有趣的看着她似乎想知道她能提出什么不合理条约。 她凶巴巴的嘴巴微动带着点威胁口吻 “包是我的，所以我站主权，你也有一份在里面，所以下车你背”，阮温扭头朝车窗外看去说的轻描淡写。 事实上他已经给阮温背了三年的包，每晚晚自习她都拉着陈俞柯哭诉书包太重走不动了，刚开始他会在一旁帮她提为她减轻一点。 到后面她肆无忌惮的直接将包扔给他，这一扔一接就是三年，接下来又是一个三年是他们的。 陈俞柯眼睫轻抖，声音很轻带着点鼻音，注视她挑眉意味道 “我不需要” 阮温抬头回眸撞上他的眼神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她心虚收回，嘴角上扬，眼神有些挑衅，语气几分轻快 “那你就等着变成黑球吧”。 陈俞柯斜瞥她一眼眉眼弯弯，似乎在笑，语气有些欠到 “我们小宝，不要黑了就好。” 阮温这时涨脸袋微红，上了初中以后陈俞柯就很少叫她乳名了，小学放学时一个圆润的小脸还天天跑在她身后叫她，让她脸每天回家都红的像红苹果。 晚上一起回家吃饭在餐桌上就向靳韵叶告状，不过没什么用她只就是俩孩子关系好。 陆叔在前面开车想不听到都难，也是看着她们长大的顺嘴就在一旁提了一句 “一下子你们就长大了，真好啊，还像小时候一样的打闹。” 车已经行驶到南通路再过一个转弯向前再开大概8了分钟就到了，小爱的声音回荡车内提醒到。 鬼灵精怪的阮温将直接书包朝旁边的陈俞柯小心翼翼靠进过去，不忘撇一眼眯眼的陈俞柯不小心就入了迷。 他睡眼惺忪，眼皮半耷着，透着迷离与倦怠，微抿着唇。 她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陈俞柯，他一脸懒散地眯着眼，眸子明亮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朝她勾唇微笑。 阮温尴尬的拍了拍手，心慌的不敢看他，指着他额头到 “你头上有蚊子，我帮你拍走了，不客气哈。” 陈俞柯没抬头听罢，轻挑下眉，嘴角漾起弧度，声音软下几分 “走了” 陆叔将车停在上学必经之路的小吃街边。 有力的手臂提拉起中间的书包，母指轻扣门被轻松打开，陈俞柯走过熙攘的人群，步伐沉稳。 阮温跟着他身后下的车，陈俞柯侧头撇见，脚步慢了些，阮温撇着嘴向前拉住他背上的书包带绕来绕去。 他瞥一眼看到，呼吸一滞，目光游移。 两人步伐一致，走到楼梯上时阮温微微抿嘴，很快走上到了三楼陈俞柯将手中书包朝她递过 “给” 阮温撇头接过，脸上带些不轻易，原因没别书包内东西有些多，她一个人肯定搞不定。 七班门口不少人姗姗来迟，教室内也已热闹非凡，只有两人就在门口矜持着，阮温低着头欲言又止没有告别，这样沉默着，好像在等他开口。 少年唇边泛起笑意，陈俞柯眼神一闪而逝，知道了她的意思，重新拿过她的书包拉开里面有一顿的物品，他拿出平常的防晒霜及冰凉贴，抬头看向阮温。 过了好响，见她还是眸光飘动，陈俞柯将背后书包放下再度翻找拿起用不到或不常用的大物品都塞进自己包里，给阮温留下一些轻松实用的必需品。 膨胀的书包一瞬便轻快多了，微风吹过阮温轻柔发丝眸眼内是藏不住的满意，推拉着陈俞柯去的8班门口满脸笑意 “好了，军训加油哦” 比了抬握拳加油手势，转头就马不停蹄赶回到了7班。 门口拐角的陈俞柯被逗的嘴角轻笑。 阮温回到班内，住宿生们都已穿戴整齐开始站在走廊列队，童今安站在外面人群中朝阮温招呼到 “阮同学，我还以为你找不到班了。” 他声音靓亮正在做最后整理的同学们到听声开去。 阮温用手捂着脸连忙拿出书包里军训服，鞋子，有人从门口进来是女生她用余光匆匆地瞥了一眼，应该也是走读生还背着嫩黄色书包，阮温正整理东西，眼前没多久走进一双白鞋子。 “同学，一起吗？” 阮温合上书包，抬头闻声看去，与对方目光相遇，女生穿着洁白无瑕的白裙子手中也拿的军训服，她想大概懂了便点点头。 女生很开心的拉起阮温的手，两人换上军训服后几乎是跑着进队伍中。 烈日当空，炎热的空气很快便蔓延快，每个班级的人都在走廊排队以此下楼。 只见班主任纪晚芃烫着一头大波浪的年轻女子踩着高跟鞋，每一步都走的有力，生旁是一身正气，身着上是比军训服更深些的，一个男生大喊 “班主任来了，教官来了！”。 纪晚芃清脆的声音开口讲到 “都安静点，听我说，等会下楼队伍不要乱，找到四营一连，我会在那等你们。” 接着从人群中找出班长带队，一栋楼梯间还算宽敞并没有人挤人，大家现在脸上也都是喜悦的表情。 天空透蓝，铁栏边上蔷薇花开的正好，操场是新换的草皮踩下去很舒适，人流熙攘，操场上井然有序整齐站满了高一年级11个班。 最前方主席台上年级主任一脸严肃看向她们，身旁还坐着几位领导，阮温感觉脖子块有些瘙痒身体有些抖险先要倒下，身后齐岚一把将她俯起，在人群中高举起手 “老师这里有人不舒服” 纪晚芃在另一边管理那些嬉笑的学生，闻声急忙走去，看到了阮温脖子上红肿 “可能是紫外线过敏，你先陪着她这样找一个男同学送她去医务室” 转头看了看自己班上的男生，还没看好。 “老师我去”，一道爽快声音上前响起，从人群中穿过，陈俞柯一把抱起阮温，侧过脸解释 “我朋友，我带她去”。 说完边着急往二教学楼后面医务室走去，怀里阮温迷糊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软绵绵的身体轻微颤抖，模糊不清的又不忘攥紧衣角。 这还只第一天，纪晚芃不放心的安排齐岚跟上，她想大概是隔壁班的男生，便从后面穿走去，所有班主任都在后面聊天。 “老师们，那位好心的同学是您们那位的学生吗？” 几个教了20几年书的老师纷纷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班的学生。 “我们班的”。 一道肃然又冷冽的声音，开口的是闫石墨，刚从南城师范大学毕业不久的研究生，家里人希望他考编吃国家铁饭碗。 纪晚芃不淡定了，机械着朝他委婉笑笑表示到 “真是，太感谢了”。 他听声微微侧头，看去是上次开会有点印象的一位老师，礼貌回应到 “嗯，我看到了，我让他送完人就回来。” 他这样有礼的回答，让纪晚芃还在走动的脚步停下，因为上次班主任开会时，她拿资料时不小心拿错了，拿出闫石墨的东西，而且是打开后才发现的，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当闫石墨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在办公室询问她时，她还不知情有些烦躁的打开资料正准备开始工作，一打开蒙掉了，没别的里面是一堆女生的资料。 闫石墨那时刚好瞥见走进拿走自己的东西，她连忙解释自己拿错了，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眸子里是看不懂的表情。 没有一句话将手中的资料戴着纸张的资料袋一起撕碎，扔进垃圾桶，便像无事发生不惨杂一丝情绪，般回到工位继续工作。 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敢直视闫石墨的眼睛。 第7章 七 另一边，一楼校医室的门半开着，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泽，尘埃在光束里缓慢浮动，像是悬浮的细小星辰。 少年怀里抱着满脸难受的阮温，陈俞柯轻手放下她。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扶着阮温坐下，一滴落在她手心，带着炽热感。 扑鼻而来的药水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校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皮肤看上去却像30多岁的，手指上戴着一副有些发黄的手套，靠坐在窗旁的小桌后，桌子上摊开一本病历卡，眼睛取不时响门口两人膘去。 “怎么了？”她头也不抬地问，声音低沉而疲惫见怪不怪的。 阮温脸颊泛红，眼睛微微眯起，像时畏光的样子。 陈俞柯则挺立站在她身旁。 “紫外线过敏……”，她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还在发烫的脸颊。 校医闻声这才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下一瞬，又迅速移开。 “过来。”她看向低头的阮温，指了指桌边的空椅。 学生走进坐下，校医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药盒，先倒出几粒白色的药片，又倒了一杯温水推过去。 “先让她吃这个”。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强烈，校医起身拉上百叶窗，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只剩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栅，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阮温的脸色在阴影里显得更加苍白，早晨还微红的现在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现在太阳太毒了。”校医低声说到，手指在病历薄上划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皮肤太娇气了。” 陈俞柯这才回想起许果纯那次见到阮温第一眼说的话，就是皮肤没有好好护肤，现在看来如此是这样重要。 凳子上阮温低头吃药，药片干涩地卡在喉咙里，一连喝了几大口水才咽下去。校医又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片冷敷贴，递给她。“敷一下脸，别晒太阳了” “好了，回去吧。”她站起身，动作缓慢而僵硬，像是关节不太灵活。 阮温脸色稍微好些点，起身道谢离开校医重新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那道被百叶窗切割的光带上。 尘埃在光里浮动，像是永远不会停歇。 她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怕晒太阳，后来……大概是在医院值夜班久了，渐渐就习惯了黑暗。她低头继续写病历，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在掩盖某种细微的、持续不断的灼烧感。 出了门口阮温的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脸颊的红肿已经褪去，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粉色痕迹，像是被阳光轻轻吻给的印记。 她站在医务室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指尖还残留着冷敷贴的凉意。 陈俞柯站在她身旁，军训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袖口上沾着操场上的草屑。 “真的不用再休息会儿？”陈俞柯侧头看她，眉头微蹙。 阳光穿过医务室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嗯，好多了。”软驱轻声回答，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她避开刺眼的阳光，微微眯起眼睛，远处传了操场上此起彼伏的口号声，军训仍在继续。 声后传来稀碎的脚步声，齐岚小跑着追上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两侧。 “抱歉，我来晚了。” 她气喘吁吁地在看到她们后停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一圈，最后落在空荡荡的医务室门口。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从包里掏出水壶抿了一口，转身离开。 阮温看去她离开的背影，和陈俞柯一起走出。 操场上军训仍在如火如茶地进行。烈日当空，没有一丝微风，沥青跑道上泛着刺眼的白光。学生们穿着整齐的军训服，在教官的口令下列对站立，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背后晕开深色的痕迹。 陈俞柯又重新归队，阮温没有回教室，而是绕到了操场边的老槐树下。 这颗树年代久远，树干粗壮，枝叶茂密，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在操场地投下一片阴凉。 他靠坐在树干上，微仰着头，透过枝叶的缝隙看着操场上的一切。 陈俞柯站在第三排的正中央，身姿挺拔，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身上，军训帽的阴影下，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汗珠。 前面教官的口令响起来了，陈俞柯迅速抬手敬礼，手腕上的护腕也顺着动作微微摇晃，在阳光下闪过一道亮光。 蝉鸣声起此彼伏，阮温舒适的眯起眼，指尖无意识触碰到树皮，粗糙的纹路。 一只蚂蚁钻进阮温的裤管，在衬衫下摆处徘徊。她轻轻抖了抖腿，小小的蚂蚁便掉了下去。 汗水顺着她的太阳穴滑下，在颈侧短暂停留，最后消失在衣领里。 阮温抽出纸擦了擦脸，小心翼翼将纸巾折好，放进薄薄的军训服裤子口袋，一瞬她想起早上医务室淡淡的消毒水味。 太阳终于开始西沉，天边的云霞被染成橘红色，像打翻的颜料盘。 操场上的温度也终于降了下，但学生们依然站在的笔直，偶尔也几个偷懒的被教官训了几嘴，汗水依旧不停往下流。 下午6点，白天军训时间结束。 走读生们不用参加晚训他们如释重负，陈俞柯早早退去地脱下被汗水浸透的军训服，换上清晨干净的衬衫，在门口用手装起一把水敷在脸上，头发被水冲开。 陈俞柯将书包搭在肩上，走出换衣间和身旁的梁恒不知道在聊什么有说有笑的。 许果纯早早便去找了阮温现在正和阮温站在不远处的门口内，手里各捧着一杯奶茶，见两人行动缓慢，许果纯时不时探头插话。 “快一点啊，梁恒。” “这么慢，我明天一定不等你了”。 门口两人突然跑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阮温没听清，陈俞柯率先跑到气喘吁吁的靠近阮温手掌还带着刚跑过来时温度，看向她见她脸色红润，摸了摸头。 “想吃什么，我请客。” 许果纯在一旁听着心情大好，梁恒这时也跑到 “许果纯，我吃什么你买单。” 梁恒学陈俞柯的话在许果纯耳边说的欠欠的。 “请你个大头鬼。”许果纯拉着他的书包带，带着他走出校门，书包在背后一颠一颠的，笑声和交谈声此起彼伏。 阮温看着她们笑出声，也偏头朝陈俞柯看过说道 “你吃什么，大头鬼请客。” 许果纯闻声转过头去，仰头大笑，拍了拍梁恒的肩膀 “哈哈哈，对大头鬼买单”。 梁恒一双手比了比自己的头和她的脑袋，理直气壮轻笑出声 “你的头比我大，我顶多叫个小头鬼”。 说完梁恒便逃跑似的躲去陈俞柯身后，拉着他的书包，瞥眼看向许果纯。 而她已经看出了他的行动，便放轻松牵住阮温侧头朝他们的方向道 “小宝，我们走吧。” 听到着梁恒急了，自愿上前挨批。“哎，你个大头鬼，吃什么走吧，我买单。” 此话一吃，贪吃的许果纯两眼放光，仿佛刚才的话都不是她说一样。 陈俞柯和阮温走在前面，阮温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吸管在她唇间若隐若现。后面的梁恒是不是逗下许果纯，两人笑的前仰后合。 夕阳将四人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梁恒很快便走到了，许果纯有些意犹未尽，他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玩偶是卡比巴拉，递给她。 许果纯向前拿过，嘴上却相反 “丑死了，谁喜欢啊。” “不要还给我”，梁恒笑笑，打趣道。 这时陈俞柯也出口袋拿出一个东西，是风铃，阮温本能惊了下 许果纯撇着小脸瞥见后更不乐意了，拿起卡比巴拉和梁恒的脸对比起来 “嗯，这就是你吧”，一脸搞笑也正经的表情问道。 阮温开心的接过风铃，笑着在陈俞柯面前摇晃了两下。 几人很快又笑成一团。 晚风拂过树梢，带走了最后一丝暑气。街道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蝉鸣彻底停歇了。 夜色渐浓，悠长而孤独，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最终与夜色融为一体。 第8章 八 落地窗外，梧桐树的影子在晨光中轻轻曳摇曳。 太阳透过茂密的树叶薄薄一层洒下，清晨带着轻微的躁动感在悄悄逼近，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别墅二楼的主卧室敝而明亮，阳光透过沙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阮温把脸埋在绣着茉莉花的枕头里，听见窗外传来早起鸟儿的啁啾声。 床头的智能闹钟显示六点零三分，比军训集合时间还早一个半小时。 她伸手摸到床头的冰丝枕套，上面还留着昨晚空调的凉意。 “再睡五分钟……”。 她懒懒的嘟囔着把被子往上拉了又拉，却被厨房飘来的早餐香气勾得鼻子发痒。 “温温，起床拉！”靳韵叶的声音着时从楼下传来，“今天军训，可别迟到了哦！”。 昨晚阮温晚上跑去和靳韵叶一起睡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见床头的婚纱照里，妈妈穿着香槟色的礼服，正的着她微笑。 她慢吞吞地爬起来，打开卧室门，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走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 两旁挂着全家福和艺术画作，多半是阮温小时候画的抽象派画。 经过琴房时，还能听见钢琴声，阮温蹑手蹑脚推开房门，阮怀阁眉目慵懒，身姿却挑拨，他指尖拨动琴弦，流水般的琴声从指尖汨汨流淌出。 阮温被琴声吸引，走到一旁再了下来，一首曲子很快便过。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带着疑问的满脸欣喜。 阮怀阁起身，抚摸着她的头，向小时候一样的宠着她，语气温声道 “回来拿个奖杯，就走。” 阮怀阁上的是隔壁市淮大，上大学后便很少回家，江陵市离青山市不远，现在交通发达不到两小时就能到。 “哦”，阮温呐呐道。 “收拾一下，下楼吃早餐，我听妈妈说你昨天军训晕倒了”。 阮怀阁轻声细语作为哥哥对妹妹的关心，便转身下了楼。 阮温只是懵懵的点点头，看向他下去的背影，只觉得一个月不见的哥哥变的有些不一样，却又看不出哪里。 回到自己房间，推开衣帽间的门，整整一面墙的衣柜映入眼帘。 阮温想到去学校还有换军训服，便随手拿起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米色T恤，又从衣架取下换洗的军训服。 衣帽间的化妆镜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白晳的皮肤，整齐的马尾辫，米白色上衣的扣子一颗不落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和军训时汗湿的衣领形成鲜明对比。 收拾好了奶黄色的书包，照着镜子满意的背上，又替陈俞柯感激到，由于她今天心情好所以自己背上书包了，就不用他辛苦的提着了。 心满意足的期待军训，匆匆跑下台阶，张姨便也从厨房出来，手中还端着盘子里面是她最爱吃的蓝莓松饼。 阮温跑过去抱着靳韵叶嬉笑到，“哥哥早上回来了，人呢？” “吃过早餐就回江陵市了，你也过来好好吃饭。” 餐厅里，长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靳韵叶已经摆好了早餐。 放着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以及刚烤好的松饼，盘子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阮温闻到香味，才感觉到肚子饿了，吃起最爱的蓝莓松饼有些干巴，便拿起牛奶顺下。 “慢点吃，别急。”靳韵叶坐在对面看着她，“今天军训强度听说大了些，带的便当够吗？” 阮温咬了一口松饼，嘴角沾上一点枫糖浆。她含糊不清地点头，“够的……”。 其实她昨晚就偷偷把便当盒塞进了书包里层——和两颗冷檬糖一起。 军训这些天，靳韵叶都比她们军训的起的更早，帮她们做便当。 “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陆叔叔已经站在门口提醒到。 阮温走过宽敞的客厅，透过落地窗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没见过的黑色轿车。 陈俞柯靠在车门上玩手机，梁恒站在一旁朝别墅二楼张望。 “路上小心啊，小宝。”靳韵叶在身后喊道，说完便如释重负的伸了下腰。 她下意识整理了下衣角，这才拉开门走出去。晨光中，陈俞柯正好抬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迟到了哦。”他嘴角微扬，指角还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阮温闻声便小跑过去，突然被门槛拌了一下—— “下心！” 陈俞柯动作迅速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掌很暖，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 “谢谢……”，她耳尖微热，迅速抽回手。 车子驶出出别墅区时，目睹全过程的梁恒出后视镜里偷笑。 “我们陈大少，你这“护花使者”当得挺到位啊？”。 陈俞柯没有回答，只是靠窗外望着街道两旁飞速倒退的梧桐树，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目光落在窗外。 军训基地的操场已经热闹起来了。 阮温下车时，陈俞柯替她拉开车门，手臂依旧保持着恰好的距离，即不会显得疏离，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亲进。 她低头道谢，耳尖还是有些发烫，匆匆背上书包，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车小跑着往队伍的方向赶去。 梁恒一下车便自故自的撒丫子跑去操场，只留下两人。 “阮温！”，陈俞柯在身后喊了一声，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紧跟在后面，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脸，微风吹乱了她利落的发型，语气平静，“便当在书包侧袋，别又忘拿。” 陈俞柯上前从手掌变出几颗冷檬糖递给她，阮温一愣，顺即点头。 “知道了，拜拜。”转身跑去操场，看着她跑去的背影，径直走向二营五连。 集合的哨声准时响起。 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被热气包围。 阮温站在队伍里，手指无意识摩擦着书包侧袋，那里确定装着靳韵叶亲手坐的便当，还有两颗她最爱的冷檬糖。 汗珠很快从额头渗出，沿着脸颊悄然而下，她抬头看向教官，对方正一脸严肃地巡视着队伍，目光锐利。 “昨天有人晕倒，今天要是再有，直接送去医务室！”，教官的警告让队伍里响起几阵紧张的吸气声。 阮温站队伍中下意识挺直了背，手指悄悄按了按胃部，其实她昨晚偷偷往书包的小口袋塞了小块巧克力，以防万一。 “立正！稍息！” 雷厉风行的训练很快开始。 太阳渐渐升高，汗水顺着鹅头滑下，阮温咬牙坚持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里却在算着早训还有多久结束。 她偷偷瞄了眼隔壁营的陈俞柯，他早已结束，正靠在树荫下，只是指尖转着一支笔，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休息十五分钟！” 终于等到教官的命令，阮温几乎是立刻蹲下来，捂着肚子缓气。 “还没吃早饭？”，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染你，她抬头童今安顺手蹲在她前面，递过来一瓶拧开盖子的温水。 阮温看着欲言又止的没有立刻接下，面前的童今安见她拘束着，便直接将水瓶塞给她。 “拿着，没下毒。” 便快速跳起身，拍了拍衣服沾的杂草，朝远处踢足球的几人跑去，顺脚将他们踢过来的球给踢回。 远处梧桐树树下，陈俞柯和梁恒就这样望着，梁恒嘴里还咀嚼着从许果纯那抢来的巧克力，摇了摇头 “不行，这个必须得让许果纯出手。” “在说什么呢？”，许果纯从两人身后出现，拍了拍梁恒的肩膀。 她请了早训的假，现在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哎呦我 。”在看清来人后，脱口而出“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还是像之前的语气聊起天。 陈俞柯没说话，看去阮温正坐在操场另一边的树荫下，手里攥着没吃完的冷檬糖。 不知道梁恒跟许果纯讲了什么，许果纯灵机一动拉起梁恒就往操场另头小跑去，陈俞柯抬眸起身也跟了上去目光游移。 “温温！” 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刺破蝉鸣。许果纯踩着鞋从另边的操场跑过来，手里晃着一瓶可乐，额头上挂着汗珠，阮温先开口 “你居然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上午装病是要逃军训呢” 说完把冷檬糖塞回口袋，起身被可乐瓶上的水珠溅到手腕，凉得一颤。 “少贫。”许果纯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我来学校路上，看见陆叔开车走了，靳姨没来？” “嗯，我妈在家。”阮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许果纯突然凑进，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色。 “喂，你脸好红哦，该不会是……” “才没有”，阮温不清楚她指的什么便一口否认 ，许果纯的手指突然覆在她腕间，惊地她差点打翻可乐。 撇见陈俞柯和梁恒还在这里，后者的手臂还搭在陈俞柯肩上。 陈俞柯不动声色地挡住那道视线，震惊无意识摩挲着裤缝残留的草屑。 想起今早帮阮温递书包时，袋变指尖碰到过那包冷檬糖，玻璃纸悉窣的声响此刻仍在耳边回响。 “许果纯！”军训教官的招生多破嬉闹，穿着迷彩服的年轻难忍板着脸走靳，“你当这是茶花会？归队！” 女生吐了吐舌头便往前面隔壁营跑，临走还不忘朝梁恒挑眉。 梁恒不然只是一味嘲笑，“这才第二天，就让人教官给记住了。” 阮温余光瞥过他们。 “喝口水。温和的矿泉水瓶突然递到面前，陈俞柯的手背在她眼睛晃了晃。 阮温慌忙接住，手中许果纯给的冰凉可乐瓶被拿走他掌心的温度焐的微热，低头盯着瓶身凝结的水珠。 蝉鸣声忽然变的尖锐。陈俞柯迷彩服领口敞开两颗纽扣，锁骨处泛着细汗水的光泽。 他指间那支始终转动的钢笔不知何时停下。 “你胃不好还和冰的？”，陈俞柯开口将话题转折得迫不及待。 阮温指尖一颤，陈俞柯手中握着的可乐顺在指缝漏下一滴。 她忽然想起上周三她们全班都被留了会堂，许果纯和梁恒先走了，一出教室门就见，陈俞柯撑着遮阳伞等在教学楼转角的身影。 伞面倾斜的角度完美避开她天顶的暴雨，自己右肩却湿了大半，二他笑着说伞骨是歪的。 哨声再次响起。陈俞柯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风，夏天特有的薄荷气息掠过阮温的发悄。 梁恒吃着口哨晃过来，“喂，发什么呆？许果纯说要跟你涂防晒——”话语戛然而止。 他盯着陈俞柯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奇了怪了，这厮居然没反撩？” 操场边的树荫下，许果纯正往防晒霜管里挤冷檬味精油。听见动静回头，正对上阮温欲言又止的眼神。 “愣着干嘛？”，她起身把防晒霜拍在阮温掌心，“你家陈少可是说了，晒脱皮的话今晚火锅没你的份。” 汗水顺着阮温的脊梁滑进衣领。她望着远处重新翻开笔记本的陈俞柯想起他出小时候便开始画画，可后来了为什么没画了呢，是才阮温开始对画画感兴趣时，他便重新提笔。 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风掀起他摊开的素描本的一角，隐约可见梧桐叶与校服裙摆的速写线条。 休息铃响时，几人又聚在一起，梁恒变魔术似的掏出两盒冷檬茶。 阮温接过时碰到他微凉的指尖，突然想起妈妈常说手凉的人心思重。 许果纯不知何时凑到陈俞柯身旁，戳他，“喂，给我们温温画张速写呗？就画她偷吃冷檬糖被教官抓包的样子！” 蝉鸣忽然安静了一瞬。 陈俞柯抬眼的刹那，阮温看着他握着铅笔的手在纸面游走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极了昨夜雨滴敲打窗棂的节奏。 素描本上渐渐浮现出少女低头啃糖的侧影发梢沾着阳光碎屑，耳叫泛着可疑的绯色。 “好了。”他把画纸折成小巧的方块，指尖在交接时轻轻擦过阮温的手背。 梁恒吹了个口哨，“我们陈少，什么时候变文艺青年了？”。 许果纯已经笑得直不起身 —— 那幅画右下角藏着极小的钢笔字，“第十七次偷吃糖被抓”。 烈日当空，阮温把折纸紧紧攥在手心。汗湿的掌纹透过纸背，清晰勾勒出某个隐秘的心跳频率。 第9章 九 短暂漫长的军训生活很快退去，桑浦开学就比其他边临学校的早。 军训完后其他学校这才陆陆续续开学，但学校很良心给他们放了一个星期假，让疲惫的她们得以喘息。 最后一天的军训在蝉鸣里显的格外漫长，阮温蹲在树荫下补涂防晒霜时，发现防晒霜管上沾着颗冷檬糖纸——是昨天许果纯恶作剧时落下的。 她盯着那团皱巴巴的糖纸看了几秒，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口袋边缘，那里藏着一截硬质的画纸，边缘已经有些发皱。 “温温。”许果纯突然撞她肩膀，薄荷糖的凉意混着头身上谈谈的橘子香气扑面而来。 “你后颈有片梧桐叶影子，特别好看。” 她说话时发梢扫过，阮温脸颊，带着笑意。 “全体都有！整理军装！”教官的哨声刺破午后燥热，许果纯闻声连忙跑回自己所在的营队。 阮温也回到队伍，她低头扣风纪扣时，瞥见隔壁营的他正望这边。 “敬礼！”各教官的指令响彻操场。阮温抬起手臂的瞬间，看见陈俞柯站在队伍最后一排。他逆光而立，收操音乐响起。 午后的阳光将整个军训基地染成橘红色，阮温拖着疲惫的身子，最后一天的训练比想象中轻松，或许是大家都累了，教官也没有过多刁难，只是例行公事地走了一遍流程便宣布解散。 下午2点便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许果纯瘫坐在草的上，仰头望着天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冷檬糖了。” 阮温笑了笑，从口袋了摸出你颗被捂的有些融化的糖，剥开放进嘴里。 甜腻的冷檬味在舌夹化开，带着一丝微酸，像极了这几天的军训生活—— 苦乐叁半。 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抱怨到，“军训最大的悲哀就是，黑了，但没瘦。” 不少人附和着，“军训就是一群人，从白到黑。” 陈俞柯站在不远处，正和梁恒说着什么，目光却时不时瞥向她那边。 “温温！” 许果纯突然跳起来，一把拉住她，“走，去小卖部买冰水！，我请客！” 阮温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她拽着往前跑。风掠过耳畔，带来一阵轻凉，吹散了身上的燥热。 小卖部门口排着长队，大多是刚训练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来之不易的短假。 “老板，两瓶冰可乐！” 许果纯豪气地一挥手，转头对阮温挤眉弄眼，“待会儿冰一下脸，保证精神百倍。” 阮温接过可乐，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拧开瓶盖，刚喝了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阮温。” 陈俞柯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两瓶矿泉水，目光平静地望过来，手腕上谈青色的血管上还带着水瓶滴下的小水珠。 许果纯挑了挑眉，故意提高音量，“哎呀，我们陈大少亲自买水啊？” 梁恒从后面探出头，手里捏着几包零食，嬉皮笑脸，“那当然，你求一下我，我可以考虑一下跟你一包薯片。”打趣道。 许果纯歪头嘟囔，“膨化食品，你就多吃点吧，好处多多。” 梁恒听完脸色瞬间变样，胳膊一挥零食都给了许果纯，“来来来，都给你了。” “没错就是这样。”许果纯顺势怀抱接住，嬉笑到。 阮温在一旁听到，笑出了声。陈俞柯听到，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在阮温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若无其事的地移开。 “走了。”陈俞柯侧头朝几日道，梁恒闻身跑上前搭上他的肩膀，“怎么样，晚上火锅走起？” “嗯。” 他抬起头，夕阳渐渐沉下。 许果纯挽住阮温的手臂，“晚上火锅，陈少，请客啊。” 说完又道，“哎，就我最远，回了家，晚上还要走过去。” 阮温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去我家休息，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去。” 许果纯立马跳起来，“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阮温点点头看向前方的陈俞柯，他正和梁恒你一句我一句的讨笑 ，梁恒听到许果纯的尖叫声，便回头看去，“看你那没出息的样。” 陈俞柯也跟着转过头，许果纯不在意的回，“你有出息。” 一路上，几人吵吵闹闹，—— 军训结束了，但好像，有些什么才刚刚开始。 许果纯跟着阮温回到南宁巷，回到家，许果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书包随意扔在地上。 “你家真凉快！” 夸张地扇着风，“比我家空调还舒服。” 阮温递给她一杯冰镇冷檬水，“我妈说你好久没来了，让你先随便吃点水果，等她回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阿姨真好！” 许果纯接过水杯，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说真的，温温，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 阮温愣了一下。 许果纯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打开电视，“晚上吃火锅，你想吃什么？我可要吃超多肥牛卷！”，还没到时候就已经开始想了。 阮温松了口气，也坐到沙发上，“我都行，看你们。” 许果纯突然伸手从沙发缝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什么？我刚才看见它从你口袋里掉下来的。” 阮温的脸一下子红了，伸手去拿，“没什么…。” “等等，”许果纯躲开，展开那张纸，“这是…陈俞柯？” 纸上是速写的一副轮廓，逆光中站立的少年侧影身明，正是下午站在队伍最后排的陈俞柯。 “你怎么画的？” 许果纯眼睛亮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画的？” “就…随便画画”。阮温夺回画纸，攥在手里。 许果纯没搞明白，但也没多想，开玩笑到，“你给他画这么好看，不得让他天价买下。” 阮温笑笑没开口，门铃正好响了。 许果纯像没发生什么的跳起来去开门，阮温听是梁恒的声音从门口转来，“果纯，阮温，我们出发了，陈俞柯在楼下等。” “来了来了！”许果纯回头的阮温喊，“换衣服，我们吃火锅去！” 阮温起身回应，“好。”，把画纸小心折好放进书包。 晚上七点，四人围坐在火锅店热气腾腾的桌前。 “老板，再加一份肥牛！” 许果纯挥舞着筷子，“还有毛肚！虾滑！” 身旁梁恒无奈地看着他，“你吃得完吗？，别给自己撑死。” “吃不完算你的 ” 许果纯理直气壮。 陈俞柯坐在阮温旁边，安静地涮着菜，偶尔抬头看一眼沸腾地锅底，阮温低头喝了一口酸梅汤，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温温，” 许果纯突然凑过来，“你后天有空吗？” “怎么了？” “我妈妈新开了家甜品店，我们去打卡吧！” 许果纯眼睛亮亮相，“然后还可以去书店逛逛，我知道有家店超棒的！” 阮温笑了，“好啊。” “那就说好了。” "我要第一个试吃草莓塔！"许果纯已经兴奋地开始规划。 "然后是芒果慕斯，再来一杯冰镇杨枝甘露..." "你上次不是说再也不吃甜食了吗？"梁恒插嘴，手里转着车钥匙，"军训完的黑历史忘了？" "那不一样！"许果纯理直气壮，"那是军训！这是甜品艺术鉴赏！"她转向阮温。 "温温你说，是不是？" "嗯。"阮温笑着点头，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甜品台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没说话的陈俞柯，"你也来吗？" 陈俞柯正在用纸巾擦拭桌角的奶茶渍，闻言抬起头，夕阳的余晖给他侧脸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时间合适的话。" "肯定合适！"许果纯一把搂住阮温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下午三点，我妈说可以提前给我们尝新品。" 陈俞柯闻言，微微抬眼看她，嘴角似乎微微上扬。 梁恒则在一旁插嘴，“那我呢？，你们俩去甜甜蜜蜜，我们两个怎么办？”，说着还指了陈俞柯。 “你？” 许果纯转了转眼珠，忽然凑进他耳边压低声音，“你啊——当然是负责当我们的人形自拍杆啦！”，“毕竟你个子高。” 梁恒先是一愣，随即被她夸张的语气逗得大笑，“行啊许果纯，这“美差”我接了！，还不忘撇眼陈俞柯，“总比没有事做的好。” 陈俞柯抬眸，嘴唇微动，“我买单。” 许果纯正夹起的肥牛卷，肉还没放进嘴边，听到这句话便开心的手舞足蹈。 随即接下梁恒的话，“但是如果照片要是把我拍矮了——”，伸手作势要抢他烫的毛肚，“就把你那份冰激凌扣掉！” “喂喂喂！没有人能管你了”梁恒护住那毛肚，却还是没能护住虾滑，惹得陈俞柯和阮温都笑出声。 许果纯得意的晃了晃，“我可是帮大家试毒了”，说完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嘟囔，“……但如果是陈俞柯请客，毒我也认了”。 “啧，财迷。”梁恒摇头叹气，却还是笑着夹了颗鱼丸放进头碗里。 四人哄笑起来。 火锅店窗外夜色溅深，火锅店的热气氤氲 ，四个人的影子在玻璃是交织在一起。 军训结束了，但属于他们的夏天，才刚刚开始。 第10章 十 火锅店内开着凉爽的空调，白雾渐渐散去，窗外霓虹灯次第亮起。 阮温擦了擦嘴的辣油，看着许果纯正把最后一片毛肚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明天…还要…来…”。 “吃撑了还来？” 梁恒笑着抽出纸巾递给她，“你胃是铁打的啊？” 陈俞柯在一旁静静收起账单，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梁恒侧头撇见，“哎呦喂，大手笔。” “下次你请。” 陈俞柯歪头看去，手机屏幕还亮着。 梁恒演技十足地捂住胸口，“陈大少，这年头连请顿火锅都要轮班了？我上个月给你垫了篮球赛的矿泉水钱。” 头转向许果纯和阮温，眨眨眼，“你们俩评评理，这年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全是因为火锅买单太勤快。”，感叹到。 许果纯笑的东倒西歪，“活该！谁让你上次非说赢球的奖励是终身免单，结果连可乐钱都要AA？” 阮温看窗外天色渐晚，抓起包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送许果纯回家。” “阮温家不是反方向吗？” 梁恒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哦 —— 懂了”，“顺路，送闺蜜”，“不顺路，躲某人？”。 他把“某人”两个字咬得很轻，取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梁恒！” 许果纯气得踹他小脚，却被他灵活躲开。陈俞柯站起身，外套袖口擦过阮温的手背，她猛地缩了一下。 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我陪你。” 侧头撇去梁恒和许果纯还在嬉笑，“走不走？”，许果纯连忙跟上两人的脚步，身后传来梁恒吹口哨的声音。 一出火锅店外夏天的燥热扑面而来，对门口一个奶奶正扇着大棕叶浦扇，阮温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外婆坐在摇椅上扇着扇子，吃着冰凉的西瓜，讲着老一辈的故事。 夜风掀起阮温的刘海，路灯把四个人影子拉长又加叠，许果纯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提着石子，梁恒跟在她身后，时不时伸手扶她一把以防她摔倒。 “阮同学。” 一道刺耳的男声出口。 陈俞柯比阮温先作出反应，侧头看去，他认出是上次给阮温送过水的那个，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便轻抬眼掠过。 许果纯也闻声和梁恒往回走了几步。 梁恒走进顺手将胳膊搭上陈俞柯的肩膀，许果纯则一脸八卦的往前凑。 阮温抬头，看见童今安站在路灯下，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一节冷白的手腕，怀里还拿着篮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几缕贴在眉骨上，痞痞地笑着。 一瞬许果纯觉得他还挺帅的，就阮温呆看着没说话，童今安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轻声一笑。 “帮老师整理资料，顺路打两个球。” 说着把球从怀中拿手接住。 “走了，回见，阮同学。” 径直走从他们身旁走过。 阮温礼貌的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最后也只说了句，“再见”。 走过陈俞柯身旁时，童今安抬眸轻瞥了一眼，只是一瞬便不屑收回。 “你们班的？” 陈俞柯别过头，梁恒耷正拉着脑袋，竖起耳朵旁听着许果纯的在阮温耳边的窃窃私语。 满脸花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腕着阮温的胳膊，“小温温，这种极品帅哥怎么认识的？。” 阮温缓过神，捏着手指不以为然道，“就同学，坐我后面。” “哎，陈老师好！” 梁恒听到慌得一批，连忙抓住身后旁的陈俞柯，“其实我还有一个奥数题型没搞明白，你给我讲讲呗。” 陈俞柯憋不住笑出声，凑进他耳边，“骗你的，你还真信。” 许果纯更是拉着阮温便笑了起来，“这个傻子。”，手指着被戏弄地惊魂未定的梁恒。 笑完又拉着阮温边散步聊起女生的事情起来。 他却并没生气，悄悄轻掐陈俞柯胳膊最厚实的那块肉，“你刚刚干什么啊，害的我后面的没听清。” 语气里没有被戏弄的愤怒，全是对没听清讨话的遗憾。 “该的，我刚问那小子是那来的？” 他歪头拖着尾音，朝前面遇到童今安的街角抬了下，便跟上前面两人的脚步。 梁恒半响才反应过来，跑上前来了兴趣，“你说童今安啊。” 陈俞柯仔细听着，淡淡的嗯了声。 “害，那小子上次那场比赛就是他替十班那小子，结果让他们险胜，没有一点含金量。” 他耸着肩，语气吊儿囊当。 “那是我没在。” 他往前走，顺带抛下了句。 梁恒倒也没太惊讶，跟上提醒道，“但你真别小瞧他，他可是从江陵市转过来的。” 后半句是凑进陈俞柯耳边说的，“关键才一个星期就成了老刘的亲传弟子。” 老刘是桑浦一中的，有着“战斗机”之称的学校级奖项。这些都是高一新生前两个星期无聊，所摸索出的。 梁恒对于陈俞柯来说也是百事通的存在，他从就不喜欢凑热闹，后面还是跟着阮温才去了解了一点。 反观梁恒从小嘴巴就是在那片出了名的，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为此梁志国没少批评他，但都无济于事。 夜晚天气开始降温，夏天的蝉鸣沙沙作响，四人围着北湖转着吹风，边上有几对白头发的老人，安静的观往湖中内活泼乱跳的小鱼儿。 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借着路灯在放风筝，大人们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也驾车来到湖边陪青少年来打羽毛球。 许果纯率先出击，“时间还早，我们也来打球吗？”，一脸急不可耐得等着身边几日开口。 梁恒迅速支持，“我支持。”，阮温也干净利落“我陪你。” 三人异口同声，“谁去借拍子？”，陈俞柯沉稳发声，便朝小卖部走去。 许果纯大声提醒，“哼大头，说好了，输的人承包赢的人一个夏天的冰激凌。” “不许耍赖！” 梁恒侧头回应， “我那次答应你的没做到。” 许果纯和阮温站在石凳上满意的笑，“那挺好的。” 次了一会风，梁恒和陈俞柯抱着羽毛球从小卖部跑回来，她们正在踮着脚在湖边空地上画“楚国汉界。” “拍子在这”，梁恒把袋子往石凳上一扔，抽出两支拍子晃了晃。 阮温听脚和许果纯走向两人 “老板说这叫，专业比赛级。”，许果纯正旁边不忍直笑道，“其实我上周刚看见他隔壁王大爷修过。” 陈俞柯打开袋子，抽出一支拍子递给阮温，指尖擦过她掌心时顿了顿。 “小心点，别磕着。” 阮温接过拍子，因为是刚打开的，球柄上还带着小卖部小卖部内空调的凉意。 她低头细细回应“好”，调整握姿时，手腕上的银镯子轻轻撞在拍柄上，发出细碎的“叮”。 许果纯已经举着球拍跑过来，发梢落了片梧桐叶。 “快快快！我要和梁恒打混双。” “凭什么” 梁恒抱着胳膊往后退 ，“我和陈俞柯一组，你们两个菜鸟一对。” “谁是菜鸟？” 许果纯跺脚，球在脚边蹦哒两下滚进草丛，拉起阮温的胳膊，“上次我可是连赢了陈俞柯两局。” “那是她趁我在捡球时偷袭。” 陈俞柯说着着，看向阮温偏头示意，“阮温，你站我着边。” 阮温看去，梁恒已经被许果纯扒拉着去空地，她点头，目光扫过陈俞柯温弯的眼尾上。 “走” “开球” 许果纯举着球喊，发令枪似的，她把球往上一抛，挥拍的动作像在打苍蝇，球“啪”地砸陈俞柯的后颈。 “许大头，你这是要K人头啊。”对面的梁恒抱着胳膊笑，脚低却悄悄往阮温那边挪了半步。 阮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去第一个球。陈俞柯侧身避开，反手把球挑起来。球擦着阮温耳畔飞过去。 她手忙脚乱举拍去接，却只碰到空气。球“咚”地落在脚边，惊得旁边树杈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哈哈哈哈” 许果纯笑倒在树下，“温温你刚才的动作像在赶蚊子。” 阮温耳尖发烫，低头捡球时瞥见陈俞柯弯腰帮她理拍线的动作。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擦过拍柄时带起一片细碎的光。 “别急，我教你。” “我来发球。” 梁恒突然抢过许果纯手里的球，往空中一抛，他跳起来挥拍的动作像模像样。 球却歪歪扭扭的砸向斜后方阮温的脚边 —— 明显上故意的。 “梁恒你耍赖。” 许果纯追着要抢他的拍子，却被他灵活的躲开了。 阮温看了他们一眼便，弯腰捡球，陈俞柯的手覆盖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 “我陪你练发会发球。” 他说 “到我对面来。” 他们退到空地中央。陈俞柯站在她身面，右手持拍，左手轻轻拖住她的手腕，调整角度。 “抛球要高一点，眼睛跟着球走。”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简单讲完，他便走去对面招呼她打过去。 她抛起球，挥拍的动作还有些生涩。球擦着网顶飞过去，落在对面场地角落。 陈俞柯眼睛一亮，跑过去把球捡回，“不错，再来。” 第二球，阮温手腕握的更稳了，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球，陈俞柯侧身接球。 反手轻挑，球又稳稳落回她脚边，许果纯正旁边拍手举着喊，“哇！陈老师，教的可以。” 梁恒抱着胳膊哼了声，“那当然，我可是他师傅。” “闭嘴。” 陈俞柯回头瞪他，“再捣乱罚你当球靶。” 梁恒立刻缩了脖子，躲到许果纯身后。阮温看着他俩斗嘴，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格外漫长又短暂。 “换你们俩打。” 许果纯突然拽着梁恒的袖子冲上场，“我要和阮温一组。” “哎 —— ” 梁恒踉跄两步，“你这是公报私仇。” 阮温和许果纯站在一边，陈俞柯则和梁恒站在另一边。 许果纯举着拍向前，球飞向高空，“啪”地砸梁恒的肚子。 梁恒捂着肚子蹲下，惹得两人笑作一团。陈俞柯站在旁边摇头笑，目光却悄悄落在阮温发亮的眼睛上。 球在四人之间来回飞，“阮温接球。”许果纯大喊，阮温抬头看见球朝自己飞来。 陈俞柯也朝她跑来，她挥拍击球的瞬间，听见陈俞柯在身后说。 “ 我在 ”。 球擦着网顶飞过，落在对方场地。许果纯尖叫的扑向梁恒。 阮温转身看陈俞柯，他正弯腰捡球。抬头与她对视道，“再来？”。 “好。” 阮温笑着点头，手腕上的银镯子在夜色的路灯中闪着。 风掀起她的刘海，也吹的湖边的芦苇沙沙响。远处的蝉鸣还在继续，混着少年们的笑闹。 把整个夏天都染成来橘子味的甜。 第11章 十一 阮温第二天是被手机震醒的。 震动从枕头下传来，她迷迷糊糊摸出手机，屏幕一瞬亮的刺眼。 ID 一个苹果 语音26秒 语音17秒 语音7秒 她没有改备注的习惯，对面许果纯的语音条正疯狂闪烁。 点开一条， [阮温温！我妈妈说今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 你床头是不是还留着半盒绿豆糕。] 语音里混着早晨的热闹声，还有许果纯吸鼻子的声音。阮温扯了扯被角，想起昨晚许果纯还呆在这里。 抱着那半和绿豆糕赖在这个，说“这是友情的保质剂。” 结果自己先啃了半块。 阮温想到这笑笑，翻了个身，指尖碰到枕头边的银镯子。昨晚出北湖回来，外婆拖梦给她。 说镯子沾了湖边的风，要戴够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锁住甜 ”。 银镯是母亲嫁入阮家的陪嫁，刻着缠支莲纹 ，内侧还嵌着颗极小的珍珠 —— 那是阮温出生那天，外婆塞进镯子里的。回想起老人已经去世7年。 她捏了捏镯子，凉丝丝的触感。轻手轻脚下床，走进窗外前拉开窗帘，阳光涌进。 “小宝，醒了吗果纯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靳韵叶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口停下。 阮温连忙去开门，声音又开始了“赶紧换衣服，她和陈俞柯约你去图书馆。” “结果老梁家那孩子，非说要跟着“监督学习”。 阮温笑着套上校服，背上奶黄色书包，跑下楼从冰箱顶层挖出那半盒绿豆糕。边缘被许果纯歪歪扭扭的话了只小熊耳朵还缺了半块。 图书馆的老槐树下，梁恒正够着陈俞柯的胳膊。他今天穿了见白T恤，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 “陈少最懂我了。” 梁恒扑过去想抢他手里的漫画书，却被他笑着躲开。 陈俞柯后退两步，白T恤下一角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若隐若现的肉 —— 是上周打球时被砸青的。现在已经消了大半，只留下谈谈的红印。 瞥见阮温来了，陈俞柯抬头示意，“走”。 图书馆内，最火热的就数漫画区，几人找了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坐下。 “先签到 —— 每人都要记阅读清单。” 他把书往怀了拢了拢，便低头翻自己的笔记本。 过了会，抬眸看向两人，“你俩的《红楼梦》和《乡土中国》借了吗？ “借了借了！” 阮温从书包掏出他开中的两本书，“不过红楼梦是自己买的。”低声解释到。 陈俞柯看去时就知道，书包被着书皮，保护的很好。 她包书皮的彩纸是去年过年剩下的碎红绸剪的，边缘还留着手工的毛边，在阳光下泛着暖融融的光。 许果纯立刻凑过去：“哇！阮温温你居然用红绸包书！像不像《红楼梦》里的茜纱窗？” 陈俞柯低头看她的书皮，指尖轻轻拂过红绸上的暗纹：“阮温的手艺，比书店老板强多了。” 许果纯立刻挽住阮温的胳膊晃了晃：“听见没？陈俞柯夸你呢！” “谁要他夸——”阮温耳尖发烫，余光瞥见斜对角的玻璃橱窗里，有个身影正低头翻杂志。 童今安穿着件灰蓝外套，坐在靠窗的位置，膝盖上摊着本《灌篮高手》。 他似乎察觉到视线，抬眼望过来，冲她笑了笑，又低头用铅笔在书页上画着什么。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发梢，泛着浅栗色的光，像被揉碎的星子。 “那就是童今安！”许果纯顺着她的目光戳了戳她胳膊。 “昨天在火锅店外他走的时候，我偷偷拍了张照——你要不要看？” 陈俞柯落在最后，目光扫过童今安的方向，又很快收回。 他伸手帮阮温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在她耳后停了停。 那里有颗极小的痣，像粒芝麻，藏在发梢里若隐若现。 “你外婆的镯子，今天戴得够紧。”他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阮温一怔，低头看银镯。不知何时，他替她扣上了最紧的那圈，腕间凉丝丝的，却裹着层暖融融的温度。 午时照射升高，图书馆的玻璃上被染上一层橘红。 阮温合上《乡土中国》，指尖轻轻拂过书页边缘。侧头想去看陈俞柯在干什么。 却看许果纯已经靠着梁恒的肩膀打起了瞌睡，回看陈俞柯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阮温瞥了一眼，发现他在画漫画分镜 —— 主角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 她总觉得背影有些像自己，不敢多想。 “…… 陈俞柯 ” 她拿起笔轻戳了下他的胳膊。 他抬头， “怎么”。 回应笔尖在纸上顿住，没有再继续画下去，一支手合上笔盖。 阮温看向他的动作，“给我看看，画的什么。” 陈俞柯嘴角微微扬起，当着她的面将本子合上，“回家再看。” 接着偏头示意她叫醒熟睡的许果纯，自己则拿起笔在梁恒面前点了点。 本就在外面睡不安稳的梁恒，一下便被惊醒。 “许果纯呢？” 睁开眼就只见对面两人，肩膀酸疼，并没注意肩膀上的重量。 陈俞柯看着他质问的表情，手指着他窗外边睡熟的少女。 梁恒所以不明所以但也照着他指的对方看去，许果纯正乖巧的靠着他，这才安心。 阮温目睹一切轻笑下，浅拍了怕前面的许果纯。 “果果。” “嗯~” 许果纯迷糊睁开眼。 下午时分，出了图书馆就是巷外，四人晃到巷口的冰淇淋店。 玻璃柜里堆着花花绿绿的冰淇淋，草莓味堆成了小山，巧克力味裹着脆珠，香草味插着彩虹小伞。 许果纯扒着柜台，鼻尖都快贴到玻璃上了：“我要香草味！阮温温要芒果——上次她说芒果味像外婆煮的酸梅汤！” “那我选巧克力。”梁恒挤到柜台前，手指在菜单上敲得咚咚响。 “陈少呢？别总喝酸梅汤了，尝尝新出的杨枝甘露——我让店员加了双倍西柚，你不是说胃不好不能喝太凉的吗？” 陈俞柯低头翻菜单，抬眼时正撞见阮温望着他笑。 她手里还攥着那包话梅糖，糖纸被揉得皱巴巴的，是上周他在小卖部顺手塞给她的。 “我...都可以。”他说，“听你们的。” 最后阮温点了芒果味，陈俞柯的巧克力球里埋了颗话梅糖——是阮温偷偷让店员加的 “陈俞柯上次说‘酸甜才是夏天的魂’，这叫‘暗藏玄机’。” 她记住了。 四人坐在店门口的木凳上，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冰淇淋上撒了层金粉。 许果纯舔着香草味，突然指着对面的邮筒：“哎！童今安在寄信！” 众人抬头。童今安正往邮筒里塞信封，穿灰蓝外套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 信封上没贴邮票，距离也不足以看清。 不过谁都知道，桑浦一中的老邮筒早该拆了，上个月传达室王伯还念叨着要换电子邮箱通知。 梁恒看见快口吃冰激凌，生怕化掉。顺口回应几人。“他和陈少一样进省赛了。” 阮温正舔了口冰激凌，闻声讷了下。许果纯朝她靠靠，“温温，这可是个人物，老刘徒弟，篮球省赛。” “不了解 ” 阮温回应干脆。 “哎呀，以后我一下课就去你们班找你多了解了解。” 许果纯目的明显。 梁恒听到被冰激凌呛到，“咳咳咳。” 眼睛睁大看向许果纯，“你说什么？” 许果纯看了他一眼便撇嘴转头看向别处，梁恒被气的不行。 不过阮温对童今安的影响和了解真的不深，他问他她接借作业看时。她只当童今安上课睡觉，没听到。 可从别人口中他却是一中最难搞的老教师徒弟，球也打的可能与陈俞柯不分上下。 华灯初上，几个身影沿着江岸的石板路徐徐前行。江水倒映着两岸的灯火，潺潺水声伴着夜风拂过。 许果纯追着买风筝的小贩跑，梁恒举起刚买到的风筝跑。 风筝是只花蝴蝶，翅膀上印着彩虹。 陈俞柯抱着阮温的书包跟在后面，白T恤被风吹得鼓鼓的，像片云。 “陈俞柯！”阮温喊他，“帮我拿一下这个！”她从包里掏出个玻璃罐。 里面装着上午在图书馆做的干花书签——薄荷叶、满天星、小雏菊，压得平平整整。 “等下给许果纯夹《简·爱》用 ”。 陈俞柯接过罐子，指尖擦过她掌心，“好。” 江风裹着水汽吹过来，带着芦苇的清香。阮温望着远处的风筝，忽然想起昨晚湖边的月亮。 “阮温温！”许果纯举着风筝跑过来，“陈俞柯说这风筝像你画的冰淇淋！” 阮温接过风筝线，抬头看陈俞柯。 他也正望着她，眼睛里有碎金般的光，像藏了整个夏天的甜。 风掀起他的刘海，露出额角一点淡疤。 “要飞高了！”梁恒又举着风筝从旁边喊，“陈少你松手！我来！” 陈俞柯松开手，风筝摇摇晃晃升上天空。线轴在阮温手里转着，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着风筝，也追着她。 风里飘来隔壁小孩的笑声，卖冰棍的吆喝声，还有陈俞柯轻轻说的那句。 “飞吧，像我们的夏天 ”。 风又起了，吹得阮温的发梢扫过他的下巴。 “阮同学。”他说，“阅读心得...能多写两篇吗？” “为什么？” “因为...”他望着她的眼睛，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想多看看，你笔下的夏天。” 第12章 十二 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透过纱帘的缝隙流淌进房间。 阮温蜷缩在被窝里，像只贪睡的猫，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粗暴地撕碎了她的梦境。 "唔......"她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哝，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着。 指尖碰到冰凉的手机，她眯起眼睛看向屏幕——二十三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许果纯。 最后一条还附带着一张照片，甜品店门口"初遇"的招牌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点开第一条语音，许果纯元气十足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阮温温！起床了吗？约好的今天我妈妈甜品店开业，你再不来我就要亲自去绑你了！" 阮温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哀鸣。她昨晚熬夜赶设计作业，凌晨三点才睡，现在脑袋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沉。 手机又震动起来，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屏幕上显示10:48。确实不早了。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把你上次偷吃我布丁的事告诉阿姨！还有上上周你把我新买的颜料当指甲油涂的事！还有——" 阮温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结果被被子绊了一跤，膝盖重重磕在木地板上。"嘶——"她倒抽一口冷气，拖鞋都穿反了一只，跌跌撞撞地冲向浴室。 "来了来了！"她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回复语音，薄荷味的泡沫差点喷到手机上。 镜子里的女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眼睛下方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她匆匆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她打了个哆嗦。 十五分钟后，阮温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家门。她随便套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帆布包的带子斜挎在肩上，在阳光下奔跑时像只慌慌张张的兔子。 南宁巷的梧桐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斑驳的树影在她身上流淌而过。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初遇"甜品店的招牌终于映入眼帘。阮温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抬头时，她不禁为眼前的景象屏住了呼吸—— 奶白色的店门前悬挂着木质招牌，"初遇"两个手写字体圆润可爱，周围点缀着精致的樱花浮雕。橱窗玻璃上贴着粉色的卡通甜品海报，一个个造型可爱的马卡龙、蛋糕和布丁仿佛在向她招手。 门口的风铃随着进出的客人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像是夏日里的一缕凉风。 推开门的一瞬间，甜腻的奶油香气扑面而来，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拥抱了她。店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桌上摆着精致的甜点和饮料。 许果纯站在收银台后面，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发梢随着她忙碌的动作欢快地跳跃着。 看到阮温时，她瞪圆了眼睛，像只受惊的仓鼠。 "阮温温！！" 这一嗓子让半个店的人都转过头来。阮温缩了缩脖子，感觉脸颊发烫，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错了，下次一定早点来。" 许果纯双手叉腰，故作凶狠地瞪着她，但阮温看见她嘴角偷偷上扬了。 她环顾四周，不禁为甜品店的精致装潢惊叹——淡粉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手绘甜品插画，画中的草莓蛋糕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甜香。 木质桌椅被漆成柔和的米白色，桌面上摆着小巧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雏菊；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排列着甜品杂志和几本小说。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闪闪发亮。 "怎么样，漂亮吧？"许果纯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冰柠檬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的手指滑落。 阮温接过水杯猛灌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一路奔跑的燥热。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你妈妈真的很有品味啊。" "那当然！"许果纯骄傲地扬起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我可是遗传了她的艺术细胞！"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等着，我给你留了好东西。" 她像只偷腥的猫一样溜回柜台，从下面的冷藏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是淡粉色的，上面系着金色的丝带。许果纯小心翼翼地打开它，仿佛在展示什么珍宝——里面是一个粉白色的草莓慕斯，顶部点缀着几颗新鲜的草莓切片和薄荷叶，侧面还装饰着金色的糖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限量款''初遇''草莓慕斯，"许果纯得意地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今天只做了二十个。我亲手调的配方，连妈妈都说比她的版本更清爽。" 阮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星。她接过许果纯递来的小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角送入口中。 慕斯轻盈得像是云朵，入口即化，草莓的酸甜和奶油的香醇在舌尖完美融合，底部的饼干碎增加了恰到好处的口感，让人忍不住想一口接一口。 "......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又挖了一大勺。甜美的滋味让她眯起眼睛，像只被挠到痒处的猫。 许果纯笑得更加灿烂："那当然！我可是试了十几次配方才——喂！你给我留点！" 阮温护住小盒子转身就跑："谁让你只给我这么一小盒！" 两人笑闹间，店门的风铃再次响起，清脆的声音像一段小小的乐章。阮温转头看去，陈俞柯和梁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陈俞柯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衬得他肩膀格外宽阔。 他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棕色的包装纸上系着墨绿色的丝带，看起来既简约又高级。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而梁恒则是一贯的衬衫加休闲裤打扮，浅蓝色的衬衫袖口整齐地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提着一个看起来颇有分量的购物袋，走路时背挺得笔直，像棵挺拔的白杨。 许果纯立刻抛下阮温迎了上去："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 梁恒微笑着把纸盒递给她，满脸正经："知道是阿姨的新店开业，特意准备了一份心意。" 陈俞柯则把购物袋放在柜台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站在一旁的阮温，又迅速移开，耳尖微微泛红："根据你上次提到的装修风格挑的。" 许果纯迫不及待地拆开纸盒，动作急切得像圣诞节早晨的孩子。 当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禁倒吸一口气——那是一个手工制作的木质招牌装饰，雕刻着"初遇"两个漂亮的字体，每一笔划都流畅优美，周围点缀着几朵小巧的樱花木雕，花瓣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做工精细得令人惊叹。 "这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轻轻抚过木雕上的纹路。 "陈俞柯熬夜做的。"梁恒在一旁搭腔，"他整整三天没去打篮球，手上还磨出了水泡。" 陈俞柯轻咳一声，耳尖的红晕蔓延到了脸颊："没那么夸张。 "他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但阮温还是看到了他指尖上贴着的创可贴。 许果纯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她突然怕下陈俞柯肩膀，力度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谢谢！我妈妈一定会爱死这个的！" 陈俞柯僵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样子让阮温忍不住笑出声。 许果纯哼了一声，但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像阳光一样明媚："算你们有良心！这份心意我妈妈一定会很喜欢的！" 就在这时，后厨的门帘被掀开，一位系着草莓图案围裙的中年女性走了出来。 唐捷比许果纯矮半个头，圆圆的脸上带着和女儿如出一辙的灿烂笑容，眼角有几道细小的笑纹，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散发着黄油和香草的甜香。 "妈！"许果纯欢呼着跑过去，像只欢快的小鸟，"你看他们给你带了什么！" 她看着四个年轻人，眼角的笑纹更深了，像是盛满了蜜糖："你们这些孩子，来得正好！"她擦了擦手，转身从柜台里端出一个精美的点心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四个金黄色的舒芙蕾，蓬松的表面还在微微颤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刚出炉的招牌舒芙蕾，还热乎着呢，快尝尝看。" 许果纯立刻抗议，夸张地捂住胸口："妈！你也太偏心了吧？我们刚才可是什么都没吃到！" 许妈妈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动作轻柔而宠溺："小馋猫，刚才不是刚给你试吃新品了吗？" 她转向陈俞柯和梁恒，眼中满是慈爱，"你们别介意，这孩子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偷吃第三块蛋糕了，再吃下去该吃不下午饭了。" 梁恒接过点心盘，礼貌地微微欠身："谢谢阿姨，看起来很好吃。" 阮温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舒芙蕾。 金黄色的外表蓬松柔软，轻轻一碰就微微颤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她小心地咬了一口，蛋奶的香气瞬间在口腔中扩散，内部湿润绵密的口感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真的很好吃，谢谢阿姨！" 陈俞柯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后真诚地点头："比专业甜品店的还要好，入口即化。" 许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喜欢就好！以后常来，阿姨给你们留最好的位置。 "她看了看手表，突然惊呼一声，"哎呀，后厨还烤着东西，我先去忙了。果果，好好招待你朋友们。" 许妈妈离开后，四个人围坐在靠窗的小圆桌旁。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照亮了精致的甜点和四个年轻人的笑脸。 阮温注意到陈俞柯总是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但当她的目光扫过去时，他又会假装对窗外的梧桐树很感兴趣。 而梁恒则一直耐心地听许果纯滔滔不绝地讲述开店准备的种种趣事，时不时递上纸巾或调整她面前差点被打翻的水杯，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所以，"梁恒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光，"我们是不是该正式庆祝一下''初遇''开业？" 许果纯立刻举起柠檬水，杯中的冰块叮当作响："那当然！祝''初遇''生意兴隆，成为南宁巷最火的甜品店！" "生意兴隆！"四个玻璃杯在空中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承诺的开端。 阮温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陈俞柯的侧脸，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温柔而专注。 当她回望时，他又迅速移开视线，假装对舒芙蕾很感兴趣，但耳尖的红晕出卖了他。 而梁恒则趁着许果纯兴奋地描述未来店铺规划时，悄悄把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 "对了，"许果纯突然转向阮温，打断了她的观察，"你那个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截止日期快到了吧？" 阮温叹了口气，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舒芙蕾，看着它可怜兮兮地塌陷下去："卡了。” “多出去走走，看看。”陈俞柯提议。 许果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杯："其实我们四个可以每周在这里聚一次，分享各自的事情”。 许果纯可以讲甜品店的新品，阮温可以分享设计作品，陈俞柯说说篮球队的趣事，我......"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我可以负责听你们说。" 许果纯眼睛一亮，像是被点燃的烟火："这个主意太棒了！我们可以把这里当成我们的秘密基地！每周日下午怎么样？妈妈说过要给我留最好的位置。" "就这么定了！"阮温举起水杯，阳光透过玻璃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敬我们的''初遇''！" 四个杯子再次相碰，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们的笑脸上跳跃。 谁也没有注意到，许果纯看向阮温和陈俞柯时眼中闪过的一丝复杂情绪，像是高兴中掺杂着一丝酸涩；也没有人察觉到梁恒注视许果纯时温柔而克制的目光，仿佛在凝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在这个甜香四溢的午后，四个少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甜品店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初遇"两个字仿佛某种预言，预示着未来将在这里发生的所有甜蜜与苦涩、欢笑与泪水。 风铃再次响起，带着夏日特有的清新气息，像是时光轻轻走过的脚步声。 第13章 十三 清晨八点十分，桑浦一中的校园里已经回荡起早读的朗朗书声。阮温踩着点冲进高一（7）班教室时，晨读已经开始了五分钟。 "报、报告！"她扶着门框，胸口剧烈起伏。晨跑时散开的长发乱蓬蓬地支棱着，左脸颊还留着枕头的压痕。 书包带滑落到手肘处，露出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素描本一角。 教室里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她。班主任纪晚芃从语文课本上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放个假回来第一天就迟到？" 阮温的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书包带。 她的视线越过前排同学的肩膀，焦急地寻找自己的座位——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阳光正斜斜地洒在那张空荡荡的课桌上。 见阮温低着头，纪晚芃皱眉翻开花名册，正要说什么，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 "老师，这是你们班上周缺的英语听力光盘。"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8班的藏青色运动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陈俞柯抱着一摞光盘走进来，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阮温的呼吸一滞。 今天靳韵叶早晨也睡过头，陈俞柯因为比赛很早就出了门，这个月依是如此。 陈俞柯把光盘放在讲台上，转身时目光扫过教室，突然在阮温的座位上顿住了。他微微歪头，眯起眼睛看向那本摊开的素描本，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唇。 "这位同学，"纪老师敲了敲讲台，"先回座位。" 阮温如蒙大赦，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经过陈俞柯身边时，她闻到了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混合着阳光的气息。 就在她即将到达座位时，陈俞柯突然弯腰，捡起了从她书包里掉出来的一支素描铅笔。 "你的笔。" 他递过来，声音低沉。 阮温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那一瞬间，她感觉像被电流击中，迅速缩回手，铅笔又掉在了地上。 教室里响起几声轻笑。阮温蹲下去捡笔，听见陈俞柯轻笑了一声："画得不错。" 她猛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双眼。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就像素描本上画的一模一样。 "我......"阮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温。"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启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叠作业本。作为班长，他的白衬衫永远一丝不苟，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你的座位。"他简短地说，目光在陈俞柯脸上停留了一秒。 阮温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蹲在过道上。她慌忙起身，几乎是逃也似地奔向自己的座位，一把合上素描本塞进抽屉。 当她终于坐定，偷偷回头时，看见陈俞柯还站在教室后方，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而梁恒挡在他们之间，正在和纪老师说着什么，背影挺拔得像一堵墙。 早读继续，但阮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抽屉里的素描本封面，那里还残留着陈俞柯手指的温度。窗外，一群飞鸟掠过蓝天，就像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她回头看去，后坐空空荡荡 下课铃响起时，阮温刚把素描本藏进书包最里层，许果纯就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教室。 从身后揽住阮温喜笑颜开：“温温，上次那个帅哥呢？” 阮温回过神，对上许果纯真挚眼神，朝后座指去，只有几本洒开的书籍，窗外风落下将翻开书页。 许果纯失望地叹息：“这么怎么不巧。” “巧了，我昨儿买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想不想看？” 梁恒从斜对面手挥动着那本书，声音里带着些刻意的轻松。 许果纯立刻被注意力转移了，看向梁恒，他晃了晃手中的书，封皮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许果纯起来一把抢过书翻看，嘴里还不忘夸他的嘟囔着："梁恒你最好了！" 翻开第一页就念："''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她突然瞪大眼睛，"梁恒！这书是倒着拿的！" 梁恒看破不说破轻笑："这不是怕你太聪明，一眼就看完了嘛。" 阮温在一旁被两人习惯的逗笑，终于把早上那点躁动的心思暂时压了下去。 下课五分钟，上课铃响起，许果纯挥挥手，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蹦跳着下楼往二班跑："那我先走啦！记得想我哦！" 阮温看着她的背影，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猛地回头，差点撞上一堵人墙——童今安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校服领口微微敞开，手里转着一支笔，懒洋洋地冲她笑。 他走进在后座落坐，额头前碎发微湿，有些近乎的道：“下午，体育馆篮球比赛，你会来吗？” 阮温低头沉思几秒，许果纯方才没有提过，想起陈俞柯几个星期早出晚归应该都在准备这个。 便朝童今安点点头：“嗯，我应该会去。” 童今安看着她笑笑，手指把玩着铅笔：“别啊，你必须得来。” 讲台前历史老师姗姗来迟，教室内同学们讨论着这个老太：“哎，我听说这个老师是学校特意请回来的。” 讨论声戛然而止，阮温将头转回前方，童今安停下手中的笔，出抽屉扯出最里面的那本历史（必修）笑笑没再说话。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阮温就听见教室后门传来一阵骚动。她正低头收拾书包，许果纯已经像只小麻雀一样蹦到她身边。 "温温！快看谁来了！"许果纯兴奋地拽着她的袖子。 阮温抬头，看见童今安倚在门框上，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篮球队服，额头上还戴着一条黑色发带。他冲阮温扬了扬下巴："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许果纯听的眼睛一亮："什么什么？你们要去哪？" "去看篮球赛啊，"童今安自然地接过话，"我们队对8班，陈俞柯带队。"说到陈俞柯的名字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温一眼。便跟几个别班男生跑去。 阮温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低头快速拉上书包拉链："走吧果果，梁恒不是也在8班队吗？" "对哦！"许果纯立刻来了精神，"那必须去给梁恒加油！" 两人走到体育馆时，比赛已经快开始了。场内人声鼎沸，两队的支持者分坐两侧。阮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寻找着陈俞柯的身影。 "这边！"童今安领着她们走向蓝队区域，"给你们留了前排位置。" 许果纯兴奋地拉着阮温坐下："哇，这个位置看得好清楚！" 阮温刚坐定，就看见对面红队的陈俞柯正在热身。他穿着红色球衣，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似乎是感应到什么，陈俞柯突然抬头，视线穿过半个球场，准确无误地落在阮温身上。 阮温的心跳漏了一拍。 "喂，看什么呢？"童今安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我可是特意给你留的位置，别光顾着看对面啊。" 比赛开始后，场上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童今安作为蓝队主力，表现相当出色；而陈俞柯带领的红队也不甘示弱，比分咬得很紧。 "梁恒加油！"许果纯在场边喊得最大声，完全不顾自己坐在"敌方"阵营。 阮温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陈俞柯的身影。他运球的姿势，投篮的动作，甚至是擦汗时甩头的弧度，都和她素描本上画的一模一样。 第三节结束时，比分差距拉大到了10分，红队领先。童今安气喘吁吁地走到场边喝水，经过阮温身边时，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说："喂，你到底是来给谁加油的？" 阮温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裁判的哨声就响起了。 最后一节比赛异常激烈。童今安像是被激起了斗志，连续几个三分球将比分追平。而陈俞柯也毫不示弱，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上篮得分。 比赛还剩最后30秒，两队战成68平。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气氛紧张到极点。 "红队请求暂停！"裁判吹响哨子。 阮温看见陈俞柯走向教练，两人快速交流着什么。他的侧脸在体育馆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坚毅，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陈俞柯持球推进，童今安紧贴防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自己出手时，陈俞柯突然一个背后传球，队友接球上篮得分！ 70:68，红队领先。时间只剩下5秒。 蓝队发球，童今安接球后迅速推进，在终场哨响前的一刻出手三分—— 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最终滑了出来。 "红队获胜！" 全场爆发出欢呼声。红队队员将陈俞柯高高抛起，庆祝胜利。阮温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耀眼的身影。 "就差一点点..."许果纯惋惜地说，然后突然推了推阮温，"哎，陈俞柯是不是在看你？" 小时候参加绘画比赛也是这样...他总会在关键时刻回头看她一眼... 阮温抬头，果然看见童今安朝这边走来。他脸上还带着些失落，眼睛在看到她后亮得惊人。 "谢谢来看比赛。"他在阮温面前停下，递过来一瓶水，"给你的。" 阮温愣住了，手指刚碰到水瓶，就听见身后陈俞柯的声音："喂，童今安，当着我的面挖墙脚啊？" 阮温的手指一颤，水瓶差点滑落。她回头，看见陈俞柯站在两步之外，红色球衣被汗水浸透，胸口剧烈起伏着。他随手将额前湿发向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谁、谁挖墙脚了！"童今安立刻反驳，耳尖却悄悄红了，"我这是...这是..." "这是战后慰问。"梁恒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童今安的肩膀，顺手接过许果纯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陈俞柯轻笑一声，目光落在阮温手中的阮温感觉脸颊发烫，握着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阮温感觉脸颊发烫，握着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还没等她开口，许果纯突然从旁边探出头："不晚不晚！温温可以一手拿一瓶嘛！" "果果！"阮温羞恼地去捂她的嘴，却听见陈俞柯低低的笑声。 "那倒不必。"他向前一步，从阮温手中轻轻抽走那瓶水，"我喝这瓶就好。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陈俞柯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在锁骨处停留片刻，最终没入衣领。 第14章 十四 比赛结束后，室内篮球场开始清人，陈俞柯作为队长被八班的人簇拥着离开，在人群中还不忘回头看她。 阮温正被许果纯扒拉着出去，人群熙熙攘攘，还能听到讨论的话题。 耳旁有女生津津有味的跟身旁几个同龄人分享看台的感受：“其实，那个梁恒也挺不错。” 一班几个女生跟许果纯有过几面之缘，看她往这边看便跟着好奇凑上去：“那个八班主力陈俞柯，你是不是认识啊。” 果然一些女生之间的友谊就是从自己一眼心动的男生开始。 阮温心一紧握住许果纯的手快步朝教学楼走去，一阵风吹过带起烦热，许果纯侧头对等着答案那些人摇摇头：“那个不行，预留款。” 身边阮温没忍住耻笑出声，偏头靠地更进了：“什么意思？” 身后的人都慢走着，拉开距离后，许果纯这才神秘兮兮的在耳旁解释道：“刚要是把陈少买了，火锅不久离我们而去了。”满脸骄傲的样子，像是在等阮温夸她。 阮温若有所思了下，理解了什么，“细水长流吗？”，两人走到二班门口，许果纯在门口拉着她：“没错，放学等我哟。”说着告别转身蹦跳着进了教室。 她的目光跟着她进去，直到看不见人。 高三不少人拿起书包，跳过后两节自认为不重要的自习课。其他年纪一些结识高三学生的人，也跟着一起混出去。 阮温站在楼梯间，这时楼梯正往上下来不少人，她抬眸撇了眼，都是男生，忽然一道尖锐声响起：“喂，真不上了？”将四处广播声盖过。 “没意思。”男生没有拿书包将校服搭在肩边，松松垮垮的裤兜里煊赫门露出一角，声音低沉。 只是一瞬，阮温便收回目光，心想着看样子应该是高年级。女生还在后面喊：“你不等我了？”，回应她的却是下楼时带起的风。 桑浦一中本就以轻松教学出名，眼下马上国庆就来了，学校保安对那些高一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却不想消息被谁传出，围栏旁几个老师手里拿着包，准备守株待兔。 待楼梯松散后阮温才上楼，前脚刚上三楼，上课铃也同时响起，还好在老师前几步进跑教室。 她路过梁恒的座位时那里没人，刚回到座位，童今安听到声响，抬眸慵懒瞥过，便抬起胳膊伸懒腰，起身上讲台翻到黑板擦，今天他值日。 粉笔灰随意飘散，门口纪晚芃提着包，踩着高跟鞋进来。细碎的灰尘飞的前面两排睁不开眼，纪晚芃新买的衣服也粘了些，她拍了拍，偏头对童今安道：“让你擦个黑板，跟吃了枪药了。” 见男生还是没停，还是继续擦起另一板，她没办法便叫住，“来，别擦了，把这个送去八班给闰老师。”说着把文件袋放在一边。 底下看了今天那场比赛的人，互相传递着眼神都等着看热闹。 “老师我去吧。”阮温举起手，她不知道那里的勇气，或许只是想看他一眼。 童今安在什么撇了她几眼，便收回目光，放下黑板擦拿去台上的文件袋，走下去随手朝她桌上扔去。 纪晚芃摆摆手，“你们谁想去谁去。” 阮温看着眼前的文件夹犹豫几秒，起身扭头撇见后面的男生已经趴在桌上睡觉了。收回目光，转而拿起东西从后面走过，门口几个不学无术等的男生正有一搭没一搭做着小动作。 她是憋着气走出的，一出门口便大口喘气。八班后面向前一步也就是七班前门。一抬头就对上陈俞柯探寻的视线。 他坐在讲台前四组二号，目光正往门口看，阮温感到一顿燥热，走了进去。 七班学习氛围良好，涌入耳朵的都是对学习的讨论，教室内闰石墨端坐在讲台面前是电脑，她走上前将文件夹放置一角。 “老师，这是我们老师让我送过来的。”声音很细，但陈俞柯听到了，从她进来都现在他都一直在看。 闰石墨目光从屏幕移开，伸手打开翻了几页，没有抬头偏头问：“你们班主任是谁？” “纪老师。”这次声音放大了些，两只手握着。 闻声闰石墨才抬头看她，有些眼熟但一中学生几千人他实在想不起。 “我知道了，回去吧上课吧，这种事下次让你们老师自己来。”说完合上资料又看向电脑。 阮温不理解但照做，点点头。离开时又对上陈俞柯的眼睛，他笑了笑，顺即做出一个鬼脸。 女生耻笑，快步转身只留下背影。教学楼旁树上蝉鸣叫的愉悦。 阮温笑着回到教室，一进教室纪晚芃便抬头看去，“八班班主任有说什么吗？”招呼道。 她上前两步，点头：“他们老师说下次这种事，让您亲自去。”说完阮温抬头看她，不知为何她感觉老师好像心情大好？ “好，我知道了。”她摆摆手，起身将椅子放好，拿起包拍了拍上面，边走边说，“那个班长看着点纪律，老师出去一下。” 班长万小棠眼睛从书里分离，抬头道：“好的老师。” 纪晚芃走后，梁恒整个人神清气爽，见阮温回座位后，蹲下身体张望着开口，“噗呲噗呲。” 女生回头看去，梁恒坐在斜对面最后一排正叫她。他见阮温往着看过来张嘴道，“你刚去八班了？” 不巧她没听清，一脸苦涩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清。 梁恒在后面无奈，想起纪晚芃又不在，于是壮起胆子又是一句：“你刚去八班了？” 这一声不仅阮温听见了，全班都听的清清楚楚。万小棠放下笔扭过头，怒气冲冲看向梁恒，“能不能安静。” 男生做了个缝嘴巴的动作，老实不在说话，百无聊赖转动着笔。后面一个男生提议，“老师都不在，打球去儿？”一边开门。 梁恒将凳子坐出摇椅的感觉，他知道下课许果纯肯定会来找阮温。便朝他们摇头，“不去”。 后排你们多人也不差他这一个，没在劝他。九个人蹲下身子抱着篮球，正移动着溜出去。 “那几个人，干嘛呢？”，刚出去三个脑袋，纪晚芃的声音就出现，身后的人转身回到座位坐好，心想还好自己没当出头鸟。 后门关上，没人知道那三个人现在正面临着什么。 办公室内纪晚芃坐着，三个人站着，手里的球被踢到一旁。她冷着脸问：“不上课要跑去干嘛？” “老师，我们这不是今天比赛输了吗，想着没事去练习练习，下次赢回来，给你争光。”带头的男生油嘴滑舌解释起。 声音还不小，闰时墨冷哼一声，这一声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办公室里的空气。 纪晚芃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地训斥学生，可这声冷哼却让她眉头一皱，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她侧头瞥了一眼坐在隔壁办公桌的闰时墨，对方正低头批改作业，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她也冷哼出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三个垂头丧气的男生，声音冷了几分：“练习？你们倒是挺会挑时间。”她指尖点了点桌面，“比赛输了，不反思战术，反而翘课打球？怎么，觉得自习课不重要？” 带头的男生还想辩解，可纪晚芃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一人一千字检讨，明天交到我桌上。”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是再让我抓到你们翘课，直接叫家长。” 三个男生灰溜溜地点头，抱起篮球准备离开，可刚转身，纪晚芃又突然开口：“等等。” 他们僵住，回头看她。 纪晚芃的目光越过他们，直直看向闰时墨，语气微妙地抬高了几分：“对了，你们今天比赛输给八班了？” 男生们面面相觑，最终点了点头。 纪晚芃轻轻“呵”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那确实该好好练练，毕竟——”她顿了顿，目光依旧盯着闰时墨，“输给某些班级，挺丢人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闰时墨手里的红笔微微一顿，终于抬起头，眼神冷淡地看向纪晚芃：“纪老师，输赢是常事，没必要上升到班级吧？” 纪晚芃没有转头看他的表情，微微一笑，语气轻飘飘的：“我只是提醒学生要知耻而后勇，闰老师别多想。” 闰时墨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没再说话，低头继续批改作业，可笔尖的力道明显重了几分。 三个男生站在中间，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纪晚芃挥了挥手：“还愣着干嘛？回去上课。” 他们如蒙大赦，赶紧溜出办公室。 待门关上的一瞬间，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和某种微妙的、剑拔弩张的沉默。 与此同时，教室里。 阮温低头翻着课本，可思绪却飘到了八班。她想起陈俞柯那个鬼脸，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下课铃也顺即想起，梁恒双手撑着脸看向门口，没有熟悉的人。 一节晚自习下课，走廊边栏杆被晒的滚烫。阮温已经把作业都写完了，打了个哈欠，感觉闷闷的起身正准备出去走走。 “阮同学，look，look作业。”说着眼睛扫视前方摆放着整齐的课本。 女生闻身动作停顿片刻，慢慢扫过目光：“给。”拿起刚合上的课本就递了上前，对面接的也很爽快。 “谢了。”说话间发丝还挂着水珠，正往下滴。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走廊上，而那里往来的学生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阮温不敢靠近栏杆，站在那目光不自觉看向办公室窗旁绿植。 “学有所长嘛。”少年张扬声响起，他朝里面说完，正仰头从办公室走出，衣服已经换回，此时脸上噙出一抹放荡不拘的笑。 阮温瞄见来人，习惯性胳膊一抬，又放下。 “陈俞柯，这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吗？”女生后脚走出笑得灿烂，快步跟上偏头询问身边人。 这时上课铃响起，阮温收回目光没有去看男生的回答，转身投入教室。 自习课上老师来了又走，同学们都混熟了正聊的火热。齐岚上前低头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门作业。 粉笔声响起，大家都抬眼看去，底下不少埋怨声：“我去，还有啊这么不早点布置。” 几个嘴角的也跟上：“是啊，这眼看这要放学了。” 忽然一道放笔声在教室放大，“啪。”，懒散的声音传出：“这不还有20分钟吗？我刚擦的黑板都没说什么。” 阮温被这一声吓到，不少人齐刷刷往这边看来，她放下手里握的资料也跟着回头去，后桌的童今安正整理着她借的作业本。 没有撇其他人，毫不在意道：“看什么，没看到作业吗？”说完还没忍住，笑了声。 阮温也被他这幅表情逗笑，她仿佛看到了欺软怕硬具象化。 齐岚刚好写完，她将放粉笔放回，随即拍了拍手理了理校服上的灰，走下来路过最后一组，“谢谢”声音很细，是对童今安说的。 而他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看向窗外，闻声抬眼看去，正起身摆摆手语气吊儿郎当：“没事。” 女生含糊点点头，攥着衣角走前回了座位。 “你跟陈俞柯什么关系啊？”突然开口，这次声音爽朗。 阮温一愣，回想起不久前体育馆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一起长大的朋友。”声音闷闷的也很轻，尤其是后面两个字。 “得，青梅竹马呗。” 第15章 十五 梁恒趴在教室后排的课桌上，眼睛半眯着，目光却牢牢锁在阮温和童今安身上。 他掏出手机，飞快地给陈俞柯发了条消息： 「陈少，放学来我们班门口一趟。」 发完，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心里暗想：“可不能让我家陈少输给童今安那小子。” 放学铃一响，教室里瞬间嘈杂起来。阮温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余光却忍不住往门口瞟。 陈俞柯已经站在那里，肩上的校服随着他转头的动作滑下一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和锁骨线条。现在懒散地靠在门框上，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童今安正好从她身边经过，瞥了一眼门口的陈俞柯，又低头对阮温淡淡地说了一句：“明天见啊，阮同学。” 他的语气平静，可阮温却莫名觉得……有点冷。 与此同时后排几个男生成群结队张罗着去打台球，“恒哥去不去炫八，嗯？”，一众人里胆子最大的开口问。陆川北还在看他脸色。 梁恒迅速收拾书包，要是不把它装满回去又得挨批，他闻声没有抬头：“回家了。”，将最后一本历史书放进拉好书包，偏头回道。 转身径直往前门走，窗户边陈俞柯双手交叉，冲他挑眉。 身后几人不屑的看着他的背影，有人开口：“别人可是心在八班的人。”，说话的正是输了比赛不甘心的祁阳。 童今安转身手里提着空书包，从后门走拍拍他的头，“还走不走。” 一伙人跟着离开，在楼梯口堵着引人不满。这时六班的人也跑出，他们也等着去开台。见那里人头密集，带头的夏铭俊眉头一皱。 眼看手尖的烟见底，他顺手扔掉，火还在继续。脚一抬板鞋踩灭火苗。 教室内阮温留在最后，"你再磨蹭，陈少就要冲进来抢人了。"许果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扫把，"今天不是你值日吗？怎么魂不守舍的？" 阮温急急忙忙，想开口声音却虚地低了下去。 回到座位，她匆忙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角，疼得她眼眶一热。 前门传来一阵骚动。陈俞柯终于等不及，直接走了进来。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拎着一罐冰可乐，在阮温桌前停下时，"啪"地一声把可乐贴在她发红的膝盖上。 "笨手笨脚的。"他语气嫌弃，眼神却一直盯着她泛红的眼眶，"疼不疼？" 冰凉的触感让阮温瑟缩了一下，却莫名缓解了疼痛。 她摇摇头，接过可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陈俞柯的手，立刻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躲什么？"陈俞柯挑眉，突然俯身靠近，"我又不会吃了你。"他身上的薄荷烟味混合着运动后的热气扑面而来，阮温下意识往后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过会学校内已经没什么人了，陈俞柯几人才出来顺手将门关上，每个班门牌前上方都是监控。 走过去时，好几个班级放心的连门的门关，还敞开着，落日照去是青春独有的感觉。 南方教学楼是富有活力的，走廊上，梁恒正和陈俞柯的篮球队友们插科打诨，看到阮温出来，他意味深长地吹了声口哨："哟，我们阮大学霸终于舍得离开教室了？" 还没听到回答，许果纯就上前擒住梁恒，“今天长脸了是吧？” 她说的是今天比赛结束后，一群年纪女生跑去八班门口疯狂打探消息的事情。 男生求饶速度很快：“没有没有，跟其他女生话都没说过。” 许果纯满意的松开手，拍了拍：“这还差不多。” "我...我在值日..."阮温看着他们小声辩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 陈俞柯在身后嗤笑一声，突然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撒谎。你值日是周三，今天是周二。" “他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阮温惊讶地抬头，正对上陈俞柯带着笑意的眼睛。 "走了。"陈俞柯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没说话。 这时梁恒也犯贱来了句：“再说了，今天的女生都冲着陈少来的。” 阮温跟在他身后，闻声抬头看去。陈俞柯突然停下脚步，退后几步，步伐一致后继续走着，脸上没有如任何变化，好像没听到那句话一样。 许果纯手里挥舞着棒棒糖，走在最前面，不屑的偏头，“陈俞柯又看不上她们，反倒是你。” 阮温想了想，思绪回到初中两人还同班时。一个比赛便惊动几个班的女生不息寄出中午那点宝贵的午休时间去看他。 阮温抬头夕阳打在她脸上，他好像永远光芒万丈。 他们出来时门口摆摊的商贩都正忙着摆摊，学校旁边的网吧正直火热，台球厅也不逊色。 “哇，这一排下去都是台球厅？”许果纯双手交叉，垫起脚扶身好奇问梁恒。 “你不都知道吗”梁恒一手提着许果纯的书包，吐槽道：“哎，你这书包里装板砖了？” 女生嘴里含着糖，笑笑不说话。 这时台球厅涌出一群社会青年，烟雾缭绕中，他们无名指都夹着一根烟，边走嘴里边吐出白雾。 阮温抬眼瞄去，有染五颜六色头发的，有耳旁一排排耳钉的，另一旁唯一一个女生还打着唇钉，打唇钉的女生朝他们吹了声口哨。 一会儿，正斜方网吧也出来人了，阮温定睛一看童今安站在最左侧，额发凌乱地搭在眉骨上，脸上没有了在教室时的乖巧样，一群人架势不小。 梁恒上前搭上陈俞柯的肩，也看到了童今安，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问：“我们来的真是时候。” 另一边许果纯就不一样了她被这阵势吓到，连忙退后挽住阮温的胳膊才踏实。 见双方僵持着，梁恒顿感无味：“他们还在等什么”。 陈俞柯侧头一脸坏笑：“等你。”，没等男生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招手朝的还是台球厅那群人，“这有个跆拳道黑带，有需要吗？” 许果纯看陈俞柯手指着梁恒，而他此刻心都已经死了。 而对面为首的男生手中烟已燃尽，便顺手扔去一旁，慢悠吐出最后一口白烟。身后两人跟着他朝陈俞柯一边走去。 梁恒是个怕事的，但也要点面。把书包放下拉着陈俞柯壮气：“别慌兄弟。”。 等几人走进他又张口：“我爸可是教导主任…。”说完眯着眼，声音越来越小。 空气骤然紧绷。 三人中间的人叫翏源在南宁混的也还不错，已经很久没在一中这块地玩了，今天也是替别人办点事，就是教这些新生点规矩。 本来事情办的妥协，正要收工，结果歪打正着碰上童今安他们那一伙人。 网吧门口现在出来不少看热闹的，夏俊铭边撸起袖子问：“童哥，他们目标变了。” 男生摆手示意他别冲动，对着一中的人表态：“等会见机行事，记住，不要搞出太大动静。”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转而又继续往陈俞柯那边看战况。 翏源手下从烟盒抽出烟，递给他，又付上火。只有打火机开火的声响。 陈俞柯讨厌烟味，眉头紧锁，阮温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他还是忍着反味上前两步说话："翏源，什么时候改行当校霸了？”，话里带着些吊儿郎当的语气，在场的人同时愣住。 斜方只能看到翏源的背影，童今安一群人还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混乱间有人开口：“这陈俞柯还真是个好种。” 陈俞柯话一出翏源将烟揉断，才抬眸看他，眼睛一下就亮了，瞄到他身上的校服：“俞柯，你在这上学？。” 男生笑笑朝网吧方向看去，示意挑眉：“那都是我兄弟。” 梁恒现在又活过来了，在许果纯压力下捡起书包，重新拿起站在身后。 翏源玩弄火机笑着点点头：“明白了，你兄弟就是我兄弟，这事就这么算了。” ，后半句是讲过身后两人听的，“下次，记得请我打球。” “一定。”陈俞柯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转眼朝网吧一群人看去，笑而不语。 阮温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走了，又回到台球馆，路过时童今安瞪了他们一眼。 阮温看见他阴沉着脸说了什么，网吧那群人悻悻散去。雨就是这时候落下来的。 她抬头见男生朝网吧的方向挤眉弄眼，而翏源的手下在门口探风又没再去找他们，应该是吩咐过了。 陈俞柯与童今安眼神对立，随即拍拍手抬眸告诉那些人事情已经解决。 一伙人很快便散去，他也朝小巷深处走去。 天有不测风云，南宁上空已经乌云密布。夏与一时狂风大作，雨滴落向头顶，几人小跑去不远处的房子躲雨。 梁恒抬头着急：“这不废了，老梁还在家等着我。”语气带着苦命，逗的许果纯笑。 陈俞柯拍拍他肩膀：“放心，不会让你兜着走。” 大家都笑了，肆无忌惮的正是少年气。 忽然，身后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撇了眼大雨的趋势，叹气：“这雨怕是停不下了。” 转身进入屋子，阮温被冷雨打的直颤抖，屋内灯突然开了，“妈，外面下着雨您怎么还把门打开。”一道声音训斥老人，应该是老人的儿媳妇。 女人走过去怀里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去进想要将门关上，“等一下。”老人从房间走出，叫住她，手里拿着几把折叠伞。 "同学们，拿去用吧。"老人的声音沙哑却温和，目光停留在他们脸上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许果纯接下雨伞，“谢谢奶奶！。”甜甜地道谢。 雨声渐大，老人退回屋内，儿媳妇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即关上门。 梁恒从许果纯手中拿过一把，打开伞自然地和许果纯共撑一把。又将另一把递给陈俞柯：“给。” 陈俞柯稳稳接住，阮温看着陈俞柯手中那把天蓝色的折叠伞"啪"地撑开，在雨中绽出一小片干燥的天空。 伞不大，勉强能遮住两个人——如果靠得足够近的话。 "过来。"陈俞柯说。 阮温犹豫地挪了半步，校服袖子擦过他的手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男生干脆伸手将她往自己这边一带，阮温踉跄了一下，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肩膀。薄荷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心。"他声音里带着笑。 就这样两两一把伞走在街道上，阮温走在左侧耳边雨滴声放大。 雨幕中，陈俞柯把伞倾向阮温那边。 他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T恤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阮温悄悄往他那边靠了半步，闻到他身上被雨水冲刷过的薄荷味。 阮温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想，这场雨或许永远不会停。 第16章 十六 雨点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一首轻快的钢琴曲，陈俞柯把伞往阮温那边倾斜的角度几乎违反了物理学定律。雨水积少成多，形成小水坑。好在路过的车辆在看见行人后都降下速。 陈俞柯的右肩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黑色T恤变成深灰色，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肩线轮廓。 "你..."阮温咬了咬下唇，伸手想把伞柄扶正，"你都淋湿了。" 陈俞柯却纹丝不动，伞面依然顽固地向她那边倾斜："我热。" 她不信，悄悄往陈俞柯那边挪了半步，两个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这个动作让伞面终于回到了相对平衡的位置。 "这样...就都淋不到了。"她的声音比雨声还轻。 陈俞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路灯的光穿过雨幕，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阮温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这样长，沾了雨水后显得更加浓密。 "阮温。"他突然叫她的全名。 "嗯？"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陈俞柯突然凑近，湿漉漉的刘海几乎蹭到她的额头，“今天比赛帅到你了？” 阮温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谁、谁看你了！我是怕你感冒传染给我！" "哦——"陈俞柯拖长音调，"那在球场上可真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没看到我最后那个三分。"他故作遗憾地摇头，"据说是今天最帅的瞬间。" 阮温低下头心想，不可惜，她都看见了。不仅看见了那个三分，还看见他进球后第一时间看向观众席的目光——虽然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纯姐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只是顺路去买奶茶！"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梁恒和许果纯共撑一把明黄色雨伞，正往与梁恒家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梁恒这个白痴..."陈俞柯扶额，"找借口都不走心。" 阮温则和他意见不同，笑道：“很聪明呀，这样就可以跟梁叔叔解释是送许果纯回家所以才晚了。” 陈俞柯朝他们远去方向看去，笑笑：“他可想不到。” "到了。"陈俞柯停下脚步，阮温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她家楼下。 “真快。”阮温小声嘟囔。 阮温站在家门口，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抬头看了眼陈俞柯，却发现他的目光正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 “怎么了？”她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草坪和一盏昏黄的路灯。 陈俞柯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没什么。” 阮温眨了眨眼，没再多问，但心里却浮起一丝疑惑。 他刚才……是在看什么？ “上去吧，”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挺晚了。” “嗯。”她点点头，正要转身，却听见他忽然开口—— “阮温。” 她回过头，这次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玩笑的成分。 “下次比赛……”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如果你来看的话，我尽量让你看到更帅的瞬间。” 阮温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喉咙微微发紧。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快上去吧。”他轻咳一声，像是掩饰什么，把伞往她手里塞了塞，“伞你拿着，明天我们一起还回去。” “那你怎么办？”她下意识问。 “我？”他耸耸肩，指了指自己的外套，“还能淋一会儿，不碍事。”说完朝房子对面跑去。 阮温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吐出：“傻子。” 另一边，梁恒和许果纯站在奶茶店门口，黄色的雨伞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不是，纯姐，你听我解释！”梁恒急得快哭了，“我真的只是顺路买奶茶，不是故意骗我爸的！” 许果纯抱臂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哦？顺路？你家往东，我家往西，这叫顺路？” “这叫……爱的魔力转圈圈！”梁恒硬着头皮胡扯。 许果纯翻了个白眼：“幼稚。” “那不然你说我该怎么办？”梁恒委屈巴巴，“我要是直接说去看戏了，你的班主任能把我腿打断。” 许果纯沉默了两秒，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凑近道：“那现在，陪我走回家。” “啊？”梁恒一愣。 “怎么，不愿意？”她挑眉。 “愿意愿意！”梁恒连忙点头，生怕她反悔，“我这不是怕你累嘛，走回去多辛苦——” “闭嘴。”许果纯打断他，拽着他的衣领往家的方向走，“快点，别磨蹭。” 梁恒被她拽着往前走，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阮温回到家，把湿漉漉的伞放在门口，轻手轻脚地换下衣服。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仍然未停的雨。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条消息提示。 [耳东陈]：【没感冒吧。】 阮温心想该感冒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吧，而房子对面陈俞柯将自己包裹的像粽子。 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喉咙里泛起一阵痒意——果然，淋雨的代价来了。 瞥了眼垃圾桶，里面堆满了用过的纸巾，都是刚才擦鼻涕用的。他“啧”了一声，又抽出一张纸巾，胡乱擤了擤鼻子，然后揉成一团扔进去。 阮温摇摇头，虽然他看不见，回复道：【你才是，别感冒了。】 发完这条，她又觉得太生疏，补了个[太阳]的表情包。 对面几乎是秒回： [耳东陈]：【遵命，阮妹妹。】 后面跟着一个熊猫头举牌"你开心就好"的表情包。 阮温盯着手机屏幕，陈俞柯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她看了一眼，差点把手机摔了。 没看清……，又偷扫过一瞬，没错，就是这个称呼。盯着那个憨态可掬的熊猫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小宝！”靳韵叶的声音从浴室门口传来，“洗澡水都凉了！” “来了来了！”她慌忙把手机锁屏，心跳却还是没平复。 阮温咬了咬唇，把手机扔到床上，从衣柜找出粉色小猫睡衣，最后望了眼床上的手机，转身去洗澡。 浴室里，水珠顺着阮温的发梢滴落，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闭上眼睛，让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肩膀——那里还残留着傍晚雨中的凉意。 （他当时...到底在看什么？） 这个念头又一次浮上来。她回忆着陈俞柯看向她身后时，睫毛在路灯下投下的阴影，还有那抹稍纵即逝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洗澡很慢，出来时天已经黑的看不清了，暖黄的路灯亮起。 阮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凉丝丝的。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舒适的睡衣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一头长发还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蓬松。 她一边擦着湿发，走去房间打开灯，手机躺在那里没有一丝温度，她走过去拿起来，指尖还带着浴室里残留的水汽。 一排信息，都出自一个人 ，许果纯陈俞柯一条45分钟前的被顶在最上方。 她先点开了许果纯的。 ［一个苹果］：【小宝，我和梁恒绝交了。】 【真的！！！】 【！两分钟了，你去哪里了？】 【女人你在玩火，知道吗。】 下面次配图是一个穿红西装的大女人，眼神坚定。 最新一条：【欲擒故纵，有点意思。】 阮温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二楼靳韵叶上楼梯鞋子踩在大理石上面，声音响起：“云云，吃晚饭了。” “哦，来了。” 阮温抬头回话，没注意手指已经点开和某人的聊天界面，着急回许果纯的话，发了条语音： “宝宝，我先去吃饭了，等我回来再研究。”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阮温愣了一下。 她明明想叫"果纯"或者"纯姐"的，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宝宝"。但许果纯向来不介意这些亲昵的称呼，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早就习惯了彼此的随意。 发完看都没看，就将手机落一边，哼着轻快的小曲儿下楼，脑袋上那顶蜡笔小新花样的干发帽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她完全没注意到餐桌上靳韵叶和阮阳山投来的疑惑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怎么这么慢？"靳韵叶抬头看了她一眼，"头发都没吹干。" “没来得及嘛。”说着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 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她今天没有胃口，随意扒拉着饭里的几块肉。 “小宝，发什么呆呢？吃饭。”阮阳山轻声提醒道。 靳韵叶也看着阮温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欲言又止。她伸手给阮温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多吃点，今天淋了雨，别着凉了。” 阮温被碗筷敲击声引回神，她在想还没看陈俞柯信息，低头看了眼碗里的晚饭，吃不下了。 “爸爸妈妈，我吃完了，我先上楼写作业了。”她放下筷，说了句，便头也不会的跑似的上楼。 靳韵叶在身后，看了眼阮温的位置，晚饭一点没碰，终于忍不住：“你说这孩子。” “哎，我今天出差回来，你猜怎么着？”阮阳山在一旁给阮温转移注意力。 “什么？”靳韵叶也跟着放下筷子。 “每个学校门口都是小吃，小宝可能吃过了，你看她今天回来那么晚。” 靳韵叶喝水的嘴停住，起身：“女儿这样都是你给惯的。” 第17章 十七 阮温三步并作两步冲回房间，反锁上门时膝盖撞到书桌角，疼得她倒抽冷气，却顾不上揉。 手机屏幕还亮着，对话框里那条发送的语音像根细针扎在她心上。 【宝宝，我先去吃饭了，等我回来再研究。】发送时间显示十五分钟前，接收人那栏赫然标着【耳东陈】。 ——她居然把给许果纯的语音误发给了陈俞柯。 阮温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对话框里陈俞柯最后一条消息是十五分钟前发的："老师说我们今天物理作业一样，第三题你会吗？"而她的回复就是那条该死的语音。 研究研究？刚好对上物理作业的问题，这巧合简直讽刺。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都变得震耳欲聋。她慌乱地想要撤回，指尖却颤抖得几乎点不准屏幕。 忽然想起什么，信息一分钟内发出去的才能撤回，她有些欲哭无泪。 阮温的眼眶瞬间发热，视线模糊了一瞬。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显示——19：47，而消息发送时间是20:32。 整整十五分钟，撤回的机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完蛋了..."她咬住下唇，指尖在屏幕上胡乱滑动，却连消息框都关不掉。那条语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指发麻。 窗外雨声渐弱，几不可闻的滴答声反而让她的心跳更加震耳欲聋。 叮。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俞柯回复了消息：【？】 这个简单的问号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阮温心上。她盯着那个悬浮在屏幕上的灰色圆点，看着它变成"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又迅速消失。 如此反复三次，最后只等来一个熊猫头举着"溜了溜了"表情包的回复。 【耳东陈】：【开玩笑的（熊猫头举牌：溜了溜了）】 阮温把手机扔在床上。她当然知道陈俞柯是在假装不在意——高中男生对这种事肯定很敏感。现在他一定觉得她是个奇怪的女生，说不定还会告诉其他同学... 要是他敢去吐槽，他真的会完蛋的。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阮温抓起枕头砸向墙壁。她只是把语音发错了人而已，至于脑补这么多吗？但为什么胸口这么闷，像压了块大石头？ 还是拿起手机，亮屏，手指悬在半空，好像字都打不出来。 她盯着那个表情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她蜷缩在床上，把脸埋进膝盖里，没有去回他的信息，颤颤巍巍的给许果纯发去一条条聊天记录。 一会儿，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许果纯发来的消息： 【一个苹果】：【卧槽阮小宝你完了！！！（表情包：尖叫鸡）】 【一个苹果】：【你居然叫陈俞柯宝宝？？？】 阮温没有立即回复。她盯着屏幕上那三个问号，感觉脸颊发烫。 是的，她确实叫了陈俞柯"宝宝"，但这只是在给许果纯发语音时的无意识称呼，就像她们平时互相开玩笑时那样。可现在，这个亲密的称呼却落入了陈俞柯耳中... 手机又震动起来，许果纯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 【一个苹果】：【你俩现在啥情况啊？他啥反应？】 【一个苹果】：【别慌！我教你！先道歉！说发错了！然后装傻！】 【一个苹果】：【或者...顺水推舟？假装是故意的？】 阮温看着信息，这都什么招啊！ 她咬着指甲，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不决。 许果纯的建议一个比一个离谱，装傻？顺水推舟？她连现在该怎么正常和陈俞柯说话都不知道了。 可是这样干放着也不行，明天还得一起上学。 天杀的，为什么会是竹马还是家对面的，还有点小帅，成绩还不是一点的好。 阮温的脑海里浮现出陈俞柯的样子——他今天打篮球时被汗水浸湿的刘海，他撑着伞时微微倾斜的肩膀，他叫她"阮妹妹"时上扬的嘴角... 这让她明天以后怎么面对？她开始往后一步想，"要不明天早点坐公交去？" 嗯，是个好主意。 阮温正打算回复许果纯，房门突然被敲响。 "小宝？"靳韵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没事吧？刚才那么大动静。" "没、没事！"阮温赶紧清了清嗓子，"我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你晚饭都没怎么吃，要不要我给你热杯牛奶？" "不用了妈妈，我...我作业还没写完。"阮温胡乱找了个借口，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松了口气。 她重新拿起手机，许果纯已经发了一连串问号。 【温温】：【我完了】 【温温】：【我明天要提前坐公交去学校】 【一个苹果】：【？？？不至于吧姐妹】 【一个苹果】：【不就是个称呼吗？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叫个宝宝怎么了？】 阮温盯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许果纯说得轻巧，但她和陈俞柯之间从来不是这样的关系。 他们是一起长大，但从来没有用过这么亲密的称呼。最多就是小时候她叫他"柯柯哥哥"，后来变成连名带姓的"陈俞柯"，或者偶尔他开玩笑叫她"阮妹妹"。 【温温】：【你不懂】 【温温】：【我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苹果】：【那你想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 阮温咬着下唇。是啊，她总不能一直躲着陈俞柯。他们住对门，班级又相邻。 【温温】：【我不知道】 【一个苹果】：【听我的，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苹果】：【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发错了】 【一个苹果】：【男生都很单纯的，不会想那么多】 两人聊的完全忘了，是许果纯先开的话题。 阮温半信半疑地看着许果纯的回复。陈俞柯单纯吗？她想起他今天在雨中看她的眼神，想起他问她"是不是比赛帅到你了"时的坏笑...他分明比谁都敏锐。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阮温以为是许果纯又发来什么建议，低头一看，却是陈俞柯的消息。 【耳东陈】：【物理作业第三题，答案是根号三吗？】 阮温眨了眨眼。他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作业？好像那条语音从未存在过一样。她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忐忑。 【温温】：【我看看】 她机械地翻开物理作业本，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第三题是个力学分析题，她之前做的时候花了些时间。手指在草稿纸上划拉着公式，却总是写错数字。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条语音的内容。 "啊啊啊！"阮温无声地尖叫，把脸埋进作业本里。她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 手机又亮了。 【耳东陈】：【算了，不急】 【耳东陈】：【明天早上一起上学吗？】 阮温的手指僵住了。明天早上？一起上学？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找借口，说自己要提前去学校值日或者有其他安排... 【耳东陈】：【梁恒说有事找你】 梁恒？阮温皱了皱眉。陈俞柯什么时候开始替梁恒传话了？这明显是个借口。但她又能说什么呢？拒绝的话反而显得她在意。 【温温】：【好】 发完这个字，阮温立刻后悔了。她应该说自己不舒服，或者有其他安排...但现在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阮温一脸懊悔的把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瘫在床上。 明天早上7:20，她将不得不面对陈俞柯，而他们之间横亘着那条尴尬的语音。她想象着明天见面的场景——陈俞柯会怎么看她？会提起这件事吗？还是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窗外，雨已经完全停了，只剩下屋檐滴落的水珠发出轻微的声响。阮温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明天早上，她一定要早起，好好整理一下自己，至少不能让他看出她的慌乱... 第18章 十八 阮温凌晨五点半就醒了。 她盯着天花板，听着窗外逐渐清晰的鸟鸣声，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腔。手机安静地躺在枕边。 她咬着嘴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直到天色渐渐亮起来。 再次睁开眼，床头柜闹钟显示着，7：08。 “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她嘟囔着，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胡乱套上校服，抓起书包就往门外冲。 楼下，靳韵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看到阮温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又这么着急，早餐都不吃？” “来不及了！”阮温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 阮温刚跑到门口，就看见陈俞柯靠在车旁，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发消息。他今天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校服，黑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帅气。 “早。”陈俞柯抬头看见她，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早……”阮温僵硬地点头，目光不敢直视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 就在这时，梁恒从对面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早餐：“柯哥！阮温！” 阮温转头，看见梁恒一脸兴奋地凑过来：“太好了，你们也走啊？刚好蹭你们的车！” 陈俞柯挑眉：“你家不是住东吗？我们这是西。” “顺路顺路！”梁恒笑得一脸讨好，“我爸今天有事，让我坐你们的车。” 阮温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脸皮怎么这么厚？ 梁恒还是顺利上了车，有他在，阮温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尴尬了。 车内空调吹出凉爽的风，阮温坐在后排，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是许果纯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他提那件事了吗？】 她咬着嘴唇，犹豫要不要回复，余光却瞥见陈俞柯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物理作业第三题，你写完了吗？”他突然开口。 阮温一愣，赶紧低头翻书包：“啊？哦……还没。” “答案是根号三。”他淡淡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呵呵，那很爱学习了。 阮温在心里默默吐槽。 “哦……谢谢。”她小声应了一句，手指在手机上飞快打字：【他什么都没说，但看起来好可怕QAQ】 梁恒看不下去了，插嘴：“这大好清晨，谈学习多没意思啊。” 陈俞柯耻笑一声，没理他。 许果纯的信息秒回：【装傻！就说发错了！】 阮温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回复，陈俞柯又开口了：“你昨晚……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阮温浑身一僵，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没、没有啊！”她慌乱地抬头，对上陈俞柯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 陈俞柯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目光转向窗外。 一路无话。梁恒的喋喋不休和司机叔叔偶尔的点评成了唯一的背景音。阮温想起什么将手机放置在车袋内。 不知道许果纯还有没有发信息过来。 车子停在校园门口，梁恒第一个跳下车：“柯哥，阮温，我先走了，放学见！” 陈俞柯看着她，眼神复杂：“放学见。” 阮温犹豫了一下，撇嘴低声说了句：“教室见吧。”，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教学楼方向跑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 转过拐角后，阮温靠在墙边大口喘气。她的心跳依然没有平复，脸颊烫得厉害。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谈笑声，她抬头，看见许果纯和几个女生朝这边走来。 "阮温！"许果纯小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他提后面那件事了吗？" 阮温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叹了口气："他问''昨晚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许果纯倒吸一口气："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跑了。"阮温捂住脸，"太尴尬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果纯拍拍她的肩膀："至少他没直接嘲笑你，说明他还是在乎你的感受的。" 阮温抬起头，恰好看见陈俞柯走进教学楼的背影。阳光洒在他的肩膀上，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迅速分开。 "走吧，上课要迟到了。"阮温拉着许果纯往教室走去。 一上午，除了许果纯来嘲笑了两句，她就没出过教室门，梁恒看见他俩，还以为有大事也上了凑了几句热闹话。 但都被许果纯狠狠怼了回去。 课间操时间，阮温故意绕远路去洗手间，就是为了避开陈俞柯。可刚拐过拐角，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走路不看路？"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怎么有些耳熟呢？ 阮温懵懵的抬头，对上陈俞柯似笑非笑的眼睛。 "对...对不起..."她结结巴巴地说。 她欲哭无泪，这都什么嘛，根本躲不掉。 陈俞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躲我？" 阮温摇头，又点头，最后干脆把脸埋进臂弯里："别问了..."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自暴自弃。 好吧，内心是这么个想法。 陈俞柯低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给。" 阮温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电流击中般迅速缩回。 忽然，教师办公室门口，一道刺耳的女声传来：“俞柯，老师找你。” 阮温握糖的手掌一松。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俞柯？ 陈俞柯闻言回头，回应道：“知道了。”没有着急着走，目光依然锁定在阮温脸上 对话，打破两人之间的氛围，阮温感觉声源有些印象，抬头朝门口看去，定睛一看，女生不就是上次同陈俞柯一起的女生吗，一身夏季校服，高马尾，身材高挑，她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女生还朝这边看着，不满地跺了跺脚："快点啦，李老师等很久了！"她的目光在阮温身上扫过，带着明显的审视。 阮温瞬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碎碎的：“老师找你，快去吧。” 陈俞柯这才直起身子，临走前揉了揉阮温的头发："放学别跑。"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只有阮温能听见。 阮温站在原地，看着陈俞柯走向办公室的背影。女生立刻凑上去，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陈俞柯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 "阮温！你在这发什么呆？"童今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节是灭绝师太的课，迟到就死定了！" 他刚打完球从楼梯上来，就看见阮温一个人对着前方发呆，还以为她傻了。 阮温如梦初醒，慌忙把糖塞进口袋："来了来了。" 上课铃响了。阮温略过童今安就往教室跑，灭绝师太的威名不是盖的，迟到的人要罚抄课文十遍。 童今安怀里还抱着球，不解的歪头：“也没那么恐怖吧？” 整节课阮温都心不在焉。课本下压着那张糖纸，她时不时用手指去摸，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陈俞柯掌心的纹路。讲台上，灭绝师太正在讲解《赤壁赋》，声音抑扬顿挫，但阮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阮温！"讲台上，灭绝师太突然点名，"''寄蜉蝣于天地''下一句是什么？" 阮温腾地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教室安静得可怕，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渺...渺..."她支支吾吾，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书页边源。 "渺沧海之一粟。"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 全班齐刷刷转头，只见陈俞柯懒洋洋地靠在走廊窗台上，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显然是刚从办公室回来。 灭绝师太推了推眼镜："陈俞柯，不要干扰课堂秩序。" 她也是八班语文老师，陈俞柯也够出名，就这样记住了他。 "抱歉，老师。"陈俞柯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毫无歉意。他的目光越过全班同学，直直看向阮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后排梁恒见兄弟来了，忍不住说话得瑟：“哎呦，陈少又英雄救美来了。” 阮温赶紧低下头，心跳如擂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就在这个时候。 "坐下吧。"灭绝师太叹了口气，"下次认真听讲。" 阮温如蒙大赦，瘫坐在椅子上，过后认真做起了笔记，原因就是，刚才太丢脸了，她要重新找回来。 忽然，感觉到椅子被人敲击，只有童今安了，阮温因为被打扰，语气有些不悦：“怎么了？” 童今安也感觉到了，她的不耐烦，撂下笔，身子往后一仰，语气勾人：“算了，我感觉你不是很想听。” 这下，阮温真没心情了，她抬头瞄了眼时钟，还有两分钟下课。 算了。 她转头微侧，用手掌捂着，拿书做掩护，有些急：“快说。”不忘抬眸看灭绝师太的脸色。 第19章 十九 童今安抬眼挑眉看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胆小又好奇，嘴角止不住往上翘，身体靠前，在阮温耳边低喃：“你明明就很想知道，对吧？” 阮温咬着嘴唇诚实点头，又赶紧摇头，结果不小心牵动了发梢，痒得她缩了缩脖子。 她又气鼓鼓撇嘴，转过头看向讲台，时钟在转动时间一点点流失。 “叮——！” 下课了。 讲台上，老师的讲话戛然而止，整理教案，拍打在台上发出刺耳声，高跟鞋迈出的第一步，扭头散下一句：“下课吧。”，便直勾勾走出教室。 大家如释重负，有人说：“我还挺喜欢灭绝师太不拖堂这个优点的。” 旁边人从抽屉掏出一包薯片，“没错，希望她能一直保持。”，撕开的动静不小，诱人的香味立刻扩散开来。周围同学都围了上去： “我也要。” “还有我们。” 阮温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没打算去凑热闹，自己心里那颗好奇心根本压不下去，她转过身，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手掌拍在童今安的课桌上。 "说吧，我想听。"她直勾勾地盯着童今安，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急切。 童今安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用笔帽轻轻敲着桌面："聊什么？现在可是休息时间。"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睛却带着笑意观察阮温的反应。 阮温皱起鼻子："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教室后门传来。许果纯倚在门框上，二班的班服衬得她格外活泼。她朝阮温招手："温温，陪我去小卖部！" 阮温如蒙大赦般站起来："来了！"她快步走向许果纯，刻意避开童今安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是你们班的童今安吧？"走廊上，许果纯凑近阮温耳边小声问道，"就是那个经常打篮球的？" 阮温点点头："嗯，怎么了？" 又想起上次看比赛好像都没介绍。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帅的。"许果纯耸耸肩，"不过听上他挺难接近的，你刚怎么跟他那么熟？" 阮温一愣，有些意外："就同学。" 阮温正想说什么，上课铃突然响起。两人匆匆买了零食就往回跑。在楼梯口分别时，许果纯突然拉住阮温："对了，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好啊。"阮温答应着，突然想起什么，"不过周六下午我得去美术室。" 许果纯眼睛一亮："画画？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阮温话没说完，就被赶回教室的同学撞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童今安正从楼上下来，目光在她和许果纯之间扫过，却没有停留，径直走进了七班教室。 许果纯吐了吐舌头："那我先回班了！"说完就蹦跳着下楼去了。 最后一节课，纪晚芃容光焕发一般讲了20分钟练习题又讲了国庆放假时间以及放假事项，就吩咐他们上自习。 放学铃一响，阮温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余光瞥见童今安被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拉去篮球场。"童哥，今天必须一雪前耻！"他们的笑闹声渐行渐远。 她松了口气。 "等人？"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阮温差点把笔袋扔出去。她一转头，陈俞柯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后门框上，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头，领口微微敞开。 "谁、谁等人了！"阮温慌忙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 陈俞柯轻笑，走过来自然地拎起她的书包："那走吧，顺路。" "我自己拿！"阮温跳起来去抢，却被他抬手举高。 夕阳把学校后门的小路染成橘红色，阮温咬着草莓棒棒糖，突然被陈俞柯拽住书包带。 "走这边。"他指了指与平时相反的方向，"梁恒说发现家新开的奶茶店。" "啊？可是..." 阮温话没说完，就听见许果纯的声音从拐角处炸开："梁恒！你买的这是奶茶还是糖浆啊！" 两人拐过墙角，只见梁恒举着两杯奶茶追在许果纯身后："纯姐你信我，这家的珍珠是蜂蜜腌的！" 许果纯转身要跑，正好撞见阮温，瞬间像抓到救命稻草："温温！快管管你们班这个甜食怪物！" 梁恒这才注意到陈俞柯，眼睛一亮："柯哥！快来评理，三分糖的奶茶能喝吗？" 陈俞柯伸手接过梁恒手里未动过的奶茶，直接塞到阮温手里："尝尝？" 阮温犹豫地吸了一口，眼睛顿时弯成月牙："好喝！" "你看！"梁恒得意地冲许果纯挑眉，"连阮温都说..." 许果纯突然抢过阮温手里的奶茶猛吸一口，下一秒整张脸皱成包子："这根本是液态蛋糕吧？！" 其余三人同时笑出声，梁恒趁机把自己的吸管凑过去："纯姐，其实我这杯是乌龙茶..." "滚！"许果纯作势要打，梁恒灵活地躲到陈俞柯身后。 许果纯追着梁恒满街跑，陈俞柯笑着摇头，两人绕了一圈又跑回来。 其实阮温并不是急着回家。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七天长假，她该去哪儿？该做什么？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阮温捧着奶茶小口啜饮，糖分让她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陈俞柯走在她身边，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 "国庆有什么计划？"陈俞柯突然开口，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阮温摇摇头："还没想好..."她犹豫了一下，"可能就在家画画吧。" 陈俞柯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 "啊？"阮温差点被珍珠呛到。 "梁恒搞到了四张票。"陈俞柯的表情很自然，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许果纯已经答应了。" 远处传来许果纯的喊声："温温！梁恒说这周六游乐园有夜场！"她拽着梁恒的衣领往回走，"你去不去？" 梁恒可怜巴巴地举着被许果纯捏变形的奶茶杯："纯姐，我的珍珠..." "闭嘴，问你话呢！"许果纯瞪他。 阮温看着闹腾的两人，又看看身边等着回答的陈俞柯，突然觉得七天的假期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好啊。"她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就这么定了！"许果纯突然拍手，"周六下午四点，游乐园门口见！"她拽着还想说话的梁恒转身就跑，"走啦走啦，再晚我妈要骂人了！" 转眼间，只剩下阮温和陈俞柯站在路灯下。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周六的阳光格外明媚，阮温下午顺路坐阮阳山的车早些来了，她在游乐园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低头检查自己的白色帆布鞋。 "等很久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温转身，看见陈俞柯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阳光在他发梢跳跃。 他手里拿着两杯奶茶，自然地递给她一杯："三分糖，加珍珠。" "谢谢..."阮温接过奶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立刻像触电一样缩回。 "喂！你们两个！"许果纯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和梁恒从同一个方向跑过来，"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梁恒手里举着四张门票，得意地晃了晃："VIP通道票，不用排队！" 游乐园里人声鼎沸，五彩的气球在空中飘荡。阮温小口啜饮着奶茶，看着前面打闹的许果纯和梁恒，嘴角不自觉上扬。 “想先玩哪个？”陈俞柯轻声问。 阮温指了指远处的旋转木马：“那个...” 阳光下，陈俞柯的眼睛亮晶晶的：“走吧。” 他们玩了旋转木马，坐了过山车，还在许果纯的怂恿下进了鬼屋——虽然阮温全程都紧紧抓着陈俞柯的衣角。 傍晚时分，四人坐在摩天轮下的长椅上休息。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梁恒正手舞足蹈地讲着笑话，逗得许果纯哈哈大笑。 “今天...开心吗？”他问。 摩天轮的彩灯突然亮起，照亮了阮温脸。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许果纯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把搂住阮温的肩膀：“喂！你们两个偷偷说什么悄悄话呢！” 梁恒也凑热闹：“就是就是！”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棉花糖的甜香。四个人的笑声融在游乐园欢快的音乐里。 第20章 二十 阮阳山趁着好不容易挤出的假期带着靳韵叶去享受，阮温不习惯跟父母辈的人出游，也不想用这大好时光去玩，这样只会更累。 靳韵叶不舍的弯腰上了车，拉下车窗，一脸委屈：“在家照顾好自己，别熬夜。” 阮温站在车窗边，朝里面挥手告别：“知道了，玩得开心呀。” 和父母告别后，阮温转身回房松了口气。她站在玄关处，听着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整个房子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阮温赤着脚走上楼梯，脚底感受着木质台阶的纹理。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书包随意地丢在床边，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睛是被未拉严窗帘后落日照醒的。 枕头下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靳韵叶发来的消息：【到服务区了，记得冰箱里有做好的饭菜】。阮温回了个乖巧的表情包，然后把手机扔到一旁。 窗外，邻居家的孩子在院子里嬉戏打闹，欢笑声隐约传来。 阮温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国庆长假才刚刚开始，她却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度过——睡到自然醒，看那些积攒的漫画，或许还能去趟画室。 书桌上的多肉植物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翠绿，那是哥哥离家前留下的。阮温伸手轻轻碰了碰它的叶片，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和哥哥联系了。 就连这次国庆节也没回来。 她拿起手机，点开聊天界面，却发现哥哥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头像——一只戴着项圈的漫画小狗，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牵绳让她莫名在意。 楼下传来快递员按门铃的声音，阮温这才想起来，前天网购的画材应该今天送到。她快步跑下楼，突然觉得，这样独处的假期，似乎也不错。 剩下几天假期阮温偶尔会独自坐公交去市区外不远的画室学习，回来接着上网课写作业，很充实。许果纯则每天孜孜不倦的跟她分享趣事，只是陈俞柯好像安静了。 最后一天假期，她起来个大早坐在自家画架前一笔画石膏头像。 靳韵叶推开家门时，带进一阵桂花香。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特产，脸颊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小宝？我们回来了！" 阮温从画架前抬头，指尖还沾着不小心蹭到的铅笔灰。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父亲阮阳山正忙着把行李箱拖进门，靳韵叶已经迫不及待地展示手机里的照片。 "你看这张，我们在海边......"靳韵叶突然顿住，凑近阮温的脸，"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没有。"阮温下意识摸了摸眼下，转身去帮父亲搬行李。箱子里装着带给邻居的礼物，还有一包晒干的海藻——哥哥最爱吃的。 晚饭时，家里的餐桌终于又坐满了人。靳韵叶不停地给阮温夹菜，絮絮叨叨说着旅途见闻。阮阳山则问起阮温这些天的生活，听到她去画室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对了，"靳韵叶突然放下筷子，"你哥国庆怎么没回来？" 阮温心想阮怀阁都多久没跟自己联系了，戳着碗里的米饭："他说学校有事。" 夜深了，阮温躺在床上，听着父母房里隐约的谈话声。手机屏幕亮起，是许果纯发来的消息：【明天就要上学了，开心吗又能见到可爱的我了！】 阮温蜷缩在被窝里，缓缓打字：“太开心了！温馨提示作业哦~” “……” 很不忘补刀了。 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不自觉点开与陈俞柯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国庆前游乐园的那次招呼。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发了个[兔子发呆]的表情包。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上方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阮温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陈俞柯回复得很快：【石膏画得不错】 阮温猛地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她慌忙翻看朋友圈——啊！三小时前确实发了张未完成的素描照片。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默默关注吗？ 又一条消息跳出来：【晚安，明天见】 阮温盯着手机屏幕上简短的“晚安，明天见”，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那几个字。窗外，十月的夜风轻轻摇动窗棂，送来一缕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她轻轻关掉台灯，在黑暗中对着手机小声说了句：“明天见。”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阮温就睁开了眼睛。她赤着脚跑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对面那栋熟悉的小楼里，陈俞柯的房间已经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 阮温飞快地洗漱完毕，在衣柜前犹豫了许久才想起上学要穿校服。 “……” 换上校服后，她又对着镜子把头发扎成马尾，发梢还带着洗发水的淡淡香气。 “小宝！”靳韵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下来吃早餐来了！” 餐桌上摆着两份一模一样的早餐——金黄的煎蛋、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陈俞柯父母从他八岁后就跑去外国工作，一年都难回两次，靳韵叶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每次早餐都是准备两份。 小时候，两人一起暑假参加夏令营，陈俞柯一个人做在一旁，看着其他小朋友分享自己妈妈做的便当。 是小时候的阮温扎着两个麻花辫晃晃悠悠气喘吁吁跑过来，手里拿着两份便当，超大声告诉他：“我妈妈说了以后她给你做早餐。”说着递手一份便当。 推开院门时，陈俞柯已经等在门口。他今天把校服穿得格外整齐，领带也系得一丝不苟，手里却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 阮温假装没看见，嘟囔着嘴：“吃早餐吗？我妈妈做了两份。” 陈俞柯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进来。 餐桌上。“吃啊。”靳韵叶笑着往两人碗里各加了一勺蜂蜜，“你们俩怎么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阮温低头戳了戳煎蛋，蛋黄缓缓流出，在蛋白上晕开金黄色的痕迹。她小口咬了一口吐司，面包屑沾在了嘴角。 "擦擦。"陈俞柯突然递来一张纸巾。 阮温愣了一下，接过纸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靳韵叶在一旁手肘撑着桌面眯眼笑嘻嘻看他们吃着做的早餐颇有一番成就感。 后又想起什么，放下手臂一脸抱歉的朝两人开口：“陆叔叔家这几天有事，你们只能坐公交上下学了。” 阮温闻言快到嘴边的煎蛋瞬感不香，放下叉子，盘子与叉子碰撞发出刺耳声，扭头嘟囔：“那爸爸呢？” 对面的陈俞柯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口面包一口牛奶顺着吃。 靳韵叶打了个喷嚏，低头整理睡衣将外套更加拉拢了些，顺着她的问题答下去：“你爸爸这几天又刚好出差，妈妈又不会开车。” 后面那句是她猜测阮温回问的下一个问题，便干脆连一起答了。 靳韵叶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阮温的眉头悄悄蹙了起来。 她转头望向窗外，街道尽头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斜斜地铺在柏油路上，枝叶间漏下的光斑随着晨风轻轻摇晃。 “那......”她刚想开口，陈俞柯已经放下手中的牛奶杯，杯底与瓷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公交站离小区门口不远。”他的声音很平静。 阮温咬了最后一口吐司，面包屑沾在了嘴角，她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少年，不受控制的跟着站起来。 “走吧。”陈俞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率先迈出家门，文件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阮温快步跟上，鞋底与木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路上阮温闻到陈俞柯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混合着早餐的油香味，莫名让人安心。她偷偷加快脚步，与他的距离缩短到半米之内。 “文件袋里装的是什么？”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眼睛却盯着陈俞柯垂在身侧的手指。那些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文件袋的边缘，指节微微泛白。 “上周物理竞赛的资料。”陈俞柯简短地回答，目光直视前方。 “哦，真优秀。”阮温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在意，出了小区门就看见出四处涌入穿着不同校服的学生，都朝着一个方向。 陈俞柯抿唇，欲言又止。 阮温向前抓住陈俞柯手臂向前走，快步的像是跑步，嘴里解释：“快一点，好多人呀。” 阮温的手指还搭在陈俞柯的袖口，布料下传来他手臂肌肉微微绷紧的触感。 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冒失，刚想松开，却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自行车铃声——几个穿着邻校制服的学生骑着单车从巷口窜出来，带起一阵秋风。 “要迟到了。”陈俞柯的声音比平时低半个八度，却没有甩开她的手。 他微微侧身调整步伐，让两人之间的位置更自然些，文件袋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露出边缘露出的几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物理公式。 远处公交站台传来报站器的机械女声，阮温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街角。 陈俞柯走在前面半步的位置，肩膀在阳光下投下窄窄的阴影，恰好能为身后的阮温挡住偶尔掠过的秋风。 公交车正好缓缓停靠。车门打开的瞬间，混合着汽油味与晨间露水的空气扑面而来。阮温先一步踏上台阶，转身时文件袋轻轻擦过陈俞柯的衣角，带起一阵微凉的触感。 公交车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阮温靠着车窗坐下，看着窗外陈俞柯的身影逐渐远去，他稳定的站在站台边缘。 公交车驶过街角的梧桐大道，金黄的落叶在车轮下发出细碎的声响。阮温望着窗外流动的风景。 桑浦一中是最后几站，下车时已经没多少人了，公交车稳稳停靠在站台边，车门“嗤”地一声滑开，混杂着桂花香的晨风涌进车厢。 阮温和陈俞柯并肩走下车，柏油路面还残留着夜露的湿润，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到了。”陈俞柯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阮温深吸一口气，桂花香瞬间盈满胸腔，她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嗯。”她轻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应陈俞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校园。有值日的学生拿着扫帚清扫着落叶，沙沙的扫地声在空旷的校园里回荡。阮温的帆布鞋踩在干净的水泥路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路过公告栏时，阮温的目光被一张新贴出来的海报吸引——下周将举办校园艺术展览，海报上色彩斑斓的画作印刷精美，让人忍不住驻足。 她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转头看向身旁的陈俞柯，却见他正盯着教学楼前的台阶发呆，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袋的边缘。 “看，艺术展览的海报。”阮温指着公告栏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陈俞柯回过神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在海报上停留了片刻。“嗯，好像挺有意思。”他轻声回应，语气平淡，却藏不住眼底的那一丝兴趣。 两人走进教学楼，到走廊分开，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学生们带来的早餐香气。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到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讨论假期里的趣事，有的在埋头写作业。 阮温走进教室，放下书包，从抽屉里拿出素描本和铅笔，放在课桌上。她看着本子上未完成的石膏像，脑海中已经构思好了下一步的修改方案。 早读铃声响起，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同学们朗朗的读书声。 童今安悄悄从后门顺进教室，运气挺好，没人纪晚芃碰上，刚坐下座位就开始沾沾自喜。 撇见阮温一动不动思考像是着什么。 没一会儿，班主任就踩着高跟鞋，走向讲台，把包放上讲台向下扫视一圈，轻轻嗓子，开口：“美好的假期已经过去了，接下就是月考了，明天大家好好准备。” “什么？！明天就考试？！”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纪晚芃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黑板：“国庆收假第一天月考，是学校的传统。” 第21章 二十一 “……” 阮温终于抬头，这个假期她可是除了作业写了，书是没翻的，笔记是没记的。 明天让她月考简直就是把她放在火炉上烤。 她手肘撑着桌子，扭头往向窗外低喃：“这是考试吗？这是烤我…” “收假第一天月考，各科老师都等着检验你们假期有没有偷懒。”纪晚芃是憋着笑说出的这句。 教室里顿时哀嚎一片。 “啊，苍天啊！”整个教室就数梁恒叫的最起劲，纪晚芃抬头瞥了他一眼算是警告。 “还有晚自习用来排座位，这次是年级混考。”说完这句她就提包走下讲台朝办公室方向去。 教室马上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阮温座位周边被围起，后排童今安必不可免的受到创伤。 他坐的好好的被旁边几个人推拉着差点绊倒，拍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语气奇怪：“有必要吗？” 闻言有女生回头，瞪了他两眼转而又变脸面对阮温。 “阮温，物理笔记可以借我吗？我抄完就还你。”话是这么说，可女生的手就差伸进阮温抽屉自己拿了。 “给你。”阮温咬唇，低头翻出笔记本递上。 她干脆把所有科目笔记都一股脑放在桌上，拉着椅子往后退了两步。 童今安识相的已经站去后门，一群男生朝窗边阮温的位置看去，有人开口询问：“她成绩真这么好？” 身旁同学跟阮温没有过多接触，摇摇头：“说不定卧虎藏龙呢。” 陆川北座位就是门口边，只有他是坐下的：“她不是跟隔壁陈俞柯一起的吗，那能差那去。” 陈俞柯天天往老师办公室跑，几个男生也三天两头被纪晚芃叫去办公室挨批评，也巧，每次都会碰上陈俞柯，每次办公室都是老师们夸他的。 童今安感觉到自己左边胳膊被人搭上，是祁阳他语气带着玩味：“梁恒那小子不也没好到那去。” 他放上的手很快被童今安嫌弃的甩开，他皱眉语气不耐：“拿开。” 这时一道女声在几人身后响起，“可以让下吗？”，童今安闻言挑眉，头也没回径直走回座位，其他人倒是纷纷转头。 是齐岚，整齐又不显死板的齐刘海。她穿着朴素的校服，怀里抱着资料看样子刚从办公室回来。 祁阳见状连忙向前挥手拉开人群，“给同学让道啊。”显的跟个殷勤人样。 齐岚对祁阳的殷勤只是礼貌地点头，目光却扫了一眼已经坐回座位的童今安。她抱着资料走向自己的座位，路过童今安时，脚步微微一顿，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门口几日还在讨论的热火朝天。 梁恒手里握着一堆笔记出八班前门回七班后门，举着笔记仰头朝门口：“谢了，兄弟。”一扭头看后面这么热闹，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了，朝里张望嘴上还不忘调侃道：“怎么？哥几个要打CBA去。” 没等回答。 “砰！”教室前门突然被推开，班主任纪晚芃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冷笑一声：“挺热闹啊？我刚从走廊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 她的目光扫过祁阳、梁恒，最后停在阮温后桌的童今安身上：“童今安，上周的物理作业为什么没交？” 童今安面不改色：“忘了。” 纪晚芃：“放学来我办公室‘补作业’。” 梁恒在后排小声嘀咕：“完蛋，晚姐今天火力全开……” 上课铃响起，一伙人很快散开。 阮温一脸苦涩盯着桌前唯一一本笔记，翻开里面是寥寥无几的几道公式，其他科目她倒是不担心毕竟都有基础，而数学就是她最大的宿敌。 中考那时的倒计时100天，她就没日没夜的被陈俞柯催着学数学，最后中考数学考了她这三年里最高的分，当时语文还是全市前十。 这时朝最后一组走进，停在阮温桌边压低声音，“陈俞柯刚让我问你笔记还要不要，他说他那儿有整理好的重点。” 阮温嘴角抽了抽：“他是不是还顺便问了我棺材喜欢滑盖的还是翻盖的？” 梁恒站的笔直憋着笑：“原话是，‘她要是现在开始看，可能还来得及留个全尸’。” 呵呵，她就知道“……” 晚自习，电风扇在头顶嗡嗡转动，将座位表吹得哗啦作响。 “所有人按新座位坐好，五分钟后发卷。”纪晚芃敲了敲黑板，目光扫过教室后排，“梁恒，把你垫桌脚的物理书捡起来——现在抱佛脚也晚了。” 桌椅在地面拖拽出刺耳的声响。阮温抱着书包站在过道，盯着贴在自己名字旁的考号发呆——【7班-陈俞柯】的纸条不知被谁撕去一角，露出下面【8班-童今安】。 “有意思。”身后突然传来带笑的气音。 祁阳不知何时凑过来，手指在两张重叠的纸条上轻轻一刮，“咱们班座位表还能玩刮刮乐？” 阮温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刺破夜空，走廊的声控灯随着学生们的喧闹声一盏盏亮起。 阮温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 “温温！”许果纯的声音从后门炸响，马尾辫随着她蹦跳的动作甩出夸张的弧度。 陈俞柯单手插兜跟在她身后，校服拉链懒散地敞着，露出里面纯黑T。 梁恒从两人中间挤出来时差点被书包带绊倒，他举着本皱巴巴的笔记拍在阮温桌上：“陈少的数学秘籍，他说你要是能看懂三分之一——” “就能考到年级前二十。”陈俞柯突然伸手按住那本笔记，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梁恒喋喋不休的嘴上。 他垂眼看着阮温发顶炸起的小绒毛，喉结动了动：“原话是前五十。” 许果纯突然从两人中间探出头：“你们闻到没有？”她鼻尖几乎贴上阮温的睫毛，“我们小阮同学身上有股烤红薯的香味。” “这是考试吗？这是烤我...”阮温有气无力地趴回桌面，脸颊压着数学公式嘟囔道。 教室后门传来拖椅子的刺耳声响。童今安单肩挂着书包经过，校服袖口沾着墨渍，经过时带起一阵带着薄荷糖气息的风。 许果纯突然拽住阮温手腕：“快看！那是你们班齐岚吧，她在等童今安！” 走廊暖黄的灯光下，齐岚正把一本《五三》往童今安怀里塞。陈俞柯突然转身挡住阮温视线，屈指弹她额头：“再看，你连前一百都进不去。” 梁恒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打断两人对话，一把勾住陈俞柯的脖子：“老陈！走不走？篮球场约了六班的人，再不去没场子了！” 陈俞柯被他拽得踉跄拒绝，许果纯就兴奋地晃她的胳膊：“哇！陈俞柯亲自辅导！温温，你这是要逆袭啊！” 说完又察觉不对，抱住阮温，“哦不对，我们温温本来就是学霸。”她就是这样被许果纯拉扯着走的。 走廊尽头，童今安把那张纸折好塞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齐岚站在原地，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教学楼，拖长了每个人的影子。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离开，笑声远远地飘进来。 第22章 二十二 晚上，阮温洗完澡立马坐下书桌前，开始翻从陈俞柯那里得来的数学速成秘籍。 台灯的光晕在纸页上铺开，她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潦草的批注，眉头越皱越紧。 陈俞柯的字迹龙飞凤舞，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画了个箭头，在旁边写【这步跳了，反正你也看不懂】。 “……”阮温捏着笔的手微微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翻到下一页，发现角落里画了个小小的火柴人，举着牌子：【坚持住，还有50页】。 “陈俞柯！”她咬牙切齿地小声骂了一句，抓起手机想给他发消息，结果发现十分钟前他已经发了一条：【看到第几页了？】 阮温愤愤地打字：【你写的这是天书吗？？】 对方秒回：【哦，看到函数了？】 阮温：【……】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陈俞柯的视频通话请求。 阮温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接通。 画面里，陈俞柯正懒散地靠在床头，头发还带着刚洗完澡的湿气。他眯着眼睛看她：“看到哪儿了？” 阮温把笔记本往镜头前怼了怼：“你写的这是人能看懂的东西吗？” 陈俞柯嗤笑一声：“这不是挺清楚的？” “清楚个鬼！”阮温指着其中一行，“这个公式你连推导过程都没写！” “哦，那个啊。”他漫不经心地抓了抓头发，“太简单了，懒得写。” 阮温：“……” 她正要发作，镜头突然一晃，陈俞柯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他手里多了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你……”阮温瞪大眼睛，“你打视频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吃零食？” “不然呢？”他挑眉，“看你抓狂的样子挺下饭的。” 阮温气得想挂电话，陈俞柯却突然正色道：“等等，第三页那道例题，你做了没？” “做了。”阮温闷闷地说。 “答案多少？” “……没算出来。” 陈俞柯叹了口气，把薯片往旁边一放，拿起笔：“镜头转过去，对着纸。” 接下来的半小时，阮温听着他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偶尔夹杂着“这都能错？”和“你脑子呢？”的嘲讽，但每一个步骤都讲得异常清晰。 夜渐深，窗外的蝉鸣安静下来。阮温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突然发现视频里的陈俞柯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认真。 “看什么？”他察觉到她的视线。 “……没什么。”阮温移开目光，“就是觉得，你戴眼镜还挺人模狗样的。” 陈俞柯轻哼一声：“赶紧把最后两道题做完，我要睡了。” “等等！”阮温急忙叫住他，“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她指着纸上一处潦草的标记。陈俞柯凑近镜头，突然笑了：“那个啊……是我画歪了的等号。” 阮温：“……” 视频那头，陈俞柯笑着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行了，明天考试别紧张。” “谁紧张了！” “嗯，不紧张。”他的声音带着困意，却格外温和，“晚安，阮温。”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阮温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笔记，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悄悄软了一下。 清晨的校园笼罩着一层薄雾，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雨水的潮湿。 公交车上，阮温抱着书包，整个人蔫蔫的。 陈俞柯坐在她旁边，手里翻着一本竞赛题册，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阮温偷偷瞄了他一眼，心想：他是不是根本不用担心考试啊…… 车停了，学校到了。 阮温咬着面包赶到操场时，发现各班已经列队站好，纪晚芃正拿着话筒站在升旗台上，脸色阴沉。 阮温下意识看向七班的队伍——陈俞柯站在后排，神色如常。 “所有人，检查自己的书包和口袋。”她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整个操场，“如果发现任何可疑纸张，立刻上交。” “听说昨晚教务处调了监控。”许果纯凑过来小声说，“有人往墙上贴了答案，但好像不是完整的。” 阮温皱眉：“这么胆大。” 20分钟过去，每个班多多少少都查出来点。 教室内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阮温深吸一口气。 第一题，三角函数——正是昨晚陈俞柯反复强调的类型。她握紧笔，脑海中浮现出他嫌弃却又耐心的声音：“这个公式，记不住就画个三角形……”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写到一半时，监考老师突然停在她身边，皱眉盯着她的草稿纸。 阮温心里一紧——她习惯性地在草稿上画了火柴人，其中一个举着牌子【陈俞柯是猪】。 老师嘴角抽了抽，最终什么也没说，走向下一个考生。 一上午，阮温都如坐针毡。 她在教室没等到许果纯，便一个人去食堂占座。 阮温在食堂找到陈俞柯时，他正把餐盘里的青椒一块块挑出来。梁恒端着餐盘大咧咧地往旁边一坐，筷子精准地夹走陈俞柯挑出来的青椒：“谢了啊，陈哥。” “考得怎么样？”阮温随口问。 梁恒嘴里塞满食物，含混不清地说：“还行吧，最后那道大题用了两种解法，不知道老师给不给加分。” 没等阮温开口，许果纯就风风火火冲过来，"砰"地把餐盘往桌上一放：“气死我了！” "怎么了？"阮温抬眼，看见许果纯餐盘里的红烧肉堆得像小山。 许果纯咬牙切齿地指向打菜窗口：“我刚排到窗口糖醋排骨，结果阿姨把最后一份全给前面的人了！” 梁恒笑嘻嘻地凑近：“生气了？”突然用筷子夹起最大的一块排骨，“呐，我赔罪。” 排骨悬在半空，许果纯盯着它看了三秒。 梁恒迅速缩回手，排骨转了个弯进了自己嘴里。他鼓着腮帮子笑得欠揍：“想得美！” “梁！恒！”许果纯抄起筷子就要打，梁恒灵活地躲到刚来的陈俞柯身后。陈俞柯面无表情地抬手，精准按住许果纯的筷子：“食不言。” “他先招惹我的！”许果纯气呼呼地坐下，把餐盘拉得哗啦响。 “我知道，帮你收拾他。”陈俞柯抬眸示意梁恒老实点。 许果纯终于满意笑出声，阮温在一旁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 阮温抬头余光瞥见童今安独自坐在角落。齐岚端着餐盘想过去，却被祁阳半路拦住说了什么，最终只能转身离开。 “别看了。”陈俞柯敲敲她的餐盘，“下午还有英语，你的完形填空……” “知道了知道了！”阮温捂住耳朵，“陈老师别念了！” 下午英语考场的考场，闷热的燥。 开考前几分钟，梁恒鬼鬼祟祟摸到阮温座位边：“温姐，商量个事？”他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你写完选择题把答题卡往右边挪点，我视力5.3！” 阮温还没说话，监考老师突然敲讲台：“某些同学，现在换座位还来得及。” 后排传来陆川北的闷笑：“恒哥，你不如直接申请去操场考？” 全班同学都笑了，梁恒碍于面子挥手：“去去去。” 阮温望着英语试卷发呆时，一张纸条突然砸中她的后脑勺。展开后是梁恒狗爬般的字迹：【求救命！】 她回头瞪他，却见梁恒正襟危坐，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讲台上，监考的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某些同学，不要以为数学好就能为所欲为。” 下午的英语考试结束铃响起时，阮温长舒一口气。 她收拾好文具走出考场，发现许果纯正靠在走廊栏杆上等她，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 “果果？”阮温走过去，“你干嘛呢？” 许果纯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梁恒呢？走了吗？” 阮温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教室：“早走了吧，他不是说要赶去篮球场？” 许果纯“啧”了一声，从背后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完了，白买了。” 阮温挑眉：“你买巧克力干嘛？” “还人情啊！”许果纯叹气，“上周我数学作业忘写了，他偷偷塞了我一份抄的，结果被老梁发现了，替我挨了顿骂。” 阮温：“……所以你打算送他巧克力？” 许果纯理直气壮：“不然呢？总不能送他一本《五三》吧？”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梁恒她勾着陈俞柯的脖子哀嚎：“完了完了，纪姐让我妈明天来学校！” 陈俞柯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看到她们时愣了一下：“咦，你们还没走？” 许果纯瞬间把巧克力藏到身后，干笑两声：“哈、哈哈，回来找东西……” 梁恒松开陈俞柯，三步并作两步蹿到许果纯面前：“找什么呢？我帮你啊！”他眼睛亮晶晶的，发梢还挂着打球后的汗珠。 许果纯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没、没什么！”她耳尖泛红，慌乱中巧克力盒子"啪嗒"掉在地上。 梁恒弯腰去捡：“咦？这不是小卖部最贵的那个...”他突然顿住，盯着盒子上贴的便签纸：【给笨蛋梁恒】。 空气瞬间凝固。 阮温默默后退两步，撞上陈俞柯的胸膛。他单手扶住她肩膀，压低声音：“走。” “可是果果她...” “再看要收费了。”陈俞柯拎着她的书包带把人往楼梯口带。身后传来梁恒夸张的惊呼：“给我的？真的假的？” 操场边的梧桐树下。 阮温频频回头：“我们就这样走了真的好吗？” 陈俞柯从自动贩卖机取出两罐可乐，冰凉的罐子贴上阮温脸颊：“想看后续？” 阮温接过可乐，眼睛却还往教学楼方向瞟：“梁恒那个笨蛋不会把巧克力退回去吧？” “赌五毛钱。”陈俞柯拉开易拉罐，“他会当场吃掉三颗。” 远处突然传来许果纯的尖叫：“梁恒！那是我攒了三个星期的零花钱！” 只见梁恒已经拆开包装，正往嘴里狂塞巧克力，腮帮子鼓得像仓鼠。许果纯跳起来要抢，被他单手按住头顶，胳膊短够不着的样子活像只炸毛的猫。 “你输了。”陈俞柯伸手，“给钱。” 阮温拍开他的手：“我又没答应赌！” 第23章 二十三 桑浦一中都是年级老师轮流批改，月考成绩很快出来了。 公告栏前人头攒动，阮温踮着脚尖，目光在榜单上游移。 突然，她的呼吸一滞—— 【年级第1名：陈俞柯】 【年级第2名：童今安】 她反复确认着榜首那个熟悉的名字，数学满分150分的数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往下，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年级第38名。 “数学89分！”许果纯从后面扑过来抱住她，“温温你超常发挥啊！” 阮温盯着成绩单上那个数字，突然鼻子一酸。她想起深夜视频里陈俞柯疲惫的眉眼，想起他嫌弃地说“这都能错”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陈俞柯呢？”她转头张望。 “喏。”许果纯指指走廊尽头。陈俞柯正被几个老师围着说话，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肩头跳跃。像是感应到什么，他突然抬头，隔着人群对阮温挑了挑眉。 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吧，我说你能行。 童今安沉默地经过公告栏，目光在榜首停留片刻。他书包侧袋露出一角白色信封，上面印着【全国物理竞赛报名表】的字样。 “梁恒这次居然进了前二十！”许果纯突然惊呼，“他是不是作弊了？” “谁作弊了！”梁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得意地晃着脑袋，“小爷我可是凭实力——” “实力。”陈俞柯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边，手里拿着张纸，“老梁让你去办公室。” 梁恒瞬间蔫了：“完了完了，肯定是发现我最后一题抄太明显了...” 许果纯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梁恒突然转身把什么东西塞进她手里：“帮我保管！”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那是一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和前天那盒一模一样。许果纯双手握住愣在原地，耳尖慢慢红了。 又一阵骚动，年级榜单出炉了。阮温踮着脚尖，穿过人群落在高一年级的榜单上，目光直直落在7班往后。 【高一（7）班】 第1名：陈俞柯 第2名：沈禾清 视线向下移动 【高一（8）班】 第1名：齐岚 第2名：童今安 阮温微张嘴，转过头。已经没了陈俞柯的身影，她欲言又止。 “沈禾清？”许果纯踮着脚尖，手指点着7班的名单，“这名字好耳熟...” 教学楼内，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正抱着资料走进物理组。风吹起她的刘海，露出眼角一颗泪痣。 阮温盯着7班的榜单出神。陈俞柯的名字高悬在7班榜首，而自己所在的8班榜单上，童今安的名字同样醒目。 ……他不是天天借自己作业抄吗？ 许果纯突然拽她袖子：“快看！那个就是沈禾清！” 物理组门口，高马尾女生正和老师交谈。阳光照在她眼角的泪痣上，衬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阮温暮光零零感到女生有八分眼熟，但学校人多短时间实在想不起，便作罢。 “听说她休学了一年，上学期代表学校拿了奥数金牌。”梁恒不知何时又溜回来，嘴里叼着巧克力棒，“不知道陈哥跟她...” “梁恒！”陈俞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单手插兜站在台阶上，另一只手拎着校服外套，目光在阮温和沈禾清之间转了个来回。 最终停在阮温脸上。 “叮——” 上课预报铃尖锐地划破走廊的喧闹。 “走了走了！”许果纯狂跑下楼，阮温还愣在原地，梁恒去关后门时，朝她喊道：“这节是纪姐的课！” 而沈禾清站在物理组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眼角那颗泪痣，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着陈俞柯的背影。 阮温回神往教室走去，她幸运的卡着最后几秒上课铃进来的。 高一（8）班教室，纪晚芃把教案重重拍在讲台上：“可以啊你们，月考语文给我拿个第一。” 梁恒，祁阳一群人傻傻的没听出话的意思，只是一味向讲台鼓掌：“恭喜我们美丽的班主任。”，陆川北则在一旁轻笑。 “这不得好好庆祝，晚上记晚姐账上了。”像冲昏了头脑。 纪晚芃将折断的粉笔狠狠掷向梁恒：“庆祝？”她冷笑一声，“8班语文平均分年级倒数第一，你们还挺骄傲？” 纪晚芃重重地将成绩单拍在讲台上：“现在开始发卷子，我叫到名字的上来自取。” “阮温，128分，年级第一。” 阮温走上讲台时，听见后排几个男生小声嘀咕：“是她啊...”，“语文好有什么用...”纪晚芃锐利的目光扫过去，窃窃私语立刻停止。 窗外传来7班的朗读声。 “童今安，58分。” 教室里一片哗然。童今安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接过那张几乎空白的作文卷。 “梁恒，91分。” “哇哦！”梁恒蹦起来，差点被椅子绊倒，“及格了！” “祁阳，89分。” “齐岚，105分。” “陆川北，72分。” ...... 最后一张试卷发完，下课铃准时响起。纪晚芃敲敲黑板：“不及格的把试卷抄三遍，明天交。” 教室瞬间炸开锅。 有人欢喜有人愁，梁恒就蹦到祁阳桌前，把91分的语文试卷拍在他面前：“看见没？这叫实力！” “操，就差两分！”祁阳一把勾住梁恒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抢他的试卷，“你这分数该不会是老师改错了吧？” “放屁！”梁恒一个侧身躲开，却不小心撞到了正往座位走的童今安。 被撞的男生眯起眼睛，薄唇轻抿。身旁祁阳见状幸灾乐祸：“让你炫耀，受糟咯。” 梁恒瞬间怂了，弯腰捡起试卷时：“童哥我错了...” 阮温心一紧，只见男生拽过卷子扫了眼，突然轻笑一声：“就这点出息？”随意揉搓两下最后扔进课桌内。童今安起身单手插兜站在过道：“让开。” 祁阳立刻松开梁恒，讪笑着往后退。童今安侧身走出，整个教室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 阮温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复杂。她偷偷瞥了一眼在过道里的童今安，他依旧面无表情，单手插兜的姿势显得格外冷淡，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都别愣着了，下节课还有课，赶紧把课本拿出来预习。”前面万小棠敲了敲黑板，打破了教室里的沉默。 同学们纷纷动了起来，阮温也赶紧翻出课本。下节课是数学，教室里的气氛比往常更加沉闷。 数学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不过，也有表现不错的同学。”化学老师翻开成绩单，“阮温，，93分，年级第12名。” 阮温心里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捏住了课本边缘。 “童今安，98分，年级第一。”班级里一阵稀疏声。 阮温抬头猛地转头看向后桌，一节课回头几次，始终是空的。 下课铃响了，阮温收拾好课本，许果纯早早跑上了，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在走廊上，她们遇到了陈俞柯和沈禾清。 “陈俞柯，恭喜你啊，又是年级第一。”许果纯笑着说道。 陈俞柯微微点了点头，谦虚地说：“运气而已。”看向阮温。 沈禾清也礼貌地笑了笑，说：“你们好，我叫沈禾清，和俞柯同班，不过休学了一年。”后半段话是看向旁边的陈俞柯说的。 沈禾清那声"俞柯"像根细小的刺，扎在阮温心上。这一声俞柯也让阮温想起上次的女生，她盯着眼前的沈禾清声音眼神都对上了。 “我听说过你，你语文成绩挺好的。”沈禾清抬眼又看着阮温说道。 阮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还好啦，这次运气好而已。” “不，是实力。”陈俞柯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她作文写得很好。” 阮温愣神。 “温温？”许果纯拽了拽她袖子，“发什么呆呢？” 阮温回过神，发现陈俞柯正看着自己，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懂。 “走吧。”沈禾清轻声对陈俞柯说，“物理组还在等我们。” 第24章 二十四 放学铃一响，阮温慢吞吞地收拾书包，陈俞柯走了进来站在她桌边，语气平静：“今天物理班补课，你先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别饿着。” 阮温撇撇嘴，心想：“补课就补课，干嘛一副教导主任的口气……” 陈俞柯站着看她生气时的小表情，笑笑，没说话。 她磨磨蹭蹭走到校门口，许果纯已经在等她，手里晃着手机：“温温！梁恒说新开的奶茶店买一送一，去不去？” 阮温叹气：“不行啊，陈俞柯要给我补课，今天物理卷子错太多了。” 许果纯眨眨眼，笑得狡黠：“行吧，那你加油，别被‘陈老师’训得太惨。” 阮温挥挥手跟她告别，转身往小卖部走。 小卖部的冰柜嗡嗡响着，阮温蹲下来挑饮料，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包玉溪。” 她抬头，童今安正站在柜台前，指尖夹着钱，神色懒散。老板娘把烟递给他，他随手塞进口袋，目光扫到阮温手里的棒棒糖，挑眉：“你喜欢吃这个？” 阮温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抹茶味棒棒糖——是陈俞柯昨天塞给她的，说是“补脑”。 童今安没等她回答，直接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两根草莓味的，丢在柜台上：“加这个。” 阮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草莓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她忍不住笑了：“确实比抹茶的好吃。” 童今安看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外走。阮温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校服袖口沾着粉笔灰，像是刚擦过黑板。 暮色渐沉，校门口的路灯一盏盏亮起。阮温含着草莓棒棒糖，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糖球在舌尖滚来滚去，甜得发腻。 陈俞柯终于出现时，天已经半黑。他单肩背着书包，校服外套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阮温双手插腰，嘟囔着嘴：“怎么这么晚？”语气满是抱怨。 “晚了点，吃什么。”男生跑上前伸出手习惯性摸摸她的头。 阮温抬脚转身攥着书包带向前走，陈俞柯在后面给跟上，右侧门口摆摊的摊位正在收拾东西撞击出声。 陈俞柯瞥见身形一僵，略显尴尬。 “你们物理比赛人很多人吗？”她忽然开口。 陈俞柯嗅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草莓味，牙齿抵在下颚开口：“不多，你们班有一个。” 阮温闻言脚步顿住，扭头带着疑问看她：“谁呀？” “好奇？” 公交车站就在马路对面，末班车刚停下，车尾排出一片污气，一阵微风吹过来，阮温细声飘过一句话，陈俞柯牵起阮温的手，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阮温走在前面跟着人群投币上车，陈俞柯则在后面跟着她。 车内只有少数几个同龄学生，还有刚下班的上班族，阮温抬眼环绕一圈，就着最近的位置坐下。 陈俞柯一手握着，一手拿着资料，目不转睛的看着。 阮温偏头眯着眼瞥见他专注的侧脸，莫名其妙想远。 “高中同校是他选不出，那大学呢？”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公交车轻微颠簸，阮温不自觉地往陈俞柯那边靠了靠。他似乎察觉到了，微微侧身，把资料往自己这边收了收，腾出更多空间给她。 “看什么呢？”陈俞柯头也不抬地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阮温熟悉的温柔。 “没什么。”她摇摇头，却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竞赛有女生吗？” 陈俞柯翻资料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嗯，沈禾清。” “哦。”阮温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还有一站。 “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陈俞柯终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阮温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又补充道，“对了，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 脱口而出她才发觉自己有些多言了。 “有新人加入，物理组老师临时加了点内容。”陈俞柯简短地解释，然后合上资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到了，我们下车吧。” 夜风拂面，带着初秋的凉意。一下车，阮温便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陈俞柯见状，不动声色地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陈俞柯身上只剩一件白色短袖T恤，手臂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谢谢。”她小声说，心里却想着那个没问出口的问题——如果高中同校是巧合，那么大学呢？他们又会如何？ 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跟着陈俞柯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夜色渐深，路灯一盏盏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明天物理班补课，我可能会晚一点。”陈俞柯突然说道。 阮温想起自己56分的物理试卷，向前两步抬头看他：“什么时候给我补啊？” “周末，小新都多久没见你了。”他淡淡地回答，嘴角微微上扬。 “你上周还说小新想我想得用爪子抓沙发。”阮温小跑两步跟上去，故意拖长声调。 他说着，从书包侧袋掏出阮温上次落在他家的发绳，“周末给你讲错题。” 陈俞柯又侧头看她，月光勾勒出他眼睫的弧度：“所以这周它学会开冰箱门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阮温捏着发绳上挂着的小猫挂饰，突然问：“小新真的会开冰箱门了？” “嗯，为了偷你上次买的小狗零食。”陈俞柯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它现在见到穿校服的就往人腿上蹭，估计是认错人了。” 他说着走去对面501没有进屋，在门口站定，钥匙在锁孔前开门的瞬间。阮温站在马路对面，看见他转身时手里多了一团橘色的毛球。 “小新！”她下意识喊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夜风把她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但小狗还是竖起了耳朵。 陈俞柯把小新吸引到门口，小狗尾巴一甩一甩。他朝这边比了个手势——右手握拳，小指翘起，是他们小学时发明的"打电话"暗号。 张望许久，小新依依不舍摇尾巴回屋，阮温收回目光转身进房，一眼看到阮阳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的内容，靳韵叶的身影则在厨房忙碌。 晚上，阮温吃过饭飞奔上楼，拿起书桌的笔记本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开门声。 靳韵叶的平底鞋敲击着楼梯，她慌忙把笔记本塞到枕头下，却碰倒了桌上的笔筒。彩色荧光笔滚了一地，其中一支骨碌碌滑到床底最深处。 “温温？”妈妈推门进来，手里是刚刚热好的牛奶，“怎么不开灯？” “马上要睡了。”阮温用脚把床边的笔往里面踢了踢。 靳韵叶放下杯子，目光扫过椅背上搭着的男生校服：“小陈又给你补课了？” “嗯。”阮温低头拧着发绳上的小猫挂饰，轻声解释道：“物理没及格。” “人家竞赛班那么忙还抽时间帮你...”靳韵叶叹了口气，“下周请他来家里吃饭吧，刚好你哥要回来。” “我哥要回来？”阮温猛地抬头，牛奶在杯子里晃出一道白痕。“他不是说大学那个项目要忙到年底吗？” 靳韵叶的手指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灯光从走廊斜射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你爸说调休了三天。”她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说想尝尝家里的红烧排骨。” 阮温点点头看着她合上房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阮怀阁上次匆匆回来过一次，又想起下次看到的头像。 她立马掏出手机打开日历，今天是星期四，明天就周五了。 “真快。” 忽然滴滴一声，是陈俞柯发来一张照片：小新正用爪子扒拉冰箱门，旁边配文：「教学成果展示」。 阮温咬着嘴唇打字：「它是不是又胖了？」发完她翻身坐起来，牛奶已经凉了。 第25章 二十五 星期五很快过去，一整天老师们都在讲解考卷，到了下午整间教室散发出死气沉沉的感觉，阮温还在想放学怎么跟陈俞柯说那件事，双手撑着脸迷迷糊糊间就闭上眼了。 “阮温！” 黑板擦敲击讲台的声音惊得她猛地抬头。全班同学的视线像聚光灯一样打过来，她猛的睁开眼感觉脸颊烧得发烫。 “第17题。”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上来写解题过程。” 阮温内心一慌磨蹭着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腿。她瞥见窗外走廊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陈俞柯抱着作业本经过，脚步在看到她的瞬间微微一顿。 她走上前往着黑板上的题目模糊成一片。阮温捏着粉笔，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突然，教室前门被轻轻推开，阮温拿笔的手指一顿。 “老师，教务处通知。”陈俞柯的声音平静得不像撒谎，“竞赛组要临时开会。” 他说话时目光直直落在阮温侧脸。 七班物理老师是桑浦从其它学校大费周章挖来的，眼下负责物理竞赛的练习。 “阮温同学。”沈缙朝陈俞柯点点头，撞头敲了敲黑板。 阮温被叫回神，一用力粉笔被折断碎落在地，她条件反射的低身去捡，却听耳旁人道：“解完，我回来看。” 阮温心想这不就最后一节课了吗？ 门口陈俞柯轻咳一声。 她起身抬起眼同他对视一眼，慌张点头转身写下第一个公式时，听见前门关上的声音。 又没完全合上，阳光照得刺眼，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声响像放大了十倍。最后一笔落下时，她才发现自己写的是陈俞柯惯用的简化解题法。 题目不难，她在前排同学帮助下完成。回到座位她叹气，自己一定要好好学物理。 忽然，后面课桌被敲响，男生声音懒散：“第四个步骤错了，沈哥最烦那种。” 阮温扭头看他，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 “应该用动能定理，不是动量守恒。”说着他翻出几张纸什么大概印着公式，起身拉开椅子“走了。” 留下一脸不懂的阮温，她去问男生旁边乱坐位置的祁阳：“下课了吗？” 正和别人聊的火热的祁阳闻言转过头来，“没下课呢！”说着又想起什么补偿道：“沈缙喊童哥去搞竞赛。” 阮温听的一头雾水但还是点点头似懂非懂，坐正握起笔重新算起黑板上的解题步骤。 最后到下课铃响老师都没回来检查那道题，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阮温想到还有等陈俞柯，收拾书包的速度放慢。 “还不走？” 许果纯靠在门框上，语气抱怨。阮温刚好拉上书包拉链：“陈俞柯说让我等他...” “啧啧。”许果纯撇嘴走了进去，拉开椅子在阮温身旁坐下。“我来时看到陈俞柯和沈禾清在物理组教室。” 阮温抬眸看向黑板上写的解题过程，淡淡道：“嗯。” 许果纯听到她的回答是震惊的，“嗯？” 忽然间，后门被人推开，梁恒没上课跑去打球，现在汗水直流，一手抱球，一手去扯衣角擦额头的汗滴。 在看见两人后愣住，笑着走去自己座位收拾东西，动作没停，扭头问道：“纯姐等我呢？” 许果纯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想得美。” 梁恒轻笑没有生气，挎上书包朝她们走去，对着许果纯：“走吧，我送你回去。”又看向阮温把自己知道的说出：“陈少他们竞赛的聚会去了，别等了。” “聚会？”阮温的手指停在书包拉链上，金属齿咬住了一小块布料。 梁恒把篮球在指尖转了一圈，汗水甩在课桌上：“对啊，物理组庆功宴。”他瞥了眼许果纯，“那个沈学姐请客，就学校对面那家火锅...” 许果纯猛地踩了他一脚。 阮温慢慢站起来，“温温...”许果纯伸手想拉她。 拉扯间桌上课本哗啦啦散了一地。阮温蹲下去捡，发现那张56分的物理试卷正巧盖在童今安留下的草稿纸上——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题步骤并列在一起，像一道无解的方程式。 “不用等我了。”阮温把试卷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声音淡淡：“你们先走吧。” 梁恒忽然意识到什么拉上许果纯就走了。 阮温走出学校时，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水，渐渐晕染了整个天空。她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皮质背带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路过学校对面的火锅店时，她不经去张望，玻璃窗映出里面推杯换盏的热闹景象。沈禾清正在给陈俞柯倒饮料，鱼骨辫上的银丝带垂下来，扫过他的手臂。 阮温加快脚步，书包里那本物理笔记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走这么快，心虚啊？” 一道阴影斜刺里切过来。童今安倚在电线杆上抽烟，烟头在暮色中明灭不定。他换去校服，黑色T恤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阮温回头看清两人，不由得抓紧书包带：“你不是去竞赛...” “溜了。”童今安把烟掐灭，指尖弹出一枚游戏币，“比听沈缙念经有趣多了。” “嗯。”阮温没有抬头。 火锅店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阮温忍不住去看。 “喂。”童今安突然挡在她面前，语气里是她没听过的温柔，“带你去个地方。” 他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腕，虎口的疤痕硌着她的腕骨，阮温被他拉着穿过马路。 游戏厅的霓虹灯坏了一半，“欢乐天地”预约变成了“欢乐大也”。童今安从兜里掏出几枚游戏币，金属碰撞声清脆响起。 “投篮机，玩过没？”他带着阮温来到一处角落，抛了两枚币给她。 阮温接游戏币时，发现他指节上还沾着粉笔灰，没有出手摇摇头。 “怕了？”童今安挑眉，耳钉在霓虹灯下闪着冷光。 阮温也来了气把书包往寄存柜一塞：“谁怕谁！” 投篮机的音乐震耳欲聋。阮温连续投丢三个球，童今安在他旁边疯狂投进。 “你为什么跑去物理组？”阮温突然问。 童今安的游戏币啪嗒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后颈的棘突在T恤领口若隐若现：“谁告诉你的？”站起身时，他的眼神变得很冷，“我只是讨厌按部就班。” 阮温没有回答继续向前投篮，最篮子里只剩最后一枚游戏币。 “走了。”童今安突然说，从寄存柜拎出她的书包，“送你回去。” 夜风裹着火锅的香气扑面而来。阮温刚踏出游戏厅，霓虹灯就在她眼前炸开一片眩晕的光斑。童今安走在她前面半步，黑色T恤被汗水浸透，贴在肩胛骨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你投篮姿势——” 童今安的话戛然而止。阮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火锅店门口站着七八个穿校服的学生。 阮温的指甲不自觉陷进掌心。 女生注意到了他们，“阮温？”沈禾清先开了口，鱼骨辫随着歪头的动作轻轻摇晃，“真巧啊。” 童今安故意收紧手臂：“我们正要走。”低头看向阮温，“好学生该回家写作业了。” 陈俞柯站在一旁一直不言，突然向前一步，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只剩一根孤零零的线头：“物理笔记...” “不用。”阮温听见自己说，“童今安教了更简单的方法。” 路灯“滋啦”一声不合时宜亮起来。沈禾清突然轻笑：“看来有人抢了陈老师的工作呢。” 童今安吹了个口哨，随着阮温脚步走出三步远，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俞柯追上来抓住阮温另一只手腕，掌心有火锅店特有的温热： “我有话...” “俞柯！”沈禾清在身后晃了晃手机，“大家等你回去切蛋糕呢。” 这停顿的几秒里，童今安突然发力将她拽离，陈俞柯的指尖从她腕间滑落，像错过的公交车扶手。 转过街角时，阮温回头看了一眼。陈俞柯仍站在原地，白衬衫被火锅店的红灯笼染成橘粉色。沈禾清正往他手里塞什么礼物盒，银丝带缠住了他的腕表。 “舍不得？”童今安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糖纸，“喏，草莓味。” 阮温接过糖，包装纸上印着便利店打折的标签。远处传来自行车铃响，教导主任老梁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童今安猛地将她拉进巷子阴影里，两人后背撞上冰凉的水泥墙。阮温闻到他身上有股实验室特有的铁锈味，混着淡淡的硝石气息。 “童今安！”老梁的吼声震落墙头一片枯叶，“又带女同学瞎混？” 阮温早些没认出来，后听着熟悉的声音，身型一僵。 “放学时间。”童今安把阮温往身后藏了藏，“校规第12条，放学后学生有自主——” “放屁！”自行车刹在他们面前，“人家物理组在聚餐，你看看你...”他往里一瞅再看清后面的女生时，眼神愣着，没等他张口，身后一道清晰声。 “阮温是我邀请的。” 陈俞柯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手里还拿着沈禾清的礼物盒，包装纸在奔跑中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蓝色丝绒。 教导主任狐疑地扫视他们。沈禾清气喘吁吁地追来，银丝带散了一半：“主任，他们确实是我们邀请一起的。” 空气凝固了几秒。老梁哼了一声，指着童今安说道：“你，又是你！上次在操场抽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次又带女同学到这种巷子里来，成何体统！” 老梁皱着眉头，目光在陈俞柯、沈禾清和阮温、童今安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满是怀疑。 童今安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双手插兜，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梁主任，我可没带她来巷子，是她自己跟着我跑过来的。再说了，这巷子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怎么就不行了？” 老梁被童今安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目光在众人身上又扫了一圈，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行了行了，都早点回家，以后别在学校附近搞这些有的没的。尤其是你，童今安，再让我抓到一次违反校规，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童今安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梁主任。” 老梁骑上自行车，临走前还不忘又瞪了他们一眼，这才蹬着车离开。 飞蛾在光晕里乱撞，童今安把草莓糖的包装纸揉成一团，抛物线扔进垃圾桶：“走了。”他转身时黑色T恤擦过阮温的手臂，带起一阵带着硝石味的风。 “等等——”阮温下意识伸手，却只抓住一团温热的空气。 童今安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背影很快被夜色吞没，只有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像渐弱的鼓点。 “阮温。” 陈俞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平时低沉。阮温转身时，发现他已经摘下了眼镜，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小小的阴影。沈禾清不知何时离开了，只剩他一个人站在路灯下。 “聚会...”阮温最终开口刚说就被打断。 ”不是聚会。”陈俞柯走近几步，白衬衫领口敞着，那颗丢失的纽扣处线头支棱着，“是送别会。沈禾清要转学了。” 阮温愣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爸爸工作调动。”陈俞柯继续解释，“物理组只是...刚好今天聚餐。” 暮色中有蝉鸣响起。阮温突然发现陈俞柯的左手腕内侧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绳子勒过。她想起沈禾清刚才拽他时的银丝带，喉咙突然发紧。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有必要。”陈俞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动作很轻，像轻风拂过：“童今安...” “他只是教我物理。”阮温挣了一下，没挣脱，“你忙着给沈禾清送行的时候。” 闻言男生松了口气：“我就知道。” 他突然迫不及防俯身上前，声音带着傲娇：“阮同学，现在时机未到不能早恋！”语气不像玩笑。 阮温一惊，身体反应的往后退去几步，愣了一瞬，只是呆呆点头。 陈俞柯看着她的反应笑的更故意了。看向她朝路灯走，“回家！” 陈俞柯大步朝路灯下走去，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阮温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陈俞柯在几步外停下，回头看她，“发什么呆？” 阮温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一盏一盏掠过，将他们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阮温脚步一顿，没说话。 “他教你的那个解题方法，”陈俞柯侧头看她，“是简单的？” 阮温抬眼看他，路灯的光落进他眼睛里，像两簇小小的火苗：“你教我的方法也没错。” 陈俞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阮温读不懂的情绪：“是啊，我教你的，当然没错。”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童今安……他那个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还挺厉害。” 阮温“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谁都没有再说话。夜风轻轻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阮温不自觉地拉了拉书包带。 “那个……”陈俞柯又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犹豫，“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阮温抬眼看他：“什么事？” 陈俞柯噎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就是……我和沈禾清的事。”他挠了挠头，“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就是她要转学了，大家一起吃个饭。” 阮温点点头：“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陈俞柯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阮温，我……” “陈俞柯。”阮温突然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不用解释。” 陈俞柯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好，我不解释。”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阮温熟悉的温柔，“不过，阮温，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会的，还是可以来问我。”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眼看就要到小区门口了。 “阮温。”陈俞柯突然又叫住她。 “嗯？” “明天……”陈俞柯顿了顿，“明天物理课，你要是还不会，我再给你讲一遍。” 阮温笑了，那笑容比夜色里的灯光还要柔和：“好。” 陈俞柯看着她的笑容，眼神里闪过一丝什么，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明天见。” “明天见。”阮温转身朝门口里走去，夜风吹起她的校服衣角，像一只即将飞走的蝴蝶。 第26章 二十六 第二天，晨光透过纱帘，在阮温的被单上烙下细密的光斑，她盯着天花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薄被。 楼下突然传来碗碟碰撞声，接着是靳韵叶拔高的语调：“怀阁！把牛奶喝完！” 阮温闻言猛地坐起。哥哥回来了？她赤脚跑到楼梯口，看见阮怀阁正往公文包里塞文件。 “哥哥，你回来了。”阮温确定后跑下去。 “慢点。”他伸手接住扑过来的阮温，公文包掉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多大了还毛毛躁躁的。” “不是说周末才回来吗？”阮温蹲下来帮他捡文件，一张一张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 阮怀阁迅速抽走文件，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提前结束研讨会。”话风突然一转，“听妈说你物理考了56分？” 没等她回答，靳韵叶从厨房擦手出来“温温！”阮阳山端着煎蛋跟在身后面，“去对面叫俞柯来吃早饭。 阮温一愣，自己好像昨晚忘告诉他了。她拉起沙发上阮怀阁的手臂：“哥哥你去吧。”说着自己又跑上楼去，心虚向下解释：“我还要洗漱呢。” 阮怀阁抬眸撇了一眼，挑眉起身。 阮温俯身笑笑，回到洗手间咬着牙刷轻笑，泡沫沾到嘴角。 过了会，换好衣服楼下突然传来碗碟轻碰，“小宝！”阮阳山抬头喊道：“你哥说俞柯不来，快下来吃饭！” 餐桌上，阮温拉开椅子眼睛一亮问旁边喝牛奶的阮怀阁，“他说什么了？” 身旁人手指一顿，放下杯子杯沿残留一道痕迹，他重新拿起叉子回道：“做了。” “啊……”阮温刚拿起的奶还没来得及入口就被莫名呛到，干咳两声。 靳韵叶递上纸，一边自言：“这个俞柯真的是懂事。” 阮温接过擦了擦嘴，“什么意思？” 阮阳山点头开口，看似是对靳韵叶说的：“你说老陈两口怎么这样？好好的一个孩子。” 阮温闭嘴，喝着奶听着他们的话。后知后觉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陈叔叔还在国外？”阮怀阁瞥了眼阮温的表情，加入两人对话。 “说是过年再看。”靳韵叶偶尔和陈母发发消息，脱口而出，又摇摇头：“我觉得悬。” 阮温听着脸上看不出表情，低头挤酱，后面的话她没听进，喝完牛奶起身就要上楼。 “你哥刚回来，不聊聊天？”靳韵叶跟着起身，“我一会和你爸出去，午餐你们自己解决。”说给两人听。 “好。”阮温应到。她上楼回房关门，坐在书桌前拿起铅笔。最近都没怎么画，快到寒假她想着换个平板接稿，是陈俞柯早些给她提的建议。 铅笔尖在素描纸上沙沙作响，阮温的笔触忽然顿住，画纸上未完成的人像还差一双眼睛——那种带着痞气却又温柔的眼神，她怎么也画不出神韵。 “温温。”阮怀阁的声音冷不丁从门外传来，“妈让我们去超市。”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啊？” “算了，我自己去。”阮怀阁听着他的语气，没在说话。 “咚——！” 关门声。 阮温竖起耳朵，合上本子，跑下楼去。阮怀阁已经在玄关处换鞋，听到响声回头看去，“怎么了？” 阮温手里是物理错题本，说话支支吾吾：“我有作业去问陈俞柯。” 阮怀阁伸手开门点头：“嗯，去吧。” 阮温低头从他身旁走过，眼快就要入冬南宁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夏天和冬天。 阮温站在陈俞柯家门前，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门铃。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突兀。 “要不算了...”她后退半步，却听见门内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 门开了。陈俞柯穿着松垮的黑色T恤，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左脸颊还有一道明显的睡痕。看到阮温的瞬间，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小矮子，这么早？” 阮温眨眨眼睛，“我、我有物理题要问。” 陈俞柯的目光在她怀里的本子上停留了一秒，侧身让她进来："进来吧，刚好煮了咖啡。" 阮温随着前面的人进来。客厅整洁得近乎冷清，茶几上摊着几本编程书籍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沙发扶手上搭着件校服外套。没有全家福，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就像她无数次透过窗户看到的那样——一个独居少年的空间。 从她学会走路开始，两家之间的那堵矮墙就形同虚设。六岁时她翻墙摔伤膝盖，是陈俞柯背她去诊所；十二岁初潮，她红着脸躲在他家卫生间，他二话不说跑去超市买卫生巾；去年她发高烧，父母不在家，是陈俞柯守了她一整夜。 “陈叔叔，阿姨今年也不回来过年吗？”阮温小心翼翼地问。 陈俞柯从厨房端出两杯咖啡，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嗯，新加坡那边项目延期。”他说得轻描淡写，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加了牛奶，不苦。” 阮温接咖啡时，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她想起去年冬天，陈俞柯连续两周没来上学，回来时大夏天也总穿着长袖校服。 她咬着吸管，声音闷闷的，“你今年...来我家过年吧？我哥也回来。”很认真。 陈俞柯坐上沙发，整个人更显慵懒，扭头问她有些转移话题：“不是有问题吗？” 阮温回神，“这道题...”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指着最上方的一道力学题，“我完全看不懂受力分析。” 陈俞柯看了眼，又向前走了两步坐下，靠的更近了，阮温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咖啡的苦涩香气。 “这里，你漏掉了摩擦力。”他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就像你骑自行车时，突然刹车的感觉...” 讲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错题本上的题目，阮温盯着他握笔的手，完全没听进去解题步骤。 “懂了吗？”他突然转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 阮温慌乱地点头，耳尖发烫：“懂了！原来这么简单...” 陈俞柯轻笑一声，“阮温，你来找我真的只是为了问题目？” 阮温僵住，不知作何解释，脑海里一转，便脱口而出：“其实…我太无聊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阮温的手指僵在半空，那支蓝色铅笔滚落到陈俞柯脚边。透过门缝，她看见哥哥阮怀阁站在门外，灰色毛衣的袖口沾着些许水渍——南宁这个季节特有的潮湿仿佛在他身上凝结成了实体。 “你哥？”陈俞柯头也不抬地问道，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 阮温的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尾打转：“可能是我妈妈他们回来了。” 陈俞柯收拾好课本终于抬头，递给她：“嗯，走吧。” 阮温接过，想起靳韵叶吩咐的那件事，试探性开口问：“我还其他问题可以找你吗？” 陈俞柯没有犹豫，点头。 “那…晚饭时间来我家一起吧，我想去电玩城。”又是试探。 陈俞柯眸子暗了一瞬，淡淡一笑：“嗯。” “温温？”门口阮怀阁还在轻敲门。 阮温起身快步朝门口去去，开心回头留下一句：“那说好了，我发信息给你。” 门口阮怀阁听着里面的动静退后往回走，阮温开门小跑着追上他，脚步一致后脑袋一转便问：“哥哥，你刚怎么不进去？” 阮怀阁脸上没有表情没有回答，一路畅通无阻，径直走向厨房放下东西，“吃完饭，我就回学校了。” 阮温随着他的脚步走出，听到这抬头问：“啊，这么忙？”语气透着不舍。 眼下已是11月末，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中忙碌着。阮怀阁点头，又从口袋拿起手机多半在给人发信息。 晚饭是阮阳山主厨，饭桌上他对自己的厨艺信心满满。阮温只装了一小碗米饭，阮阳山瞥见，指着桌上买相不错的佳肴，语气失望,“小宝，你怎么能就吃那么点。” 阮温反应过来，很快解释:“没有啦，我就是想多尝点菜品。”附上甜甜的笑。 其实她是想给晚上出去留肚子，陈俞柯应该还没吃吧，她想。 接下来，她一直静静扒拉米饭，耳边是阮怀阁和阮阳山的交谈声，靳韵叶偶尔也回 上两句。 忽然，一句话 打破了安详，“怀阁你都大二了，在学校没找女朋友呀?” 阮温刚到嘴边的排骨立马变的不香了，她想起那个头像，竖起耳朵小心的听着阮怀阁的回答。身旁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正想张口... “叮咚——” 门铃响了。 阮温对刚刚的事一下没了兴趣，她知道是谁，放下碗筷起身走去门口：“我吃饱了”，没听清身后几人的话。 第27章 二十七 阮温跑去开门，她猜对了。 陈俞柯就站在门口，换了衣服白色卫衣，裤子是她之前陪他选的，整个人感觉不一样了。 他感受到目光，抬眸道：“走吧。” 阮温点头带上门，屋内几人还在奋力朝门口张望。下午五点天还大亮。出了门就是马路，两人走到公交站台，车还未到，阮温坐下攥紧裙子口袋的零钱，糟了...没带够钱了。 她抬头去看站在前面的陈俞柯，落日打在他身上，犹豫着张嘴:“去哪里？” 男生闻声回头，嘴角一扯，眼神回味:“电玩城。” 阮温欲言又止，最后轻轻点头。 两人都喜欢玩的娱乐项目不多，电玩城是每次考试前陈俞柯回带她去的地方，每次出来都感觉浑身轻松。 忽然，一阵暖风吹起，公交车在面前停下。“咔----”司机将门打开，撇了眼台前只有他们两人，眼神透着不耐烦。 阮温没有多余动作，上车后随便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这个点车内的人鱼龙混杂，陈俞柯随意扫了眼车况，便径直走向阮温位置身旁，手臂自然握住头顶抓手。 阮温抬头偷瞥了一眼，她站在落日余晖里，身形高挑，眼尾微微下垂，连睫毛也渡了层暖光。少年的样子让她有些挪不开眼。 “在看什么？”他挑眉。 她在发呆，忽然耳边一道声音擦过耳际，阮温猛地回过神，耳朵感到一阵酥麻，她颤动两下。 “没看什么。”她小声嘟囔，目光却黏在车窗上。 公交车突然急刹，惯性让他整个人压过来。少年迅速用另一只手撑住窗框，小臂恰好将阮温整个人圈在阴影里。他身上有薄荷糖和阳光暴晒后的气息，热烘烘地扑在她额前。 一个站就到了，车门“嗤”地泄气，缓缓停下。车门刚打开，过道的陈俞柯就被人群踉跄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护住身后的阮温，手背毫无征兆“咚”地撞在栏杆上，听声就很痛。 “嘶---”他倒吸一口气。 阮温瞥见他泛红的手指，习惯从口袋去摸创可贴，这次却没有。 下了车，“活该。''阮温嘴上怎么说，却还是抓起陈俞柯的手腕看了看。他掌骨处已经泛红，估计明天就会淤青。 “你这人...”陈俞柯还没说完，突然被阮温拽着往路边走。她熟门熟路的拐进一家便利店，冷气混着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 “老板，要个冰袋。”阮温掏出几个硬币放上，踮脚从冰柜里拿出一个小包装，转身按在陈俞柯手背上。 陈俞柯被冰得龇牙咧嘴，走着却突然笑起来:上次的创可贴，上上次的矿泉水，现在也是冰袋... ''她晃了晃手腕，‘阮温，你是不是专门收集我受伤的样？'' 阮温愣了一瞬，最后哼了声。便利店的玻璃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关上，“走啦，''陈俞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拽了拽她，‘再晚点跳舞机又要被小学生霸占了。’ 电玩城的霓虹灯在傍晚格外刺眼，劣质音响里循坏播放着过时的流行歌，陈俞柯挡在她身前挤过人群，衣服后背被汗浸湿了一小块。他突然在抓娃娃机前刹住脚步，指着里面歪倒的猫咪玩偶:‘就它,上次差点就得手了。’ 阮温跟着他身后，看着他轻车熟路地摸出几枚硬币塞进投币口。机器启动的瞬间，陈俞柯突然侧过脸:‘要是抓到了，你得请我喝奶茶。’ “凭什么?”阮温瞪他。 “凭我技术好。”他咧嘴一笑，操纵摇杆的手又突然顿住，“这抓子比上次的松。” 背景音里，隔壁篮球机传来阵阵欢呼，混杂着节奏明快的电子音。陈俞柯额前的碎发因为专注微微垂下，遮住了半边眼睛。阮温盯着他紧绷的嘴角，突然发现他右脸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只有他在特别认真时才会出现。 机械爪“咔哒”一声松开，猫咪玩偶在距离出口几厘米的地方掉了下去。陈俞柯懊悔地抓了抓头发，额前的碎发被电玩城的灯光染成蓝紫色 。 “差一点，”他转头看向阮温，突然把最后一枚游戏币塞进她手心，“你来。” 阮温的手比他小一圈，握住摇杆时指尖微微发颤。陈俞柯就站在她身后，薄荷混着阳光的气息笼罩过来，他虚扶着她的手调整角度:“往左一点...对，就是现在。” 按下按钮的瞬间，阮温感觉到陈俞柯的呼吸突然屏住了。机械爪晃晃悠悠地落下，精准地勾住了玩偶的标签--- “抓到了！”阮温还没回过神，陈俞柯已经弯腰从取物口掏出那只猫咪玩偶。玩偶的右爪上歪歪扭扭缝着个补丁，线头支棱着。 “技术不错嘛。”陈俞柯把玩偶扔给她，转身走去隔壁空出的投篮位，阮温小心翼翼互着玩偶跟上他。 电玩城的灯光突然切换成夜间模式，各色霓虹灯更加刺眼。陈俞柯脚步停下，摸出最后两枚硬币在指间翻转：‘试试？''他指了指面前那台机器，“上次的记录还没破。” 阮温看了眼，点点头。 远处传来节奏游戏的电子音，混着人群的欢呼。 一段时间后，投篮机的倒计时结束，陈俞柯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计分屏上显示的成绩离最高纪录还差三分。他撇撇嘴，转头看向阮温，挑眉:“饿了没？” 阮温捏着玩偶的爪子，闻言停下动作，她其实不饿，出门前她吃过晚饭。但当他转头问时，阮温还是点头。 “关东煮？”他的声音淹没在电子音浪中。 阮温想了想现在这个点附近也只有一家便利店开着门。 三分钟后，他们站在电玩城后巷，又回到了便利店。陈俞柯轻车熟路地拐到最里侧的关东煮柜台，“竹轮溏心蛋...”他隔着玻璃柜。 阮温则走去一旁休息区坐下，一会，陈俞柯端着两大杯正冒热气的关东煮走过去。他顺示坐在旁边，递给阮温一杯。 阮温笑着双手接过，她小口咬破第一块豆腐皮，入口即化。抬头时发现陈俞柯还没动筷，正盯着她鼻尖笑：“沾到汤了。” 指尖还没碰到纸巾，他的拇指已经蹭过她的皮肤。阮温僵住。听见便利店广播突兀地插播：“现在是晚上七点整。” 已经过去二个小时，她没想到会玩到现在，身上穿着过了夏天的淡蓝色长裙，因为太急没拿短外套。现在里面倒不冷。她双手握紧关东煮的杯子。 陈俞柯若无其事收回手，在自己卫衣下摆擦了擦：“不早了，边走边吃？”他是在问阮温。 她看向窗外渐黑的景色，“嗯。”点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自动门开启的瞬间,陈俞柯顺手把空纸杯捏瘪投进门口的垃圾桶，他走在前面半步，影子斜斜地拖在地上。 阮温低头看手里已经微凉的关东煮，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光。她夹起一颗鱼丸小心吃着，没注意现象对着它吃了口气，一口塞下。 前面陈俞柯突然停下脚步。 阮温下意识抬头，对上他转过来的目光。霓虹灯在他眼里碎成星星点点的光。 “你...”他声音比平时低，“算了，好可爱。” “......” 阮温呼吸一滞。 想说什么，却卡住。只听他又说:“小猫...挺可爱的。” 阮温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忽然“喵~ ”的一声，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猫从路边的草丛钻出。动作行为和平常小猫有些不同。 阮温见状把最后的关东煮汤扔进路边随处可见的垃圾箱，走过去想去摸小猫。才走一步身前就被一只手拦住，她语气不耐:“你干嘛？” “别去碰。” “可是小猫那么可爱。”阮温不懂，眨着大眼睛，想试图拉回陈俞柯的同情心。 男生终于松口，声音软了下去：“我打电话给流浪猫救助站。”说完他便掏出手机，阮温偷撇了眼，壁纸还是她。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初一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惩罚了吧。 陈俞柯没注意到她的小表情，手指按了一段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您好，我们在南宁58路街道遇到一只约三个月大的小猫，身上有多处伤。”他似乎开了免提，夜风吹过，对面的回复阮温一句话没听清。 “拍个照我们就走。”他说。 挂断电话，陈俞柯蹲下给小猫拍照，“这种程度人为。”每一处伤口都触目惊心。阮温看着肩膀止不住的颤动，手指握拳。 “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她说。 陈俞柯起身手机“咚”的一声发送成功，“不是所有人都有心。” 夜风突然变急，吹得陈俞柯手机屏幕的光明明灭灭。他又蹲下，手指悬在受伤的小猫上方，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它颤抖的背毛。 来不及等，陈俞柯低声道:“回家吧。”，穿过街道没多远就是501,阮温回头最后不舍的望着那只小猫。 陈俞柯的脚步也跟着她放慢，“那只猫...”，阮温的声音拂过他耳后的碎发。 “会活下来的。”他轻声说。 阮温抬头看他，夜风轻裹住两人的脚步声。从小到大陈俞柯总会让他安心。而他却像茫茫人海中一颗迷路的星星。 这一章卡的我不会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二十七 第28章 二十八 南宁入冬很快，显出一丝凉意。 只是今年没如往年给人提醒。一夜之间，早晨阮温开门被冷风逼退后去，最后在靳韵叶强烈要求下在校服外套内多加了件长衣 学院里的紫荆花早已调谢，光秃秃的枝丫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校长在晨会上宣布，为迎接即将到来的春节，缓解期末备考压力，全校将举办一场新春团建活动。 教室里，阮温正在课本上涂鸦，“听说今年有而且奖品特别丰厚，”童今安从教室后面跑进来，在她耳边道。 阮温手指一顿。 “什么奖品？”有人问。 童今安挑眉，语气玩味：“一等奖...两台平板电脑。” 听完阮温恢复神情，她为了学画画已经买了数不清的平板。但......那些也只能看绘画资料，她想要，她想把自己画的人物都活灵活现出来。 广播里传来集合通知，各班开始列队前往礼堂。 “各班注意，团建活动按班级顺序入场。” 广播里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失真。阮温踮起脚尖，在一群蓝色校服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只能隐约看见陈俞柯的后脑勺。 “阮温！别东张西望了，”纪晚芃拍着她伸出去的手，“跟着队伍走。” 礼堂内张灯结彩，一个学期他们也只来过两次。阮温的位置正对着舞台，而八班则被安排在礼堂最右侧-—她只能斜着身子才能看见陈俞柯的侧脸。他正和同旁男生说着什么，嘴角挂着那种痞里痞气的笑。 “温温，看什么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吓得阮温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许果纯不知何时溜到了她桌前，两指手指正捏着一颗薄荷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你怎么跑过来了？老梁呢？”从二班到七班，阮温惊讶得话里满是疑惑。 许果纯则自然在她身旁空位坐下，无所谓的摆手：“无聊呀。而且你们班可比我们那有节目多了。” 听校长陆陆续续讲去十几分钟的注意事项，各年级各班便可自行组队。 旁边的许果纯眼疾手快，招呼着他们：“来八班跟七班。”，阮温在一旁听着扯了扯她，“你干嘛？”眼神却不自觉瞄向八班。 八班的人也听进去了。他们头一瞥，大概率知道闫石墨不会同意，便趁着班主任交谈间一伙人溜过去。陈俞柯笑着跑去找梁恒，很快活动开始。 许果纯本职上身，“第一个游戏，‘你画我猜’每班各派两名同学。”她在说的时候梁恒一直在下面模仿她的动作，所以她一下去就给梁恒来了两下。 经过一番激烈的人选后，七班推出阮温和物理课代表。当她的名字被喊出来时，阮温下意识看向陈俞柯。他正歪头对笑，右手比了个“V”字——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加油暗号。 “比赛规则：一人比划一人猜，两分钟内答对最多词的班级获胜。” 聚光灯烤得阮温脸颊发烫。第一个词跳出来时。她差点笑出声--“青梅竹马。”白澍手足无措地比划着，先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她，做了个从小到大得手势。 “同...同学？”阮温故意装傻，余光瞥见陈俞柯已经站了起来。 台下的陈俞柯做了个更夸张的动作——他假装从地上抱起一个婴儿，慢慢‘长大’，最后做了个做了个手拉手的姿势。 哄笑声中，阮温脱口而出：“青梅竹马！” 裁判老师惊讶地吹响哨子:“七班加一分！不过这位同学...''他看向陈俞柯，“请不要干扰其他班级比赛。” 接下来的比赛如阮温预料般混乱，她迅速猜出后面几题跑了下去。后面的游戏有人叫她都被婉拒。 礼堂混乱也有序，阮温从下来就没看到许果纯。她跑有些着急过去问梁恒：“看到果果了吗？”男生收笑，扭头去看，往阮温身后瞅了几眼：“？我果人嘞。” 祁阳在身后插嘴：“纪姐跟八班老师比上了，现在都在赌谁赢，”他扭头问偷偷打游戏的陆北川：“走？我们去赚点零花钱。” ...... 阮温听的很认真很吃力，但还是没听明白。她无奈，呆在这又没朋友，离开这又不知该去哪里找他她。“阮温，你在找你朋友吗?”忽然，背后一阵凉风吹来一道声音。 她转头，看见万小棠。在她出乎意料外，女生一改往日面相，笑脸相迎：“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吧。” 因为是同学，阮温没多想就点了点头。她跟着万小棠穿过礼堂后面，是一个她从没进来过的小路。 “许果纯...在哪？”阮温小跑两步跟上，突然发现这不是去教学楼的方向。 万小棠没有回头：“快到了。”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是刻意压着嗓子。 阮温放慢脚步，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这条路通往学校最老旧的实验楼，平时除了上化学课几乎没人会来。 “好了这里没人。”万小棠突然转身圆圆的脸对着她道。“我想拜托你件事。”她接着又道。 阮温被这眼神转变的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声音颤颤巍巍：“什么？” “你能教我怎么追陈俞柯吗？”这次她语气温柔。阮温傻眼了，她想了很多接下来的片段，打死也不知道会是这个。她沉默了，？这种事找她干什么，最后总结，都是陈俞柯惹的祸。 “阮温？”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阮温正起身，抬头。童今安正往这过来，额头挂着汗珠。 他上前瞥了眼带黑框眼镜的万小棠眼神很冷，女生吓得连忙后退两步，最后对阮温说了句话：“下次再聊。”就一灰烟跑了。 童今安眼神又落在她身上，“来这干嘛？”直接问。 阮温挺感谢他那一声，于是实话实说：“骗过来的。” “哈，哈，哈哈。”接着就是一串粒粒分明笑声，“对不起，实在是没忍住。” 好了，刚内心所剩无几的那点感激之情也瞬息万变，阮温转身就走。身后声音还在继续，一路原路返回，终于走出。她没回礼堂去了教室，推开门，阮温坐回座位她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内心怒骂陈俞柯一万遍！ ...... 一行人结束回教室是快放学前十几分钟，阮温仍然趴在课桌上，她听见收拾书包和交谈声。缓缓睁开眼，眼前视线一顿模糊，想吐也没有力气收拾东西。 再次昏昏沉沉趴的更深了，“阮温？醒醒。”耳旁轻声细语的话让阮温清醒抬头，她眼角被压着睡的泛红，伸手去摸面前人的头发，她看不清是谁脑子也不清醒嘴里糊里糊涂的开始吐槽。 “呜呜呜，都怪那个耳冬陈...”她说着忍不住眼角的泪。 “为什么呀？”陈俞柯上前心痛擦去她的泪，耐心听着她的话。阮温努力聚焦视线，陈俞柯在课桌前帮她收拾书包的动作不停。拉上拉链，握起阮温的手将她带起，自顾自的接话：“嗯，他是大坏蛋。” 阮温听着满意的笑了，尽管脑袋沉的像灌了铅，连“耳冬陈”是谁都记不清了。 ...... 下楼梯时，阮温没稳住一头跌进陈俞柯怀里。男生迅速用双手保护她的头。阮温被冰冷的感觉舒服的轻喟叹一声，不自觉的往那凉意上蹭。碰到的那一瞬陈俞柯被吓了一跳，她发烧了。 “发烧也没忘记骂我。”，没有犹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飞奔向教学楼后的医务室。 身体突然腾空，阮温下意识抓住最近的支撑物。“放我下来...”阮温微弱地可以，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陈俞柯不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省点力气。” 医务室在教学楼最西侧，陈俞柯跑得很快，但怀抱平稳。医务室门敞开着，陈俞柯直接进去。校医正在整理药柜，见有人进来立马起身。 陈俞柯把阮温轻放在诊疗床上，动作看似粗鲁却小心避开了她发红的手肘。身后校医不紧不慢地取出体温计，给阮温夹上，陈俞柯站在一旁着急。 ...... 几分钟后，校医走过去拿出体温计举起看了好一会：“38度2，”她又把体温计放进盒子内消毒，“低烧，不严重，最近换季很多学生都这样。”她配了两包冲剂，突然笑起来：“同学你别转悠了，晃得我头晕。去冲个热水袋来。” 陈俞柯像接到军令似得冲出去。阮温小口啜着冲剂，下一秒，听见走廊上传来“砰”的闷响和一声“靠”——肯定是撞到了。 “男朋友？”校医突然问。 阮温呛得直咳嗽：“...不是。” 陈俞柯旋风般冲回来，怀里抱着粉色得热水袋。她别扭地塞给阮温，耳尖却泛红:“只有这个了...” 热水袋暖烘烘地贴在胃部，冲剂的苦味还留在舌尖。阮温昏昏欲睡是，感觉有人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陈俞柯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奈的笑意：“睡吧，大坏蛋在儿呢。” 校医不知何时出去了，医务室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和两个交错的呼吸声。 阮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攥住陈俞柯的衣角。他低头看着那片被攥皱的布料，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外套口袋里的“奖品兑换券”若隐若现。 第29章 二十九 “再量一次体温。” 靳韵叶把体温计塞进阮温嘴里，顺手将滑落的毯子重新裹到她肩上。 窗外雨声淅沥，南宁的冬天难得有这样缠绵的雨，已经连下三天——正是阮温请假在家的天数。 “37度2.总算是退了。”靳韵叶对着水银柱，“明天学校有考试。”阮温一直算着日子。 “去吧，把药喝了。”靳韵叶把玻璃杯放在床头，阮温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母亲母亲拉开门出去。 连续三天的阴雨让房间充满潮湿的气息。窗外榕树叶上还挂着水珠。 喝完药后阮温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六点。 她起身感觉直接已经完全好了，一个人早早就去了学校。 “温温！”许果纯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她话里全是委屈，阮温回想生病那几天是没联系过任何人，也包括陈俞柯。 “好了，考试完我再来找你。” 阮温站在班级门口，上面贴着考试座位表。 她逐字逐句看完并记住直接的座位号后便推开门，她以为来的够早却忘了今天是期末考。 教室内乌泱泱一群人，手里都握着厚重的资料，还有的人在门口讨论题型。阮温深吸一口气Z走进去，请假这几天落下不少功课。 桌面上堆积着不同科目的试卷，耐心把它们一张张铺好。 童今安拍拍她，一脸没睡醒的样子：“那几天就只有卷子，你好好看看吧。” 阮温愣住，男生清醒一瞬胡乱从课桌内翻出一张纸，递给她。 “哝，江哥说这道题对你学习有用。”这句话带着南宁的口音。 阮温接过瞄了一眼，低头查看：“谢谢。” 就在她抬头时，童今安正拉开椅子拖着步子往外走，校服外套松垮的系在腰间。 早上八点学校广播准点播放考试时间，【请考生进入考场...】 第一堂考的一直是语文,时间是120分钟。好在阮温再看完短处的科目后又去加深了些文言文的背诵知识点。 不知过了多久，阮温写完作文最后一句话时，窗外正好传来下考铃声。她揉着发酸的手腕，看见童今安第一个冲出考场。 中午许果纯没来找她，她也不想吃饭干脆就没去食堂。留在教室翻阅资料。 直到今天最后一课考完，走廊喧闹起来。阮温正低头整理文具。 “阮温。”门口一道声音叫停了她。 她抬头陈俞课站在门口像时刚下考就跑过来的，阮温怔住又马上起身走去。 是他先开的口：“身体好了吗？”说着伸手去触碰她的额头，确认和自己差不多后才松了口气，“早上看见你进考场，还以为眼花了。” 阮温脸颊却不自觉地泛起红晕，“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点没力气。”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刚病愈后的慵懒。 陈俞柯嘴角上扬，“那就好，我就怕你带病考试会影响发挥。你先别着急收拾东西，去走廊透透气，缓缓神。”说着，他侧身让出一条路。 阮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陈俞柯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同学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考试的题目，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楼道。阮温看着这热闹的场景，感觉自己仿佛才真正回到了校园生活之中。 “你生病这几天，大家都挺担心你的，尤其是许果纯，天天念叨你。”陈俞柯看着阮温，眼神里满是关切。 阮温闻言小嘴一撇，眼神里带着一丝试探：“那你呢？” 陈俞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眼神温柔，“我当然也担心你。” 阮温抿了抿唇，没说话。 陈俞柯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阮温微微一怔，转头看他，“什么？” “就是……我之前……”陈俞柯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阮温眨了眨眼，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你之前什么？” 陈俞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阮温盯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看他不想说，她也没再追问。 就在这时，广播里响起了通知：“请各位考生注意，考试结束后请有序离开考场，不要在教学楼内大声喧哗。请各班班主任组织好本班学生，做好后续安排。” 陈俞柯看了看时间，“那我们也该回教室集合了，墨哥估计要点名。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这一说阮温感觉到有些见外。 阮温看了他一眼，“谢谢你，陈俞柯。等我把状态调整好了，咱们一起好好学习。” 陈俞柯笑着点了点头，“好，期待你满血复活，以后咱们互相帮助，一起进步。” 放学后，这阮温早早收拾好了书包，她起身离开教室脚一抬愣住。 陈俞柯正站在门边只是露出书包一角，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还不走？”她抱着书本走到后门，声音比平时轻。 陈俞柯转过头，眼角还带着下午阳光下那种暖融融的光晕：“等你。”顿了顿又补充道，“一起走。” 走廊上阮温故意放慢脚步，听着身后均匀的脚步声，忽然开口：“谢谢你。上次我生病的时候。” 陈俞柯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好看：“跟我还客气上了？” 阮温手指无意间握在一起，最后吐出一个字：“没。” 她再次出声：“考完，我们去看看上次那只小猫好吗？”阮温迫不及待扭头去看对面的回答。 陈俞柯一听回想着自己之前留了电话，找到位置应该不难，于是点点头：“好。” 第二天的物理考试结束铃响起时，阮温刚好写完最后一道证明题。她放下笔，看见窗外阳光正好，树梢上还挂着昨日的雨珠。 期末考完就是寒假，就是过年收压岁钱了。 纪晚芃穿着白色羽绒服，脸上油光满面。走到讲台前讲了些寒假的注意事项和作业就放了学。 “温温！”许果纯在门口等候多时，第一个冲过来，“最后那道立体几何你用了向量法吗？陈俞柯考前居然押中题了！” 阮温低头收拾文具，没有过多惊讶，嘴角不自觉上扬。 许果纯偷瞄着她的表情，小心靠近在她耳边说道：“梁恒跟陈俞柯被老梁拉去研究题目去了，也不知道叫那小子干什么。” 阮温动作一顿，扭头去问她：“那我们两回去？” 许果纯不敢相信的张口嘴，一边帮她快速把东西往书包里塞：“就今天最后一天了，不得让他们放放血。” 阮温听完若有所思后又觉得很有道理，又问：“那要多久？” 今早出来时靳韵叶就吩咐过她放学早些回来，晚上要去乡下的外婆家，好久没见了。 “那我们去奶茶等吧。”许果纯一想便拉起她朝外走，阮温在身后会往！顺手拉上门。 学校会有专门的老师来巡查，所以这点不用担心。 校门口因为是过年前的最后一天，大家都拿出更多积蓄来平常之前上学时舍不得吃的小吃。 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奶茶店这时也人挤人。阮温和许果纯手牵手在不远处看着，店里的员工一边惊喜一边又手忙脚乱的做着。 许果纯摇着手，头一扭看向一旁没多少人的寿司店。心一横偏头去问阮温：“温温，我们去吃那个吧。” 阮温的手被她拉着跟着摇，朝她看去的方向往去。除了店员里面就只有两个人在吃着。 很好人很少。吃的嘛也还可以。 她想好后拉扯了两下许果纯的手，“就那家吧。” 旁边的人却退缩了，她双手去回握阮温温热的手掌，松下口：“算了吧…那是小日子过的还不错的人吃的。” 阮温则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单纯以为她只是口袋紧张。“没事我请你。”拉着她的手更紧了，硬是要往右边走去。 许果纯在身旁欲哭无泪只好跟着走，好在店内装修不错。纯白色风格，简单舒适，坏境也安静。 阮温一进门就被门口大播的招财猫吸引，看了好几眼最后牵着许果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柜内店员见有人来了，连忙带着菜单跑了出去。将菜单递在两人面前，贴心的给了两份。 “谢谢。” 说完，店员有分寸的走了没有盯着她们点菜。这让两人都舒心了不少。 菜单做的很可爱，在中间还要一只小猫和刚才进来时门口那只一样。最后两人加起来一共点了58块钱。 阮温起身要去付钱，就在她低头出钱包里拿现金时。头盯前的店员拿着两张零钱递略过她，“给您。”她抬眼看着，猛的回头。 陈俞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笑着把手里那两块钱塞给她，“留着买糖吃。” 四人终于结合，梁恒对面坐的是许果纯。他忍不住也开始犯贱，瞄了眼桌上还未被收走的菜单。 “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差了？” 阮温接了杯水过她，正喝着。水“噗——”喷在对面梁恒脸上。 “许！果！纯！”他说着闭上眼睛去抓桌上的纸巾，却不想已经被许果纯悄咪咪拿走了。 无奈抓了一把空，他又扭头想去擦陈俞柯衣服上，他却早有预感的站起来了。 还是不忍心看下去，他从旁边桌是抽了几张纸递过去给他。梁恒接过快速擦过，眼眶红了。 “你们这么能这么对我。” 许果纯在一旁好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轻声安慰他：“不小心的嘛，等下你多吃多。” 下一秒，对面笑了。“好。” 许果纯这才发觉自己中计了，猛抽了手中几张纸，朝梁恒扔过去。 “你敢耍我。” 阮温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打闹，捂着嘴在笑。 最后就是阮温跟许果纯根本没吃多少，陈俞柯则是一口没动。许果纯摸着小肚，心甘情愿的看着梁恒把它们吃下。 …还不忘给他竖大拇指。 第30章 三十 12月28号，寒假第一天。 栖云镇，栖息在云朵之下，宁静，偏远。 二楼窗边飘过来靳韵叶的喊声：“小宝，醒了吗？”，接着又是一道慈祥和蔼的老人声，“刚放假你就让孩子多睡会儿嘞。” 是外婆，语调还是小时候的温和。是栖云镇特有的软糯口音。 就连阮温的名字也是外婆所取，寓意着温和，温柔，平和。 这个名字跟随着她，也带着外婆的祝福。 她们昨天夜里就赶回来了栖云，对于这里阮温没有太多印象。只有小学暑假每年才会来这避暑，直到阮阳山公司开的旺起来后便有几年没回这了。 栖云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陌生的故乡。 阮温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老式的木窗半开着，可以看到院子里那棵高大挺拔的那颗老槐树。这时外婆的声音又从楼下传来：“小叶，去给小宝热牛奶，她小时候最爱和镇上小张家买的鲜奶。” 听到这话，阮温不禁微笑。她在外婆眼里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宝，这种宠溺的感觉，在忙碌的高中生活几乎已经被遗忘。 她穿上拖鞋走下咯吱咯吱的木楼梯，看到母亲和外婆正在厨房忙碌。外婆的背影比记忆中佝偻了些，但动作依旧利落。 靳韵叶在一旁打着下手，两人低声交谈着，偶尔传出轻轻的笑声。 阮温走进厨房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早晨温暖的阳光斜照进来打在上面。 “小宝起来啦？”外婆转过身，脸上绽开笑容，“快来吃饭，然后外婆带你去镇上转转。你好久没回来了，肯定都不记得了吧？” 阮温接过那杯温热的牛奶，她抿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甜滋滋回道：“好。” 傍晚时分，阮温才和外婆从小镇上慢悠悠地走回家。手里拎着的是刚买的年货和一包甜糕，空气里飘着烟火气，每家每户的灯渐次亮起，温暖地晕染着栖云镇宁静的夜晚。 外婆一路絮絮叨叨，说着街坊邻居的趣事，哪家孩子结婚了，哪家铺子换了老板。阮温挽着外婆的胳膊，安静地听着。 刚进家门，扑面而来的饭餐香味。母亲靳韵叶正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笑着招呼她们：“回来得正好，快洗手吃饭。” 一顿温馨的晚饭在灯下进行，多是外婆和母亲在聊，阮温偶尔应合几句。心思却一半飘想了安静躺在口袋里的手机。他......会不会发信息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头扒了口饭。 饭后，阮温帮着收拾了碗筷，借着有些累先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乡村的夜格外精密，能听到窗外细微的虫鸣。 她坐在书桌前，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 她点亮屏幕，没有新消息提示。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掠过心头，她轻轻叹了口气，准备找本书看。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心猛地一跳，立刻拿起来。 锁屏界面上，清晰地显示着那个她设置了特殊提醒、甚至有些偷偷置顶了的名字—— 耳东陈。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地划开屏幕，信息的内容完整地展现在眼前： 耳东陈： ［你不在家？］ 阮温的心跳陡然加速，她赶紧打字回复，指尖因为急切而有些笨拙： 阮温：［对不起！我回老家栖云镇过年了，昨天夜里刚到的。忘记告诉你了...］ 她发送出去，紧紧盯着屏幕，对话框顶端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耳东陈：［栖云镇？］ 耳东陈：［没事。］ 对话结束得有些突兀。阮温看着屏幕上那两句简短的回应，心里那点微小的失落感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窗外的虫鸣似乎更清晰了。 过了会就在她起身准备去洗漱时，手机又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她的心再次被提起来，几乎是立刻重新拿起手机。 不是那种连续的消息提示音，更像是……一个特别关注才有的、单独的震动模式。 锁屏上，还是那个名字。 她划开，这次没有图片，只有一行字。 耳东陈：［镇上有信号吗？］ 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脑，甚至有点笨拙，完全不像他平时那种游刃有余、言简意赅的风格。阮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在为自己刚才略显冷淡的结束找补？或者，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之后还能不能这样联系到她？ 这个猜测让她的心底悄悄泛起一丝甜意。她蜷起腿，抱着膝盖，认真地打字回复： 阮温：［有的。虽然比不上市里，但发信息打电话都没问题。］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点小小的试探： 阮温：［就是有时候进山或者天气特别不好的时候，可能会弱一点。］ 这次对方回复得很快。 耳东陈：［嗯。］ 隔了几秒。 耳东陈：［知道了。］ 对话似乎又一次走到了终点。但这一次，阮温看着那简单的“知道了”三个字，却没有之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三个字里似乎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安心？ 阮温看着那行字，嘴角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窗外，外婆和母亲似乎也准备休息了，楼下传来轻微的走动声和关灯的声音。棉云镇的夜，彻底沉静下来。 在乡下的时间过的很快，年味随着腊月二十八、二十九的临近，愈发浓郁。小镇上鞭炮声零星响起，家家户户门上都贴起了崭新的春联，挂起了红灯笼。 年三十这天，一大早，外婆和母亲就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准备着一年中最丰盛的那顿年夜饭。 阮温也跟着打下手，剥蒜、洗菜，听着外婆念叨着各种年的规矩和讲究。 将近中午时，院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接着是车门开关的响动。 “肯定是阿深和他爸到了！”外婆在围裙上擦着手，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地迎出去。 阮温的心也轻轻跳了一下，跟着母亲走到门口。 果然是哥哥阮深和爸爸阮回来了。阮深穿着一件深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两个大大的礼品袋，笑着喊：“外婆！妈！我们回来了！”他的目光越过长辈，落在阮温身上，带着戏谑，“哟，小宝，又长高了点？” 阮阳山则提着更多的年货跟在后面，脸上带着长途驾车后的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回家的放松和喜悦：“路上有点堵，总算赶在午饭前到了。妈，叶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外面冷！”外婆连忙招呼着，接过阮阳山手里的东西。 男人一进门，就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屋子，目光最后落在阮温身上，语气是一贯的、略显严肃的关切：“小温最近学习怎么样？没松懈吧？” 阮温点点头：“还好，爸。” 阮怀阁已经脱了外套，熟门熟路地摸到厨房，捏起一块刚炸好的肉丸扔进嘴里，被外婆笑着轻打了一下手：“馋猫，洗手去！” 家里瞬间因为两个男人的归来而变得更加拥挤，也更加热闹喧嚣起来。 爸爸和外婆、妈妈聊着工作、家长里短；阮怀阁则凑到阮温旁边，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她学校的事情，偶尔毒舌地吐槽两句。 傍晚，丰盛的年夜饭摆了满满一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电视里播放着喜庆的节目背景音，窗外不时传来别家团年的鞭炮声响。阮阳山和阮怀阁小酌了几杯，脸上泛着红光，话也多了起来。 在一片喧闹的祝福声和碗筷碰撞声中，阮温的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的心莫名一动。趁着大家互相敬酒、笑声鼎沸的间隙，她悄悄拿出手机，快速瞥了一眼。 锁屏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耳东陈：［除夕快乐。吃年夜饭了吗？］ 她抿唇，悄悄在桌下回复： 阮温：［除夕快乐，正在吃，很热闹。你呢？］ 对面良久没有回复。 年夜饭的热闹持续着，大圆桌上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电视里春晚的声音成了最好的背景音。 几杯酒下肚，大人们的话题也渐渐从家常里短聊到了更远的地方。阮怀阁的手机响个不停，显然是在回朋友同学的新年祝福，偶尔也插几句话。 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今年过年还有谁家孩子没能赶回来团圆。 靳韵叶叹了口气，给阮温夹了块鱼，“说起来，陈家那孩子，今年好像又是一个人过的年。” 阮阳山接话道：“哦，与柯那孩子是吧？他爸妈今年又被公司派到国外处理急事，过年回不来了？真是的，大过年的，把孩子一个人撂家里。” 阮温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阮阳山又抿了口酒，摇摇头：“老江也是没办法，工作性质就这样，关键时刻走不开。那孩子倒是懂事，成绩好，也不惹事，就是性子闷了点，一个人守着那么大房子，冷清啊。” 大人们忽然又唏嘘了几句，话题便转到了别处。 可那些话却像细小的石子，投入阮温的心湖，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她低头吃着碗里外婆夹的菜，却觉得味道似乎淡了些许。 …原来他爸妈今年又没有回来，还是他一个人在家。 第31章 三十一 年味在喧闹的鞭炮声、丰盛的家宴和走亲访友的忙碌中渐渐淡去。 转眼就到了初七，年算是过完了。 阮怀阁收了条消息就从栖云镇匆匆赶回去了学校，阮温因为开学时间跟着顺路一同走了。而阮阳山在过完年后就一个人回了南宁。 只有靳韵叶还没待够。晌午，日头正好，外婆站在老屋的门槛边，手搭凉棚，望着正在车旁告别的两人。 “外婆！我们走了。”阮温双手撑在车窗上。 外婆眼里满是依依不舍，还是朝着他们挥手：“哎，安全到家啊。”她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安全这个词就是老一辈对晚辈的一个牵挂。 阮怀阁要去隔壁江陵市，顺路就把阮温落在青山市中心的一块公交车站台。还不忘叮嘱她道：“到家记得给我发信息。”车很快开走，留下灰尘。 阮温拉着26寸的行李箱呆站在车站前，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子，小嘴嘟嘟囔囔：“哼，回家我就告状。” 可很快又接受现实，去南宁区该怎么打车？她一头雾水，这个可恶的阮怀阁，就这么把自己亲妹妹扔这了。 她无奈从小包找出手机准备靠自己，屏幕亮起，一连串的消息提示跳了出来。最顶上的一条，赫然来自那个她设置了特殊提醒的名字。 时间显示是昨晚十一点半。 耳东陈：【什么时候回来。】 简单的五个字，让阮温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一会儿，才慢慢打字回复： 【已经回来了。不过…被我哥扔在市中心公交站了，连钱都没留！】 她环顾四周，试图辨认出更具标志性的建筑。最终，她举起手机，对着车站斑驳的“青山大厦”站牌和她那个显眼的巨大行李箱拍了张照，一并发送了过去。 消息几乎瞬间显示“已读”。 顶部持续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几秒后，新的消息弹出： 【具体位置？哪个站台？】 【就青山大厦这个站，11路车这里。】阮温回复，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 他回过来四个字。 【站那别动。】 阮温看着那四个字，愣了一下。站着别动？他要干什么？这里离学校和他们常去的街区都不近。 心口那点因为被哥哥丢下的委屈莫名就被一种细微的、雀跃的期待取代了。她乖乖回了个【哦】，然后真的就扶着行李箱拉杆，眼巴巴地望着来车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几辆公交车进站又离站，带起些许尘土，都没有她等的人。 就在她低头用鞋尖蹭着人行道地砖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略微急促的喘息声，停在了她面前。 阮温猛地抬头。 “笨。”他缓过气，开口还是那个熟悉的单字评价，但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真正的责备。他的目光在她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上停留了一秒，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你…你怎么跑来了？”阮温惊讶地看着他，这里离学校和他家都不近。 “刚好在附近。”他言简意赅，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伸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拉杆，“11路刚走，下一班要等二十分钟。” “啊？那么久…”阮温小声哀叹。 陈俞柯看了看站牌，又看了眼时间：“走吧。” “去哪？” “送你回去。”他已经拉着她的箱子走上了人行道，“坐别的车，转一趟就能到。” 阮温赶紧跟上他的脚步。他腿长步子大，却刻意放慢了速度迁就她。她走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看着他拉着自己那个粉色行李箱的侧影，灰色的轮子在人行道上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 午后的风吹过林荫道，带来一丝凉爽。两人并排站着，一时无话。 阮温看着地上两人被拉得忽长忽短的影子，小声开口：“谢谢你啊…专门跑过来。” 陈俞柯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目光看着来车的方向，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什么，偏头看她，眉头微挑：“下次再被扔下，直接打电话。” “我怕你在忙…”阮温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不会。”他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看到就会回。” 就在这时，52路车慢悠悠地进站了。陈俞柯率先拎起那个沉重的箱子，轻松地踏上车阶，投下两枚硬币，然后回头，很自然地向她伸出手。 阮温愣了一下，把手放进他掌心。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汗湿的温热和刚刚湿巾的些许清凉，稳稳地将她拉上车。 车门在身后关闭，将正午的燥热暂时隔绝。 他把箱子放在她腿边，自己却没坐下，只是单手抓着吊环，站在她旁边。 车子启动，微微晃动。 “你…不坐吗？”阮温问。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街景在明晃晃的日光下流动。 “就几站。”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到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广播就报出了街道附近的站名。车子停稳，郇予宥帮她将箱子拎下车，放到人行道上。 “那我…回去了？”阮温接过拉杆。 “嗯。”他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是要看着她进家门。 阮温拉着箱子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跑回来，从随身的小包里快速掏出一小盒未开封的牛奶——大概是早上外婆塞给她的——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 “这个给你！解渴！”说完，不等他反应，立刻转身拉着箱子小跑着进了大门。 他捏了捏牛奶盒，抬头望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这才转身，双手插回口袋，转身去了对门。 桑浦开学很早，才二月过半，校园里便已有了学生三三两两的身影。 许果纯挽着阮温走在前面，陈俞柯则一脸嫌弃的跟梁恒走在一排。不知道许果纯凑近阮温耳边说了什么，她白皙的小脸小一秒就透出一抹红来。 陈俞柯穿着有些松垮的校服，双手插兜，额头的头发长度正好。路上不少穿着隔壁学校的女生回头往向他。梁恒也注意到，于是用胳膊肘撞了下他的手臂，语气里是欣赏：“可以啊兄弟，魅力不减。” 陈俞柯偏头看着他撇嘴一笑，腿脚一迈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梁恒傻傻的在原地待了几秒，往前看小跑着过去，“等等我啊。” 前面的两人也听到了，许果纯回头看着他旳样子，忍不住吐出一句：“见完小梁就要叫老梁。”阮温的视线跟着她一起撇过去，也笑出了声。 梁恒为自己打抱不平：“我更惨好……”话没说完就被陈俞柯拉着脖子往下走。 新学期一节课，纪晚芃就让他们七班的人都收拾好东西站去走廊换位置。好在新书放在讲台前没发下，阮温背着里面只装了一本课本几支笔的书包站了过去。 班主任采用了其他班的换座法，“按成绩排名一次进去选择自己想坐的。” 阮温没什么要求，她还是想坐原来的那个位置，忽然，齐岚小跑着过来找她，“阮温，我们坐一起吧。” 阮温先是一惊，后又接受，点点头。女生也很开心，她拉着阮温的手带着她看向教室里面，“一会我先进去，就中间的位置好吗？” “第二名，齐岚！”万小棠站在前门口大声喊名。 “来了！”齐岚一秒松口手，小跑着进去。 阮温呆愣在原地，忽然眼前一双白鞋出现，她瞬间抬头，是童今安。 他理了头发，只是一个假期脸上便褪去了些少年气。他看着她扯嘴淡淡开口：“坐我同桌？” 阮温闻言不知被什么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也许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去直视眼前的人，微低着头解释道：“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下一秒，头顶传出一阵嘲笑声。 她始终低着头，不知怎么破这个局。 混乱声中她听出了祁阳的打趣声：“哈哈哈，童哥今儿只有请客的命了。” 接着陆北川的声音逼近大概站在童今安左边，语气比其他人正经些也只有一点：“没事，被我们温女神拒绝只是日常罢了。” 阮温听到的一瞬便微红了脸，庆幸自己现在是低着头的状态。前门万小棠刚好喊道：“阮温。”语气听着就和叫其他人不同。 男生们一旁还在打闹，阮温赶紧拉紧书包带往门口小跑着去。教室里现在还没进多少人，她一眼就看到了齐岚，女生也对着她挥挥手。 阮温点点头，笑着走过去。 刚坐下身旁的人就凑过来：“刚刚在外面童今安他们说了什么呀？”阮温放书包的手指一顿，声音很刻意的顺意：“我也不知道，只是刚好在那里。” “哦。” 换座位的事告一段落，只是阮温内心好奇一整天在教室都没见童今安的身影。她有些疑惑，但表面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晚自习很快熬过，阮温正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忽然感觉背后被熟悉的动作点了下，她满脸问号的回头。 只见童今安又是那幅慵懒的表情状态，在她开口前抢先张口，眼睛则撇去她身旁那个人早走了的空位：“你怎么跟她这么好了。” 阮温先是一惊，原来这么久他到坐在自己后桌。惊讶完后又朝他眼神所指的方向看去，转头有些不解的抬眸看他，回答道：“同学啊。” 忽然，想起陈俞柯他们可能在等自己，没有再去听他的话。背上书包就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童今安。 阮温走出教室张望了一路的走廊没有熟悉的三个人，便沿着楼梯走到了大门口。在那里看见了几个，好像没有他？ 她着急小跑着过去，又在距离一米的地方停下，抬头不知对着谁问：“今天怎么在这？” 许果纯上前熟练挽住她的胳膊把人带起，在她耳边解释道：“陈俞柯父母回来了，刚把他接走了。” 话飘进她的耳朵里，阮温几乎是愣着的状态：“怎么这么突然。” 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梁恒在许果纯旁边忽然开口：“好像还带回了一个小妹妹。”许果还没来及惊讶就纯疑惑，偏头：“你怎么知道？” 男生耸耸肩，“就去老梁办公室听到他打电话呗，对面应该是陈哥父母。”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眼神里还是那幅认真样。 太突然了，阮温一路都在一旁听着两人聊完这个聊其他的。分岔路口后几日告了别，她一个人走在路灯明亮的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 不知不觉间就到便利店门口前面就是小区的家了，一声不知那来的猫叫促使着她的脚步跟快了。 昏黄的路灯下，阮温鬼使神差走去了对面的501。今天整个屋子外都是亮堂的，与往常一个人一只狗的氛围截然不同。 往了几分钟后，阮温收回目光。手指拉着书包带又转身朝502过去。 大门关闭后，一切都安静了，只剩旁邻树上的蝉鸣声。 晚上回到房间她握住手机的手在屏幕上迟迟未动，也许是不知道发什么又或许发什么也不好。 —— 就这样手机屏幕在身旁亮了一晚。 第32章 三十二 周末过后，星期一清晨，阮温比平时醒得更早。 窗外天光微亮，她下意识侧耳倾听，对门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出门前站在玄关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像往常一样去敲对面501的门。 她一个人下了楼，初春的早晨空气清冷，她下意识地把校服外套拉紧了些。 她拿出手表，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昨天他发来的【站那别动】。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终只是锁屏，把头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 一路无话。 走进桑浦中学的校门，那种独自一人的感觉更明显了。周围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她低着头，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走。 “阮温！” 许果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小跑后的微喘挽住她的胳膊，“你怎么自己先来了？发消息也没回，我们还去你家楼下等你了呢。” 阮温这才想起手表昨晚调了静音，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没看手机。” “没事没事，”许果纯摆摆手，眼神却在她身边扫了一圈，带着点试探，“那个…陈俞柯今天没跟你一起？” 阮温的心轻轻一揪，面上却尽量维持平静：“嗯，他…家里有事吧。”她不想多说，生怕泄露那点连自己都理不清的、莫名滋生的在意。 “哦…”许果纯拉长了声音，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叽叽喳喳地分享起假期趣闻。 一整天，阮温都有些心不在焉。老师的讲课声像是隔着一层雾。她总会不自觉地看向教室后门，或者在那几个固定的课间，下意识地在走廊里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但每次都落空。 课间操时，队伍里没有他。 午休去食堂，那个常坐的靠窗位置也是空的。 甚至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隔壁班男生打球的热闹人群里，也找不到那个打得最好、最懒散却又最引人注目的身影。 他好像真的被那辆接走他的车，带离了这条她早已习惯的、有他存在的日常轨道。 放学铃声响起，阮温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齐岚约她一起去书店，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今天不了，我想直接回家。” 她又一次独自走向公交站。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 快到小区门口时，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目光又一次投向对面501的窗户——窗帘紧闭着，和昨晚的灯火通明截然不同。 她站在自家楼下，没有立刻上楼，心里乱糟糟的。 无数的问题盘旋在脑海里，却没有一个答案。 “阮温？你呆站在这有事？”忽然，她感觉到不远处困惑她一天的男生声音。 脚步一顿。 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昏黄氛围感路灯下，男生一只手臂青筋暴起，提着一大袋东西，仔细看还能看清额头稀碎的汗珠，样子应该刚从超市回来。 “我？回家啊。”阮温立马直起身子。 眸眼下两双手搅拌在一起，蠢蠢欲动。 男生突然走进，眼前白色帆布鞋现出。忽然一只有温度的大手抚上她被秋风挂凉的额头。 接着一道听不出是嗤笑还是怜惜声味：“脑子这不是好好的吗。” 话一出，阮温懵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一连跳起来使出力气拍开陈俞柯还停顿在她脑袋的……暖宝宝？ 撇开间小嘴依旧不依不饶：“我才不笨，并且还很聪明。” 男生认真看着她，点点头，若有所思。 嘴角微微上仰，稍后一瞬又道：“嗯，身高158，脑袋顶呱呱。” 随地的大小吵，仿佛已经是两人的日常。不过一天的空档期，一秒的尴尬三言两句便被打破。 身高一直是阮温的重灾区，因为这个小时候没少被同龄的伙伴开玩笑。而陈俞柯小小年纪时就比高他一两岁的孩子一大截。因此她从小到大的奶粉都是跟着陈俞柯一起买。 一直喝到初一。 很显然，没什么用。 “明天…一起上学吗？” 良久阮温吞吞吐吐从嘴里说出。 她到底还是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陈俞柯闻言一愣，挑眉一笑：“也行吧。”后也接上句“不过，明天我爸妈要带我妹去上幼儿园。” 这下她呆住了，妹妹是指？ 下一秒问想的问题跳过思考直接问出：“妹妹？”，“嗯。很惊讶吧。”男生淡淡回应，阮温没敢抬高头，陈俞柯依旧保持先前的姿势望向她。 她不知为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反到有些轻松，低喃出声：“妹妹可爱吗？”默默转移他的上一句。 身旁不远处路灯一直明亮，汽车路过时卷起一片树叶留下静默的沙声。 “吵。”他抿唇吐出一字。 忽然对面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口监控见人时亮起灯。两人都住了嘴，同时朝另一边看去。 距离不算太远但也不近，杨淮杏也就是陈俞柯的母亲正站正门口，也抬着头看向她们。二月末凉风微凉，吹的人凌乱。 六目相对间，阮温犹豫多年未见而有些僵硬，率先移开目光。 杨淮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小温啊，这么早就放学啦？” 阮温微微颔首，脸颊有些发烫，礼貌回：“嗯，杨阿姨好，我今天放学早。” 杨淮杏又笑笑，转头看向陈俞柯，眼里满是慈爱，“刚从超市回来？买了这么多东西。” 陈俞柯“嗯”了一声，把手中的大袋子往身后藏了藏，似乎不太想让杨淮杏看到里面的东西。 阮温好奇地瞥了一眼，隐约能看到里面有零食和水果。 “阿姨，我先上去了。”阮温不想打扰他们母子相处，开口说道。 “好，路上小心。”杨淮杏笑着应道。 陈俞柯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阮温转身要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送你吧，反正我也顺路。” 阮温脚步一顿，心里有些欣喜，但面上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不用啦，我自己能回去。” “顺路而已，别矫情。”陈俞柯语气平淡，但眼神里却有一丝不容拒绝。 阮温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真不用了，我今天想自己走走。”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依赖他，而且，她也想享受一下这难得的独处时光，整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思绪。 再说了这个距离算那门子顺路？ 陈俞柯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明天见。”阮温扬起一个微笑，转身朝502门牌号走去。 阮温开门进去，空无一人。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她知道陈俞柯可能是真的有事，也可能只是顺口一说。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他坚持送她，她会不会答应呢？ 回到家，阮温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她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坐在餐桌前慢慢喝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陈俞柯相处的画面，还有刚刚分别的场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阮温掏出来，是许果纯发来的消息： 一个苹果：【阮温！你今天怎么不等我啊！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回！】 一个苹果：【陈俞柯居然没跟你一起？他咋回事啊？】 一个苹果：【你到家没？快回我消息！】 阮温看着消息，忍不住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起来。 阮温：【我今天放学早，忘了调手机静音，刚看到消息。陈俞柯跟我说他家里有点事，就没一起。】 脑子一热她就这么发出去了。 阮温：【我到家啦，放心~】 一个苹果：【啊？他家里啥事啊？上次那个？】 阮温一愣，那天过后她以为大家的心知肚明的知道，都其实只是没有在她面前提起后面。 阮温咬着吸管，盯着屏幕上的"上次那个"几个字，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落下。 夜渐渐深了，阮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想着陈俞柯，想着他妹妹，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阮温比平时早起了十分钟。 她站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会儿，白蓝色校服——清爽干净，像初春的天空。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把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又检查了一遍书包，确认作业和课本都带齐了。 楼道里静悄悄的，阮温下意识放轻脚步，却在拐角处顿住了。 501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夹杂在成年人的交谈中：“我的小兔子书包呢？妈妈，我要背那个！” “在这儿呢，小满最喜欢的粉色兔子。”杨淮杏的声音温柔又耐心，“我们先吃早饭，吃完饭爸爸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阮温的耳朵微微发烫，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却撞到了自家的门板上。轻微的响动似乎惊动了里面的人，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刻意放轻的声响。 她抬头，正对上陈俞柯从门缝里探出的目光。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校服，也许是校裤没干的原因他穿着黑色休闲裤，头发微微凌乱，像是刚起床没来得及仔细打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怀里抱着的小女孩——约莫两三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辫梢系着小巧的蝴蝶结，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阮温。 “早......”阮温下意识地打了声招呼，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 陈俞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微微上扬，“早。” 小女孩突然挣脱陈俞柯的怀抱，摇摇晃晃地朝阮温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歪着小脑袋打量她：“你是谁呀？” 阮温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女孩平齐，“我叫阮温，是你哥哥的朋友。” “哥哥？”小满眨了眨眼，然后转头看向陈俞柯，“小满的哥哥是爸爸！” 陈俞柯有些猝不及防，轻咳一声，走过去抱起小满，“她是阮温姐姐，比你大很多，可以当你姐姐。” “阮温姐姐好！”小满乖巧地打招呼，然后突然指着阮温的马尾辫，“你的头发像绳子！” 阮温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马尾，“是吗？那小满喜欢姐姐的''绳子''吗？” 小满用力点头，“喜欢！可以给我玩吗？” “小满！”杨淮杏赶紧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不可以这样问别人，要礼貌，妈妈怎么教你的？。” “没关系的，”阮温摇摇头，从善如流地解开皮筋，把马尾辫放下来，“你要玩吗？可以帮你编个小辫子。” 小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两颗小星星，“真的吗？姐姐好厉害！” 陈俞柯站在一旁，目光在阮温和自己妹妹之间来回扫视，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杨淮杏看了看手表，温柔地对小满说，“阮温姐姐还要去上学，不能陪你玩太久，好吗？” 小满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阮温，又看了看陈俞柯，“那阮温姐姐下午来接小满放学好不好？” 阮温正想回答，陈俞柯已经开口：“她下午要上课，没法来接你。爸爸送你上学，放学妈妈来接，记住了吗？” 小满撅了撅嘴，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杨淮杏拉起小满的小手，抬头对阮温和陈俞柯说：“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也别迟到。” 阮温点头，“嗯，阿姨再见，小满再见。” 目送他们离开后，阮温转过身，发现陈俞柯还站在原地，目光若有所思。 “你妹妹很可爱。”阮温主动说道，心里还有些回味小满软软糯糯的声音。 陈俞柯挑了挑眉，“嗯，确实挺吵的。” “才不吵！”阮温下意识反驳，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微微红了红脸，“我是说，她很活泼可爱。” 陈俞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这么热情？” 阮温抿了抿唇，没接话。她确实有些意外自己会对一个小女孩有这么大的兴趣，但小满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天真无邪的模样，确实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那个......”阮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妹妹叫小满？” “嗯。”陈俞柯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迈步往出小区的方向走，“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 阮温赶紧跟上，心里还有些好奇，但看陈俞柯似乎不想多谈，便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第33章 三十三 一路直到教室门口，阮温也没问他。 几年没回的父母怎么回在年后一月突然回国。 ……还有那个妹妹。 两人在楼梯口告别后便各自回了教室，阮温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板走进去。刚踏出两步，身体突然被从座位下一处地方飞过来的东西硌的生痛。 接着一群男生洪亮的声音响起在整个室内。 “哎呦，祁阳你这不废了吗？”话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意思。 “谁让她这么倒霉，早快一步都不会撞到。” “行，你赢了。”说完又是一阵笑声，还带着掌声。“有什么关系？童哥今又没来。”几人完全看都没看门口孤零的阮温。 阮温听着他们的交谈，听不进去，只感觉脚步有千斤重。突然桌子的敲击声打破后排几人的嬉笑声。 阮温闻声抬头看去，是齐岚。她站起来回头朝那几人看去，抬手又指着她们。一字一句：“一个个没脑子的东西，不道歉就等着我告老师吧。” 说完后门“咚——”的一声被人踢开。 先前叫的最起劲祁阳听到声响身体没站稳的抖了下。 教室内来的早的同学纷纷扭头都是一脸看戏的表情，门口童今安下颚紧绷走过去重重将书包扔在祁阳旁边的座位上。 “咚——”又是一声重响。 气氛从他进来后突然便如同被冻结一样，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先前还在祁阳身旁调侃的几人瞬间闭了嘴，默契往退后。 “我有提醒过你们吧，嗯？”他漆黑一片的眼抬眸对上祁阳的苦色的脸，对面的人吓得哆嗦后脚退后一步。 接着很长一段沉默。 眼看班级的人越来越多，阮温抿了下唇往童今安后面的方向走下去。 他还是没动站在那里没人敢靠近，阮温过去也没敢拉他。挪步上前在他耳边轻轻出声，语气软糯：“上课了。” 男生终于动了，眼神变淡移开视角。手指一勾带起书包一带，跨步走去窗边后排。 这时，轻脆上课铃在头顶响起，无关紧要的人都自觉回转过头。跟祁阳玩的不错的兄弟拉着呆站在那的他坐下，摇摇头“忍着呗。” 一上午的课阮温都感觉如坐针毡，早上的事她还没算清楚，身后便时不时传来童今安轻微的呼吸声。 中午许果纯跑来找阮温去吃饭，她起身时瞥了眼趴在桌上的童今安，窗外的风顺势吹散他额头的碎发，一时分不清是真睡还是装的。 食堂内阮温跟许果纯排了几分钟队一前一后端着盘子从前排低着头走出。随便找了个稍微凉快些的地方就坐下了，出奇的梁恒今天没跟过来。 许果纯也略微感觉到有些与往常不同，嘟囔起小嘴。低眸夹起盘子里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对面阮温盘内：“多吃点，你都瘦了。” 阮温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 吃到一半许果纯终于开口，声音比平常淡了许多：“温温，你说我现在走艺术生还来得及吗？”很认真。 不像她了。 阮温闻言觉得有些饱了顺手放下筷子，抬眼没有拐弯抹角：“怎么了？” “就……文化不好……”断断续续，欲言又止。 这个理由她当然是不信的，心知肚明。没揭穿她而是低眸在想这个问题，“美术生，舞蹈生现在有些…”她摇摇头。 忽然她想到什么激动拉起许果纯的手：“你不是在校园广播站吗？” 她手正还在扒拉盘子，听着她的话有些懵觉得阮温在开玩笑，轻拍开抚上的暖手：“开什么玩笑，我明天就跑去念念稿子，放放歌。” “这就够了！”可她确斩钉截铁。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进广播站无非是为了中午早十几分钟吃饭时间。但也不可否认许果纯确实有认真在做。 午餐过后，下午四节课很快过去。阮温收拾好书包起身，眼睛略过后座，这才发现身后人什么时候不见的她都不知道。 收回目光，窗边外许果纯兴奋朝里招手，梁恒还是松松垮垮靠在墙上，陈俞柯感受她望来的目光对她挑眉。 她脸一瞬透红。 人终于齐了。 回家路上路灯依旧敞亮，这几个月走走停停，跌跌撞撞上半学期快的毫无征兆，马上在下星期期末考结束画上句号。 跟许果纯两人在分岔路口分别后，阮温她们转身便又陷入黑暗。陈俞柯一手始终紧插裤兜，一步一步。 七点十分，路边时不时吹过一阵凉风，阮温走前一步接住吹过的风，身体不受控制一抖。 她抱起胳膊。下一秒，一阵暖风扑上背，略显粗糙的校服外套被她披上。耳边这时轻飘入一声：“穿上。” “嗯。” 她点头，低头将拉链拉上。 一路直到小区门口，保安室内灯火通明，一个穿着服装看上去30多的年轻男性，靠在椅子上偏头像是睡熟了。阮温很少于不必要的人交流，带着陈俞柯抄小路插了过去。 501门口，阮温脱下外套递上前：“还给你，今天谢谢啦。”男生却没接，他扯了下嘴唇，语气有些坏：“就这样还我？” 阮温没听懂似的眨巴下圆圆的眼睛，后知后觉才明白过他的意思。 “哦，那我拿回家今晚洗了，周一再还给你。”她抬眸有些尴尬语气却是真诚认真给的回答。 忽然，她双手中的衣服被一把扯过上前，陈俞柯随意揉了揉口袋，半响挑眉看着她被风吹红的脸颊：“真傻，是我要给你穿的。” 接着声音暖了几分：“回去吧，别真着凉了。”说完阮温点点头，半拖拉着进了家门。 第二天周末，靳韵叶上午10点左右到家，那时阮温还在睡梦中。 靳韵叶推开阮温卧室门时，带进一缕阳光和早餐的香气。她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女儿，眼底带着奔波后的疲惫，却还是放轻了手脚，只将一杯温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阮温其实已经醒了，只是贪恋被窝的温暖，闭着眼装睡。直到听见母亲轻轻带上门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对门501昨晚似乎很安静，安静得让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妈妈。”阮温叫了一声，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嗯，快吃，都十点多了。”靳韵叶招呼着，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外婆年纪大了，以后我们一个月去看一次她。” 阮温脑海里又浮现出慈祥老人的样子，点点头“可以啊”了一声，拿起包子小口咬着。 吃完一个包子，阮温喝了口豆浆，状似无意地开口：“妈妈，陈叔叔他们……是不是回来了？” 靳韵叶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目光在阮温脸上停留了两秒，才叹了口气：“你也见到了？” “嗯，昨天……在陈俞柯家看到的。”阮温低下头，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包子，“他们还带了个小妹妹。” 靳韵叶放下手机，语气有些复杂：“你陈叔叔他们……在国外那边工作稳定了，这次回来，估计是想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可能……也想把小柯接过去。”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从母亲这里听到，阮温的心还是猛地沉了下去。她戳包子的动作停住了，指尖有些发凉。 “那陈俞柯……他自己愿意去吗？而且马上高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 “这哪由得他愿不愿意？”靳韵叶觉得她今天话有些多了，摇摇头，带着点过来人的感慨，“他爸妈到底是他爸妈，那边又是一家人……他一个半大孩子，在国内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一家人”三个字像根小刺，轻轻扎了阮温一下。她想起昨天在楼下看到的那一幕，陈俞柯看着那个小妹妹时，脸上那种复杂又陌生的神情。对他来说，那才是他法律上最亲密的一家人，而她，连同这条住了十几年的巷子，或许终究会成为他人生里逐渐褪色的背景。 “怎么了？”靳韵叶察觉到女儿的沉默，看她脸色不太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舒服？昨天一个人在家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没有。”阮温偏头躲开母亲的手，声音闷闷的，“就是没睡醒。” 她站起身，把没吃完的包子推远：“我吃饱了，回屋写作业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阮温却没有立刻去碰书包。她走到窗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501的窗户。窗帘紧闭着，和往常任何一个周末的上午没什么不同。 可她知道，不一样了。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说的【站那别动】。她指尖悬空，打了几个字：【你……】又飞快删掉。 她能问什么呢？问他是不是要走了？什么时候走？她以什么立场问呢？ 最终，她只是烦躁地把手机扔回床上，自己也跟着扑倒下去，把脸埋进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里。 门外传来靳韵叶收拾碗筷的声音，还有隐约的、压低了声音的通话声，似乎是在和陈家联系。 阮温竖起耳朵，却什么也听不清。 这个周末，突然变得格外漫长和难熬。 阮温把脸埋在枕头里，心里乱糟糟的。门外靳韵叶压低声音的通话还在继续，她忍不住竖起耳朵，捕捉着零碎的词句。 “……是吗？那也挺好……” “孩子还小，确实需要适应期……” “小柯这边……” “小柯”两个字让阮温的心提了起来。她屏住呼吸，下床走进悄悄把房门拉开一条缝。 靳韵叶背对着她，站在客厅窗边，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是啊，留在国内也好，小柯马上高三了，折腾不起……嗯，理解，都是为了孩子……” 留在国内？ 阮温猛地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靳韵叶又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一转身，就看到女儿房门开着条缝，一双眼睛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偷听什么呢？”靳韵叶挑眉。 阮温索性拉开房门，也顾不上掩饰了，急切地问：“妈，陈俞柯……他不出国了？” 靳韵叶看着女儿难得外露的焦急模样，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你陈阿姨决定先留在国内了。那边工作虽然好，但小柯高三关键时期，转学适应新环境风险太大。而且……”她顿了顿，“那小妹妹身体似乎不太适应国外的气候，回来这几天好多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 relief 瞬间冲散了阮温心头的阴霾。她感觉胸口那块堵着的大石头“砰”地一下消失了，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哦……这样啊。”她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平静地应了一声，转身就想溜回房间。 “站住。”靳韵叶叫住她，眼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作业写完了？下个月期末考，准备好了？” “马上去！”阮温头也不回地钻回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终于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窗外，阳光正好，连对面501紧闭的窗帘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 第34章 三十四 当天下午，阮温被靳韵叶拉着去超市采购。母女俩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正好在单元门口碰到了陈俞柯和他妈妈，还有那可爱的小妹妹。 杨淮杏比昨天看起来更温和些，一眼就看见了她们。笑着跟靳韵叶打招呼：“靳姐，出去买东西了？” “是啊，囤点货。这就是小家伙？真可爱。”靳韵叶弯腰摸了摸小女娃的脸袋。 阮温站在母亲身后，悄悄抬眼看向陈俞柯。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黑色卫衣，双手插在兜里，神色比昨天缓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点惯有的懒散。感受到她的视线，他眼皮一掀，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小柯，去帮温温拎点东西。”杨淮杏自然地吩咐道。 陈俞柯“嗯”了一声，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接过了阮温手里最重的那个购物袋。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体温。 “谢谢。”阮温小声说。 他没应声，只是拎着袋子，跟在两位妈妈后面往楼里走。 阮温跟在他身侧，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和他手里那个印着超市logo、显得有些突兀的购物袋，之前所有的不安和猜测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没有要走。 他还在。 这个认知让她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上楼时，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哼着歌。 走到501门口，陈俞柯把购物袋递还给阮温。 “周一别迟到。”他递袋子时，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让阮温耳根微微一热。 她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进了家门。 周末剩下的时间过得飞快。阮温甚至能静下心来做完了一整套物理卷子，遇到卡壳的题目时，她盯着草稿纸，忽然想起他塞给她的那支刻着公式的钢笔，想起他在网吧教她解题时的侧脸。 周一早上，阮温比平时起得更早了一些。她打开门时，对面不远处501的门也正好打开。 陈俞柯单肩背着书包走出来，额前的碎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脸。他看到站在门口的阮温，脚步一顿。 “早。”他先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 阮温抿唇笑了笑：“早。” “一起走吧。”陈俞柯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一如既往地平静，却带着一丝阮温熟悉的温度。 阮温点点头：“好。”气氛突然一时有些窘迫，“你周末......”阮温斟酌着开口，又怕唐突，话到嘴边变成了，“做了什么？” 陈俞柯脚步微顿，侧头看她，“补觉。”顿了顿，又补充道，“看了几页书。” “什么书？” “物理竞赛题。”他言简意赅。 阮温眨了眨眼，没再追问。她知道陈俞柯向来话少，能主动说几句已经是难得。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默契地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却又奇妙地感到安心。 阮温踏上公交车，陈俞柯紧随其后。 车厢里人不多，他们默契地走向后排靠窗的位置。阮温刚坐下，陈俞柯就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递给她。 “谢谢。”她轻声说，指尖抚过那些墨迹未干的字迹。 “不用。”他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顺手而已。” 车子在第三个红绿灯停下时，他突然开口：“这个月我要去参加省里的集训。” 阮温一怔：“”要去多久？” “一个月。”他转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期末考前回来。” 一个月。阮温捏着文件袋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将是他们认识以来分开最久的一次。 放学时陈俞柯早早早七班门口等候，“走吧。”他接过她的书包，“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没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学校后门那条熟悉的小巷。那家他们常去的网吧还亮着灯，但陈俞柯径直走过，停在了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前。 “新品。”他指着橱窗里的草莓蛋糕，“尝尝？” 阮温有些惊讶。他向来不喜欢甜食。 店里很安静，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陈俞柯把蛋糕推到她面前，自己只要了杯冰水。 “你呢，美术集训真不去了？”他忽然开口。 阮温挖了一勺蛋糕，抬头看他。 阮温挖了一勺蛋糕，抬头看他。想起刷到的中国美术学院的大门，轻飘一句：“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她不算是有天赋的人，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热爱。 那如果连最后一丝热爱都被磨灭了呢？ 男生看着她低眸，抬头认真眼神透澈：“沉舟侧畔千帆过。” 蛋糕很甜，草莓的清香在舌尖化开，阮温还在回味陈俞柯不久前的那句。内心一直混乱不堪。那股劲是何时消失的呢？ “每周日，”她轻声说，“我给你发题？” 他挑眉：“发题？” “物理题。”她抿唇笑了笑，“不能让你白给我真题。” 陈俞柯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你。” 走出甜品店时，晚风正好。阮温抱着还剩一半的蛋糕盒子，听见他说：“明天开始，早上不用等我。” 她愣了一下，后才想起集训的事。 “我提前去学校自习。”他解释道，“你按平时时间走就行。” “好。”她点点头。 走到小区楼下，他停下脚步：“上去吧。” 阮温转身要走，又被他叫住。 “这个，”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给你。” 深蓝色的封面上印着星空的图案，和她那支笔莫名相配。 “记笔记用。”他语气随意，“别又东一张西一张的。” 阮温接过笔记本，抱在怀里。看着他转身回去的背影，她忽然开口：“陈俞柯。” 他回头。 “加油。”她轻声说。 他怔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知道了。” 那一整个月，阮温果然每周日都会给他发一道物理题。有时是竞赛真题，有时是她作业里遇到的难题。他回复得总是很及时，解题步骤写得比课堂上还详细。 期末考前三天，陈俞柯回来了。 那天早上，阮温照常出门，却在楼道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他靠在墙边，似乎等了有一会儿。 “早。”他直起身，接过她的书包，“走吧。”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比如他偶尔会在她解出难题时，露出赞许的眼神；比如他会在她抱怨作业太多时，悄悄帮她分担一些；比如他会在放学路上，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沉重的资料袋。 期末考结束那天，阮温在书包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挂件——是他们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的限定款，一个抱着草莓的小兔子。 【考得不错。奖励。】 暑假在蝉鸣声中悄然开始。 七月的第一个周一，阮温正在家里整理上学期的笔记，手机震动了一下。 耳东陈：【下楼】 她跑到窗边，看见陈俞柯推着自行车站在楼下树荫里。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单脚撑地，抬头望向她的窗口。 阮温匆匆换了鞋跑下楼：“你怎么来了？” ”图书馆开了个暑期自习室。”他把手里的宣传单递给她，“要去吗？” 宣传单上印着“静学斋”三个字，地址在离他们家两站路的新华书店二楼。 “现在？”阮温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家居服。 ”十分钟。”他看了眼手表，“我等你。” 最后阮温只用了八分钟就收拾好书包下了楼。陈俞柯把自行车停在小区车棚，两人一起走向公交站。 “怎么突然想去自习室？”阮温问。 “家里太吵。”他言简意赅，“我妈天天念叨竞赛成绩。” 静学斋比想象中要安静得多。冷气开得很足，书架隔出一个个独立的学习区。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陈俞柯从书包里拿出厚厚的竞赛教材，阮温也摊开暑假作业。除了翻书和写字的声音，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作的嗡鸣。 做了两小时题，阮温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头时发现陈俞柯正看着她，递过来一张纸条： 【休息十分钟】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出自习室，在书店一楼的咖啡区买了果汁。 “许果纯听了你的意见，打算走艺考。”陈俞柯突然说。 阮温握紧玻璃杯，声音没什么变化：“嗯，挺好。” 身旁人见她后又沉默不语的样子，再次出声：跟着自己的优势选。”他喝了口果汁，“别被其他事影响。” 她抬头看他，他正望着窗外车流，侧脸在夏日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 回到自习室时，阮温在笔记本扉页上写下“艺考”两个字，又轻轻划掉。还有时间，她告诉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几乎每天都去静学斋。有时梁恒和许果纯也会来，但总是坐不住，没一会儿就溜去隔壁商场逛街。 “你俩也太用功了吧？”许果纯每次回来都要抱怨，“暑假诶！” 陈俞柯头也不抬对着旁边的梁恒来一句：“嫌吵可以别来。” 梁恒：“？我？可以……” 八月初，竞赛成绩出来了。陈俞柯拿到省一等奖，获得了A学院的保送资格。 消息传开的那个下午，他依然准时出现在自习室。阮温注意到他今天格外安静，连翻书的动作都轻了许多。 “恭喜。”她写了一张纸条推过去。 他看了一眼，在下面回了三个字：【还没定】 晚霞满天时，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蝉鸣声此起彼伏，空气里飘着栀子花的香气。 “你会接受保送吗？”阮温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陈俞柯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如果我说不会呢？” 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阮温能看见他眼中的认真。 “为什么？” “因为...”他顿了顿，“有些约定还没完成。” 阮温想起期末考后他在甜品店说的话，心跳突然加快。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 那天晚上，阮温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明天开始我要去参加集训队的暑期培训，到开学前】 她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多久？】她问。 【三周】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每天下午四点，可以发消息】 阮温看着这条消息，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点开那个宇航员项链的照片，发了过去： 【好，我等你】 发送成功的提示亮起时，窗外的月亮正圆。这个夏天还很长。 第35章 三十五 八月的暑气还未散尽，高三就提前开学了。 教学楼里弥漫着粉笔灰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走廊上的光荣榜换成了醒目的倒计时牌——“距高考还有287天”。 阮温最终没有现在艺考，全身心投入文化课。 文科班的教室搬到了三楼。而陈俞柯的理科班还在原来的二楼。虽然只隔着一层楼，却像是两个世界。 开学第一天，阮温在楼梯口遇见陈俞柯。他瘦了些，但眼神更加锐利。 “早。”他递给她一个文件夹，“文科数学的压轴题汇编。” 阮温接过文件夹，发现里面按照专题分类，每道题旁都有详细的解析。 “你做的？” “顺手。”他看了眼手表，“第一节班会，走了。” 高三的生活像上了发条。每天六点半到校，晚上十点下晚自习。连班上的男生也变了，童今安开始听课不过只是偶尔，作业还是抄阮温的。 阮温的桌面上堆满了试卷，最上面总是放着他定期更新的习题汇编。 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总能在各种地方发现彼此的痕迹： 阮温会在历史笔记里发现他夹的便签：【错字，是"戊戌"不是"戊戍"】 陈俞柯会在课桌里找到她留的薄荷糖，附着一张纸条：【提神】 偶尔在开水房遇见，他会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帮她接满热水。 “还好吗？”某次他问。 阮温点点头，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你呢？” “老样子。”他把水杯递还给她，“加油。” 十月，保送名单正式公示。陈俞柯的名字出现在A大物理系的保送名单里，整个学校都轰动了。 那天晚自习，阮温在操场上找到他。他一个人坐在看台上，望着空荡荡的跑道。 “恭喜。”她在他身边坐下。 夜风微凉，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拒绝了。” 阮温猛地转头看他。 “为什么？” “我说过，”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要一起毕业。” 阮温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起暑假里他说过的话，想起那个还没完成的约定。 “可是A大...” “我可以考进去。”他打断她，“和你一起。” “好”她说，“一起。”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多了一种无言的默契。阮温不再为其他的事纠结，陈俞柯也投入了更紧张的准备。 冬天的早晨，天还没亮，阮温总能在小区门口看见等她的陈俞柯。他手里总是拿着两份早餐，一份给她，一份自己囫囵吞下。 “背你的古文。”他把热豆浆塞进她手里，“别管我。” 深夜里，阮温做完最后一套文综卷，总会收到他的消息： 【睡了？】 【还没】 【早点休息】 然后附上一道数学题的简洁解法。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小，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百日誓师那天，学校请来了往届的优秀毕业生演讲。 阮温站在人群里，听见身边的同学小声议论： “听说陈俞柯拒绝了保送？” “疯了吧？为了什么啊？” 她转头，看见他站在理科班的队伍最后，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单词本，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春天来临时，阮温的成绩稳步提升，几次模考都进入了年级前列。而陈俞柯的名字，始终稳稳地占据理科第一的位置。 四月的某个晚自习，班主任把阮温叫到办公室。 “以你现在的成绩，冲A大很有希望。”纪晚芃苦口婆心道，“但是文科竞争激烈，不能松懈。” 阮温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二楼理科班的灯还亮着，她仿佛能看见他伏案学习的背影。 回教室的路上，她在楼梯口遇见正要下楼的陈俞柯。 “老师找你？”他问。 “嗯。”阮温把碎发别到耳后，“说A大的事。” 他停下脚步，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着她：“相信自己。”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阮温瞬间红了眼眶。高三以来所有的压力、焦虑，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出口。 “陈俞柯，”她轻声说，“我一定会考上的。” 他微微扬起嘴角：“我知道。” 倒计时变成“30”那天，学校放了温书假。阮温每天还是去静学斋自习，陈俞柯总是比她早到，已经做完一套理综卷。 “最后一周了。”某个午后，他放下笔，“紧张吗？” 阮温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轻轻摇头：“有你在，不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说完就低下头，假装专心做题，耳根却悄悄红了。 陈俞柯怔了怔，随即低笑一声：“嗯。”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阮温几乎每天都窝在家里补觉，把高三缺的眠全都睡回来。 这天下午，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机突然连续震动。她眯着眼摸过来，发现是几乎没怎么联系过的童今安。对方发来一张照片，附言： 「你竹马要被别人收入囊中了。」 阮温瞬间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点开照片放大。 画面很清晰，背景是学校附近那家“星空台球厅”。陈俞柯站在一张台球桌旁，手里握着球杆，面前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女生距离他约一米远，脸颊泛红，双手正递出一封粉色信封。 阮温的目光死死锁在陈俞柯脸上——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那封信与他无关，眼神甚至没落在信封上，而是瞥向别处。 她没回童今安，抓起一件外套就冲出家门。 “星空台球厅”很有特色，蓝色的招牌上点缀着星星灯。阮温沿着狭窄的楼梯跑上去，心里又急又恼——她认识陈俞柯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会打台球！ 前台坐着个染着蓝发的小姐姐，瞥了眼气喘吁吁的阮温，看她一脸学生气，不像来打球的，便没搭理，任由她往里走。 台球厅里烟雾缭绕，阮温被二手烟呛得连打几个喷嚏。她捂着鼻子，眯着眼往最里面走，心跳得飞快。 果然，在最深处的那张台球桌旁，她看见了陈俞柯。他正俯身瞄准一颗黑8，侧脸线条冷峻。而那个白裙子女生还站在一旁，手里紧紧攥着那封粉色的信，眼神期待又忐忑。 阮温的突然出现让几个围观的人愣了一下。陈俞柯似乎察觉到动静，抬起头，看见她时明显一怔，手中的动作顿住了。 阮温胆子也大了二话不说，走过去拽住他的手腕就往外拉。 “陈狗！”她气得脸颊鼓鼓的，“你不是说不能早恋的吗？！” 周围顿时响起几声口哨和低笑。陈俞柯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却罕见地没有挣脱，只是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球杆：“等一下，杆子要还……” “还什么还！”阮温更气了，夺过球杆往桌上一放，继续拽着他往外走。 经过那个白裙子女生时，阮温故意瞪了陈俞柯一眼：“高考完就行了？嗯？” 陈俞柯看着她气成包子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顺从地被她拉着穿过烟雾缭绕的大厅，下了楼梯。 直到站在台球厅门口明晃晃的阳光下，阮温才松开他，胸口还因为生气微微起伏。 陈俞柯揉了揉被她攥红的手腕，低头看她：“跑这么急，就为说这个？” “不然呢？”阮温抬头瞪他，“当初是谁板着脸教育我‘阮同学，现在时机未到不能早恋’的？怎么轮到你自己就双标？” 她想起高二那年，有个男生经常找她问题，偶尔还会送她回家。某天放学，陈俞柯就在车棚边拦住她，俯身警告，语气严肃得像在宣读校规： “阮同学，现在时机未到，不能早恋。” 陈俞柯听着她的控诉，嘴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住。他上前一步，靠近她： “所以，你是在怪我……没有早点对你双标？” 阮温被他这句话噎住，脸瞬间红了，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你……你少转移话题！那封信呢？” “没接。” “真的？” “嗯。” 阮温心里舒坦了点，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话没说完，陈俞柯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 “阮温，”他看着她，眼神认真，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笃定，“我对别人，永远不会有那种想法。”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 “能让我双标的人，从来就只有你一个。” 夏日的风拂过，带来行道树上蝉鸣的喧嚣。阮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所有的不满、醋意和慌张，在这一刻，奇异地被抚平了。 她好像……终于等到她独一无二的“时机”了。 台球厅那天的“双标”事件后，阮温和陈俞柯之间的关系像是被悄悄拨动了的指针，进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状态。然而，这种朦胧的甜蜜很快被更大的焦虑取代——高考出分的日子近了。 出分前一天晚上，连家里气氛都变得不同。阮阳山特意从南宁赶了回来，阮怀阁也结束了学校的项目回到家。靳韵叶做了一大桌菜，席间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成绩话题，只聊些轻松的事。 阮温收到陈俞柯信息时，正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明早九点，系统开放。】 她回了个【嗯。】，又补了一句：【你紧张吗？】 【还好。】他回复，【你正常发挥，没问题。】 这句话让她安心不少。 这一夜格外漫长。阮温几乎没怎么睡着，天刚蒙蒙亮就听到厨房有动静，起来一看，靳韵叶和阮阳山竟然都已经在客厅了。 “爸妈，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醒了就睡不着了。”靳韵叶掩饰性地整理着沙发靠垫，阮阳山则推了推眼镜，假装专注地看着早间新闻。 八点刚过，阮怀阁也顶着一头乱发从房间出来，一言不发地坐到电脑前开始刷新网页。全家人都默契地聚集在了书房。 八点五十分，班级群消息开始爆炸。阮温深吸一口气，坐在电脑前，手指放在鼠标上，感觉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靳韵叶紧紧握着阮阳山的手，阮怀阁则站在妹妹身后，双手按在椅背上。 八点五十九分，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九点整！阮温点击“查询”！ 网络拥堵，页面不停转圈。每一次刷新都让气氛更紧张一分。班级群里已经有人开始报喜，每一条消息都让阮温的心更沉。 “别急，慢慢来。”阮阳山出声安抚，声音却也有些发紧。 就在阮温准备放弃时，页面突然跳转！成绩单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638”！ “啊——！”阮怀阁第一个叫出声，用力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太好了！” 靳韵叶瞬间红了眼眶，一把抱住女儿：“宝贝，太棒了！” 阮阳山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绽开笑容，连说了三个“好”。 巨大的喜悦淹没了阮温，她激动得说不出话，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发现陈俞柯两分钟前发来了消息： 【692。】 她立刻拨通他的电话，几乎是秒接。 “我638！”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嗯，看到了。”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沉稳依旧，“恭喜。” “也恭喜你！”阮温笑着擦掉眼角的泪花，“我们……我们是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陈俞柯低低的笑声，透过电流，敲在阮温的心尖上。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微微扬起的嘴角。 “嗯。”他打断她，语气肯定，“我们可以一起去A大了。” 下一句：“我在楼下。”阮温脸颊一红，仿佛身旁空气都凝固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