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剑灵后,全修仙界惶恐不安》 第1章 我是它的剑灵苏卿缈 青禾山顶峰,诛仙阵内。 雷鞭再一次落下,打在她本就满目疮痍的后背。 那双裹住眼睛的白纱被风吹走,露出黯淡无光的双眼。 “妖女苏卿缈,残害同门、殃及无辜,今日召集各大门派斩除妖女,替天行道!”面前是所谓的仙盟,为首的便是她最敬爱的无上宗。 他们一声又一声,无情又讽刺。 惊鸿剑笔直插入松软的土壤,雷鞭每每落下,剑身便破损一片。 可饶是这样,它仍然护着她。 她不禁觉得讽刺,到头来,人还不如一把剑正直。 戚容止站在阵法外,眼神冷淡,隐隐夹杂着一丝厌恶,“苏卿缈,错了便是错了,你若承认,我便废除你一身修为,留你在外门生活,若死性不改——” “那便以死谢罪!” “哈?”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以死谢罪……” 无神的眼睛定定的看向虚空,仿佛看见了躲在戚容止身后装死的师妹。 “可有证据?”她一字一句,“残害同门,殃及无辜,这一桩一件并非我所为,没有证据,谈何认错!” 嘴角划过一抹讽刺,“师尊您养育我十八年,如何不知我的品行?任由旁人污蔑不出手阻拦反倒——” “冥顽不灵,事到如今还在狡辩!”戚容止厉声打断她的话,手中握紧了他的本命剑,狠狠挥出一道剑气打向惊鸿。 他势必要让这把上古神剑,断在这里!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惊鸿依旧牢牢插在土里,没有半分动摇,甚至他打出去的剑气只在剑身上留下清浅的印记。 微微眯眼。 二者无声的对峙让在场的人都捏了把汗,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可这罪责太大,而无上宗又咬定是她…… 他们也……没有办法。 看清局势,苏卿缈无比的庆幸自己留了后手,没有告诉戚容止她的真实身份。 神识扫过周边,找到惊鸿所在的位置,踉跄着握紧剑柄,声音铿锵有力,“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以血肉为祭——复惊鸿!” 戚容止心莫名一慌,他不怕她逃,但他怕杀不死她。 她声音坚定,“这二十雷鞭,算我还你戚容止养育之恩,自今日起,我苏卿缈自离无上宗!日后再见无上宗,便是仇敌!” 话音刚落,本来破碎不堪的惊鸿刹那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新型阵法以它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她的肉身渐渐消散,惊鸿划开诛仙阵消失无踪。 “她……她死了吗?” “死了吧,上古神剑惊鸿都不见了……” “惊鸿……是回到剑窟了吧?” “应该?” 诛仙阵消失,场面一片狼藉。 她死了吗?死了吧…… 即将失去意识的苏卿缈听到一道声音,它说,【我是……伴生灵……】 她听不清…… —— 十年后。 一把斑驳,满是污泥的长剑被挖出,少年只是看了一眼,便随意的把它放在了牛棚旁边。 难闻的恶臭唤醒了苏卿缈,她微微睁眼,面前一片漆黑。 来自神魂的疼痛告诉她,恶咒仍未解除,她还是,看不见。 略微失落的收起心绪,探出神识扫视周围。 这里是,人间? 【亲亲你醒啦~】识海处传来糯米团子惊喜的声音。 眉心微蹙,她似乎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过这个声音。 “你是什么东西?” 【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伴生灵沐沐,是你舍弃血肉将我唤醒……】 “哦。”原来她还有伴生灵。 听到这个回答的沐沐瞪大了双眼,【就哦?】 “……” 有伴生灵这件事,能比知道她自己是惊鸿剑剑灵这件事还要令人惊讶吗? 没有。 但好在,她赌对了。 深呼吸一口气,沐沐不死心的继续说道,【你如今只剩一道神魂,我可以让你再次拥有血肉之躯……】 苏卿缈摩挲手指,“我对是不是肉身并没什么太大的渴望。” 【那你不想复仇了吗?】 它清楚她的心结。 她自小被无上宗收养,因为超高的天赋被收入戚容止门下,阵法、剑术样样精通。 但同时,因为天赋过人,她也遭到了无数人的嫉妒。 为首的便是她的师尊戚容止。 除却她这个大弟子外,戚容止门下还有四位弟子。 二弟子崔行在和她前往魔窟历练的途中,误触机关放出恶咒附着在她眼睛乃至神魂上无法消散,至此她失去了视觉。 她只能靠着不断扩充神识作为自己的眼睛,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受伤。 三弟子伍成,在炼器方面颇有天赋,他说还差一个很难找的材料,她二话没说就去采,险些死在里面,结果得到的确实一句“你怎么这么慢。” 四弟子姜琦,在她接下任务后死缠烂打非要和她一起下山,最后在她劝导天子实行仁政时,姜琦不知道做了什么,天子暴政,百姓苦不堪言,为此她因看管不当被罚禁闭崖一月,修为倒退。 民间饥荒,姜琦非闹着去为百姓施展布雨术,结果乱用药水导致颗粒无收,她被罚管束不当得荆棘鞭二十。 宗内谣传她对师弟师妹心生妒忌,引起两方争执不休甚至动武,宗门内部秩序混乱,宗门忍无可忍带着其他宗布下诛仙阵要杀了她…… 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记在心里,她要如何释怀,养育自己十八年的师尊听信他人谗言将自己打入诛仙阵内,甚至要砍断惊鸿…… 恨意上涨,沐沐迅速拉回了她的思绪,【你眼睛上的恶咒,是有人故意施法导致的,解开恶咒,施咒人会遭到反噬。你难道不想复仇吗?】 沉思片刻,她才开口,“依你言,该如何?” 【惊鸿,是万年前世间最后一位神尊用肋骨铸成,他用这柄剑划破天堑,隔绝上古仙乐国对域内的恶意。 同样,因为干预世间,他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天道不忍,将他一缕神魂投轮回转世,历经世间百态方能回归神位,而这一世,便是最重要的一世。】 小家伙话语沉重,【我的意思是,找到这位神尊转世,激活他体内的神尊血脉,以此抵消附着在你眼睛上的恶咒。 况且,你如今复位剑灵,也还是神魂状态,残留于世间的神魂,到时间便会被地府收回……】 若真到了那个时刻,她便是想复仇都难了。 说话间,沐沐用那只短短的小爪子轻轻触碰她的眼睛,眼里带着心疼和担忧。 “抵消恶咒会让人反噬吗……”苏卿缈轻声复述一遍,“神尊转世,如何去寻?” 【就在你面前。】 放出神识,方圆几里,她能感受到后山上有很多人在,但独独离得最近的那个,是个孩子,看着骨龄约莫十二。 苏卿缈沉默了,语气带着不信,“他是神尊转世?” 沐沐肯定的点点头,【没错的,这就是神尊转世呢~】 “……”苏卿缈轻叹一声,养孩子她早就轻门熟路了,也不缺这一个。 但希望这位神尊转世,不要太让她失望…… 将木材收拾妥当的晏淮初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扭头却只看到被他竖起来的惊鸿。 思索片刻,打来一盆凉水将剑身清洗干净。 褪去污泥,整柄剑的样貌展露出来,少年把剑举起来,剑身在阳光底下散发出淡蓝的颜色,剑刃薄如蝉翼,十分漂亮。 只是一眼,他便心生欢喜。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直觉,这把剑本该就是他的。 “这要是拿去砍柴,有点浪费。”晏淮初嘴里嘀嘀咕咕,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他将惊鸿擦拭的干干净净。 随手放在一边,将脏掉的水倒掉,回来就发现本该待在木桌上的惊鸿忽然悬空。 识海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好?” “你好。”他乖巧的站在剑身前,好奇的打量着它,想看看它是从哪儿发的声,却始终找不到人影,“你是漂亮姐姐吗?” “……我叫苏卿缈,是这把剑的剑灵。看你骨骼清奇,你想修仙吗?” 他微微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斧头砍向面前的柴火,动作干脆利落,声音毫不留情,“不想。” “姐姐,你现在好像拐孩子的怪人。” 【噗哈哈哈哈哈哈!拐孩子的怪人,哈哈哈哈哈哈!】 她还没说什么,识海里的沐沐发出爆笑的声音。 “……” 日落西山,后山打猎的大人尽数归来。 晏淮初接过村长手里的弓箭,目光扫过背篓,空无一物。 瞬间明了今日又没打到猎物。 村长看到放在木桌上的惊鸿,愣了愣,“这剑是?” “从地里挖出来的,觉得能砍柴就带回来了。”晏淮初解释,缓缓扯开话题,“您今天还是没碰到猎物吗?” 说到正点上,村长叹了口气,“最近城里派了许多修士过来,围在周边不知道做什么。 那些兽类都害怕,不敢下来。这不,今天还有人过来问路,说要到深山里去。” 闻言,他眼神微动,周边的动静他是了解一些的,不止是这些仙门的弟子,还有一些别的人也涌了上来。 只是比起那些人,他们身上散发着的恶臭味实在难闻。 村子叫做虞山村,是靠打猎为生,加上今日已经是第三日空手而归了,再这样下去,村里人的温饱都是个问题。 寸步难行,难道还要顶风作案吗? 村长不禁问自己。 视线不由得落在惊鸿上,他犹豫许久,才对晏淮初说道,“淮初,捡到这把剑说明你与仙门有缘,若是有机会,便去修仙界看看吧。” “爷爷,我——”不想去修仙…… 话还没说完,便被三道大力的敲门声打断。 两人不由得看向门口。 穿着统一白色服饰的弟子站在一起,为首的人高傲自大。 他上下扫视爷孙俩,语气不屑,“你是村长?” 村长擦了擦手,略显局促,“我是,你是……” “别管我是谁,你能带我们进深山?” 苏卿缈神识在他身上停留一秒,认出衣服服饰是无上宗的人,眉头不由得蹙起,何时仙门之中多了如此傲慢之人? 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村长默了默,“我们从不进深山,更是不知道路……” 朱照眼神鄙夷,“不知道?我们可是修仙界派来行正事的,若是耽搁了你拿命赔吗?” “这……” 村长神色为难。 晏淮初从他身后走出来,“我知道路,我可以带你们去!” “你?”朱照不信他。 “对,是我。” 村长猛的抓住他的肩膀,“淮初……” “爷爷,我知道分寸。” 第2章 总的付出点代价 转过头,他肯定的对朱照说,“只有我去过。” 可是…… “你确定自己要带路吗?”苏卿缈在识海里问他。 “对。”视线落到惊鸿身上,只见那把通体漂亮的长剑变成了一把普通的玄铁剑,眨眨眼睛,语气无辜,“但是你也要跟我一起。” “……” 注意到她把惊鸿变了模样,沐沐错愕,【你何时变成普通玄铁?】 “刚刚。” 早在这些无上宗弟子出现时,她就将惊鸿的外表掩去,无上宗的人基本都认识惊鸿,他们自认为那就是她的本命剑。 若是此时暴露出去,依着戚容止的脑子,很快便能知道她变成了剑灵,到时候想复仇就更难了。 晏淮初将惊鸿抓在怀里,抬头望着他们,“现在就要去?” 朱照点头。 此时不去,要是被别人捡了漏那不是白跑一趟? 天色变暗,他带着人走过崎岖的山路,东拐西拐,也不知道哪是哪,走到朱照都怀疑他是故意的,刚想动怒,就察觉到几股气息绕在周边。 朱照脸色一变,是邪修。 难不成他们也收到消息过来寻东西? 这可不行。 “布阵,御敌!”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弟子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摆阵。 另一边的邪修还没搞清状况,就被这群无上宗的人围了个正着。 场面混乱,混在其中的晏淮初悄无声息的溜走。 苏卿缈轻笑一声,瞬间明了,“你是故意引他们来的。” 面前的少年眨眨眼,狡黠的笑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是故意的又如何?他们有目的而来,想让人带路,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比如帮他们解决这群来历不明的邪修。 【我就知道神尊转世没那么天真无害,真是聪明坏了!】 “……他是很聪明。”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少年恶劣的勾唇,“你看,我靠自己也能解决掉这些人,并不一定要走上仙途,不是吗?” “我承认你很聪明,但你忽略了一点。”她叹了口气,身后的密林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 一只水蓝色的箭带着杀意破晓而来,她的话与声音重叠,“这是一个修仙的时代,光靠智取是不够的。” 晏淮初反应迅速的弯腰躲过,可还没等他站直身子,朱照一个箭步走过来,朝着他腿了一脚。 膝盖收到撞击,他不受控的跪在地上,两把剑迅速交叉横在他脖颈上。 他听朱照吐出一口血,气愤不已,“你倒是跑得快,故意送我们去找邪修的吧!” “你一个凡人也敢耍小心思? 我告诉你,就是十年前祸乱世间的妖女我无上宗亦能除尽。 你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行吗?太天真了。” 妖女…… 苏卿缈忍俊不禁,原来无上宗对外声称她是妖女吗? 真是会扭曲事实。 晏淮初知道她有句话说的没错,这是仙门鼎立的时代,凡事不能光靠脑子,可他想赌赌看,结果…… 朱照眯眯眼,眼神扫过他抱在怀中的长剑,讽刺道,“你长这么大,大概也只见过玄铁,竟把玄铁当块宝,真是笑死人了。 就这样还敢肖想入仙门踏入仙途,你配吗?” 晏淮初抓住剑柄的动作紧了紧,忽而看着他笑道,“你们进深山还得靠我,想要里面的东西,总得给点好处不是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 邪修就是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还不如灭了好。 朱照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的,一颗石子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精准的砸在了他眼睛上,疼痛袭来,他下意识伸手捂住。 拿剑的两个弟子被他吸引,一时不察,手腕也接连受到石子重创,哐当一声没拿稳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晏淮初眨巴眼睛,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忽的,手腕上传来一阵拉力,紧接着就被拽离此处。 【哦莫?这里还有别的仙门弟子?】沐沐还准备看苏卿缈酷酷救人,下一秒就见他被别人救了。 “灵力纯粹,打击力道稳准狠,是个好苗子。”苏卿缈总结出那枚石子蕴含的威力,满意的点点头。 画面里,晏淮初站稳脚步,喘着大气,抬眼便见一位约莫十六的少年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看着有几分傻。 “兄弟,你有骨气!敢设计无上宗,我敬你是条汉子。” “……” 不是看着,就是蠢。 他沉默半晌,面前人并不觉得尴尬,“我叫李言蹊,刚见你被围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用谢不用谢。 不过……你能帮我带个路吗?” 他就知道救人不是白救的,眼轱辘一转,“你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对吗?”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跟他们一起的,我还救你做什么?” 李言蹊声音激昂,像是与他们为伍实在恶心,嘴里更是不加掩饰,“他无上宗是个蠢得,好赖分不清,活了十八年的孩子抵不过只纳入门下几年的弟子,最后更是赶尽杀绝,手段实在残忍。” 好似真这么觉着残忍,身子还哆嗦一下。 【……看得出来是很嫌弃了,不过,他说的话我很赞同!】 能不赞同吗?看他们家缈缈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逼得她不得不舍弃肉身…… “随意宗大长老门下三弟子李言蹊,即六岁破筑基的天才,那时在通灵玉上有提过一嘴。”苏卿缈想了想,从角落里扒拉出这段记忆,在解释给沐沐的同时也传声给晏淮初。 少年耸耸肩,心里却是将这宗门在纸上划掉,面上不显,“走吧,我领你去。” 闻言,李言蹊眼睛一亮,“救命恩人!我会付你报酬的!即使我付不上我的师兄师姐也能付!” “……”大可不必。 按照记忆里的小路,他成功找到最开始误入的那片林子,这距离虞山村有了一定的距离,他若此刻原路返回,说不定会碰到朱照等人…… “往里走就是了,我就不陪你——”了。 晏淮初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言蹊一把拽了进去。 “反正出去也是死,倒不如跟我一起进来,我也想看看他们无上宗在找什么宝贝。” 他笑嘻嘻的看着他,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师兄师姐在里面,会护着你的。” 两人都没注意到,自他们进入之后,结界被无形打开。 面前的场景开始变幻,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李言蹊已然消失不见。 画面里,无数人围在一起,在正中央的阵法内,有道破碎的身影挺拔,而她身前是即将破碎的长剑。 晏淮初觉得眼熟,下意识垂眸看向怀里已经变了样子的惊鸿。 他肯定,那把剑正是惊鸿。 【怎么回事,怎么这幻境是你……】沐沐不可思议的看向苏卿缈。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 他们没有结契,也不知为何…… 在那诛仙阵内,少女白净的衣衫被血染红,可她依旧站的挺直,她说她无错,说周边人识人不清,说要断绝关系,最后以血肉为祭……消失在诛仙阵内,连同一起的还有那把惊鸿。 所以,那女子是……苏卿缈吗? 晏淮初禁不住问自己,那一圈围成的人海里有很多宗门弟子,为首的便是最熟悉的无上宗道服,他不久前才看见过。 一眼扫过去,他们大多都是大义凛然的神情,自认为自己做了件对事。 可他怎么会感觉到一阵悲鸣? “拔剑,破开幻境。”她轻轻唤醒晏淮初,手掌微凉。 即使眼睛看不见,可当神识再次看到此情此景,她依然……无法告诉自己释怀。 晏淮初听话的拿出惊鸿幻化成的玄铁,一剑破开幻境。 破碎的玻璃声清脆悦耳,他有点恍惚,张张嘴想问什么,却什么也问不出。 破开虚无,眼前是一道熟悉的身影,李言蹊就站在那里,身边跟着的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这两位大概就是李言蹊口中说的师兄师姐吧。 “呀!你这么快就出来啦!”李言蹊兴高采烈地挥着手。 随之而来的还有两道视线,他们二人一个带着探究,一个漠不关心。 他竟然莫名的感知到一股压力…… “屏气凝神。”苏卿缈提醒他,他立即照做,瞬间感觉到那股压力消失不见。 白凛察觉到他的变化,眼神一变。 这个凡人…… “你看,这就是我说的师兄师姐,大师兄白凛,二师姐鹤宁。” 姓鹤?苏卿缈放出神识,仔细端详面前的三个人。 由衷的发出一道感叹,“随意宗果真随意。” 【就凭他们的穿着吗?】 沐沐挠挠脑袋,是它不懂现在的审美了吗?衣服上满是叶子也算是打扮了吗? 真是难为神尊转世这么高的毅力竟然没有笑出声。 晏淮初看着他们,显然注意到了他们的服饰,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你们这是……” 李言蹊低头看了眼自己,不在意地说道,“刚才躲避绿藤攻击不小心沾到的,不要这么在意嘛~没想到这里是秘境!欢迎你一个凡人进入啦~” 知道自己是凡人,但是说出来就没必要了吧,太过扎心。 他心里默默吐槽,没有说出口。 “你们没有碰到幻境?” “碰到了,但是我们一剑砍掉了呀~”他说的容易,手上也是简单粗暴的解决了问题。 【随意宗真随意,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绿藤被他随意砍断,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会找上门,甚至还在和晏淮初说话。 “我看你骨骼清奇,有考虑踏上仙途吗?”李言蹊正经的看着他,认真地说。 这话怎么如此耳熟?晏淮初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惊鸿。 他摆摆手,面无表情的拒绝,“不想。” 第3章 你这里告诉我,你想 李言蹊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不是吧?可是为什么,你这里告诉我,你想呢。” “……” 那是他心口的位置。 呼出一口浊气,再一次重申道,“不想。” 不仅是在告诉自己,也是在拒绝李言蹊,更是在对手中惊鸿里的苏卿缈说。 【神尊转世他不想修仙,那……】 “不,他会的。”苏卿缈肯定地说。 他一定会修仙的,只是他还缺少了修仙的由头,所以他算计朱照对付邪修,却唯独算漏还会有别的人进来。 但结果大差不差。 一样不相信他会拒绝修仙的还有李言蹊三人。 再一次挥剑砍断绿藤,意识到这些绿藤斩杀不尽。 于是李言蹊带着晏淮初更加往里。 离的近了,阴森的气息夹杂隐隐的腐臭味道迎面扑来。 晏淮初嫌恶的蹙眉,怎么也不愿意再往前进去半分。 目光落在不远处,深紫色花团遍地都是,难闻的恶臭味就是从那里发出。 视线向下,根部从半开的棺材里延伸出来。 “看来无上宗此次过来就是为了这朵花了。” 李言蹊看着那朵花,摸摸下巴,“难道那所谓的小师妹当真伤的这么重?” “不过也无所谓啦,恶人自有天磨,她要是死了那也算普天同庆!” “能砍掉这个东西吗?很臭。”晏淮初脸上的厌恶很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得见。 白凛一愣,歪头疑惑,“臭?书上不是说这花是香的吗?” 香的?可他闻起来就是臭的啊,这味道像是李婶自制的臭酱汁。 “师兄,那它能做饭吗?”人群里不说话的鹤宁此时眼巴巴的看向白凛,眼里都是期待。 “不能。”他摇头,“它叫屠戮,是一种寄生于**的花,有传言说它能救死扶伤,是一种药材。 可书中还记载,屠戮善蛊惑,它释放的花粉吸入体内便能让人深陷幻境,直到死去成为它的养分。” 沐沐瞧见这花,心神微动,【这花可以帮助你修复肉身……】 “天道不允。”苏卿缈打断它的话,“它是邪物,是不被天道认可的东西。” “这样吗……”晏淮初呢喃,“那我为什么闻着是臭的?” 听到他的呢喃,她回答,“因为你灵魂至纯,能嗅到旁人不能嗅到的味道。 晏淮初,你生来便是踏入仙途,要行正道的人。” 行正道…… 听到这三个字,他脑海里不禁回想在幻境里看见的画面。 目光停留在惊鸿的剑柄上。 “那你呢?当面对诸多不公时,你后悔踏入仙途,行正道了吗?”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出了口。 她微微一愣,眉眼弯弯,即使那双眼睛依然黯淡无光,可她坚定地说,“所行之道,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自己。 世上无论正道还是魔道,只要你坚定那是对的,就算力排万难,那也是你要行的道。” “所行之道,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自己……” 唇瓣微动,他跟着念了一遍。 回过神,李言蹊等人已经往前走了几步,他也迈开步子往前,近距离观察起这一群花团锦簇的屠戮花。 被根须覆盖的棺材上躺着一个人,看骨架大约是位女子,视线向上,晏淮初瞪大了双眼,嘴里脱口而出,“陈欢?” “陈欢?”李言蹊听到他的惊呼,下意识喊了一句,“你认识她?”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我知道她,在爷爷保存好好的留影石里。” 听大人们说,陈欢是村长的女儿,她有很好的天赋,于是踏上了仙途,去了更高更远的地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但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身体还被屠戮花根须缠绕…… 李言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指尖,他吓得猛缩回手,“她还有呼吸!这人还活着!” “**上记载,有花以血肉为食,需源源不断补充养分,深入灵骨,便可活,传言道能让人死而复生。” 白凛脸上带着不解,“可这样的花不被天道承认,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秘境里?” 让他更疑惑的是,那无上宗的小师妹要这种逆天而行的植物做什么? “到底是**里记载的东西,师叔说过,若利用得当,它便能救死扶伤,若有心人故意为之,它便杀人于无形,神魂尽灭。”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十年前选择自刎的苏卿缈,难不成这花,是给她的? 沐沐担忧的看向苏卿缈,姜琦才不会那么好心,她到底是有多恨她,才想得出这样的法子…… 身后的林子传来衣料摩擦树叶的声响,四人谨慎的看过去,脚步统一撤退,更加靠近屠戮花。 砰—— 一个人被粗暴的丢了出来,晏淮初看着他,瞳孔皱缩,“村长!” 紧接着又有人从后面走出来,是朱照他们一行人。 怒从心中起,“你报复我就好了,找村长做什么!” 朱照视线落在他们四人身后开的艳丽的花身上,“哟,看来跟着你还真是对了,果真找到这东西了。” 他一脚踩在村长身上,一柄剑顺势横在他脖颈旁,“至于他嘛……毕竟是你的亲人,总要来见见你最后一面不是吗?” 李言蹊被气笑了,挡在晏淮初身前,“小爷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玩不起的人。 带走他的人是我,你们冲我来,拿人家爷爷威胁算怎么一回事? 我还以为无上宗做人坦荡呢,没想到心眼这么小。 也难怪那位十年前就是死也要同你宗门断绝关系,如今想来真是个明智的行为。” 一听自己的宗门被如此批判,朱照眼神冷了下来,踩在村长背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就是这么做了又如何?你们把花交出来,我就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这个他们不言而喻。 眼神锁定晏淮初,“你是摘还是不摘?” 那花靠陈欢活着,若是摘了,陈欢会死!那可是村长日夜思念的女儿,他怎么能看着她就这么死了?! “那谁,你再不来,你的村长爷爷可就要死了哦~”朱照恶劣的加重脚下力道,他身后的弟子们见他这样却无动于衷,显然他这种恶劣行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当听到‘村长’这两字时,身后棺材里的人手指动了动。 苏卿缈探出了这一动静,有点意外。 村长闭了闭眼睛,努努唇瓣,“不准动那花,你有本事杀了我!” 这一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继续说,“我已经做了错事,无颜活着,你杀了我!” 朱照咬咬牙,一脚把他踹开,“你叫我杀你就杀你啊,我凭什么听你的话,想死?等我的东西拿到手再说!” 鹤宁紧锁眉头,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身后这花……似乎开的更艳丽了…… “淮初。”村长几乎是央求着看向晏淮初,伸手指向胸膛,“拿起你手中的剑,杀了我!” 场面僵持不下,他根本做不到拿惊鸿对向养育自己十二年的村长。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的花团骤然发出浓郁的味道,霸道强势的窜入鼻息,朱照被呛得往后退一步。 一道微弱的哀求声传入苏卿缈耳中。 “救救我们吧。” “我们太痛苦了。”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救还是不救? “你耍我玩呢?一次两次的,我今天非摘了你不可!”朱照回过神来,拎着剑冲上去就要把屠戮花摘下来。 晏淮初想也没想就挡在了屠戮花前,李言蹊刚想上去踹开朱照,却被身旁的师兄师姐拦住,他们冲他摇了摇头。 眼见着那剑就要刺进晏淮初身体…… 呲——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缓慢睁眼,一道瘦弱的身形死死挡在他前面,再往下,朱照的剑刺穿了他的胸膛,染红了衣裳,村长吐出一口血。 李言蹊看准时机将朱照打飞出去,他想爬起来,却被一脚踹了回去。 “淮初……”村长颤抖着握紧晏淮初的手,目光落在竖在他身旁的惊鸿上,“了断因果,行正道……之路。” 他深深的看了眼身后开的艳丽的屠戮花,缓缓吐出最后三个字,“对……不起。” “我还没报答您——”晏淮初话还没说完,他就咽了气,努努唇畔,“我会的,我会行正道的……” 好好将村长放在屠戮花下的棺材旁边,他抽出惊鸿,擦拭眼角没滑下的泪。 一步步靠近朱照,眼眶微红,“你们该死!” 剑身刺进胸膛,血液溅在他脸上。 他手起手落,毫不留情。 苏卿缈由衷的佩服他的果断,饶是自己也做不到这般。 “苏卿缈,我修仙。”他颤抖着声线,“我只求你,灭掉屠戮,还他们一个安宁……” “好。”惊鸿内传来她应允的声音,操纵惊鸿飞至半空,褪去玄铁的伪装,惊鸿展露最原始的样貌。 没有避开李言蹊师兄弟三人,剑指天际,她动用神魂的力量召来天雷,直击地面,“重雷,罪罚!” 天雷落下,洗刷屠戮。 待在地面的白凛眯眯眼,将惊鸿看的真切。 如果他没认错,这柄剑应当是十年前就该回到剑窟里的惊鸿吧。 天雷滚滚,秘境震动。 小地界的秘境根本承受不起这么强大的天罚之力。 此刻白凛才意识到,饶是没有认主,作为上古神剑的惊鸿依然强悍的可怕。 乌云褪去,屠戮花彻底变成灰烬。 惊鸿再次变回普通的玄铁剑回到晏淮初的身边。 苏卿缈强撑着意识,“我会睡一阵子,若是有机会,记得去测灵根。” 没等晏淮初说话,她陷入沉睡之中。 李言蹊看着摇摇欲坠的秘境,连忙伸手拉住他御剑飞出秘境。 砰,秘境彻底破碎。 “哎哟我靠,总算是出来了。”他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剑你是从哪儿得到的?”白凛走到晏淮初面前,神情严肃。 少年抱紧怀中的剑,眼神警惕,“这是我的剑。” “我不跟你抢,我只是想知道,本该回到剑窟的剑,为什么在你手里。” 他声音冷淡眼神默然,“我从地里挖出来的。” 上古神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偏远的地方? 白凛眼神微动,十年前无上宗放出消息,妖女已除,惊鸿回归剑窟,若是有缘人自能引起共鸣,可这十年来从未传出惊鸿认主的消息。 原来惊鸿根本就不再剑窟里。 不是跟他抢剑,晏淮初放下心,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我想知道一件事——” 话还没说完,虚空被撕开,时空裂缝里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小脸,她紧紧锁定晏淮初,笑着冲他挥手,“嗨 ~” 第4章 不被契约的剑灵总要被地府带走 晏淮初紧锁眉头,他不认识这名女子。 但依李言蹊三人的面部表情来看,此人怕是不简单。 女孩的目光落在那把失去意识陷入沉睡的长剑上,“我是地府的使者,前来接没有主人的剑灵灵魂。” 地府? “剑灵灵魂?”他将惊鸿往身后藏了藏。 徐稚抿唇,无视周边的三人,打开空间之力将他拽入其中。 微微抬手,惊鸿从他的背后自主飞至半空,她的手轻轻抚摸剑身,待在剑内陷入昏睡之中的苏卿缈感知到一股舒适的气息席卷全身。 “那是我的剑。”他一字一句。 那是他捡到的,是他的剑。 “可你与她并未结契。” 她事先就说了,她来接没有主人的剑灵神魂。 “现在结!” 晏淮初紧张的看着惊鸿,可他不知道要怎么结契。 徐稚扬眉,声音悠悠,“我可以帮你……” 话音刚落,古老的阵法缠绕住惊鸿和他,女声还在不断,“天地见,神魂承,阴阳互济,道心长驻。” “契成。” 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让他忍不住颤动睫毛,那是……苏卿缈的气息吗? 阵法消散,徐稚撤开空间之力,正欲迈步离开修仙界,就听到晏淮初发问,“你想要什么?” 她轻笑一声,“你会知道的。” 但不是你。 走前她深深地看了眼惊鸿。 李言蹊看见他的身影,连忙走上前,“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声音低落,“不被主人结契的剑灵要被地府带走吗?” 白凛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本书,一边翻一边解释,“传统的剑灵能成形,若是没了主人,那便要消散,地府会派人来带他回地府休养,直到主人与剑能够重新结契。” 原来是这样。 但好在,好在他和苏卿缈结契,她没有被带走。 “你开始想问我们什么?”鹤宁收回看向虚空的视线。 那位姐姐身上,好香~ 普通的剑灵根本不会引来能撕破虚空的地府使者,但也不能否认因为惊鸿是神剑的原因,可是她从未听说过惊鸿内有剑灵。 晏淮初思索一秒,“十年前,他们口中的妖女……”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 李言蹊看了眼惊鸿,“我们也只是听闻,十年前,无上宗传出消息,惊鸿剑的前主人苏卿缈祸乱世间,殃及无辜。 于是仙盟联合将她斩杀于青禾山顶峰,也是在向修仙界以儆效尤。” “但你放心,我们宗门早就脱离了仙盟,未曾参与那一战。” 李言蹊生怕他不选择随意宗,连忙撇清关系。 “我们并不清楚苏卿缈和无上宗之间具体的恩怨,更多的我们也不知晓。” 他摆摆手,表示无奈。 但就这些,足够了。 “以儆效尤?”晏淮初疑惑。 “苏卿缈天赋极高,阵法、丹药、炼器信手拈来,但更为出彩的便是剑术,传言她自创了一套剑法。 只是可惜那双眼睛在她下山历练时受了伤,自此只能靠神识辩位。 而十年前,凡间帝王不懂仁政,无上宗派出弟子前来辅佐,其中便包括苏卿缈和她的师妹姜琦。 没过四日便传出人间帝王残暴不仁,底下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无上宗这才将人带回,苏卿缈因此被罚禁闭崖一月有余,出来时修为倒退。 第二次,人间旱灾,无上宗派出其师妹姜琦,但她非要拉着苏卿缈去凡间,没过两日……百姓颗粒无收,她被鞭打荆棘鞭二十…… 而后来……就听见她自刎于青禾山顶峰。” 李言蹊并非平淡的说出这些信息,而是满眼愤然,像是在为苏卿缈鸣不平。 姜琦,这个名字出现了两次。 晏淮初记住了这个名字,眼神冷冷。 每次她一出现,他的剑灵必定受伤。 “我知道了,多谢各位。”他微微俯身,“此行认识三位也算各有缘分,但秘境破碎,后面的事情我还需要处理……” “明白。”白凛也冲他俯身。 少年转身离开。 李言蹊不禁问,“他会来随意宗吗?” “会的。”他们肯定地说。 苏卿缈身死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但到底死没死,他们无从知晓,更何况,惊鸿与她结契也从未被查证…… 一切都只是谣传。 而白凛能感知到晏淮初在查探。 一旦确认,他便不会去任何一个仙盟管辖的宗门,而唯有他们随意宗,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只是……他在确认什么呢? 村长的肉身和被传踏入仙途的陈欢一并被晏淮初带回虞山村。 当看到回忆里熟悉的那张脸,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就连年岁尚小的春笙也忍不住皱着一张脸。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掉一滴眼泪,帮着大家伙安葬陈家父女。 直到夜里,他才迎来真正的空寂。 往日这个时候,村长都在为屋内为村里的伙食忧愁。 若是冬天,他还会学做女红为他缝上丑丑的疤痕…… 推开那间满是回忆的小屋,里面装着他亲手做的小玩意儿。 可村长亲手,为晏淮初斩断了因果,送他步入仙途…… 巨大的悲伤笼罩在心口,连陷入沉睡中的苏卿缈都感知得到。 来自神魂的安抚在告诉他,她在。 她在陪着他。 即使不知道徐稚做了什么,但这种来自神魂的共鸣却让他有种隐喻的愉悦感。 他该感谢她的。 —— 清晨。 整间屋子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栽在院子里的槐花尽数绽放。 他收起落寞和悲伤,踏上新的征程。 “淮初哥哥!”墙头传来清脆的喊声。 他下意识抬眼看去,就看见小小的人趴在墙头,从槐花的缝隙里露出大大的笑容。 是春笙。 那个爱哭的小姑娘。 她费劲的从怀里拿出一袋子东西,往晏淮初的方向丢过去,他下意识伸手接住,是一袋沉甸甸的银两。 “这都是叔叔婶婶给你的,希望你日后一帆风顺!大道朝天!”春笙声音越来越远,这都是大人们教的。 话里带着对他的关怀和期望。 晏淮初收起钱袋子,小心的贴近怀中,在他背后是被包裹严实的惊鸿。 凡间与修仙界差着一段距离,那段路被称为水上通道——涟漪。 每天往来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进出货物的,仙人则不一样,他们不受约束,御剑飞行比水船要更快。 晏淮初混在人群里,身边有着不少和他一样大的少年。 所有人都怀着对正途的渴望。 “船来了!交船费!”守在最前面的人冲着后面的人吆喝。 船夫眼力见的伸出手向他们讨要银钱,“一共三文钱,送到对面的码头。” 有些人恋恋不舍,有些人给的大方。 “坐船?”识海里苏卿缈懒散的声音传来。 晏淮初伸出的手一顿,当看见船夫脸上的疑惑,他将钱放好。 话语满是惊喜,“你醒了?!” “嗯。” 【耶?奇怪,谁给你们结契了!结的还是道侣契!】 沐沐和苏卿缈是伴生关系,她沉睡,沐沐也会沉睡,她醒,沐沐自然会醒。 道侣契? 苏卿缈本身就是剑灵,她没有跟剑或者别的东西结契的经验,却也听过道侣契。 是生死相依、是生生世世都不离不弃的那种。 是合欢宗常用的结契方式…… “我睡着之后……有谁来过吗?” 不知道答案,那就问当事人。 出乎意外地,晏淮初脸砰的一下就红了,说起话来也有些支支吾吾,“嗯……她说要带你回地府,我就和你结契了……” 【地府的人啊……但为什么会结道侣契啊!】 “没关系,至少不会被带走就好。” 苏卿缈倒也不在意,神识扫过周边,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孩童。 唯一不同的便是站在最前面的白发老者,他周身的气息深不可测。 见她没什么反应,晏淮初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凡间和修仙界隔着一条水路,凡人要拜师学艺,通过水上通道涟漪才可。” 这都是他近些天打听到的消息。 “涟漪……” 这个称呼好耳熟。 他们一一踏上船板,在船的最前方摆放着一块悬浮着灵球的石柱。 “那是测灵根的灵球,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珍宝阁无忧阁所作,看这样子应当是最新设计出来的。” 苏卿缈在他识海内解释,“有空可以去测测看,若是有天赋,每个仙门都会争抢。” “我想去随意宗。”宴淮初垂眸。 她略微思索一番,“也不错。” 毕竟那可是比仙盟还早存在的仙门,随意宗早些年与仙盟脱离,近年来更是低调不已,从而旁人都忘记了它曾经为九州做出的奉献。 “排名在前的宗门叫做无上宗,你不叫我去无上宗?” 他在试探,试探她的反应。 可她没有。 她轻笑一声,“宗门排名靠前靠后并不意味着他很好,能学到知识便是好的。” 即使与她有仇,可她又不是现在就要去报仇,现在的她,太弱了。 若他想去无上宗,那她就藏的严实些,等到时机成熟一网打尽。 等所有人都上了船,稍微用灵力把控船舵,那位白发老者走到灵珠前,一开口便吸引来了不少视线,“诸位,这是灵珠,有着测试灵根的作用。” “渡船便是有缘人,皆可测试一次。”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灵珠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见此,晏淮初也跟着排起队来,他想知道,自己的天赋如何。 神识瞥见这一幕,苏卿缈不禁思索,“现在渡船人能将这种灵珠随意摆出来供人使用吗?” 对人来说,铜钱是他们之前的通行货币,而在修仙界,则是以灵石作为货币。 【啊?我不知道啊~】沐沐茫然,它不过才苏醒,能知道一些上古的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眼望去,队伍最前面有两个人,一个负责喊,一个负责记录汇报,倒也有几分秩序。 第5章 万年前的鲛人族 他乖乖的排着队伍,听着前面报出来的天赋。 “贾靛,单系木灵根。” “林州,金火双系灵根。” “周露……” “……” 很快轮到晏淮初,他照着前面人的动作把手放上去,灵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后,停留在五道亮光上。 “晏淮初……五灵根……” 那弟子扯唇,露出一抹讥讽。 身边的人都对他露出同情的眼神。 看见他们的神情,他走到一边,面上平静,却又不得问识海里的苏卿缈,“我的天赋……很差吗?” “不差,应该说很好。”她摇摇头。 她也是五灵根,被人称之为杂灵根,可她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达到了元婴修为。 他的天赋很好,个个拎出来都称得上是天系灵根。 【是因为契约的影响吗?五行之术,无相之体。】 “可能吧。” 苏卿缈简短的应道,扭头和他介绍,“单系灵根,说白了只是为了让人在某一领域发挥独特的优势。 但你有五系灵根,只要好好修行,无论哪一方你都能掌握的很好。” 相应的,这种人往往在炼器、丹药、阵法、符咒等方面发挥出长处。 “不愧是神尊转世。”她不由得感叹。 他信苏卿缈,所以他不需要担心。 咕噜咕噜—— 船边发出奇怪的声音,晏淮初看过去,浪花正不断涌上来,一点点淹没船沿。 “怎么办!这个船正往下沉!你快上去把舵扶起来啊!” “我们会死的吧?我还没修仙呢!” 周围的人开始躁动不安,那白发老者却淡定的摸摸胡子,“诸位有所不知,水下通道,自然是要往水下走的嘛~” 话音落下,船一股脑钻进水里,无形的保护罩罩住整艘船,形成一个隔水层。 越往下沉,宴淮初越能看见更多往日不曾见过得奇异生物。 眼神亮晶晶,连苏卿缈都不忍告诉他这些生物的另一面。 船停止下沉,白发老者操纵它向前出发。 【我……我想起来了!涟漪,涟漪不是上古仙乐和修仙界的那条水上通道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沐沐的话让苏卿缈想到许久前曾看过的一本古籍。 上面好像也写到过关于上古仙乐和修仙界之间的恩怨。 这边还在神游,悄无声息之中,深海里传来一道远古的轰鸣。 晏淮初隐约嗅到一股恶臭味,不悦皱眉,“怎么有一股臭味?” 她定神,神识扫过周边,却在船底时被拦住。 “船底有东西不让神识靠近。”她告诉晏淮初。 话音刚落,整艘船静止在海底,不再往前走,因为惯性强制被停在原地,船上的人皆往前倒,他紧紧抓住身边的栏杆才没跟他们一样往前俯冲。 那老者疑惑的走到船边,却什么也没看见。 等大家都站稳,老者巴掌抚过面前的虚空,一块虚拟的操纵板浮现在眼前,无论他怎么驱动驾驶,这艘船就是不动弹。 那股恶臭越来越近,晏淮初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紧接着,一只形似蹼的爪子牢牢抓住他方才握紧的栏杆。 声响很小,没有吸引更多人的注意,但离得近的晏淮初却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手形为蹼,又是在涟漪里……这是远古鲛人!】 沐沐抬眼看去,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上古时期陨落在海底的鲛人。 苏卿缈实时传播给晏淮初听,并补充道,“这是上古时期的物种,就算死了,也有很大的杀伤力,你闻到的恶臭味,大概就是它,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它身上蔓延的怨气。” 它们在怨,在怨什么? “上古时期的怨气?”竟然能保留至今…… 另一只蹼也落了上来,整只鲛人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是一只已经死了很久的尸体,它的下身是鱼尾,却在岁月的痕迹下变得漆黑无比。 它上半身只剩下一具骷髅架子,从头上长出来的鳞片也染上了青苔。 一只……两只…… 无数只鲛人爬上了这艘船。 他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可是,这结界只是供他们呼吸,并不能帮助他们隔绝鲛人,于是这些家伙轻轻松松的就围在了他们前。 白衣老者也算察觉到这一幕,眼神呆滞,“怎么可能呢……” 这些东西不应该死的透透了吗?怎么还活着。 比起这些,但更让苏卿缈在意的是,底下到底有什么能阻绝她的神识。 眼看着这些鲛人离得越来越近,有人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我……我想活着,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一个人的倒戈,紧接着又有不少人跪在地上祈求它们能够放过他们。 但很可惜,失去意识的鲛人被怨气控制,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更听不进去这些人的话。 它伸出一只蹼,掐住面前人的脖子,将人拉到半空,“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背叛……” “我……我我没有逃……我更没有背叛!我只是想活着啊!”那人害怕的瑟瑟发抖。 边上人迅速撤退,生怕自己也被抓住。 闻言,白发老者对他们说道,“其余人进里面去,不要出来!” 他们迅速爬起来跑到里面,无形的结界罩住他们。 晏淮初在人群的推囊之中也进入结界,一双眼睛紧紧锁住那老者的动作。 他飞速的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这些鲛人呆滞一秒,瞅准时机,老者一把将快被掐死的人丢进来,自己也跟着进来。 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待在鲛人体内的怨气有所忌惮。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虑,那老者说道,“这是金忠八卦,能让邪祟害怕,但这鲛人身上的怨气太重,饶是它也只能让它呆滞几秒。” 晏淮初抿唇,那能解除苏卿缈眼睛上的东西吗? “我得下去一趟。”苏卿缈简短的对他说,悄无声息的幻化外形,变成那副玄铁剑的模样,在众人不起眼的地方飞下去。 “我也去!”他翻出窗户,紧跟在苏卿缈身后。 无数人注意到有人不知死活的跳下去,连忙大喊,“不好了,有人跳下去了!” “船夫!” “底下全是这些东西……” “那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他们心里清楚,很难。 白发老者眯眯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不说话。 入水的那一瞬间,晏淮初看见数不胜数的鲛人,心里哑然,不禁想到当年那场大战到底死了多少鲛人。 鲛人迅速缠住他,拽住他的四肢,他奋力追赶惊鸿的步伐。 却始终敌不过鲛人的速度,被抓个正着。 用力挣扎,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开束缚。 但毕竟鲛人是海中霸主,即使死了一身的实力也还在。 越挣扎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看着就要呼吸不上来—— “重雷,细无声!”紫色的雷电如丝线般缠住鲛人,它迸发出耀眼的紫色,将鲛人体内的怨气一并铲除。 随后,她操纵惊鸿拎起晏淮初拉入底下。 “你跟过来做什么?”她话语无奈。 “你是我的剑,我得保护好你。” 说完,他耳根泛红,面上却正经不已。 保护她吗? 她轻笑一声,为他施下一道隔水罩。 脚踩在实地上,晏淮初抬眼看去。 堆积成山的鲛人尸骸被一个腐蚀发黑的十字架牢牢插在海底,从中央不断蔓延出怨气缠绕在这些尸骸上。 十字架上还有不少生锈的铁链,似乎是怕有人将它拔地而起。 可……这是什么? 苏卿缈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东西,难不成就是这个东西阻拦了她的神识? 三人不约而同地拧眉。 沐沐感知到一股气息,惊呼一声,【是镇魂木的气息!这底下竟然是镇魂木。】 “镇魂木?” 【是你能重塑肉身用的材料!】 “没有别的危害?” 【没有!这是被天道认可存在的,是灵药!】 被天道认可? 看着满目的怨气,苏卿缈有些不相信。 但沐沐说这东西是灵药,那便是灵药吧,总比没有的好。 “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说完,她不禁想起刚才他紧随其后被鲛人抓住的画面,叹了一声气,“罢了,你还是随我一道吧。” 要是把人单独放在这里,就是他乖乖应允了,也会偷偷摸摸的跟上去,倒不如带着他。 晏淮初笑笑,他已经做好打算,如果她不带着他他就偷偷摸摸跟上去…… 一人一剑走过一团一团的鲛人尸骸,数了数,包括正中心的那团,一共六团。 稍微将五行之术往上套,她很快得出这是一个阵法,她从未见过的阵法。 而在这些堆积成团的尸骸上,除了最中心的有十字架外,其余的五团都是形状较小的十字架,而在那上面纷纷系着铁链。 她观察过,这些铁链纷纷牵住最中央的那个。 也就是说,他们在镇压什么。 【涟漪已经被神尊砍成碎片,不可能会出现一道完整的水上通道,这怕是一块碎片。】 碎片吗? “这是阵法对吗?”宴淮初问道。 “不错。对应五行之术,镇压的是最中间的十字架,那里面应该有东西。” 她没有告诉他自己要重塑肉身。 他只需要好好修炼觉醒神尊力量,替她解除眼睛上的恶咒就好。 两人心照不宣的往里走去。 巨大无比的十字架下,成堆的鲛人尸骸呈现一个护着的姿态,能保这么多鲛人灵魂不灭,这镇魂木有几分本事。 神识扫过身后,一些鲛人正在慢慢靠近他们。 “往后退。” 她让晏淮初往后撤退一步。 自己飞身到十字架上方。 如果是怨气,它的克星便是带有天罚之力的天雷。 “重雷,罪罚!”催动神魂之力,将天雷引至上方。 乌云密布,轰动声让人害怕。 待在船上的鲛人察觉到有危险,迅速游回阵法周边。 看见晏淮初,他们想都没想就扑上去,却被围绕在他周边的保护罩弹开。 他一愣,这是苏卿缈设下的吗? 雷鸣声一阵又一阵,最终雷柱降下,稳稳打在了十字架上,余威顺着铁链流向剩下的小型十字架。 一声又一声的悲痛从深海里传来,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干扰她。 可随之而来的是威力更大的天雷。 一连五下,才算彻底将十字架劈开。 “谢谢。”远古的感谢声传来,金光弥漫,那些尸骸尽数消散。 “亡魂安息。” 一道道怨气被洗刷,来自大海颜色的魂魄一个两个浮现在晏淮初周围。 第6章 拜师学艺 惊鸿回到他手中。 苏卿缈微弱的声音响起,“底下有东西。” 他微微抿唇,上前走两步,却被那一行恢复神智的鲛人族拦下。 眼神微冷,“做什么?” 族长一噎,“小朋友,我们没有恶意。” 他望着那片被雷电击碎的荒芜,“阵法内孕育出了新的生命,我们愿意将镇魂木拱手奉上,但只求你,能给他一个活着的机会。” 晏淮初一顿,镇魂木? 所以她是因为这根镇魂木才冒险下来的吗? “答应他。” “好。” 她想要,他拿便是。 脚步微动,这次没有人在阻拦他。 他们注视着他的靠近,不由得捏紧了手心。 劈成碎片的十字架底下发出淡淡光芒,淡蓝和绿色交织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扒开土层,一只小小的蚌壳显露在眼前。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蚌壳大开,露出里面小小的鲛人,在他手中,是攥的紧紧的镇魂木。 感知到脆弱的神魂,镇魂木自发的飞至惊鸿上方,柔和的绿意不断涌入剑内。 苏卿缈顿时感到一阵舒适。 神魂里传来一阵涟漪,他知道这东西对她有用,收好镇魂木。 扭头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他身边,露出和他们本身不符的表情盯着小鲛人看。 “族长!你快看,他好可爱~” “这尖尖的小虎牙,咬合力肯定很好。” “别说,那条鱼尾的颜色是真好看啊~大海的颜色,真漂亮。” “咳咳……可惜不能抱抱他~” “……” 男女老少格外兴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被地府收走。 是新鲜的呼吸,小鲛人颤动睫毛,蓝色瞳孔茫然的扫过周边,最后停留在晏淮初身上。 他伸出自己的蹼,向他讨要抱抱。 回看周边,那些远古的鲛人灵魂已经消失不见。 “噗。”识海里传来一声轻笑。 晏淮初憋红了一张脸,“那些鲛人呢?” “他们停留在这里很久了,该走了。” 走前能看看新生的希望,这已经很好了。 “那……那他怎么办啊?”他指着不断扑上来的小鲛人,脸上窘迫。 “……” 一人一剑相顾无言,都没想到有什么好的办法安置他。 “若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吧。”裴江从暗处走出来。 听到声音,他猛地回头,惊鸿迅速躲到他身后。 不由得心一紧,这人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看到惊鸿没有?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江轻哂,挥挥手,那本该在他身后装死的惊鸿飞到他手里,眼里有怀旧也有遗憾。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竟然生出了剑灵,还学会了她的剑术…… 若我猜得不错,这把剑是十年前消失的惊鸿吧?” 后面那句话是对晏淮初说的。 虽然是疑问,但他无比的肯定这把剑就是惊鸿。 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晏淮初拧眉,垂在腿边的两只手紧握。 还是太弱了,惊鸿总是会被随意的拿走…… 收敛心神,“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裴江抚开脸上的伪装,露出原始的面貌,“我是随意宗五长老裴江,也是李言蹊他们三人的师尊。” 将剑还回去,似乎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补了一句,“放心,我没遇到他们三个,不是他们说的。” “我如何信你。” 接过惊鸿,眼神冷冷。 “你届时来了随意宗,便知道我说的真假。” 裴江指了指那小家伙,“当然,阵法被毁,涟漪撑不了多久,你若带着他,更不好行动。” “……交给他。”沉默的苏卿缈突然开口,“他修为上乘,也不屑骗你。” “……” 还能说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他将依依不舍的小鲛人交给裴江。 “我与你有缘,不如拜在我门下?”裴江摸摸还没来及摘下的假胡子,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靠谱。 这话他没说出口。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缈缈,你这么放心将小鲛人交给他?】 “他是随意宗五长老,品行还是说得过去的。想来开始测灵根,冲的就只是晏淮初一个人。” 苏卿缈摸摸下巴,“但是……我怎么记得他最近几年风评不是很好呢?在外可有不少莺莺燕燕的消息。” 【……啊?】 落地船板。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满是震惊。 真是命大,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 “他怎么还活着!” “这人命也太大了吧,自己跳下去还能活着回来!” “但也太蠢了吧,为了一把剑就跳下去送死……” “不是说对剑修来说,剑就相当于他的命吗,这么说起来为了剑不要命,也说得过去吧?” “噗,难道你们忘了吗?他一个五灵根废灵根,也敢学剑修?笑掉牙了!” 讥讽地声音不住的传入耳朵,反观晏淮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种心性倒是难见。 但是他们有句话说得好,剑相当于他的命。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破碎。 正如裴江说的那样,没了阵法支撑,涟漪根本撑不过多久。 反观他,再次换上了之前的样貌,认真的驾驶船。 身边还有不少人站在他身边道谢。 收回视线,船也刚好抵达岸边。 晏淮初再三确保惊鸿被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这才跳下船。 迎面扑来的清新驱散了这几日赶路的疲惫。 他听到苏卿缈说,“恭喜你,踏入修仙界,这里是苏山港,一路向西,便是随意宗。” 话语里充斥着祝福,他好心情的勾起唇角,正准备往西走—— 身后有人叫住他,“等等,这位兄台——” 脚步一顿,微微侧头。 他不认识,在船上也没说过话。 “呼呼,你这是要往哪个仙门去啊?仙门第一的无上宗可是在东边呐!” “随意宗。” 十年前的仙盟吃相实在是难看,再加上十年前他们联合起来欺负苏卿缈。 这笔帐他记着,欺负他的剑,他的剑灵…… 那少年多看了他好几眼,最后俯俯身子,“那恕我打扰了。” 晏淮初点点头,也装装样子俯身。 —— 凌江山脚。 三千青石板铺成的长长台阶空无一人。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台阶,晏淮初深吸一口气,一脚踩上去。 垂挂在石柱上的迎客铃银铃作响,悦耳的声音传遍山林。 他刚想看过去,便听到苏卿缈的提醒。 “专心爬阶梯,一刻也不要分神。” 这不是普通的三千台阶,这是考验他心性的测验。 一旦有所松懈,他就会陷入幻境,无法挣脱。 “明白!” 他一定要上随意宗!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剑,保护好苏卿缈! 眼神划过一抹坚定,他背着惊鸿一步步走上去。 在裴江面前竖着一块比人还高的石头,上面正是晏淮初爬三千台阶的画面。 慢悠悠的把腰间挂着的紫玉葫芦取下往嘴里闷了一口。 伸手拿过桌子上鹤宁炒的花生米,无视掉在他身边咿咿呀呀的小鲛人。 嘴里嘀嘀咕咕,“真是奇怪,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还搜不到神魂呢?”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也无法回答他。 画面里,晏淮初奋力往上爬,但是越往上越觉得吃力。 肩上像是扛了不少重物,压的他抬不起头。 吃力的走到一千五,扭头看了看身后,缓缓呼气,“还剩一千五。” 【这苗子是真好啊,连走这么久只是微微喘气。】 苏卿缈神识扫过他微微颤抖的腿,“或许吧。” 收回神识,眼睛传来刺痛,恶咒浮现在眼睛上,死死缠住她的神魂。 她猛的攥紧了衣摆,压抑住声音,不让外面的晏淮初察觉一分。 沐沐感知到神魂的疼痛,连忙从她识海飞出来,想触碰她的眼睛却又不敢。 语气焦灼,【怎么……怎么会突然疼啊?】 她缓缓心神,“没事,疼过一阵就好了。” 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她本应该早就习惯的…… 等到疼痛消退,她整个人虚脱的瘫倒在地上。 【缈缈,你不能在动用神识了!】 沐沐神情严肃,她轻笑一声,没应下。 另一边,晏淮初已经大汗淋漓的站上了最后一节台阶。 他手撑着膝盖大喘气,越往上走,无形的重力压上来,他也咬牙坚持走上来了。 视野里,一双黑色的靴子停留在眼前。 掀起眼睑向上看,是裴江。 男人笑嘻嘻的看着他,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三下,晏淮初本想躲开,可他没有力气。 “好小子!我没看错你!这千斤台阶,可没谁能像你一样,不出三个时辰就爬了上来!不错不错。” 随着他拍的节奏落下,晏淮初感觉到身体一轻,先前的疲惫消失不见。 听着沐沐和苏卿缈叙述外面的情形,她对他说,“他是在为你排除浊气。” “现在,凝神,仔细感悟周边万物。”两道声音重合,他听话的闭眼,感悟周边的一切。 来自自然的力量于无形之中被吸引而来,汇集在他的丹田处。 引气入体,五行之术,破练气二层。 裴江欣慰的抚摸假胡子,不禁感叹,“能看见刚引气入体便到练气二层的人,除了你便是那丫头了,可惜啊可惜啊。” 天妒英才。 “如何?小子,愿意拜师学艺吗?”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应下吧。”苏卿缈轻笑一声,这老头还是这样,总是装成高深莫测的模样,其实心里比谁都更像小孩儿,也很惜才。 “好。”他先是对她说,而后正经的看向裴江,“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他就要跪下来。 裴江把他扶起来,“哎呀哎呀,咱都叫随意宗了,就不搞那些虚礼啦~走走走,带你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第7章 古法禁制 青禾山山腰。 在桌面上摆放整齐的魂石碎成粉末,女人疑惑的拧眉,轻哂,“真是废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她挥挥手,粉末随风飘散。 执起茶杯,刚要送入嘴中,一道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男人讽刺的话,“姜琦,费尽心思让那几个人前往凡间取屠戮花,结果东西没拿回来,人还死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屠戮花带不回来,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让她复活。”她睨了眼男人,直言不讳,“崔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悦她,想用屠戮唤回她的神魂……呜——” 崔行一个箭步冲上来掐住她的下巴,眼尾猩红,“若不是你,她根本不会死!” “……可也有你的一份不是吗?”她一噎,气不打一处来,“你别忘了,她一个不属于宗门的人,就不该存在!” 嫌恶的丢开她的下巴,“你最好能找到别的办法,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姜琦揉了揉被掐红的下巴,死死盯住崔行的背影。 就在这时,一缕青色的术法从外面飞进来,几行字在她眼前展开:随意宗李言蹊、白凛、鹤宁,凡人宴淮初。 “随意宗……凡人……” 她攥在手心的茶杯轰的一声碎开,陶瓷碎片刺进掌心她也没半点反应。 “随意宗啊,我记着你们了。” —— 那是一处即将濒临荒芜的田地。 在田地旁坐落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 裴江轻咳一声,把他带到最靠边的院子前,“不要在乎这些外表,其实里面嘛什么也不差,好了,过几日你的几个师兄弟都回来了,你先住着啊。” 他摆摆手,飞快离开,背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晏淮初轻轻推开门—— 最先入目的是放在略显斑驳的石板桌上的盒子,只因它与周围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新准备的。 他把盒子打开,神情怔愣。 是一枚弟子令牌和几张符箓,往下还静静的躺着一枚空间戒。 伸手拿起这枚令牌,上面刻着晏淮初的名字,一看就是准备了许久的。 背后是用最古老的文字写下的随意宗三个大字,庄严神圣。 小心收好这枚令牌,细心的拂开石桌上的灰尘,将惊鸿放在上面,拎起旁边的扫帚开始清扫。 【他是不是有点洁癖啊?】 沐沐看着他勤勤奋奋打扫卫生直到日落西山,忍不住发问。 “其实打扫卫生也算是修行的一种。”苏卿缈摸索手腕,“对于体修来说,淬体最基础的办法就是锻炼身体,而打扫卫生也算其中之一。” 但也算最好偷懒的一种,有很多人觉得体修太难想休息一下,就会选择很少人愿意的活。 “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起来,我教你最基础的功法。”她对晏淮初说。 闻言,他擦擦额头的汗,默默点头。 褪去衣物,余光瞥见放置在一边的惊鸿,脸颊泛红。 即便他知道她看不见,可一想到有个女子在房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早在他褪去衣物时,她便封闭了听觉。 直到沐沐戳了戳她,她才重新打开。 穿好衣服的晏淮初红着一张脸,手指碰了碰惊鸿的剑身,小声道,“我可以叫你卿缈吗?” “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傻傻的笑出了声,连带着入睡时也是藏不住的笑。 天蒙蒙亮。 剑柄敲响了晏淮初的脑门,“淮初,醒醒。” 少年略微怔愣,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紧接着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响起,她避嫌的站在门外。 意识回归,晏淮初第一个想的并不是要晨跑,而是苏卿缈的一句“淮初”。 就连晨跑时都还萦绕着那句淮初。 “重雷是我自创的剑法,一共六层,其一名为引雷。 顾名思义,便是引动天雷降下,但如今你的修为不够,待你金丹结成,我在教你。 现在念从心起,手腕发力,将手中的树枝当成剑,凝神,挥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他挥出去,用力打在面前粗干的树干上。 神识扫过,一道浅浅的痕迹留在上面。 树枝还是不能和剑作比较。 “树枝不比利剑,但第一次能做到留下一道痕迹也算不错。” 听到她的安慰,晏淮初微微抿唇。 可是不够。 不够达到他能保护她的程度。 再次提起那节树枝,反复练习。 直到身体透支倒在地上,脑子里还在想着要如何那几个步子。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从练气二层到筑基了。 随着他的实力增长,苏卿缈也发现,自己能离开他的范围扩大了不少。 “原来是随着他实力的增长来确定剑能离开主人的范围啊……” 她若有所思的搭着下巴。 【缈缈,要去随意宗的藏书阁看看吗?】沐沐思索一番,适时提出自己的想法。 藏书阁吗? 这倒是个好地方。 说不定能找到剩下重塑肉身的材料。 说走就走,她留给晏淮初一张字条,操纵着惊鸿飞向藏书阁。 看门的人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吹过,抬眼随意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眼皮耷拉着打着哈气,丝毫没注意有剑混了进去,但这也随她的意。 广纳古书。 这句话在这里达到了实质。 满当当的书籍摆放整齐,每一本都对应着相应的楼层。 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上三层——古之历史。 她把识海里的沐沐叫出来查看左边,她则去另一边。 路过某个角落时,她神识微动。 这里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吸引着她。 用心感受周围的动静,最后将神识锁定在一本书上。 用灵力抽出那本书,封面上的古法禁制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古法禁制……”她试着跟读了一遍。 忽地,面前的书自行打开,最后停留在了其中一页上。 上面的阵法古朴繁杂,却又透着几分神秘。 她仔细端详这个阵法,眉头紧锁。 奇怪,她从未看见过这些阵法,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嘶——”剧烈的疼痛袭来,识海深处的古法禁制发出点点光芒,一点点压制。 沐沐察觉到她的神魂不稳,连忙丢下手里的书飞身过来,【缈缈!】 “我……没事——”话音刚落,她便承受不住痛楚晕了过去。 神魂荡漾,晏淮初练剑的手一顿,没来由的心慌让他唤回惊鸿。 沐沐趁着机会钻进惊鸿,想要回到她识海内却被弹了出来。 剑被召回,“卿缈?卿缈?” 他连叫两声,没有人应。 伸手抱着惊鸿,“苏卿缈!你应应我!苏卿缈!” 沐沐看他着急,自己也很着急,短小的手试图摇晃她,可刚一碰上,她的那片神魂便消散几分,吓得它不敢再动。 【缈缈!缈缈?】 脑子里灵光一现,他立马拿出前不久才收好的镇魂木,放在惊鸿旁边。 柔和的绿意包裹惊鸿,整个屋子散发着柔和的气息,它在一点点修复苏卿缈即将破散的神魂。 “嗯?”很轻的一声呢喃穿入一人一灵耳中,皆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三人说话的声音。 “诶,师兄师姐,我猜师尊新收的小师弟一定也是他拐来的!”李言蹊的思维还是那么跳脱。 白凛学着裴江的样子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语气认真,“我猜会是我们认识的人。” 鹤宁没说话,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脑子里认真想着此行淘来的菜谱。 听到动静,晏淮初把惊鸿放好,小声叮嘱,“卿缈,好好休息。” 【她会的。】沐沐答道,可惜他听不见。 门被敲响,一声又一声。 他一步三回头的看向还在治疗的惊鸿。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李言蹊等不及了,说了声抱歉就将门推开,迎面撞上了要来开门的晏淮初。 看见熟悉的那张脸,他先是一愣,随后笑道,“难怪师兄说是个熟人呢!原来是你呀!” 白凛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却见他紧锁眉头,脸色不好,“怎么了吗?可是住的不合适?” 强撑笑意,晏淮初回道,“……我没事。” 看出他不想说,几人很有分寸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李言蹊岔开话题,“对啦,再重新认识一下吧,大师兄白凛,是个书呆子,二师姐鹤宁,喜欢炒菜,我是李言蹊,人号百事通!” “好久不见,我是晏淮初。” 他一一扫过眼前的人,“当初还要多谢你们出手拦住朱照他们,否则我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这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李言蹊摆摆手,“不过,这些天你都待在屋子里吗?” “差不多,最近在晨跑练剑。” 他没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哦哦~” 三个人脸上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以为是裴江教他的。 屋内的镇魂木轻轻落在桌面,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沐沐看着脸色好了不少的苏卿缈,呼出一口气。 脑子一转终于想起她最先看到的那本书,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扯到识海深处的古法禁制? 眉头蹙起,难不成是那本书? 它一阵懊恼,如果不是自己叫着要带她去,她也不会…… 因为苏卿缈昏迷不醒,它如今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自然也听不见李言蹊的惊呼声。 “什么?!师尊,你这不是为难人吗?我们才刚回来!您就要我们下山做任务,就是赶场的牛也没你这么做的呀!哎呦——” 鹤宁在他脑门使劲一敲,神情严肃,“注意说话态度!” “知道啦知道啦!” “……你以为我想啊。”裴江小声嘀咕,轻轻嗓门,“十年前,无上宗接手人间的两起任务,但都以失败告终——” “您说的是十年前人间帝王残暴不仁,百姓苦不堪言,以及庄稼遭遇旱灾致使颗粒无收这两起任务吗?”白凛插话道。 说起这个……他不由得看向陷入沉思中的晏淮初。 关于惊鸿为什么会出现在偏远地区,他始终找不到答案。 “不错。”裴江点头,“确实是这两起——” 李言蹊思维跳脱,“可是这件事都过去十年了,还需要我们出马吗?” 裴江没忍住攥紧拳头。 鹤宁,“师尊,可是我的菜……” 裴江深呼吸。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是自家孩子。 白凛,“事情都——” 忍……忍不了一点! “还让不让人说话了!啊?还让不让人说话了!有完没完!” 第8章 十年前的真相 看到师尊发怒,三个人默默闭上了嘴。 “您让我们去,不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吧?”晏淮初隐隐能猜到,裴江和苏卿缈之间认识。 不然她也不会在不认识面前人的情况下,让他把小鲛人递给裴江。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裴江是为了还十年前的苏卿缈一个真相。 裴江赞赏的给了他一个眼神,继续说道,“十年前的任务早就有人去接手完成。 但人间因为这件事已经不在信任仙门,我要你们下山,去寻找十年前这两起任务失败的原因。” 最好是能让她亲眼看见…… 他的目光落在虚处,如是的想。 “稍作整理明日启程,辛苦你们了。” 他推演的卦象显示必须要他们一起去,若非如此,他亦不愿让自己才回来的徒儿再次下山。 更别说才刚进门没多久的晏淮初。 虚影消失,鹤宁立马架出自己的锅,从空间里取出食材,开始忙活。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默默地打开了从民间搜刮来的书,另一个对着块玉石不知道叽里呱啦说什么。 晏淮初定定的看了他们好几眼,心里还是担忧苏卿缈,加快步伐回到屋内。 镇魂木没再悬空至惊鸿上方,想必是治疗完毕。 “卿缈?”他试着轻喊一声。 良久识海传来人慵懒的应答,“嗯?” 他悬着的心放下,“没事,你好好休息。” 没事就好。 再次拾起树枝,脑海里闪过早上她教他的功法,一次比一次要好。 树干上有了许多深浅不一的痕迹,那都是他努力的成果。 沐沐戳了戳她的胳膊,不再像刚才那样一戳为空,而是略显实体,它松了口气。 【对不起缈缈,如果不是我要拉着你去,你也不会……】 越想它越后怕,连同四肢都忍不住打颤。 苏卿缈轻轻抱起它,轻叹一声,“这不是还活着吗?不怪你,是我自己要去的。” 再加上她也没想到,那本书的影响如此之大,能牵扯到她深处的古法禁制。 屋外传来李言蹊叫嚷的声音,他们来叫晏淮初吃饭。 “去吧,别叫人等急了。”她轻笑一声,懒洋洋道。 “好。”起身出去,手里就被塞了一碗饭。 “你们知道吗?就各大世家里,那最能熬的大能离奇死亡了!”李言蹊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嘴里还在说着八卦。 回看一圈,一行四人皆是端着碗坐在地上,整整齐齐坐着。 刚恢复了点精气神的苏卿缈默默竖起了耳朵。 “为什么死了?”鹤宁附和。 这一下可来了劲儿,他声音高昂,“大家众说纷纭,有的说地府觉得他们时候已到,所以派人来将他们带走。 有的说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被天道惩罚,还有的说是因为他们突发意外死了……” 鹤宁歪歪脑袋,“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师姐问的好啊!”他一拍手,“那就由我这个百事通来告诉大家吧!” “是因为啊,他们误食灵草,致使体内灵力暴乱,最后暴毙。那个死状嘞~七窍流血!” 白凛适时补充,“灵力暴乱是因为强行吸收大量的灵力之后,身体承受不住,最后筋脉被撑爆……” 鹤宁,“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都说了我是百事通!百事通!肯定有渠道的呀~” “好好好,百事通。” 意识到对方的敷衍,他瘪瘪嘴。 算了,他还是乖乖吃自己的饭吧,他打不过他们两个…… 天还没亮,晏淮初的门就被敲响。 他起身收拾好东西,推开门。 “令牌拿好了吗?”白凛细心问道,“若是有什么东西没拿,还可以回去拿。” 他先是点点头,“东西都带齐了。” 四个人走上传送阵。 守门的人识别他们的令牌验证是本人之后,才打开通道。 “随意宗弟子白凛、鹤宁、李言蹊、晏淮初,目的地:凡间郾城。” 一道光束划过,四个人再一睁眼就站在了城门口。 许是他们的穿着打扮太与众不同,吸引来了不少在外等待城门大开的人的视线。 白凛微微侧身,挡住那些人探来的视线,和他们传声道,“进城之后去找家店铺买身合身的衣裳,自十年前的事情之后,人间已经和仙盟僵持许久,我们现在这样太引人注目,得换衣服。” 后面那句是解释给晏淮初听的。 稍微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城门终于传来动静,再一看过去,不少人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大多数人都是来推着拖车来卖菜的。 晏淮初注意到他们向守卫交了五文钱才被放行,伸手摸了摸怀中的钱袋子。 离开虞山村前,叔叔婶婶众筹给了他一笔钱,可一路上他已经用了不少,如今算下来……可没多少了。 李言蹊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想法,一只手伸过来搭在他肩上,“师弟,走前师尊是不是没教你打开令牌?” 他摇摇头,“弟子身份令牌……还有别的作用?” “嘶,我就知道那老头不靠谱。”李言蹊摸出来怀里的令牌,“你把神识放进去,就能看见里面的东西了,这还是我无意发现的呢,那老头藏得真严实,也不说。” 他听话的照做,果然,神识探进去的一瞬间,他就看见了成堆的通行货币,有修仙界的灵石,也有人间的银子,还有魔界的几块魔石。 但唯一可惜的是数量不是很多,大概是给他们用急的。 “当然,里面的货币不多,大概是应急的。”李言蹊的话再次传来,“但是这样你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师兄多的是钱!你的衣服,我买单!” 晏淮初忍俊不禁,看见他拍胸脯这么豪横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心绪一动,“师兄师姐,三师兄说,咱们的衣服他买单!” 他冲李言蹊眨眨眼,“对吧,三师兄。” 闻言,李言蹊浑身一僵,便听到白凛调侃他,“今日这么大方?师妹,这么豪横的李老板可不得放过。” 鹤宁听话的点头,“谢谢三师弟。” 他崩溃的传音给晏淮初,“师弟!我只说买你的单!我没说买他们的呀!” 他的钱袋子…… 苏卿缈扯出一抹笑,“百事通,应该很有钱吧?” 【没想到如今的通行货币这么复杂。】还分三种地段。 玩归玩闹归闹,通过城门时,二十文钱还是白凛给的。 他们迅速奔向城内还算不错的一家成衣铺。 四个人对穿着打扮没什么太在意的,许是年轻颜值又高,无论穿什么都撑得起来。 门口的木头人身上穿着的一身浅紫色衣裙吸引了晏淮初的目光。 他莫名的想到苏卿缈。 若是她穿上这件衣裳,应该会很好看的吧? 心念一动,趁着其他三人没有注意过来,小声询问掌柜,“这件衣裳,多少钱?” 看见那条长长的衣裙,掌柜瞬间了然,“少侠是要送心爱姑娘的吧,这条裙子啊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深受城中不少女子的喜爱。 但因为这件衣裳太过昂贵,再加上又比较选人,没什么人愿意购买……若是少侠喜欢,我算你八折卖给你吧。” 镇店之宝啊…… 买给她正好合适,她就该世界上最好的。 想起来自己没什么积蓄,连忙传音给李言蹊,“三师兄,能帮个忙吗?能借我点钱……” 李言蹊一愣,才反应过来他不在身边。 小师弟开口,当然要应允啦~ “可以啊,你要借多少?” 得到回复,他底气足了点,他问掌柜,“多少钱?” 掌柜伸了伸手指,“大概,这个数!” 四十两银子 他同时传音给李言蹊。 “什么?!四十两银子?!”他被这数字吓得喊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看向他,他立马反应过来,“我是说……有没有什么东西价值四十两……哈哈——” 趁着另个婶婶算钱的时候,悄咪咪的摸到晏淮初身边,“我去,师弟你买什么这么贵,罢了罢了,小爷有积蓄!” 话罢肉疼的从空间戒里摸出来一袋子银钱放到他手中,悄无声息的摸回去。 钱袋子交给掌柜,一锤定音,这浅紫的长裙归他所有。 心里记住李言蹊的恩,同时也意识到他该赚钱了。 “你买女子穿的长裙做什么?”苏卿缈神识扫过那条长裙。 很好看,腰部做了收腰的设计,整个穿起来不失气质。 晏淮初红了耳朵,“没……没什么。” 【……可能是想送给他师姐?】 也有可能。 见她没在问,他松了口气。 换了身打扮,除却满脸愁云的李言蹊,其他三人都非常满意的走出成衣铺。 “师兄,我会还你的。”他认真的告诉李言蹊。 对方摆摆手,“没事,就当师兄送你的见面礼。” 不,说是借就是借,他会还的。 混进郾城,他们还的想办法进入宫中接近帝王。 而如何接近也成了一个大难题。 “十年前的事情还得看当事人。一个嘛深处宫中咱们混不进去,一个嘛早就自刎了,还有一个嘛,擅长颠倒是非……” “哎呀!难死了!” 李言蹊揉揉脑袋,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卿缈心神一动,他们几个,是因为十年前的那件事才下山? 现在的修仙界和人间不比以前的关系。 人间向往修仙,想让自己的孩子踏入仙途,偏生又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对他们不信任。 “等等!昭示榜!我怎么忘记了昭示榜呢!”李言蹊猛的站起身子,动静大的吸引来了周边人的视线。 连带着他们几个也备受瞩目。 鹤宁连忙把他拽下来,对着周边人连说了好几声不好意思,这才扭头,“你想让人都知道我们准备做什么吗?” 他连连摆手,“咳咳,太激动了,抱歉抱歉。” “昭示榜?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师姐,你别总想着吃! 所谓昭示榜,就是宫里有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发布到民间,寻找有能力的人,也算做是筛选人才吧,是除了科举的另一条路。” 苏卿缈赞赏的点点头,这也确实是一条路,百事通挺能找到办法的。 “那一次性能带进去四个吗?”晏淮初真诚发问。 “带不进去。”李言蹊的声音和苏卿缈重合。 “宫中谨慎,帝王之心更不可测。若是我们不认识倒还可以,但重点在我们彼此之间认识,这才是最难的。” 人间没有灵力一说,他们也不能在人间动手,这样就违背了仙盟的约定,即便他们不是仙盟的,也要遵守。 这本就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第9章 转角遇到爱… “那只要装成我们之间不认识,不就好了吗?”鹤宁歪歪头。 李言蹊摊手,“师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最不会演戏的,就数你和大师兄了,小师弟我暂时不知道,但你们俩是真的……” 藏不住一点。 他记得之前也是要执行一个任务,人家问他们是做什么的,本来糊弄过去就好了,结果他们俩一个比一个诚恳。 说到最后就快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了,最后还是他打点银子才糊弄过去。 显然他们俩也想起了这件事,纷纷低下了头。 李言蹊叹了口气,“咱们先去昭示榜先看看,万一正好需要一个人才呢,如果没有,当作小厮混进去也成。” 四个人来到昭示榜前,不少人围在前面,彼此之间小声嘀咕。 李言蹊三两下越过人群钻进去,昭示榜上的标题显眼:求医。 一目十行的扫完纸上写的内容,又快速混了出来,“有招了,他们在求医。” “说具体点。”白凛睨了他一眼。 “就是人间的帝王,说是近十年来从未睡好觉过,十年来找了不少太医来解决这件事,却始终没找到原。 没有办法,这才心存侥幸的放到昭示榜上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治病。 说起来这报酬也蛮让人心动的,十两黄金诶!” 晏淮初看出他眼里的激动,但他更在意的是李言蹊竟然是学医的。 “三师兄是医修?” “算不上,只是无聊研究一点炼丹的东西。”他谦虚的挠挠脑袋,“但这样的话,你们就进不去了。” 白凛思索一番,拍板,“你先进去探探情况,我们届时想办法进去,到时候里面汇合。” 他想也可以,二话没说冲进去将帖子撕下来,朗声道,“揭榜了!” 这样的举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看着他这么年轻的样子,周边几位婶婶不忍。 “小公子啊,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干什么要自寻死路呢?连宫里赫赫有名的御医也没法了,你还能有什么招?听婶一句劝,贴回去吧啊。” “就是就是啊,那位可是人上人,咱们都得罪不起啊,你看你这么年轻……” 李言蹊,“……” 他有这么不靠谱吗? “谢过几位婶子的好意,但我想试试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得有人尝试不是吗?” 他笑着冲面前好心的婶婶道谢。 众人纷纷摇头,这孩子啊…… 笑话,他是冲着任务去的,任务失败,他还怎么回去跟师尊交代。 很快,便有人来接揭榜的李言蹊。 杨哲环视一圈,最后不得不把视线放在最中央的李言蹊身上,半信半疑,“是你小子揭的榜?” 他以手作揖,“回大人,正是在下。” “你年纪轻轻,有何本领?” “千金难求。” 他是在告诉杨哲,他的本事在外面算是千金难求。 不管他信与不信,反正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如此狂妄……”杨哲点头,“算你有几分胆量,随我走吧,若是你治不好陛下的病……” 他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比划,“你知道的。” “在下心里清楚,总要看看才知道,不是吗?” 李言蹊笑笑,并没把杨哲威胁的话放在心上。 他跟着人进宫,伸手冲人群外的三人比了个手势。 白凛轻笑一声,“走吧,我们也该想办法进去了。” “三师兄的医术,能治好那位吗?”晏淮初看到李言蹊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担心。 “他最喜欢研究一些奇形怪状的病症。”所以,不用担心。 咕噜咕噜—— 肚子传来饥饿的声音,鹤宁鼻尖微动,嗅到来自旁边月满楼里香喷喷的菜肴,脚步一顿。 察觉到她的动作,白凛轻声询问,“怎么了?” 她瘪瘪嘴,指着自己的肚子,“师兄,它饿了……我想去那边吃饭。” 视线向右,均无坐席的月满楼进入视线。 他无奈,“好。” 像是郾城的仪式,每一座店铺门口都挂着一串铃铛,人进它响,像是在告诉里面的人,有客人来了。 这不刚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三位来吃饭?实在不巧,只有上等房才有空位了……” 大堂虚无坐席,想来生意红火。 白凛点头,鹤宁第一个耐不住跑上去,准备找个好位置坐下。 却在转角不小心和人撞上,她身子笔直,连后退都未曾有,反倒是面前的少年,脚步踉跄被撞倒在地,“嘶——” 鹤宁和他道歉,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冯澈刚想训斥她,却意识到面前是位女子,又默默地将话咽回去,最后叭叭说出了两个字,“无事。” 没有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赶过来的白凛和晏淮初两人看见她站在这里,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 鹤宁揪着自己的衣摆,“师兄师弟,我不小心撞到他了。” 他抬眸,眉眼温和,“不好意思,家里人贪玩,不小心撞到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 冯澈一见他,眼睛一亮。 好一个书生文雅的公子,一定很有学问。 这就是转角碰到爱……不是,转角碰到心仪的夫子吗? “无碍无碍。”他拍拍屁股墩,知道对方是来吃饭找厢房,于是主动邀请,“三位是在找厢房吃饭吗?孤……我这刚好有间空着的,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们一起拼一下?” “这……”不大好吧? 白凛和晏淮初对视一眼,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耐不住对方热情。 “哎呀,就一起吃吧吃吧,这顿我请!”冯澈拉着白凛往他自己的厢房走,跟在身后气喘吁吁的掌柜愣住了。 不是!这是谁啊!怎么揽了他的活! 鹤宁一心只想着吃,屁颠屁颠的跟在白凛身后。 晏淮初不大认可,可架不住身上没钱,“卿缈……这对吗?” “去看看,说不定正好能解燃眉之急。”苏卿缈勾唇。 她记得,这好似是宫中的那位太子殿下? 无奈,他跟在身后,一进门就看见白凛被冯澈拉着絮絮叨叨。 从冯澈的话中,晏淮初知道他为何如此热情。 只因为冯澈的夫子太过严厉,他招架不住,想找位温和的夫子,正巧白凛长得就很有学问,这才将人带到厢房来吃饭。 虽然有点离谱,但也说得过去。 “实不相瞒,我此行并没有想教学生的意思——”白凛默默拒绝。 “白先生,您好好想想,一个人带着家里人来奔波实属不易。孤……我府中既有地方供您和家人居住,也有不少孤本的读物供您浏览,再加上您也不愁生计,这一桩好事岂不美哉?” 孤本的读物? 白凛略微思索,最终还是敌过古籍的诱惑,“好,这差事我应了,但我此行是有别的事,教不了你多久……” “没关系没关系!教的几日是几日!” 总好比只知道让他吃竹笋炒肉的太傅强吧? “卿缈,为什么说可以解燃眉之急?”晏淮初并没看出冯澈有什么不同。 “他是宫中的太子,你说他能不能带你大师兄进宫?”苏卿缈扬眉。 “他是太子!”他惊愕,没想到对方的身份如此之大。 “嗯哼。”看到他脸上的惊愕,她笑笑。 如今只剩下晏淮初和鹤宁还没找到进宫方式,难道真的要和李言蹊说的那样,装成小厮混进去吗? 鹤宁到还好,就是这小师弟吧…… 白凛不由得将视线落在某处,摸摸下巴,听说能当太监的都是阉人…… 正在他一边吃一边思索的时候,鹤宁一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引来了三个人的视线。 “怎么了?师妹?”白凛轻声询问。 “这道菜……”鹤宁咽下嘴里的菜,“有问题!” “不好吃吗?我去叫掌柜来!”冯澈不等鹤宁说完,连忙叫人把掌柜喊来。 可怜掌柜方才喘息片刻,又被喊到了二楼,他眼神讨好,“诸位客官?可是吃的不满意?” “你们这饭菜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做的饭菜!太好吃了!”鹤宁亮晶晶的看向掌柜,打断了冯澈的话。 “诶?”他愣神,不是找麻烦的吗? 掌柜懵了,“啊……啊?” 白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重新问了一遍,“我家师妹说,你们月满楼的饭菜很合胃口,她比较喜欢研究菜谱,想问问你们到底是如何做的。” “哦哦,这道菜嘛……我也不知,不如您移步后厨问问做饭的人?” 掌柜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他们的不适。 “好!麻烦了!”鹤宁跟着下去。 冯澈看呆了眼,“你就这么放心你家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白凛眼神一冷,再次重复,“她不是,我的妹妹。” 他心悦鹤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那个小笨蛋不知道。 但也好,他能以师兄的名义在她身边守着她护着她。 即使到最后她有了心爱的男子带到自己面前…… 冯澈被这眼神吓得不敢说话,可下一秒看去,他又恢复了正常。 不禁问自己,这对吗?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所以,冯公子下次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语气温温柔柔,却莫名让他背后发凉。 这下可以肯定不是错觉。 “是是是,是我说的不对了。” “哦?师兄喜欢师妹,而师妹不自知?”苏卿缈来了劲,“这很有看头了。” 【……】 亲,你还记得自己是剑灵,是大师姐这回事吗? 场面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冯澈眼神巴巴的看向晏淮初,目光不禁落到他背后背着的惊鸿上。 十一二岁的少年还是调皮的时候,他从位子上下来走到晏淮初身边,“这是什么?我能看一看吗?” 他说着就想触碰惊鸿。 白凛扬眉,小师弟将惊鸿护的很紧,岂能是旁人能够打探到的。 果不其然,冯澈想触碰的手被晏淮初一巴掌打掉,对方虽然笑着,可那眼神不怎么好,“我的剑,不许碰!” “……对……对不起。” 默默收回手,冯澈乖乖坐了回去,内心有点小小的崩溃。 一个两个的怎么如此之凶,他不过就是想看看罢了…… 【神尊转世的占有欲好强哦~】 “占有欲?”苏卿缈把这三个字在唇边轮转一圈。 声音很轻,晏淮初没听清。 “卿缈?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笑笑。 “哦……” 第10章 引天雷劈了它 鹤宁蹦蹦跳跳的回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白凛第一个看过去,她依赖的和他说道,“师兄,我可以进去啦!” 余光扫过冯澈,却什么也没说。 “哦?”他挑眉,“怎么做到的?” “后厨有位伯伯做的菜很好吃,但我总觉得差了点味道,所以我改良了一下,然后被小二误端上去给了一位贵人,那人说味道很好,想邀请我进去!” 看来是鹤宁的厨艺打动了对方,获得了进宫的资格。 苏卿缈喟叹一声,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尝尝鹤宁的手艺,但眼下自己不太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 【缈缈,等重塑肉身之后,就可以啦~】 时间也差不多了,外面的人开始催促鹤宁,白凛知道不能再等了,摸摸师妹的脑袋,“师妹,在里面乖乖听话,这里不比修仙界,若是对方对你不敬,尽管出手就是,打不赢就跑,明白?” 鹤宁狠狠点头,头也不回的离开。 目光落在还没找到办法的晏淮初身上,借着袖子摸出一袋子银两给他,“师弟,出门在外小心行事,若是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办法进宫也不要急,注意观察周边。” 心里划过一抹暖流。 他的这些师兄师姐,个个也是很好的人。 “好。” 【都是一群正好的人啊。】沐沐感叹。 “对啊,都是一群正好的人。” “最好的一家客栈就在月满楼的隔壁。”冯澈指了指隔壁的月满客栈,解释道,“这两家都是同一个东家,价格也很实惠,只是里面有些不同。” 说完,马夫旁的侍卫开始催促冯澈,他和白凛冲晏淮初挥挥手,“我们走了。” 晏淮初也跟他们挥挥手,转身往月满客栈走去。 走近,才发现在旁边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无忧阁。 他记得这个名字,是创造那个灵珠的珍宝阁。 走进门,挂在门上的迎客铃同一时刻响起,铃声悠悠,一下把他拽入另一个世界。 鸟语花香的世界里,穿着一身狐裘的男子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钓鱼。 意识到有人进来,他微微侧头,“有客人来了?” 晏淮初定定看了他半晌,虽然奇怪大夏天的他为什么要穿着厚实的狐裘,但还是缓缓开口,“请问这里是?” 他轻咳一声,手中的鱼竿一动,他扭头,将鱼竿收回。 “我在等你,晏淮初。” 他愕然他认识他,动动脑子却始终想不起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方知玥轻笑一声,“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十年前以肉身为祭成为上古神剑剑灵的无上宗大师姐苏卿缈。” 听见他的话,晏淮初心里一惊,抓紧剑柄,脚步向后一撤。 看见少年的动作,他没什么反应。 苏卿缈神识扫过方知玥,她亦不认识他。 钓上来的是条鱼苗,方知玥又放了回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无忧阁阁主,方知玥。” 微微一笑,“世界上唯有占卜一事最为神秘,二位不必惊慌。以上皆是我演算出来的。” “……” “无忧阁做生意,当然讲究的是交易。”他站起身,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可以让我单独和她聊聊吗?”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苏卿缈。 略微沉思一秒,她答应了。 “卿缈!”晏淮初不同意的叫了她一声。 他怎么能让她独自面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若是他对她不利呢? 知道晏淮初是在担心她,苏卿缈安抚道,“我能感知到他并无恶意,我和他谈谈,若是他对我不利,我便引天雷劈了这无忧阁。” 大师姐做事向来简单粗暴。 “……”他微微抿唇,沉默不语。 “淮初?” 他妥协,“好。” 面对柔弱多病的方知玥,晏淮初脸色不是很好,“我只给一刻钟时间。” “足矣。”方知玥轻咳一声。 被带出结界,他脸色不大好看。 苏卿缈浮在半空,清冷的声音响彻在结界中,“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这也是你算出来的?” 他伸出食指抵住唇瓣,“天机不可泄露。” 神识扫过他,“你活不久了。” 占卜卦象本就是在揣测天道意图,他一看便体弱多病,想来是天道的反噬。 “苏姑娘好眼力,我们开门做生意,总是要付出点代价,咳咳……” 她眼神莫名,活不久了还要推演卦象。 缓了缓神色,“开门做生意?那你要与我说什么?” “重塑肉身,需要世界上最强的火焰,稀有的仙灵玉髓,加之镇魂木和天品洗骨丹洗去污秽。不巧,我手中便有仙灵玉髓的消息。” 他透过惊鸿看她,微微垂眸,“万年前神尊用上古神剑隔绝上古仙乐和修仙界,同时,也滞留了一部分族人留在修仙界。” “你便是那一部分人?” “不错。我是巫族中人,若逗留在修仙界,我会死。” “你想要我带你回上古仙乐?可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这么大的任务交给她,是笃定她能找到通道? “你是上古神剑惊鸿的剑灵,只有你能找到。”他微微一笑。 “……”苏卿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深呼吸一口气,“虽说是场交易,但我会尽我所能。” “好。”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惊鸿面前,用那虚弱不堪的语调同她说道,“这法器叫做见明,能让你保持实体三次。就当是……作为交易的赠品。” 她接过那东西,收入识海空间,不由得感叹方知玥的大气。 一刻钟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晏淮初站在外面频频看向闭的紧紧的大门,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与他站在一起的还有方知玥的侍女翠欢。 他算好时间,若一刻钟惊鸿还未出来,他说什么也要闯进去。 就在最后一分钟时……门被打开,惊鸿完好无损的回到他身边。 晏淮初松了口气,眼神冷冷,“算你守时。” 正欲离开,却被翠欢伸手拦下。 刹那脸色变得难看,“聊也聊了,还想做什么?” “翠欢。”方知玥声音落下,她立马让开。 “我知道你想进宫中,我可以助你。” “卿缈信你不代表我信你。” “我知道,就当做个交易。” 两人无声对峙,最后方知玥叹了口气,“你不必这般防我,我会付你报酬,但我要宫中后山的梧桐露水和旱龙龙胆。” 沉思许久,他才问道,“报酬给多少。” 方知玥扬眉,克制住想咳嗽的冲动,“梧桐露水和旱龙龙胆稀有,一百两黄金,再附加一条消息,任你提。” 如此好的交易,若是再拒绝就有些不知好歹了,想了想,晏淮初应下。 对方的动作很快,翠欢递给他一张人皮面具,再给他一身小厮衣裳,公事公办道,“将它收进识海空间吧。” 晏淮初照做,在苏卿缈的教导下他打开识海空间将惊鸿收进去。 见此,翠欢指了指身边堆积在一起的大箱子。 他瞬间明了,扛起一箱奇珍异宝,紧紧跟在她身后。 宫内层层把手,再三确保他们身上没有利器,这才放人进去。 到达目的地。 翠欢微微俯身,“主子只让我送您到宫中,接下来的路,公子小心为上,还有,方才是我失礼,给公子赔声不是。” “……”默了默,晏淮初挠挠脸,“没事,刚才也有我的不对,是我太着急了,抱歉。” 对方只是笑笑,东西放下她便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曾停留。 “人家开门做生意,没想到便宜了你我。”苏卿缈啧啧嘴,不由得感叹。 “卿缈……”你们谈了什么? 他很想问出口,但话到嘴边却顿住了,那是他们之间的交易,若他问,就有些多管闲事了。 “嗯?”她如往常般应道。 “没事,我们去找师姐吧!” 晏淮初缓缓心神,准备去找在后厨忙活的鹤宁。 “弟子令牌之间应当有感应,你可以试着用给它输入灵力。” 闻言,他左右看看,确保周边没有别的人,才将弟子令牌拿出,注入他为数不多的灵力。 就和苏卿缈说的一样,在令牌上浮现出一张位置图,白色的光点正是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而离他最近的并不是鹤宁,而是李言蹊。 他没去找对方,对方倒是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没过一会儿,两道白点重合,他的视野里便看见了李言蹊着急的身影。 李言蹊左右看看都没看到自家小师弟的身影,还以为是弟子令牌弄错了,小声嘀咕,“奇怪,这里除了一个小厮就没别的人了怎么——” 忽然,他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站在一旁正环胸看着他着急找人的小厮,“小师弟?!晏淮初?” 对方挑眉,“我还以为师兄你要多久才反应过来呢。” 他连忙走到晏淮初面前,“你你你——你哪来的钱买的这么好的人皮面具? 这做工,这贴服程度……不愧是无忧阁出品吧?” “师兄好眼力。”晏淮初笑笑,“确实是无忧阁所产。” “我靠,你什么时候与无忧阁扯上关系了?!就这么短短几个时辰!” “做了笔交易,对方送我进来的。”他上下打量他的穿着,“不过说,师兄你这身打扮……” 目光落在他身上,一身御医装扮,显然李言蹊已经在天子那里混了个御医头衔。 “咳咳,师兄这身打扮,不错吧!” 第11章 她花了好几年才明白 “……” 滑稽,无比滑稽。 一身不合适的御医服饰套在他身上,怎么看都像是偷穿别人衣服的孩子。 “不过,师兄师姐他们怎么进来的?”李言蹊没抓着他继续问。 “师兄作为太子的夫子进宫,而师姐擅长厨艺受到贵人的邀请进宫。” “原来如此,怪不得距离我们这么远呢~” “那我们要先去找他们——”吗? 话还没说完,李言蹊抓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跑,“快来快来,我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 脚步加快,两个人躲过不少婢女侍卫,成功抵达一座荒凉的住宅。 苏卿缈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和李言蹊重合,“冷宫。” “嘘。”李言蹊伸出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个人趴在墙头往下看。 披着散发的女人一身素衣,站在空旷荒凉的院子里。 李言蹊跟他传音,“杨哲带我进宫之后我就去给那位天子把脉,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是睡不着,而且日渐消瘦。 于是我想了个办法让他昏昏欲睡,却听见他嘴中嘀咕冷宫二字,我本想多听一点,可下一秒他就清醒过来了,于是我就想着过来看看,顺便看看你们都进宫了没有。” 原来是这样。 “但是没想到这冷宫里还真有个疯了的女人,周边都没什么人敢靠近诶!” 李言蹊左右看看,也没看到什么奴婢往这边走过。 “可能是被下令不能往这边靠近。”晏淮初看了那女人好几眼,“你说,这女人有没有可能与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他们这是在……调查十年前的事情?】 苏卿缈也没想到,他们此行下山是为了知晓十年前人间帝王突然暴政的原因。 脑海里不禁想到一个人,心里划过一抹暖流,“是他的吩咐。” “啊?不过也有可能诶!先把她盯着。” 李言蹊敏锐的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连忙拽着晏淮初往下躲了躲。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婢女提着食盒往里走来,声音轻轻,可看向女人的眼神狠毒。 “娘娘!” 听见声音,女人猛的蹲下来保住自己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 “不要杀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路过的……” 她使劲捂住自己的耳朵,察觉到对方的靠近,身子不由得打颤。 “是奴婢花锦,是奴婢啊娘娘!”花锦将食盒放下,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夸张,“才十年不见……您怎么成这样了!” “花……花锦?” 听到熟悉人的名字,女人缓缓抬头,“是花锦!” “是奴婢,娘娘,地上凉,奴婢带您进屋去!”她扶着人就往屋子里走。 女人见此,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可她深居冷宫,常常饥一顿饱一顿,又怎么能是花锦的对手。 她被拽着往里脱,眼里都是害怕。 说话声越来越小,他们已经听不见什么了。 “三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晏淮初总觉得那位婢女看起来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闻言,苏卿缈放出神识,轻而易举的知道屋内两人的交谈声。 花锦恶狠狠的掐住对方的胳膊,面前的食盒被打开,露出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一看到这么好的饭菜,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甲深深刺进对方的肌肤,“你凭什么这么好运!就是疯了也有人留着你,供你吃供你穿!” 何润不敢说话,哆嗦着身体,被迫承受对方的恶意,“我……我不是故意的……” “何润,自我同你一起长大,我看着你入宫坐上贵妃之位,而我呢!我却只能在你身边当个奴婢!凭什么!凭什么!” 花锦猛的松开她的胳膊,端起食盒里的菜往她嘴里倒,即便知道那是刚出炉还带着热气,她也毫不手软的灌进对方的嘴里。 “唔……我……我错了……不要……”何润挣脱不开,痛苦的流下一滴眼泪。 见此,苏卿缈拧眉,人间的后宫她不怎么清楚,但是虽然身处冷宫却也是个妃子,即使疯了婢女也不应该落井下石,可眼前的这位让她大开眼界。 砰—— 一粒石子打在她手腕。 “啊!” 花锦没抓住菜碟,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伴随着饭菜一并撒在地上。 何润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身子不断后退,退到角落里紧紧抱住自己。 巨大的声音吸引来了外面守着的人,也引起了晏淮初和李言蹊的视线。 感受到神魂的灵力波动,他猜到是苏卿缈动的手。 此地不宜久留,他连忙拽住李言蹊离开。 “卿缈?方才是你动的手?”他蹙眉,有点担心她的神魂。 “是我。不必担心,这么点力量不影响。”她话里带着轻松。 没事就好。 他松了口气。 “小师弟,怎么突然就跑了?”李言蹊大喘着气,有些不明所以。 晏淮初解释道,“外面有人站岗,里面发出那么大的动静,那人怎么会发现不了?保险起见,还是先走为上。” 说来也是。 “既然我们推测冷宫里的人可能与十年前有关系,那她暂时还不能出事,得有人暗中保护她。”他还是担心那位叫做花锦的婢女。 谁会在十年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主子就那么用力的抓住她的胳膊? 况且,花锦眼里没有担忧,只有恨意。 “她嫉妒她。”苏卿缈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晏淮初。 花锦的眼神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是嫉妒,不甘。 她花了好几年才明白这股名为嫉妒的情绪。 “不论如何,小心行事。”人间不比修仙界,这里的条条规矩都需要遵守。 “你这么说也是,谁家主子和奴婢能十年不见面,肯定有人出手阻拦。”李言蹊摸摸下巴。 眼看着外面天色不早了,他说道,“小师弟,我等会儿问问师兄他们谁距离冷宫近一些,好看着冷宫里的那位。” 晏淮初点头,两人就此分开。 夜色越来越深,渐渐掩盖住来自宫中的杀意。 鹤宁和一群婢女们站在一起,在众人前方,跪着一位婢女,她被人死死按在地上,眼神惊恐的看着躺在贵妃椅上的女人。 那是鹤宁今日遇上的大贵人何贵妃。 如果李言蹊和晏淮初在场,必然认得出被按在地上的那名婢女赫然是今天才见过的花锦。 “求求您……饶了奴婢吧!不是奴婢做的,是她……是她不听话打翻了菜碟!不是奴婢呀娘娘!”她眼里满是害怕,隐隐还有愤怒的情绪。 躺在贵妃椅上的女人轻摇折扇,一身大红色的衣衫在夜里格外显眼,声调懒洋洋,“来人,掌嘴!” 最贴近的嬷嬷立马上前给了花锦一巴掌,“娘娘念你和那位已经有十年未曾见过,好心让你去送菜,结果你倒好敢虐待那位,人家再怎么落魄,也轮得到你一个婢女欺负!” 何贵妃听着悦耳的巴掌声,心情颇好的扬唇,等到听够了,才开口,“够了。” 嬷嬷立马走到一边,回看花锦,脸颊已经被扇的红肿。 “当初你能入宫,是皇上看在你和她的情分上,谁知道你竟色胆包天,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闭嘴!”花锦满眼恨意,看着那张和何润一模一样的脸,她忍不住说出口,“你这个怪物!顶着她的脸招摇撞骗!你不得好死! 我是色胆包天!我也想荣华富贵过上好日子! 她若是对我好,就该让我去侍奉皇上,而不是带我入宫做着下人的活!” 这些年的情绪爆发,花锦喘着粗气,意识回笼,才想起来面前的人并不是何润,她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怪物……她还能活吗? 一想到这里,她脸色煞白,唇色尽失。 她刚才……刚才说了什么! “我……不对,奴婢……奴婢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娘娘不要放在心上!还请娘娘网开一面,饶了奴婢吧——” 何贵妃抬起花锦的下巴,“哦?饶了你?你可别忘了,没有本宫,你这十年来都见不到她~更别说……抒发你内心的不满?” 她丢开她,嬷嬷有眼力见的上前将手帕递给她擦拭。 “本宫这十年来没拿她如何,但本宫清楚你们这些人如何在背后使小动作。” 她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没有点名,却莫名的让人背后一凉。 但这并不包括鹤宁,毕竟她这是第一天进来。 鹤宁看着地上已经花容失色的花锦,心里没什么感触。 他们插手不得人间的因果,就像之前虞山村村长自愿为晏淮初挡剑一样,有些人注定要死,是逃不过的。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花锦说的那一番话。 花锦说面前的这位何贵妃是怪物,顶着另一个人的脸招摇撞骗…… 难不成这里还有一个何贵妃? 她不知,但是并不妨碍她继续听下去。 何贵妃重新躺回贵妃椅上,声音轻轻,“本宫养的花该施肥了。” 嬷嬷心领神会,花锦更加害怕了。 随着嬷嬷的靠近,花锦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好不容易挣脱开束缚自己的两人,连忙跪着来到何贵妃脚边,伸出被滚烫的热水烫红乃至生出水泡的手,拽住对方的衣摆。 “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放过奴婢吧!求求您——” 折扇刺破喉咙只需要一秒。 何贵妃眼睛都没眨一下,面前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 嬷嬷已经见惯不怪这样的场景,连忙上前将花锦的身体拉开,“奴婢这就去给您的花施加肥料。” 她挥挥手,花锦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嗡—— 轻轻的振动声响起,鹤宁微不可察的蹙起眉头。 紧接着就看见躺椅上的人投来的视线。 第12章 因为她是怪物 心一紧,面不改色的站直身子。 通灵玉被她悄无声息的掐断联系。 现在并不是接听的好时机。 何贵妃朝她走来,脚步轻盈,折扇轻挑起她的下巴,“你……” “娘娘!”嬷嬷惊恐的声音传来,她扑的一声跪在地上,“娘娘!不好了!那……那婢女……活了!” 明明是当着她们的面死的,怎么会突然活了过来? 闻言,何贵妃拧眉,松开鹤宁。 鹤宁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 视线向左,那本该死的透透的花锦以诡异的姿势不断靠近,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 “你……该……死……”花锦死死的锁定何贵妃,声音断断续续。 可女人的神色不变,手中的折扇飞出去直击对方脑门,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拉下去吧。”何贵妃声音淡淡,略微嫌弃的将折扇丢如旁边的水池里。 她看也没看鹤宁这群人一眼,扭腰回到寝宫休憩。 鹤宁见此,心下了然。 对方怕也是位修仙者,出手狠厉,面不改色,这不是一个身处深宫中妃子该有的手段。 走到无人的地界,她才拿出通灵玉,李言蹊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师姐!师姐你为什么刚才挂断通讯啊!” 她呼出一口气,“有事。你们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 转移话题的态度太快,白凛隐隐察觉她的有事一定不是一般的有事。 李言蹊摇摇脑袋,“这说起来,我和小师弟今天遇到了,我们一起去了后院,发现了待在冷宫里的女人。” 冷宫?事情会有这么巧吗? 鹤宁正了正神色,“我遇到的贵人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何贵妃,但是她和身处后宫中的妃子,格外不同。” 姓何,冷宫里的那个女人也姓何。 晏淮初顿了顿,“如何不对?” 鹤宁,“就在刚刚她处置了一名婢女,手段狠厉,先是折扇划破喉咙,后是刺破脑门,实在太过残忍。” 何贵妃的操作不单单是鹤宁觉得不对劲,就是听着的人也觉得可疑,谁家妃子在宫内杀人手段这般狠辣。 她微微拧眉,“而且她很敏锐。” 李言蹊恍然大悟,“所以方才师姐你不是故意不接我的通讯,是因为差点被发现了!” 说完他有点懊恼,差点让自己的师姐陷入危险之中,“对不起师姐……” “无事。” “师姐,死去的婢女叫什么名字?”晏淮初无意识抿唇。 “花锦。” 这个名字一出口,他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他对苏卿缈说道,“我有个大胆的猜测,现在的何贵妃并不是真正的贵妃,后宫里的何润,才是。” 她笑笑,“也不是没有可能,据我所知,宫内受宠的贵妃十年前只有一位,她叫何润。” 【缈缈?那按照现在的剧情……】 “不过都是猜测,还需要证实。”她没理会沐沐的话。 良久,他都没开口说话。 “师弟?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鹤宁开口问道。 李言蹊声音低落,还是因为差点让师姐陷入危险中有些懊悔,但他还是在和晏淮初说,“对啊对啊,你要是有想法就先说出来,小师弟!” 少年咽回没说出口的“没什么”,话音一转,“我怀疑现在的何贵妃并不是真正的何贵妃。” “此话怎讲?”三人异口同声。 “我和三师兄去过冷宫,待在里面的人叫做何润,也姓何,加之那位花锦是去给这位送过餐食,口中称她娘娘。” 他声音低了低,隐约还能听见有人走过的声音,“而后花锦说她们十年未见,一见面她就对粗暴的将饭菜怼到对方口中……” 后面他没再说。 白凛思索一瞬,把玩着茶盏的手一顿,“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点事。” 他直了直身子,让自己坐的舒服些,声音慵懒,“我在冯澈书房发现了一只关在匣子里的虫子,形态我从未见过。” “蛊虫?”李言蹊声音上扬,“那不是来自巫蛊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在人间皇宫?” 白凛一噎,“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眼看着夜越来越深,如今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通讯被掐断。 晏淮初望向窗外的月亮,不禁喃喃自语,“那十年前的帝王,是中了蛊虫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入房中,摆放整齐的床榻上空无一人。 门被推开,晏淮初浑身是汗的回来。 即使在人间,他也没有忘却要提升体能这件事。 【缈缈,十年前……】 “嘘,有人来了。”苏卿缈食指抵在唇边。 晏淮初的门被敲响,他迅速将衣衫穿好,戴好人皮面具推门出去。 来人是位婢女,身上胭脂味浓郁,呛得他不禁后撤一步。 “你就是无忧阁派来送货的小厮?大清早的不好好依照各位娘娘的喜好拣货,反倒偷懒,无忧阁阁主知道吗?” 婢女趾高气昂,蔑视他一眼,继续道,“罢了,咱们贵妃娘娘呢,就喜欢收集点奇珍异宝,你且去安置好送往莲竹苑。” 莲竹苑,贵妃娘娘…… 这几个字进入晏淮初脑海,他顿时察觉这是个不错的好时机。 “知道了。”他短短的三句话,让婢女不悦蹙眉,但又想到贵妃那个性子,若是回去迟了定要受罚,更别说昨天还有个以儆效尤的。 不敢耽搁,赶紧离开。 他左拐来到拣货的边上,正巧真正来送珍宝的小厮正要前往贵妃住处。 连忙拽住小厮,“我送吧。” 小厮见他,也知道他是翠欢的客人,小声提醒道,“你去了莲竹苑放下东西就走,不要逗留,今日是太子来贵妃院中取露水的时候,你可别惹恼了他们二人。” 晏淮初谢过对方,端着托盘往莲竹苑走去。 还未到门口,白凛声先出,“取新鲜露水煮茶,回味无穷。” “竟不知太子选的夫子这般有实力,无所不知,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何贵妃调侃的声音紧随其后。 大师兄不紧不慢,“书读百遍,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他过目不忘。 何贵妃没在说话,抿了口手中的茶。 晏淮初走进来,微微俯身,“见过贵妃娘娘,这些是无忧阁送来的珠宝,还请贵妃过目。” 她懒懒掀起眼皮,见他模样青涩陌生,没来由多看了几眼。 他心领神会的走到三人面前,将珠宝放在桌面上。 “你倒是眼生,是新来的?”何贵妃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回娘娘,受无忧阁恩惠,近日才来。” 点点头,她没再问下去,伸出手仔细检查这些珠宝首饰。 她知晓无忧阁藏百宝,因而每每送到她手中的饰品都是独品,可这些都不是她要的东西。 将拿在手中的翡翠耳饰丢回去,“无趣。” 身边的嬷嬷立马过来将饰品端回去。 晏淮初正想离开,偏偏被她的人伸手拦下,微微扬眉,“娘娘这是?” “嘘。”食指抵在唇边。 下一秒,他眼神空洞,宛若傀儡。 白凛在一旁,执起茶杯的手一顿,余光瞥见冯澈不断发抖的身子,心中疑惑。 “无忧阁至宝是为何物?”她眯眯眼,等着少年的回答。 “无。”晏淮初张张嘴,吐出一个字。 【无?这不是露馅了吗?阁主怎么会没有至宝呢……】 苏卿缈还没回答,那边的何贵妃露出欣然的笑,挥挥手解开了他的禁制。 恢复正常,他茫然的看着周围,还没搞清状况便被人移了出去。 这时苏卿缈才开口,“无忧阁表面是物品交易,其实是买卖信息,这点除了修仙界和少有的内部人才知晓。 鹤宁说的对,她很敏锐,敏锐到对谁都有疑心,像是在……害怕什么。” 【我懂你的意思了,所以无忧阁并没有至宝,那是她试探他是不是真的无忧阁新来的伙计! 但为什么……她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她是修仙界的人。” 她勾唇,刚才何贵妃泄露的一点气息,足以证实她的身份。 这一点,想必随意宗大师兄白凛,也看得出来。 事实上确实如此,可他现在必须得带冯澈回去了,因为身子发抖,少年脸上藏不住事儿,他的害怕更加证明眼前人的问题。 “时间不早了,露水也取了,殿下还有课程未完结,我们先行——” “白先生这么着急回去作甚?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们,你说是吧,太子~殿下~”女人声音悠扬动听。 但这在冯澈听来是催命的响音。 “夫子、夫子说的对,孤还有课未完……要、要先回去了……” 白凛悄悄掐了个诀放在冯澈身上,干扰何贵妃的傀儡术,成功让他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被拒绝的女人脸色一沉,虽然脸上有些不悦,可还是同意他们离去。 走前她将一个匣子交给冯澈,温声提示,“殿下,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回去记得打开看看~” 那是一个很熟悉的木匣子,白凛才看到过不久,甚至还和自己的师兄妹们说过它。 装着蛊虫的木匣子。 这是她给的? 她是下蛊之人? 重重疑惑席卷脑海扰乱思绪。 却还是观察到冯澈离开莲竹苑之后,便松了口气。 “你很怕她?” “……”他沉默半晌,“怕,是因为她是怪物。” “怪物?” 白凛还想问的仔细一点,却见眼前的人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 一时间他也没在继续询问,由着对方和他一道回殿内。 第13章 蛊虫 良久,冯澈呆呆开口,“夫子,你说人……会从一瞬间的疯癫到端严庄重吗?” 默了默,白凛才开口,“不会。” “母后去世的早,后宫妃子众多,唯有何贵妃把孤当成了真正的孩子,凭借着她在父皇那的地位,孤成功坐上了太子之位…… 可在八年前,孤却……却看见……” 他哆嗦唇瓣,眼里划过害怕,“看见何贵妃,突然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被人拖着带去冷宫。 出于关怀,我跟了上去,却看见另一个何贵妃出现在我面前,此时她不再是疯疯癫癫的模样,身上的衣裳换成了她不爱的大红…… 唯独不变的是她那张脸……” 闻言,白凛心中不禁肯定晏淮初的猜想是对的,现在的这位何贵妃……并不是真正的何贵妃。 忽的想起自己察觉到的那一抹来自同类的气息…… 眼神暗了暗。 面前的孩童还在继续说,“后来……何贵妃还是教我做了许多事,但常常会给我一个木匣子,里面放着一只半大的虫子。 它从木匣子里跳出来试图钻进我的肌肤,却被我身边最贴近的奴婢挡住,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蛊虫快速的钻进他的皮肤—— 他疯了!他变成了一个没有自己意识的傀儡!” 越到后面,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渐渐的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却还是缓解不了这样的症状。 白凛连忙抱起他来到李言蹊的住所,将他放在床上,“言蹊,快看看他身子如何?” 李言蹊看见他脸上的慌张,走上前为他把脉,明确症状之后立马施针,安抚他的情绪,“跟着我说的做,深呼吸,呼气,吸气!循环三次。” 冯澈意识回笼,跟上他的节奏,不一会儿便觉得心中舒适了不少。 想道句谢却说不出话来。 “他……” “无事,小事。” 听见李言蹊的回答,他猛的松口气。 这时候他才发现周边还有另两个人的存在,一个便是他在莲竹苑里看见的陌生男子,另一个,则是这人间的帝王。 他眼神带着疑虑,同李言蹊传音,“这是怎么一回事?” “啧,就是师兄你看见的这样。”李言蹊耸耸肩,“他这次承受不住晕了。” 晏淮初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交流,垂眸看了眼躺在床板上昏迷不醒的帝王,陷入了沉思。 良久,见他们还没有要说完的架势,忍不住出声打断,“那个,你们不看看他吗?” 这一声顺利的吸引来了两人的视线,白凛视线落在帝王身上,“你看出他是什么病了吗?” 说到这里,李言蹊打了个响指,“自然。” 收敛神色,“是蛊虫。” “蛊?” 饶是苏卿缈也没想到会是蛊虫。 【这姜琦也太狠毒了吧,想要制作出一只蛊虫,需要自己的心头学日日浇灌,不仅如此,还需要各大毒虫作为养料……】 闻言,她抿紧唇瓣。 晏淮初眼神茫然,“蛊虫是……?” 这时候白凛才反应过来他们方才没有传音,也不知道眼前这人听见了多少。 “师兄,这是小师弟,用了无忧阁的宝贝人皮面具,所以是另一个人的样貌。”李言蹊见他摆出一副要攻击的模样,连忙制止。 转眼看向他,“哎呀,怪我,我都忘记说你进宫这件事了,不过一看师兄师姐就没去看令牌上的位置。” “所谓蛊虫,便是由一只本身毒性强大的毒虫,饲养者用心头血浇灌,而后又用其他毒虫做为养料饲养而成的虫。 但是一般这样的蛊术除却消失已久的巫族中人外,也就只在古书上见到过,但我依稀记得,各大世家留存一张记载蛊术的碎片书籍,根本不全,这姜琦……难不成联合了其他世家?” 思及此,他神色凝重起来。 “若真如你说的那样,那当年……她是想以此乱了苏卿缈的名声。”白凛一口道出姜琦的想法。 可不可否认,她的目的成功了。 她确确实实将苏卿缈的名声毁的彻底。 少年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地,一股黑气突然从帝王冯祁眉心冒出,萦绕在他四周久久不能离去。 晕过去的冯祁下意识蹙眉,嘴里不知道在念什么。 距离他近的是晏淮初,他依稀从他嘴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苏卿缈……对不起……” “不好,是梦魇!这蛊虫怕是觉得时机到了,现在就想吞了他!” 李言蹊的话音落下,像是在证实他的话。 在冯祁眉心的位置突然凸起了一个小小的鼓包,隐隐在他皮肤下游动。 他眼疾手快抽出银针锁住蛊虫的动作。 晏淮初眉头狠狠蹙起,脱口而出,“可有破解之法?” “有是有……但是太过危险!”李言蹊表情严肃,“梦魇梦魇,自然是要入梦,了结其心结所在,才能解。” “我去!” 苏卿缈是他的剑的剑灵,洗去冤屈这种事情定然要他来做! 可是他的实力太弱了,李言蹊和白凛第一个就拒绝了他。 他们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师弟陷入危险之中。 没等他们有所反应,黑气席卷晏淮初,自主的将他拉入梦魇之中。 白凛伸手拽住他的腿,却被黑气牵扯无法动弹。 直到他消失在视野里,黑气嗖的一下窜进冯祁眉心,仿佛从未出现过。 “师兄!师弟他……”李言蹊惊愕,他从未见过有什么东西能够自主选择想要进去梦魇的人。 “如今黑气不见,我们找不到别的办法,只希望小师弟福大命大,能够成功破除梦魇,活着出来。” 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深入梦魇。 晏淮初落地郊区,一眼便看见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河边。 苏卿缈透过神识看见那道人影,沉默半晌。 那人抬头,白色的白绫遮盖住那双眼睛,少女的周边多了几分清冷神圣。 她淡淡的拨动面前的溪水,察觉到什么,微微侧头。 那方向是晏淮初的方向,他心一紧。 很快,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你是修仙界第一门派无上宗派来的人吗?” 他听到自己发出对修仙界向往的声音。 可那不是他原本的声音,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借着溪水的反光,他看见倒映在水面的人,模样年轻,但看得出来,是十年前的冯祁。 苏卿缈摩挲手指,“是。” “朕出宫来看看庄稼,半路遇上刺杀,不小心逃到这里,好巧不巧碰上你——” 他话还没说完,从另一边再次走出来一个女人。 晏淮初认得出,那是他见过很多次,并且刻在脑海里,永远不能原谅和忘记的敌人—姜琦。 “师姐?你在和谁说话?”姜琦天真烂漫的走到她身边,故意往前走了走,挡在他们二人中间。 这番操作下意识让冯祁觉得不适,他脚步往后撤一步,抬眼看向被姜琦遮挡严实的苏卿缈。 她脸色平静,像是见怪不怪这样的场面了。 “和朕说话的是眼前的这位姑娘,不是你。”他微微蹙眉,不满直言,“你上来就当在朕和她之间,是何居心?” 姜琦一噎,“我……我这不是……” “不是回宫吗?走吧。”苏卿缈声音飘来,无视姜琦的自我解释,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径直朝郾城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见此,冯祁连忙跟上去。 待在他躯壳里的晏淮初看见眼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她,有些愣神。 他认识的苏卿缈……怎么和眼前这位不大一样? “卿缈……那是你吗?”这么想着,他不禁问出了口。 “……”她默了默,“是我。” 只是她不知道,短短几句话竟然留给冯祁这样的印象。 郾城城门口,士兵们整齐有序的站在一边,即使距离尚远,冯祁也能听见他们寻找自己的声音。 “你们是在找冯祁?他就在这儿呢,不需要找啦。”姜琦一觉自己的用处来了,连忙跑上前和士兵们说道,顺道指了指跟在苏卿缈身边的冯祁。 为首的男人听见她直呼天子名讳,微不可察的扯扯唇,刚想训斥对方,便看见她指着的方向确确实实是自家主上,顾不得面前人,立马上前。 单膝跪在地上,“属下失职。” 【显着她了吗?这么着急上去显摆。】沐沐忍不住吐槽。 苏卿缈轻笑一声,“她向来如此。” 不论是做什么,姜琦总有自己的想法,总是要抢先一步做一些令人疑惑的事情。 可是却样样做不好。 冯祁微微拧眉,深呼吸一口气,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和无上宗那个没脑子的人计较太多。 还算有威严的直起身子,“朕出宫这事有谁知晓,往里查。” 士兵们连连应下,留下一支队伍护送他进宫。 “抱歉,这并不是朕想让你们看见的。”冯祁脸上闪过抱歉,目光扫过面前饥一顿饱一顿的百姓,眼里划过苦楚。 他并不是一个好帝王。 随着年龄的增长,父皇逐渐力不从心,且自己的几位兄长为了那一个位子争得你死我活。 他不想参与其中,对于太傅教导的约束之法更是从未认真听过。 后来,兄长们给父皇下毒,最后也没落到一个好下场。 这位子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可他向来不懂这些,也不会。 于是郾城中的百姓频频受苦连累。 “世人都说修仙界能解决万难,当年的太傅先生尽数离开,朕没有办法,不得不请求修仙界帮朕这个忙……” 他说着,眼里更是苦涩。 第14章 最虚伪的话 “解万难?”苏卿缈嘴里轮转这句话,不由得耻笑一声。 如果真能解万难,那就好了。 “这句话确实说的不错,站在你眼前的可是我无上宗赫赫有名的天才苏卿缈!她什么都擅长,自然会帮你解决这件事!” 她尚未说话,姜琦先跳出来替她应了下来。 眼下冯祁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卿缈。 那种眼神……看的晏淮初格外不爽。 她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有些无奈,“尽量。” 话是这样说,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十分难。 光是将书房有关上奏的奏折看完,就已经花费了不少力气,她还要一点一点教导冯祁如何做一个好帝王。 这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轻易完成的。 姜琦几次三番想要干扰冯祁当一位好帝王,却反倒将二人之间的关系推的越来越近。 在这样的教导下,渐渐冯祁可以独立批阅相关奏折,实在又不大清楚的地方,才问她。 可这还只是短短一日的学习。 “她苏卿缈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都这般死心塌地!”姜琦越想越气,任由手中带刺的花茎刺进肌肤。 “啊!这怎么有条虫!”婢女害怕的声音传来,“好大一只!又黑又丑的!快把它弄走!” 听到对方的话,姜琦眯眯眼,想到什么,捏紧花茎的手松开。 宫中第二日。 晏淮初索然无味的待在冯祁的身子里看他一遍一遍的翻看苏卿缈提出的建议。 终于,身前的门被推开,男人头也没抬,欣喜的将手中的宣纸举起,“苏姑娘……” 但一抬头,他噎住了。 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苏卿缈,而是姜琦带笑的脸。 不悦蹙眉,“你来做什么?苏姑娘呢?” “师姐去后院了。”她眼神一冷,一个闪现来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苏卿缈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们都向着她?” 窒息感袭来,就是晏淮初也能感受到那一瞬间的难受。 “不过没关系——” “我会解决她的。” 但现在,她要先让眼前人尝尝这么做的后果! 被她精心养育出来的蛊虫从袖口爬出,借着她的手臂做桥梁,缓缓爬到对方脸上,来到他眉心位置。 姜琦适时在他眉心划出一道口子,好让蛊虫爬进去。 剧烈的痛感席卷全身,而头部最为凶猛。 “你对……朕……做了什么!”他痛苦的抓住头部,想要把蛊虫抠出来,可是伤痕消失,他想动作却没有办法。 “只是一点痛而已……”她扯唇,笑的诡异。 眼前的帝王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整个人宛若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蛊虫深深霸住他的大脑,操纵他的意识。 见时机差不多,姜琦轻启唇,“起。” 冯祁立马不受控的按照她的指令站起来。 如此听话,她甚是满意。 但很快,被骗了的苏卿缈很快回到书房,里面只剩下冯祁认真批阅奏折的身影。 她松了口气,走上前看起他批阅的内容。 当看清上面的字时,眉心一跳。 “人间旱灾,朝廷应当出一份力,臣恳请陛下打开国库!” 他批:允。 可现实是,国库已经空无一物,从哪儿再拿钱财出来赈灾? 她神识看向下一条。 “百姓受苦,开始出现食人现象!情况紧急,望陛下尽快解决。” 他批:去找铁骑兵。 “……” 晏淮初都看得离谱,什么叫做去找铁骑兵? 这不就是以武力镇压?这样下去还能治得好国家吗? 这就是姜琦让他写下的答案。 【真是又蠢又坏!】沐沐都忍俊不禁。 当再次看到这一幕,苏卿缈内心很是平淡。 只见画面里那个清冷的大师姐拨开这些参本,将她先前写的那些建议放在平面上。 声线冷淡,“这些东西你都看了吗?” 冯祁瘪瘪嘴,“你这些都是什么建议?一个不如一个,还不如以暴制暴来的痛快,百姓害怕了,自然就不会如何了。” 她拧眉,“如果你是这样想,那想必我没有什么好教的了。” “那你就别教啊,当初这么信誓旦旦说能够帮我解决这些事,如今却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看你这个天才是假的吧?” 冯祁眼神鄙夷,和以往好学的态度,神情都不一致。 她纵使再怎么聪明,也猜不到是因为蛊虫的原因。 而每说出这一句话,冯祁内心都觉得痛苦和对不起苏卿缈。 他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这些话。 而背后做出这一切的姜琦内心无比的畅快,她倒是要看看,这任务完成失败,她苏卿缈天才的头衔还能保住吗! “我并未说过这些话,也从未承认我是天才,人都是一样的,若是认真学,刻苦学,一样能成。 你好好想想,今日就先这样吧。” 话罢她起身离开。 姜琦抿唇,什么认真学,刻苦学一样能成,那都是旁人一贯的说辞,她苏卿缈这么聪明,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于是当天晚上,她就用蛊虫操纵冯祁写下一条有一条惊为天人的话。 甚至没等苏卿缈去看,便提前送出了宫,交到应有的大臣手中。 人间一片荒唐。 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便是大家众所周知的惩罚。 “淮初。”她轻声喊道。 “我在。” “这桩事情中,作为冯祁的你,看见了什么?” 她在教导他找出解决办法。 沉思半刻,他答,“冯祁对你的愧疚,对百姓的愧疚,和对姜琦的恨意和苦处。” 冯祁有苦说不出,一旦恢复神智想告诉苏卿缈自己不是那样想的,他就会被姜琦控制,说出不仁道的话语。 沉默片刻,她才继续说道,“那你找到,解开梦魇的办法了吗?” 找到了,自那人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冯祁内心的害怕和恨意。 他知道是谁,他也找到了梦魇的敌人。 “那就,拔剑。” 苏卿缈轻笑一声,她一直都知道,晏淮初很聪明。 像是准许了一样,晏淮初发现自己能够离开冯祁的身体,短暂诧异过后,他拎起惊鸿朝着姜琦所在的位置奔去。 拿剑狠狠刺进对方心口,隐隐带着雷电的气息扫向她身体经脉,一寸一寸,被雷电扫过。 即使知道姜琦现在不过就是个回忆里的角色,可他还是没忍住溢出点雷电。 梦境破碎,他和惊鸿被丢出来。 晏淮初吃痛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拿起惊鸿,“卿缈,你没事吧!” “我没事。” 他松了口气,冷静过后,空无一人的房间更让他觉得奇怪。 “走前大师兄和三师兄都在此处,怎么……”现在不在呢? 正当他疑惑不已,屋外传来打斗的声音。 “你是妖?”李言蹊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何贵妃,不,应该是说狐妖。 “好大的胆子,装扮名医混进宫,还连带着装成太子夫子?你们二人意欲何为!”狐妖没有回应他们二人的话,反问道。 晏淮初打开一点缝隙,便见李言蹊和白凛守着这间屋子,在对面是无数个士兵和那狐妖,再往后便是隐藏在宫女里的鹤宁。 白凛眼神一冷,气场大开,“你来到宫中,将真正的何贵妃关入后宫,又是意欲何为?还是,你在警惕什么?” “修仙界的人?” 狐妖眯眯眼,“你是无上宗的弟子?” 李言蹊眼神鄙夷,“什么无上宗,我们可跟那种虚伪的门派犯冲!” 不是无上宗的人…… 狐妖脸色好了几分,“不是就不是,何必如此动怒?陛下乃是人间帝王,不知你们是哪个宗门下山……又要对陛下做什么?” 她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对冯祁做什么,因为那蛊虫,没有什么人能解。 晏淮初正欲出去帮忙,床榻上传来动静。 扭头看去,冯祁吐出一口血。 细看之下,蛊虫一并被他吐了出来,这时候他才觉得身心舒畅不已。 苏卿缈眼疾手快杀死蛊虫,还附着了一点雷电之力,好让对方彻底成灰。 看见那把惊鸿,冯祁瞳孔皱缩,“这把剑……你如何拿到的!” 这声问的是晏淮初。 少年走到他身边,将惊鸿身上的血渍擦去,再把它放回识海深处,微微一笑,“这是我的剑。”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觊觎他的剑?真是让人不爽。 “你的?”可他分明记得这是苏卿缈的本命…… 想到什么,他眼神黯淡下来,“是朕忘了,她已经死了。” “朕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这一切,都是姜琦所为,对吗?”晏淮初没功夫去理他的伤心难过。 冯祁想到姜琦,一股子火没处发,“如果不是她!朕不会寒了她的心!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她就被宗门责罚……都是朕的错!要是朕在敏锐一点就好了……是朕……害死了她。” 晏淮初了然的点点头,“我们是随意宗的弟子,这次任务就是为了查明十年前的真相,如今真相大白,若日后有所需求,还请您如实相告。” 他说完,推门出去。 徒留冯祁一个人躺在床上触景生情。 【不是……他的牢骚神尊转世是一个都忽略了呀……你看他都懵了。】 苏卿缈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也没想到晏淮初会无视冯祁的伤心,从他只言片语中找到真相。 狐妖一看见晏淮初安然无恙的从里面出来,“本宫记得你,你是前些天无忧阁来送东西的人。” “师弟?你出来啦!”李言蹊扭头,惊喜的看向他。 第15章 她也是受制于人 师弟? 狐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几人是一伙儿的。 “他醒了,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晏淮初面不改色的同他们传音。 几人纷纷点头,说罢便要离开。 “想走?”狐妖的九条狐尾迅速缠绕住他们腰身,“你们坏了事情还想走,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晏淮初双手拉开狐尾,但对方缠绕的死死的,根本没法动弹。 反观周围的所有宫女,像是见惯不怪一般看着他们。 “你,将他体内的蛊虫解了?”狐妖眯眯眼,将李言蹊拉到自己面前,“你好大的胆子。” “是小爷又如何?你以为小爷真的靠医术行走天涯吗?小爷最擅长的就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她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蛊虫毁掉,那个疯丫头会感知到,我会死!” 这么多年,她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能够治好冯祁体内的蛊虫。 她以为万无一失,却又不禁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一面想走,一面又受制约,她根本,走不掉。 直到李言蹊的到来,她知道,姜琦的蛊虫在十年之后终究会被人解开,自己也有可能逃离她的手掌心…… “感知到?我还怕她不来呢!小爷我真是看不起她,背后使这些阴招,白白让一个天才葬送在她手下,这是无上宗的耻辱!” 李言蹊说的猖狂,狐妖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白凛唤出自己的长剑,挥剑砍向狐尾。 狐妖吃痛的松开白凛,自己漂亮的狐狸尾巴出现了斑斑秃点。 他削了她的毛! 这对爱美的狐族来说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收回狐尾,伸手冲白凛抓取,却在即将靠近时被人抓住手腕,缓缓扭头,是混在人群中的鹤宁。 “你——”她神情错愕。 “不许!欺负!我!师兄!”鹤宁表情严肃,拽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扯。 整只狐狸摔进地里,浑身脏兮兮的。 她气得发抖,想要站起来,却被鹤宁拽起来往右侧摔去。 重重摔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和陷进去的砖块引来了屋内正伤心的冯祁。 踉跄着身子走出门,轻咳一声,看清被摔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狐妖,一脸同情。 扯扯唇角,还是没忍住跟对方求情道,“小姑娘小姑娘!手下留情!” 鹤宁不听他的,看向白凛。 直到白凛点头,她才悠悠收回手。 冯祁松了口气,“这位何贵妃也是个苦命人,是被姜琦抓来做监视的!” 她也是受制于人。 狐妖缓缓爬出坑洞,“你怎么……才出来……” “什么意思?”晏淮初看不懂他们。 鹤宁一摔,将狐妖体内的气息也摔了出来,苏卿缈敏锐的察觉她体内有股邪恶的气息,微微抿唇,“这狐妖……体内好似有道禁制。” 随着苏卿缈的话说出口,晏淮初往前走了两步,更方便她感知,“卿缈?” “天道约束之力,为什么会被邪气掩盖?” “有办法解决吗?”晏淮初看着面前倒地不起的女人。 “有。”天雷搅碎。 思及此,晏淮初站立在狐妖面前,“我有办法能让你体内的约束之力解开,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能解开? 这消息对狐妖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她连忙从坑洞里爬出来跪在晏淮初身前。 “我没有害何贵妃,近年来我杀的人都是伤害她的奴婢,当年……当年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过来顶替她的身份看着冯祁,如今他体内的蛊虫以解,那小疯子肯定感知得到。 求求你帮我解开约束之力,否则那小疯子不会饶了我的!” “我会解开,同时也能保证你不会被无上宗记恨,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惊鸿出现在他手里,他抵住狐妖的心口,“十年前,姜琦迫害无上宗大师姐苏卿缈,你们作为证人,若日后有需要,你们实话实说即可,能做到吗?” 他不仅是在告诉狐妖,也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十年前,苏卿缈并没有对冯祁教导失误,是姜琦内部做局,给帝王下蛊,才造成人间悲哀。 “我能做到!” 像是在害怕对方不答应,她连忙伸出手指对天,“我桃夭夭今日再次立誓,天地可见,若日后……” “随意宗弟子晏淮初。” “……若日后随意宗弟子晏淮初有需要,我定不负所望,实话实说!” 天地誓约,成。 一道金光钻入天际。 这是天地认可的誓约。 “小师弟!你真有办法?”李言蹊有些担心。 晏淮初冲他微微一笑,“有。” 心里喊了一声苏卿缈,“我如何做?” “天雷搅碎,用你的灵力,催动天雷,以剑做媒介,搅碎她的约束之力。”苏卿缈声音淡淡,“我会帮你的。” 我会帮你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 他听话的催动灵力,调动天雷,剑端抵住狐妖心口的位置隐隐发出雷电气息。 “碎。” 话音刚落,雷电从剑端来到狐妖妖丹位置,搅碎覆盖在上面的约束之力,顺便清除了周边的邪气。 一身轻松。 这是狐妖的第一感受。 连同搅乱何贵妃记忆的那股邪气一并消失。 “谢谢你!谢谢你!”桃夭夭欣喜若狂。 这场闹剧最后在这里结束,桃夭夭按照规定先写下一封证人说辞,最后告辞离开。 冯祁身居高位,如今已经不再是以前那副一知半解的模样。 “你们四人,胆子倒是大,不过解开朕脑子里的蛊虫,算你们有功。如今修仙界和人间不再如当年那般水火不容,但朕也绝不允许无上宗这等罪孽存在……” 白凛插嘴,“我们此行不过是为了找到十年前的真相……” “朕知道,但朕更希望你们知道,修仙界和人间和好的原因是什么。”他领着人来到后山。 后山浓郁的药草香冲击味蕾,李言蹊只是轻嗅便很快得出这都是上等药材。 他眼神一亮,脱口而出,“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修仙界都不常有的药材?” “因为气。” “气?”四个人异口同声。 “不错。”冯祁摸摸胡子,“修仙界有气,称为灵力,而人间有气,名为龙气。” 苏卿缈闻言,和晏淮初解释道,“据书中记载,上古时期龙族迁徙途经此处,因不忍民间饥荒,故吐出一口气,名为龙气。” 他点点头,“这些药草便是依附龙气而活,若是龙气没有了那怎么办?” “好问题!”冯祁笑笑,“这便是修仙界与人间和好的原因。” 因为龙气。 修仙界稳固龙气不消散,而相应的人间要采摘这些药材供给修仙界。 但十年前因为这桩事,导致修仙界和人间水火不容,但对于人间来说这些药材可有可无,但保不住修仙界的丹药能让人脱胎换骨啊! 这年头,修仙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一颗丹药出来保全自身,又如何混的上去! “这几年来,朕总和无上宗说药草稀疏,实则是因为这件事,朕不想。”冯祁看着晏淮初,“你们为她还了一个公道,又替朕解了蛊虫,朕赠予梧桐初露。但——” 他回看长势不错的灵草,“人间旱情之重,若你们能为朕拔出旧患,这后山上的灵草,朕与你们随意宗合作,每年单独供给给你们,如何?” 这是一桩很好的买卖。 往年来都是因为无上宗出了个天才,又或者因为他们的实力,所以这些灵草总是第一个送往他们宗门,而其他人更是只能捡到稀少的灵草。 这下灵草都是他们的了! 无上宗能争得上什么? “这件事太过重大,我们得和宗门长辈商议,但人间旱情这件事,我们本就是为了它而来,不会不管。”白凛率先应道,“当然,陛下也不用这么草率……” “不,惊鸿信任你们,朕没理由不信。” 归根结底还是享了苏卿缈的福。 他认得惊鸿,惊鸿是苏卿缈的佩剑,连它都能信任的人,他又为何不能信任它的主人? 再者说,当年的仙门第一宗是随意宗,只是因为救九州,才渐渐销声匿迹。 他更不该忘却这段历史。 回宫之后,他将郊区的地图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当年旱情严重,不仅仅是因为雨水稀疏,更是因为土壤原因。” “姜琦给朕下蛊后,再将来自妖族的桃夭夭抓来化身何贵妃住在莲竹苑,以此来监视朕体内的蛊虫是否解开。 后再一次来到人间便是为了这桩事,具体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但依稀记得,那年旱情是有所缓解,可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加重,导致地下水受到污染,再然后,她们被一并赶出。” 白凛翻动手中书籍,那是有关土壤问题的书,“两种情况,更加不好操控。” “不错。这件事困扰了朕许久,修仙界也派了不少人前来,可仍旧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也是不知道,面前的这几位少年,是否能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不必担心,若是解决不了,朕说的也算数。”冯祁抬眼,眼里都是认真。 “自然是知道陛下不会说谎话,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有魄力是好事!明日朕找人带你们一同去,若是真解决了这事,朕再给你们一个报酬!” 晏淮初临走时还在想,这人是怎么做到前一秒哭哭啼啼,后一秒又尽显威严。 这二者割裂的实在有点大。 第16章 为我讨个公道吧 无上宗书房。 姜琦没忍住吐了一口血,血色染红浅粉的衣裙,吓得面前弟子脸色苍白。 “师……师姐您没事吧?”那弟子跑到她身前,想要扶起她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她没理他,眼神冷冷的看向人间的位置。 体内的蛊虫印记被销毁,到底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将她精心养殖的蛊虫杀死!到底是谁! 还没等她缓口气,随之而来的是约束之力被破开造成的反噬。 血腥味抵上喉咙,终究是没忍住再一次吐了一口血。 “桃夭夭……”擦干净嘴边的血迹,姜琦握紧了拳头,用力的打在桌面上,吓得身边的弟子一动不敢动。 蛊虫死亡的画面里,李言蹊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上面。 她眯眯眼,随意宗?怎么又是随意宗! 像是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冷声呵斥,“愣着做什么,去三长老那拿回灵丹!” 弟子惶恐,连忙俯俯身子,“弟子……弟子这就去……” —— 约莫日中,朝政中愿意带人去郊区的大官被推了出来。 一路上路过的人接连不断,从一开始的衣食无忧到后来百姓日渐消瘦。 他们只用了两炷香的时间。 进入旱地,扑面而来的热意便足以劝退领路的大官。 他咽了口唾沫,“下官的任务就到这里,再往里走便是干旱之地,望诸位少侠能替朝廷排忧解难。” 白凛点点头,笑着和人说道,“我们尽力而为。” 那大官马不停蹄的转身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不就是旱地热了些,怎么跑的那么快?】 沐沐挠挠脑袋,有些不解。 “不一定是旱地炎热,也有可能是人。”苏卿缈笑得高深莫测。 很快,它便知道为什么她说有可能是人了。 视野里,晏淮初几人刚转身,就看见两:个高大威猛的壮汉站在自己面前。 他们身材魁梧,腱子肉明显,一看就是经常下地干农活的。 鹤宁没见过这些人,有些好奇的盯着他们的胳膊,伸出手指扯了扯白凛的袖子,“师兄,他们的肌肉……怎么比武修的还要恐怖?” 目光不由得落在他们的腱子肉上,白凛一时间也说不出个为什么。 “你们是朝廷派来的?”那几个壮汉看着他们四个小不点,微微皱眉,“这朝廷越活越过去了,竟然派了几个小不点过来,这是瞧不起谁呢!” 李言蹊扯扯嘴角,脚步往后撤了一步,“两位叔叔伯伯好,我们四人并不是朝廷派来的——” “不是朝廷派来的?”为首的壮汉声音高昂,带着不信,“你糊弄俺们呢?刚带你们进来的那不是朝廷的人是谁?还是——”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渐渐靠近他们,上下扫视他们,“还是你们是修仙界派来的人?” 晏淮初敏锐的察觉到他们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话里带着的危险气息。 如果他们承认自己是修仙界的人,大抵会被眼前的两人丢出去吧…… 见四人不说话,壮汉微微侧身,“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俺们说什么也不会信你们的!” 话语坚定,饶是他们再怎么迟钝,都听得出他们话里的抵触和反感。 姜琦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导致这些人这么抵触修仙界和朝廷的赈灾…… 思来想去,晏淮初还是保守的解释道,“叔叔伯伯,我是从西南边的虞山村来的,是出来寻找商机的。” 男人摩挲着下巴,“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我们年纪小,正好出来闯闯。”他笑得单纯,给人的印象就和他说的那样。 “既然如此……”壮汉一抬手,吓得晏淮初不由得往后一退。 可他只是挠挠脑袋,“哎呀,寻商机嘛,不过这里可没什么商机给你们寻,咱们这儿啊,干旱十几年了,到如今快撑不下去了,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准备离开咯~” 晏淮初呼出一口气,他还以为这壮汉要打他呢。 微微一笑,“没关系的,路途太远,咱们一路下来也算遇上了个骗子……一不小心就被带到这里来了,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说着他还看了看壮汉的表情。 李言蹊听着晏淮初胡编乱造,不由得传音,“不是啊小师弟,你要不要这么扯啊?这样会有人信吗?” 鹤宁,“但是小师弟好厉害,一点也不怯场!” 白凛,“对啊,确实不错。” 他抿唇,“师兄师姐言重了,这都是乱编的,若是不行——” “哎呀,那你们这也太惨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多一个你们也没什么影响,但是事先说好,咱们这儿可没什么水和粮食给你们了,就住一晚上,明日我在送你们离开。” 壮汉信了。 四人皆松了口气,但同时也觉得壮汉单纯,这么漏洞百出的话语也信了。 仿若方才说怎么也不会信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们也不用叫我们叔叔伯伯,俺们俩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俺叫贾蛋,他叫贾鱼,俺们这身材是天生的,你们不要怕哈。”贾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 “俺爹说,贱名好养活,这里这么干旱,咱们也不求别的了,活着就很好了。” 贾蛋看的很开,人生在世活着就很好。 晏淮初跟在两人身后,一进那块旱地,热意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在识海里问道,“师兄师姐,你们闻到了什么吗?” 李言蹊使劲嗅了嗅空气,除了空气干燥的味道,就没有别的了,“我没有嗅到。” 鹤宁也跟着摇摇头,“我也没有。” 白凛看了眼晏淮初,没说话。 事实上他也嗅到了,只是他没想到晏淮初能够嗅到妖族的气息。 “是旱龙的气息。”苏卿缈同他解释道,“是妖。” “旱龙?”他一脸疑惑,“所以,这块地的干旱是因为那条旱龙?” “有可能。” “可是为什么之前我并未闻到桃夭夭身上的气息?” 晏淮初疑惑不解,他遇到的第一个妖,便是桃夭夭,可为什么,他在她身上并未嗅到妖族的气息? “她身上的约束之力能掩盖住她身上的妖气,所以你嗅不到。” 神识扫过这片干涸的村落,“这比十年前还要严重。”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憋了好久,还是没憋住问出了口。 她哂笑,“你们下山的任务不是这个吗?问我就不是任务了,好好去寻吧。” 为我讨一个公道吧。 为十年前的苏卿缈,要一个真相吧。 再往里,就能看见晒得干巴的泥土和枯死的秧苗,以及烈日炎炎下无数张面黄肌瘦的脸。 “林婆婆,我们回来了!”贾蛋高兴的走到老婆婆面前,指了指身后的晏淮初等人,“不是朝廷和修仙界的人,是从另一边虞山村来寻商机的!” 被唤的林婆婆眯着眼睛打量他们许久,也不知道信没信晏淮初他们的说辞。 她舔舔干涸的唇,“咱们这儿可没粮食和水,诸位可是真想清楚在这住下?” 看来是信了。 晏淮初松了口气,现在只要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进步。 “我们不会叨扰你们很久的,只是借助一晚上——” “希望你们不是修仙界那群不要脸的人。”林婆婆扫了一眼过来,那眼里的警告明晃晃的,她打断了晏淮初的话,最后拄着拐杖走进去。 “她不简单。”等人一走,苏卿缈不禁说道。 他微微歪头,在贾蛋的带领下来到一所破旧的房屋,“为什么这么说。” “她不是什么修仙之人,可身上却隐隐有灵力溢出。” “这样吗……”他轻声呢喃。 “你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能做什么?” 说起这个,她更好奇,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他们该如何扭转这些人对修仙界的抵触心理。 “旱龙造成干旱,难道之前没有一个修仙界的人发现这个问题吗?” “可能吧。” 她睡了十年,如何得知那些修仙者发没发现旱龙的存在,但很大可能是没有的。 “你的意思是,你想去斩杀旱龙?”苏卿缈被他的大胆惊到了,终究还是忍不住,“你尚未结丹,一个筑基水平如何斗得过旱龙?” 晏淮初垂眸,声音坚定,“我是打不过,但我能搬救兵。” 他挥了挥手中的几张符纸,里面夹着一张攻击符。 她看得出,那是高阶术法,能杀得了一只元婴期的修仙者。 “……好。” 罢了,再不济她还在呢,无非就是再用镇魂木修复神魂。 剑灵护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屋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晏淮初立马走到门口,看清来人,不禁惊呼,“大师兄?” “你感知到了吧。”白凛张口就让晏淮初摸不着头脑。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接着又补上一句,“白日里的那股气息。” 他忽地明白过来,立马问道,“……师兄你也感知到了?” “嗯……那是妖族气息,是旱龙。” 晏淮初装作惊讶的模样,“旱龙?难不成造成庄稼干旱的便是它?” “依我看大抵不会有错。”白凛微微拧眉,“我们有一晚上加上下午的时间,我去斩杀旱龙,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 “不行!”他厉声拒绝,“旱龙实力未知,师兄你贸然前去太过危险!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僵持不下,看着他眼里的坚定,白凛最终妥协,“好,你随我一起。” 【这就是犟种和犟种之间的较量吗?】 “也不算,大概是师门情谊?”苏卿缈不太懂,毕竟以前也没有人同她这般。 第17章 一招一式皆有轨迹 推开大门。 拄着拐杖的婆婆站在不远处,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 “……” 两个人准备出门的动作一顿,他们认得出,那是不久才见过的林婆婆。 白凛嘴角挂着无奈的笑,轻叹一声,“看来得找别的机会再出去了。” 晏淮初颔首,两人心照不宣的退回去。 鹤宁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个的动作,想了想继续拨动地面遗留的种子。 身边跟着的李言蹊也跟着拨动她的种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林婆婆站在门口,实在有点难办。”晏淮初摸摸下巴。 “你们来这里,她谨慎些总是对的。”苏卿缈睫毛微颤。 想当初,他们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才获得这些村民的信任,可偏偏,一切都搞砸了。 “我靠!小师弟,大师兄!你们快来看!”没一会儿,李言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回头,便见门口长出了一棵小苗。 小苗的面前是一脸茫然的鹤宁和震惊的李言蹊。 “三师兄,二师姐,这是?”晏淮初有点摸不着头脑,迈步走到那棵小苗面前,“这小苗……” 震惊的不止是他,还有苏卿缈。 神识仔细端详鹤宁,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姑娘……比我想得要有天赋。” 裴江收弟子真是一收一个准,个个苗子都不差。 但好景不长,这单苗没一会儿便枯死,与外头田地里的枯苗一般无二。 【天生仙骨?】沐沐看出不对劲,嘴里念出了一个她不太熟悉的词。 “天生仙骨?”她依稀在书里看见过,只有来自上古仙乐的孩子,才会拥有天生仙骨。 拥有这类仙骨的人往往在修行上不需要耗费多少功夫,这对修仙界无疑是一个走捷径的好办法。 但这类人最后是要回到上古仙乐的,在修仙界,待不长久。 就跟人死了要落叶归根一样。 终究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类人对世间万物都有亲和之力,也难怪即将枯死的种子在她手上会焕发生机了。】 苏卿缈神色凝重,“但同样她很危险,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她注定会被整个修仙界盯上。” 白凛看着枯死的秧苗,愣了一瞬,眉头微皱,“师妹!先不要碰这些种子。” 他话语紧张,神识扩散出去,发现没有人在周边,这才放下心来,“这里不是随意宗,不要随意在别人面前暴露,明白吗?” 鹤宁呆呆地点头,张了张嘴,还是说道,“可是……这些种子说它们好痛苦。” “痛苦?” 她抬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它们说水好脏,好恶心。” 手指一转,回到地面上的种子,“它们说好渴。” 种在土里的秧苗说水好脏,好恶心,而尚未种在土里的种子却不断叫唤口渴…… 方才鹤宁只给了种子水,开始还活得好好的,当栽进土里时,下一秒便枯死在眼前。 莫不是,这土壤也有问题? 晏淮初抓住这一个点,轻声问道,“难不成这里的水和土壤,也都有问题?” “也?”李言蹊听见他的话,满脸疑惑,“小师弟,为什么要说是也?” 他抿紧了嘴唇,目光看向站在一侧的白凛,向他示意自己是否能说。 直到看见白凛微微点头,他才开口,不过声音很小,“这里有条旱龙,我和师兄猜测是因为它才导致这边干旱。 我和师兄想着出去看一看,谁知道有人守在门口,我们只能先退回来再做打算。” 闻言,李言蹊想到什么,眼光闪了闪,“所以,开始小师弟你嗅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其实就是旱龙?” 他微微颔首,赞同他的说法。 李言蹊没有纠结自己为什么会闻不到,只当是他天赋异禀。 话虽本来,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而且,他们又该如何在林婆婆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不仅是他想到了这个问题,晏淮初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里的人抗拒修仙界。”鹤宁闷闷不乐的戳了戳地上的种子,话语郁闷,“可它们好吵……” 这些秧苗一直在诉说自己的痛苦,就算她捂住了耳朵,封锁了听觉,还是能听见。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看出她的不适,白凛当机立断,“我和小师弟先去找旱龙。既然水有问题,言蹊你和鹤宁去看看,记得照顾好你师姐。” 李言蹊郑重地点头,“一定完成任务!” 白凛慢慢打开房屋大门,看向先前林婆婆站的位置,如今已是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这才敢把大门完全打开。 两人走出去,刚合上门,身后便传来悠悠嗓音。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两人身子一僵,同时转过头。 方才离开的林婆婆阴恻恻的站在他们身后。 在她的另一只手上,还举着一根白色的蜡烛,烛火摇曳,在白天显得奇怪。 “林……林婆婆……我们……” 晏淮初脑子转得飞快,还在想该怎么糊弄过去…… 林婆婆后撤一步,声音平淡,“你们是修仙界的人吧。” “那番说辞也就骗骗那两个孩子。随我来吧。” 两人面面相觑,耸耸肩跟了上去。 “一晃十年过去,这场旱情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之久……你们也别怪我们抗拒修仙界。” 眼神闪了闪,“你们这些人啊,都只会做做样子,得到了我们的同情心,就好下手干坏事——” “是不是人装的太好了,每个人都容易相信……” 可是,她明明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孩子啊…… 林婆婆眼神微动。 她心里清楚的,不是装的太好了,是有些人心甘情愿如此,是真的想解决问题。 她亲眼看见的,明明苏卿缈眼睛不好,却还要拿过她手里的锄头检查土壤情况;当村里人拿起棒子打在她身上时传来的肉响,一声比一声清脆,可她只是一言不发;发现了问题所在,她会坚定的只身前往…… 可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却还加重了旱情。 她到底该不该再次相信修仙界呢? 最后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声声叹息。 脚步停顿,不一会儿他们便停在了一处干巴巴的山脚下。 这里寸草不生,显然也是受了旱情的影响。 他们听她说,“传说拿上白烛的人,心诚便能到达想去的地方,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了。” 老人将白烛塞给白凛,弯着身子,一步步离开。 晏淮初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在想她为什么这么做。 白凛看着被递到手中的白烛,良久,他才说道,“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循着她的好意,两人举着白烛一步步上山。 或许是烛火真的有用,他们站在了光秃秃的山顶上。 乌云密布,却始终看不见下雨的征兆,也找不到旱龙的踪迹。 思索半晌,白凛将白烛交给晏淮初,咬破手指,以血为引,凌空画出一道阵法漂浮在半空。 躲在云层后呼呼大睡的旱龙动动鼻尖,那令人难以抗拒的香味瞬间将它唤醒。 睁开眼,大爪拨开云层,垂眸往下看。 “大补之物……”它眼神贪婪的看向那滴血,舔了舔唇瓣。 正欲将那滴血收入囊中,却见有人先一步将血珠收了回去。 眯眯眼,旱龙终于注意到了站在山顶的两人。 收回血珠的正是白凛。 “原来是妖族之子,我还当是谁的血这么美味。” 眼神扫视四周,除了他们二人便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旱龙话语讥讽,“哦?一个小小筑基,一个金丹,单枪匹马,是专门前来送死的吗?” 意识到白凛的身份不简单,晏淮初没有多问,目光沉沉看向身材庞大的旱龙。 “元婴修为。”苏卿缈眉心微微拢起,“你们实力悬殊太大,怕是难赢……” 他下颌线收紧几分,“一条旱龙,竟然修为到了元婴……加上师尊给的符咒,也不能斩杀它吗?” 她没说话,但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旱龙,你害的人间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此罪,你认不认?” 收回思绪,掷地有声的声音传入耳中,话出自白凛。 “哦?”旱龙眼神戏谑,扫视周围的一切,仿佛在审视自己的领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话里狂妄不已,“我不认又如何?” “不认……那我便为民除害!” 白凛手腕一番,手中的长剑一点点浮现。 双足腾空而起,衣诀飘飘。 催动飞剑,以他为中心,无数把剑飞驰而出。 旱龙张开大嘴,吐出一团火焰,想以这样的方式将他的剑阵攻破。 他反应迅速,避开火焰,长剑疾进,挥剑砍向旱龙坚硬的外壳。 鳞片坚硬,对旱龙来说不痛不痒。 拉开距离,他挥剑劈下,旱龙避之不及,被打个正着,鳞片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它愤怒的发出龙吟,一尾巴扫过来,白凛来不及躲,只能以剑抵在身前。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白凛似乎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没忍住吐出一口血。 旱龙抓准机会伸出爪子想一脚踩死他。 旁观的晏淮初不再等待,唤出惊鸿,想着之前在随意宗时苏卿缈教他时说的话。 “不要小看基本功,一招一式皆有轨迹,灵力虽少,但用力一击,亦能给对方造成伤害。” 这句话不断在脑海里回响。 屏息凝神,惊鸿隐隐发出亮光。 眼见着爪子就要落下,晏淮初瞅准机会…… 挥剑—— 第18章 是她! 出鞘的剑气打在旱龙受伤的掌心位置。 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成——”攻了…… 没等他缓过神来,激怒的旱龙咆哮着冲他吐出火柱。 隐约间他听到苏卿缈轻叹一声。 是对他……失望了吗? “看好。”她吐出两个字,拿出方知玥给她的法器,见明。 注入神魂之力,晏淮初眼前被一阵柔光包裹,身着白衣的女子温柔的接过他手中惊鸿,将他推至白凛身边。 视线向上,一条白绫挡住眼睛,松垮的系在脑后。 是她! 苏卿缈! 在别人的视野里看见是一回事,如今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 晏淮初心跳错了节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深入心底,他无意识的攥紧了衣袖。 谨记苏卿缈的话,他镇定几分,认真看着她。 少女执起惊鸿,躲过火柱。 飞至旱龙脑门,两指擦过锋利的剑刃,脚下浮现明显的紫色阵法。 惊鸿剑身缠绕一圈圈紫雷,耀眼夺目。 “重雷,罪罚!” 天雷滚滚,没能掩盖住少女的声音。 他看见惊鸿直直插入旱龙脑门,滔天的雷柱降下。 雷电洗髓四肢,旱龙被电的脱力,无助的倒在地上。 她从对方脑袋上跳下来,风吹动裙摆,在他心里掀起阵阵涟漪。 走到晏淮初面前,她将惊鸿递给晏淮初,对上他的视线,轻启唇瓣,“去,杀了它。” 明明她是笑着说这话,白凛没来由的感知到一阵凉意。 他听话的接过剑,再次给了旱龙一击。 旱龙已死,他兴奋扭头,却没能看见那道白色身影。 “你回去了吗?”略微沮丧的看向惊鸿。 “嗯……”她没想到见明的作用只有短短十分钟,“方才的招式,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他肯定地点头,听出她话语的虚弱,赶紧拿出镇魂木悬在惊鸿上方。 阵阵柔和的绿意涌入神魂,逐渐修复她消耗的神魂之力。 【神尊转世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嘛~】 苏卿缈没有理它。 瓢泼大雨随之而来。 热度退却,正在挖地下水的贾蛋抬头看了看天,兴奋的喊道,“下雨了!下雨了!老天显灵了!下雨了!” 林婆婆欣慰的看着天,她的卦,没算错。 晏淮初和白凛彼此看了眼,“大师兄/小师弟……” “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会说出去的。”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彼此都愣了一瞬,随后笑了,白凛有些感叹,“我还在为十年前她的陨落感到惋惜,没想到竟然成为了剑灵……果然是上古神剑。” “我也没想到师兄的身份来头这么大。”他垂眸看了眼惊鸿,“我很幸运。” 遇见了她。 镇魂木发挥完作用,晏淮初并没有第一时间放进去,反倒是和苏卿缈商量,“卿缈,镇魂木放在你这里吧。” 她一愣,这样也好,没什么负担的将镇魂木收下。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省的鹤宁他们担心。”白凛看了看周边。 一场雨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还要探查真相。 “师兄等等。”晏淮初拿出一把匕首,小跑着来到旱龙身边,找准位置挑开鳞片,在它皮肉上划开一道口子。 伸手将龙胆取出来。 他记得自己和方知玥的约定,这个和梧桐露水,是他必须带回去的东西。 看见他的动作,白凛从空间戒里面拿出一瓶蚀骨水倒在旱龙身上,不过半刻钟,尸骨化成一滩水,仿佛从未出现过。 “多谢师兄。” “不客气。” 他们举着白烛回到底下,就看见以林婆婆为首的村民们正高兴的站在山脚,感受着雨水的洗礼。 “你们回来了。”林婆婆第一个眼尖的看见他们,拄着拐杖走过来,“我就知道,你们会成功的。” 晏淮初伸手扶住她,“婆婆,言重了。” 不是他们的功劳,是苏卿缈的。 “我的卦,是对的!”林婆婆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就是大贵人!” 卦? 白凛和晏淮初互看一眼,忽然明白一开始她为什么会站在他们门口了。 是在观摩,是在说服自己再一次相信他们。 但显然,他们没有让她失望。 此时苏卿缈也反应过来,原来最开始在她身上感受到的灵力,是来自卦象。 “卜算者,往往会拥有另一种天地灵力,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很小,没让晏淮初听见。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死了?”贾鱼跪在地上,崩溃的抱着自己的盆栽痛哭,“不是降雨了吗?为什么还是死了?” 声音很大,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贾蛋看着自家弟弟,明白他的心情,“再看看贾鱼,会好的……” 他们都守了这么多年了,如今老天开眼,终于降下雨,可是一场雨,能改变什么? 这时候,白凛在人群里听到鹤宁焦急的声音,“师兄!” 看见淋湿的鹤宁,他眉心一跳,不赞同的看向跟在鹤宁身后的李言蹊,“不是让你照顾好师姐吗?” “不是,我——”不等李言蹊回答,鹤宁再一次说道,“师兄!它们在哭!它们还是再说好难受!” 她痛苦的捂着耳朵,想以此隔绝那不断的痛苦声。 可依旧无济于事。 苏卿缈扯扯唇,缓声道,“淮初,带他们回去。” 晏淮初动了动唇,“师兄,我们先回去吧,师姐这样,在这里也不好受。” 一想也是,白凛一把将鹤宁打横抱起,一行人再次回到那间屋子。 晏淮初识海里的惊鸿迫不及待地飞到鹤宁面前,淡紫色的力量从它身上散出,默默帮鹤宁隔绝那些嘈杂的声音。 鹤宁紧锁的眉头松开,白凛松了口气,对着苏卿缈道了声谢。 做完这一切,惊鸿才回到晏淮初识海空间。 “听不见了!”鹤宁试着松开捂住耳朵的手,忽然发现听不见那些声音了,高兴的看向白凛,“师兄,我听不见啦!” 他宠溺的摸摸鹤宁的脑袋,“嗯。” 目光落在跟在后面的李言蹊身上,眼里带着歉意,“师弟,抱歉,方才是师兄太急躁了。” 李言蹊挥挥手,“这有什么的。” 忽地神色凝重起来,“但是师兄,我和师姐在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的水,确实有问题。”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 贾蛋和贾鱼从他们屋前路过,贾蛋看着弟弟怀里奄奄一息的绿植,叹了口气。 “贾鱼,别担心,哥再去挖地下水,说不定还没有被污染的水源。”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只能默默安慰道。 “哥,俺们还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可是出了村……俺放不下这里……”贾鱼抱着绿植,心情沮丧。 贾蛋抿唇不语。 李言蹊和鹤宁听到他们的话,当下决定跟着他们去看看,什么叫做被污染的水源。 两人跟着兄弟二人来到井口,再往下便是许多冒着绿水的坑洞。 贾蛋二人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走到另一处地方开始挖地,越往里,一股水冒出。 他在水流上来的一瞬间走出坑洞,当看清是绿水时,又背起锄头往下一个地方挖。 “这些绿色的水是什么?好臭啊。”李言蹊捂住口鼻,实在受不了这股味道。 鹤宁也蹙着眉捂住口鼻不说话。 兄弟二人挖了一个又一个坑洞,冒出来的水仍旧是绿色的。 贾蛋看了眼周边,“最后一个地方了,弟弟,俺要是再挖出来是绿水,咱们就……走吧……” 他没有法子了。 村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一些舍不得土地的老人和他们兄弟二人。 他们热爱这片土地,不想离开…… 可再怎么热爱,也敌不过十几年来干旱的土地不下雨,种不活庄稼。 正当他们还在挖洞时,乌云滚滚,瓢泼大雨落下。 感受到雨水,兄弟二人皆是一愣,随即发出欣喜的声音。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贾鱼立即将奄奄一息的植株拿出来。 李言蹊看的分明,那是小麦。 这片干旱土地唯一的希望。 随着雨水落下,小麦并没有像两人预想中的那样活过来。 紧接着,鹤宁就感受到白凛的气息,说什么都要去找他,然后就有了后来的画面。 听完李言蹊说的话,晏淮初却心生疑惑,“为什么有干净的雨水了,那小麦还是死了?” “天气太热,又处于常年干旱的情况下,突然浇上水会让植物的根部坏掉。”鹤宁挠挠脸蛋,“而且那个绿水很臭……” “看来是水的问题更大了。”白凛沉思片刻,“言蹊,你受大长老亲授,又最爱捣鼓这些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被提问的李言蹊正襟危坐,“具体是什么暂且不知,需要靠近解析研究,但如果不棘手的话我大概能解。” “有你这话就够了。” 紧接着,他被安排去取一点绿水回来研究。 鹤宁和往日一样,扯了扯白凛的袖子,“师兄,我之前种过这些东西,我能帮忙!” “……好,师妹去和三师弟一起去找导致水受污染的原因好吗?” 她开心的扬笑,路过晏淮初时,和他道谢,“小师弟,谢谢你的剑!我已经好很多啦!” “她说不客气。”晏淮初听到苏卿缈的回复,代言道。 大雨瓢泼,还在不断的下。 晏淮初撑着一把油纸伞来到林婆婆的住处,却发现房门大开,似乎等待他许久了。 他有礼貌的在门口敲了敲,里面传来林婆婆懒散的声音,“进来吧。” 她算到他会来,于是敞开了大门等他。 “无意叨扰婆婆。”晏淮初站在原地没有动。 “进来坐吧。”林婆婆缓了缓力气坐起来,仔细端详他的模样,“生的真端正。” 第19章 郊北的哑巴 良久,她才开口。 “卦象算的没错,我等了十几年,总算是等到了……” “婆婆的卦象是?”眉头微蹙,算命一事本就在大胆揣测天意…… “吉兆。”她笑语盈盈,眉眼间有几分熟悉的影子。 苏卿缈仔细端详,终于找到了那点熟悉感从何而来。 “原来是她啊……” 那个喜欢在桥洞下摆摊算卦的姑娘。 【缈缈你认识她?】 “认识,但不熟,算算卦,信则有不信则无,她往日总喜欢去桥洞下算命,回来给我说素日见到的奇葩故事。” 那时的村子里还是一片和睦。 她那时觉得,若是脱离宗门就隐居在这里,也不是个坏事。 “可灾情并没有彻底解决。”晏淮初抿唇,并不赞同她的卦象,也并不觉得自己便是她口中的大贵人。 “可你们解决了一半不是吗。” 林婆婆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不管怎样,你都给我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只是不知道,我那几位老朋友过得如何,不能说话的现状是不是也一并解除了……” “不能说话?” 他正了正神色,不由得联想到十年前的事情。 难不成当初还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事吗? 她倚靠椅子,“这是十年前的事了。郊北的那几个人,是我的老朋友。 可却在一夜之间,四个人都不能说话,我们寻遍了无数大夫,始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他们怕影响我,于是都搬到了郊北去。 可他们几个,都是顶顶好的人啊……” 他们是她的朋友,虽然口中总说她不务正业,却总是去山上摘她最爱的野果回来,只为让她吃到最甜的食物…… 眼神低落,眉眼间是抚不去的阴郁。 闻言,晏淮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但他却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思绪飘散。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能开口说话? 要不就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要不就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被人下了咒…… 心里有疑惑,他便想马不停蹄的赶去郊北看看情况。 临走前,林婆婆缓缓开口,“若是你见到他们,能代我向他们……问个好吗?” 他答应了。 画面来到郊北地段,比起林婆婆家周边,这里只有一户人家,他们聚集在一起生活。 面前也有不少田地,但始终见不到秧苗的踪迹。 他看见两个伯伯端出家里能装水的器具放在雨下,包括瓜碗瓢盆。 姚老三再一次出门,才发现门口站了个少年,他没怎么见过的外人。 眼神警惕起来,可是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拿起锄头做防护。 晏淮初嘴角上扬,露出乖巧的笑,“伯伯好,我并无恶意,受林婆婆所托,过来看看你们。” 一声林婆婆,让姚老三呆愣好几秒,他才踩着步伐,小心翼翼的向他靠近,仔细观察眼前的少年。 确认对方没什么恶意,他才放下锄头。 双手在空中划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神情茫然片刻,他根本看不懂对方在比划什么。 看清他眼底的疑虑,姚老三比划的手一顿,略显失望的垂下手臂。 “他问林婆婆如何了。”耳中传来清冷的声音。 晏淮初眼神一亮,知道对方是在同他解释,连忙说道,“林婆婆很好,只是想你们了,心里总放不下。” 姚老三沮丧的神情一变,听到对方说林婆婆好,他松了口气,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这次他看懂了,礼貌回道,“不客气。” 外面的雨下的太大,姚老三赶紧邀请晏淮初进门。 那把油纸伞被人小心收起放在门边沥水。 男人为他递来一碗干净的水,晏淮初缓缓接过,目光触及满是茧子的手时,顿感心酸。 农民,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可如今,一场无妄的旱灾导致他们颗粒无收,可他们仍旧心系田地不愿离开。 生怕晏淮初觉得这水不干净,姚老三连忙打手势,“这水是干净的!放心喝!” 晏淮初会意,毫不犹豫地将水喝完,表示自己不是因为水的原因才不喝。 看见姚老三松了口气又有些高兴的模样,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林婆婆说他们都是顶顶好的人。 在姚老三的招呼下,待在屋子里的人也纷纷探出头来。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能说话。 他有注意到,这间屋子里,多了一间房,虽不知是给谁准备的,可他有种直觉,是给林婆婆准备的。 犹豫再三,晏淮初还是问出了口,“婶婶伯伯,我知道很冒昧,但是我想问问,你们真的是一夜之间就不能说话了吗?” 为首的姚老三一顿,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出去打听一下都知道他们几个是一夜之间便成了这样。 他点点头,始终掩饰不住眼中的苦涩。 伸出手比划,“这是我们应得的报应。” “报应?”什么报应以至于这些顶顶好的人不能说话,说是报应,实在是不对。 想到什么,姚老三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这些人,苏卿缈都记得,是会在她裹着白绫时轻声询问她要不要休息;是会在她举起锄头时探来担心的目光,生怕她伤到自己;是会在摘了新鲜蔬果之后分给她一半的好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探出神识,一丝丝灵线自指尖冒出,一点点缠绕几人的身体。 晏淮初看见了,不赞同的同苏卿缈说道,“卿缈,你的神魂刚才被修复过……” “只是一点检查的简易办法,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的。”她轻启朱唇。 就如她说的那样,她只是检查一下他们的身子,很快灵线被收回。 她找到了他们为什么不能说话的原因了。 “我说,你做,这次我绝对不使用神魂之力。” 她保证。 他看不见她,不知道她脸上的神情,却能想象到对方认真的表情。 思索半晌,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好,你检查出了什么?” “禁令咒。” 这是她的答案。 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晏淮初一脸茫然。 “禁令咒,施咒者对被施咒者做出禁令的命令,没有她的应允,被施咒者便永远不能做出禁令内容。” “那该如何解?” “毁了禁令便可。” 但前提是,姚老三这群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姜琦施下禁令咒呢…… 姚老三看了他许久,注意到他的神情变换,略带小心的问道,“你是修仙者吗?” “是……” 他眼神一亮,“那你知道一个人吗?” 早年去过学堂学过几个字,他沾了沾低洼地里的水,往干净的桌子上一点点划出一个字,“苏”。 又怕对方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想写的更多一点,可始终写不会卿缈二字。 是他太蠢了,教都教不会…… “苏卿缈吗?”晏淮初知道他的意思,唇角绷得紧紧,薄唇抿成一条线,“她……死了……” 现在是我的剑灵。 死了? 姚老三和剩下的三人满脸不信,慌忙询问,“怎么会死呢?你骗我们的对吗?” “是不是因为我们……因为我们才死的?” “为什么要杀了她?她那么好的人……” “她生的那么漂亮,又能吃苦,她已经失去视觉了,可是为什么呢?” 苏卿缈一点点翻译他们的意思,可越翻译,心中越闷得难受。 他们眼眶泛红,一遍遍询问晏淮初,是不是因为他们,苏卿缈才死的。 “不是的!”他连连摇头,“不是因为你们,是因为别的原因。” “真的吗?” “真的。” “是不是姜琦做的!”姚老三突然站起来,再次沾了沾低洼地里的雨水,一点一点在桌子上划出“姜”字。 饶是苏卿缈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认为。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怕他们对自己心生警惕,他又补了一句,“我是随意宗弟子晏淮初,听宗门使命下山彻查十年前的真相。”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推出了姚老三,他再三问道他是真的来为苏卿缈洗清冤屈的吗?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姚老三叹了口气,正准备比划出事情真相,却被晏淮初拦住。 “婶婶伯伯,光这么挥手会很累,倒不如说出来,我有办法解开你们身上的禁令咒,让你们恢复嗓音。” 他们听不懂什么是禁令咒,只知道晏淮初能让他们恢复嗓音,一瞬间激动起来。 挥动的手臂都有些无措。 苏卿缈教导他凝聚灵力,“凝神,找到禁令咒位置,一击破开!” 闭眼感受禁令咒的位置,在他们脖子上,指尖凝聚灵力,一击破开禁令咒。 做完这一切,他才睁眼,“姚伯伯,你试着说说话?” 他摸摸脖子,下意识张了张嘴,在四人期待的眼神下,吐出两个字,“谢谢。” “我……我能说话了!”他发出声音后先是一愣,然后是激动。 晏淮初照样解开剩下三人脖子上的禁令咒,看着他们四人激动的抱在一起。 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还好吗?”苏卿缈感受到他不断发抖的手。 “还好。” 为了得到一个真相,这很值得。 坐在原地歇了许久,四人才堪堪克制情绪。 他们识趣的安静下来,眼里还带着笑意。 “当年……”沙哑的嗓音响起,姚老三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缓缓情绪,他继续说道,“当年,卿缈这孩子为了解决土地旱情,反反复复往田埂里跑。 我们于心不忍她日夜如此,想着去给她送点山上的果子,谁知道……谁知道那天杀的姜琦,表面人畜无害,偏生心肠歹毒……” “她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倒进了我们最关心的田地里……嘴里还在说着恶毒的话。 她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天衣无缝,可还是被我们看见…… 可我们,我们只是一介凡人……哪能跟修仙者比,这才……这才一夜之间丧失了声音……” 第20章 我信她,还活着 原来是这样…… 当年的事情水落石出,明明已经知道姜琦恶毒,可当再次听到有关她的事迹,还是忍不住生气。 即便他是旁观者。 但站在苏卿缈的角度,这是一场无妄之灾。 “人的嫉妒心,当真有如此险恶吗?”晏淮初不禁问自己。 晃了晃神,把思绪收回来,“十年前的真相我们已经知晓。 还请各位婶婶伯伯,当有朝一日随意宗需要你们时,你们的话能作为证据,洗清卿缈身上的冤屈,还她一个真相。” 姚老三使劲点头,“我们会尽我们所能,即便付出生命,也要还卿缈丫头一个公道!” 他宽大的手攥紧手腕,还是忍不住,“她真的……死了吗?” 眼里划过希冀,晏淮初目光扫过在场的四人,他们都带着期许的目光,想听到他们想听的答案。 略一迟疑,斟酌言辞,半带轻笑道,“我信她,还活着。” 苏卿缈还活着,只是成为了剑灵。 但他不能说。 她是他的。 这四个字藏在心底,压得很深。 四人皆松了口气,“活着便好……” 这些年因为不能说话,他们自觉搬到了离村最远的郊北,终日带着愧疚。 他们还记得,那时无上宗派人来押回苏卿缈时,那些人眼里的幸灾乐祸。 这么多年了,他们还在一遍一遍问自己,若是当初没看见那一幕,没遇见姜琦,是不是就不会给苏卿缈带去麻烦…… 可现在,他们成了唯一证人,只要能为那个孩子洗清冤屈,他们愿意! 雨渐渐停了。 天边绽放出彩虹,日光再次照耀在这片大地上,带着生的气息传遍整个郊区。 与此同时,经过李言蹊和鹤宁的研究,他们总算是找到了解决绿水的方法。 看清楚那是什么,李言蹊都觉得恶心,嘴里止不住吐槽,“真是坏的极致,连这种毒物都弄出来了!” 白凛露出若有所思地表情,轻轻皱了皱眉,“是什么原因?” “她姜琦真是好样的,半路出家啊,这相当于断机丹啊!虽然倒在了土壤里,但是日积月累,这种毒水不断渗入地下,自然会流进村民们挖的地下水里,从而加重了旱情。” “什么仇什么怨,竟如此……”白凛低垂眼眸,想到那一袭白衣,不由得发出叹息。 鹤宁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晏淮初的身影,蹲在地上的人晃晃脑袋,“师兄~小师弟呢?” “小师弟有点事情找林婆婆,等会儿就回来了。” 白凛是看着晏淮初走的,他只说要去寻林婆婆,并没过多说什么。 他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大师兄的白凛,自然不过多干涉什么。 三人没有停顿,拿起研究好的药剂走到地下水前。 刚想将药剂倒进去,就被眼尖的贾鱼抓住手。 壮硕的男人紧着脸庞,面上带着怒意,却还是压着嗓音,“你们要做什么!” 李言蹊手被牢牢抓住,他感受到来自手腕强劲的力道快要捏碎他的手腕。 手上一松,装在瓷瓶里的解药掉入绿水之中,贾鱼愤愤的看着李言蹊,“俺们看你们可怜才带你们进来的,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猛的松开李言蹊的手,拎起锄头砸向他,“你们该死!” 千钧一发之际,李言蹊眼疾手快的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一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伞,名唤千幻。 撑开伞,那薄薄的伞纸却能坚固的抵住贾鱼的锄头。 这一幕落在跟着姚老三一同赶来的晏淮初眼里,也落进了苏卿缈神识。 “原来是千幻伞。” 若是法器分上下几等,那这把千幻伞便是法器榜上排行第五。 意识回笼。 一次没打成那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贾鱼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常年在旱地里劳作的农民,力气自然大,李言蹊被打的不断向后。 “我早就知道了,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是修仙界和朝廷的人!都是坏人!”贾鱼手里的力道再次加大。 就当锄头再一次落在千幻伞上时,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杆子。 没等来贾鱼盛怒的锄头,李言蹊大着胆子探出头。 便看见贾蛋稳稳地将贾鱼手中的锄头抓住。 “贾鱼!你冷静一点!”贾蛋气喘吁吁的握住木杆。 “哥!你要俺如何冷静!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一次两次的对俺们……” “贾鱼!你仔细看看!”贾蛋抓着他的胳膊,一个扭身,让贾鱼看见水的变化。 只见先前还是绿色的地下水瞬间变得清澈。 “他们是来帮俺们的!林婆婆都跟俺们说了,是他们斩杀了旱龙,俺们才迎来这里的第一场雨!” 贾鱼看着清澈无比的地下水,一时间愣住了。 “哥……俺没眼花吧?这水……这水是好了?” 贾蛋呼出一口气,“当然不是。” 李言蹊看了贾鱼许久,再三确认对方不会再对他动手,这才收起千幻伞。 微微转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边围上来了不少人。 为首的便是去而复返的晏淮初和姚老三等人。 看见自家师兄没事,晏淮初悬着的心放下,“伯伯,看来我的师兄他们已经解决了水源的问题,再过不久土地也能恢复正常。” “谢谢……谢谢你们……” “你们真是大贵人!林婆婆真的算的没错!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我本以为这里不会出现什么转机了,没想到……没想到还有救!” “水变了!土壤也变化了!” 随着一声声欣喜,晏淮初跟着众人的视线看去。 贫瘠的土地开始冒出点点绿意,连带着庄稼也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假以时日,这里一定能回到最开始的模样! 道谢声不断,说到最后四人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苏卿缈看见这一幕,心生感叹,“本该十年前就解决的事情,如今解决了,谢谢你。” “卿缈,你该谢你自己,挽回这一切的,还是你。”晏淮初眉眼带笑。 他没说错,十年前本该是她解决旱龙,可是因为不可控的因素拖到了十年之后。 但现在,也不晚。 解决完这桩大事,他们也该回去了。 看着姚老三他们按下手印,这场来自十年前的冤案彻底洗清。 回到郾城,白凛早已通知裴江商议后山灵药的事宜。 冯祁端坐椅上,端详着晏淮初的面目,最后招招手,派人拿来一小瓶露水交给他。 “这是朕曾和她约定的条件,你手握惊鸿,替她解决了十年前的旱情,这瓶梧桐露水,便交给你吧 ” 伸手接过瓷瓶,和冯祁道谢。 思索半晌,横竖剩下的事宜都与他无关,抬脚来到无忧阁的大门口。 进门,空间扭曲,方知玥仍旧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大石头上钓鱼。 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仿佛在这里早已等他许久了。 从空间戒里拿出方知玥要的梧桐露水和旱龙龙胆,走到他面前。 “我还以为你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将龙胆拿下。”他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晏淮初神情冷淡,“你要的我已经带回来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自然。” 他挥挥手招来翠欢,紧接着一箱黄金被抬了上来,“这是报酬。” “方东家大方。”晏淮初没多看一眼,便将东西收回空间戒,心中盘算要还给李言蹊多少。 脚步正欲离开,方知玥连忙叫住他,“等等。” 轻咳一声,紧接着说道,“事先说过的,除了报酬,附加一条消息,任你提。” “不需要。”他冷声拒绝。 “那便先留着。”方知玥微微一笑,似乎是笃定他还会回来问。 扭头便对着虚空道,“苏姑娘,你要的东西,不日之后便会出现。” 他知道苏卿缈在,知道她听得见。 “知道了。”她莞尔,“多谢。” “这是交易。” 所以无需道谢。 离开无忧阁,与冯祁商议的事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神识扫过两张白纸黑字写着证词的话语,她内心波澜不惊,挥挥手将东西收进识海空间。 无聊的把玩着从识海里飞出来的沐沐实体。 是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看模样,暂且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皮毛舒服。 【缈缈,你不觉得高兴吗?】 十年前泼在她身上的脏水尽数洗清,她应该高兴的。 “没有,只是意料之中。” 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做自己应做的事,无愧于谁。 更何况这是泼在她身上的脏水,有些谣言会不攻自破,她也懒得管。 所以没有什么高不高兴。 沐沐似懂非懂的点点脑袋,陷入对方的抚摸中无法自拔。 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更在意的是方知玥说的那样东西——仙灵玉髓。 它的存在关乎于她能不能显出实体。 方知玥给的见明,实在太过废柴,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意识回笼,神识扩散,才发现晏淮初等人已经踩在了传送阵法上。 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出现在随意宗宗门口。 李言蹊伸了伸懒腰,“哎呀,出去一趟,真是给我爽坏了!既找到了十年前的真相,又把本是无上宗的生意拦截,真是大快人心!” “小师弟说得对!大快人心!”鹤宁跟着说道,手里还拿着白凛给她在满月楼买的大肘子。 两人还在说着,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眼前。 是裴江。 在他身边还站着许多晏淮初未曾见过的长辈。 他听着白凛他们一一喊人,自己也有样学样跟着喊,“掌门师伯,二师伯,四师叔,五师叔,师伯。” 一一念过,最后才喊道裴江,“师尊。” “你们完成得很好!找到十年前真相的同时还为随意宗争取到了一门生意,后生可畏!”裴江眼含笑意,毫不吝啬的夸赞。 “是师尊教的好。”四人乖乖答道。 “你们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但修行不可拖延,五年后的宗门大比,你们可得好好表现。” 而且,有些真相也要公之于众—— 第21章 别叫我失望 五年后。 宛城世家雍家。 各大宗门弟子同聚一堂,熙熙攘攘的说着小话,但更多是对无上宗的尊崇和向往。 李言蹊半趴在晏淮初身上,无聊的听着周边人一句又一句的奉承。 鸟鸣声骤然响起。 远处传来有节奏地脚步声,晏淮初抬眼看去。 一行人穿着统一的弟子服饰一步步走近大门,他的视线定格在弟子服饰上。 眼神闪了闪,这是无上宗的弟子。 首位的男人五大三粗,仿若一堵墙矗立在众人面前,胳膊上的肌肉一块块鼓起,却没几道疤痕在上面。 苏卿缈神识扫过,看见来人,心中划过一抹疑惑。 那人不是别人,是她在无上宗时的三师弟伍成,一名武修。 距离她身死已经过去十五年,走时伍成是金丹修为,到如今还是金丹修为。 半点都没有长进。 但是不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也难说。 缓缓收回视线,注意力放在这场宗门大比上。 “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这次的奖品竟然是来自仙界的仙灵玉髓!”李言蹊不由得咂嘴。 他从未见过如此豪横的世家。 苏卿缈竖起耳朵。 他话锋一转,下巴努努,“以往的宗门大比第一都是无上宗的苏卿缈,自苏卿缈死后,变成了无上宗的二师兄崔行,不过嘛——” 视线扫过四周,嘴中继续说道,“不过嘛,今年倒是没看见崔行的身影,反倒看见了他的师弟师妹。” 闻言,晏淮初眉眼冷了几分,再次看向站在中央格外显眼的无上宗弟子。 这次他看清楚了,站在伍成旁边的还有一位少女,那位……便是污蔑苏卿缈造成一切灾害发生却能稳稳隐藏在背后的人——姜琦。 察觉到阴冷的视线,姜琦下意识看过来。 晏淮初垂下眼帘,隔绝两人的视线。 少女微微拧眉,似是认出他们是随意宗的人,眼神闪了闪,随后收回视线。 除了各大宗门弟子和世家弟子,也有随行的长老们。 锣鼓声响起,各门派的长老们齐齐坐在位子上。 紧接着雍家的主事雍贵奇站了起来。 “欢迎诸位来到宛城。 本次宗门大比共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分为三个不同的部分:识、阵、天赋。 诸位也知道,雍家不差钱,也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仙灵玉髓。” 此话一出,无数人都惊叹他的大手笔。 苏卿缈明白,方知玥说的那句“不日之后便会出现”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这里,还作为奖品出现。 “淮初,我要它!” 晏淮初微微一顿,眼眸骤然缩了一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找他要某样东西!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复,她微微拧眉,“淮初?” “好!” 她想要,他便给她夺来。 无论她想做什么。 雍贵奇还在继续说,“第一场赛事便是识,判断你们是否有能分辨的能力,届时我会派人为大家分发一枚令牌。 这枚令牌关乎积分,积分越高则排名越高,最后总汇,积分最高者则赢,但同时,请保护好你的令牌。 现在,第一场赛事开始! 半日时间,日落则结束。 请诸位有序走到前面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从他身后涌出几个弟子。 在他们身前,是被点亮的传送阵法。 第一批进去的人里都是无上宗的人,他们接过世家弟子递来的令牌,随意的挂在腰间就走进传送阵。 耀眼的光芒一亮,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消失在视野里。 速度之快。 但背后消耗的灵力也不容小觑。 “小师弟!一进去之后我们就会被分散在各个地方,到时候看弟子令牌哟~” 李言蹊一边说着一边挥挥手上的随意宗弟子令牌。 晏淮初点点头,微微一笑,“希望师兄能在里面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听师叔师伯们说过,这是世家单独创作的秘境,里面会随机派发宝贝。 雍家也说了,自家不差钱,所以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很快轮到晏淮初,他伸手接过那位弟子手中的令牌,将灵力注入其中。 随意宗弟子晏淮初。 这八个字清楚的显现在令牌上,他没多看,随意的将令牌挂在腰上,踏上传送阵。 面前一片漆黑。 晏淮初施咒亮起一小点火光。 倏忽间,一道紫色的光束迅速袭来,往旁边撤一步躲开。 光束擦着他耳边直直插入面前的暗淡的水晶柱内。 下一秒,周边的紫水晶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迅速亮起,正好能让晏淮初看清周边的景象。 这是一个洞府,整个洞内都长满了紫水晶,浪漫而神秘。 在紫水晶最上面的位置,洞壁被凿出几个大大小小的坑洞。 在幽暗的灯光下,隐约还能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存在。 晏淮初收回手,掐灭火光。 除了一望无际的紫水晶,还有洞壁上的放置的东西。 他再也找不到别的什么,更别说人了。 “难不成,那些小盒子就是出去的方法?”他不禁喃喃自语。 苏卿缈放出神识,经过这五年的不断修行,她已经从元婴修为来到了化神初阶。 神识扫过的范围自然也大了起来。 看着周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她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淮初,这里是魔族洞窟,既然雍家创造出来了这个地方,你就去看看那些木盒里放着的东西。” 闻言,他没有犹豫,一跃而起来到最近的一个木盒所在地。 伸手将它取下来。 里面放着的是一个模样是球形的法器。 “这是破元球。适用于大范围攻击,雍家确实出了大手笔。”看清那是什么,苏卿缈不由得感叹。 “破元球?”他挑眉,虽然不知道具体作用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将东西收入其中。 同一时刻,他腰间佩戴的令牌上显现出一串数字:两千。 令牌闪烁,晏淮初垂眸,便看见那枚令牌上浮现的数字,瞬间明白过来这便是他的积分。 “拿到法器也有积分?” 目光对准上层的第二个木盒,他看准时机,一跃而起,停留在位置刚好的紫水晶上。 伸手拿出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晏淮初拿在手里试了试,匕首轻易的便将一边的紫水晶削下来。 他对这把匕首满意极了,同时也越来越好奇上面的木盒里放置的又是什么。 奋力往上,紫水晶越发的耀眼夺目。 “魔窟便是魔族的管辖地,他们钟爱紫水晶,认为紫水晶神圣幽邃,象征着他们自己。” 苏卿缈一边和他解释,一边忧心。 当初也是在这样的魔窟,崔行对这些紫水晶好奇不已。 那上面的洞壁上也摆放着许多这样的木盒,他好奇,于是上前触碰。 却不想放出了魔族恶咒,她为了护他,迎了上去,最后落得一个双目失明的下场…… 晏淮初感受到神魂的共鸣,敏锐的察觉到苏卿缈的心情不是很好,默了默,岔开话题,“卿缈,这场初试,考的会是识魔吗?” 意识回笼,她探出神识,“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想到什么,她继续说道,“物品切忌多贪,淮初你要小心。” 他微微一笑,“好。” 继续向上,这次的木盒发出迷人的香气,他神情恍惚一瞬。 便被拉到了另一处地方。 是虞山村,是他住了十二年的地方。 画面里,村长的身影出现在熟悉的屋子前,在他身旁立着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儿陈欢。 只见对方身着仙门弟子服饰,眉眼笑开,很是愉悦。 晏淮初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的弟子服饰上。 进随意宗的第一堂课,便是认识几大宗门和几大世家,他很快便认出陈欢身上的服饰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宗门。 与此同时,广场上的水镜大开,无数个弟子的身影浮现在上面。 雍贵奇悠然的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今年的宗门大比,不知花落谁家啊~” 裴江抿了口桌面上的茶水,对周围的动静置之不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角落里的晏淮初。 淮初,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画面还在继续。 村长笑嘻嘻的看向晏淮初,冲他挥挥手,“淮初!你怎么不过来呀?瞧瞧,你姐姐和你啊,都步入宗门啦,真是给我陈家长面子~” 听着对方熟悉的声音,他喉咙一紧,看到早早死去的人,还是不由得恍惚。 “淮初,仔细辨别。”苏卿缈眉头微蹙。 “我知道。”他抿唇,缓步走到陈家父女面前。 “你就是晏淮初?”陈欢一脸傲气,“听说你也进入宗门学习啦?是哪个宗的?” 不是陈欢。 陈欢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晏淮初压下眼底的情绪,扬笑,“入的是随意宗。” “随意宗?”她一顿,想起来这是哪个宗门,脸色刹那变得煞白。 他往前走一步,笑容越来越大,“怎么了?陈欢姐姐?” 她扯扯唇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没……没什么——” 倏地,一柄长剑穿过胸膛,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仍然笑着的少年。 “拿我死去的亲人说事,可不太好~”他残忍的抽出惊鸿,在空中甩了甩。 甩去剑身染上的血迹,这才悠悠看向伪装成村长的魔族。 “还玩吗?” 村长猛地摇头,再看清他手上的那把长剑时,更是摇成拨浪鼓了。 可惜晏淮初没给他逃走的机会,穿过胸膛,两名伪装成他亲人的魔族顷刻消散。 幻境如碎片般消散,他再睁眼还是原来的动作。 漫不经心的收起惊鸿,腰间令牌上的数字再次发生变化,由先前的四千转变成了一万二。 第22章 惊鸿现世 裴江敏锐的察觉到他拿出惊鸿的动作,嘴角扯扯。 虽然说这小子有几分本事,但是,这么小题大做…… 罢了,看他如何继续行动吧。 水镜内,晏淮初看着令牌发呆。 “一个法器两千积分,一个魔族四千积分……” 那要想拿到第一,就得辨别出很多魔族,再收集更多的法器…… 想明白,他便继续往上。 在触碰到第四个木盒时,动作更加谨慎。 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精美的玉佩。 从质地来说,玉佩温润细腻,如羊脂般洁白无暇。 手指细细抚摸,从雕刻图案来说,精雕细琢出一只漂亮的蝴蝶,隐隐发出紫色的光芒。 只是第一眼,晏淮初便觉得这玉佩很适合苏卿缈。 像是为她量身制造一般,太过契合。 指尖向下,触碰到一小字时略微一顿。 他将玉佩翻转过来,借着紫水晶的光看清出那一小字:缈。 “缈?”这么看着,也不由得念了出来。 苏卿缈探出神识,便看见他拿着的玉佩和上面刻着的小字。 她睫毛快速眨动,眼里透出茫然。 【这上面刻着一个缈字!那模样也好看,缈缈,好适合你。】 沐沐在她膝上感叹。 “这就是我的玉佩。” 这本就是她的玉佩,只是许久前就已经丢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雍家。 【啊?本就是你的?那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 “淮初,将玉佩收好。” 她话语凝重,他不过多询问,听话的将玉佩收起来。 面上没什么表情,脑中却在和苏卿缈沟通,“卿缈?这玉佩?” “是我的。”她揉了揉眼角,“可是这玉佩,已经丢了好久了。” 又怎么会出现在雍家? 丢了好久了…… 既然是她的玉佩,那他就会好好保存。 脚步向上,径直来到第五个木盒面前。 这次,木盒没有像之前的那四个一样完好无损。 反倒是多了几道被损坏的痕迹,隐隐还有黑气溢出。 晏淮初只是犹豫一秒,便将手放上去,把木盒打开。 黑气迅速席卷整个魔窟,被包裹住的紫水晶不再明亮。 周遭陷入了一片漆黑。 这比方才还要未知。 他拿出惊鸿,谨慎的挪动脚步。 很快,面前出现了两个选择,一个黑棋,一个白棋。 “白棋黑棋?你想同我下棋?” 黑气不回答,只是一味的将黑棋和白棋贴近他。 “我不同你下棋。” 他拒绝。 要打直接打便是,下棋算什么? 见他不为所动,黑气自动为他选择了棋子——白棋。 巨大的棋盘在脚下浮现。 他的白棋和黑气的黑棋出现在棋盘上。 不是辨人吗?怎么开始开始下棋了…… “和它下下看。”她看了好几眼这盘棋,饶有意味的说道。 收起惊鸿,晏淮初盘坐在棋盘上,在他面前显现出一个小的棋盘。 他才注意到,这是一个不完整的棋盘。 黑子和白子的对战精彩,可却停在了最后。 它是想下完这对局! 苏卿缈细细观察这些棋子的布局,渐渐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这不是单纯的对弈。”她扬唇,“这是来自精神力的比拼。” 还在沐沐一脸茫然的时候,晏淮初执手落下一子。 棋子落下,底下巨大的棋盘浮现一只豹子的身影,它猛地冲对面的棋子化身的腾蛇扑去。 一口将它绞死,随之而来的便是黑子的消散。 沐沐这下看懂了,为什么称之为精神力的比拼。 用精神力幻化成最厉害的生物,互相绞死棋子对应的生物,留在场上的最后一只生物,便代表着哪一方赢。 可同样,消耗的能量不止一星半点。 “淮初,若是输了,便简单点,引雷劈开这魔窟。”她神色严肃,不是在说笑。 少年扯扯唇角,似有无奈,“……好。” 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剑灵,也是一种无奈。 厮杀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不少热爱棋艺的长老们纷纷注意到了晏淮初。 他们将画面放大,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饶是裴江都没想到,仅凭一场未完成的棋,便能吸引来这么多人的目光。 同时也不禁为他担忧,对面的精神力如此强悍,就凭一个刚入金丹的宗门弟子,能胜任吗? 越下时间越久,这群老不死的也看的越来越认真。 随着黑子落下,白子这边又损失一名大将。 抿紧唇瓣,精神力的消耗之大,他脸色苍白,额头冒出细细冷汗,可他不敢分神。 “下右上啊!以棋为虎扑了那枚黑子啊!小子你怎么不会了!” “不对不对,直接吃了对方的棋!这样就能赢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这下在哪里都不对啊,对面的黑子随时都能吃了他!” “……” 众说纷纭,晏淮初的犹豫不决,让场外人看的抓挠,恨不得现在就进去代替晏淮初下完这局。 可说完又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怎么下对面的黑子总是要比他好上几分。 这一下就出了难,不仅难住了晏淮初,也难住了场外的长老们。 “还剩两分钟,小子,你再不出子,便算你输,你将永远无法离开魔窟。”黑气化身成一道身影。 时间紧迫,又有精神力的不断消耗,他捏紧了手中的白子,试图以这样的方式缓解压力。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 “左下,以守为攻。”苏卿缈声音轻软和缓,带有令人安定的力量。 就在最后一秒,他毫不犹豫的将棋子下在了她所说的那个位置。 画面呆滞…… 棋盘震碎,对面传来服气的声音,“小子,年纪轻轻,还挺厉害。”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神情放松,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地上。 见状,苏卿缈不禁问沐沐,“消耗的精神力,镇魂木可以修复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毫不犹豫的将识海空间的镇魂木拿出来为晏淮初疗养。 短短一息时间,他就恢复了精气神。 “晚辈惶恐,险胜前辈。” 对面冷哼一声,“你别以为一场残局便能出去,现在,你还得打败我!” 话罢,周遭发生变化。 那隐匿在黑暗里的人露出真面目,是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 脸上表情凝滞,怎么也不敢信方才和自己下棋的人是眼前的孩子。 “不用惊讶,虽然我比你年轻不少,但我已经很老了,速战速决吧。”小孩儿眨眨眼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冲他扑过来。 晏淮初想也没想便祭出惊鸿和他杠上。 小孩儿眼里划过一抹欣赏,“竟然还是上古神剑?” 惊鸿一出,没来得及离开的长老们纷纷傻了眼,都不禁看向同样心生疑虑的无上宗长老。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不是说上古神剑惊鸿回到了无上宗的剑窟里吗?怎么会出现在随意宗弟子手里?” “对啊,我也好奇,按理说妖女已死,这上古神剑也落不到随意宗身上吧?” 不少人的视线在裴江和无上宗长老云崖之间徘徊。 裴江面上不显,心底不由得为晏淮初竖起了大拇指。 以棋局引来不少人的视线,再祭出惊鸿让大家震惊。 这一招出的好啊!出的秒啊! 没有过多理会周边人的视线,裴江继续看向水镜里的打斗。 晏淮初剑指天际,“引雷!” 省去前面的重雷二字,也省去了一些小的麻烦。 天雷滚滚,雷电落下,打在面前人的身上。 趁着这档子时间,他俯身冲向前,脚步轻盈。 但架不住对面也是个反应快的,长剑只划破了衣衫。 秦吏看着自己破损的衣衫,稚嫩的小脸皱巴在一起,“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 “打斗之间必定会有破损。” 秦吏伸出手,手中出现一把红菱长枪,二话不说便冲了过来。 眼中越战越勇,“我倒是想知道,上古神剑与我的长枪相比,到底谁更胜一筹。” 长□□来,晏淮初一个下压躲过去,惊鸿脱手而出,一个旋转直面秦吏。 苏卿缈眯眯眼,这长枪……怎么如此眼熟? 兵刃相交,擦出亮眼的火花,晏淮初眼疾手快的握紧剑柄,施加灵力将它的实力发挥到最好。 剑意雏形显现,但还远远不够。 两人僵持不下。 很快,秦吏已经察觉到他有些吃力。 点到即止,这是雍家交代的。 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战意,“你剑意初形,还不够强烈,但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们点到即止。 日后你学成归来,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我叫秦吏,来自世家秦家,记住了。” “随意宗弟子晏淮初,待日后学成归来,定和前辈打个痛快!” 他知道这是因为雍家设置的秘境影响,对方肯定都是点到即止。 但这样已经很好了。 收好惊鸿,秦吏将他推出去,“随意宗弟子晏淮初,我记住你了。” 走在实地上,他才感觉自己真的离开了魔窟。 垂眸看了看令牌上的积分,由一万四变成了两万二。 和人打一场拿的积分是八千。 这么一想,要是和秘境里所有的人打一场,岂不是轻轻松松就拿到了第一? 但他们现在的目的并不是拿第一。 “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苏卿缈看他沉思,疑惑问道。 “师尊安排的事情还需要完成,既然是识,那我杀几只妖兽总是合理的吧?” 识妖兽,也是这里面的一项考核。 叫出对方的名字并成功斩杀,就能拿到积分。 说走就走。 裴江安排的任务? 苏卿缈倒是知道一点,裴江想让惊鸿重现,从而让晏淮初用起惊鸿时没有后顾之忧。 毕竟惊鸿剑,本身就是随意宗的…… 第23章 本就是我宗的 云崖实在想不通为何惊鸿会出现在随意宗人手中。 更别说其他人了。 就在大家思绪飘散的时候,雍贵奇开了口,“嘶,恕我多嘴,这惊鸿剑不该在十五年前便回归无上宗剑窟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随意宗呢?”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老神在在的裴江身上。 他执起茶杯的手一顿。 意味深长的直视云崖,“这便问……无上宗了……” “什么?”云崖不悦蹙眉。 什么意思。 “我随意宗的镇宗之宝,何时倒成了无上宗的了?” 不给人反驳的机会,他悠悠站起来,“借去的东西不还据为己有……这天下哪有这等说法。 我还得多谢你们十五年前斩杀妖女——” 他将最后两个字声音拉长,“这才换的惊鸿剑归位。” 左右都是一个位置,大差不差,他很好的将惊鸿被晏淮初挖出来的消息掩去。 “这惊鸿本就是我无上宗的宝贝,你别倒打一耙!”云崖不认,他从未听说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这根本就不是他认为的无上宗能做出来的事情,一定是裴江在乱说! 裴江早料到会出现这一幕,挥挥手将一张纸拿出来甩在云崖眼前,却又施加了灵力将纸张保护的好好的。 “你们给我瞧好了!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无上宗宗主葛杨的字你认识吧? 当年随意宗听闻无上宗有难,大方将镇宗之宝惊鸿送去支援,却没想倒成了你们无上宗的剑了? 这一来十几年随意宗自请退出仙盟,也总想着你们无上宗除了威风会将剑完整归还,谁曾想——” 云崖认得那字。 是无上宗宗主葛杨的字,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这惊鸿剑……原本就是随意宗的! 是他们无上宗不知好歹,夺了惊鸿! 他背后一凉,记忆里好像确有此事,但已经过去很久了,他都快忘记了—— “惊鸿回归随意宗,你无上宗还有话说?”裴江坐了回去,取下自己腰间别着的葫芦就是一口。 云崖抿紧唇瓣,一言不发。 这架势周边的人一看便知晓裴江说的话是真的。 一时间看向云崖的眼神都变了。 “我随意宗自救世之后便自请退出仙盟,这些年来低调行事,可并不意味着一味忍让……” 他的话还在继续,越说,人们不禁想到一段过往。 自神尊划开天堑陨落后,妖、魔、人、修仙四界混乱不已,这时候是随意宗宗主携门派弟子鼎力相处才将四界达成了和谐共生的关系。 这段往事怎么就莫名被遗忘了呢? 历史不该被遗忘。 英雄更不该被遗忘! 越往下说,他们越觉得惭愧。 云崖脸色铁青。 他知道了! 裴江是想借晏淮初将惊鸿现世,然后顺理成章的说出这段故事,从而让他们再次重审随意宗! 好一个计谋。 好一个一箭双雕! 他真是小看了随意宗的人。 “随意宗为九州做出的贡献,谁也不能忘记。”他皮笑肉不笑道,“我入无上宗时间短,也不太清楚其中的故事。” “这字迹确实是掌门师兄的不错,若真如此,云崖在这里替无上宗向随意宗道个不是。” 这一番作为既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体面的挽回了无上宗的脸面。 对此,裴江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初试还在继续。 所有人的目光回到面前的水镜中。 晏淮初离开魔窟后,没有着急去找自己的师兄师姐,反倒是前往了雍贵奇一比一刻画下来的鬼林外围。 他的目的地就在此处。 这次他没有选择拿出惊鸿,从空间戒中摸索出来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瓷瓶。 揭开盖子,轻轻往地上倒了倒。 粉末被倒出,洒在地上。 这一番操作让场外的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裴江清楚的很,这是李言蹊捣鼓出来吸引灵兽的药粉。 这孩子是想拿这里的妖兽练手。 就像是映照他内心所想。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大地传来震动。 脚步声不断。 晏淮初动动耳朵,一听便知道这是妖兽。 微勾唇角,随意从树上扯下一根树藤,注入灵力。 树藤瞬间冒出不少尖刺。 抬手,挥动—— 离得最近的妖兽来不及刹住脚,便被打了个正着。 尖刺划破肌肤,发出凄惨的叫声。 他没理,再次抬手,挥动手中树藤。 妖兽被一击放倒。 一波接着一波。 从不停歇。 等到药粉的作用消耗的差不多,再也吸引不了多少妖兽,他才停下来。 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 丹田内的木灵力越发牢固。 “从日中到日落,体力还算不错。”苏卿缈不吝啬的夸赞。 可听到夸赞的话,他却抿紧了唇瓣。 五年前她第一次被迫暴露在白凛面前,那句轻轻的叹息始终忘不掉。 即便她说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 可还是不够。 距离他能将惊鸿牢牢握在手中,差太远了…… 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内心浮躁的情绪。 盘腿稳固基础。 这是苏卿缈交给他的。 一坐便是一夜。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撒在大地上。 晏淮初便睁开了眼。 拿出腰间的身份令牌,一连串的数字显现在上面,这是他的积分。 一下午的厮杀他赚了十几万的积分! 虽然不是积分榜第一,但也不是最后一名。 【这一关卡不是辨别魔族或者其他妖兽吗?可神尊转世除了和妖兽奋战就是和妖兽奋战,不怕斩杀错吗?】 这是沐沐一直都不明白的点。 若是杀了魔族和其他妖兽以外的,未开灵智或者本性纯善的妖兽。 晏淮初就会被淘汰,可到如今他的积分稳涨,也没有被踢出局的模样。 “李言蹊给的药粉,自然是吸引这些妖兽的,未开灵智或者本性纯善的妖兽自然不会被药粉吸引。”苏卿缈好心解释。 本来还疑惑这药粉有什么作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效果。 他再一次倒出粉末在地上,和之前一样,吸引来了不少妖兽。 一场厮杀再一次展开。 —— 墨林深处。 姜琦悄悄将一颗种子放入土壤,注入些许灵力后。 种子开始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将她一把带到最高处。 倚靠在粗大的树干上,从储物戒中拿出形似万花筒的望远镜举在眼睛前。 画面里出现鹤宁的身影。 她微微眯眼。 算下来,随意宗已经打乱了她不少计划。 从第一次的摘屠戮花失败到后面桃夭夭的天地誓约解除。 这两件事害得她吐了不少血,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思及此,脑子里转到一个计划。 收好望远镜从树上跳下来。 毫不犹豫地将这颗参天大树毁掉,脚步轻快的朝鹤宁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看着地图的鹤宁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四周。 明明师兄距离她并不远,怎么走到现在还是没找到白凛的身影呢? 连带着李言蹊和晏淮初也越来越远了…… “小妹妹……”老婆婆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鹤宁一抬头便和打扮的神神秘秘的阿婆对上视线。 四下探头都没看见人,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在吗?”阿婆笑笑,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我可以找你帮个忙吗?” “不可以。”她垂眸看向手中的地图,当看见白凛同她越来越近,她眼睛一亮。 “……” 她不为所动,阿婆忍不住再问了一遍,“我可以找你帮个——”忙吗? 话还没说完,一把折扇幻化成长剑刺来深深扎入阿婆的心脏。 尚未弄清楚情况,她便烟消云散。 “姑娘你没事吧?”几乎在阿婆身影消散的一瞬间,对方从矮灌木丛里窜出来,面上担忧的走到她面前。 鹤宁有些不悦,抬眸便看见了姜琦那副模样。 脚步往后撤开,与她拉开距离,“什么事?” “……我刚才救了你……” 不是,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余光看了眼方才阿婆所站的位置,鹤宁眉头狠狠蹙起,“可是我没叫你救我。” “不是……” “而且,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 她都看穿了那个魔族的伪装,打算置之不理,直接走掉的。 专心致志研究地图的她总算是看见象征着白凛的点朝她走来。 铭记白凛和她说过的话,她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他来寻她。 谁知道一个两个的都要打扰她。 见姜琦不说话,鹤宁自顾自地走到一棵树下坐下来。 “可我也是好意,姑娘你为何不领情?”姜琦不信邪的再次涌上去。 随意宗的人性格都这么奇怪吗? 姜琦自认为鹤宁好拿捏这才过来寻她,谁知道这么难搞…… 鹤宁猛地站起来,挥动拳头将一旁比她人还高还粗的树一拳打到。 扭头看向目光已然呆滞的姜琦,“可我并不需要。” 挠挠脑袋,天真的问道,“你是在,道德绑架我吗?” 三师弟说过,如果有人做了一件自认为是对的的事情,然后找你讨要说法,那都是在觉得你好欺负,在道德绑架你。 至少现在,鹤宁是这么认为的。 “我没有!”姜琦连忙挥手,“姑娘别误会,我只是碰巧路过,我以为你……” “你辨认了魔族不该有积分吗?”她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积分啊!” “那你早说嘛,早说我就不会当你是,道德绑架我啦~” 鹤宁的话说出口,姜琦瞬间语塞。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的人瞧着傻不愣登的,没想到却这么难搞。 顺着鹤宁的台阶下,“对……对啊,我是为了积分来的——” 第24章 随意宗的人都有病吧 少女点点头,表示明白。 回到原位置坐下,脑袋一摇一摇的,乖乖的等着白凛寻来。 姜琦深呼吸一口气,第一步走错了,但是没关系,她还有第二步。 只见她突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在鹤宁疑惑的眼神下直愣愣的躺下去。 她心里不禁得意,这下总能引起鹤宁的注意力了吧? 但很可惜,对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也没有要救她的意思。 良久,姜琦都快躺的睡着了,那蹲坐在树木下的少女仍旧无动于衷。 矮灌木丛里发出轻微的动静,鹤宁眼睛一亮,都不用判断来的人是谁,便扑了上去。 “师兄!” 白凛轻门熟路的将人抱起,眼里满是无奈,“你怎么就能断定是我?” “师兄身上的味道,鹤宁永远不会认错!”她笑嘻嘻的从他身上跳下来。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地上躺了个人。 姜琦心一紧,立马来了精神,这下他总能来救她了吧? 但她还是想错了,白凛认清躺在地上的人是谁后,微微拧眉。 颇为担忧的看向鹤宁,“你怎么和她遇上了?没受伤吧?” 鹤宁摇摇头,“没有~这个人为了得到积分,突然从草里窜出来,然后又莫名其妙说了好多话,差点道德绑架我,但是我都没有理她!” 闻言,他松了口气,“做的很好!” “然后她就这样突然躺在了地上,嘴里还冒出了好多白沫……” “不用搭理。”白凛拍拍她的脑袋,“她不是什么好人,鹤宁做的对。” 得到夸赞,她高兴的露出笑容。 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姜琦心里暗骂。 不是,你们随意宗的人都有病吧! 一个个的见死不救,还说她不是什么好人! “那我们接下来去找师弟他们嘛?” “你想去找师弟他们吗?” 白凛不答反问。 她思索一瞬,“我想去找小师弟!我想和他的剑玩~” 跟在惊鸿身边,她就听不到周边的那些哀嚎声,而且那把剑还会散发出好闻的香气,她好喜欢。 思及此,在弟子令牌上锁定晏淮初的位置后,他便带着人向鬼林赶去。 当他们离开视线,姜琦从地上爬起来,擦干净嘴边的白沫。 愤愤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她走后,鹤宁和白凛才探出头来。 “师兄,她为什么要躺在地上装死呢?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很假吗?” 假到连她都看出来姜琦不是真的晕了。 鹤宁疑惑不解,始终想不到姜琦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她想引起你的注意力。”白凛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眯眯眼。 他记得,那个方向好像是去李言蹊那儿的…… “走吧,不是想去找小师弟?” 姜琦去找李言蹊? 那更好玩了,就让他好好陪她演一演,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不紧不慢的朝晏淮初的方向挪动。 一路上也没忘记这是在比赛,游刃有余的杀掉魔族和妖兽,积分不断上涨。 排行榜上,一行四人的名字吊在榜上末尾。 连裴江都看不下去他们这般散漫。 一点竞争意识都没有。 —— “重雷,引雷!” 话音落下,小小的乌云悬在妖兽头顶。 雷落,稳稳打在妖兽身上。 乌云散去,妖兽倒地不起。 从一开始的偏差到现在的精准,可以说晏淮初费了不少劲才做到这样的程度。 “已经很不错了,休息一会儿吧。”苏卿缈看他不断透支灵力再吸收修复,忍不住开口。 可脑海里不禁和沐沐吐槽,“这人身子是铁打的吗?一遍又一遍,真不怕自己受伤。” 【神尊转世想努力修行嘛~这样不也好?距离解开缈缈你眼睛上的恶咒又缩短了时间诶~】 这么一说,苏卿缈才意识到恶咒许久都未发作了。 不禁伸手覆上缠上眼睛的白绫,“是啊……” 失去肉身后,来自神魂刻骨铭心的痛就越发深刻。 可距离上次恶咒发作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它一次也没发作过…… 她都快忘了疼痛的感觉。 意识回笼。 晏淮初已经听话的盘腿坐在地上,运起一个大周天。 苏卿缈顺势操纵惊鸿往周边转了一圈。 神识扫过,周边的妖兽几乎都被他杀了个遍,或许是内部有消息,都没什么妖兽敢靠近这边。 略微思索一瞬,忽然察觉到两道熟悉的气息,一个转身便绕回了他身边。 “周边已经没什么妖兽在,但是你大师兄和二师姐往这边赶了过来。” 她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等他们,还是自己先走。 选择权在晏淮初手里。 他吐出一口浊气,“在这里等他们吧。” 索性积分已经收刮的差不多了,等等白凛他们也无妨。 话音刚落,右手边的草丛里传来动静。 本以为是白凛和鹤宁,当看清是谁后,晏淮初眯眯眼。 少女一袭简便青衣,头发扎成麻花辫别在肩上,身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竹筐。 一双鹿眼湿漉漉的看着他,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一步。 他默默的捏紧了剑柄。 光是站在这里杀妖兽,就来了不少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人的魔族。 眼前这位少女看起来柔弱,可保不齐也是魔族变得呢? 她看见晏淮初的动作,脚步越发向后,脚跟不小心撞到树根,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嘶——” 苏卿缈看着她,疑惑的歪头,“毫无灵力的凡人?” 闻言,晏淮初也一顿。 要知道这可是雍贵奇制作的秘境,在这里怎么会有凡人的存在? 这么想着,脚步不由得向前,吓得少女往后退,“你……你不要过来!” 直到后背抵住粗大的树干,她无路可退,一双眼睛急得快哭了出来。 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我……我无意路过此处,真不是故意打搅你的……” “……” 他看起来有这么吓人吗? 收好惊鸿,脑子里和苏卿缈说道,“卿缈,这女子当真既无灵力也无魔气?” “我并未察觉到她身上有什么。” 这就更让人疑惑了,这样的人到底是如何进入秘境中。 “淮初,去问问。” 闻言,他脚步向前,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来。 “你是谁?” “我……我没有名字……”她蜷缩在一起,心中害怕极了。 “没有名字?”他眉间浮现一丝疑虑,“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我一睁眼就出现在这里了……我……我真不是故意要看见你杀那些妖兽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没有杀人的爱好。”他直起身子,“这里并不适合你,尽早出去吧。” 是秘境,若是秘境没用了,便会被销毁。 她若不离开,那她便会和秘境一起被销毁。 正欲离开,那少女猛地攥紧了他的袖子,“你……你真不杀我?” 目光不悦地看向她碰到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晏淮初脸色不大好看,“松手。”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少女瞬间松手,“不,不好意思。” 没有多理她的意思,他走到另一边,语气有些无奈,“卿缈,她一问三不知……” 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苏卿缈摸摸下巴,“先等等吧。” 或许对方用什么东西隐藏了实力也说不定。 少女看了他好几眼,察觉到对方确实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喉咙一紧。 “你说……不适合我,是什么意思?” 晏淮初扯出一抹笑,言语恶劣,“容易送死的意思。” “……” 待在惊鸿里的苏卿缈,“……” 她还以为这人在随意宗待了五年之后,内心的恶劣根子没那么强烈了呢。 结果…… 是她想错了。 瞧见少女脸上的错愕,他好心的还补上一句,“不出去,就会死哦~” 话罢,他从袖子里再次拿出那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瓷瓶。 里面的药粉再一次被洒出。 【周围不是没有妖兽了吗?】沐沐有些疑惑他的这番操作。 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晏淮初想做什么。 他想借这些妖兽来试探试探面前的人到底是在说谎,还是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虽然这对那位少女很残忍,但这却是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很快,药粉的香味散发在周边。 有意将自己藏起来的妖兽还是没敌过这股味道,默默往这边靠近。 不多时,草丛里窜出来不少妖兽,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双眼泛绿的盯着他们。 晏淮初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到别的情绪。 相反,她的眼神里并没有害怕,反倒有些跃跃欲试。 眼神微眯。 “卿缈,她不对劲。” 他和苏卿缈道。 确实不对,哪有人看见这么多妖兽围住自己的时候是这种跃跃欲试的表情。 “淮初,先看看。”她也觉得奇怪。 这人出现的,实在太诡异了。 “好神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它们一起叫来的呀?”少女眼神一亮。 那双鹿眼直勾勾地看着晏淮初,“你好厉害呀!” 晏淮初沉默不语。 她也不恼,整个人不断向最前面的那只妖兽走去。 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她不怕它们了—— 第25章 她是灵! 只见她轻轻伸出手,那只本应受到药粉影响而略显暴躁的妖兽乖巧的伸出头贴近她手心。 甚至是还不要脸的蹭了蹭。 苏卿缈沉思片刻,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些兽类都很乖哒,我经常和它们亲密接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看不见它们了……” 她说完,又觉得有些懊恼。 明明晏淮初方才都想杀了她,可她还是毫无防备的将自己内心话说了出来。 【自带亲和之力?难不成她也是仙乐国的孩子?】 沐沐不禁大胆猜测。 苏卿缈摇头,“不是。” 她和鹤宁不一样,鹤宁是仙乐的孩子不错,但她没有向眼前这位一样,太过来路不明。 可这又如何解释这些妖兽能够在药物的影响下还能亲近她? 晏淮初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 “你到底是谁?” 少女一顿,面上不解,“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失忆?也不像。 正当他还在思索时,林子里再次传来声响。 他想也没想祭出惊鸿丢过去。 破晓的声音太过刺耳,吓得她下意识捂住耳朵。 剑气扫开周边生长茂盛的树叶,直面寻他来的白凛和鹤宁二人。 护盾在眼前炸开,白凛用力抵住惊鸿剑。 眸色倏紧,有一瞬的吃惊。 他没想到,五年的时间,晏淮初的剑意雏形已成。 可转眼一想到那一闪而过的白色,心中释然。 另一边,当看清来人是自家师兄,晏淮初眼底的冷意消失。 惊鸿被收回,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大师兄,二师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 “没事。” 两人异口同声。 白凛正欲说什么,余光扫到站在他身后捂住耳朵的陌生少女,在她周边,是被吸引来的妖兽。 场面寂静。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目光直视晏淮初,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师弟……是我们来的不凑巧,耽误你英雄救美了?” 晏淮初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道,“师兄,你看我像是英雄救美的人吗?” “那可难说~” 他还想说什么,待在自己身边的鹤宁一个箭步窜到少女面前。 眼神亮晶晶的,“姑娘,你身上好香呀?” 香? 闻言,少女赶紧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眼神疑惑,“香?为什么我闻不到呢?” “对呀,你身上好香呀~”鹤宁狠狠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嗅不到。 白凛见师妹这副模样,眉心狠狠一跳。 紧接着,鹤宁天真无邪的话再次袭来,“我可以咬你一口吗?” “……” 他扶额,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晏淮初看了看无奈扶额的白凛,又看了看兴致勃勃地鹤宁,又看了看目光呆滞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 眼神轮转许久,最后放在了作为知情人的白凛身上,“……师兄?师姐饿到吃人了?” “……”白凛牵扯嘴角,“当然不是。” 目光看向鹤宁,口中继续说道,“那人身上怕是有什么东西吸引她。” 眼神冷了冷,由口述转变成传音,继续和他说,“还记得五年前阿宁的异常吗?” 晏淮初默了默,才反应过来这句阿宁叫的是鹤宁。 “记得。”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 “阿宁体质特殊,同世间万物有着天生的亲和之力,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她能听见那些枯死庄稼的哀鸣。” 白凛没有告诉晏淮初鹤宁的真实身份。 毕竟一个天生仙骨,对外界的诱惑力太大,他赌不起。 当听到鹤宁诚恳的发问,就在两人都以为对方不会同意的时候。 那少女迟疑开了口,“我要怎么给你咬呀?咬哪儿?” 一看有戏,鹤宁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手臂,可以嘛?” “好!”她狠狠点头,挽起袖子就要递到鹤宁面前。 白凛眼疾手快将人拉了回来,“阿宁!不可以!” 两人同时疑惑看向他。 鹤宁歪了歪头,“师兄,她同意了,为什么不可以?” “她是人,你也是人,你要是咬了她,就是吃了人,还记得师兄跟你说过的故事吗?” 他颇为耐心的同人解释。 这招显然有用,鹤宁脸上的兴奋骤然消失,“不可以!阿宁不想被大家当作怪物!” 她看向站在自己对面还在疑惑的少女,“你没有名字吗?要是没有的话,你身上香香的,我叫你阿香好不好?” “阿香?” 少女跟着念了一遍,被面纱遮盖住的脸上扬起笑容,“谢谢你为我赐名!” 话刚说完,无形的阵法在她二人脚下显现。 “原来是灵。”苏卿缈的呢喃在晏淮初耳中响起。 他知道灵是什么。 秘境创建出来,会滋生一种名为灵的生物。 不论什么生灵,它们一贯没有自己的姓名。 当然,和妖兽、法器一致,他们都能与人契约。 眼下鹤宁为她取了名字,契约阵法显现。 相当于这秘境都是鹤宁的了。 莫名其妙完成这一契约的鹤宁只感觉体内和阿香有了一种莫名的牵绊。 她不讨厌,也不是很在意。 刚想和阿香说话,转眼她便化作点点星光钻进她的识海。 “可有感觉不适?”白凛担忧的走上前。 她摇摇头,“无事,阿香怎么进我识海啦?” “你为她取了名字,你便是她的主人,所以她就进入你的识海了。” 白凛温声同她解释。 “嗷~”她挠挠脑袋,在识海里喊了好几声阿香。 得到对方的回复,她眉眼弯弯。 “阿宁,你契约了阿香,相当于整个秘境都是你的,要不要试一试?” 他唤回她的思绪,慢慢引导她如何掌握秘境。 “凝神,感受整个秘境,最后想你要去的地方。” 鹤宁缓缓闭眼,灵线从身体里钻入地底,通过整个大地将整个秘境缠绕。 她感知到了周边藏起来的妖兽,也感知到了附近的活人气息,还感知到了事先来找她的姜琦和自家三师弟…… 睁眼,眸光闪烁,“树。” 一个闪身,她站在了晏淮初和白凛头顶的那棵大树上。 “湖。” 再一个闪身,她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湖边。 “回。” 回到白凛身边。 苏卿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带笑,“白凛虽然是个书呆子,但很有教导的水准。” 你看,鹤宁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鹤宁这般单纯,以后不得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也不一定。或许是鹤宁拿捏白凛呢?” 【啊?缈缈你怎么知道?】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她观其无数典藏,也偶尔有那么点娱乐,看话本子算是其中之一。 沐沐扯扯唇角,不说话。 “我们去三师弟身边吧!”鹤宁眸光一闪,伸出手挠了挠脸颊,“我看到那个女人和他在一起。” 她想去看热闹。 “那我们便去他身边。” 白凛说完,看向晏淮初,“我寻阿宁时,无上宗的姜琦在她身边,装成中毒的模样倒在地上。 阿宁没理会,我们离开之后,她从地上爬起来朝言蹊的方向过去了。” “姜琦……”晏淮初不禁想到进入秘境前被人包裹其中的无上宗弟子。 那些敬仰的目光应该是属于苏卿缈的。 世间对不起苏卿缈,谁都对不起她。 “她接近师姐不成,又去找了三师兄……”他缓缓抬起头,“她是冲我们来的。” “如今下结论还太早,我们先去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三个人商量完,鹤宁便拉着他们闪身来到李言蹊身边。 这一幕落在水镜之中,长老们的视线都落在了雍贵奇身上。 他们以为仙灵玉髓就足以震惊了,倒是没想到,雍家竟然连打造出来的秘境也能送人。 “雍家大气!” “这下孩子们倒是有福了!” “对啊,雍主事真大方!不亏是宛城世家!” “……” 称赞声不断,雍贵奇面上坦然接受,心里却在滴血。 那哪儿是什么奖赏!那是他和几个长老们呕心沥血才打造出来的秘境! 谁知道竟然还生了灵,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就连他们都忙的忘了这茬。 竟给了随意宗捡了漏! “哎呀,真是多谢雍家了~我这几个小徒儿真是有福了。”裴江笑眯眯的同他道谢。 他哪儿看不出来雍贵奇是在装大方。 是个人都知道秘境创作出来不易,他这面上大方,可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想想就舒坦。 水镜内,三个人闪身来到海边。 却怎么也瞧不见李言蹊的身影。 “这里没有三师兄的身影啊?”晏淮初四处张望,仍旧见不到李言蹊,不禁怀疑是不是鹤宁传送错了地方。 可鹤宁肯定的摇头,“三师弟,就在这里。” 苏卿缈探出神识,很快在海底发现了三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一是她的好师妹姜琦,另一个是他们在寻找的李言蹊。 还有一个……好巧不巧是她的三师弟伍成…… 可是…… 这底下的景象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诡异?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李言蹊会和姜琦是一个队伍,而伍成则是他们对面的那支? 犹豫许久,她和晏淮初说道,“你三师兄在海底里……但是,你们确定要现在去找他吗?” 得到苏卿缈的回复,他一愣,“海底怎么了吗?是不能下去吗?” “倒也不是……罢了,你下去就知道了。” 晏淮初目光迟疑的落在海面上—— 第26章 阵法比拼 在海底? “三师兄……会不会在这海底?”晏淮初将苏卿缈探查到的消息以另一种形式从他嘴里说出。 白凛和鹤宁纷纷朝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望去。 也不是没可能。 “那我们要下水嘛?”鹤宁瘪瘪嘴,“可是打湿了衣裳,很难受。” 闻言,晏淮初从空间戒里摸出一小瓷瓶递到鹤宁面前,“师姐不用担心,这是无忧阁的新品避水珠。 比起时时刻刻要消耗灵力做隔水罩,一颗避水珠可保水下三个时辰。” 苏卿缈唇角轻轻向上弯起。 那声笑传入耳,他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只听她敛笑道,“没想到淮初还有为无忧阁传播好物的想法。” “多赚一份是一份。” 这样他就有很多钱为卿缈买好看的衣服。 想到这里,他心情愉悦的勾唇。 鹤宁将避水珠倒在手心,面上显然不信这东西能避水三个时辰,还能保证衣衫不湿。 “小师弟,那它要如何使用?” “含在嘴中即可。” 她二话不说便将避水珠从瓶子里倒出来含在嘴里,迫不及待的钻进水里。 白凛眉心狠狠一跳,接过晏淮初递来的避水珠紧随其后。 他这副模样生怕鹤宁会消失不见。 下了水才知道,这无忧阁出品的宝贝,确实要比他们耗费灵力形成的隔水层要方便得多。 没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了李言蹊的身影,但奇怪的是,姜琦与他站在一起,而在他们对面的却是同为无上宗的伍成。 这一幕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诡异。 亲眼看见,晏淮初才知道苏卿缈话中的意思。 紧接着,姜琦略微不赞同的声音传来,“三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呢?抢夺他人积分这不合规矩!” 假惺惺。 晏淮初脑子里飘过这三个字。 但他更在意的是李言蹊。 宗门最开始学的课里就有认识几大宗门和各大世家,他不信李言蹊会不知道身边人是无上宗的姜琦。 是给郾城下蛊,给庄稼注入毒水的罪魁祸首! “师妹,哪一条规定说不能抢夺他人积分?”伍成满不在乎,“这是赛事,最后看的是积分,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此话一出,姜琦咬唇憋气,似乎被他的话气到了,“师兄你!怎么能……” 又或许是说不过伍成,她委屈巴巴的扭过头看向身边的李言蹊,“李公子……” 被喊的少年收回思绪,颇为赞同的应道,“对呀,雍家可没说不能夺取他人积分牌诶~你师兄这么做是对的。” 余光微微一瞥,便看见三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身姿灵活的避开姜琦伸来的手,高兴的游到他们面前,“师兄师姐还有师弟,你们来啦!” 晏淮初轻轻挑眉一笑,“看来三师兄混的还不错。” 眼神扫向他身后目光呆滞的姜琦,那被她挤出来的眼泪要掉不掉,这画面看着太过滑稽。 少年挠挠后脑勺,讪笑一声,“哪里哪里~师弟~听说你和无忧阁——”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懂得都懂。 “三师兄真不愧是百事通。” 连晏淮初和无忧阁有了交易这事都知晓。 从空间戒拿出避水珠交到李言蹊手中,还没说话,就见他囫囵含住避水珠。 撤去隔水层,那边文文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公子?”姜琦扯了扯唇角,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当看清楚他身边站着的两个人,面上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一个宗门的呀~怪不得我总觉得李公子身上的气息熟悉——” “嗯?你见过我家师兄师姐?”他目光上下扫视姜琦,语气毫不客气,“那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反倒是遇上我了?” 姜琦一噎。 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紧接着鹤宁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呀~你不是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嘛?现在见你也还活泼乱跳的啊。” “那……那是后来有人……” “原来是有人救了你呀!”鹤宁歪歪头,“可是你不是装的吗?” “……”原来他们都知道她是装的。 一箭又一箭扎在她心口。 深呼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却再次被李言蹊打断,“小爷也不陪你玩了,你的演技真是太差啦~” 够了,诛心的话说一遍就够了…… “不过说,这些蚌壳里的宝贝是真的多啊,雍家真是出了大手笔!” 李言蹊说着底下安静躺着的蚌壳念念有词,“这片海域是顺着东海复制的,据说上古鲛人住在里面,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 他的话让晏淮初不禁想到海上通道涟漪里的那些鲛人。 他们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却因为一行人的懦弱最后被人钉死在阵法内…… “但这只是秘境,全然靠外界的模样一比一打造,应当不会有鲛人在,若是去了真正的东海,说不定会遇见。” 白凛摩挲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行四人皆忽视了姜琦,她不甘的将目光落在晏淮初身上,“这位公子,我……” 晏淮初抬手止住对方的话,“这是你们无上宗的家事,该怎么做你们自有定夺……” “但现在……” 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伍成,微微一笑,“积分也有了,可以让开了吗?” 姜琦蓦然回首,给了伍成一个眼神。 壮汉不情不愿的让开。 “谢谢。”晏淮初扬笑,真心道谢,随后游到最近的蚌壳前。 他不管姜琦什么想法,也不甚在意,抬手打开面前的蚌壳,小瓷瓶安静的躺在蚌床上。 他没急着打开,收回空间戒内。 扭头看向站在原地无所事事的三人,“距离离开秘境还差一刻钟时间,师兄师姐不行动吗?” 话音落下,还站在原地的三人立马来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把蚌壳打开。 数不清的法器堆积在蚌壳里,积分不断上涨,排行榜越往上走。 伍成看着自己的积分,不甘示弱的学着他们的样子将蚌壳打开。 法器被收割,速度看的沐沐叹为观止。 【啊这……雍家怕不是会被气死吧?】 “知道为什么雍家屹立不倒吗?”苏卿缈眼里含笑。 “正是因为他们家是出了名的有钱,这些宝贝能拿出来,看得出他们很重视这次的宗门大比。” 同时也在向外界宣告,他们雍家,真的很有钱。 时间很快消逝,一阵阵白光亮起,再一睁眼,他们都回到了广场上。 第一轮赛事结束。 晏淮初第一时间看向积分榜,他们四个人的名字正好卡在前十内。 也算是没给随意宗丢脸了。 回到裴江身边,他好心情的拍拍晏淮初的肩膀,“好孩子,之后的路,坦荡的拿起惊鸿往前走吧!” 闻言,晏淮初知晓他已经将事情全部解决,“多谢师尊。” 是休息时间。 明日的第二场赛事比的是阵法,阵法越多,得到的积分越多。 但若是阵法的阶级很高,亦或是上古阵法,那么积分也越多。 李言蹊摸摸下巴,“那这么说,明日的强项不正好是师兄你吗?阅书无数,其中的阵法也学得会吧?” “看得多不等于学的多,在我看来,我们几个中阵法上的天赋还不如小师弟。” 白凛无奈看向晏淮初。 他记得第一次阵法课时 ,晏淮初第一次尝试,便将基础阵法绘制出,且还是随手一画。 这天赋,真叫人羡慕。 李言蹊,“这倒也是,我可听说了,明日是团队作战,不是个人战,意思也就是说,咱们的阵法全部叠加在一起,积分越多?” 白凛,“大概是这意思吧。” “我可觉得没这么简单。”晏淮初摩挲指尖,抬眼却见三人齐刷刷的盯着他看。 白凛,“为什么这么说?” “……阵法越多积分越高,可若是你的阵法被破坏,或者,有人偷袭呢?” 这也确实是个好问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考的是阵法,难不成是阵法大比拼?”李言蹊不由得猜测。 白凛,“明日就知道了。”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厢房内。 晏淮初没有放松警惕,惊鸿竖着插入地板,为他护法,盘腿坐在地上,吞吐周边溢出来的灵气。 作为修仙界最有钱的雍家,无数个聚灵阵在每间厢房铺设,足够他稳固修为。 苏卿缈看他修行认真,一时间也撤回神识准备修炼。 门,吱呀一声开了。 人影就站在晏淮初身前,可他却陷入其中无视外界一切声响。 她秀眉轻蹙,刚想探出神识,便听到一声清晰的长叹。 “这么久了,是死是活也不愿意说吗?” 沉默,是一种无声的回答。 他深深地看了眼竖在少年身前的惊鸿,许久,他才退出去。 门被合上,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仿若他从未出现过。 思绪飘远,苏卿缈苦笑一声,她不能见人,至少现在,不行。 她的神魂之力太脆弱了,只要微微一击,她便受重创,兴许严重能魂飞魄散。 她赌不起。 她需要仙灵玉髓。 —— 薄雾弥漫,空气潮湿而清冷。 各大宗门的弟子尽数赶到广场,开启第二轮赛事。 裴江依旧懒散的坐在席位上,对上云崖看过来的视线,挑衅的扬眉。 气的对方吹胡子瞪眼,最后收回视线,语气冷淡的同姜琦说道,“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最好能从那小子口中得到惊鸿剑的来历。 毕竟,你也不想看见本该属于你的剑流落在外吧?” 第27章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 姜琦抿唇,看向晏淮初的眼神不善。 她并不在意云崖的态度,她在意的是那把上古神剑惊鸿。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本命剑! 自苏卿缈死后,她就派人去寻过惊鸿的踪迹,甚至自己也亲自去了一趟剑窟,可仍旧没有找到惊鸿的影子。 无上宗内知晓情况的人都在猜是不是因为主人死,惊鸿也随之而去。 可她不信,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苏卿缈与惊鸿之间,并未结契。 可是惊鸿消失一事,她又该去往何处寻? 如今惊鸿出世,那本该是她的佩剑到了别人手里,她怎么会甘心! 再加上这随意宗几个弟子频繁坏她好事,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一双眼睛盯着晏淮初,眼里划过势在必得。 面对云崖时又带着几分高高在上,“你只需要做好你长老应负的责任,过多的,你无须过问。” 这种傲然的性子,是云崖最不喜的。 可他又拿她没有办法…… 每一队参赛且第一轮未被淘汰的宗门弟子都被分发到了一块灵石碑。 雍贵奇走上前为大家介绍灵石碑的用处,“这是我雍家研发出来的灵石碑,为了这第二轮赛事做出的改良版,现在,请大家将神识探入其中。” 大家听话照做。 视野里,几大宗门纷纷占据了各个位置,正好围成了一个圈。 这一幕被投到长老们面前的水镜上。 “诸位也看见了,各个宗门围成的小圈便是你们的所在地以及管辖区域,整个大圈便是你们要覆盖的阵法所在。 阵法可以叠加,等级越高,积分越高。 现在,请发挥你们的阵法学识吧!” 话音刚落,无上宗最先出手。 出战的是无上宗阵法最强的弟子,他以灵力做出阵法覆盖在空地上。 以个人之力占据了周边。 其他宗门也不甘示弱,纷纷加入。 而在这些宗门之中只有随意宗迟迟没有动作。 晏淮初盯着圆盘不知道在想什么,脑海里却在和苏卿缈盘算。 “卿缈,这考的应当不只是阵法吧。” 闻言,苏卿缈来了兴致,“如何说?” “我未曾在这块灵石碑里感受到聚灵阵的存在,这一关显然没有灵力扶持,而施下阵法又频繁消耗灵力……” “观察的不错,那依你看,该如何?” “先布下聚灵阵,以保灵力更好的维持。” 唇角微微上扬,她话语里满是欣赏和赞美,“我们淮初观察的越来越仔细了。” 我们淮初…… 这四个字像是自带循环播放般在他脑子里盘旋。 少年不禁红了脸,心中徒然升起一股雀跃。 紧接着脚下阵法显现,他没耗费多少灵力便在脚下施下了一道聚灵阵。 将他们四人包裹其中。 感受到充沛的灵力,李言蹊看向其他宗门弟子,眼里划过了然。 “小师弟,你也太明智了,最先施下的便是聚灵阵,这样才能保持之后的灵力消耗,而最先开始施下别的阵法,再想起来去布聚灵阵就已经迟了。” 消耗的灵力根本来不及补充,他们只能换下另一个人。 可若是这人对阵法一窍不通呢? 那这个队伍必定完蛋! “三师兄谬赞了,接下来就看大师兄的了。”他欣然接受李言蹊的称赞,却也没忘记正事。 白凛立即上前布阵,阵法之大。 一眨眼的功夫便占据了圆盘的四分之一。 紧随其来的是更多大大小小的阵法,它们一环又一环,不仅解开了周边其他宗门的阵法,还布下了更为复杂难解的阵法。 回看白凛,他却没有半点灵力被消耗的虚弱模样。 不少人才注意到他们脚下的聚灵阵,顿时恍然大悟。 尚未回过神来,他们便发现自己布下的阵法正被快速破开,好不容易得来的积分快速消失。 而白凛布阵的速度却远远不敌解开的速度。 一时间一场追逐战被打响。 裴江眯眯眼,忽地笑出声。 这两孩子可真行,一个负责破,一个负责布阵,摆明了想直接霸占整个圆盘。 不错,有几分他当年的模样。 各宗门的长老们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都去盯着白凛了,反而忽略了最开始的布下聚灵阵的那个。 只见晏淮初垂在腿边的手指微微动弹,像是在拨弄什么。 “他在解阵法!是他在解阵法!”看台上有人惊呼出声。 这时候,水镜很懂事的放大晏淮初的手部动作。 手部被放大,隐隐溢出来的透明灵线也展现出来,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晏淮初正在解灵线。 “可是……灵线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对啊,灵线最大的用处不就在于控制傀儡吗?怎么还能用在别的上面?” “只有我才觉得他解阵法的速度这么快吗?” “不愧是低调的随意宗,不出手不知道,一出手一鸣惊人啊……” “……” 说话声嘈杂,但核心词都围着随意宗转悠。 积分榜上他们几人的积分不断攀升,眼看着就要步入前五! 姜琦察觉到变化,怎么也坐不住了。 随意宗真是…… 太碍眼了! 她借着伍成五大三粗的身子挡住自己,一把遍体通透的骨笛出现在手中。 骨笛抵在唇边,刺耳的笛声传来,如细针穿心,场上所有人的动作皆停了下来。 笛声直入脑门,刺痛神魂。 晏淮初微不可察的蹙起眉头,抬眼便看见旁边,无一例外,他们皆停下了手中动作,面色不好。 显然是被这笛声影响到了。 他下意识看向无上宗的方向。 却发现姜琦仍旧乖巧的站在伍成身边,也像是受到影响般捂住耳朵。 是他判断错了吗? 不是她做的? 他咬咬牙,怎么想都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够隔绝这刺耳的笛声。 笛声骤然停歇。 场面恢复寂静。 刺激神魂带来的伤害让有些修为低的弟子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身影消失,他们都被淘汰。 积分涌入姜琦的积分牌,但因为她的积分太少,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随意宗的四人脸色也不好。 李言蹊揉揉耳朵,想缓解一下耳朵,却无济于事。 “小爷我神魂还算稳定,这才没被送出去,这该死的到底是谁吹的笛,技术不好就不要拿出来显摆啊!” 这是赛事,没有雍贵奇下达的更多命令,他们想以什么样的方式送别人出局都可以。 但这也太过分了,拿这种技不如人的笛音出来攻击人! 鹤宁狠狠点头,虽然她早就习惯这种奇形怪状的声音。 缓和几分后,当他们再次想叠加阵法时,难听的笛声再次传来。 晏淮初眉头紧锁,眉心快拧成结,眼底闪过冷意。 可这次却不一样,周边人都没有表现出痛苦的神色,再扭头看向自己宗门的师兄师姐们,各个眉头紧蹙。 这就是在针对他们随意宗! 这笛声是冲他们来的! “好难听!我真受不了了!”李言蹊唇色泛白,一看就是难受到极致。 白凛脚下微动,不知施下了多少个隔音阵也无济于事。 骨笛声是针对神识的,只要神识不退,他们就别想半刻清静。 此情此景,姜琦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跟她斗,还嫩了点。 想当年就属天才的苏卿缈都忍受不住她的骨笛笛音,求她停下别吹了。 这点精神攻击还针对不了你们? 随意宗的步伐慢了下来,别人见他们唇色苍白,还以为是因为灵力耗尽需要休息。 可实际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纯粹是有人故意吹奏笛声攻击他们神魂,这才导致他们无法专注于布阵。 背后之人心肠实在歹毒。 苏卿缈一听便知这是姜琦的本命法器骨笛所发出的声音,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这曲调还是这么难听。 思绪收回,“淮初,记得之前教过你的阴阳阵吗?” 晏淮初微微抿唇,“那不是只用防御的阵法吗?” “也有另一个作用,作用于神魂,隔绝。” 废话不多说,他迅速调转气息运起灵力绘制阴阳阵于脚下。 阵法的完成,同时隔绝了姜琦笛声的攻击。 他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清净了。 缓缓神色,休息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师兄,继续。” 白凛点头,接过李言蹊递来的固元丹,继续在空地里叠加阵法。 见他们还在绘制阵法,姜琦脸上划过一抹诧异。 难不成骨笛对他们没影响了? 她不信。 再次吹奏骨笛,这次的范围越发广泛,连同随意宗四周的宗门皆受到波及,实在是忍受不住这才停了下来。 可回观随意宗,依旧没什么影响。 该死的!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阻挡住她的笛音? 可眼下她不能在继续吹奏下去,灵力消耗过渡,对她也会造成一定影响。 笛声戛然而止,纵使旁人心中有再多不满,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找出吹骨笛的人。 缓缓心神,却发现他们自以为拿出了看家本领的复杂阵法正在一一被破解,速度之快。 且叠加上来的阵法复杂又难解。 不死心的人再次去解,却怎么也找不到破解之法,一时间有些挫败。 同时也不得不开始审视早就淡出仙盟的随意宗。 不可否认,随意宗的弟子确实有些本事。 但雍贵奇说的规则里,可没说不能用别的办法将人赶出局吧? 一时间,众人心里蠢蠢欲动,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动手。 姜琦等了半晌都没看见他们有动作,心中暗骂一声,脚步缓缓靠近无上宗管辖圈的边缘。 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紧握。 瞅准机会猛的将一个黑色东西往随意宗的方向丢去。 速度之快。 当苏卿缈察觉到什么东西袭来的时候,鹤宁已经迅速挥拳,隔着灵力将东西打了回去。 “……” 反应挺快。 那东西原路返回,姜琦一把抓住身边的一位弟子挡在自己身前。 蛊虫沾到肌肤,迅速咬出一条口子钻了进去,钻心的痛传遍四肢。 那弟子还没来得及哀嚎,便被姜琦一把捏碎积分牌送了出去。 速度之快,没让人察觉到不对。 而场外的云崖也第一时间打晕那弟子带走。 第28章 是废灵根 白凛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立马停下手中动作来到她身边,“阿宁?” 鹤宁眨眨眼,轻轻摇头,“我没事,刚才有东西朝我飞来,但是我打回去了。” 他悬着的心并未放下。 见此,晏淮初按住他的手,“师兄,休息一会儿吧。” 他微微抿唇,“好。” 立即退出前面,走到鹤宁身边,缓了缓力气,这才仔细打量起她。 “若是身体不舒服,及时和我说。” 鹤宁乖乖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份糕点,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这是赛事,做手脚的人不在少数,可偏偏没什么人敢针对随意宗,除了姜琦。 晏淮初深呼吸一口气,不再选择扩充面积,而是从白凛施下的阵法上再次叠加。 灵线悄无声息的被收回。 阵法叠加,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的阵法…… 实在是太诡异了…… 有眼力见的长老们看着他施下的阵法,露出错愕的目光,“那是……那是五行阵法?” 不明所以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听过此阵法,更别说认出来。 云崖张大嘴巴,“怎么可能呢……” 他只在苏卿缈那看到过这样的阵法。 曾经他们复刻过无数次,可从未有哪一次成功过。 那时他们便得出,这样的五行之阵,必定是五种元素皆有的人才会施展出来! 而当时的苏卿缈不过才单灵根…… 可是五灵根是废灵根…… 这样的人往往只能止步于金丹。 想到什么,他再次将目光挪到神情严肃的少年身上。 眼神一闪,倒是可惜了…… 竟然是废灵根。 五行阵法施下叠加,积分无限上涨,很快四人的名字已经攀上了前五,晏淮初是第二名。 第一名是无上宗的伍成。 仅仅十积分的区别…… 探出一抹神识的伍成感知到积分榜上的变化,他猛地揪住那名因为消耗灵力过度而脸色不好的弟子,“你在做什么?快点叠加阵法!” 那弟子本就因为消耗的灵力过快脸色苍白,被他这么一弄,更加难受了。 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师兄这么急,为什么自己不布阵?” “你什么意思!” 弟子深呼吸一口气,“师兄,灵力消耗太大,我已经布不了阵了……再说……” 他眼神微动,贴近伍成几分,压低声线,“这第二关的规则,又没说不能向上一关一样……” 话语没有避着姜琦。 她微微拧眉,似是不赞同,却又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这一幕在伍成看来就是同意的意思,他松开那人,甚至还好心的为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你倒是聪明……” 大掌向下。 就在他以为伍成放过他的时候—— 伍成一把抓住他腰间的积分牌,“可是也没说,不能摘取身边人的积分牌叠加,谢谢你啊。” 积分牌被捏碎,他好不容易获得的积分顷刻注入伍成的积分牌。 他眼神呆滞,不敢信的被逐出灵石碑。 直到人回归□□,还有些晃神。 积分再次被拉开,伍成勾唇,像是讨好般看向姜琦,“师妹,我做的对吧?” 女人无辜的眨眨眼睛,表情上似乎有些不赞同,“三师兄,你怎么能对自家人下手呢?” 话还是那话,可却再也没有不赞同的意思。 或许是懒得装了吧。 伍成的做法像是给了周边人什么灵感,他们看向彼此队友的眼神都有些跃跃欲试。 可又觉得是一个宗门的不太好,于是又将目光转移到不同的宗门身上。 一时间他们都停下了在圆盘上的布阵的动作,目光灼灼的看着彼此。 像是心领神会一般,他们齐齐将视线移至专心致志布阵的晏淮初身上。 他们阵法学的不错,可没说修为如何,他们其中金丹修为的不在少数,随意宗里面修为最低的便是晏淮初,难道他们还打不过一个晏淮初吗? 有些人不怀好意,有些还有几分理智的修士仍在小范围的布阵。 总之,场面混乱极了。 风暴中心的晏淮初自然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可他没有停止手中动作。 依旧是叠加了五六个五行阵后,他才停手。 “还好吗?”苏卿缈有些担忧,遭受过骨笛的攻击后,他又布了不少五行阵,丹田内的灵力快用完…… “还好,不必担心。”他知道苏卿缈在担心什么,努力吸收周边运转的灵力,丹田再次恢复饱和状态。 “那便好。你们暴露了惊鸿,又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关怕是不简单。” “有句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看着自己施下的五行阵法,微微勾唇。 真当雍家只是想看看他们的阵法吗? 可别太天真了。 局势变得紧张起来,就连无聊到开始游神的李言蹊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知道,阵法布完之后,才是重头戏。 瞅了半晌,有个宗门弟子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在下玄凌宗弟子汪海,既然是赛事,总要有战斗,虽然你们随意宗是为九州做出了贡献,但现在,我们是对手! 对手之间有比试,不过分吧?” 白凛挑眉一笑,“自然是不过分的。” 很快,流星锤砸了过来,狠狠撞在晏淮初施下的阴阳阵上。 阴阳阵除却有隔绝功能,还有防御功能,它牢牢将流星锤拦住,护住里面的四人。 汪海怔愣一秒,“比试还要施下防御阵法,这不公平吧?” “可你也并未说与谁比试啊~”白凛一摊手,似有无奈。 他目光扫过随意宗四人,将视线定格在白凛身上,“我同你,来吧。” 像是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白凛坦然的走出阵法外。 “好啊~” 流星锤回到汪海手中,“既如此,那便恕我得罪了!”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白凛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躲,也不祭出自己的本名法器。 像是很自信汪海不会伤到他一样。 下一秒,白凛打了个响指,离汪海最近的那个阵法骤然亮起。 无数道铁剑将他团团围住…… 这是最基本的剑阵,只要找到突破口,他便能打败白凛,拿下他腰间的积分牌! 他想也没想就朝着这些铁剑砸去。 流星锤与铁剑擦出火花,亮的不禁让人闭眼。 见此机会,有人拿出法器破开结界,伸手朝李言蹊腰间的积分牌抓去。 可眼见着就要抓下他积分牌,一只手将他的手腕抓住。 他一抬头,便对上李言蹊笑眯眯的神情,“玩偷袭?这可不厚道了哦~” 微微用力,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弟子身上挂着的积分牌取下捏碎。 一气呵成。 积分迅速涌入他的积分牌中,名次在往上翻了一名,隐隐压住鹤宁。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冷哼一声,将视线挪在比试的白凛身上。 这么一操作,看着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火花消散,可剑阵并未消失。 汪海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这阵法怎么打不掉? 这不是基本的剑阵吗?怎么会破不开呢! “你可没说我要用什么方法与你比试,阵法,也不过分吧?”白凛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可这次,汪海不敢小看他。 “不过分。”他再次挥动流星锤,再一次对幻化出来的剑阵发出攻击。 苏卿缈看见被他改良后的剑阵,发出一声喟叹,“不以寻常路改变剑阵,让人找不到出口,只靠蛮力可解不开,他这是要活活耗死对方啊。” 【体力和灵力皆有,这汪海大概是要输了。】 “不错,他必输无疑。” 随着苏卿缈话音落下,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 众人下意识眯起眼,等到在看去时,剑阵仍在,只是汪海已经力竭到单膝跪在地上。 “我认输!”汪海喘了口粗气,忽的朗声一笑,“随意宗弟子白凛,在阵法上的造诣非凡!若是有时间,我要在同你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阵法出手,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同自家宗门的弟子传了个音。 甘愿将腰间的积分牌取下,丢到白凛手中,“比试怎么能没赌注,我心甘情愿将积分牌奉上!” 有赢有输,汪海输得起! 积分涌入白凛的积分牌,他轻笑一声,“多谢。” 汪海说完,身影消失在圆盘内。 场面寂静无声,一时没有人上前比试。 他们不知道白凛的底细,难道还不知道汪海的吗?他可是排在无上宗下的玄凌宗的大师兄! 连他都打不过白凛,更别说其他人了。 也不知道他和无上宗的二师兄崔行比,谁更厉害了。 “还有人想比试吗?”他温润的嗓音传遍整个灵石碑内,声音响彻。 沉默一秒,有人跳了出来,“我来!” 是位少女,晏淮初认出她身上的服饰,来自莲花宗的弟子。 “但不是和你!”她对准李言蹊的方向扬扬下巴,“我同他打!” 李言蹊左右看看,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少女点头,“莲花宗弟子花韵,请多指教!” “我不同女人打!”李言蹊摆摆手,表示拒绝。 “你瞧不起我?” 花韵微微蹙眉。 “不是,我不和——” “你是男人就战!” 是男人就战! 她是在说他不是男人? 这怎么能忍! 李言蹊一把跳出来,“事先说好,要是你输了——” “输了我便将积分牌拱手奉上!”花韵打断他的话,眼底战意闪烁。 她祭出本命法器九节鞭,带着冷意的九节鞭被她甩在地上。 白凛默默回到阵法内,将场面交给李言蹊。 晏淮初仔细观察圆盘,心下思索,“卿缈,阵法考的一半是学,另一半便是启,如今比试起来,会不会坏了规矩?” “打乱了也没关系,有人会拨乱反正。”苏卿缈启唇。 这场比试打不起来的。 阵法阵法,比的是阵法,第一场确确实实用到了阵法,那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如今可不是。 气氛紧张。 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纷纷等着李言蹊祭出本命法器,也好仔细看看随意宗弟子的底细。 可突然—— 第29章 比的是阵法 雍贵奇看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战局,无奈扶额。 他本意是想阵法与阵法比,怎料如今倒是将比试提前了。 出手打断两人的战斗,“这比的是阵法,诸位不要弄错了。” 这场比试终究还是没比起来。 花韵瘪瘪嘴,整顿好自己失落的心情,回到自家宗门身边,嘴里还在放着话,“下一个赛事,我一定要同你打!” 李言蹊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经过雍贵奇的提醒,其他人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阵法上。 除却正中央明晃晃的随意宗复杂难解的阵法外,大大小小的阵法铺设。 给圆盘增添几分色彩。 晏淮初抬眼,就见自家阵法旁多了几个水蓝色的小型阵法,不大,但数量挺多。 仔细看了看,相较于其他人设下的阵法,这几个还算是用了巧思。 再看去,看到熟悉的宗门服饰,瞬间明了。 那是玄凌宗的人。 大约是汪海走前给自己的宗门传了音,他大概也看出了什么吧。 “人太聪明了也不好。”李言蹊晃晃脑袋,“雍家是不是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比试了?轻轻松松就被人猜了个大半,实在太没意思。” 晏淮初扯扯唇,颇为无奈,“三师兄,这不是解谜,自然会设的简单一点。” 这话落在雍贵奇耳中,他不禁摸摸下巴,难不成真弄得简单了些? 没有人回答他。 就在其他宗门勤勤恳恳继续布阵时,圆盘正中央亮起了一个倒计时。 有人发现自己尚未布完的阵法怎么也动不了一点。 正当疑惑时,没有感情的音调响起,“阵法布置时间到,阵法比试,正式开始。” “什么?还有阵法比试?” 慌乱的不止一个宗门,他们都没想到还有阵法比试,只当是布置的越多积分越高。 从未想过那些施下的阵法能够同别的宗门比试。 人群炸开了锅。 随意宗四人皆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 他们昨天晚上就在说会不会布下阵法还有别的用处,果真还真有。 幸好白凛施下的阵法难解,且各个都有不同的作用。 而晏淮初施下的五行阵叠加,既能防又能攻,这一场赛事,他们坐等结束。 伍成看着自己面前的阵法,眉心一跳,“有攻击阵和防御阵吗?” 阵法师缓缓点头,“有,但是——”不太强。 “有就够了。”他打断阵法师的话,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向游神的晏淮初。 场上大半部分的阵法都是随意宗的,布下这么多阵法,积分定然很多,这要攻击里面的任何一人,那么他的积分不就归他们了吗? 这么想着,他们看向随意宗四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不怀好意。 “我想同你比试,你的阵法我从未见过,大约是不入流的小阵法,你是金丹,我亦是金丹,这很公平。” 蹦出来的是花昔宗的弟子。 下巴微扬,指了指晏淮初的方向。 这几个人里,就晏淮初修为最低,他应该很好拿捏。 他如是的想。 这正和晏淮初的意,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走了出来,“好,但要说好,输了的那一方要将积分牌交出来。” “中!”樊符中气十足,“俺叫樊符,花昔宗弟子。” “晏淮初,随意宗。” 话音刚落,樊符布下的阵法闪烁。 晏淮初催动自己的五行阵移至他四周。 李言蹊不禁咂嘴,“五行阵还不入流?唉,积分送上门啊~” 两方交战,旁边的人也没光看着,皆找了他们自认为弱势的人发起比试。 樊符催动的阵法叫做灵缚阵,是一种缠阵,一旦人进去,便会被里面的网缠住,甚至能干扰人的精神,使其难以挣脱。 网用火烧,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晏淮初打了个响指,火蛇从火元素阵法中猛窜出来,眼见着就要扑向灵网。 樊符见此,立马唤出隐藏在灵缚阵下的水牢阵,想以这样的方式将火扑灭,而另一边,灵缚阵伺机而动,灵网高高悬空在他头顶。 可他低估了火蛇的威力,水牢阵卷起水龙就要冲灭火蛇,却被对方炙热的温度蒸发,顷刻变成了水蒸气。 可这只是个障眼法! 灵网在樊符的催动下瓦解成点点细线,缠住晏淮初的四肢。 晏淮初略微挣扎,灵线越收越紧。 “晏小友,你要输了。” 见挣脱不开,他松下力道,这副模样在樊符看来就是放弃抵抗。 伸出手就要摘下他的积分牌。 却听被束缚的人轻笑一声,“是吗?” 灵力爆开,五行阵围着他转动,木藤从木元素阵法内钻出,朝着樊符打去。 而他淡漠抬头,唇瓣微动,吐出一个“破”字。 倏地,灵线自燃,几张符箓出现在他周围。 符箓与阵法结合,顺利拿下樊符的积分牌。 揉揉手腕,缓缓走到被木藤束缚的樊符前,脸上挂着笑,“是你输了。” 樊符想催动灵力,木藤越缠越紧,他放弃挣扎,释然道,“小看你了,愿赌服输,积分牌给你了。” 晏淮初伸手拽下他腰间的积分牌,摆摆手松开樊符,五行阵退回原点。 他伸出手拉起樊符,“谢谢。” 樊符郎爽一笑,“比试,有输有赢,输了光彩,能告诉俺那是什么阵法吗?你周边又是什么?” “五行阵,我周围悬着的符纸叫做符箓。” 得到回答,樊符点头,“谢谢告知!” 捏碎积分牌,樊符离开灵石碑。 可这一趟,他觉得值! “随意宗倒是深藏不露,连符箓与阵法结合都想了出来。”云崖双眸骤然一深,目光在晏淮初身上流连。 符箓与阵法的结合…… 这样的招式他偶然见到过一次,是在无上宗青禾山的竹林里匆匆一瞥。 他依稀记得那天掌门找他商议事情,内容便是针对姜琦入宗一事的妥善安排。 匆忙之间他看见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女端坐在竹林小亭内,手上捏着本书。 通过发间的白绫他认出那是苏卿缈。 无上宗最引以为傲的天才苏卿缈。 桌子上摆放着朱砂和符纸,她执笔染了染朱砂,不过片刻便绘制出了一张符箓。 他离得远,具体是什么符箓他暂且不知,可他也没错过地上一闪而过的阵法标识。 因为时间紧迫,他没能将其看的仔细,后来也没再看见她研究这些东西。 更没将一个早已失传的符箓术法放在心上。 可如今看来,到底是他粗心大意。 随意宗到底有没有符箓的书他不知道,但这一手倒是令人熟悉。 他又想到同晏淮初结契的上古神剑惊鸿。 眼里带着探究,这晏淮初,同十五年前早已死去的苏卿缈,到底有没有关系? 又或者说……其实苏卿缈并没死? 裴江轻哂,“随意宗到底是比仙盟还要早存在,自然藏了些更珍贵的书,无上宗大可不必羡慕。” 这一句话,打断了云崖内心的猜测。 他默默收回视线,大约是他想多了吧,早就死去的人怎么还会活着呢。 比试还在继续。 樊符一败,所有人都不禁涌了上来。 此时此刻他们眼里没有比试的**,只有对晏淮初阵法的好奇。 一看吸引来了这么多人,伍成冷笑一声,“哗众取宠。” 他看不惯晏淮初,在他身上,他总能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那令人厌恶的,生恨的……天赋。 “晏兄弟!我想试试你这阵法!”有人兴奋的站出来,自报家门,“我是合灵宗柳志。” 门派一出口,本来围上来的人瞬间往后退一步。 这模样让晏淮初不禁想到了一个成语:避而远之。 眼中划过一抹茫然,那上台的柳志忽然意识到什么,手足无措,面上窘迫。 苏卿缈叹了口气,“合灵宗其实是合欢宗的分支,常常听闻外界传合灵宗宗主偷师学艺后自创门派,甚至还取了个与合欢宗相近的名字。 虽然他们不屑合欢宗用双修之术达成阴阳调和灵力互补来提升修为,但合灵宗与合欢宗的名字相近,这更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合灵宗宗门,受了不少委屈,但宗主常年闭关修行,双耳不闻外界事。 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解释,这才造成外界越来越离谱的传言。 “不是历年宗门成立上都会写的有原因吗?为何他们不信?” 晏淮初不懂,只觉得离谱。 “比起真相,他们更热衷于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的消息,于是真相,就不重要了。” 这也是修仙界的弊根,凡事都是外界说…… “我……我我我……我还是不跟你打了……”柳志话语失落,站在台上身子有些发抖。 “我同你打。”晏淮初露出亲和的笑容,“这是比试,若未打便退缩,算得了什么?” 他没说出合灵宗是合欢宗的分支这话。 因为他知道,就是他说了,也有很多人不愿相信。 那还不如让更权威的人来解释合灵宗的来历。 柳志余光扫过同为合灵宗的师兄弟们,眼神带着询问。 得到肯定回答,他放松下来,“好!” 一场新的比试即将打响。 柳志将自己的阵法打开,稳稳落到晏淮初脚下。 三道大小一致的阵法将他包围,他给了晏淮初一个信息:柳志是三灵根。 他刚要再次唤起五行阵—— 笛声再一次传来攻击他的神魂。 不过晃神的功夫,他就被拉到了一个新的阵法领域内。 看着突然消失的晏淮初,柳志傻了眼。 更别提晏淮初的同门师兄弟了。 李言蹊第一时间拿出自己的弟子令牌,却发现象征着晏淮初的光点还在原地。 第30章 美救英雄? 裴江看着合灵宗这几个孩子,眼眸一沉。 他记得当初合欢宗分出了一支队伍,为首的人创建了新的门派叫做合灵宗。 其本质还是和合欢宗一样,只是不一样的是他们不以双修之术修行。 说到底还是合欢总的一部分,怎么就沦落到人人厌恶的下场? 他想不明白。 只一瞬,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刮起了大风。 吹散了空中变成不同形状的白云。 看清来人,他唇角不禁上扬。 刚说曹操,曹操现在就到了。 瞧,洗清冤屈的时刻到了。 来的人是合灵宗的宗主,亦是掌门——何正义。 “不过闭关十几哉,外界对我宗的传言越来越离谱了。”何正义直接席地而坐,也不嫌弃地上的灰尘。 浑身不断溢出来来自渡劫期的威压,压得周边弟子承受不住吐了口血出来。 但有心的人发现,那几个弟子都是先前说过合灵宗不好的人。 雍贵奇无奈看向何正义,“十几年不见,出场的架势就是不一样。等会给你安排个座位。” 话罢,立马有人搬上桌椅,就在裴江的身边。 何正义懒得在站起来,动用术法,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裴江的身边。 “过来看看,顺便澄清一件事情。”清清嗓子,他继续道,“我合灵宗本就是合欢宗的分支。 宗门史记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有些人不去看宗门史记,一张嘴张口就来,害得我合灵宗背负了这么久的骂名,走到哪儿哪儿讨人嫌。 我倒是不在意,但我宗的弟子们还是在意的。我只澄清这一次,有不服者,就去宗门史记上好好睁大狗眼看清楚了在说话!” 话一说出口,身上的威压再也抑制不住,愣是传遍了整个广场。 而裴江还稳稳当当的坐在原地,丝毫不受影响。 众长老们不禁想,裴江到底是什么修为了,竟然连渡劫的威压也不怕。 可没有人敢问出口。 水镜内。 晏淮初身处一片荒芜之地,周边还不断盘旋着不少黑色的乌鸦。 它们用自己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晏淮初,似乎在寻找更好的机会去攻击他。 缓缓心神,他从空间戒摸出一枚丹药。 方才的笛声早早便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可来自神魂的伤痛却在提醒晏淮初刚才受到的攻击是真的。 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柳志的阵法,就凭方才听到的笛声,他敢肯定。 是姜琦布的阵! “是改良版的幻阵。”他一看便道出了阵法的类型。 但周边不断盘旋的乌鸦虎视眈眈,他不敢松懈。 “找出阵眼便能破。”苏卿缈听着沐沐转述的话,软声提醒。 闻言,他一边警惕着这些来路不明的乌鸦,一边开始找这阵法的阵眼。 可对方并没有给他多长的机会,催动乌鸦朝他发出攻击。 符箓再一次围绕在他周边,火符窜出比人高的火焰一把卷住这些乌鸦。 熊熊烈火燃烧,火焰将它们烧死。 可下一秒又涌现出了不少乌鸦。 这些乌鸦攻击的越来越猛烈。 晏淮初根本找不到机会将更多的符箓施展出,只能堪堪用符箓来护住自己不受到伤害。 眼看着乌鸦一团一团将他团团围住,姜琦躲在暗处眼神凶狠。 怎么还不拿出惊鸿! 晏淮初你拿出惊鸿啊!拿出惊鸿杀死乌鸦! 只要他拿出来,她就能寻到机会将惊鸿夺回来。 倏地,眼前发出耀眼的紫电。 姜琦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手上看见惊鸿的身影。 但可惜的是,对方并没有使出惊鸿。 发出耀眼紫电的,是他夹在两指间的符箓。 一片黑色被紫电打散,晏淮初有了喘息的时间。 可手中雷符耗费的灵力太多,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发起下一波攻击。 没能看到预想之中的发展,姜琦狠狠的砸向地面,眼神狠厉。 后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慢悠悠站起来。 在晏淮初正前方,再次飞来不少盘旋的乌鸦,又向刚才那样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清楚地知道,不过多久,这些乌鸦会再次发动攻击。 要拿出惊鸿吗? 可这是阵法比赛,这阵法既然能无声息的启动,那绝对还是在雍家所谓的灵石碑内。 他若使剑,很大可能会被淘汰。 他怎么能淘汰呢!他答应过苏卿缈,一定会拿下仙灵玉髓! 乌鸦再次俯身冲来,这次他做好了防范。 符箓再次围绕在他周围,为他竖起坚硬的结界。 “为什么不用剑?”苏卿缈早就知晓他体内的灵力不足。 雷符越强,消耗的灵力越多,这是她早就告诉过晏淮初的事情。 “这是阵法比试,若是出剑,很有可能会被逐出去,你还等着我拿第一得仙灵玉髓呢。” 他话里严肃,却给她心房拨起一层涟漪。 画面里,乌鸦再次将他包围,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耗死他。 雷符再次出现在他手中,正当他想就这般破开时—— 面前出现了一道空缺。 从空缺方位看过去,是神情严肃得姜琦。 她拿着由骨笛幻化成的长剑砍灭乌鸦,为他砍出一条通道。 怎么是她? 晏淮初眉心狠狠蹙起。 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出来。 看见符箓,姜琦表现得很惊讶,下一秒,再次挥剑砍断另一只试图围上来的乌鸦。 “晏公子,你不是剑修吗?为何不用剑!” 这话问的正常,却让晏淮初瞬间提高了警惕,“无需用剑,我亦能出去,可……你怎么在这儿?” 当真是狂妄,明明灵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还要嘴硬说自己无需用剑。 装死了。 “我一睁眼就被拉了进来,然后便见到这些乌鸦,我发现它们往这一个方向来,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看见了晏公子你……” 她说的镇定且逻辑严密,面上露出几分茫然。 仿佛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他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才移开视线,也不知他到底信了几分。 姜琦不敢再与他对视,挥剑再次砍向乌鸦,“我已经找到阵眼了,若晏公子信得过我,就随我一同去吧。” 她为他劈开一道缝隙,紧接着背对着他再次砍向成群的乌鸦。 “说笑了,无上宗是出了名的正直,我定然信得过你。”他又勾起那熟悉的假笑。 姜琦扯了扯唇角,一路劈开乌鸦,一路带着他往阵眼的方向走。 她都挥累了也不见晏淮初出手,刚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便开口,“我的灵力已经耗尽,这一路就只好拜托姜姑娘了~” “……” 【这算是……美救英雄吗?】沐沐挠挠脑袋。 苏卿缈轻笑一声,让它更加疑惑了,【难道不是吗?自古都是英雄救美,可如今换了个性别,不就是美救英雄吗?】 “没说错,很有意思。” 沐沐的脑洞还挺大,但是足够贴切。 越走到阵眼,天空盘旋的乌鸦越来越少,姜琦总算是放下长剑,走到一汪湖水前。 晏淮初左右看了看,最终将视线移到本该是荒芜上莫名出现的一潭湖水上。 “姜姑娘,你口中的阵眼……就是这与周边不符的湖水?” “……当然不是。”她又怎么会把湖水作为阵眼。 蹲下身子拿起一块半大的石头,回头看向晏淮初,“阵眼,是这块石头。” 他扬眉,“姜姑娘,你救了我,想要什么报酬?” 岔开话题,他想看看姜琦的目的是什么。 她缓了缓,这时候提出惊鸿是最好的时机,可她偏生没有这么做。 微微一笑,“不需要报酬,是我心甘情愿。” 【是我心甘情愿~】沐沐阴阳怪气的学着她的腔调。 逗得苏卿缈捂嘴偷笑。 不要报酬? 倒是少见。 “既如此,那淮初就在这里谢过姜姑娘了。”目光看向她手里的石头,“我们出去吧,别叫宗门等急了。” 姜琦点头,捏碎石头。 下一秒,他们便出现在了广场上,没有回到灵石碑中。 他心狠狠一跳,难不成他违反了规则被逐出灵石碑了? 此时他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神魂已经回到了肉身。 当目光扫过站在裴江身边的李言蹊时,心一紧。 李言蹊也是急躁,立马跑到他面前,上下扫视他,确定他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灵力消耗过大。” “师兄……我是被淘汰了吗?” “淘汰?没有,你们出来的很巧,刚好时间到了,我们都被赶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狠狠松了口气,没有被淘汰就好。 看了眼积分榜,他的排名已经被挤到第五。 问题不大。 李言蹊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姜琦,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带着他往裴江身边走,嘴里还在小声叭叭。 “你怎么和她在一块儿?”他又回头看了眼姜琦,继续说。 “我们看你突然消失在圆盘时还担心了好久,看了弟子令牌发现你在周边,师兄就说你被别人拉进阵法里了。 其实一开始我们是怀疑姜琦做的,因为师姐说在你消失时再次听到了那个难听的笛声,但我们看去的时候姜琦还在那儿,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但是人合灵宗柳志愣是等你等到了比试结束……” 闻言,晏淮初可以肯定就是姜琦做的,那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进来将他带出去。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很抱歉让他等那么久。”他抿唇,话里有几分歉意,“我被拉进阵法后被乌鸦袭击,是她救了我,破开阵眼带我出来的。” 这个她指的是姜琦。 李言蹊瞪大了双眼,音量加大,“她救你出来的?她有那么好心?” 第31章 洗干净了等着 声音在广场上格外的突兀,顿时吸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 姜琦狠狠瞪了眼李言蹊。 什么叫做她有这么好心? 随意宗的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李言蹊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太大,立马向周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扭头继续和晏淮初说,“加上师姐听到的笛声,那不就是她做的?她想做什么?” “我问她了,她说她什么都不要。” 说起这个,晏淮初就不禁想到她最开始说的那句话:为何不用剑。 难道又是一个觊觎他剑的人? 具体目的他不清楚,但不耽误他同她演,或许演着演着,她的最终目的就知道了。 刚准备抬步离开,身材魁梧的壮汉凶神恶煞的冲他走来,一步一步走沉重,像是有不少积怨。 紧接着他就在晏淮初和李言蹊面前站立。 无视姜琦的眼里的警告,伍成径直走到晏淮初面前,“下一场赛事,洗干净了等着!” 晏淮初偏了一下头,语气无辜,“我同你有仇吗?” 有仇。 他在心里暗暗说道。 “不管有没有仇,这宗门大比第一,我定要拿了!” 放完狠话他就走回姜琦身边,声音压低,“师妹,我一定会为你夺回惊鸿剑!” 姜琦正准备说话的动作一顿,余光在晏淮初身上停留一秒,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唇角上扬,“好啊~那便……多谢三师兄了…… 不过我听说终试好像生死不计啊~若是有人死在里面……怕是也不会引起旁人怀疑吧?” 说完她惊呼一声,装模作样的捂住嘴,装作说错话的懊恼模样,“师兄就当师妹这话没说过~宗门大比,可不能闹出人命来……” 伍成眼神沉了沉,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惊鸿剑出世,这条消息不出意外肯定会落在崔行耳中,得知具体位置,他肯定会马不停蹄的赶来。 这可不行~ 她得在他到之前,拿到惊鸿! 见他们走后,李言蹊默默吐槽,“虽然现在他是积分榜第一,可与我们也差不到多少了,还真把自己当第一看了?” 白凛拍拍衣袖,“那也难说,若是伍成拿了第一,来自仙乐的仙灵玉髓就归他了,这无上宗又得辉煌一阵。” 李言蹊,“我呸,他们还好意思辉煌?把鱼目当珍珠,真是太假了! 不过最后一场比的是天赋,按照以往的操作,应当是堂堂正正的比试。” 既然是比试,那便麻烦多了。 “总之,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可是一场恶战要打!再说了,小师弟已经被盯上了……” 说到这儿,李言蹊摸摸下巴,“金丹对金丹?应当赢得过吧?” 晏淮初:“……” 叹了口气,他眼神划过坚定,“师兄师姐,我要仙灵玉髓,我一定要上积分榜第一。” 裴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 “最后一场终试比的是诸位的天赋。想来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但今年雍家不打算以普通的比试作为终试……” 雍贵奇的声音响彻在广场上,感情充沛,激情饱满。 底下说话声不断,许多弟子窃窃私语,都不大在乎他的话。 “这次依旧以秘境做底,你们在里面遭受到的所有伤害都是真实的,意思也就是说,若是有人不小心在里面死了……” 他的表情意味深长。 但却足够让人知道结局。 在秘境里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李言蹊摸摸下巴,“哇塞~玩这么大,这也太有意思了吧?” 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这不就相当于生死不计吗?玩这么大最后好收场吗?】 “他应该还没说完。”苏卿缈在意的并不是生死不计。 她清楚的知道以前的雍家是什么德行,他们挂着世家的头衔,却做着比谁都低调的事。 以往的宗门大比也都是些小打小闹,而今日不一样,生死不计都能搞出来…… 这背后要是没人指点迷津她都不信。 果真如她所料。 雍贵奇满意的看着底下人都被他的话吸引,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当然,若是你们实在担心生命安危,捏碎积分牌即可离开秘境,但同样也表示你已被淘汰,再想进去就不可能了。 同样,捏碎积分牌后,你的积分会归对方所属。” 他话说的够明白了,这才是被明确的规则允许的争夺战。 像前两个比试偷偷摸摸的窃取别人的积分牌,虽没有放在明面上说不可以这么做,但真做了,也不光亮。 此话一出,伍成虎视眈眈的看向晏淮初。 毕竟隐隐压过他一头的积分榜还历历在目,他已然将晏淮初视为了眼中钉。 若是不除,他心中不快! 话都说完了,面前的秘境大门开启。 雍贵奇最后的忠告也随之传来,“好心提醒诸位,里面妖兽纵横,切勿小心。” 进入秘境. 晏淮初第一时间观察其周围的景色。 树木围绕,鸟语花香。 没有找见伍成的身影,他拿出积分牌看了眼积分榜。 截止到如今,进入秘境的弟子也就是还在积分榜上的人还有一百名。 通过前两关他已经拿下不少积分,位居第二名,但距离伍成的积分还需要再往前走。 目光扫过脚边生长茂盛的野草,眼神微动。 “这是……千寻花?”晏淮初张张嘴巴,不敢相信外界难找的千寻花就在自己脚边。 苏卿缈探出神识,也颇为惊讶,“条件严格的千寻花这里有一片,倒是稀奇。” 千寻花的生存条件便是灵力充沛且不能有任何干扰才会生长出来。 现在的修仙界灵气、妖气、魔气杂糅,不利于千寻花生存,渐渐的就在也找不见它的身影。 但这里是秘境,依靠灵力得以生长。 但是这么成片的千寻花,倒是难见。 晏淮初从空间戒内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对这片千寻花地进行挖掘。 这一操作让已经被淘汰了的弟子羡慕不已。 但是一想到进去前伍成看向晏淮初的眼神,大家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这边安安静静的挖药草,另一边就没这么轻松了。 进入秘境之后,最先袭来的是令人躁动不已的热气。 在一睁眼,周边的荒芜更是让伍成心中烦躁。 与他分在同一区域的还有不少宗门弟子。 他们都想着离伍成远一点,偏偏对方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伍成一个箭步冲过来,满是肌肉的手臂一把将衣襟抓住,另一只手去拽他的积分牌。 不过短短三分钟的时间,那弟子便被淘汰。 他的积分还在上涨。 目光扫过其他弟子,他们只有筑基修为,根本干不过伍成。 为了保命,他们只能乖乖的将积分牌交出去。 直到自己被踢出局。 这一番举措得到了不少人的怨怼,可碍于无上宗在仙盟的地位,最终默默咽了回去。 而外面的弟子也没闲着。 比试比试,自然离不开下注,现在场上大部分人出自四个宗门:无上宗、随意宗、莲花宗、合欢宗。 他们正在赌,哪个宗门会获得第一。 以往年年都是无上宗第一,大部分人都将赌注压在了无上宗,而只有一小部分人,包括甘愿出局的汪海选择了随意宗。 大家也看了他好几眼,表情疑惑,似乎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压在随意宗身上。 那不是白白浪费钱吗? 与此同时,晏淮初这也出现了争夺赛。 他正在乖乖采草药,没过多久便有人寻过来,那人不是医修也不是药修,对这地上的千寻花视若无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忙碌的晏淮初。 没打一声招呼便冲了过去。 可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无论他再怎么往晏淮初身边靠近,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回到了原地。 他不信邪的再次涌上去,结果还是同之前一样。 晏淮初仿佛才发现他的存在,慢悠悠收起手上的千寻花,拍干净手上的泥土,笑眯眯的看向男人,“你怎么不过来?” “……”男人沉默不语。 “是不能?还是不想?” 他依旧笑的天真无邪,像是非常疑问他为什么不朝自己走来拿取积分。 看着地上自己特意用石头搭成的阵法,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因为被拦住了呀~” 他用脚踢开最近的一块石头,打乱阵法,歪头看他,“现在呢?” 男人眯眯眼,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有点不信晏淮初口中说的话,毕竟他方才栽了那么多回的跟头。 晏淮初耸耸肩,他不信就不信咯,那他走过去就好了嘛~ 绕开地上的石头,他缓缓来到男人面前,“你是寂武宗的弟子。” 杨琛点头,“请赐教!” 随后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双刃。 晏淮初拿出惊鸿,“得罪了。” 他以诡异的步伐走近杨琛,刚想用剑挑开杨琛腰上的积分牌,却被对方的使出的弯刃拦住,兵器碰撞擦出火花。 杨琛反应迅速地挑起右手弯刃卡住惊鸿剑身。 让它无法动弹,但这正和晏淮初的意。 “重雷,引雷!” 话音刚落,天上乌云密集,点点雷柱从天际落下,杨琛立马松开卡住惊鸿的双刃,往后撤一步,“流云,破!” 双刃被他丢出去,在乌云中打了个旋转再稳稳回到他手心。 眉心狠狠蹙起。 竟然不是阵法,这乌云是真的! 天边再次打下一道雷柱,杨琛不再躲避,愣是直面迎上去。 待到乌云消散时,他的衣服已经被电的漆黑,整个人的头发更是立了起来,他张张嘴,却吐出一嘴黑烟。 见此,晏淮初忍不住笑出声来,缓缓走到他身边,这次毫无阻碍的便将积分牌拿下。 杨琛已经被电麻了,阻止不了晏淮初的动作。 “我……愿……赌服输……”杨琛艰难的吐出五个字,随着晏淮初捏碎积分牌的动作退出秘境。 第32章 修为暴涨 算起时间不过才十分钟。 他便轻而易举的将杨琛的积分牌取下捏碎。 看着身后这么多尚未摘下的千寻花,他心神一动。 手中操纵灵力化成点点灵线缠绕住这些千寻花,趁它还没回过神来,一起拔起。 无数被灵线缠绕的千寻花拔地而起,皆随着灵线漂浮在半空。 场外的弟子看见这一幕,纷纷张大了嘴巴。 鸦雀无声。 良久,底下终于有人说了句话,“不……不是……灵线还能这么用吗?” “我……我也是说,这晏淮初……也太多惊喜了吧?” “有惊喜又如何?我不信他能打过无上宗的伍成,我一点也不信!” “虽然但是……随意宗不愧是九州的功臣,作为以前的仙盟之首,懂得也太多了吧?” 他们震惊,看向裴江的眼神都带着敬畏。 裴江拿起自己的酒葫芦掩饰神情。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竟然会感到坐立不安。 别看他啊!那不是他教的,他可从来没教这些诡异的步伐和阵法,连重雷剑术也不是他教的。 收割的也差不多了,他还是颇为有良心的给雍家留了那么一小片。 水镜里,那一小片突兀的千寻花格外显眼,雍贵奇扯扯唇角,同裴江传音,那声音有多生气就有多生气,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在脸上。 “裴!江!这千寻花这么大一片,就只剩这么点了!你得赔我!还有那些被收割的法器!我真是为了一个宗门大比,我快倾家荡产!!” 裴江摸摸鼻子,讪讪道,“哎呀,这是战术嘛~再说了,你的就是我的,咱们分那么清做什么对吧?” “谁跟你你的我的!这都是雍家的宝贝!雍家的!” 他掏掏耳朵,“好了好了,到时候让那孩子多留给你一点,这么生气做什么,你这都拿来宗门大比了,可不得玩不起哈~” 雍贵奇冷哼一声,不在搭理他。 晏淮初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的抬脚离开,他先是看了眼弟子令牌上其他人的位置,距离他太远,他便歇了要去寻人的心思。 这是终试,又正好是彼此比试,他就不去打扰师兄师姐们的兴致了。 当晏淮初走到一片林子边缘,四周无人,这一路上走来他就只遇到了一个杨琛。 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还没搞清楚情况,一道劲风冲他后脑勺袭来。 他反应迅速的往前躲开,一转身便看见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不用多想,他便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来人正是伍成。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寻他呢。 气氛紧张起来,连带着场外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让你洗干净等着我,晏淮初,你风头挺旺盛啊。” 伍成早就看不惯他了。 见此,晏淮初露出单纯的笑,“风头旺盛?我怎么不知道。” “装什么傻!现在就你我,拔剑!” 看他这幅装傻的样子就来气。 苏卿缈微微蹙眉,金丹对金丹,应该……没事吧? “淮初,小心为上。”但她还是提醒晏淮初,当心他使小动作。 “明白。”他乖乖应道。 惊鸿显露。 伍成眯眯眼,再三确定过这确确实实是苏卿缈的佩剑惊鸿。 那把总是让他狠的彻底的惊鸿,现在就出现在这里。 之前他听到云崖说惊鸿出世时他还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亲眼看见,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他答应过姜琦,不论如何都会把惊鸿拿回去给她。 他亦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狼牙棒。 “晏淮初,你就安息吧。”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晏淮初一个箭步冲上来,找准机会刺向伍成,可伍成没使出狼牙棒,伸手握住惊鸿剑身。 他手上茧子多,却不是修行而磨出来的,是他终日炼器得来的,手上早就不怕这些锋利的武器,所以他才敢徒手接住惊鸿。 稳稳落入掌心,无论晏淮初使出多大得劲,他都不为所动。 伍成讽刺一笑,捏紧了剑身,一把将剑连带着他拽了过来。 晏淮初没有松开惊鸿,他被拽到另一边。 惊鸿还是太锋利,割破了他手心的一层皮。 看见晏淮初仍旧不放手,他眯眯眼,“不放手?” 他试图以上一个姿势将他拽回原处。 可晏淮初这次不给他机会,“重雷,细无声!” 雷电自剑端而出,点点雷网被汇聚成,一下缠住伍成的四肢,他被紫电电的掌心发麻,下意识松开惊鸿。 晏淮初立马将惊鸿收回。 听清楚他口中说的重雷二字,伍成瞳孔皱缩,“你刚刚说什么?重雷?你用的……重雷?” 他眉眼淡淡,“你听错了。” “你唬谁呢?就是重雷,你怎么会重雷剑法?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我看着她死的,可是你怎么会——” 想到什么,他猛的看向晏淮初,“是不是惊鸿!是不是惊鸿告诉你的!” 悬着的心突然放下。 “你猜啊?” 伍成怒了,狼牙棒狠狠砸下来,他的力气本就大,这落在人身上那不得砸成肉泥? 他迅速往旁边一闪,躲过那狼牙棒的攻击,狼牙棒狠狠砸进泥地里,掀起阵阵灰尘。 紧接着,还没等他喘过一口气,狼牙棒再次冲他袭来,这次晏淮初只能拿惊鸿抵住。 他被打的不断往后退,眼见着脚后跟抵住粗大的树干—— 所有人都不忍再看,他们怕伍成这一棒下来,晏淮初就成肉泥了。 砰—— 灰尘扬起,过了许久它才散开。 有些人大着胆子往里看去,狼牙棒狠狠砸进了树干,却始终没看到一丝血迹和晏淮初的“肉泥。” “重雷,引!”雷柱落下。 伍成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没死? 晏淮初竟然还活着! 擦去嘴角血迹,晏淮初捏住剑柄,支撑住自己的身子。 连用两层重雷,他的灵力消耗太大。 且不说伍成力气实在太大,放才抵住他那一击,如今胳膊都是麻的。 “你输了。”缓缓力气,他开口道。 “输?”伍成轻蔑一笑,从地上站起来,“我怎么能输呢?你我杀定了!” 从纳戒里拿出一枚丹药,往嘴里一塞。 晏淮初眼中闪过一抹警惕,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动作,手上捏紧了惊鸿。 下一秒,他感受到周边磅礴的灵气翻涌,迅速涌入伍成体内,他的修为正不断攀升。 金丹中期…… 金丹巅峰…… 元婴初期…… 修为攀升到元婴初期便不再动弹,但对他来说,打败一个晏淮初已经绰绰有余。 意识到那丹药不简单,晏淮初神色凝重起来。 苏卿缈狠狠蹙眉,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伍成为了赢,竟然连丹药堆积起来的修为也能用起来。 这根本不符合规矩!这是仙盟明令禁止的! “伍成!外面可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你服下丹药强行提升修为,这是仙盟上下明令禁止的,你这么做……” “闭嘴!”伍成一拳头捶来,将晏淮初砸出去。 后背狠狠撞上树干,他没忍住吐出口血来。 “雍主事!伍成违规了!您快去阻止他,不然晏淮初要被打死了!”樊符看不下去了,立即冲雍贵奇喊道。 台上的人张张嘴,颇为无奈,“这秘境一打开,除非到了规定时间,任何时间都不能开……” “裴长老!那是您宗门弟子!您也不管了吗?” 见雍贵奇无用,他再次将目光放在裴江身上。 “他不会死的……”裴江面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无比的担忧。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樊符见他们师尊都如此说,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担忧。 水镜内,晏淮初从树干里爬出来,就是这样他还死死的抓住惊鸿不放手。 “伍……成,拿丹药堆积起来的修为……注定是……假的。” 晏淮初往嘴里塞了颗修复丹,感受到灵力回涌,他有了点力气站起来。 可没等他发出攻击,伍成的大掌死死掐住他的脖颈,迫使他不得不仰头。 “你以为你是谁?晏淮初!你以为拿了剑就能像她一样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吗?这不可能!谁都不能是她,谁都成为不了她!” 他冲他低吼,“她死了,剑术也应该死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 “你……害得人一片……真心错付……你……有什么资格?” 他为苏卿缈打抱不平。 他们无上宗上下所有人,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就是对不起她苏卿缈! 伍成大掌用力,他只感觉到窒息,一张脸憋的红紫。 “那是她活该!那是她自愿这么做!苏卿缈她太耀眼了,她该死!” 隐匿在惊鸿剑内的苏卿缈一言不发。 她没想到过,他们这些人如此恨她,而理由只是因为,她太耀眼了…… 【缈缈!神尊转世要被他掐死了!】 沐沐的惊呼唤回了苏卿缈的思绪。 她再次从识海空间里拿出方知玥给的见明,“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用你。” 强大的灵力遮盖住水镜,黑呜呜的一片让人窥探不了半分。 无论雍贵奇如何做,那水镜依旧漆黑,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而场外的人都不禁为晏淮初捏了把汗。 “是因为……画面太血腥了吗?”胆小的弟子被吓得唇色泛白。 “为……为什么看不见了?” “我还想知道有没有反转,怎么看不见了?” “晏淮初是死是活,你倒是让我们知道啊。” 雍贵奇也搞不清楚状况,余光瞥向裴江,见他显然松了口气,那人应该是没死的。 既然看不见,那他就换个水镜吧—— 第33章 伍成死了! 强大的灵力打飞伍成,晏淮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视野里看见那道清冷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 伍成被那力道挥的跌坐在地上。 看见女子,他瞳孔皱缩,脸上唰地失去血色。 眼中腾升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是恨,是不敢置信。 “你……你没死?”他目光落在那条松松垮垮的白绫上,再三肯定站在眼前的人正是死了十五年的苏卿缈。 苏卿缈唤回惊鸿,顺手挽了个剑花,“伍成,好久不见。” 这种把剑拿在手中的感觉真不错,可惜她只有短短十分钟,她要速战速决。 剑气挥出,如她人一般缥缈弥漫,却偏生带着穿透性的凉意,连周遭空气都似被劈出褶皱。 很强的剑气,比起以前,还要厉害几分。 伍成被这剑气打的退出十几米,最终是伤及了内脏没忍住吐出口血。 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眼底像是燃着两簇猩红的火,戾气加身。 他恨苏卿缈,恨她的天赋,恨她的好,更狠她比自己强百倍! 每一次炼器,他都要失败无数次才堪堪达到老师的要求,可苏卿缈却不需要,她只用一次便能制作出连旁人都艳羡不已的法器。 所有人说这就是天才,这就是她的天赋! 可她不明白,就是这样的赞扬,显得她的陪伴如此讽刺,每每听到旁人夸她,他心里就跟扎了针一般难受。 起初只是酸溜溜的醋意,可眼见着她连最难的法器也不在话下,那点醋意便演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恨。 她就是故意的!是故意在他身边显示她有多聪明!显示她的天赋有多好! “我看着你死在诛仙阵内,你怎么还会活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恨意,还带着一丝疑惑。 “你没死,我怎么舍得死?”苏卿缈缓缓靠近伍成,神色淡淡,“十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心急,到如今仍旧半点长进都没有……” “苏卿缈!你懂什么?”他死死的盯着她,几乎是嘶吼着将心中的话吼出来,“你懂什么?我不是你这样的天才,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什么陪伴?什么勤加练习总会好的?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跟他们都一样,都瞧不起我! 我是没你苏卿缈有天赋,我是没旁人做得好,可我总是在练习只是为了得到师尊的一句夸赞,可是呢?他们总说我差点…… 苏卿缈,我恨你,我恨你!” 一字一句落在她耳中,却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所以,我鼓励你炼器,对你来说是在打击你。” 她此前仍在想,为什么身为自己的师弟会如此恨她,她似乎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可偏偏从未得到过好结果。 原来,他们是恨她的天赋比他们高,认为她的鼓励是一种打压,一种看不起…… “难道不是吗?无上宗上下哪个不恨你?哪个不觉得你太碍眼了!” 伍成讽刺一笑,“这都是你应得的。” 应得的…… 【他说谎!这不是你应得的,缈缈不要信!】 “卿缈,他说的都是假的!”晏淮初也在身后提醒道。 她莞尔一笑,安抚着一人一兽,“我自然不信。” 找准伍成的位置,“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我是天才,是天之骄子……” 脚步再次靠近,她握紧的剑毫不犹豫的抬起,刺进他丹田的位置,“可到如今,你还是打不过我。这枚金丹是我细心教导你得来的,你欠我的,是要还的。” 声音很淡,很轻,却落在了伍成耳中。 他眼里还带着错愕。 他怎么也不信苏卿缈会真的杀了他,怎么也不信受过她细心教导的金丹会被她一剑打碎。 “你——”瞪大了双眼,想从她脸上看见犹豫。 可没有,甚至她还转了一圈惊鸿,确保能让这枚金丹毁的彻底。 “我怎么了?太残忍了?可这不是你应得的吗?” 剑被抽回,甩干净剑身上的血渍。 疼痛席卷全身,伍成才确定她是真的毁掉了那枚金丹。 她说的没错,即使服下丹药,他依旧打不过她…… 正当她转身离开,伍成轻笑一声,“这枚金丹你不在意,无上宗你不在意,可白烛,你总要在意的吧?” 她脚步一顿,缓缓回头,“白烛怎么了?” 那是她在无上宗唯一对她好的人,不,是妖。 “原来你还是在意的啊……”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苏卿缈眉头紧锁,脚步再次上前,惊鸿抵在他脖颈上,“不说,杀了你。” “呵……你不知道吧,苏卿缈,白烛知道你走后,可是跟师尊闹了许久,因为他的身份,师尊才没动他,可他太死脑筋了,太不识趣了,竟然要下山寻你…… 师尊告诉她你死了,他不信,然后——”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苏卿缈心里一紧。 “然后——他就被关进了黑水牢里,到现在都没出来呢~上次我去见他,他还是再问你活着吗。哈?原来真有人不嫉妒你不恨你,誓死都要跟着你啊……真是蠢。” 她抿紧唇瓣,一言不发。 是啊,白烛那小子是真的蠢。 作为无上宗戚容止手下最小的弟子,他对苏卿缈的情感却是最深的,她教他如何在这世道生存下去,如何掩盖住自己的身份,如何提高修为…… 可不过一月她便被推上了诛仙阵内,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白烛道别…… 这傻小子却还不知死活的上前去凑…… “哈?你不是心疼了吧?”伍成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讽刺出声。 她眼神一冷,“闭嘴。” 【缈缈!十分钟快到了!】沐沐在识海内提醒她。 收起惊鸿,“伍成,我不信你的话,是真是假我自会去看,但你,必死。” 就冲着他要杀晏淮初,就凭他对她当年带来的那么多伤害,伍成死不足惜。 一剑刺穿胸膛,鲜热的血流下…… 没等晏淮初同她说上一句话,苏卿缈的身影迅速化作花瓣消失在他面前。 惊鸿砰的一下摔在地上,他走上前抓住惊鸿,努努唇瓣却不知道说什么。 视线同伍成对上,“这一战,她赢了。” 伍成释然一笑,“我恨她,我又不恨她……” “你不恨她,你恨的是那个没有天赋的自己。” 晏淮初的话如石子在他心里砸起涟漪,可他醒悟的太晚了…… 过错已造成,他无言再见苏卿缈。 伸手抓住惊鸿,狠狠往心口一刺,“刺歪了师姐,还有,对不起……” 她是他的师姐,她比谁都要清楚伍成的身体构造,他天生心脏长得偏右一点,而方才苏卿缈刺的是正中心,她刺歪了。 伍成噎气,积分牌稳稳落在他手心,他摩挲着却不知在想什么。 “淮初,走吧。”她声音淡淡,不知道是不是被伍成影响到。 晏淮初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完这话便拿出镇魂木修复神魂,与外界隔绝。 而晏淮初恰好利用了这一点,踉跄着俯下身,往伍成嘴里塞下一枚修复丹,待他身上伤口迅速愈合后,他再撒上引兽散,确保周边能吸引来妖兽,这才大胆离开。 沐沐看见他这么做,刚想和苏卿缈谈论,可又想到她此刻正在修复神魂,又默默闭上了嘴。 依着晏淮初的能力,他绝对没这么大的能耐杀死伍成,而伍成的死一定会引起无上宗的怀疑,他不能暴露苏卿缈,所以伍成的死一定死于妖兽之口。 这么一想,他离开现场。 水镜再次恢复画面时,场上已经看不见伍成的身影了,而早在那一剑刺进伍成心口时,他摆在无上宗阁楼的魂石破碎,瞬间吸引来了守卫。 他们匆匆上报此事,可因为戚容止正在闭关,没有办法只能上报给掌门葛杨,再由葛杨传音给云崖。 待到云崖知晓此事时已经是终试结束后了。 当然,这都是小插曲。 裴江看见晏淮初浑身是伤,但人却没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场上的人只剩下短短十人,其中便包括随意宗的四人。 当看到属于伍成的积分牌落在晏淮初手中,下注在无上宗的弟子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结果。 可事实摆在眼前,稍微惋惜失去的钱财,却又不禁想晏淮初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拿下伍成的积分牌,而且,伍成去哪了? 属于伍成的水镜依旧黯淡,一般这样的情况,对方不是死了便是昏过去,再加上方才发生的插曲,更加难以辨别了。 人数越来越少,当姜琦被鹤宁一把淘汰,场上只剩下四人,按照比试,场上只能有一名赢家。 与此同时,那四个人也汇集在了一起。 “等等,只剩下四个人了?伍成人呢?难道出来了?” “不,他没出来!” “……随意宗的人……杀了伍成?” 这话一出口,场上寂静。 他们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落在云崖身上,又看向裴江。 裴江神色自若,他们看不出什么名堂。 而云崖眉头紧锁,也不像是为伍成担忧的架势…… 这…… “快看!这四个人都是随意宗的人!” 话一出口,瞬间将视线移回水镜内。 不错,四个人都是随意宗的人。 鹤宁、李言蹊还有白凛,看向挂了彩的晏淮初,眼神带着同情。 “师弟,你这是被人暴打一顿?这也太惨了吧?” 李言蹊咂咂嘴,有些好奇,“难不成你和伍成碰上了?这都是伍成干的?” 晏淮初显然不想提起这件事,岔开话题,“只剩下我们四个了,怎么办?是打一顿早点结束?” 鹤宁瞬间摆手,“我不打啦!我好饿~” 白凛叹出口气,似有无奈,“你师姐消耗太大,我对仙灵玉髓不感兴趣,我们就先出去,但积分给你们俩谁?” 晏淮初和李言蹊对视一秒,李言蹊率先败下阵,“我也不要,我们之间谁拿了第一都一样,但我比较好奇那仙灵玉髓长什么样子,师弟,你要是拿到的话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点头,于是三个人的积分牌皆给了晏淮初。 第34章 是你杀了他! 积分榜上,晏淮初的名字位居第一。 他是这场宗门大比的第一! 秘境消散,他稳稳落在场上,即使浑身伤痕,他依旧站的笔直。 瞥了一眼自己的积分,晏淮初收回视线,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雍贵奇,“积分榜第一,宗门大比,随意宗胜。” 他是在提醒雍贵奇要遵守约定。 雍贵奇愣愣的看着他,怎么有种被带着走的感觉? 摸出装着仙灵玉髓的盒子,正欲交给他—— “慢着!” 受到伍成死讯的云崖用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凶狠毕露,充满了滔天的怒火和仇恨之色。 被打断,晏淮初的脸色也不太好。 “晏淮初,伍成死了!是你杀了他?” 即使心中再怎么愤怒,可顾及这不是无上宗的地盘,他话语收敛几分,“那一战可是没人看见,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一出还是来了。 晏淮初神色淡定,“伍成将我打成那样,我只能趁他不注意将积分牌取下收入囊中,因为呼吸困难,我便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没看见他。” “你说谎!就是你杀了他!”云崖放出属于渡劫期的威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逼迫晏淮初说出真相。 他像是一座山,死死地用修为压迫他,肩上沉重,他不由得弯下脊背。 “师弟!” “师弟!” “师弟!”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走,试图帮他抵抗来自渡劫的威压,可还没近半分,他们就被云崖设下结界拦住。 “我无事!”晏淮初咬紧牙关,先是安抚好同门师兄,然后直视云崖,硬是逼着自己站的笔直,不屈服,“无论你信与否,这就是真的。” 眼见着云崖还有加大力度的样子,裴江终于是走了过来,抬手抚去云崖施加在晏淮初身上的威压。 不费吹灰之力解开那困住白凛他们的结界,那一眼睨向云崖,莫名多了几分轻蔑,“宗门大比,年年都有受伤或是因故而亡的弟子,你怪我宗门做什么? 他伍成服下丹药提升修为,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着的,你总反驳不了吧?” 此话一出口,瞬间让周遭人都想起来,他伍成打不过晏淮初后,服下了能增长修为的丹药,可这类丹药往往是被不允许出现在宗门大比上的。 这么说起来,云崖的话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不论是非曲直便施加威压强行让弟子认罪,这边是无上宗的作风?” 裴江的话气的云崖脖子涨红,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站在他身边的姜琦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立即传话给云崖,“云长老,那水镜可是黑的,是黑是白谁说得准?” 这话入耳,他瞬间反应过来姜琦话里的意思,立即反驳道,“这也不能证明他无罪!伍成违反仙盟规则,这确实是他的错,可诸位别忘了,当时的水镜可是突然黑了,是黑是白还不是他晏淮初说了算?” 这话也不假。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信哪个的好。 “我弟子说了,他是趁伍成不注意取下的积分牌,伍成服下丹药想杀死我宗弟子,心术不正,已经失去了对周围的辨别能力,而我宗弟子当时也晕了过去,为何不能说伍成的死是因为服下的那枚丹药有问题?” 裴江再次把问题抛给云崖。 “怎么可能是丹药的问题,那丹药可是——” “云长老!” 眼见着云崖就要说出别的话来,姜琦立马叫了他一声,话里带着警告。 她牵起嘴角,“裴长老说的是,师兄的死带着蹊跷,现在这般猜测也难以推敲,若非水镜暗下也不会闹得两个宗门如此——” 一听这话,雍贵奇不开心了,不满的蹙眉,“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怎么又怪到我这水镜上了?这可是无忧阁出品的水镜,怎么会出问题! 要想水镜暗下去的办法其实有两种,一种是以强大的灵力覆盖住水镜,二是水镜自内而外破碎。” 他的话在告诉大家,这是有人特意遮盖水镜。 大家的视线在晏淮初身上转悠一圈,瞬间放弃了第一种情况,因为他的修为才金丹,施展两个剑术就已经消耗不少灵力了,怎么还会能使出那么强大的灵力去覆盖呢? 而水镜更不可能自内而外的破碎,那么遮盖水镜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伍成自己。 这不是他自己把自己弄死了吗? 大多数人越来越觉得裴江的猜测最符合。 姜琦脸色不大好看,她本意是想添个乱,哪知道算是坐实了裴江的猜测。 “这么乱猜也不是个办法,伍成的尸体应当被送出来了,不如叫雍家的人看看,他到底是因何而死?” 有人在下面建议。 瞬间得到了云崖的一个瞪眼,那弟子讪讪闭上嘴,躲在人群内小声嘀咕,“我也没说错啊,瞪我做什么,难不成伍成真是因为那枚丹药死的啊。” 这是个好办法,雍贵奇连忙派人去找伍成的尸体,顺便还叫了医术最好的弟子来检测死因。 当得知伍成的尸体在后山被发现时,雍贵奇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叹了口气,“带上来吧。” 看见他这样,众人纷纷好奇起来伍成的尸体到底怎么了,才使得他的表情如此丰富。 很快一具破碎不堪的尸体被抬上来。 胆小的人瞬间移开视线,不敢多看一眼。 晏淮初视线落在伍成尸体上,被妖兽咬的破烂不堪的肉身就这么被抬上来。 若非腰间和服饰上还带着无上宗的身份牌,还真难相信这就是伍成。 “粗略看,这伤痕都是妖兽咬的,我们小师弟是人,总不会将他咬成这样吧?”李言蹊摸摸下巴。 此话倒不假,这伤痕是妖兽所为,但死因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紧张的查证环节就这么展开。 视线被转移,姜琦同云崖传音,似警告,“云长老,你方才差点坏了事儿!” 云崖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他刚才差点就…… 警告完云崖,姜琦抬头就和裴江对上视线,心中慌乱一瞬。 怎么回事? 她是和云崖传的音,按理说旁人都不会听到,这裴江怎么…… 怎么给她一种他都听到的感觉? 眉头紧锁,大约是自己想多了吧。 裴江很快就收回视线,仿佛只是随意往这看了一眼,可姜琦莫名觉得一慌。 缓和情绪,她将注意力放在正在被查明死因的伍成身上。 真是无用,还夸大其词要帮她拿回惊鸿,却没想到服下丹药后还没打过晏淮初自己死了。 她就不该信他! 现在只祈祷那个疯子没有听到风声迅速赶到这里,否则,她就是连惊鸿碰都不能碰一下。 整个搜查时间漫长而无聊,不少弟子都昏昏欲睡,他们还秉承着看热闹的心思不愿走开,而那些长老们也心知肚明,自己也想凑凑热闹。 这前仙盟首位和现仙盟首位,到底谁害谁? 终于,那群弟子停下了手中动作,他们齐摆摆的站立在雍贵奇面前,微微弯腰,右手搭在左肩,这是雍家的弟子礼。 “家主。” 为首的弟子直起身子,“初步查看,这伍师兄的尸身上皆是妖兽咬痕,很有可能是被妖兽活活咬死的……”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蠢到跑去妖兽群里被妖兽活活咬死,伍成没那么蠢!” 云崖一听不乐意了,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个搜证。 那弟子也不是好惹的,眉头一皱,显然是生气了的模样,雍贵奇知晓这弟子本事,脚步往后撤退一步,将战场让给他们。 “云长老,我知道你心系宗门弟子,但请不要随意打断别人说话,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且,我也没说一定是妖兽咬死的,你这么急做什么?” “你!” 云崖被一个小辈怼,面上不好看。 “行了,无上宗的长老若是只有这点耐力,那确实该好好换个长老了,云崖,莫要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裴江淡淡的说话声传来,瞬间压住了云崖躁动不已的心。 可也算是听了进去,总算是不闹了。 那弟子一见,冲裴江行了个礼,继续说道,“可细细观察,我们发现他的经脉绷紧,随时都有断裂的情况,想必是服下那枚增长修为的丹药后,强大的灵力冲击造成的。 再加上,他的心脏位置有一道尚未愈合的剑痕——” “你的意思是,他心脏被人刺穿的?所以伍成不是因为服下丹药死的?”云崖闻言,一双眼死死瞪向晏淮初。 裴江高大的身形挡住他们四小只,不悦的看向云崖。 被裴江挡住的晏淮初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心里划过一抹暖流。 那是他故意留下的,他出来时看过积分榜上的名单,只剩下几个人时,他便知道若是此时为伍成服下修复的丹药时间肯定来不及。 他便利用了伍成拿惊鸿自己刺向心脏的这件事。 “没想到最后反倒洗脱了你的嫌疑。”苏卿缈话语意外,像是也没想到这个结局。 “卿缈!你……没事啦?”晏淮初听到她的声音,先是欣喜,而后又有些担忧。 “嗯?我自然无事。”她笑笑,丝毫不提方才差点扯到识海内的古法禁制这件事。 说话的弟子再一次被打断,愣是逼着自己深呼吸一口气,可最终发现……根本忍不了一点,话语也不客气起来。 “云长老!打断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你已经做了第二遍了,难道无上宗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未曾教导吗?” 他声音沉沉,带着不容客气。 还有几章马上就是女主视角啦~ [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是你杀了他! 第35章 还不出来吗? 云崖呆呆一愣。 苏卿缈探出神识,看清楚说话人是谁后便一点也不稀奇了。 “原来是早年被无上宗拒绝后加入雍家的段徐诚。” 听到她口中吐出旁人的名字,晏淮初微微拧眉,“卿缈认得他?” “认识,但不熟,这人古板又注重礼数,因为太过认真死板才被无上宗拒绝收录,如今在雍家倒是过得好,看来无上宗损失了个好人才。” 她话里都是赞许,落在他耳中听着怎么如此别扭。 不再多言,因为段徐诚还在单方面输出。 “我现在直白的告诉你,他伍成心口上的这道剑伤,若是旁人刺他,只会按照寻常的角度,可我发现他的心脏偏右,很显然他自己是知道这回事的! 而那道剑伤恰巧是他自己刺的,别人拿剑伤人和他自己拿剑伤人,是两道不一样的伤口,如今这么解释,云长老明白了吗?” 眼神犀利,死死的盯住云崖。 对方喉咙一噎,还是姜琦撞了撞他,他才回过神来,“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哼,家主。”他扭过头,“仙盟上下明令禁止使用丹药提升修为,比起伍成会被随意宗的晏兄弟杀死,我更倾向于他是因为那枚丹药带来的副作用导致他不得不拿剑杀了自己,却不知为何会落入妖兽群内被啃食。 而正如晏兄弟说的那样,积分牌只有捏碎了才会进入自己的积分牌内,而伍成还在秘境就足以说明,当时晏兄弟并没有第一时间捏碎积分牌,他应当也不知晓伍成去了何处。” 其实真相并不是这样,但有人推到了这样的程度,洗清了晏淮初身上的嫌疑,这一切……太过顺利了。 顺利到让苏卿缈总觉得哪里不对。 【啊!他丹田内的金丹都被你搅碎了,难道这个叫段徐诚的看不出来?】 对啊,按理说伍成的金丹应当才是最值得关注的,这段徐诚最正直,怎么可能会帮着他们说话,还是……晏淮初做了什么? 她这么想,也问出了口,“淮初,伍成的金丹已经被我搅碎,你是如何做到再放一枚完整的金丹进去还不叫人怀疑?” 晏淮初眨巴了下眼睛,才意识到伍成的金丹被毁了,“我……没做什么……” 此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那…… “这件事已经落下帷幕,云崖,是你宗门弟子心术不正,走旁道最后被反噬而死,与我随意宗并无关系,可有异议?” 裴江带着渡劫巅峰的威压压在他身上,逼迫云崖说话。 感受到他溢出来的修为,其他宗的长老脸色都不大好看。 先前裴江的修为就是渡劫,没道理现在还是渡劫,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在刻意压制修为,他们也不敢笃定,裴江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无……异议。”云崖被压的喘不过气,咬紧牙关吐出了这三个字。 裴江满意的收回威压,拿过雍贵奇手里的盒子交给晏淮初,毫不犹豫的带着四小只扭头就走。 坐上飞行法器时,晏淮初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你以为你自己做得很好?”裴江毫无波澜的声音传来,一把拎着他来到一间厢房内。 “师尊……”他一时间有些心虚。 “引兽散,金丹毁,这两个问题你以为段徐诚会看不出来?” “……我……” “你什么你!晏淮初,做事要不留后路,你光给人修复躯壳有什么用?无上宗一旦看出现在在伍成躯壳内的金丹是假的,瞬间就能明白一切。” 以无上宗如今仙盟首位的影响力,追杀一个早就退出仙盟的弟子,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如若今日我不叫段徐诚抚去你在人身上撒下的引兽散,重新装上一个假金丹,又将话题引到那枚丹药上,今日你必死无疑!” 裴江说的都是事实,虽然言辞犀利,可语气里还是带着关心。 “……弟子明白,弟子知错。”他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多谢师尊救弟子于水火之中。” 他为什么总是在拖后腿? 斩杀旱龙时也是,如今也是…… 他是不是……做不好一件事? 明显的感知到他从神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沮丧,苏卿缈轻轻叹了口气。 无关实力,晏淮初已经考虑到了很多因素,但终究还是经验太少,且器具不够。 “淮初,相比于其他人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不必沮丧。” 她声音轻轻,带着安抚。 不能让她担心自己。 晏淮初缓和好情绪,抬眼便见裴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像是在透过他……在看谁…… 良久,他才开口,“还是不愿意出来见我吗?” 话音落下,屋内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晏淮初心一跳,裴江是在……和谁说话? 他刚想出声,唰的一声门被打开,李言蹊狠狠砸在地上,白凛眼疾手快将鹤宁拉起来稳稳站在自己身边。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场面无比的尴尬。 终是裴江妥协,“罢了。” 目光落在晏淮初身上,“不要侥幸,那枚假金丹根本骗不了无上宗,我们随意宗日后怕是会被其针对,淮初你要做好准备。” 说完,他又看向那三个偷听墙角的弟子,“你们也要做好准备,这不再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恩怨,而是宗门与宗门之间。 如今惊鸿回归,我也该带她认宗了。” 后面的话带着深意,可当事人却不愿再多说一句。 李言蹊丢了枚丹药给晏淮初,“看你这狼狈样,好好的一张脸都破相了!” 这是他自己研制的丹药,比市面上流传的那些都要好。 显然晏淮初是信他的,毫不犹豫的将丹药服下。 不过短短片刻钟,他身上被伍成打出来的伤口迅速愈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多谢师兄,师兄的炼丹水准,又多增进了不少。” 说着从空间戒内拿出这些年与无忧阁做生意赚的钱递给李言蹊,“师兄制作不易,总不能白拿吧。” 看见沉甸甸的银两,本该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李言蹊刚伸出手就被白凛打下去,对上他不赞同的眼神,讪讪收回手。 “咳咳,师弟你言重了,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弟,分个丹药而已啦~有什么关系呢?师兄不要你的,自己收着吧啊~” 天知道他说出这话有多违心。 晏淮初扬眉,他哪不知道是大师兄不让他收,可还是忍不住逗他,“真不要?” “不要!”他别过眼,坚定的拒绝,后来又想到什么,头扭过来,眼里带着兴奋,“师弟!你赢的那个仙灵玉髓长什么样?快拿出来看看!” 闻言,晏淮初将东西从空间戒内拿出来,打开盖子,浓郁的草药香率先袭来。 嗅一嗅,整个人身上都舒坦了不少。 苏卿缈也探出神识,她也没见过仙灵玉髓,也很好奇实物长什么样。 抛开沁人心脾的感觉,探出头,形似白莲的仙灵玉髓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散发着阵阵柔光。 “这和莲花有什么区别?”李言蹊瘪瘪嘴,“就是颜色独特了点,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恰恰就是这仙灵玉髓,刚好能让苏卿缈的实体线显露。 比起见明那短短十分钟的时间,这个要好上许多。 裴江看着他们几个,深深叹了口气。 苏卿缈,我在等着你来找我,你到底有什么顾虑呢? 房门合上,关住他失落的情绪。 飞船很快停在了随意宗广场上。 自他们随意宗退出仙盟后,这弟子便越来越少,之后更是没什么人知道有随意宗这宗门存在,只知道无上宗出了个天才。 可如今一场宗门大比将宗门再次暴露在大众视野,可裴江却没高兴多少。 望着湛蓝的天,一场隐秘的阴谋在背后展开。 回到自己屋中,晏淮初将惊鸿拿出来,又将仙灵玉髓放在惊鸿面前。 “卿缈,你要的仙灵玉髓。” 一道流光自剑身而出卷起仙灵玉髓,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冷香,而那道人影缓缓出现在眼前。 只是可惜,那双眼睛依旧被一条白绫遮盖。 苏卿缈微微扭头,“淮初,这是第三次再见了。” 细细数来,他确实见过她实体三次,可那都是她挺拔的背影。 算起来,这次才算是真正的见面。 少年直视着她,视线不由得停留在那条白绫上,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又不敢说。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犹豫,她莞尔一笑,“有什么就问吧,不必在意。” “……卿缈,你的眼睛……能恢复吗?”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觉得这不太好,又默默缩回了手。 他方才逾越了…… “眼睛……会恢复的。” 但是需要激发你身上的神尊血脉。 “那它素日……会疼吗?” “不疼,别担心。” 假的。 她在说谎。 即便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知道,视觉的消失,一定给她带来了很多痛苦。 身体上,心理上…… 怎么可能不疼呢…… 也就是在这一时刻,晏淮初忽然明白,自己对苏卿缈的感情,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似乎……不再是寻常剑灵和主人的契约之情? 想到这儿,他眼底划过一抹茫然。 眼见着他没什么想问的了,苏卿缈想了想,继续说道,“淮初,借惊鸿一用,去见个故人。” “那你会回来吗?” 等到他自己说完都有些脸红,这是他的剑,她身为剑灵,肯定还会回来的! 自己再说什么蠢话! 但这在苏卿缈看来,是他还未长大,内心还缺乏一些安全感。 “会回来的,我是你的剑灵。” 这一句话像是给他打了一剂安心针,他才缓缓放松,神情严肃而认真,“不要让自己受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还不出来吗? 第36章 合理利用 “一定” 她说。 她是他的剑灵。 是他的。 —— 风啸声不断,吹开了闭合的房门,惊扰了躺在床上休憩的人。 强劲的剑气袭来。 可床上人并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露出一抹笑。 “重雷,细无声。” 无数只雷网悬浮在他周身,夹杂着天道法则,隐隐泛出金色的咒文。 紧接着,雷网随即而下,死死包裹住男人,试图以这样的方式缠绕住他。 可惜,对方早就有所准备,雷网包裹着的是道虚影。 似乎料到有这一出,惊鸿瞬间袭来。 而对方只用两指便夹住了惊鸿剑身。 恰在此时,苏卿缈瞅准机会放出雷电,雷电顺着剑身涌出,电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又是这招,你这小丫头片子,过了十五年还是改不了使阴招的小毛病。” 低沉的嗓音藏不住的笑意。 苏卿缈勾起唇角,“彼此彼此,师兄这招金蝉脱壳倒是越来越顺了。” 说的便是他方才挣脱雷网的那招。 烛火莫名燃起,照亮了彼此的脸庞。 被电的一个激灵也没放手惊鸿的人…… 是裴江! 见他迟迟不放手,她叹了口气,“不是幻觉,裴老头,我还活着。” 直到颤抖的手缓缓移开,面前的人还站在自己面前,裴江才肯相信她是真的没死。 “我就知道……你没死,怎么做到的?” 收起惊鸿,苏卿缈笑道,“偶然发现自己的身世,合理利用。” “身世?”裴江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她拿着的那把惊鸿上,恍然大悟,“剑灵!” “裴老头好眼力。”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聪明的很。 不用多说便知道她的意思。 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嘘。” 他郑重的点头,不禁又疑惑,“可你怎么又会去凡间的虞山村?” 【不能说!缈缈,晏淮初是神尊转世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沐沐虽不知道面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有一点它必须说,晏淮初是神尊转世这件事,不能说。 轻咳一声,她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有意识起就被淮初捡了回去。” 闻言,他也没纠结这事。 “灵力遮盖,毁金丹,引兽散,都是你做的吧?” 引兽散? 听到这个词,苏卿缈神情明显怔愣。 【是神尊转世,为了不暴露你,为了洗清自己杀人的嫌疑,趁你修复神魂时拿引兽散吸引妖兽啃食伍成的尸体。 我本来想说的,但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就忘记了……】 越往后面它越来越心虚,但苏卿缈并不在意这些。 欣然应下这桩桩件件,毕竟前两个事还真是她做的,晏淮初只是收了个尾。 明面上裴江那些话是在说晏淮初处理不当,其实是在观测她是否还活着。 “是我做的,淮初他没那个本事。但……伍成服下的那枚丹药,确确实实有问题。” 她那日看见时就心生疑虑,这种丹药明面上是禁止炼丹师炼出来的,可暗地里却又无数人在追捧,可从未放在明面上来讲。 而伍成是第一例,又是无上宗的人,这不得不让她多想。 隐约间她觉得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在暗处。 “伍成的那枚丹药想必你已有猜测,过多的我不能说,若随意宗当真要撕破脸皮……” 他目光看向苏卿缈,眼中带着不忍,“届时……我会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 面上怔愣,忽的一笑,“滔天罪名我都背了,这点又算什么?只是……” 她有些担忧,因为这件事,会不会给随意宗带来非议? 裴江眼神坚定,“卿缈,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这是整个随意宗商议出来的结果,就凭你杀了伍成这一点,随意宗断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而且淮初他……” “这和淮初有什么关联?” 眉心微蹙,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会和晏淮初扯上关系。 “第一,明面上是淮初杀了伍成,无上宗不可能不会做什么,他是我宗的弟子,我们会护着他。 第二,作为剑灵同他契约时,你应当发现他的灵根属性特殊,无相之躯,光凭修仙界这点灵力,远远不够他成长。 越到后面只会越来越困难,现在就是他的第一关卡。” “……该如何做?” “梧桐初露。” 说完,她立刻知道为何裴江会说与晏淮初有关了。 众所周知,梧桐初露的最大供应商,便是无上宗。 一旦他们与随意宗撕破脸皮,那梧桐初露就更不会给他们了。 “淮初如今是随意宗的弟子,你亦是,我们不能看着一位天才陨落。” 剑是随意宗的剑,剑灵自然也是随意宗的。 “毕竟对外你已经死了十五年,因为惊鸿出世再说出你的身份,这很合理。” 而且他现在只想炸出一个人。 “……好。”苏卿缈艰难的张张嘴,“有什么需要,随时说。” 裴江微微一笑,“不会同你客气的,早些回去休息吧,那孩子该着急了。” 知道他是在逐人,苏卿缈默了默,临走前还是说道,“师兄,无论做什么,安全最重要。” 裴江笑着点头,却没说一句话。 她抿抿唇,重新带着惊鸿回到晏淮初的小院。 看见她回来,晏淮初悬着的心放下,他没问她去了哪儿,只是看见她回来,他便安心。 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苏卿缈回到惊鸿剑内。 裴江,你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清净下来,白日里伍成说的话找到了空隙涌了上来: “白烛知道你走后,可是跟师尊闹了许久,因为他的身份,师尊才没动他,可他太死脑筋了,太不识趣了,竟然要下山寻你……” 白烛在黑水牢…… 被关了十五年…… 自她死后日日备受折磨,可他还是死脑筋,固执的要寻她。 思索间,指尖略微动弹,活灵活现的小纸人赫然出现在眼前,正围着她不断转悠。 沐沐看见它,眼里藏不住的惊愕,【这……这是什么?】 “一张小纸人罢了,不需要太惊讶。” 当无数的医修过来宣布她的眼睛再也不能好转时,她常常磕磕绊绊撞到什么物品上,好不容易学会用神识看路。 为了证明自己还能看得见,她翻阅了无上宗那一整层上古书籍,趁着间隙学习了一点新知识。 对她来说,即使是新知,她亦能用另一种方式合理运用起来。 就是不知道远在无上宗的白烛,被折磨成了什么样。 可一想到他的身份,又觉得应当不会太过绝情。 小纸人被她悄无声息的送出去,没有惊动晏淮初。 小巧的纸人隐匿在黑暗中,借着自己身子是纸做的,挤进被关合严实的石门。 很快来到了黑水牢中。 面前巡查的弟子走过,它迅速藏在他们头顶,与周边岩石合为一体。 “啧,这白师弟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容止仙尊这么久了还不肯放过他?” “嘘,这是我们能议论的吗?人家容止仙尊连养育在身边十八载的大弟子都能面无表情的处死,就他一个小小的弟子,又有几分情分在呢?” 那弟子想到什么,悄咪咪的靠近身边人,“我听说啊,容止仙尊对姜琦师姐可不一般了,有人说,是因为……容止仙尊心悦……”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可给了人无限遐想。 两人会心一笑,瞬间明白话里的意思。 眼见着二人走远,小纸人挠挠脑袋,将听到的声音同步传音给苏卿缈。 心悦? 不大像。 倒像是……戚容止有什么把柄捏在姜琦手中…… 纸人继续深入,绕开一波又一波的弟子夜巡,总算是来到了一扇铁门前。 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吓得小纸人立马贴近岩石。 确定对方不是发现它了,又迅速探出脑袋穿过铁门。 说话声不大,但是听声音,苏卿缈很快猜到了那人。 正是两名弟子议论的对象-姜琦。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她苏卿缈是你的大师姐,我也是你的师姐啊~她祸害人间,宗门为民除害,你怎么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姜琦好说歹说,那被捆在石柱上,下半身淌在水里的少年依旧不为所动。 甚至是懒得理她,一双眼睛紧闭。 黑水牢臭味升天,夹杂着腐肉的味道,苏卿缈借着纸人看见了白烛身上的伤口,不仅有被黑水腐蚀又愈合的痕迹,还有鞭伤。 心一紧,来自神魂的担忧传递到晏淮初身上,他修行的动作一顿。 可那担忧来的快去的也快,叫他摸不准,睁开眼注视着竖在自己身前为他护法的惊鸿,看了许久,最后还是闭上眼继续修炼。 这小插曲没被苏卿缈察觉到。 姜琦苦口婆心的话还在继续,她说了那么多话,白烛就是一言不发,她忍不住看向那张稚嫩未长开的脸,“师姐说了那么多,你为何一言不发?” 这显得她很呆。 白烛仍旧未睁眼,只是苍白的唇动了动,说出的却是姜琦最不想听的话。 “我要找大师姐。” 六个字,还是这六个字。 无论姜琦怎么说,他还是这六个字:我要找大师姐。 活该他这般不识抬举被关在黑水牢里十五年,姜琦冷下眼。 若不是他背后的身份来历大,她还真想现在就杀了白烛。 真是令人生厌。 无论她怎么做,就是比不过早已死去十五年的苏卿缈! “看来黑水牢还是没能洗净妖女对师弟的念想,那师弟多待几日吧,师姐择日再来。” 转过身,姜琦脸色变得难看。 她并非要让白烛信任她,她要的是绝对忠诚! 可白烛显然死心塌地于苏卿缈,这怎么行! 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只能是她的! 小纸人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等人走后,它才挪动步伐缓慢的来到白烛面前。 少年仍未睁眼,可他没有妥协。 犹豫再三,小纸人踩着虚空轻轻来到他面前,环视他周身,最后稳稳停在瘦弱的肩上。 第37章 师姐!你还活着! 纸人太轻,又或者是他已经被黑水腐蚀到麻痹。 才没发觉这肩上多了个东西。 一声长叹响彻在黑水牢内。 白烛以为姜琦没走,眉头狠狠蹙起。 刚想说出驱逐的话,紧接着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烛,你不该这样的。” 不该这么死板,不该这么固执的要去寻她,不该得到这样一个下场…… 苏卿缈声音淡淡,只是一句,便让白烛知道女人的身份,是他心心念念要去寻的大师姐!是他听旁人说死了十五年的师姐! “师姐……”他几乎哽咽着喊了一声,眉睫颤动,睁开眼却空无一人。 腾起的期待迅速变为失望。 方才……只是他的幻觉吗? 白烛轻哂,到底是思念过重产生幻觉了…… “不是幻觉,小烛。”苏卿缈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一声,“如你听到这般,我还活着。” 不是幻觉!? 白烛心中瞬间变得高兴起来,可是看向周边,抿了抿唇,“是我没有本事,没能逃出去救出师姐,否则……” 你也不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不怪你的小烛,这是天道使然,这是我的劫。”她宽慰道,“可你却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你该装作释怀,好好在无上宗修行的。” 看着他浑身是伤,瞬间让苏卿缈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般伤痕累累,可那双眼睛里却是固执,坚定。 他一声不吭,连同她的靠近都带着排斥,方若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住你的命脉。 可他却并没有,他在细细观察,察觉到她对他没有敌意,他又乖乖的缩回去。 最后实在是被苏卿缈的烤肉香到,又恰巧饿的不行了,才探出头来。 “你是我的师姐,我一定要护着你,可是为什么他们却都要杀了你?” 语气间还带着茫然,他并不知道,明明是苏卿缈教导了他们,可得来的结果为什么是这样的? 因为谁都不像你一样,有着绝对的纯净。 “不喜便是不喜,何必执着于他人态度。” 白烛点头,转眼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问道,“师姐你在哪儿?我想来找你。” “现在还不是时候。”苏卿缈想了想裴江的话,神色凝重几分,“小烛,无上宗应当有人炼制能增强修为的丹药,帮师姐好好查查,好吗?” 她需要一个深入无上宗且没有威胁的人,那便是白烛。 此番来的目的也是为了两件事,一是确定白烛是否在黑水牢,二是能找个人深入其中。 而且…… 她神识落在他布满伤痕的身上。 她想让他离开黑水牢。 这才是最终目的。 小纸人拿出一瓶丹药藏进他腰腹位置,“小烛,师姐会来找你的。” 说完,纸人消失。 白烛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他不能让无上宗的人知道苏卿缈还活着。 这十五年来他听了太多人说苏卿缈是妖女,可她不是,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做完这一切,苏卿缈怔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天很快亮了。 她收回发散的思绪,将目光落在盘膝打坐的晏淮初身上。 经过五年的蜕变,他已经收获了许多,他能坦然的接受自己的五灵根被称为废灵根。 可随意宗的人没有一个瞧不起他,反倒还竭尽所能的教他。 一想到裴江说的话,她长舒口气。 她竟然也有一天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收拾起思绪,闪身出现在晏淮初身前。 修行之人最违忌的便是被打扰,可无论晏淮初怎么调取周边灵力,丹田内的那枚金丹仍旧冲破不了。 眉头蹙起,他试了一晚上,修为一直提不上去,这让他有些挫败。 “淮初。”清冷的声音响起,晏淮初眉睫微颤,缓缓睁眼,那道清冷的身影就站在自己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苏卿缈身上的那股冷香。 好闻却让人上头。 “淮初?”察觉到少年的走神,她微微拧眉,再唤了一声。 “……在!”他连忙应道。 “我们下山。” 说完她便转身,刚走出屋门,想到什么,又重新回到惊鸿剑内。 下山? “如此突然?” 他将惊鸿收入识海空间,眼里带着疑惑,脚步却没有停顿的朝着山下走去。 “你的修为止步不前,是因为五灵根的劣性,需要用梧桐初露这种看似温和实则强悍的洗髓物洗髓。” 她没有告知晏淮初梧桐初露的供应商是无上宗,只怕这人知道后会倍感膈应。 “所以……无论我如何引气入体,修为仍旧止步不前是因为……五灵根的劣性?” 他眼里尽是茫然,他从未想过,一个五灵根,竟然会动用到梧桐初露这种洗髓物才能突破。 “不单单是如此,这还是第一关,越往后你的五灵根劣性会更加阻碍你的修行。”苏卿缈轻轻抿唇,“怕吗?” 晏淮初只是思索了一秒,坚定的摇头,“不怕。” 裴江说了,要他拿着惊鸿坦坦荡荡的走,惊鸿认主,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把上古神剑。 他不可能也不能轻易让出去。 不光光是因为苏卿缈的剑灵身份……还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悄悄破开壳都点点心思。 下山的路不长,最近的山脚就有市集。 晏淮初有目标的来到药房,缓和呼吸,“掌柜,有梧桐初露吗?” 那掌柜闻言一愣,“梧桐初露?这等不加工的初露,我这儿小店可没有啊。” “好的,谢谢。” 他正欲走,那掌柜叫住他,“等等,这位公子,这梧桐初露不光是我这小店没有,别的地方也没有,你只有上拍卖会场才有的买,这三日便会有一场,在隔壁岐桉,只是……” 那里价格昂贵,瞧他一身弟子服饰,怕是没什么银两在身上。 “多谢相告。”晏淮初将一枚灵石放在他面前,“这是报酬。” 梧桐初露已经不再是市场都能随意买到的了,必须要去拍卖会场。 可这方圆百里,离得最近的只有下一城的岐桉拍卖会,这一去便是三日路程…… 尚且不知无上宗那边的动作,也不知对方到底是发现了伍成那枚假金丹没有,而此去三日路程,其中变数谁也说不准…… “罢了,淮初,去岐桉瞧瞧。” 苏卿缈的话音落下,晏淮初不再犹豫,抬脚朝隔壁城赶去。 与此同时,无上宗陷入了沉默。 云崖将那白纸黑字写的明摆的借剑书告知葛杨,场面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伍成的死早就有雍家查探,一个来自仙盟的家族,怎么会做出造假的事情? 云崖没往那方面想,但可以肯定的是伍成绝对不是因为丹药而死的,他对他们的成果很自信。 很大的可能还是晏淮初杀了伍成。 这笔账他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算了! “当初借了惊鸿一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没想到苏卿缈死后,神剑回到了随意宗,还被一个小小的金丹契约…… 他裴江如今拿来说事,不就是为了给那弟子铺路?世人谁不知道脱离仙盟的随意宗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当真是好算计!” 葛杨的眼睛狭长而深邃,一丝阴郁之气从他眼里弥漫。 “但云长老,我可听说你并不知晓此事?” 他一个眼神看过来,云崖背后一阵凉意,吞了口口水,强装淡定,“掌门恕罪,这是不得已做出的下策,也是为挽回无上宗名声最好的办法。但……伍成已死,容止那边……” 闻言,葛杨冷哼一声,“不过一个不重要的弟子,容止能有什么看法,死了便是死了,技不如人活该丧命!” 他的话不禁让云崖寒了心。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最后只得哑然,“师弟明白……” 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那是他们宗门的弟子,怎么能……说算就算了呢? “我听说……惊鸿的现主人是废灵根?” 葛杨眯眯眼,眼中带着不怀好意。 “伤了我无上宗的人,总还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吧?” 视线落在心神不宁的云崖身上,“师弟啊,这事交给你来做,如何?” 云崖感受到周边压迫的气息,思绪回笼便听到他这么一句话,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掌门逼云长老做什么?长老惜才,因为三师兄的死而感到悲痛,此时过去,岂不是火上浇油?” 声音婉转动听,可说出来的话却过分残忍。 这就是姜琦,是戚容止如何都要留下来的弟子。 “不如……我去?我和那随意宗弟子有过命的交情,我去最合适不过了,你说对吗?掌门师伯?” 虽是问话,可话里却带着不容置疑。 她摆明了要去掺和这件事。 葛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才假装道,“好歹同门一场,这师兄被人杀死,想来你心里也不好受,你与那弟子有过命的交情……那便交给你了。 姜姑娘,可要保护好自己啊~” 都是些老狐狸了,怎么会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姜琦敛笑,“自然~” 临走前她和云崖对上视线,又很快移开视线。 场外,一身黑袍的男子负手站在门口,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连头也没回。 声音低沉,“姜琦,惊鸿出世,为何不说?还是……你在等什么。” 男人微微侧身,黑沉的眸子看过来,像是在看穿她心中所想。 “你想多了,我是想单独将惊鸿拿回来,再给你,谁知道他看着呆蠢,却谨慎的要命。” 还有那诡异的阴阳阵,实在是眼熟。 她的笛声攻击的是神魂,就是渡劫期的人来了也得痛苦万分,可晏淮初还是抵下来了! “伍成死,惊鸿没夺回来,仙灵玉髓拱手让人,姜琦,你的嘴里能信几分?” 第38章 朱雀火种 “师兄这么着急做什么,能让师姐复活的办法又不止一个。” 说完,她忽的勾唇,“师兄,都合作了这么久了,我何曾骗过你?” 崔行的黑眸定定的注视着她,那双眼睛太过无情,所有情绪都掩藏在底下,姜琦看不穿,也不知他心中所想。 男人一言不发,僵持许久,他才转过去,“别让我失望。” “定然。” 崔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姜琦长舒口气。 跟崔行说话才是真的费力气,他阴晴不定,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不怕她背后的世家。 什么复活苏卿缈,左右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点私欲罢了,她是有办法,但她的办法可没有邪恶到要让一个天之骄子变成凡人! 收敛心神,姜琦再三思索,决定先去黑水牢看看。 白烛依旧被绑在石柱上,黑水一遍又一遍的腐蚀腰以下部位的血肉,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姜琦眼里闪过一抹嫌弃。 再抬眼时,她又恢复了那柔和的目光,“师弟,世界此次前来呢,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说话间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白烛,想从他那张脸上看见别的情绪。 可惜没有,他依旧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好消息呢~是大师姐的惊鸿出世了,你说大师姐是不是还活着呢~” 直到听到这句话,白烛眼皮微动,这么小的动作瞬间被姜琦捕捉到。 她嘴角上扬,继续说道,“可是这坏消息吧……咱们三师兄死了——不说了,我得下山完成掌门吩咐的任务了。 师弟,师姐呢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认错了,师尊会放你出来的,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这一趟并不是没有收获,起码知道,白烛还是对苏卿缈死心塌地,就算她拿不回惊鸿,但依照白烛这么忠诚的人,一定会将惊鸿夺来! 一想到届时能将惊鸿拿在手中,她心中就腾升起愉悦。 在她转身过后,白烛睁开眼,死死的盯着姜琦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才重新合眼。 原来是,为了惊鸿。 —— 从随意宗到岐桉所在的棉城,即使晏淮初用了传送阵,仍旧花了两日的时间才到。 刚进门,便对上无数双探过来的视线。 画面十分诡异,他甚至都没多走一步。 他缓缓提高警惕,在抬脚,那些人的视线又迅速收了回去,仿佛方才看过来的一瞬间只是一个错觉。 “这棉城……似乎不太对。”晏淮初悄无声息的放出神识,发觉周边的人都若有若无的看过来。 苏卿缈想到什么,“淮初,收回神识,直接走便是。” 闻言,他立即收回神识,迈步朝岐桉拍卖的位置走。 此时的岐桉大门紧闭,算算日子,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日,他干脆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可他在意的还是方才进来时那么多人的目光。 这棉城似乎不太平。 隐约间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卿缈,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才让我收回神识。” “没有,只是想起了你三师兄说的故事,棉城的城主似乎闭门不出十年了……” 最后那句话她说的很轻很轻,但还是被晏淮初听到。 可是……这又和神识有什么关系? 他张张嘴巴,刚想问出口,紧接着屋外传来动静,无数道脚步声凌乱的在街道走来走去。 掀开窗户一点,透过缝隙往下看,这些人手握兵器,似乎在追着什么人。 确实如他想的那样,整个棉城不太平。 正欲合上窗户,一道人影突然掀开窗户直接攀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合上窗。 晏淮初立即唤出惊鸿刺向身材高大的男人,可对方显然不是等闲之辈,砍刀霸道的压住惊鸿剑身。 来自力量的悬殊不禁让晏淮初身子下压,他死死抵住,勉强维持一种平衡。 离得近了,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地板上,点点滴滴。 刀剑的响声很快吸引来了底下巡查的人,为首的男人看向晏淮初所在的厢房,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 一支队伍继续向前,而他则带着小部分人朝着客栈方向过来。 脚步声没有遮掩,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发现的! 两人仍旧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黄桧妥协,贴近晏淮初些许,“叫他们离开。” “我凭什么听你的?” 晏淮初反问道。 黄桧眯眯眼,手上加重力道,砍刀已经抵在了他肩上,在多重几分,他的肩必然会受伤,“小子,你打不过我。” 刚想出口反驳,苏卿缈也开口说了话,“淮初,照他的做。” “……” 凭什么? 他是好是坏都不清楚,反倒是让他先停手? 少年眼里带着不服气。 直到门被敲响,巡查的人已经来到了他门口。 “淮初?” 随着苏卿缈略带疑惑的声音发出。 晏淮初妥协了,“好。” 眼神示意对方松下砍刀,黄桧看了他许久,这才收回砍刀。 他带着点烦躁的敞开一丝缝隙,语气带着不耐烦,“有事?” 尚真只以为是他被打扰了睡眠有些烦躁,公事公办道,“这位公子,我是棉城的守卫尚真,我们正在追查一位嫌犯,敢问公子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 话是这么问,眼神却透过晏淮初敞开的缝隙往里查看。 “没有,还有事吗?我想休息了。” 他的话语不客气,但如今太晚了,打扰到别人睡觉确实不厚道。 这么想着,他也不计较对方语气的不好,“打扰了,若是发现可疑人员,请立即告知。” 砰的一声门被合上。 晏淮初板着张脸不说话。 任谁都看得出他生了气。 黄桧已经自己坐在一边包扎好了伤口。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中安静极了。 良久,苏卿缈从惊鸿内出来,她先是看了眼晏淮初,轻启唇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未哄过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合适。 于是她将视线挪到黄桧身上。 对方见到她也有点意外,“无上宗苏卿缈?你没死啊。” “黄城主。”她微微点头,“死了又活了,方阁主说您知晓第三条消息,可否告知?” 他没回答,看了眼晏淮初。 他在问晏淮初能听吗。 苏卿缈点头,“但说无妨。” “梧桐林,朱雀火种。” “……” 这世上还有朱雀存活? 但既然方知玥送来了消息,那应该不会有假。 晏淮初闻言,才知道方才苏卿缈为何要他去应付外面的人,但是…… 他还是很不高兴。 少年依旧侧头不说话。 耳朵却悄悄竖起。 苏卿缈自然没错过这一幕,话语含笑,“多谢黄城主,但我记得,城主府便有一道前往梧桐林的传送阵。” 说起这个,黄桧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的冷气隔着衣物也挡不住。 她一看便知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在。 “实不相瞒,我们来时,便有眼线在外查探,难道寻的人……是您?” “不错。”黄桧松开遮住脸的斗篷。 十字刀疤明晃晃的出现在眼中,增添了几分硬朗,他面色沉沉。 “你们应当听说了外界的传闻吧。” 苏卿缈将神识移到晏淮初身上,发觉他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抵触了,稍稍放下心。 “棉城城主十年闭门不出。” 她嘴里答道。 黄桧在她眼上绑着的那条白绫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是。我是被赶出来的。” “身为城主却被人赶出?”晏淮初有些不信,嘴快到苏卿缈都没拦住,“那你这也太没用了吧?” “……” 说完他神色一愣,眨巴眨巴眼睛,装作无辜的模样看向苏卿缈。 那意思是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苏卿缈:“……” 黄桧也没想到他说的话这么扎人心窝,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你说的没错,确实没用。”黄桧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自嘲。 少年再次眨巴眨巴眼睛,盯着苏卿缈。 你看,这不是我说的,他自己都承认他自己没用了。 她叹了口气,“您来找我们,应当不只是传递消息的吧?” 定了定神色,黄桧看向她,“很聪明,我需要你们帮我拿回一幅名为云山居的画,作为报酬,我会送你们去梧桐林。” 梧桐林? 在苏卿缈识海待着的沐沐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这笔买卖并不亏,且说只是让他们拿回一幅画,而不是整个城主府。 “好。”苏卿缈应下。 事情解决,黄桧也不再多待,正准备走时,手上突然被塞了一个小瓷瓶。 顺着手看过去,是晏淮初。 “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他神情认真,在为他刚刚的失礼道歉。 “我没放在心上,还有,无上宗的人已经到了,多小心。” 说完他便拿着小瓷瓶离开。 速度之快。 整间屋子只剩下晏淮初和苏卿缈两人。 偏偏他还记着方才的事,不搭理她。 无奈的她默默问向沐沐,“我该怎么哄人?” 沐沐打了个哈欠,【缈缈你看了那么多话本子,不知道怎么哄人嘛?】 “……” 她只看,也没实践过,这还是第一次。 想了想话本子里的剧情,她身子微动,做出了晏淮初意想不到的动作。 身子被抱住,那股沁人的冷香浓郁。 这个拥抱不带一丝杂念,只是带着轻轻的安抚。 他能感知到苏卿缈身体的僵硬,她亦是第一次做这种出格的事情,偏生抱住他的人还不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晏淮初不自主的滚动喉结,私心里没有退开,心跳一下又一下,他都觉得快要跳出来了。 下一步要做什么? 苏卿缈茫然的做着这个动作,“淮初,你还生气吗?” “……” 他该怎么说? 早知道黄桧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苏卿缈这么做的目的,那一刻心中的气逐渐消失。 他也对她生不了气。 第39章 会有神尊秘境 苏卿缈自觉抱的够久了,缓缓松开晏淮初,刚准备撤开,手腕被人抓住。 她一愣,藏在白绫下的睫毛微颤。 “卿缈,我不生气了。”晏淮初认真的注视着她,“可是陌生人当前,并且在绝对的力气前,你让我选择妥协,即便你知道对方的身份,可还是……” 让他觉得心中难受。 她的第一选择竟不是护着他。 而是一个陌生人。 “抱歉。”她轻轻抿唇,“是我顾虑不周,没有下次了。” 她只知道自己得知了这层消息,却不知道晏淮初不知道,反而忘记这一点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是她做过了。 说完,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紧接着,她听见少年轻叹口气,手心抵上一块温润的玉。 指尖微动,她正好碰上了写着缈字的凹凸处。 这是……她的玉佩…… “物归原主。”他说完,克制的收回手。 苏卿缈紧握那块玉佩,“这是你的……”战利品…… “可它本身就是属于你的,不是吗?” 话随本来,这确确实实是她的,却不知为何出现在雍家。 见她迟迟没反应,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从她手心拿出玉佩,生疏的系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 【?不是怎么就系上了?】 沐沐终于想起来梧桐林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了,可刚想说,看见眼前的发展有些懵。 这一个动作实在出格,即便是苏卿缈再过迟钝,却也明白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可当目光触及少年单纯的不能再单纯地眼神时,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谢谢。” “不客气。”见她没什么拒绝的反应,晏淮初心里腾升股莫名的情绪,“卿缈,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拍卖会看看。” 她还能说什么。 回到惊鸿剑内,苏卿缈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腰间这枚玉佩。 【缈缈,这玉佩有什么来头吗?】 沐沐见她把玩着,好奇的问道。 她轻轻摇头,“我不知,自我幻化成人形时它便在,我在想……” 这枚玉佩是不是那位神尊亲手所制…… 可惜一切都是未知。 【再想它是否是神尊亲手刻成的?】沐沐是她的伴生灵,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嗯。你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吗?” 这个他指的是神尊。 沐沐摇摇头,【我是你的伴生灵,我与你同生,我并不知晓多少有关神尊的故事,但我知道,除了水上通道涟漪碎片,这里还有一物。】 “什么?” 【神尊秘境。】 “神尊秘境?” 她听说过有些大能死后会留有一道神魂,由神魂生成一方天地,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可是她不知道,原来划开天堑的神尊,也还留有一道神魂。 “若进去的话,淮初会和他碰上吧。” 【会的,神尊与其转世是有感应的,遇见神尊,说不定能解开你识海里的那道古法禁制。】 苏卿缈没回话,对比沐沐的好心态,可她却想的是…… 若那天的到来,那道神魂,会与晏淮初争夺躯壳吗? —— 岐桉拍卖行的大门大大敞开。 这周边就这么一家拍卖行,不少修士纷纷赶来,在大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为了不引起注意,晏淮初早早换了身休闲衣裳,也跟着站在了队伍里。 等到人数差不多了,这才有人出来。 他观察了其他人,有的是靠灵石进去的,有的是一张请帖。 他没有金灿灿的岐桉拍卖行的请帖,只能靠灵石进去。 等到他时,那人见他手上没有请帖,立马变了个样子,傲慢无礼。 手掌伸出来,“厢房一千灵石,大厅四十灵石。” “……” 晏淮初一言不发的掏出一千灵石递给那人,对方接过沉甸甸的灵石袋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态度都变好了。 “客官~是小的有眼不识珠,您这边请~岐桉拍卖行欢迎您的到来~” 晏淮初多看了他几眼。 变脸如此迅速的人倒是少见,这岐桉拍卖行,看起来也没有表面那么和善。 进门被人领着来到一间厢房,进门的视野开阔,桌子上还放着捆绑好的卷宗,依苏卿缈看,这里面写的就是本次拍卖会的物品。 他没急着去打开卷宗,慢悠悠的在屋子里转悠一圈,面前的栏杆没有遮挡,他能看见底下乌泱泱的修士。 抬眼,他便和对面的人遥遥相望。 好消息:是熟人。 坏消息:他并不想看见。 女人冲晏淮初腼腆的笑了笑。 晏淮初没什么反应的坐回位子上。 那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苏卿缈杀死的伍成的师妹,苏卿缈的前四师妹姜琦。 对方也不恼,悠悠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你不是挺能耐的嘛,梧桐初露已经被我解决了,你还上哪儿去寻呢~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解开卷宗,一行行货物信息浮现在眼前。 可是顺着视线看过去,梧桐初露这四个字他怎么也没看见。 眉心狠狠蹙起,怎么会没有呢? 他不信邪的再看了一遍,仍旧没看见他要的东西。 不得不肯定,这梧桐初露,已经被姜琦做了手脚。 “卿缈,无上宗已经出手将梧桐初露拿走,这拍卖行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只是……他难道一直要停留在金丹修为吗? 这么想着,他的眼神里透露出茫然无措的情绪,双手不禁紧握,宣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如果是这样,他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更保护不了他的剑! 他怎么甘心! 视线聚焦,他再次和姜琦对上视线,对方眼里的戏谑和的意怎么也藏不住,她张嘴说了几个字,缓慢却能让晏淮初看个明白。 她说,“这就是代价。” 岐桉的梧桐初露被收走是苏卿缈未想到的,不过也在预料之中,只是…… 她没想到无上宗派下山的竟然是姜琦。 【我!我想起来了!】沐沐忽然开口,吓得苏卿缈一顿。 “什么?” 【我就说为什么梧桐林听着这么耳熟!传承记忆里,这是朱雀的栖息地,更是梧桐初露最盛产的地方! 不是帮了城主就能去梧桐林吗?既可以得到朱雀火种,又可以帮助神尊转世提升修为,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它话还没说完,抬起圆润的小脸,便看见苏卿缈淡定的模样。 一时间噎住,脑子里瞬间划过一个想法,那就是苏卿缈知晓此事。 它顿时有些沮丧,【我是不是……说废话了?】 “不是,你说的很对,只是我比你先想到而已。”苏卿缈摸索着摸上它的小脑袋揉了揉,“沐沐,淮初该谢谢你的。” 她之所以应得那么快,便是这两层原因在。 可当神魂感受到晏淮初内心的沮丧和茫然,以及对姜琦挑衅的愤怒时,苏卿缈放出神识瞥了眼得意洋洋却要装作担忧的姜琦。 默默收回视线,“淮初,岐桉拍卖行没有,并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 “卿缈,你不必安慰我的,我知道无上宗是梧桐初露最大的供应商,修仙界这么多宗门,不会有人光明正大的与之对抗。 这怕是我的劫……我是不是……永远要停在金丹修为了……” 他说着,却又有几分不甘,“如果我不杀了伍成……做这么多错的细节,是不是……” 是不是他还能在修仙路上走的更远? 看见少年的苦闷和难过,苏卿缈从惊鸿剑内现身,背对着姜琦,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清心咒不断涌入识海,驱散他难过的情绪。 等到晏淮初心情平复下来,她才移开,无视身后探来的视线,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睁开眼,晏淮初才知晓苏卿缈做了多大胆的决定。 她出现在了姜琦面前! “卿缈!你……” “晏淮初。”她冷声喊了他姓名,“如果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便不要来修仙界。” 她说的话冰冷,一字一句插入晏淮初内心,他怔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苏卿缈这般冷淡的模样。 “修仙界的每个人,修行起来都不易,大家各有各的道,一路上遇见的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他们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踏上青云。 若你想清楚了,届时我便会带着惊鸿与你解开契约,此后你继续回虞山村做你的柴夫,我走我的独道……” 怎么可以! 绝对不能解开契约! “卿缈,我清楚的。我不会同你解开契约。” 他捏紧拳头,在这一刻想明白了一件事,眼神越发坚定,“我会,找到我自己的道,亦不会同你,解开契约。” 那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要变得强大! 苏卿缈唇角上扬,瞧,有些人不逼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坚信的路在哪儿。 “我想告诉你的是,整个棉城内就有梧桐初露,不必因为无上宗收走的东西而感到难过,大路朝天,没有人知道你会走哪一条,与绝处逢生,便是生。” 聪明如晏淮初,瞬间能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眼神一亮,“卿缈的意思是,黄城主给的报酬?” 看见她缓缓点头,晏淮初笑了。 “还有,伍成一事不关于你,你做的很好。”只是太过年轻还没做的更仔细。 “我明白的!” 他顷刻便忘记放才发生的不悦事,却将苏卿缈的话深深地记在心里。 收回视线,却再次与姜琦对上视线,他才反应过来苏卿缈暴露在了她面前,眉头一皱。 “卿缈,姜琦在对面。” “我知晓。”她头也没回,“我设了术法,她看不清我,淮初,此后这种想法不必再想,你入仙道,便是仙,入魔道,便是魔。” 那样很危险,心神不宁便容易一头扎进魔道,虽说是仙是魔都可,可作为神尊转世,最好的道还是仙道。 国庆快乐![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会有神尊秘境 第40章 惊鸿剑灵 晏淮初心里清楚,面上也应下。 隔着一段距离的姜琦怎么也看不清在晏淮初面前站着的女人。 只是看着背影格外的眼熟。 左右看不清,猜不透,这拍卖会上也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起身避开拍卖会的守卫,径直前往晏淮初所在的厢房。 门被敲响。 晏淮初下意识抬起头。 这个时刻,大家都在竞争拍卖,这时会有谁来? 视线看向正对着自己的方位。 姜琦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现在在门外的人,是姜琦! “卿缈……”他拧眉,想让苏卿缈回到惊鸿剑内,可她并没有。 还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等来人把门打开,姜琦先闯了进去。 她率先看向的便是站在他身边身姿挺拔的陌生女人。 是一张陌生的脸。 唯一一样的,怕是只有那条横在眼睛上的白绫。 她心下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苏卿缈没死呢,原来不是…… 见她没认出来苏卿缈晏淮初悬着的心放下,他看向来人,话里都是不满,“姜姑娘,无上宗教你的本事就是随意闯入别人厢房?是否太过失礼。” 即便少年仍是笑着的模样,可那笑意不达眼底,旁人一见便知道他的不爽。 姜琦眼珠一转,瞬间扬起了之前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壮似担忧道,“是我太心急了,这不正看着下面拍卖的宝贝。 一抬头便看见一位陌生女子在晏公子的厢房内,一时心急,还望晏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只是……” 她带着探究的意味扫向苏卿缈,“这位姑娘是?” “惊鸿剑灵。”苏卿缈道出四个字。 但就是这四个字,落在姜琦耳中,格外刺耳。 面上的笑几近挂不住,看着就很怪异,“惊……惊鸿剑灵?此前从未听过师姐提起,怎么会……” 而且同样是眼睛受伤…… 她歪歪头,似乎有些疑惑,“道理你不是都知道吗?” 因为没有结契。 她苏卿缈本就是惊鸿的剑灵,剑灵如何结契? 姜琦咬紧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似有不甘心,“是啊,我知道的。” 该死的,惊鸿竟然生出了剑灵? 这要如何下手。 过往种种她应当都瞧见了,若是她告诉了晏淮初,自己还怎么靠近晏淮初顺势夺取惊鸿! 看见苏卿缈自己便化解了一切危机,晏淮初开了口,“既然如此,姜姑娘,误会解除了,是否可以离开了? 毕竟你无上宗可是认定我杀了伍成,若被人传出去,无上宗四师妹与随意宗杀人凶手待在一起,岂不是弄坏了你的名声?” “怎么会?”她皮笑肉不笑道,“是云长老因愤怒迷惑了心智,三师兄是自杀而亡,我们都已明白,但此次前来…… 还是要告诉晏公子一件事……” 姜琦走近几步,本能的绕开苏卿缈,“云长老因此事下令收回梧桐初露,我知晏公子需要这宝贝,可宗门之命不得不从,但——” “我还知道有一处地方有梧桐初露 ” 晏淮初来了兴致,连带着苏卿缈都多看了她好几眼。 “哦?这天下之大,梧桐初露皆被你宗收回,我们是对家,姜姑娘又何须助我?” 不是该问哪里有梧桐初露吗?怎么同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不过也不差。 “我不忍因为一场误会便导致一位天才就此陨落。这不是无上宗想看见的,亦不是整个仙盟乃至修仙界想看见的。” 想到什么,他表情轻蔑,“呵。” 是吗? 说着不想看见一位天才陨落,可到底还是杀了当时最出名,连带着无上宗坐上仙盟之首的苏卿缈。 当年的罪魁祸首如今站在这里竟然说不忍看到一位天才的陨落? 真是够招笑的。 不光光是他,站在一边听着的苏卿缈都忍俊不禁,姜琦为了能接近晏淮初,还真是想了一切办法,连这种蹩脚的理由的使了出来。 “哦。” 冷淡的反应再次和姜琦预设中的不一样,嘴比脑子快,“就哦?你不问在哪儿吗?” 少年扬眉,“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故意来个虚晃一招,就想把我带到那边为伍成报仇?” 他们无上宗可没那么阴险。 “怎么会……”她牵强着扯扯唇。 “既然如此,那你说除了你宗收回去的梧桐初露,还有哪里才能找到?” 总算是走上正轨了。姜琦心想。 “自然是,城主府。” 城主府? 她的目的是城主府? 城主府的什么? 苏卿缈联想到黄桧说的那幅画。 莫不是……她的目的也是那幅画? 但一切都是未知。 “城主已闭门不出十年,况且我们的身份特殊,你怎么带我们进去?”苏卿缈淡声询问。 姜琦睨了她一眼,许是她周身的气质与苏卿缈太过相似,语气间多了几分不快,“每月城主都会在岐桉拍卖行买物品,我们装作去送的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 “可你又如何调动岐桉拍卖行的人听从你的安排?” 他开口,没拒绝也没同意。 问清楚是好事,证明晏淮初还不是太蠢。 苏卿缈乖乖的站在一边做背景板,毕竟身为剑灵,在外人眼里插话总会落下诟病,更别说她如今的身份特殊。 被质疑,姜琦也不恼,“岐桉拍卖行是我姜家的财产。” 没能从他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情绪,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余光瞥见那与苏卿缈有几分相似的剑灵,眉梢微微拢起。 “晏公子,容我多说一句,身为惊鸿剑灵,打扮成前搭档的模样更容易给人造成误会。 当然,我也只是说说,明日此时,我们便一同前往城主府。” 转身离开,不给晏淮初多言的机会。 也错过了少年眸中深深地厌恶。 自以为是的人比比皆是,可还没有任何一个如姜琦这般脸皮厚。 “正巧我们要去城主府,正找不到什么方式进去,她倒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苏卿缈眉眼含笑,丝毫没有将女人最后说的话放在心上,这种心态极好,也足见她内心的强大。 “此前她的目的还未明确,如今的目的倒是清楚,只是不知,是否与我们的目的一致。” “谨慎些总是好的。” 她指尖夹着一张换颜符,想来是这东西变换了她的真实面目,才没叫姜琦看出蹊跷来。 撕下换颜符,那张清冷的脸浮现,搭配她身上浅色的衣裳,整个人呈现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说起衣服…… 晏淮初眼神闪了闪。 等到回了客栈,在给她吧。 岐桉拍卖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放出来的东西他也兴致缺缺,索性同苏卿缈一起回了客栈。 门刚合上,他便迫不及待的将放置在空间戒内的那件漂亮华贵的紫色衣衫拿出。 察觉他的动作,苏卿缈歪歪头,探出神识,当看见那件熟悉的紫衣时,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衣服上,没能看见晏淮初因为不好意思而闪躲的眼神和泛红的耳根。 清清嗓子,他道,“卿……卿缈,这是给你现形的礼物……” “原是给我的。”她浅笑。 只是这一笑,便让耳根的红上升到脸上,气血翻涌,说话也开始有些不自然,“自……自然,我第一眼便见它很适合你,于是买下这条衣裙……” 闻言,她二话没说施了个咒术将紫衣换在身上。 褪去一身的素衣,浅紫的衣裙勾勒出她细软的腰身,裙摆的点点紫衣随着步伐旋转,宛若一朵漂亮的紫花。 他说的没错,这衣服的确很适合她,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制作一般。 仿佛是为了应这件衣服,连眼上的那条白绫都染了点紫意。 “谢谢。很合身。” 她笑着和他说。 晏淮初不自然的摸摸鼻尖,“你喜欢就好!” 转身往床榻方向走,嘴里还说道,“我去打坐……” 如果忽视他的同手同脚的话。 收敛心神,苏卿缈也回到惊鸿剑内打坐修行。 虽说灵根一致,可修行却不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剑灵的缘故,她修行路上总是一帆风顺,从未遇见像他一样要靠梧桐初露才能洗髓提升修为的情况。 而且,她的修行速度只是比晏淮初快一些,若是对上化神巅峰或是合体期的修士,她没有胜算。 所以,她还是要加紧修炼。 吞吐周身灵气。 一晃便是一夜功夫。 晏淮初记得姜琦说的话,特意等到苏卿缈出来,才和她一同来到岐桉拍卖行前面。 远远的便看见姜琦站在那里,此时的苏卿缈已经贴上了换颜符,她还是昨天的那个装扮。 唯一变化的便是那身衣裙。 姜琦的目光停留在她眼睛上好几秒,微微拧眉,移开视线。 心里不知为何越发的不安。 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剑灵,模样与死了十五年的苏卿缈这么相似,不止是周身的气质,还有那相似的装扮。 大概是学着前搭档的模样吧。 看到晏淮初来了,她的表情瞬间变化,仿佛方才一闪而过的不满从未出现。 在她的身后站着乌泱泱的一排人,苏卿缈能看见地上摆放着的大小箱子。 这应该就是她说的办法? “晏公子,来的正好,我们走吧。” 姜琦给了身后人一个眼神,那群人立马明白过来抬起了脚下的箱子,等着她往前走。 晏淮初和苏卿缈没搭理她,默默跟在后面,绕过两三个街道便是很有辨识度的城主府。 姜琦叫人上去敲门。 管家一脸不耐的打开门,“敲什么敲?城主还在闭关,要寻理等城主出关再说!” 可当目光落在姜琦为首的那一行人身上,脸色立马谄媚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在下眼神不好,竟然没看出是岐桉拍卖行的人~ 这不是最近寻理的人太多了,一直嚷嚷个没完,吵的夫人睡不好觉,这才有些生气,快请进请进。” 第41章 父母之命 姜琦没说什么,带着人走进去。 苏卿缈第一眼便开始打量四周,没发现什么不对,也没能从府中探察到强者的存在。 那他们究竟是如何将黄桧赶出府的? “听闻城主闭关十年,这府中上下都是夫人打点的?”姜琦迈开步,走到管家身边。 苏卿缈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扩大神识将他二人的说话声听的一清二楚。 管家伏着身子,对她无比的尊敬,“是是是,夫人这十年来将府中上下打理的服服帖帖,大家都不敢忤逆。” 这话说的,什么叫做不敢忤逆? 且,她说什么这管家就答什么,话里话外都带着敬意。 难不成这管家和姜琦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苏卿缈有些激动起来。 莫不是和话本子里写的那样,管家和小姐的故事? 别说,这管家还挺年轻。 确实蛮符合姜琦的审美。 晏淮初见她一直看着那管家,神情还有些兴奋,一时间不知道她在兴奋什么,但总归是有些不高兴。 迈出腿挡在苏卿缈面前,隔绝她的视线。 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打乱苏卿缈看向管家。 虽不知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苏卿缈还是将神识收回来一点。 但还是能听到对面的说话声,但总的说也只是一些闲言碎语,没什么参考价值。 索性她也没再继续听,收回神识,晏淮初扯了扯她的袖子。 “怎么了淮初?”女人轻声询问。 晏淮初指了指身后的建筑,“卿缈,这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 想起之前晏淮初在郾城那儿的能嗅到旱龙的妖气。 “具体是什么味道?” “和之前在郾城郊区的味道一模一样。” 确定了,城主府,有妖。 思及此,她看了看身后不断将东西搬进库房的修士,又看了看还在交流说话的姜琦和管家。 趁着他们不注意,立即拿出两个小人贴在自己和晏淮初身上。 紧接着一比一还原的两具躯壳显现,苏卿缈迅速拉着他往那边的拱门走去。 这种招数晏淮初见过,还是当初苏卿缈教的。 这叫做替身术,是依靠现在修仙界学不会的符箓制作而成。 两人走过拱门,正好通往书房的位置。 但远远的他们二人就发现了两道人影。 一道身着华丽服饰,一看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另一个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是谁。 只是见那背影,与黄桧有几分相似。 越凑近,晏淮初的眉头皱的越紧。 苏卿缈显然发现了这一情况,抬手在他鼻尖轻轻一点,瞬间他就闻不到那股味道了。 “你的神魂比其他人更要纯粹,对于恶意的妖或者魔都要敏锐,我替你封闭嗅觉,隔绝妖气,暂且闻不到。” 她同他传音道。 眼见着他们就要看过来,晏淮初眼疾手快的将自己和她拉入假山后面。 距离不远,隐约还能听见他们对话的声音。 “城主……那幅画……” 听不真切,苏卿缈散出神识。 女人焦灼的情绪翻涌,声音尖锐,“当初你我可是说好了,如今你要走算什么?” “十年之约已经到了,我早就该走了。” 男人语气不耐。 当初若不是和这个女人合作,何必在这小小的棉城耽误了这么久时间。 害的两个小王子的踪迹到现在都寻不到。 当他好不容易知晓大王子的下落,十年之约也到了,他也该走了,这个女人又开始发疯了。 “我一日没拿到那幅画坐上城主之位,你就一日都要为我所用。” 女人手心燃起一团火种,苏卿缈神识定在那团火上,随后有些遗憾的移开视线。 那不是她要的朱雀火种,只是一种来自炼丹师的丹火。 虽说丹火温度越高代表着炼丹师的等级越高,可仍旧代替不了朱雀火种。 “别太过分。”浑身包裹严实的男人冷声呵斥。 “我过分?我……” 那女人声音越来越大,刚准备说什么,就被来传消息而有些心惊胆战的婢女拦下,“夫人……” 一个扭头的功夫,眼前的男人瞬间消失不见。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城主夫人。 压住内心怒火,邢芙语气不好,“什么事?” “岐……歧安拍卖行的人来了……来的人是东家的小姐……还带着一男一女。” 东家的小姐? 邢芙眯眯眼,原来是姜家的人。 “知道了,走吧。” 拂拂袖子,整个人转身走在婢女前面。 那婢女见她没有将怒火发在她身上,瞬间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脖颈一凉,她瞪大了双眼,双手没忍住碰上脖子。 再抬手时,双手染满了鲜血。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邢芙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 路过假山时,脚步一顿。 躲在假山后的两人尽力靠近对方,让其能够更好的遮住自己。 感受到腰间来自少年强劲的力道,苏卿缈张张嘴,本想提醒他她已经贴上了隐身符。 就算邢芙发现了什么,也看不见他们。 可是现在…… 罢了,还是算了。 默默闭上嘴。 很快,邢芙没在停顿,继续走远。 晏淮初瞬间松了口气。 低头刚想和苏卿缈说话,就发现两人如今的姿势太过贴近。 少年不由得耳根一热,热意涌上脸颊,下意识松手,却不知到放在哪儿合适。 她适时退开,似乎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 走出假山,“淮初,我们回去吧,这位城主夫人已经前往前院,看看能不能知道别的消息。” 还没反应过来的晏淮初还在回想方才的触感。 “淮初?” 直到她在喊了一声,才应道,“好。” 微微拧眉,身子靠近他,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淮初,你发烧了?” “没……没有……” 沐沐看着单纯无比的苏卿缈竟然问一个害羞的少年是不是发烧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的个单纯无比却阅书无数的缈缈大师姐,你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单纯啊! 人家明明都因为你俩抱在一起熟透了,你却还在这里问他是不是发烧了。 没救了没救了。 看着缓和情绪的晏淮初,叹口气。 回到前院,苏卿缈瞅准时机将小人收回,两人再次接替了小人的位置。 此时的邢芙也赶到。 她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和管家说话的姜琦,也看见了先前婢女口中说的一男一女。 从他们二人身上收回视线。 “是我照顾不周,竟然不知道姜小姐到来,近来姜家主可还好?” 姜琦笑笑,“入了宗门后还没去见过父亲,家书万千,倒也知道父亲身子硬朗。” 邢芙,“家主可是姜家最厉害的人,定然身子不错,外面太阳大,快进来坐吧。” 眼神扫过站在一边的管家。 “这两位是?”眼神落在晏淮初和苏卿缈身上。 姜琦顺着视线看过去,“这位便是宗门大比的第一随意宗的晏淮初,至于这位……” 似乎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苏卿缈。 “我的剑灵。”晏淮初开口。 邢芙不清楚剑修之间的事,却知道身为剑灵并没有能够化形的,一时对他的印象不大好,“是你的朋友或道侣承认就好,何必编出这样一出戏码?” 她的话让在场三个人都愣住了。 姜琦默了默,还是没忍住,“夫人,这姑娘真是他的剑灵,这剑灵化形……也是第一桩。” 况且这还是上古神剑惊鸿的剑灵,若是让外人知晓,怕是只多追捧和嫉妒。 晏淮初耳尖有些红,深呼吸一口气,“我的剑灵,自然不一样。” 隐约间还能听到他话里的自豪。 姜琦看的眼红,如果不出错的话,惊鸿应当是她的,这剑灵也应该是她的! 可现在这一切都不是她的…… 邢芙多瞧了他好几眼,也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温柔。 甚至连说话声都变得轻柔,“棉城除了最大的岐桉拍卖行外就没什么了,如今找到了城主府,怕是来找城主的吧。” 说到这里,她的面色变得有些为难,苏卿缈一眼便看出这不是她的真实情感。 显然是谎话说了无数遍,都不需要怎么掩饰,“倒是不巧了,城主已经闭关十年,到现在还在里面,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出来。” 说到这,她装的一手沮丧模样。 若不是有姜琦在苏卿缈面前演了好几年的善解人意,怕是她也看不出面前人掩饰后那点情绪。 是对一种东西的势在必得。 对什么势在必得? 除了那幅画。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大对。 黄桧并未谈及和自家夫人之间的感情,只是说自己被人赶出府,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一个城主伤到并赶出府?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身为枕边人的邢芙。 眼看着来自歧桉的那些宝贝一件比一件少,也就意味着他们三个能从邢芙嘴里撬出来的消息越来越少。 苏卿缈思索一瞬,突然问道:“夫人和城主的感情,想来是很好的吧。” 邢芙放在腿上的手不由得攥住,面上划过一抹害羞的情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自小一同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做成夫妻,也是水到渠来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是双方父母都满意的婚事,而黄桧有可能不满意,也有可能满意,但并未拒绝,于是一桩婚姻就此促成。 如果他们没有感情基础,那邢芙将他赶出府的目的是什么? 总的下来,苏卿缈觉得,她应该再找黄桧聊一次。 “这样的婚事在外界也是少有的,如此看夫人与城主的感情很好,如今日落西山,我们不多叨扰,就先离开。” 她朝着外面的天色抬了抬下巴,示意时间不早了,他们应当自觉地离开。 邢芙对她这种识时务的人非常的欣赏,脸上不禁流露出真实的笑,“我送送你们,也感谢歧桉拍卖行送来的宝贝。” 第42章 明显的把柄 忽地,姜琦面色一冷,迅速朝着某个方向冲过去。 邢芙不满的蹙眉,却顾忌她姜家在世家上的影响力不敢说什么。 面对苏卿缈时带了几分歉意,“我去看看——” 她话刚说完,姜琦就拎着什么回到他们面前。 探出神识,那是只浑身雪白的狐妖。 “恕我无礼,方才能察觉到妖气的法器突然发出震动,余光便瞥见一雪白的东西往那边窜去,出于职责,我不得不再次闯入城主府,实在抱歉。” 这话说的挺好,既解释了刚才她的举措,又为自己夺了个敬业的好名声。 晏淮初扯扯唇角,他早就闻到了府内冲天的妖气,可是姜琦所谓的法器这么久都没有发作,反倒是要走的时候突然察觉到。 那还真是“太凑巧了”。 邢芙听见她说察觉到妖气的法器时心狠狠一跳,可当看见她手里捏着的那只狐妖时又放心的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离她近的苏卿缈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瞬间明了,她担心的妖应该是他们在假山后面听到和她对话的那只妖。 没想到那妖对她来说这么重要。 看来后面做的交易,应当不低。 邢芙牵着唇角,强迫自己假笑,“那倒是谢谢姜姑娘了,这妖身上的妖气我都未曾感知到,看来道行不浅,姜姑娘既是姜家人,又是无上宗容止仙尊的小弟子,我便将这妖交给姑娘处理了。” 竟然没按照她的想法走。 和预料中的答案不一样,姜琦知道,自己这招是使错了。 看到手中捏着的那只狐妖,她又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完全不好,毕竟她可是捉到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正正好还是她的老熟人…… “这是职责所在,如此,我们便不叨扰了。” 她微微俯身,告别邢芙。 苏卿缈和晏淮初也跟着告别后走出门。 “晏公子请留步。”她叫住晏淮初。 脚步一顿,苏卿缈望向他,知道他们之间是有话要说,乖乖的站到另一处地方。 晏淮初明白,她这是想给自己和姜琦说话的机会,心里划过失落的情绪。 但很快他便收拾好了心情,“有事吗?” 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可接触这么久,姜琦早就将他看透了。 她伸出手晃了晃手里的狐狸。 “我有些好奇,这狐狸怎么跑到城主府的。” “可能是一时贪玩。” “那倒也是……晏公子,那你见过狐妖吗?” 她在试探,试探他知不知道那狐妖是谁。 眉头一挑,“见过。” “真的吗?” “不就在你手上?” 姜琦扯扯唇角,“我说的不是这个。” “以前吗?以前只见过狐狸幼崽,没见过狐妖呢~” 动动脑子,晏淮初都知道她是在打听五年前他和白凛等人前往郾城毁了蛊虫一事。 特别是,那个顶替了深宫贵妃的狐妖。 可他偏不如她的意。 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 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作罢。 “是我多话了,我还以为,经历过生死之后,我们便是朋友了……”她脸上划过失落,“这么看,是我多想了。” 是朋友? 不,是敌人。 这一点怎么也不会忘记。 “姜姑娘,府中浓郁的妖气,你这随身戴着的法器……当真只检测出了这一只不大的小狐妖?” 他话语意味深长,没等她推敲他话里的意思。 他便走到了被小贩缠住的苏卿缈边上。 “哎哟,姑娘呀,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就这么喜欢那个皮还没长成的小白脸?” 小贩是个大娘,摊子上摆放着的都是最近卖的火热的话本子。 走近的晏淮初有些不明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那大娘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苏卿缈有礼貌的走到一边,不去听他们的对话。 神识探出去,便看见边上卖话本子的大娘正兴奋的看着他们这里。 一时间好奇便走了过去。 心知肚明苏卿缈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沐沐无情的戳穿她,【缈缈,你不是被那大娘的眼神吸引到的吧,纯粹是因为她摊位上摆放的这些话本子吧。】 她笑笑,“竟然被你猜中了。” 刚走到摊子前,还没说上一句话,这大娘就有些同情的看着她,连连叹气。 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大娘,何故叹气?”她开口问道,率先抛出了话题。 大娘意有所指的说道,“姑娘呀,你知道不,咱们卖话本子的,对里面的内容最是熟悉。 最熟悉的,莫过于三角恋这种戏码……” 苏卿缈茫然的站在原地,翻找着记忆里有关三角恋的词,可怎么也找不到。 单纯的问道,“什么叫做三角恋?” 大娘眼神更同情了,“不是吧姑娘,你连三角恋都不知道?罢了罢了,你们这状况也和三角恋对不上。” 你们? 她……和谁? 苏卿缈更加茫然了。 “唉,姑娘,实不相瞒,天下的男人多的是,你何必单恋一枝花呢?这男人瞧着细胳膊细腿的,什么用都没有。 再说了,这人呐,就是得到了不珍惜,只是朋友间说话的话,将你支开做什么?这不是心里有鬼吗!” 这下苏卿缈彻底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是觉得自己和晏淮初是一对道侣,但是其中插进了一个外人,也就是姜琦。 因为姜琦要和他说话,将自己支开(在大娘眼里这么觉得),这一举措实在不是什么大丈夫作为。 于是大娘就想着要提点她。 殊不知,这是她自己要走开的,跟他们毫无关系。 “不是的大娘,你想错了。”知道前因后果后,苏卿缈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不是嘞!”她苦口婆心,正巧有了晏淮初靠近听到的那句话,“哎呦,姑娘呀,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就这么喜欢那个皮还没长成的小白脸?” 这一句真是苏卿缈没想到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娘,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你口中的那种关系,是我主动避开的。” 大娘见到晏淮初,立马给了她一个我懂我懂的表情。 两人之间的话语让晏淮初摸不着头脑,左右看看,也看不出个什么,索性问道,“我们要去找他吗?” 她拿着一本话本子的动作没有停下,“先等等。” 然后对着大娘说道,“大娘,这话本子卖我吧,我挺感兴趣的,多少钱?” 大娘张张嘴,眼神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怼,“……明码标价,4块灵石一本。” 这话里多少都有点不悦了。 晏淮初没有给她掏钱的机会,自己从空间戒里拿出5块灵石,正要拿给大娘,却被她接了过去。 苏卿缈将四块灵石放在大娘的摊子上,剩下的一块拿在手中。 “我想问您个事儿,这块灵石算作报酬。” 她眼神孤疑,“我这小摊什么也没有,也不是什么买卖消息的地方,我答出来的消息可不是什么有用的。” “没事。” “行吧,你问吧。”当事人都没什么,那她就更不必在意了。 反正有钱拿才是好的。 “这城主十年都在闭关,难道一次都没出关吗?” 她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城主十年都在闭关,自然是一次都没出关,这是整个修仙界都知道的事情。 可偏偏,这大娘还真看到了点别的,“嘶……要说整个修仙界,闭关十年都是常事,可偏偏我还真发现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闭关修行,按理说不应该遭到打扰的,可城主夫人每天晚上都会到密室前喊城主出来休息,声音很大,这周围方圆十里的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两次倒还好,可每天都是这样,而且她还是加了灵力的,仿佛旁人听不到一般。” 苏卿缈唇角上扬,瞧,这不就出来了。 将灵石递给大娘,“多谢,这些就好了。” 他们转身回到客栈,只留下大娘一个人在摊子里疑惑。 “看来,黄城主和夫人,似乎并不和。”晏淮初自然也将方才的话听了个全。 “不是不和,大胆猜测,黄桧就是被邢芙赶出去的。” 苏卿缈笑笑,“还记得和邢芙见面的时候,我无意问的一句感情问题吗?” 他想了想,瞬间想起来当时邢芙脸上的不自然和放在膝上攥紧的手。 原来是从这小点出发…… 再加上修行之人不能被旁人打扰,而同为修行者的邢芙肯定知晓这一点,可她还是这么做了,还更加刻意。 这不就是再给人把柄吗。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晏淮初想不通。 苏卿缈也不知情。 毕竟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她拿出一张传音符,符纸自燃,强行拉扯病弱的方知玥对话。 尽管对于苏卿缈这种粗暴的通讯方法有所了解,但方知玥还是对此有些无奈。 “苏剑灵,上次托黄桧告知你第三条消息,但也不必再用简单粗暴的办法来与我沟通吧?” 不是送了她一块通讯玉佩?那是摆设吗? 但显然苏卿缈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 “抱歉,下次注意,方阁主,黄桧在哪儿?” 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但是方知玥却有预感,她并不会就此改变。 “黄桧不再我这儿,我也不知晓。” “你不是无忧阁阁主?” 卖消息的人会不知道别人的下落? “我亦不是百事通。”方知玥有些无奈,“但我可以告诉苏剑灵和晏淮初,邢芙演惯了,自己都信了。” 演惯了,自己都信了……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他们二人问的更仔细,符纸燃尽。 聊天被掐断。 苏卿缈无奈的耸耸肩,“早知道多改良一下了。” 晏淮初笑笑,“卿缈,你再努力,让别人怎么活。” 要知道,正是因为苏卿缈的这种符纸,再加上他在宗门大比上使出的办法。 如今的符纸可是被无忧阁卖出高价了。 供不应求。 第43章 踩到机关 傍晚。 送走了姜琦等人的邢芙气愤的回到屋内,对着屋中突然出现的人一点也不意外。 “我不管如何,你一定要给我找到那东西!” 她一点也等不了了! “他们去问了摆摊的大娘,你的目的也达成了,为什么不放我走?” 幻妖不明白,它一只妖,因为被束缚已经困在这里十年了,替她演着那些不是它本来模样的人。 再加上,今天姜琦的出现确实打乱了他的计划,更何况,那狐妖还被抓走了。 “走?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就是别人知道你一只妖出现在城主府,你觉得你妖族,还会应允你回去吗?” 虽然说表面各界和平相处,可细看之下根本经不起推敲。 特别是妖界和修仙界。 幻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它沉默半晌,语气里满是愤怒,“可是你今日任由姜琦抓走了我的爱人!” 是的,那只有着漂亮的雪白绒毛的狐妖,正是它在修仙界的爱人。 它们同病相怜,都被人束缚,却又成了对方的唯一。 邢芙不以为然,“不过是一只狐妖,死了还能再找……” “死了还能再找?”幻妖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腾升出一股怒意,“邢芙,你是城主夫人,你杀得了枕边人,可我不能!妖族又如何?我们可不会趁着对方虚弱的时候下手!” 这一句话让邢芙想到了那天的雨夜…… 瞬间表情都变得不好,语气更是酸,“我是不懂你们妖族之间的感情,但是我知道,我先要的我一定要得到!你现在上了我这条贼船,下不去了。那几个宗门弟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你去解决他们。” 说得轻巧。 幻妖轻哂,面无表情,一字一句,“我要我的小狐狸。” 邢芙蹙眉,这还还是它第一次用这么难听的语气对她。 无奈,她只能应下。 听到她答应,幻妖松了口气。 它若是出现在姜琦面前,保不齐会被她收走,更别说救狐妖了。 最保险的做法就是邢芙去和姜琦要回来。 它这么想着,自认为邢芙会说到做到,也没太在担心。 来的快去的也快。 徒留脸色铁青的邢芙站在原地。 她冷冷一笑,“救?我没杀了她都是好事。” 救是不可能救的…… 翌日,姜琦再次被请回城主府,连带着晏淮初和苏卿缈一起。 见到他们二人,邢芙微微蹙眉,却碍于对方身份没说什么。 进门后,她亲昵的牵着姜琦的手进门,“姜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还让你跑一趟。” 姜琦也是敛笑,“没关系,能帮到夫人,是我的荣幸。” 场面话谁不会说,只是看谁的话更漂亮。 特地请人来,绝对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是这样的……就是昨天的那只狐妖……它还活着吗?” 为狐妖而来? 这是姜琦没想到的。 “那只狐妖吗?实在不凑巧了,狐妖祸乱世间,我于昨日已经加急送回宗门了。”说着她脸上闪过抱歉,“夫人寻它……是有什么事吗?” 送回无上宗?那敢情好啊。 邢芙压下眼底的愉悦,面上不显,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它去了哪儿……” “这样啊。”姜琦不想在拖下去,“夫人,此次上门实则还有一事相求。” 来了。 晏淮初和苏卿缈都竖起了耳朵,静静的等待着姜琦的话。 “是……什么?” 邢芙不由得心里捏了把汗,求棉城城主府,莫不是要找黄桧? “我想求……”她余光扫过苏卿缈和晏淮初。 像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但很可惜,一个被面纱遮盖,一个仍旧是那副假笑模样,看不出个真假。 抿抿唇,收回视线,继续说道,“我想求府内的一幅画卷。” 苏卿缈这下可以断定,她亦是为了城主府内的那幅云山居而来。 只是,她又怎么会知道棉城内有云山居? “求那幅画?”邢芙也惊讶一下。 “夫人这模样……难道很难吗?” 邢芙面露苦色,“不瞒诸位,这云山居……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她也在找这幅画,否则,也不会过去了十年,都没能坐上城主之位。 这云山居,正是城主的象征。 该死的黄桧,死也不告诉她云山居在哪儿,导致她现在还要装作担忧的模样应付旁人,迟迟不能拿下城主之位。 “怎么会……”姜琦也不敢信。 这画她也是从姜父口中知道的,只是正巧她来棉城,姜父便告诉她一定要拿下云山居。 可现在告诉她云山居不见了! 压住内心的烦躁,“这幅画是不是在城主闭关的地方?如若这样,那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也正好瞧瞧城主如何了。” 一听这话,邢芙连忙反驳,“不行!” 当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激动,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说……城主修行闭关,不能打扰……” 苏卿缈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心里转悠一圈,轻启唇,“可我昨日路过一家商贩时,她却说,夫人常常在练功房前担忧城主。” 一下子几个人的视线全看向她。 邢芙压下心中的慌张。 她不是不知道昨天苏卿缈去找了一个商贩,那人还是她特意安排的,但方才她才拒绝过姜琦,如今又来她这么一个话,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是哪家的商贩乱说,我只是担忧城主年年未出,才路过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被外界人传成这样……”话罢,她又对着姜琦。 “姜姑娘,实不相瞒,这云山居以往都在书房内,城主闭关后,这云山居也跟着不见,我不是没想过去练功房瞧瞧,可到底是怕城主一时走火入魔,届时……” 脸上的担忧不做假。 姜琦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缓缓点头,“我理解的,修仙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但这云山居无故失踪,确实有些诡异。” “倒不如在府中查一查,也好帮城主找回云山居?” 苏卿缈撑着下巴给出主意。 姜琦也觉得可以,没有反驳她的话,反倒是看向邢芙。 压力再次给到邢芙,她这下是不得不让人查了。 只是…… 她背后做的那些手脚,应当不会被发现吧…… 怀揣着一颗躁动的心,领着三个人走到后院的书房前。 “城主闭关前,我还见到过它,可上一次来让婢女打扫的时候,本该挂在墙上的画突然消失了……” 说着,她把门打开,里面的陈设简单。 黄桧爱武,书房内基本都是和兵器有关的东西,还有几把削铁如泥、市面上难找的铁剑都在这儿。 再不济便是几本账本和民生有关的书籍。 邢芙没有动这些东西,想来是看不上,又或许是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宝贵。 苏卿缈想,若不是坐上了这城主之位,依着黄桧的修为,怕是能做个散修游荡江湖。 邢芙带着他们走到原本挂着云山居的墙面上。 苏卿缈伸手在墙上摸了下。 指尖的一层灰足够证明这地方已经很久没打扫了,这和邢芙口中说的最近不符。 她自然也看见了苏卿缈指尖的灰尘,讪笑道,“云山居失踪,婢女告知的时候,整个府中都去寻了,为了保护现场,索性就没打扫了。” 还知道保留现场啊…… 晏淮初看着她的指尖,没忍住从空间戒里拿出手帕为她擦掉灰尘。 苏卿缈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可看见他如此认真的模样,最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少年看着再次恢复洁净的指尖,心满意足的收回手帕。 一抬眼就和两道视线,一道神识对视,默了默,“……我有洁癖。” 她挑眉,没多将神识放在他身上,转回去看墙上,“这里空荡荡的,也没有设置密室的可能。” 姜琦轻咳一声,环顾四周,“先看看,有没有能设置成密室的机关。” 几人都没意见,开始挤在一个空间里搜查。 很快,晏淮初便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地板下陷,他顿时不敢动。 紧接着,苏卿缈察觉到他这边的动静,又瞥了眼没把视线放在这边的姜琦和邢芙,悄悄走到晏淮初身边。 和他传音,“怎么了?” “脚下踩到了东西,陷下去了,不知道是什么。” 他诚实的回道。 闻言,她不动声色地将灵线顺着缝隙探下去,机关被卡住。 若是此时晏淮初松脚,必定会有弩箭射出,这是一个攻击机关。 拨动灵线将机关卡住,“松脚。” 他小心翼翼地移开脚,见机关没有发作,立马松了口气。 “云山居不再这里,最好去别的地方看看。”苏卿缈扫视一周,果断地给出结论。 “晏公子,你们是发现了什么吗?”姜琦转过身就看见他们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她见不得这种场景,立马问道。 不出所料,邢芙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苏卿缈看见姜琦唇角上扬,“晏公子,若是发现了什么就说出来,毕竟云山居还是城主的……” 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再说他若是不说,那便是想独占云山居。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口,邢芙立即不满。 “没有发现云山居,只是不巧,踩到了一个机关。”苏卿缈扬唇,拉着晏淮初往后撤一步。 “什么?” “姜姑娘,邢夫人,小心。” 她拨动灵线松开机关,机关齿轮再次转动,弩箭立马射出。 邢芙和姜琦灵活的避开攻击的弩箭。 攻击时间不短,却也让姜琦恼怒。 但是她比姜琦率先说出口,“书房内设有机关,我们不小心踩到了,却提醒了,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这能怪谁? 书房内的机关也不知道设在哪里,不小心踩到了那是倒霉。 但对方也率先提醒了,如果还坚持下去,这实在是不识好歹了。 姜琦还是要接近晏淮初拿下惊鸿,现在还不能得罪。 第44章 谁的目的最不纯? “多谢二位出声告知。”姜琦挤出假笑。 苏卿缈点点头,灵线悄无声息的蔓延。 她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灵线这个便捷途径。 灵线缠绕,缓缓渗入地下,逐渐包裹住整个城主府。 作为惊鸿主人的晏淮初有着和苏卿缈同源生的气息,察觉到对方灵线覆盖住整个城主府,只是诧异一瞬,面上迅速恢复如常。 速度快的谁都没察觉到。 不是第一次看见她使用灵线,但从没想过她的灵线竟然这么多,就如同她所创的剑法一样。 令人感到强大,震撼。 很快,灵线汇集在了一个地方,苏卿缈唇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假意瞥了眼屋外的景色。 邢芙叫上姜琦是日中,如今找了大约两三个钟头,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书房再怎么大也只有现在这样,似乎没有什么暗道,倒不如先去别处找找?” 这确实是个好建议,可姜琦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形似苏卿缈的剑灵,在他们之中发挥着主导作用,而身为剑灵主人的晏淮初完全信任她…… 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比她想的要深刻。 依照她所言,几人分为三波在偌大的城主府寻找。 ——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 女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人一把拧断脖子。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破碎的吐出两个字,“城……主……” 幻化成黄桧模样的幻妖将她的尸体丢在一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钱袋子,目光触及到周边堆放整齐的话本子,他一把火将其烧的干净。 如若不是狐妖还在姜琦手里,它想救出它就得听邢芙的话,它怎么也不会踏入这里。 可现在它没得选。 做完这一切,它幻作别人的模样隐匿在人群里,静静地等待着邢芙的答复。 夜晚很快降临。 幻妖一直没收到邢芙的消息,眉心狠狠蹙起,略微思索一番。 决定大着胆子回到城主府看个真切。 幻化成黄桧的模样,周围的百姓一看是“他”,瞬间喧哗起来。 “是城主!” “城主出关啦!” “太好了!城主的修为怕是又上一层楼啊!” “……”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幻妖忍耐着露出友好的微笑面对众人,在他们的簇拥下回到城主府前。 深呼吸一口气,踏入城主府。 只是这一瞬,滔天的妖气再也掩盖不住,迎面袭来一把利剑。 侧身躲过,随之而来的是能攻击神魂的笛音。 “你们这是做什么?”它忍着开口说话,面前出现了三个女人和一个拿着长剑的少年。 “云璃阵,专攻恶妖。” 晏淮初启唇,“虽暂时不知你是什么妖,但将你打回原形,就知道了。” 惊鸿再次袭来,幻妖不得不一面抵抗笛音的神魂攻击,一面抵抗晏淮初的皮肉攻击。 利爪显露,它褪去黄桧的模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一脸烦闷的邢芙。 “重雷,引雷!” 声音落下,雷柱也随之落下。 紫色的雷电打在幻妖身上,邢芙看着它痛苦的表情,心里一紧。 “邢芙,你真是好样的!”幻妖咬紧后槽牙,“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还信你会把小狐狸还回来……” 他苦涩的扯扯唇。 浑身妖力骤然迸发,见此,姜琦连忙吹响笛声压制住他的神魂。 晏淮初本想着加固阵法,却被苏卿缈拉住手腕,微凉的手触碰到手腕,他心一怔。 紧接着就被她拉着不断往后退。 他听她笑道,“姜姑娘,这妖呢,与你有仇,和城主夫人也有几分渊源,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姜琦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试图挣脱开幻妖的桎梏去追赶他们,但却被盛怒的幻妖牵制。 她恨恨的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晏淮初!” 这副模样哪还有先前的温和动人,此刻眼里全是怒火和恨意。 苏卿缈领着晏淮初绕过一段路,最终停在了最角落的祠堂前。 大门敞开,无数灵牌摆放在桌面上,屋内整洁干净,即便是黄桧不在,这里也依旧干净整洁。 “卿缈,云山居在这儿?” 动动脑子都知道苏卿缈丢下邢芙和姜琦,肯定是找到了云山居。 一个需要云山居坐上城主之位,一个找它却不知其目的。 她可不管他们,她拿上云山居是为了拿到梧桐初露和朱雀火种。 “只是大致范围,淮初,这里机关密布,小心行事。” 话落下,她有几分遗憾。 二阶灵线术只能测出大致范围,具体的位置还得他们自己去找。 因为心法不全的原因,致使她只能学到第二阶,连带着晏淮初也只学到第一阶…… 神识扫过这些灵牌,这都是历史上为民造福的大英雄,《民访论》上记载的一清二楚。 她微微俯身,“无意叨扰诸位,只为寻一样物件,拿到便离开。” 她能察觉到周边隐隐的杀意,所以得先说明白,不仅是为这些先祖解释自己的来历,也是在告诉暗中的那个守灵之人。 晏淮初学着她的样子也跟着行礼。 直到她察觉到那股杀意消失,她才和他兵分两路,小心翼翼的在祠堂内搜寻。 可就算他们再过小心,也还是忽略了脚下错综复杂的机关,苏卿缈的脚踩住机关。 下一秒箭矢飞出,她灵活的躲开攻击,箭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一瞬间的声音波动被她很快捕捉。 几个闪躲过去,她来到晏淮初身边,“淮初,把机关全部按开。” 说完她站在先前站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他还是乖乖听话的将机关按下,“卿缈,小心!” 随着按钮按下,机关再次被催动,无数道箭矢冲着她飞来,晏淮初按捺住自己没有冲过去,继续按下机关。 苏卿缈穿梭在箭雨中,听着箭矢与地板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和那难以捕捉到的细小动静。 唇角上扬,站立在原地。 晏淮初已经按完了所有机关,立马走到她面前,上下扫视她是否受伤。 看见连衣角都没破损的她,他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就看见苏卿缈指尖再次凝出灵线,缓缓停在好几块地砖上,从缝隙向下。 “如若不是为民造福,黄氏本应靠机关术开辟一方。” 她勾唇,“这些机关错综复杂,却又有着新创新,祠堂摆放着的灵牌,邢芙不敢搜,于是黄桧就将云山居藏在这里,看来,他知道邢芙的目的。” 晏淮初听着她讲述这些事,静静地等待着机关被打开。 灵线到底,地门打开,两人顺着楼梯往下,灯火刹那通亮,照亮了下面黑漆漆的路。 他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灯火照耀,她一身紫衣,仿若天神…… 他忽的想,她不就是他的神吗,带他走上一条连他自己都没想过的新道路。 收回思绪,一堵门横在面前。 苏卿缈用灵力化作刀刃击碎上方悬挂的和田玉,门缓缓打开。 “这是一种最常见的机关,见此玉打碎即可,但有时也要注意,有些玉,是不能碎的。” 闻言,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进门,那最显眼的云山居就挂在正中央,是一幅描述云山上迷雾缭绕、仙人仙鹤悠闲舒适的模样。 但看着周边一圈的树,都是红色的梧桐树。。 “是梧桐林!”晏淮初讶然。 “惟妙惟肖……”她走上前,刚想触碰这幅画—— 一柄剑从背后刺来。 她心神微动,一个下腰躲过去,灵力在距离画半刻的位置竖起保护罩拦住长剑。 微微侧眸,是摆脱了幻妖的姜琦和邢芙。 看来找到云山居还是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幻妖困不住她们多久。 长剑被她打回去,姜琦顺势接住。 “虽然你们早早离开不厚道,但眼下找到云山居,还得多亏了你们。”姜琦拿在手中的长剑变成了长笛。 “是啊,就是作为城主夫人的我也不知道,原来城主将这幅画藏在了这里。” 说来都觉得好笑,她往往最躲避不及,最觉得晦气的地方竟然成为了对方藏住云山居的最佳位置。 她花了十年的功夫找云山居啊! 原来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不过姜琦说的没错,你们为我们找到云山居,那确实是件好事。” 晏淮初扯扯唇角,“夫人不知道吧,姜姑娘也是为了云山居而来,若我猜得没错,幻妖才是你心爱之人吧?” 他看着她眼里划过的杀意,继续出声,苏卿缈脚步慢慢后撤。 “夫人是为了这云山居坐上城主之位,那姜姑娘呢?你又是为何而来?” 邢芙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姜琦,方才她对着幻妖时并没有手软,连她都受了波及。 实在是于心不忍,终究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看着奄奄一息的男人最终是心软了。 找到机会将它放走,却也让姜琦心生不满,可这就是一幅象征着城主之位的画。 姜琦要它做什么?难不成也是为了城主之位而来? 想到这儿,她的眼神变得凌厉。 “说起我也好,夫人也好,你们又是为何而来?寻云山居有何目的。” 姜琦是个聪明人,很快将嫌疑扔到他们身上。 余光瞥见苏卿缈不断后撤的脚步,晏淮初跟着往后撤开,尽量让她们二人注意力集中在对话上。 “我并没有必要和你解释这么多吧?姜姑娘,别忘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口中的救命之恩,是故意安排的还是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瞅准机会,苏卿缈伸手拽住云山居,速度很快的将它卷起来。 强大的威压自丹田发出,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的姜琦和邢芙措手不及。 邢芙只是个丹修,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威压。 第45章 分散 姜琦要比邢芙好上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种感觉怎么如此熟悉? 她心一惊,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长笛,就是冒着这么强大的威压,她还是把它抵在唇边,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攻击苏卿缈的神魂。 但晏淮初速度比她快一步,无形的阴阳阵落下,隔绝住她的低音攻击。 “姜姑娘,怎么我听着这笛音格外耳熟……”他语调拉长。 瞬间让她想到了那日第二场赛事时她做的手脚。 可她脸皮厚,又怎么会承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对他们没什么作用,她干脆停下手,和邢芙对视一眼,决定先上手抢夺云山居。 两人同时冲上去,苏卿缈掌心运其灵力,尚未施展,一双大手从背后袭来抓住她的衣领,大力的将她往后一扔。 手中云山居瞬间被抽出去打开,不光光是她被丢了进去,晏淮初也是。 神识看向来人,熟悉的十字疤痕出现在眼前,她瞬间明白眼前人正是整座城主府的主人-黄桧。 “小丫头,我没食言。”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听到他说。 意识混沌,待在她识海里的沐沐不知怎么被弹了出来。 它亲眼看见昏迷过去的苏卿缈眉心莫名多出了一朵白色莲花印记。 他们落在松软的草地上,沐沐看了眼四周,没有发现晏淮初的身影。 无尽的梧桐栽在一起,枝干上的鸟窝数不胜数。 这里便是梧桐林吗? 它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推了推苏卿缈,发现她没什么反应。 “缈缈?缈缈?” 连叫两声都没人应,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干脆待在一边乖乖守着她。 而此时,苏卿缈的意识进入到了被封印的那块神识地带,那大大的古法禁制泛出金色,与往常不一样的是。 这禁制不知怎么这么活跃,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和谁打招呼。 “……你是感应到什么了吗?”苏卿缈抿抿唇,小心伸出手触碰这道禁制。 但下一秒就被它弹射出去。 人飞出去几里,摔在她自己的识海里。 不痛,倒是让她知道,不是和她打招呼。 脚步轻盈,再次走回禁制面前,它此刻倒是不亮了,仿佛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坏事,心虚的沉寂。 还挺有人性。 “既然不是和我打招呼,那放我出去?” 她在这里没找到沐沐的身影,不知道它去了哪儿亦或是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传送阵,被弹了出去。 禁制弱弱的亮了一下,下一秒意识回笼,她蒙在白绫下的睫毛微颤。 这一举措被沐沐捕捉到,它连忙跑到她面前,“缈缈!你醒啦!” “我昏过去了?”她有些意外。 “嗯,一进梧桐林我便被赶了出来,和你待在一起,神尊转世似乎被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沐沐挠挠脑袋,“缈缈,我们先去找神尊转世还是?” 她心神微动,催动识海里那个小小的并不起眼的神魂印记。 当初地府的那位给他们二人结契,便是以神魂互通定下契约。 她试着用这道印记感知晏淮初的位置,可却像是被一堵墙拦住,她寻不到他的位置。 停下手中动作,眉头拢起,“被拦住了。” “嗯?” “他所在的地方怕是另一方小世界,我与他之间的联系被截断。” 神识扫了眼四周,惊鸿并不在她周身,应当是在晏淮初身上。 “没事,惊鸿在他身上。”他不会有危险的。 从地上站起来,沐沐灵活的跳至她肩上,“缈缈,你的识海我进不去了,这地方太诡异了,你身上又没剑……” 话还没说完,苏卿缈从识海空间拿出一把烟波扇,上等法器,虽比不过惊鸿,但在这修仙界,还是能够护着自己。 “有这个就足够了。” 得到回答,沐沐乖乖的贴在她脖颈。 脚步向前,梧桐林里的鸟巢几乎布满了每一棵树,但这些鸟却都没有因为位置不好而和其他的鸟争夺的现象。 像是……和睦的过头了。 “这里真的会有这么和睦的时候吗?” 沐沐不信,苏卿缈也不信。 放出神识,很快便到了她能够覆盖的范围。 可令她错愕的是,这片区域仍旧很大,她的神识有限,覆盖不全。 “我的神识竟然覆盖不到……”她喃喃自语。 神识扫过的地方仍旧有梧桐林,也有那些和睦共处的鸟。 细看之下,这些鸟的神色都不大正常。 有些醒着,有些还睡着。 “沐沐,你能和它们进行交流吗?” 苏卿缈微微侧头,借着这个动作看向趴在她肩上的小兽。 沐沐沉思一秒,“我试试。” 话罢,它飞出去落在一只醒着的鸟身前。 这是一只精神萎靡的丝光椋(liang)鸟,它耷拉着脑袋趴在窝边。 身边还围绕着几只刚破壳的小鸟。 它们看着那只椋鸟,叽叽喳喳,可这只椋鸟无动于衷。 “你好?”犹豫再三,沐沐还是伸出爪子和它打了个招呼。 椋鸟没什么反应的看向它,发出虚弱的叫声。 “你怎么……” 话语斟酌,却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 椋鸟似乎听出它的担忧,叫了两声,沐沐神色变得凝重。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作为信息交换的报酬,沐沐从自己私藏的小包里拿出几只虫子放在鸟巢里,“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你的孩子还在等着你。” 说完它回到苏卿缈身边。 “缈缈,不太好。” “怎么了?”她听不懂它们彼此间的沟通,但是能够知道的是,大约不是什么好消息。 “人有阶级,鸟类也有,椋鸟的精神不太好。我问过之后,才知道是因为来自上层的精神压力。” “上层?”她心神微动,“说的是朱雀?” “嗯,朱雀自称为王,压迫它们必须遵守梧桐林的规矩,一户鸟只能有一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的就不能被拒绝。 不幸的是,这只椋鸟才孵出孩子,还被安排在了最差的树梢,它不能反抗,又要避免底下其他生灵的攻击,所以……” 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是被那自称为王的朱雀逼得。 鸟巢建的低,潜在的危险也有很多,梧桐林住着的不止是鸟,还有其他生灵。 这种鸟内的秩序并没有传授给其他生灵,于是警惕之下,椋鸟已经精疲力竭了。 “我问了朱雀的位置,在最中央那棵千年古树最高的位置。”沐沐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苏卿缈。 听到朱雀火种和晏淮初所需要的梧桐初露都在正中央,她不再犹豫。 “只要找到最高的那棵树就能找到朱雀,我们走。” 她踩在粗大的枝干上,避开大多萎靡不振的鸟巢,朝着最中央那棵高大的树奔去。 与此同时,陷入一片黑暗的晏淮初已经接受了苏卿缈不在自己身边的事实。 漆黑无比的空间看不清脚下的路,他只能试探着往下走。 很快到底,他眼尖的看见墙上的灯盏,一簇火焰丢过去,两边的灯盏皆亮了起来。 这是一处机关洞穴,里面摆放了不少器具。 一眼扫过去,大多都是铸造类所需的物品。 在这里以前的主人,是个锻造师? 他这是落进了这位的秘境里! 刚走两步,一道虚影显现,男人挽着袖子,右手握紧了锤头,一下又一下锤在烧红的玄铁上。 晏淮初认得出,那不是普通玄铁,那是上古旧迹里看见过的最高材料。 没想到这人就这么随意的砸在这玄铁上。 不知锻造了多久,剑身慢慢被砸了出来。 男人心满意足的将这把剑放进冷水里,等到再拿出来的时候,晏淮初瞳孔皱缩。 这是……和惊鸿剑身一模一样! 他拿出惊鸿,仔细对比纹路,男人手里拿着的那把玄铁剑,正是惊鸿! 这是惊鸿的锻造过程,那这就是……神尊的秘境…… “有点歪了。”男人端详了许久,最后还是再次烧红将它锻造的更完美后才停手。 安装好一切后,他将剑拿在手里挽了个剑花,“重量、速度都合适,我造出来的剑亦是世间最罕见的宝剑,不如……叫惊鸿如何? 虽说没将你的剑灵完全造出来,但好歹开了灵智吧,喜欢这个名字应应我。” 他说着伸出手弹了下剑身,话里似乎带着些委屈。 惊鸿震了一秒恢复寂静,仿佛是认可了他取得名字。 男人心满意足的将惊鸿收起,“可惜啊,不忍带你去作战,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回到我手中。” 画面消失,锻造室再次恢复寂静。 “惊鸿自锻造起便有灵智……那……”他想到了苏卿缈。 她是剑灵,那当时与之对话的,不就是她吗? 可看她的模样,似乎并不知情? 没等他想完,虚影再次出现,这次他把玩着手中长剑,身边是一张符箓。 里面的人同他说着话,“你到底怎么想的?这天堑是非划开不可吗?以你现在的本事……划开你……” “上官,我明白的,可我是天道认允,必须这么做的人,再说了,我创造出了世间最强悍的剑,我会带着它……划破天堑。” 他看向手中的惊鸿,眉眼温和。 “……”对面的人沉寂了好久,“你要是死了,惊鸿还完好无损的话,我会带着它来到修仙界,我不会带它回仙乐的。” “这样最好。” 那群人就觊觎不到她了。 “没想到,本以为的玩笑话,最后成真了。”那道虚影化为实质,缓缓来到他面前,目光沉沉的看向他手中的佩剑。 眨眨眼睛,“她……化为人形了吗?” 晏淮初抿紧唇瓣,一言不发。 “我自是锻造她的人,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似乎是料到他心中所想,忍不住轻笑一声。 第46章 化形不易 晏淮初心里思索一番,最终将惊鸿递给他,“我进来就在这儿,与她分散了。” 那就是化形了。 男人松了口气,抚摸着这把与他并肩作战的惊鸿。 “化形不易,真是难为她了。”他忽地抬头,“你叫?” “晏淮初。” 听到这个姓,男人愣了一瞬,“姓晏啊,倒是凑巧了,我亦姓晏,名卿。” 晏卿,那个划破天堑的最后一位神尊。 晏淮初心里念叨这个名字。 晏卿将剑还给他,“既然来到这里,那就是缘分,我这有一套自创剑法,便赠与你吧。” 话罢,他独自往前走,不顾身后晏淮初的想法。 当然,他亦然不会拒绝这种能够提升自己修为的机会。 跟着晏卿往里,走过暗门,最终来到一片梨花树下。 他幻化出惊鸿模样的长剑,在他面前演示起来,“看清楚了。” 面前出现不少虚影,跟着他的动作重复。 晏淮初看的认真,手上不自知的跟着动了起来,在练到最后一步时,丹田传来剧痛。 他略微蹙眉,但还是撑不住这疼痛,不禁弯下身试图减轻疼痛。 晏卿停下动作,走到他身边,一根丝线搭在他手腕上,他看得出,这是灵线。 灵线诊脉…… 原来那些古籍都是他写的,最终还是落在了苏卿缈手中。 “你是无相之体!”晏卿惊愕,用神力压制疼痛后,感知到熟悉的力量,不禁怔愣。 倏地,他反应过来,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惊鸿。 “原来……原来是这样。” 晏淮初缓过神来便听到这一句,不解的看向他,但对方没同他解释。 所以惊鸿选择面前的人,是因为…… 晏卿哑然失笑,对上晏淮初不解的眼神,他道,“无相之体,与其他的修行方式不一样,你需要一步步度过几个阶段,眼下的第一个阶段,就在这秘境之外。” 他闭眼感受周边,失望的收回神识,“很遗憾,她不在这里,怕是在外面的那方世界,我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叫做你的时间不多了?”晏淮初不解。 可他依旧没有解释,“晏淮初,你只需要记住这功法,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所言。” 指尖凝出金光,落在他眉心上,金光消失。 他脑子里多了一个心法和修行之术。 “能……同我讲讲她吗?”晏卿做完这一切,虚影有些透明,几近哀求的看着晏淮初。 他点点头,与他坐在一起,聊着苏卿缈。 —— “噗……”苏卿缈吐出口血,手中折扇化作长枪被她掷出去,插在千年古树枝干上,一跃而起。 一个翻身稳稳落在粗干上。 沐沐站在她身边,“缈缈,还好吗?” “还可以。” 是她小看了这些称之为护卫的恶鸟。 化身修为对上渡劫期的恶鸟,还是没有多大的胜算。 长枪被她抽出来,对准最近的恶鸟,注入灵力投射,恶鸟被刺中,痛苦的鸣叫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她得以有了喘息机会。 一个时辰前。 苏卿缈和沐沐落在这古树下,看着高大的树,她想了想梧桐初露所在的位置,自然是越高越好。 何况还是千年古树身上的梧桐初露。 她刚上树,警觉的鸟就飞了过来,她虽然反应很快,但还是落不了被它爪子抓伤。 与它纠缠了半刻钟,她跳上第二个树梢,又有恶鸟飞来,她纠缠的时间太多了。 “这些恶鸟太多太谨慎了,要是继续纠缠,浪费灵力和时间,也会导致梧桐初露蒸发。” 沐沐说的不假,苏卿缈确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千年古树新生枝桠不少,继续这么一一打过去,只怕那朱雀不好抓。” 她顿时想到了个东西——隐身符。 随即立马隔空画了两张符咒贴在自己和沐沐身上,“屏息凝神,恶鸟嗅觉不差,要小心。” 尽量不要弄出动静来,否则被发现了免不了一场恶战。 她往嘴里塞了颗治愈丹,瞅准机会再次往上,恶鸟袭来,却什么也没发现。 只能飞回去。 趁着这个机会,苏卿缈再次往上跳。 一次次缓慢移动,终于是到达了顶层,一个巨大的鸟窝展现在眼前。 沐沐忍不住吐槽,“这朱雀还真把自己当王了?这么大的窝,谁的窝大谁是老大?” “初心是好的,但是用错了方法。” 苏卿缈知晓它是想解决鸟族内不良纷争展现的问题,但显然,用错了办法。 这种行为倒是给住在最下面的幼鸟产生了巨大的麻烦。 “资源分配不均,就会产生这样的下场。” 走上鸟窝,几枚蛋安静的躺在鸟巢内。 苏卿缈用神识感知了一下,几个小家伙都还活着。 撤去隐身符,她掠过几颗蛋,注意着周围的新生的梧桐初露。 很快,她便找到了最新生出的嫩芽。 拿出瓷瓶就要收集露水。 下一秒,身后传来怒吼,火柱朝她喷射而来。 感知到危险,沐沐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这才没让火浇到她身上。 “缈缈!你还好吧?”沐沐从她身上下来。 “还好,谢谢你。”她爬起来,神识扫过赶来的朱雀。 拍拍身上的泥土,她倒是忘了。 隐身符有时效,时效到了,她自然是要撤去的。 只是这朱雀,回来的可真快啊…… 手中的烟波扇化作长鞭,带着劲风狠狠朝着朱雀打去。 朱雀调转方向,躲过鞭子的攻击,飞至半空,再次喷射火柱。 “沐沐,这是它的本火?”苏卿缈并未从这些火柱里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反倒是中看不中用的火。 “没有。”沐沐感知一番,确实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火。 眼尖的它看见那滴要落不落的梧桐初露,心一紧,“缈缈!梧桐初露在不去采,就要落在地上了!” 情况紧急,顾不上别的,苏卿缈翻身,催动重雷设下雷网困住朱雀。 一个跃身来到新生嫩芽前。 朱雀死命挣扎,不顾自己碰到雷网发出滋滋的声音,一个劲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 沐沐拦在苏卿缈面前,前肢微曲,做出震慑的眼神,发出咕咕的警告声。 朱雀挥动翅膀,在空中停滞一秒。 有害怕,那就不足为惧。 沐沐刚松了口气,还没完全松彻底,它就发现朱雀再次不要命的冲破雷网。 巨大的翅膀不顾雷网阻拦,愣是硬闯着袭来。 眼看着梧桐初露就要落在地上,苏卿缈咬咬牙,将瓶子交给沐沐,抓起它往新生嫩芽扔去,“采集梧桐初露交给你,我拦住朱雀。” 它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朝着那边飞去,听到她的话,立马叼住瓶子。 长鞭再次变化,抵住朱雀袭来的爪子。 神识扩散,提高精神,死盯着朱雀的行动方位。 可当感知到蓬勃的生机从鸟巢正中央传来,她顿时明白朱雀这么做的意义。 为母则刚。 它在护着自己的孩子。 它把他们当成了伤害尚未出壳的鸟儿的坏人! 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一幕她竟然会有些讽刺。 “堂堂朱雀,试图将梧桐林的所有鸟儿安排好,为母则刚,你有孩子,何曾想到别的鸟也有?” 她冷声躲开袭来的爪子。 朱雀鸣叫一声,“我是王!它们都要听我的,我做的有什么不对?” “哪哪儿都不对,若是你有心去下面看看,就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鸟儿有自己的栖息地,每个人,每只鸟,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试图改变它们的生活方式,异想天开。” “离我的孩子远一点!” 它怒吼着,再次喷射出火柱。 快速穿梭在新生嫩芽间,收集完一整瓶的沐沐回来看到这一幕,心狠狠一跳。 可当感知到这股怒火里夹杂的力量,提醒苏卿缈,“缈缈!这火要收着!” 话罢,苏卿缈没有犹豫,借着枝干跳上去来到朱雀面前,指尖凝出淡蓝色的光芒。 手指向前,“取。” 话音落下,淡蓝色的光芒骤然炸开,化作点点星光缠绕住朱雀吐出的火四周。 蓝色渐渐取代火红,最后变成了一小团蓝珠子。 耗尽力量的朱雀瘫倒在鸟巢里,它眼睁睁的看着苏卿缈取下了自己的朱雀火种。 “你……” 收好朱雀火种,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仿佛有视线般盯着它,“你多虑了,我不是冲着你的孩子来的。 朱雀,我同你做个交易,我教你如何将梧桐林打理的更好,但你要给我朱雀火种,如今火种到手,我该履行自己的交易。” 她慢慢走到朱雀面前,指尖在眉心一点,将来自脑海里那点治理的方法汇入朱雀脑中。 “交易完成。” 她说完,站直了身子,视线扫过那边即将诞生的朱雀小鸟,“建在高处的鸟蛋也有摔下去的可能,即使是千年的朱雀蛋。你说是吧?” 这句话带着提醒。 不过半刻钟,朱雀便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它不禁反思,到底是自己做错了吗? 不再多言,苏卿缈接过沐沐怀中的瓷瓶放入识海,抱起沐沐。 “缈缈,我们接下来去找——” 它话还没说完,抱着自己的人远离鸟巢后,没忍住吐了口血。 好不容易化成实质的身子隐隐有溃散的现象。 “缈缈!” 她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上渡劫期呀……还是太勉强了。” 看,朱雀强行冲破雷网,给她带来的反噬有多大。 “走吧,别让淮初等急了。” 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清理好了现场。 “可是你的身子……” “不碍事。” 只要没能牵扯到识海深处的那道古法禁制和眼睛上附着的恶咒,什么都不碍事。 沐沐还想说什么,看见她的神情,默默的闭上了嘴。 罢了,它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倒不如去寻晏淮初。 他那么聪明,一定看得出她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