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鹭》 第1章 有事 傍晚时分，明州书店，萧然坐在店里沉默地喝粥，原本想炒菜，结果糊了，锅都遭殃了，打开电饭煲一看，哦，水加多了，生米给煮成粥了。最后只能就着榨菜喝粥，然而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喂，你今儿，是搞了什么好吃的？” 最讨厌吃饭被人打扰了，萧然不满地放下粥碗回头。 关语笑嘻嘻的，顶着一个蓬松的鸡窝头。 “哎，还没走到您门口，就先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啊，吃的什么啊？”他特别强调了“浓郁的香味”，还在鼻子跟前打了个夸张的手势。 这家伙，故意地不是一般般啊。 “你来干什——” “吃晚饭吗？我刚好买了。哎，亏待啥也不能亏待胃啊。”关语抬起左手，手上挂了个纸袋。 萧然立刻觉出来不对，这关语可是“天下第一铁公鸡”啊，今天居然请自己吃晚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 “来，坐下坐下，吃吃吃。”关语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 “我——” “哎呀，跟你说，这家鱼可好吃了，还有这梅干菜……” 萧然倒是很想知道这家伙打什么算盘，可他一开口，关语就劈里啪啦地给他堵回去。 稀里糊涂地吃完饭，萧然问：“现在能让我说话了吗？掏出糖衣炮弹对付我，你想干什么？” “哎，让你发现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找你要一朵向日葵，一朵就够。” “……向日葵？折腾半天为这个？” “昂，我怕你不给我，你上回不就这样。” 萧然从疑惑中回过神来，问：“你之前那盆不是结果了吗，你应该有种子，找我干嘛？” “我也很想用种子，去年种子下来，我特地把它好好收起来，今年开春一看，坏了，发霉了。跟你讲，我爷爷特喜欢那花，要是让他知道种子被我整发霉了，肯定要说我，所以我就赶紧来找你了。兄弟，江湖救急，来日必当相报。而且你都吃了我晚饭了，礼尚往来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萧然掏了一大把种子给他。 “这个和去年的是一个品种吗？这次的可以长多高？” “一米吧大概。” “还是这么矮。” “矮？你自己腿有一米吗，说矮。你要是嫌矮，那你可以尝试美国巨人，那品种也就四米来高。” “呃，算了算了，这挺好的，那我走了啊，谢谢兄弟！” 关语走后没一会儿，萧然就想起来碗筷还放在厨房里没洗，于是关了店门开始拯救碗筷。 粘了冷硬糊菜的锅不好洗，周润玉来的时候萧然正在处理他的锅。 周润玉接到宋澜电话是在公交车上。 “喂，儿子，下班了没有啊，在干什么呢？” “刚下班，现在坐车回家，怎么了，妈？”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下星期我去绍兴看你，之前一直没空，你上班这么久都没去你那看看，现在终于有时间了。” “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得到宋女士的亲自访问，幸甚志哉，歌以咏志。女士几时光临？” “下个星期三吧。” “妈，今天星期一。” “啊，我知道啊。怎么了？” “你的计划还挺长远的。” “哎，还有个事，很重要的，”电话那边的人语气中夹了一份神秘，“我听说啊，绍兴有家书店算命很灵，我想去玩，但是网上评论说它位置不好，难找，好像是在那个什么永乐街附近，讲不出来，这几天，你有空去帮我认个路。” “妈，这也能信吗？” “哎呀，你放心，我就是想去玩玩，这也不可以吗，真的，我不至于被他骗了。” “好吧，我去找找。” 听见这话，另一头似乎很满意，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车内广播正好响起:“仓桥直街到了，有需要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谢谢。” 这条街是本地的一个景点，下车的人很多，人流在他身边缓缓流动。有几个女生被挤到他身边，边挪边聊。 “真的？那家书店真的灵？” “真的，我表姐在他家算过考运，特别准！” “哎，那我也要去算，在哪里啊？” “有点远，在那个……” 女生走远了，听不清说话内容，周润玉只听见了“永乐街”三个字，他立刻想起来宋澜的嘱托，当即决定今晚就去那条街看看。 他打开手机地图查了查，嗯，他现在坐的这班车刚好经过那儿，也不是很远，也就坐个二十多站，不多不多。 公交车再次启动，没走多远又停在一个小站台旁，车门大开，没人下车，司机师傅等了半天，转头惊奇地看着周润玉:“小伙子，你不下车啊？” 周润玉也惊奇地看着司机，“什么？师傅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说话。” “我说，你今天怎么不下车，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在这里下啊。” “哦，今天不是。” “那你要下的时候跟我讲啊。” “好。” 是真的远啊，周润玉已经被晃睡着了，好在一条声音极大的老庙黄金广告把他叫醒，起来一看，下一站就是永乐街，还真是多亏了这条广告。 “师傅，下一站下车。” “好。小伙子今天怎么到这里啊？” “有事。” “这样子啊。” 第2章 未遂 周润玉站在街口，向永乐街里面看了一眼。街上有游客，虽然没有仓桥直街多，但也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当然这是乍一看。 周润玉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独特的气息，粉墙黛瓦的老街，油黑的木门，凹凸的青石板路上跨了几座石砌的小桥，门槛上刻了奇门局，门旁悬了八卦镜。周润玉转头，迎面走来一个男孩，一手托着香炉，另一只手拈着几根香。 周润玉:“……” 他屏蔽掉那些奇怪的东西，牢记自己的使命，继续向前走。 他拐了一个弯，走过一座不太好走的小桥，最后停在一家书店门前。 书店门关着，但窗子里有光，门前有块碑，写了书店的名字:明州书店。 这家店还有个二层，带露台，看样子是主人家的住房。 周润玉上前推了推门，没推动，又往外拽了一拽，也没动。疑惑了，难道这门有独特的打开方式？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扇门，发现了玄机。门的木把手下端挂了一块木牌，写了四个大字:今日休息。天早就黑了，木牌挂在门上真的不显眼。 不过，你歇业为什么不关灯啊？ 周润玉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又发现了玄机书店门边的墙上钉了一只小木箱，木箱上刻了几行小字，周润玉试图阅读，但永乐街的路灯实在过于孱弱，凑近了也看不见那几行蝇头小字。 周润玉:“……”所以说，这种蚂蚁字真的是给人看的吗？ 他掏出手机开了电筒，总算是能看清那破字了:“绍兴萧氏.明州书店，您可以于晚上六点至十点来此，若店主未在，可使用留言箱，留言箱全天可用。或寄信至绍兴市某区某号信中请务必诉清事件始末，谢谢。” 呃，总之就是一大堆很奇怪的话，而且，六点到十点来这儿，他是每天只营业四个小时？！ 周润玉看了看门，又瞧了瞧木箱，再联系一下每天四小时的营业时间，下了定论:这店，不正常。说不定就是他妈妈非要看的那家破店。 书店关了门，他也没办法，永乐街还没结束，索性再走一走，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书店。 周润玉在这条街上转了一圈，确认满街上就只这一家书店。 看来就是你了啊，明州。 周润玉看了一眼店门转头走了--明天接着来。 周润玉走后没多久，明州书店的两扇木门便打开了，门上的木牌换了一块:正在营业。 萧然舒舒服服地瘫在椅子上开始看电影，书店的主业并不是经营图书，主业则大多不在书店进行，同时也为了不暴露老萧家的“真面目”，还布下了符用于晚上驱走普通人。所以晚上的书店一般情况下连鬼都没有，白天则有店员管理。这正对萧然的胃口，他乐得清闲，懒惰得十分自在。 第二天晚上，小周医生又坐了长时间的公交奔赴明州书店，不巧又吃了个闭门羹。上次关门萧然是在抢救他的锅，这次则是在挑战自己--在尝试下厨。 所谓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萧老板虽厨艺不佳，但总是想练手。原本想着熟能生巧，但事实永远都是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再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众所周知，这天赋十分重要。 周润玉盯着今日休息的木牌陷入沉思，接着给宋澜打电话:“妈，你给我说的那个什么书店，营业时间是不是很奇怪？” “哎？我不知道啊，有吗，我记不得，怎么了，你找到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周润玉麻木回答:“没，可能是凑巧吧，我再看看。” “啊，好，真是妈妈的好帮手，回头给你发福利！” 周润玉挂了电话，幽幽地想:这家鬼书店怕不是不想做生意……这家伙到底几点钟开门？哎，等等，会不会老板出去帮人做什么事了？但是没有关灯，也许忘了吧。有没有写老板的联系方式？好吧，什么都没有。 周润玉在书店门口苍蝇似的转了半天，一无所获，铩羽而归。 第3章 来访 话说那周润玉，自两次寻人探店未果后，便怏怏的，不大想来了，但想想宋澜的期待，无奈，只得勉强来了。 “我要是不去给她探路，肯定又要生气，这破书店这次要是再关门，就再也不来了，赶紧倒闭吧，破店。” 走在青石板街上，他远远地就看到明州那大开着的两扇门了。 “这里边的怕是卧龙先生，喜欢让人三顾茅庐。” 周润玉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店里。 一般木装修的店都会有点木香味，到这家书店的木香中还混了另一种味道，极清淡而又极幽远的气息，让人觉得全身都轻盈起来。 书店里间有潺潺的水声，窗外是一两声轻快的鸟鸣。 周润玉出了好一会儿神，才突然想起此行的根本目的。 他环顾四周，人没看见，但是发现了一张供着香炉的小香案，炉内还插着半截燃着的香。 周润玉失笑，还以为是什么兰芷清芬，空谷幽兰，结果闹半天就是这东西，还上香，挺配你这算命先生的气质啊。可以，气氛组很到位。 看着看着那半截香，他不禁生出了一点坏心思。 “偏不让你烧。” 他一伸手，掐断了那截香。 掐完香，他才叫到:“有人在吗，老板呢？” 里间的水声停了，然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接着从书架后面转出一个少年来。 一看到他，周润玉先愣了一下，毕竟在大众印象里，算命先生一般都是那种头发花白，蓄着山羊胡子，穿着长衫，马褂，瘦瘦的老人家，再怎么也得是个中年人，怎么会是个少年？ 对于这位年少“大师”，周润玉并没有考虑礼貌问题，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人家。 “长得倒是不错。” 周润玉不仅看人家脸，还看人家衣着，没有一般大师的那身行头，倒是穿了毛衣和牛仔裤，还有一件灰色的外套。 不仅如此，他还很惊讶地发现，这位“大师”耳朵上居然还戴了两枚耳钉。 这么时髦的吗？这是什么，行业转型吗？ “这人怎么回事？这谁啊，书店晚上一般不是没人来吗，从哪冒出来这么个家伙?”萧然被周润玉看得心里发毛，暗自腹谤。 “那个，请问你是来——”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萧然。” “周润玉。”周润玉说着伸出手去。 萧然被这种对话开场白搞得一愣一愣的，又看到对方伸出了手，不禁疑惑：这，是要握手？干嘛要握手啊？ 想是这样想，但让人家就这样空悬着总不好，于是只好也伸出手去握了一握。 以前好像没和别人握过手，握手……感觉好奇怪啊，萧然想。 “贵庚？” 萧然回过神，疑惑地看着来人。 ”十八。” “二十二。” “高中毕业了？” “嗯，毕业了。”萧然一头雾水，问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人到底是要干嘛？他脑中滑过万千想法，最后闪出一个念头，让他警铃大作。 糟了，这人肯定不是好人，是不法分子吧，诈骗？传销？个人信息贩卖？坏了，刚才被他唬住了。 “你还接着念书吗？” 萧然现在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 见他不答，周润玉又问：“那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萧然又疑惑了，这怎么还自报家门？到底要干嘛啊？等等，不会是想拉我加入他们的犯罪团伙吧?青天白日直接问，嚣张放肆得很啊。 萧然乱七八糟地想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和敌意。 周润玉见了，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市立第二人民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不是坏人，你会错意了。我就是想问一下，这家店，只卖书一类的？” 那你问东问西干嘛，有毛病啊？ “不然呢？卖五金吗？” “可我听说贵店还兼营算命啊，而且很灵。” 萧然震惊，这又是哪来的消息？ 萧然重新审视眼前人，又从头梳理了一遍这档子事，下来结论，这人，不是犯罪分子，也肯定不是医生，他，八成是病人。 “嗯?算吗？”周润玉问道，向前走了两步，却突然踩到一团软软的东西，并且从脚下发出一声尖叫，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周润玉赶紧抬起脚来，发现是……一只黄黄的尖叫鸡趴在地上。 一只尖叫鸡……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就只是沉默地盯着鸡看。 “这，这个，我家养了几只猫，应该是它们乱丢的，不好意思……” “啊，没事，不不，是我不好，没看见，不小心踩到了你家的鸡。” “哎，是我没注意，我不好，没事的，那个，既然没事，那您慢走，再见啊。”见周润玉还未回神，萧然赶忙半推半请地把人送到门外，然后飞快地关了门。 周润玉被鸡搞迷糊了，就这么有点儿呆地站在门外，直到听到身后落锁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已是被“请”出了门，并且里面那位大师还上了锁。 这还没问呢，就直接给锁上了？ 第4章 讲座 “萧然——”早上他还徜徉于美梦中，楼下便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起来开门咧——” 萧然醒了，听出来是前任掌柜——他三叔的声音。艰难地爬下床到露台上一看，果然，他叔正眯细了眼睛往上瞧呢。 “来了——” 放了他叔进来，他叔就唠叨开了：“也不看看几点了还睡呢，多大的孩子了，还这么爱睡懒觉，你瞧瞧，这街上哪家到现在还不开门啊？” 萧然看了眼手机，才七点。 “叔，早着呢，才七点，这儿又不是早点铺子，开早了也没人来啊。” 他叔全当没听见：“你之前说那台收银机子坏了，我今儿给你带来了，听说书店生意还可以，就搞了两台来，还有那茶叶柜子，也一起带来了，过来搭把手。” “哎，什么柜，什么柜？” “茶叶柜啊，不是老早就跟你讲过吗？店里要添茶叶卖，怎的，不记得？小小年纪记性这么差啊？” “没没，我记得，我是早上刚起，没反应过来，呃，叔，我怎么卖它啊？” “入库，我待会儿告诉员工，他们弄好，你不用操心，好好当你清闲自在的掌柜老爷。哎，过来搭把手，这破柜子不轻啊。” “叔，放哪啊？” “搭收银台旁边吧，那么大地儿呢。” 添了茶叶柜，摆弄好了收银机，他叔又絮絮叨叨了好几句才走了。 萧然正准备坐一坐，忽然发现一楼似乎少了几只小家伙，往常都是早早儿便蹲在收银台上了。 “人呢？”他问的“人”其实为猫，萧家是特殊的家族，这住家的猫自然也是不寻常。 立即有三只猫从楼上探出脑袋，慢慢地踱下楼来。 “干什么去了？” “你叔叔和你说话，我们当然是不便听的，权且在楼上待了一会儿，他走了，我们自是可以露面，不过，我们现在要出去走一走，再见，萧然。” “萧然，你也要快点，你不是说你们学校今天早上有个讲座吗？” 萧然看看时间，已经要八点了，讲座八点半就开始，真是得快点了。 好在他有多年练就的绝技，精准时间，精准到达，压线从容而至。 萧然一进学校礼堂就四下寻找一颗脑袋——之前让那颗脑袋的主人替自己留了个座位。 “这儿呢，萧然！”一张椅子背后冒出一个鸡窝般的头来。 “来了。” “我的天哪，您老就不能早到一点儿吗？少睡十分钟能怎么样啊？每次都是我帮你占位置！” “不能，我不能少这十分钟，再说我又没迟到，你就顺便帮我找个座，小事，对吧，兄弟？” “你可真好意思，二十九了都，最后一分钟到达，您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过奖过奖。” “……” “呃，其实，每次都能做到这样卡点精准到达还挺有意思。” “有意思？！也就是说你还产生自豪感，品出趣味性了，可真要脸啊。” “哎，姜校长上台了，不聊了。” 一个胖胖的老人站在台上，很和蔼地对下面笑道：“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校长姜研，为宣传心理健康知识，促进学生心理健康，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心理健康讲座……” 老姜校长下去了，换了一个年轻人上来，台下的女生一下子就躁动起来。 萧然疑惑：她们怎么激动了，台上的人谁啊，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看不清——他眼睛近视，虽然度数不高，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想看清一张脸，还是很难的。 萧然摸出眼镜戴上，视野清晰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惊悚”这二字的含义。 吓得他眼镜都快滑掉了，只觉一股热气从天灵盖直下，又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扑上来，两股气合在一起，聚在胸口，心口处忽冷忽热，心脏突突地跳，然后人就僵住，动弹不得了。 关语一转头，发现了萧然的异样，便嘲讽开了：“哟，咋了这是，少爷怎么大跌眼镜啊？” 萧然默默打开杯子猛喝一大口，不够，又灌几下，最后干脆把一大杯水全喝了。 “你，你，喝这么多水啊？干什么啊？” “没事，我就是渴了，早上吃的有点咸。” 喝完水，萧然冷静很多，所谓物极必反就是如此，他现在居然还能镇定地思考：为什么昨晚的那个神经病如今会出现在演讲台上？ 他思考了一阵，当然思考不出来，所以没一会儿，又崩溃了。 萧然正忙着发疯呢，台上的那位却突然一抬眼，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周润玉显然认出他了，对他眨了眨眼睛，还轻轻笑了一下，又引起台下的一阵骚动。 笑什么啊，先生你演讲的时候可以不要骚吗？ 第5章 狼顾之相 下午天泛黑时萧然回到书店，恰逢员工下班——书店确实是营业到十点，然而员工却是六点下班，至于剩下的四个小时，向来是交给掌柜。 “哎，早上的那批茶叶入库了吗？” “入了。” “那行，你们走吧。”萧然在店里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了（他是谁啊，他可是睡眠大师），忽然想起那把旧躺椅，便搬了放在柜台后，愉快地躺下了。 萧然舒坦地打了半天瞌睡，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响指。困倦立即被清扫一空。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面前是一张熟悉的脸。 萧然又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嘴角一阵抽搐，黑着张脸质问，“来干嘛？”眼前的这人着实可恶，“没事找事啊，吃饱了撑的，烦不烦？”说着又要躺下。 “这么困？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心理健康问题吗？不用，我比你还健康。” 周润玉笑了，“今天在学校里看见你还挺意外的，没想到你是A大学生。”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呢？几个意思——” “也许我们可以聊聊宗教，萧然，你信教吗？” 萧然：这个话题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你想聊聊宗教的起源吗？据研究，原始宗教可追溯至旧石器时代，它的起源可以从不同方面进行探讨，比如自然崇拜与万物有灵论，早期人类无法理解一些自然现象，认为其背后存在超自然的力量，也有对宇宙秩序的探索，对宇宙起源的思考——” “你等一下，”萧然打断他，将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又开口，“你是治神经病的？” “……讲礼貌，是精神病医生。” “好，哎，你等一下，我拿个东西，”说着开始在一个乱抽屉里胡乱“挥舞”起来，“等一下一会儿就行。”他现在说话听上去极为温和，周润玉不禁暗自疑惑，怎么回事？之前挺凶的，现在怎么性格大变？ 萧然终于“挥”出了一块木牌，他举着“今日休息”向周润玉扯了下嘴角，“不好意思，打烊了，请离店。” “不是到十点吗？” 萧然瞪着他，“你管我？反正我现在就是要关门，识相的自己走出去！” 现在凶光毕露，看来性格没变，刚才是厚积薄发呢。 “这么凶啊？不怕我出去说你家服务态度差？” “爱说说，不在乎，我要关门，就现在！” “别太急躁啊，我们可以换别的聊。” “聊什么啊！” “你想聊什么呢？你来挑。” “你！”萧然感觉自己血压都上来了。 “我——” “啊——”萧然一拽帽子，罩住整个脑袋，往躺椅上一倒，以背示人，“你再这样我就使用特殊手段！” 周：…… 萧然紧闭双眼，捂着耳朵，姿势……反正挺奇异的。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想回头看看，可又担心周润玉还在。 又忍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他那个姿势太过难受，于是下定决心，一边念叨着“杀伐果断”一边满脸杀气地回头。 然后就看到了满脸问号的关语，两个人都愣住了，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下去。 “你在干嘛？你这是什么司马懿狼顾之相？” “我，呃，这个，”萧然尴尬地说，“刚才，店里来了个神经病，我……” “你被他传染了？” “你才被传染！说话注意点！”深知这情况实在叫人难堪，萧然赶紧转移话题，“你又来干什么？” “没什么，在家里无聊，出来消遣消遣。” “看电影吗？我新找了部电影。” “成。”关语熟练地自己拖了把椅子坐在萧然旁边，“什么电影？” “忘了，好像是玄幻的吧。”萧然开了电脑，“应该是在这个文件夹里。”他把它点开了。 “——我以星星的名义，集合星星的光辉，守护正义！”绚烂的粉色泡泡多得几乎要溢出屏幕。 关语忍不住叫出来：“什么玩意儿？！怎么会有魔法少女变身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守护正义了？” 萧然颤抖了：“什么啊，别乱说，我不是，这是搞错了。” 两人关掉电影，相对而坐，面面相觑。 “我说，”关语笑嘻嘻道，“你今天很怪啊，我怎么觉得你有一种要向搞笑男发展的趋势，你以后是打算走喜剧路线吗？” “胡说，今天这是意外，属于意外！” “我知道，开玩笑啊，玩笑。打游戏吗，我现在手痒。” “行啊，带你飞。” “啥？”关语一歪嘴，“根本不用，我现在很强的，排名可高了，我已经练成了。” …… 三小时后。 “你不是说你很强吗？你怎么玩成这样？这都几连跪了？” “呃，今天手感不行，呃，每个人都会偶尔这样嘛，就像你说的，意外意外哈。” “你看我信吗？得了，我看你就是水平不行。少狡辩了。”萧然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几点了？感觉打了挺久的。” “啊，是不早了，我回家了。” “嗯。” 关语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笑着看他，“哎，萧老板真不打算走喜剧路线，认真当个搞笑男吗？” “……我打你好不好？” “嗐，其实诙谐风格也不错啊。” “我劝你在我动手前离开。” 萧然的学校是虚构的啦，不是现实的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狼顾之相 第6章 秘密来信 把该死的关语连推带打地撵出店，萧然照常去看留言箱。 “哎，萧老板，你管这店大半年了，这箱子里有过东西吗？”关语站在他旁边，也想伸头看看。 “你说呢？当然没有啊，一封信都——哎，什么东西！”他“唰”地一下把东西抽出来，“来活儿了！” 萧然手上的是一个棕色的信封，他回到店里，关语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两个人坐在店里，就这么盯着它发了半天的呆。 信封看起来就是最普通常见的那种，但两人就是一直犹豫着，迟迟没有打开。 “这，这玩意儿能打开吗？” “应该能吧，”萧然捏了捏它，很薄，“都放留言箱里了，不是，它怎么来的？连邮票都没有，封口也没糊上，这什么鬼啊？” “灵，灵异事件？” “不至于吧，你别乱说。” “说不定不是寄来的，是委托人自己投进去的。” “那他都把信放留言箱了，为什么不能直接进来面谈呢？” “可能他是白天放的？你这里不是晚上才进行接待嘛，白天假装正常。又或者，信真的是飞来的，某高人，某法术，嗯。”关语已经进入剧情了。 “其实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小屁孩的恶作剧，刚上头了，现在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个是最合理的。” “呃……要真是恶作剧，那就更能打开看看了，哎，先掏出来看看吧，瞎猜也没用。” 一打开，萧然就惊讶地发现信是潮的，很多字已经晕开，仿佛是写好之后被小孩拿水枪给滋了一通。然而外面的封袋却是干的，一点潮痕都没有。 “里面好多繁体字。”关语嘟囔着。 字写得潦草，又有很多晕开的，阅读起来着实很痛苦，两个人差点把眼睛眯瞎了才勉强看清大概内容。 “致绍兴萧氏：兹有要事委托，有妖出……逸散各处……需追回……因……此事要紧，不日将登门拜访……此事请亦使天津关氏知晓。”末尾没有落款。 天津关氏，就是关语家，曾经是天津人口，后来迁移到了绍兴等南方地区，但天津关氏的名头却流传下来，一直未变。 萧然和关语看完信后愣了半晌。 “这应该……不是小孩的恶作剧吧？” “应该不是。” 关语突然亢奋起来：“天哪，老萧，这事居然被我给逮到了！萧然，你以前有遇到过吗？” “没有。”没有实践经验的萧然现在有点紧张，“我们再看一遍信吧。” “好好！” 第二遍看完，萧然依旧有些混乱，但关语已经激动得糊成一团了。 “怎么办？我现在抑制不住自己，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事！这封信！太神奇了！” 关语已经打开了他的想象黑洞。 “你说，这个写信人，有没有可能是一个浑身水淋淋湿哒哒的妖怪，所以他写信是潮的，然后他因为活得太久，写字习惯改不过来，所以写的都是繁体！” “你以为是千年老水怪吗？” “为什么不可以是呢？有这个可能啊！” “……” “也有可能这个妖怪来自台湾，所以他写繁体！” 萧然细想了一下，居然觉得关语说的有点道理。怎么办，这种脑回路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个写信人，呃，不知道能不能称为人，反正肯定不是普通人类，他肯定有办法叫这封信‘咻’一下自己飞过来。你说对吧，萧然？是不是？” 关语现在两眼放光，萧然也被他带的有点兴奋。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关语高兴得尾巴都翘起来了，“哎，我拍张照片发给本家，信上可是很看重我家呢！” “我也拍一张发过去。” “再见，亲爱的萧然，太激动了，这是我十几年里最激动的一天！我回去要细细汇报一下！再见！” 关语走后，萧然发热的脑子才渐渐冷下来，他又看了一遍信，提取出来的依旧只有那么几个信息。至于写信人是谁，拜访者会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乌云一般的谜团笼罩过来，但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手机亮了，是关语的消息，他还处在亢奋中，发了个晚安亲亲的表情包，把萧然恶心住了。 第7章 “真身” 话说宋澜女士前些日子就说要来探亲，周润玉等了几天后总算侯到了佳音。 宋澜一见到周润玉，就高兴地比了个“耶”的手势：“嗨，我来啦，比预想的要提前呢，高兴吗？” “高兴，谁不高兴呢？” 宋澜“嘻嘻”笑道：“就你嘴甜，哎，我还没问你呢，任务完成了吗？找到了？” 果然啊，周润玉叹了口气：“找到了。” “怎么样啊？” “怎么样？”周润玉思索几秒，“呃，老板长得挺不错的，店，装修的也还可以，还有猫呢里面。” 宋澜听了，有几分诧异，她记得网上查到的老板是个瘦瘦的中年人，有一撮小胡子，脸上还有几颗麻子，这也算长得不错？难道这就是人和人审美的不同？宋澜有点难以理解。 她又想，这小子不会把人家的小伙计当成老板了吧，这傻儿子。 “妈，我们下午去吧，快中午了，先吃个午饭？” “嗯，也行。” 两人走在大街上，两旁商铺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这声音放的也太大了吧。” “三八妇女节余韵。” “哎？” “九号啊今天，促销活动的尾声呢。” “好吧。” “妈，你想吃什么？” “随便啊，都行。” “你确定吗？”周润玉有点心累，这随便不起来啊，“妈，我要是说来碗面将就一下，你是不是会对我喊‘一碗面？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给我买面当午饭啊’，火锅店，中餐馆现在人特别多，等吃上估计要一点多，会耽误你时间吧，羊肉你不吃，牛骨头汤，你不喜欢它的气味，大中午的总不能吃烧烤吧，你说……” “这儿，这儿有家西餐馆，这个点吃饭是比较麻烦，就这家店凑合一下，下午还有事呢，走吧走吧。”宋澜一听，赶紧堵住了儿子的嘴，把人推了进去。 ………… “妈，吃好了吗，差不多该走了。” “好了好了，一个蛋挞！走吧，怎么走？” “公交车，跟着我就行。” 一上公交车，周润玉便闭上眼睛准备眯了。 “你怎么睡了？睡什么？不能睡，万一坐过了多麻烦。” “不会的，到那个站之前会有一条老庙黄金的广告，声音特别大，绝对能把人叫醒，放心睡，不会错。” “……” “妈，真的建议你睡一会儿，这车要坐很久，下车的时候容易头昏脑胀的，睡一觉会好一点。” “真的？”宋澜将信将疑，“好吧，信你，但是如果坐过了，算你的啊。” “放心睡，没如果，不会过。” 刚吃过午饭最容易犯困，两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公交车走了多久两人就睡了多久，直到那条老庙黄金的广告响起。 宋澜打了个哈欠，真心感叹：“这条广告的声音还真挺大啊。” “据说是全市声音最大的公交车广告之一。” 周润玉领着宋澜走进充满“传统文化气息”的永乐街，来到明州书店门边，很好，今天挂的是“正在营业”。 “就是这家，进去吧。” 宋澜却面露错愕，看看店名，又看看外部装修，说：“不是这家啊。” “什么？” “不是这家。”宋澜最后肯定地说。 “怎么可能？我找过了，永乐街上就这一家书店，而且这家，妈，我跟你说，这家一股算命的味儿。” “我什么时候说过人家店在永乐街上啊，我说在附近，附近听不懂吗？还有，我不是说过它的位置不好找吗，怎么可能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可——” “而且人家店名也不叫这个啊，你就是找错了，”宋澜拿出手机捣了一会儿，“还好我做了二手准备，特地打听过了，摸清了大概位置，应该能找到，你跟着我。” “啊？好……” 周润玉稀里糊涂的，宋澜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还以为你早就找到了，我不用费神，结果你弄了个错的……” 周：“……” 周润玉魂不守舍地跟在后面，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胡同，在里面钻来钻去，最后“钻”到了一家店门口，抬头一看，伴月书斋…… “是这个！” 看着那四个大字，周润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嗯，妈，我，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吧，一个人行吧？我不太想进去……” 宋澜看看自己的傻儿子，拍了拍周润玉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就是找错地方吗？这算什么，才多大的事啊就这样？” 周润玉现在十分混沌，思绪乱得像一团钢丝球，他一屁股坐在书斋外面的一个小马扎上，开始缓慢地思考这件事。 明州书店……伴月书斋……永乐街和胡同……还有萧然和算命先生……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头错到尾，地点，人，都不对。 怪不得萧然用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骂了自己一句：你就是有病啊，真有病！ 宋澜片刻后从书斋里出来，不知道算了些什么，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也就是说，你找错了店，还进去和老板交流了一下，结果被老板当成傻子丢出去了？”不愧是亲妈，笑得如此坦荡且毫不留情。 “嗯……”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去找人家解释一下，道个歉？毕竟也算打扰到别人了。” “嗯……大概吧。”呵呵，事到如今，还真让人惊喜呢。 第8章 “绿化” 自从那天收到委托信后，萧然、关语两个就坐立难安了，关语每天巴巴儿地望着。 不过委托人没有望到，倒是有了另一件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行啊，你到底要怎样啊？” “你把报名表给我看一眼！我不看怎么做决定啊？” 萧然把报名表扔到关语脸上，“请，我看你能看出什么花来。” 关语对着那张表研究了半天，最终艰难开口：“要不，我们还是……就去公园做绿化吧，还挺，对环境挺有贡献的。”关语尴尬地嘿嘿两声。 他们是在商量三月份的志愿者活动，介于上学期的“惨痛教训”，萧然决定学乖一点，做个小志愿者赚点学分回来。 萧然面无表情地签了名字：“说了这是最好的，还不信。决定好了就快点签字，就这两天了。” “这么快？” “嗯，我知道得晚。” 于是两个人在三月十二号这天乖巧地穿上了小红马甲，戴上了小红帽子。 “别说，你这样子，还挺人模狗样的，”萧然看到关语的样子，蹲在路边笑得要死，“主要是鸡窝被帽子压住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笑得毫不掩饰，”关语无力地翻翻眼睛，“头发过于蓬松是我的错吗？” 萧然笑好了站起来：“其实没什么，就是看你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看习惯了，现在突然没了，不太适应，而且，你现在看起来像一个严肃的升旗手。” “和你平时的形象不太符合，反差感让我想笑，不是你的问题。行了，差不多可以干活了。” “嗯？不行，还要等一会儿才开始呢，人还没齐。”旁边一个穿红马甲的学姐说，“小学生还没到。” “嗯？什么小学生？” “就是树人小学二年级的小学生啊，这次活动是大学和小学合办的，大手拉小手。” 关语震惊地看向萧然：“真的吗？” 萧然此时也十分震惊，“呃……”经过艰难的回想，他依稀记起活动组织人好像是这么说过…… 红马甲学姐看着两个惊愕万分的男生，不禁疑惑：“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不会是哪两个同学雇过来刷学分的吧？” 关语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们是忘记了，不是雇来的，姐，你看学生证！” “……好吧。” 过了一会儿，一帮小学生陆陆续续到了。 萧然分到了一个小女孩，关语分到了一个小男生。 小男生穿着白衬衫，蓝毛衣，戴了一顶蓝帽子，背着小手站着，眼睛很大，认真看人时尤其大。 小男孩落落大方地看了关语一会儿，开口了，命令很直接：“你挖一个坑出来吧。” 关语有点发愣，没想到会被一只小崽儿指挥。 “快呀，你不会挖吗？” “……”挖吧挖吧，挖完了事。 关语没刨过坑，捣鼓半天也就弄了一个浅浅小坑，还搞得自己半条裤子全是土。 “有了，差不多了吧。” 小男孩往地上瞥了一眼，皱了眉毛，又盯着关语看了，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嫌弃。 “这么小的坑，大蒜都嫌弃。” “……” 小男孩叹了口气，终于伸出背着的手，手上握了一个小铲子。 怪不得一直背着，合着手上是有东西！ 小孩蹲在那个“小洞”旁边，折腾了一阵，挖出个像模像样的坑来，然后看了关语一眼，又叹气：“你真的不会。” 关语哭丧着脸问萧然：“我们能换个小孩吗？” 萧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人家会的比你多，自卑了？” “换个小孩吧，我好悲伤。” “不换，我和小姑娘配合地很好，再说，那小男孩指挥得挺不错的，适合你。”萧然看着小男孩，摸摸口袋，掏出几颗水果糖塞给关语。 “去吧，去请教请教人家。”又拿出几颗给自己那个小女孩，“吃糖吗？” “谢谢哥哥。” 关语把糖放小男生手里，小男生很认真地盯了糖一会儿，然后对关语说：“不要以为给了糖就可以，不干活了，不可能的。” “哪有，这是奖励你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什么都不会显得我聪明。” 一天干完，关语拖着死狗一样的身子和一腿的泥回家。 “……不少活是小孩干的，你怎么还累的跟什么似的？” “……别说话！” “其实那小孩还——” “兄弟，求你了，我今天承受的已经够多了，别说话了，求求了。” “……好好好，满足你，我不说话。” 两人经过一个公交站台。 “走了，我坐公交。” 萧然又掏出一颗糖给关语：“吃糖吧，再见。” “兄弟，回见。” 萧然往前走了一段，拐了个弯，又是一个公交站，他准备从这坐车回去，可忽然，他看到站台旁有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一看，可不是姓周的那个神经病吗？！ 他正准备悄悄溜走，可那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回头，与自己四目相对。 “嗨，萧然！” 萧然绷紧了身体，准备拔腿飞奔。 周润玉向他走来：“我，呃——”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不知道对方又在搞什么，萧然愈发不安。 “咳，我，这两天弄明白点事情，我为我之前的行为感到抱歉，十分对不起，给你添很多麻烦，不好意思。” “呃，没事……”萧然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以前的事啊，随机又暗自疑惑，明白什么了？ “那，打扰你好几次，彼此也算熟悉了，能不能交个朋友，没事可以一起聊聊？” 萧然一惊，迅速打断他，“哎，我想起来有事，挺急的，先走了，再见啊！”看到路边有一排共享单车，萧然抄起一辆骑上就跑，即使误会解除，他也不想把对方当朋友。 周润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禁叹息，果然还是会对我有意见啊，毕竟造了那么多事，下次要专门去道歉才行。 周润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绿化” 第9章 常队长？ 植树节过后，关语又“腻”在了萧然店里。 “萧然，你说，这人怎么回事啊，也太难等了，这都第几天了，还不露面，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啊？” “谁知道。”萧然早就把这事告诉家里了，但信上的信息模糊，家里人也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让他等着委托人上门。 “哎，我说，怎么感觉你跟没事人似的，太稳了，一点儿都不着急。” 其实萧然一点都不稳，他心里也很急，只是没挂在脸上。 “几天急得我游戏都打不进去。”关语嘟囔。 正说着，忽然传来一声鸟鸣。 回头一看，一只蓝绿色的鹦鹉稳稳地站在桌上。 “谁家鸟跑出来了？没见过啊，哪家新养的？”萧然准备把鸟提出去问问。 鹦鹉忽然向前跳了一步，说话了：“我姓常。”讲话是一股浓浓的官腔…… 谁家鹦鹉啊，学了一口的好官腔？ “前几日吾寄密函于阁下府上，不知二位可有收到？” 萧然和关语原本都快被官腔逗笑了，现在它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两人登时傻了。 鹦鹉一看，两人愣愣的，立刻急了，拍起翅膀飞了好几圈：“没有？！” 这次是关语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收，收到了，但是，信潮了，看不清，不知阁下有，有何贵干？” 鹦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吾作于雨中也，匆匆而寄，既如此，吾具道可否？” “可，可。” 萧然立刻关了门，关语屁颠屁颠地将鸟请上二楼。 萧然第一次见委托人——纵然是只鸟——也热情得不行，考虑得不知有多周到。 “倒水，倒水给它喝，要不泡茶吧，哎，万一它不喝茶呢？”想来想去，最后用一次性水杯装了满满一杯水，还从冰箱里掏了颗葡萄出来。 萧然带着水和葡萄来到二楼餐厅，把东西往委托人面前一送，立刻跟关语缩一块去了，两人隔着一米多长的桌子看鸟。 对方似乎陷入沉思，关语偷偷摸摸地问萧然：“你怎么搞一粒葡萄给它？” “不然呢，拿一整串给它吃吗？” 关语又看看那颗孤零零的葡萄，放在一个偌大的白瓷盘中央，显得格外有喜感，关语陷入了沉默。 “是——”对方突然开口，“哎，我要是换个方式讲话，你们能听懂吗？” 萧然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忽然从文言文切换成白话文了，不过换成白话文后官腔倒是没有了。 “能听懂吗？” “呃，能。” “行，那我就这样讲话好了，刚才那样太累了。这样的啊，我是个妖怪，懂吧，我们那里，呃，跑了几个二流子和几个被二流子忽悠的傻子，窜到人类世界了，我是刑警队长，奉命把那几位整回去，但是，到了人类社会我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法行动，所以想请二位帮帮忙，来日必当相报啊！” 萧然关语两个忙不迭地点头：“荣幸荣幸，呃，怎么帮呢？” “简单粗暴，抓住就好，放心，咱带着家伙呢！” 它一扑腾翅膀，从里面掉出一大堆东西，统统砸在地板上。 “够用，呐，这个地图，只要那帮二流子一兴风作浪，马上就亮起来，作案地点给标得好好的，一准儿能找到。” “那要是不犯事呢？” “不可能，早晚会憋不住的，一定会出来。哎，这个竹筒，可以把它们给押送回去！” “回去后呢？” “局子里蹲呗，能怎么着，谁让它们乱跑。这个笔记本，上面登记了信息，跑了几个，跑了谁，都有！” “还有着一兜儿石子，越靠近他们就热。” 关语越听越兴奋，指着根棍子问：“常队长，这个，这个是做什么的？” “打它们啊，就是一棍子，抡它，会把？” “会！会！” 常队长乱七八糟讲了一大堆，两个男生听得兴奋不已，美滋滋地收起装备，就等干活了，还给本家去了条消息。 “萧然，我有预感，我们这次，可以干票大的！”关语在常队长喝水的间隙里悄声对萧然说。 “伟大事业！”萧然也忍不住激动，笑得眼睛都细了。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抓到它们啊？” “这不知道，要看它们什么时候犯事，不过应该很快，它们憋不了多久的。” “好！” 在萧然家腻完，关语喜滋滋地准备回去，此时天已黑透了。 “哎，其实我想到一个问题，你说，常队长到了人间就变成鹦鹉了，那他是怎么写信的呢？用鸟翅膀吗？”萧然站在门外，低声对关语说。 “这……你的关注点还真是特别啊，不过，也有可能，那信是他用爪子沾了墨水写成的，或者，为什么不是用嘴呢？” “……好像还是你更厉害一点啊。” 下一章，老周要回来了，两章没怎么出场，有没有想他？[坏笑][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常队长？ 第10章 公园 常队长已经在萧然家住了好几天了，萧然发现别看只是一只小小鸟，想法还挺多，比如，上次看到关语买了一份肯德基，表示也想试试，还问萧然有没有烟…… “队长，你都已经变成鸟了，就不要在惦记人的生活了……” “……” 常队长说他需要熟悉人类社会的环境，萧然便每天出去遛队长，也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员。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老刑警队长跟我说，他来这儿是明王朝，我以为还在大明呢，没想到都已经翻了几轮了。” “所以你刚开始和我们说话用文言文？” “是啊，我担心我的糙话别人听不懂。” 萧然遛鸟遛到一个人少的小公园，天已经黑了，月亮却是没有，也没有星星，天上漂的是一卷又一卷蓝黑的云，路灯不太亮，公园里树影婆娑，像是许多憧憧的人影。 他忙着和队长聊天，没看到稍暗处有一个人。 周润玉从银行回来，结果在这个小公园和萧然狭路相逢。虽然路灯不够亮，但他还是看见他了。 他看着萧然“提笼架鸟”的样子，想起清朝的那些八旗子弟，觉得有点像，不禁发笑：“遛鸟还挺有模有样的，这小孩……”再一想，人家可没比自己小多少，又笑了。 他今天不打算打扰这个“小八旗”，欲抽身离开，忽然之间感受到周围空气有一丝震动，像一根绷紧的弦在微微颤。 萧然和常队长也感到了震颤，甚至看到周围的景象有几秒钟的割裂。 “是什么？”萧然低声问，“是不是你说的二流子？” “肯定是，”常队长咬牙切齿，“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路灯忽然极亮极亮，，周围的所有都清晰了。 萧然发现了不远处的周润玉，他仰头看着天，脸色泛白，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震撼到了。 “周润玉！”萧然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 周润玉紧抿着嘴唇，定定地看着萧然。 亮极了的路灯突然又熄灭，随即传来灯泡玻璃破裂落地的声音。萧然看到每一片碎片上都有一只闪闪发亮的瞳孔，月亮突然从云层中出来，月光洒在地上，玻璃碎片和瞳孔一起熠熠生辉。 “这，这是什么？”周润玉看着那些猫头鹰一般的瞳孔问萧然。 “现在说不清，下次告诉你！现在怎么办？” 周润玉摇头，他以为萧然在和自己说话，然后发现他看都没看自己，倒是盯着一只鹦鹉，于是脸更白了。 “先试试能不能出去，也许它只是在这公园里吓唬咱。你什么也没准备，还带个油瓶，走为上计！”常队长看了看“拖油瓶”周润玉，低声附在萧然耳边说。 “老周，你先别管那么多，我们先出了这个公园再说！”萧然拽住周润玉的袖子拖着他走。 周润玉咬着嘴唇跟了萧然，他感觉周围景色有点晃，树木在抖，活像赶路的人，天上的云像鱼一样在游。他还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心口也在跳，似乎有一团火堵在胸中，烧得他茫然无措，迷迷蒙蒙，一切都像陷在梦里。 萧然走了十几分钟，还在那条路上，甚至连树影都没怎么动。 这个公园很小，平时十几分钟可以全部逛完。 他停下来，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前方是连绵不绝的，似乎不断变化又似乎一模一样的墨绿的树影，他又回头看看周润玉，这个人脸色灰白地盯着自己看。 萧然拍了拍周润玉的脸：“不用怕，你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做梦了，好不好？” 常队长看看两人，实在忍不住了：“兔崽子，流氓，你给我出来！有种你站在我跟前啊，看我不打死你，你再作妖试试！常队长回去就给你准备好牢饭，先吃个几年再论别的！” 也许是这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对方没了兴趣，反正周围的景象抖动两下，路灯碎片重新组合，照常半死不活地亮了，一切都恢复成老样子。 萧然带着周润玉走出公园，又回头看他：“没事了，你看我们已经出来了。” 周润玉抬头看了看眼前熟悉的街景，又看看面前的萧然，“我——”才吐了一个字，便倒了下去。 萧然赶忙把他扶住，要不是他扶得及时，这会儿周润玉已砸在地上了。 常队长很诧异，“吓昏了？这么不禁吓？哎，你认识他？刚公园里你是不叫他名字了？” “呃，稍微有点认识，嗯，他无神论嘛，受到的冲击可能比较大。” “这样啊，行，那走吧。都九点多了，刚才公园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和外面的不一样。” “啊？走哪？医院？” “你店里啊。医院不用去，他好好的，没问题。” “他，我店里？” “不然呢，你把他扔马路牙子上？” “……” 于是萧然硬着头皮，“忍辱负重”把周润玉架起来，“看着挺瘦，这么沉啊！” 公交车早下班了，出租车……呃，这种“三人组”——一个男生带着另一个脸色苍白还昏迷的男生，再配一只鸟，大晚上打车去一条老街。 司机会不会报警？ 最后全靠两条腿，从小巷里一步一步挪回书店。 也是奇了，今天永乐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要知道，萧家布下的符只用于书店，街上可不管。要放平时，老街坊，游客穿来穿去的，他们仨那肯定是备受瞩目。 又往前走了一段，拐了个弯，萧然便推翻了之前的结论——永乐街上还是有人的，但只有一个。 萧然远远地看见了，那人坐在他家门口的路灯下，脸看不清，但鸡窝头却是明明白白。 下一章，有瓜 作者：常队长，你能打得过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公园 第11章 隐藏款 萧然走近关语，低声说：“小关，来啊，搭把手，帮个忙，累死我了。” 关语答应着站起来，一看萧然肩膀上那张脸，惊呼：“你，我的天哪，这不我哥吗？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大一个我哥？” “什么，什么你哥啊？哎，你别说话，先把人接着！” 萧然把周润玉扔给关语，掏了钥匙开门，关语在后面嘀咕：“这大兄弟怎么这么重啊？” 把“沉甸甸”的周润玉送进店里，萧然又关了门，关语把那人按进一把扶手椅里，自己拖了张凳子坐下，萧然躺在躺椅上。 “你从哪儿弄来的人啊？” 萧然指指常队长，“在一个小公园里，遇见队长说的二流子了。” “什么？遇见了，哎，这种好事怎么没找上我啊，你们逮住了吗？哪儿呢？” “没有，没抓住，都没见到影子。”萧然给关语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没有什么刀光剑影，冲锋陷阵，人家是暗处放冷枪，吓唬人，就看到玻璃片上眼睛闪啊闪的，还遇上鬼打墙那种事了，半天才出了那个公园。这人，”萧然向昏掉的周润玉抬抬下巴，“应该是个倒霉蛋，有幸遇上了。嗯，估计吓坏了，你看都晕了。还有，什么你哥啊，你认识？” “真是我哥，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同一个，呃，叫什么来着，呃，曾曾祖父。” “什么，真跟你家有关系？！骗我的吧？这人是一点不知道那些妖魔鬼怪的事啊。我跟你讲，当初就是他，就这人，跑我这对我讲了一大堆科学，唯物主义，让我不要干有关迷信的事情，我以为他有病呢！”萧然弹起来，向关语讲了一大堆周润玉找他“聊”的事。 “他要是和你老关家有关，能不知道那些事吗？能不知道绍兴萧，永乐街明州吗？还要来和我聊科学，聊宗教起源吗？他开始还觉得我是个骗子，是个算命先生！” “合着你当时学了那司马先生狼顾是因为他呀！” 关语看看仍在昏迷的大哥，想了一会儿说：“他确实是我家的远亲，但也确实不知道那些事。祖上和咱们是同行，但是后来没有传人了，当然就断了，就没人接触那些事了。呃，我不是说，我俩同一个高祖父吗？曾爷爷的姐姐是嫁给了杭州的周曾爷爷，生了周爷爷，然后周父，后来周爷爷和周曾爷爷出事人没了，周奶奶没过多久也走了，周爷爷死的时候才二十几，儿子刚出生，家里没人教孩子那些东西，也不太想教，据说是怀疑三个人的去世是受了什么东西的报复。后来就决定不再向后辈传授相关事务。所以我哥才什么都不知道，和你聊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当时周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爷爷也不怎么和我说。” 萧然听后点点头，心想，怪不得想和我聊唯物主义。 “说起来，要不是我哥今年到绍兴工作，我这辈子还不知道能见他几次呢，之前基本都是打电话问候问候。”关语回头盯着周润玉看了一会儿，问萧然：“他这样子，真的不用送医院吗？” “不用，看过了，他没事，单纯晕了，大概被鬼打墙吓坏了。” 常队长也赞同，上前细细观察周润玉。 “嗯？不对！” “什么？！” “修道之人同常人有不一样的气息，刚才在小公园我没感到任何异样，但现在明显不一样了，这孩子和你们是一样的。” “……什么玩意儿？我哥突然变异了？” “你的意思是他，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觉醒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萧然关语面面相觑，什么鬼啊这是？ “那，现在怎么办？” 常队长看了周润玉一会儿，说：“不能怎么办，先等他醒，然后把事情告诉他，还要加以干预，不能不管。”他叹口气，“哎，你说这叫什么事？怎么弄的？吓一下成了这样……” 萧然盯着周润玉略显苍白的脸，郁闷地想：这人算是什么隐藏款小惊喜？ 冰箱里还有几瓶可乐，萧然递了一瓶给关语，带着自己那瓶又陷回躺椅里。 “小关，你说，我们要是告诉你哥这档子事，你哥会不会疯啊？” “看怎么说吧，如果你说，‘嗨，其实我算半个道士，世上真的有妖怪，这只鸟就是妖怪，而你，恭喜，即将和我一样变成无证道士’，这样他不会疯，他会冷静地觉得你有精神病。如果你讲的非常有说服力，他会认为你在给他洗脑。如果你让常队长和他说，再让队长做出一些非鸟的事，再联系一下今晚的鬼打墙事件，他可能会疯，但他也不会在你面前崩溃，可能回家一个人裹在小被子里偷偷疯。” “……你哥真难杀。” “要是都不行，我就把他拖到我家去，让我爸和我爷爷和他促膝长谈，全家总动员，倾巢而出，整个排场大的，轮番上阵输出，不由得他不信。” 萧然笑起来：“你哥的三观要碎了啊，天气转暖了，该让小周医生上线了。” 第12章 如此离谱？！ “哈……”萧然已经打了第N个哈欠，“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啊？都几点了？”他摸出手机看看，已经十点多了，刚回来时是九点多，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周润玉就这么晕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他要是一直不醒怎么办啊？我哪有劲陪他熬，这个点，放以前我都睡了。”萧然咕咕哝哝。 “再等等吧，实在不行你就眯一会儿，我看着他，然后再换我眯，或者心狠一点，把你家三只猫崽儿拽起来，叫他们看，咱们眯。” “他们仨把你咬死呢信不信？哎，要不让队长？”萧然看向常队长。 “……我一个看不住，不能让我一个看他。” “好吧，那只有熬了。”萧然把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 “要不你打个盹，萧然？” “不行，我睡着了一般人很难叫醒我，沉浸式睡眠。”萧然又爬起来，“要不我们找个东西消遣一下，不然也太无聊了。” “那么贵店有什么好玩的？” “要不我们玩个拼图？有好多盒。” “……”关语静默一会儿，抗议道，“不！上回你给我一盒一千块碎片的那种，差点把我眼睛拼瞎了你知道吗？受不了那东西。” “呃，要不，哎，这样，我们听书，正好还有动静，不会让人睡着。我看看，听什么好呢？算了，随便挑个吧，就这个了。” AI女音开始提示：“第一章。” 这座城市的雨总是来得突然且十分凶狠，不留情面。但即使外面暴雨如注，车内却是干净舒适。 欧阳浔坐在后排，一个红裙少女靠在他肩膀上，正不停地抚弄着怀里的小狗。 “董事长。”前排的秘书回过头对他说：“夫人不同意把那副手镯赠给齐小姐。” “不同意？呵。”欧阳浔冷笑一声。 红裙少女皱起眉毛，撅着粉嘟嘟的嘴唇娇嗔：“嗯——董事长，欧阳哥哥，我想要嘛，想要，我真的好喜欢啊。” “我知道，”欧阳浔微笑，嗓音柔和，然后对秘书说，“你再给她打电话，再问一遍给不给。告诉她，她要是不愿意，我就把她爹娘扔到东南亚当劳工，噢，还有她小弟弟，差点忘了。一切结束后，东西还是我的。” “是，董事长。”秘书回过身去打电话，“董事长，夫人她同意了，但她想和你说话。” “给我。” “欧阳浔，你这个人渣，你给我等着。”电话里的女声充满愤怒。 “哦？怎么，你想找我算账？你有那个资本吗？你爸的公司早破产了，你现在不是大小姐，很快连欧阳夫人都不是了。你不配，你什么都不是。”欧阳浔轻轻地说。 “不是不是，这是什么？关了它！”关语和常队长都惊异于这本小说的剧情。 “换个听听吧，孩子。”常队长发出来自鹦鹉的叹息。 “哎，嘘！嘘！别说小说了，你们看我哥！他他他，有动静了！是不是要醒了？” 三个人立刻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周润玉。 那人发出轻微的呻吟，皱起了眉毛。 关语脑中划过一千帧以前看过的奇幻电影中主角觉醒的画面，什么脑门上多了个印记啊，脸上或者脖子上浮出什么神秘图腾啊，还未苏醒掌心有光芒闪烁啊。 各种场景在百花齐放，然后就看到他哥睁开眼睛了。 哎，睁开眼睛了？这就睁开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啊！这么粗糙？！ 这！怎么可以？ 关语脑中挂出了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他哥睁开眼睛了，就和没睁一样，看起来呆呆的，好像还在梦里。 “这哪儿啊？”周润玉转头看见萧然和关语，更懵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挠了挠脸颊。 “我店里。”萧然说，“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五，你昏倒了很长时间，刚刚才醒，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 “呃，我脖子很疼。” “你晕了挺久坐椅子上头一直低着，当然疼。” “我的头和脸很痒。你这是不是有一种开紫色小花的植物，我对那个花的花粉过敏。” “……没有，没问你这些！”萧然都听无语了，“我问你，晚上在小公园的事，你还记得几分，你怎么看？” 周润玉一下回过神来，顿了几秒说，:“记得，那是什么？我没见过。” 萧然叹口气:“我要说的，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吸了口气，“那是妖怪，他给我们制造了一个类似于鬼打墙的空间，把我们困在里面。” 周润玉听了，淡淡地看着他。 “我没开玩笑。” 周润玉还是淡淡的，并且把两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双手十指交握抵着下巴，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萧然脸都要绿了，他看着掏出看病姿势的周润玉，气哼哼地想，“这个治神经病的医生果然难弄，这人现在肯定把我当成神经病。” “周润玉，我不开玩笑，我很认真，不信，你可以听它再说说。” “鸟？” “也是妖怪。”关语补充。 周润玉惊疑地看了这只鸟一眼。 常队长自我介绍了一下，又简略地讲了讲事情经过，小周听得一愣一愣的。 “孩子，我没有骗你，孩子，你不是平常人，你的身体里流的不是常人的血。你的血液正在苏醒，你得做好准备，你要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有些东西，不加以控制是很可怕的。” 周润玉看向萧然，关语两人，不可置信:“关语，你——” “同行，同行，你可以叫我茅山道士，虽然没有证。” “要脸么你？脸真大。”萧然说。 周润玉略显困惑地看看自己的鞋尖，又将眼前的三个盯了一刻。 萧然向他笑笑:“这里是绍兴萧氏明州书店，欢迎光临，你准备好了吗？” 本文部分使用真实地名，无恶意，不喜勿喷，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如此离谱？！ 第13章 尝试 听完两人一鸟的几番话后，周润玉又跌坐在椅子里，发起呆来。 萧然看着他叹了口气，周润玉现在无精打采地坐在那，几乎要缩成一团，看起来很可怜。 “呐，请你喝可乐，”萧然把一罐可乐送到他眼前，还轻轻摇了两摇，“别颓废啊，人这一生，总得受几下心理打击，但你不能就因为这么个小破打击就垮了啊。以后的打击还多着呢，你要提升提升心理承受能力啊，周大夫。” 最后一个“周大夫”把周润玉听得一寒。他摸摸手臂，接过可乐，茫然无措地拉开拉环，发出“嗞”的一声，可乐的味道飘出来了。 听到那放气声后，周润玉倒像清醒了许多似的，眼睛里总算有点神了。 他喝了几口可乐，低声说：“别叫大夫……不要这样叫我。” “什么？为什么不能这样？” “……我不习惯。” 萧然觉得好笑：“周润玉，你是医生啊，还不习惯别人叫你大夫？怎么回事，你班上得少了？” “……我工作没多久，也没怎么被病人这样称呼过。” 萧然和关语一听，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感觉你不太受病人待见啊。”萧然笑了，揉揉眼睛对关语说话。 “哎，几点了？” “快十一点。” “这么晚了？”萧然看看周润玉，“呃，你看这样行吗？这个点了，要不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明儿再来找我，我们想想怎么解决你的问题。” “嗯。”周润玉没有犹豫。 看着周润玉站起来，萧然想了几秒叫住他，“哎，你等等。” 他斟酌了一下，“加个微信你看怎么样？方便一点。” 周润玉点点头。 “咳，那些不可思议事件不要说出去啊。” “我知道。” “我也回去了，”关语打了个巨型哈欠，搓了搓脸，“明日再来相会。哥，再见。萧然回见。” 关语紧赶两步跟上他哥，说：“哥，别郁闷！其实这样也不错的，挺好玩的，有的人想这样还没有呢。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当道士降妖除魔，很有意思的！” 周润玉转头看了看关语。 “咋啦，哥？” 周润玉轻轻地说：“听起来有点傻。” “……” “还有，你有道士证吗？” “……也不一定非要有证，而且可能我大学毕业后去考一个……” 他哥递过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洗完澡，萧然躺在床上，想起来还没通过周润玉的好友申请。 “删除茄子？什么破名字……”头像是一盆多肉。 萧然打了个哈欠，不禁笑了：“啊呀，这回算是落在我手里了吗？” 一直睡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萧然才悠悠转醒，洗漱过后准备出门觅个食。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周润玉门神一样站在那儿，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过了。 萧然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周润玉瓮声瓮气地地说：“这儿怎么了？又不是你家大门口，为了不挡路，我都贴墙根站了，还不行？” “不是，我不是说你站的位置有问题，我是问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在这？” 周润玉颇感疑惑：“现在九点半了。” “呃……”萧然没话找话，“你不冷吗？就穿两件。” “你不是也穿两件吗？一样多。”周润玉看看他的衣服，幽幽地说，“你找台阶下之前先考虑一下实际情况？” 萧然被噎住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心里暗骂不好，被拿捏住了。 好在另一个人的出现解除了尴尬，关语提着一兜儿早饭溜着弯儿过来了，他一见周润玉也吓了一跳。 “我的天！哥，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了，怎么成这样，看起来怎么这么虚？” 周润玉用鬼魂一般的眼神看他：“你才虚，我有办法给你开到肾宝片，你看好么？” 关语自知造次，讪讪地揉了揉头发，心想，果然受到打击的人都会变成仙人掌。 萧然趁周润玉火力转移的当儿小小地陪笑道：“那个，有事，咱们进来楼上聊。”说着，把周，关二人拖上楼。 周润玉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着，他没有上过萧然家二楼。 关语陪笑道：“哥，吃早饭了没？吃饭团吧哥。” 萧然也坐下来，“为昨天的事？” 周润玉点点头：“我睡不着，今天调休闲着没事，就来了。” “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没有。” “那没什么问题。”萧然说，“可以这样，你现在先深呼吸，然后集中精力，感受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周润玉照做了，闭上眼睛，集中精力。 “有什么感觉吗？” “有，感觉左手很热。” 萧然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忍住：“因为你左手捏了个饭团。” 饭团？周润玉睁眼，愣愣地看了看左手，还真是个饭团。 这一幕给常队长都看无语了，感觉这几个孩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再集中精力。” 周润玉又闭上眼睛，这一次他感觉腹部有点热，于是又睁开眼睛。 “怎么了？” “不怎么，饿了，我想吃完再集中精力。” “……” 关语在心里默念，哥，你不觉得自己的人设有点崩吗？ 第14章 这是一张请假条……（不好意思） 这几天临时有点事，没法按时更新了，过几天补上！我一定会回来的！！（大概21，22号就回更新的！）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15章 “关氏” 萧然看周润玉吃得挺香，也动了歪心思，在关语的袋子里掏了掏，也掏出一个饭团吃起来。 三个人面对面大嚼早饭。 “小关你饭团哪买的？”萧然问，“味道不错。” 关语此刻正吃着一个麻团，嘴上油光光的：“王记早点，隔壁胡同韭菜色灯箱的那个。” 处理好了胃的需求，周润玉又闭上眼睛。 窗外的鸟鸣声，人语声都被抛开，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包裹住似的，一切的声音都被封在外面，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有一股暖流在血管中缓缓流动。 “怎么样？” “感觉有一股热流在血管里流动。” 萧然斟酌了一下问：“顺畅吗？还是觉得堵塞？” “我觉得挺顺的。” “好，那你就每天这样集中一下精力，感受那股暖流的存在，然后尝试抓住它，慢慢控制它。” “怎么抓？” “呃，你抓过鳝鱼或者泥鳅吗？” “没。” “其实我也没抓过。” “？那你——” “哎，虽然我没抓过，但我讲的道理不错啊，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泥鳅和鳝鱼都是滑滑的，你要以静制动，集中注意力，慢慢靠近它捉住它。你也需要集中精力去靠近接触你的力量，渐渐控制住它。这不就是一个道理吗？” 周润玉听了萧然的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明白了。” 明白是有点明白，但真正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知道这不是特别简单的事。 关语看看周润玉说：“哥，要不，去我家问问我爷爷？说不定有帮助呢？” 周润玉这次倒是答应得挺快，“好。” 常队长也插了一句：“我也一起。” 萧然拎出了一个鸟笼，他带队长出门大多是这样。 三个人下楼，萧然和员工打了声招呼：“我出门一下，你们照常工作。” 他们在街口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去龙泉庄。” “好嘞。”司机探出脑袋看看来人，愣了愣说：“不好意思啊，车上不能带宠物。” 他的目光落在了萧然的笼子上。 常队长：“……” 萧然和关语也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 居然忘了这事。 “我家挺远的，不坐车去不行啊？哎，队长，你不能变成人吗？” “……不能。”常队长在心里咆哮，我要是能变人会一直以鹦鹉示人吗？ “那会不会隐身之类的法术？” “……” 周润玉瞟了常队长一眼，若有所思。 队长接收到他那一眼，不禁有些恶寒，直觉这个人类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举动。 几分钟后，三人再次出现在街口，萧然手上没了鸟笼。 他看看周润玉那个被撑的鼓起的口袋，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虽然损，但行之有效。 常队长待在周润玉的口袋里，十分憋屈，虽说当时萧然用鸟笼装他，他也是严词拒绝的，但相比眼下的情况，他觉得，鸟笼还是非常优秀的。 “哎，请问是你们叫的车吗？”一辆车驶来，司机摇下车窗问道。 “是，去龙泉庄。” 周润玉坐在车上想着现在的情况有些头疼。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萧然坐在他身侧看着窗外，他今天戴了眼镜，不过从周润玉的角度只能看到黑色的镜腿。 周润玉觉得这人也是属于比较独特的那种，戴眼镜和不戴眼镜差别很大，眼镜给他添了浓郁的书卷气。 不戴的话，周润玉摸摸下巴，像什么呢？ 总之萧然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将他和道士之类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润玉的视线，萧然转过头来对他眨眨眼。 “什么？” 萧然目光下移，指指他微微起伏的口袋轻声说：“你不会给他透气吗？闷不闷啊？” 周润玉：“……” 他沉默着掀开口袋，下一秒，一颗小小的头颅冒了出来。 常队长用实际行为表达了什么叫“闷”。 下车后，萧然笑道：“你要是有车该多好，那就不用藏着掖着，队长也不会闷了。” “没车怎么了？比你好点，你还不会开呢。” “你怎么知道？！” 周润玉笑了：“哦？我诈你的，原来你真不会开。” “……” 关语看见萧然吃瘪的样子直乐：“哎，不纠结车不车的了，走吧走吧，去我家吧。” “爷爷！”关语一进家门就喊，“爷爷！我回来了，有事要和你说呢！” “来了。”一间屋子里传来咳嗽声，关语爷爷出来了。“怎么了？” 关爷爷看见萧然，笑了，“然然啊。”然后注意到周润玉，怔住了，“你？这是……” 周润玉想了好半天，实在不知道该叫关语爷爷什么，好在关爷爷摆了摆手。 “不用想叫我什么，我自己都弄不清，就叫爷爷吧。” 关爷爷在沙发上坐下，笑眯眯地问：“今天来玩？好呀上次见你还是你刚到医院呢，有段日子了。” “爷爷，我哥和萧然今天不是来玩的。” “嗯？” 关语向爷爷说了周润玉的事。 关爷爷思索了一会儿，“萧然的方法是对的。我们就是讲究‘静’和‘悟’，这样做是正确的。” “爷爷，你能不能给点其他的建议给我哥啊？光是悟，是不是有点太慢了，你说我悟了这么些年了，也没怎么样啊？” “是你心不够静！”关爷爷又想了一会儿，“来，小周，这个给你。” 关爷爷递过来一个细长的小盒。 “它可以帮助你，但你要知道，最重要的还是‘静’和‘悟’。” 周润玉打开盒子，发现是一盒细细的香。 “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关爷爷看看关语，说，“可以问萧然，他懂得比较多。” 关语：“……” “也可以问我。” 关语：“……” 感觉这章挺水的[托腮][裂开]……争取下一章努力吧[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关氏” 第16章 小师傅 周润玉和关爷爷聊过之后，周润玉就常常到……萧然店里来。来了也不干啥，就是发发呆，看看关爷爷让他看的书。 “喂，我说你，天天到我这儿来是怎么回事？” “你这儿安静。晚上没什么人。” “……你怎么不去关语家？他是你弟，对你的事可比我上心，而且你还可以顺便向关爷爷讨教一下。” “他家太远了。” 萧然仔细观察了一下周润玉的表情，若有所思，笑道：“不止吧，周医生。你……是不是暂时不太敢一个人待着看书？你还是觉得发生的事有点难以接受吧。你有点害怕？怕哪天自己一个人看着书突然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关语家不仅远，还有太多人,你觉得不好意思吧。而我这儿晚上安静且人少，所以你就选择了这里。” “……没什么怕的，你瞎说什么。”周润玉看了看表，“我走了。” “今天这么早走？怎么，说不过就溜？” “今天的书有点难看，不想看了，回去歇歇。” “看不懂还不想看，不爱学习。” 这回却让周润玉抓到了。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爱学习？你去年期末挂科了吧？”周润玉的尾音里带了点笑意。 萧然听了，面皮渐渐红起来，“！你！你——怎么知道？！谁说的？” “关语，”周润玉笑了，想了想又否认，“不，其实算是我猜的。小关年前和我说过他期末挂科了，但他有个挺厉害的兄弟也挂了一科，心理平衡了点。那个兄弟，”周润玉靠近他贴着他耳朵轻轻说，“是你吧，萧然？” 萧然一把推开他，有点恼怒，“你干嘛，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意外挂了个科而已，这有什么？” 周润玉抬起双手，他开始那副略有些窘迫的样子已荡然无存。 “我也没说什么啊，别生气啊，老板。”卓润玉笑眯眯的。 “去去去！” “好，我这就走。”周润玉调笑道，“哎，说起来，你店里晚上为什么没人来啊？我这几天晚上没看见一个人影。生意这么差？还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避开人？” “你才生意差！当然是下了符，避开了人。” “咦？那人家怎么上门找你委托啊？” “有心找我们办事的自然会找到，避开的只是无意的普通人。” “那我那天晚上来了，我是属于无意之间的特殊人？哦，我来了三次才进门。” “……你属于神经。” “哎哎，萧老板，不要这么凶。” “……你不是说要回家的吗？” “回去前聊个天而已啦。” 周润玉离开后，萧然又陷进躺椅里打瞌睡。 不知睡了多久，一通电话叫醒了他，是家里打给他的。 电话那头是三叔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萧然？你有个小机会。” “啥？” “有个小委托，是要找一个东西和一个人。东西是前段时间丢的，人是三十来年没见了。找人不是硬性要求，委托人说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怪咱，说是时间太久了。反正难度不大，交给你了，行吗？” “啊，应该没问题。” “那行，委托人已经往你那边去了，你准备接应吧。” “啊？现在？喂？叔？”电话已经挂了。 萧然叹口气，他三叔有时就是这样的。 他想了想，准备？想不到什么是需要提前特别准备的，于是他站起身来泡了壶茶。 “叮铃——” 几乎是茶刚好，挂在门边的门铃就响了。 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夹克。 萧然有些惊讶，这个就是委托人吗，这么快就到了？ 中年男人一看到他就十分殷切地打招呼。 “哎，大师，你好你好，我是来找您委托点事的。” “哦，坐，坐，坐下说，喝点茶——” “叮铃——”又是一道风铃声。 又有人么？今晚怎么这么多人？ 周润玉闪了进来，头发有些湿漉漉的。 萧然愣了愣，“你？” 中年男人一看有人进来，立即局促起来。 萧然回过神来，“你怎么了？回来干嘛？” 周润玉甩甩头发，看起来有些狼狈。 “没带家门钥匙，回头来拿，结果下车就下雨了，运气不太好啊。”周润玉无奈地说。 萧然这才看见桌子上有一串钥匙，上面还拴了个小铃铛。 “大师，这，这是？” 萧然看看中年男人，对方看起来有些不安。 “哦，别担心，不是外人。” 他向周润玉笑了一下，对中年人说：“您继续说，没事，他是我徒弟。” 中年人一听，愈发敬佩，“啊，原来是这样，大师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收了徒弟，厉害厉害。” 周：“……”徒弟？ 中年男人又转过身来殷勤地对他说：“小师傅，失敬失敬，鄙人不知小师傅的身份，海涵海涵。” 中年男人不住地对他点头。 周：“…………没事。” “哎，先生，您继续说事。不用管我徒弟。” “哪能哪能，”中年人赶紧笑笑，“大师，我叫陈正勤。是萧家让我来找您的。” “啊，我知道。” 中年人激动起来，“啊！大师，您真厉害，我都没说我是怎么来的，您就知道了。未卜先知啊！” “陈先生，我姓萧。” 中年男人：“……？” “您这店可真厉害啊，萧家说店附近下了符，平常人靠不近呢，大师厉害。” “以前的掌柜下的，不是我。” 中年男人：“……” “陈先生说事吧，不用吹我了。” “……呃，好。”中年男人干笑两声，“嘿嘿，还是大师干脆，干脆利落啊。”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相信科学，谢谢。可能有许多不妥处，见谅，谢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小师傅 第17章 喝吗？ “我的母亲是老年痴呆，”中年男人开口了，“前段时间丢了平安扣，怎么都找不到，特别急。我怕我妈急出病来，这不，听说师傅特别灵，就找来了，师傅能不能帮一把？” “……我说了，不要吹我……” “啊，好好好，大师，我不吹。” “平安扣是你母亲的？感觉挺重要的。” “不，准确来说，那个平安扣不是我母亲的。” “什么？” “它是我们想找的那个人的。” 中年男人看着茶上袅袅升起的热气，轻声说：“那是三十多年前，邻居家的老头没了，就剩个小孙女，老头家里没什么亲戚，他没了，小孩就一个人了，于是托我们收留小孩，遗产也给我家了。就这样过了大概有一年多。小孙女小，也不懂什么是难过，住在我家，也是快快乐乐的，没多想爷爷。平安扣就是小孩的。那天早上，小怀说要出去玩，中午没回来，我们也没当回事儿，以为是在哪个街坊家吃饭了，之前有过这事。没想到，小怀晚上也没回来，我妈问了一圈街坊，都没有，赶紧在外头找，也没有，就知道坏了。后来小怀也没回来。小怀那天没戴平安扣，忘在家里柜子上了。” “没报警？” “报了，没找到……” “是我们的错，没照顾好小怀，让老头寒心了。是因为我们。” “……平安扣长什么样？” “是浅绿的，大概两厘米，红色绳子。” “小怀，是叫小怀吧，走丢的时候多大？” “嗯，应该是六岁，现在，如果小怀还在，应该四十一了吧。”男人扯扯嘴角，“比我小点儿。” “小怀不见后，我妈就天天把平安扣带在身边，愧疚啊，让孩子不见了。我妈现在是老年痴呆，前段时间平安扣丢了，老太太就不安得很，时不时嚷着要扣，想看看小怀。我就想着要把扣找回来，，咱也安心些。也想……看看小怀，要是小怀还在，就想远远看一眼，要是，不在了，想去坟前看看。是我们对不起她呀。” “懂了。小怀的生辰八字是？” “小怀应该是八四年生的，十月初八，上午十一点。生的时候她爷爷可欢喜了，四处说，街坊都晓得，我不会记错。” “大师，你看这行吗？能成吗？” “平安扣应该可以。你等一会儿。” 萧然打开抽屉在里面摸索着，拿出一个方形的扁平盒子。 周润玉很好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大师，这是？” “给你写符，不是要找平安扣吗？” 中年人眉开眼笑，“哎，是是是。您请，拜托了。” 萧然打开盒子，里面是黄裱纸，毛笔，朱砂，还有一些周润玉不认得的东西。 萧然拿着盒子走到香案前，抽了一根香点燃，拜了几拜，将黄裱纸铺开，回头对周润玉说：“能给我弄点水来吗？” 周润玉刚准备点头，中年男人就赶紧接话，“大师，让我来吧，我去，不劳驾小师傅了。” “也行，卫生间在里面，往书架后面走就是。” “哎哎。” 清水研开朱砂，浓郁鲜红朱砂液被毛笔吸走，铺在黄纸上。 “好了，”萧然对中年男人说，“等它一会儿干了就行。给你母亲戴着，毕竟平安扣其实已经算老人家的东西了。佩戴期间不要见血，不要乱扔，不要弄湿，可以做到吧？” “哎哎，明白了。” 萧然把黄纸折成三角形，又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福袋。 “这个纸我放在福袋里，就别拿出来了，福袋可以随身携带，也可以放进包里，放枕头下，挂床头也行。” “知道。” “行，你先回去，找人的事我会做，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好好，谢谢大师。” 中年男人走后，萧然问周润玉，“哎，你不走吗？” “我，”周润玉咳了一声，“我想看看你怎么找人的。” “行，那正好，你能不能出去买瓶白酒？” 周润玉愣住了。 萧然听他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禁疑惑抬头，刚想发话，周润玉就一脸认真地问道： “你要喝吗？” 萧然：……？！ “喝什么啊？你在想什么？我是画符用！” “哦，原来是这样。”周润玉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推门出去了。 萧然躺在躺椅里，过了一会儿，周润玉又找他了。 “怎么了？”萧然看着微信视频里那张脸说。 “买什么酒有要求吗？超市有红星二锅头，绵柔尖庄，口子窖，这什么？呃，华山论剑十年，洋河，江小白，还有其他的，挺多。”周润玉把摄像头翻转过去，向萧然展示一柜子的白酒。 “没什么讲究，随你。” “好，那我就买瓶便宜点的啊。” “嗯。”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又响了，一阵潮湿的水汽飘进来。 “回头又下雨了。”周润玉捋捋湿漉漉的头发，“今天运气不太好啊。” 他把酒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闷的，低低的。 “买的什么？我转你钱。” “红星二锅头。你现在就画符吗？” “不，要到十一点，就是这个规定。”萧然看看手机现在才九点多一点，“到时候挺晚的，你真要看我画？明天不上班啊？” “偶尔熬一会儿，没事。” “行吧。” 两人不说话了，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周润玉开口道：“你画一趟符要用多少酒？能全部用完吗？” “不能，一次只需要一点点就够了。” “那剩下的？” 萧然低下头，是啊，剩下的酒怎么办？ 他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周润玉。 “怎么了，萧然？” “你喝吗？” 周医生：…………？ “谢邀，不会喝，没喝过，也不想喝。” 第18章 中邪 一倒十点，萧然就关了门， “你还真是一分钟都不会多干。” “那怎么了？” 周润玉笑了，“没，我也喜欢准时下班。” 又恢复寂静，萧然边打哈欠边玩手机，周润玉继续翻他看不懂的经书。 十点半了。 萧然从躺椅里站起来。 ”要开始了吗？” “差不多吧，先试试其中一个。” “什么？” “金钱卦。” 周润玉一头雾水，很意料之中地没听懂。 “你不懂。”萧然一看他的表情就翘起尾巴嘚瑟起来，“讲几句中听的话，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教你，你事半功倍。” “……这么短时间内我要是都懂，我还会在这儿？” “不懂那你还不对我殷勤点？” “……” “师父，”周润玉低声说，“萧师父，萧老板？这样吗？” 萧然吓了一跳，炸起毛来，“你干什么？乱叫？” 周润玉耸耸肩，做无辜状，“我说几句好话啊，殷勤啊，你不喜欢？这样不好吗？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萧然搓搓耳朵，感觉耳朵有点热，那几个词好像扎耳朵，“谁让你这样的？故意的你！” 周润玉任旧耸耸肩。 萧然瞪他一眼，“噔噔”跑上楼去。 “上楼气？还带这样的？”周润玉想。 不过萧然过一会儿又下来了。看来不是到楼上气。 他手里捏着东西。 “什么？” “铜钱。占卦用的。” 周润玉饶有兴致地看着，“乾隆通宝……” 萧然闭上眼睛，三枚铜钱在手心轻轻摇晃，碰撞，发出细小清脆的“叮叮声”。 “徐小怀。” “嗒。”铜钱落在桌上。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萧然想想，“行，那你帮我记录铜钱的正反情况。两反一正。” 周润玉提笔在纸上记下。 ………… “写好了？给我吧。” 萧然接过纸，“巽卦……” “怎么了？” 萧然摇摇头，把铜钱收起来，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黄纸铺在桌上，开了酒倒在朱砂里，浓烈的酒香立刻飘散开来。 “为什么刚才给那大叔写符的时候不用酒？是什么讲究吗？” “因为我忘了用酒了，家里也没有。” “……？”周润玉觉得十分离谱。 “没事，不用白酒调朱砂也可以，白酒只是增强效力的。” “……” 萧然去卫生间洗手，还漱了下口。 “这么复杂？真的就需要净身。”周润玉问。 “这是表示尊敬，毕竟是请人家帮忙办事。” 萧然从桌子下拎出一袋水果，在里面翻了翻，摸出两个黑布林和一小盒蓝莓放在香案上。 “哎，周润玉，把桌上那盒饼干拿给我行吗？” “奥利奥？”周润玉充满疑惑。 然后就看到萧然把饼干拆开，一个一个叠起来放在案上。 “这样也行？” “怎么了？”萧然看看香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水果，糕点，符合供品要求啊。” “……”是吗？怎么总感觉不对呢？萧然又抽出一根香点燃，插进香炉里。 蜡烛也烧起来了。 “徐小怀。”蘸满朱砂的毛笔落在黄纸上。 “甲子年甲戌月戊戌日戊午时。” “绍兴人氏。” “萧然恳请北极御前显灵体道助法馘精灭魔地司太岁主吏至得殷元帅，速差神兵神将……” “如蒙应允，不胜感激。谨具牒以闻。二月十九日。” 说完，便将牒文在香炉上顺时针绕了几圈，焚了。 萧然把供品，香炉，黄纸收了起来。 “没有了？”周润玉轻声问。 “对啊，没了，怎么了？”萧然边收边说，“你要是没事干，就帮我洗洗那个碗。” “好。”周润玉拿了装满朱砂的碗去了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清亮的水涌入碗中,混入朱砂，红色的液体漫出来，铺在水池里，开成一朵艳丽的花。 周润玉怔怔地看着。 “周润玉？” “周润玉……” “周……” 什么遥远的声音在呼喊？什么沉重的东西在袭来？ “喂！” “啪！”周润玉只觉得肩上一疼，瞬间清醒，沉重的感觉也消失了。 萧然握住他的肩膀问：“你怎么回事？怎么有点中邪的感觉？我叫你都听不见，蘸了朱砂准备往自己脸上抹？！” 周润玉这才发现自己右手中指和无名指上沾了朱砂。 “我不知道……”他烦躁地揉揉头发，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之前他在家里就有时会不由自主地盯着镜子发呆，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等他恢复都是十几分钟之后了，所以他才不想一个人在家里看书。 本来以为来萧然这会没事，结果还是不行。 “你，之前有过这些奇怪的事吗？”萧然看着他的脸问道。 “嗯，就这段时间。” “……我知道，有点像魇住了。” 萧然自己洗了碗，带着周润玉走出卫生间。 “你可能是比较敏感的那类人，要安神符吗？” “好。” “你呢，也别太担心，该吃吃，该睡睡。” 萧然拍拍他。 “哦对，这瓶酒给你吧。我下次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带回家也麻烦。” “？” “拿着吧，万一哪天你想喝呢？而且，酒也有一定的驱邪的功能。嗯？” “……” 最后，他还是稀里糊涂地把那瓶酒给带走了。 坐在出租车上他还有点发愣，怎么就糊里糊涂地成了这样？ “小伙子？”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嗯？” “怎么大晚上在永乐街啊？都快半夜了。” “这大晚上可不兴往老街跑啊，老街老，有灵性，东西据说容易活过来的。你们年轻人别犟啊，老一辈人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不信可以，但不要挑战啊……” 周润玉无奈笑笑，我还敢挑战？并不想中邪，我还年轻……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相信科学，如有不妥处，还望见谅，谢谢[合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中邪 第19章 做梦 周润玉走后，萧然冲了把澡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不知怎得，今天不像往常那样好睡。 “萧然，还不睡呢？”常队长出声。 “还不太困。” “这都几点了你不困？你之前不是天天喊困，天天能睡得很吗？还是说今天那个人的委托难办，出问题了？和我讲讲，我想想有没有能帮你的。” “没事，委托挺正常的。” 关了灯，他闭了一会儿眼睛，还是没有睡意。 眼前好像还是周润玉今晚被魇住的那一幕。 烦死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萧然有些烦躁地拉高被子。 困倦感渐渐袭来。 四周渐渐明亮起来，绿油油的一片。 萧然愣了愣，现在是三月份，可这会儿怎么看起来却像夏天一样？ 远处还有叫卖的声音，仔细听，是： “冰棍咧，绿豆的，红豆的……” 满树都是知了的叫声。 萧然摸了把口袋，没找到手机，他怎么可能不带手机出门呢？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睡衣。 他反应过来，今天做了法请殷元帅帮忙找徐小怀来着，现在元帅是在梦里给他线索呢。 眼前没有什么高楼大厦，路上人不多，几辆自行车从他面前经过，车上的人穿着短袖，目不斜视地骑走了。 “他们这是看不见我？”萧然穿着长袖睡衣，但没有人看他。 他向前走了一段，看到一家水果店，柜台旁安了一台电话机，收银也不是用手机，是现金。 “这是1990年左右吧？” 他又走了一段路，路边站着一个小女孩，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徐小怀。 徐小怀剪着齐耳短发，站在路边看天，衣服有些旧，但还算整洁。 “这是走丢后被人收养了？看起来过得好像不算差。” 萧然抬头看向徐小怀背后的那栋建筑——平安福利院。 萧然一愣，原来不是被收养，是住进了孤儿院啊。也是，哪有那么多好运气，走丢后正好来到一个好家庭？来到福利院才是正常的情况吧。 不过看起来这个福利院也还算好，至少徐小怀没有瘦成皮包骨，衣服也干净，总好过在外流浪和被不好的人家留着。 “小怀，小怀，我们抓知了吗？郑老师说他可以带我们抓知了。” “好呀好呀，郑老师的竹竿可厉害。” 徐小怀被另一个短发女孩拉走了。 萧然想跟上去，周围场景却抖动了几下，徐小怀的身影急速远去，行道树也飞速向后退去。 四周陷入一片雪白，萧然被光亮刺得睁不开眼。 等他再看见时，全然不是刚才的模样。 “喵——”小猫从他旁边溜过。 “喂——让一让，让一让！”买菜的老伯推着自行车对前面喊道。 眼前又是萧然熟悉的绍兴城了。大概是要给他新的线索。 萧然向前走去。 “徐老师，徐老师！” 他循声望去——怀远福利院。 怀远福利院！ 萧然一惊，没想到徐小怀是在这里，他听过这家福利院，现在要确定的就是，谁是徐小怀？ 会是刚才小孩叫的徐老师吗？ 仗着别人看不到自己，萧然大大方方地走到福利院门口，扒着铁栏杆往院子里看。 “是冬冬？怎么了？哦，是小刺猬啊，它跑到这里来玩了，真可爱……” 萧然看到一个女人从门内出来，弯下腰和冬冬说了几句话，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温和。 “你们不能欺负它哦！” 女人直起身，把从脖子里滑落出来的吊坠塞回衣领里。 是一块微黄的平安扣，系着红绳。 是徐小怀！直觉这样说。 虽然已经确定了徐小怀是谁，但萧然并没有离开，他想看一看徐小怀的脸，看一看经过了三十多年，她怎么样了。 但几秒钟过去，他并没有看见，周围的景物再次剧烈抖动起来，这个区域的时间流逝加快，淡去色彩的景象围绕着他飞快旋转，像是一场带着稀释颜料的龙卷风。 “结束了吗？”萧然听见自己问。 结束了，但他没有醒来，反而在梦境里越沉越深。 “虽然没看见徐小怀现在的样貌，但，应该没问题吧。”最后，他模模糊糊地这样想到。 ………… “萧然？萧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 “……怎么了？！”萧然挣扎着问，睁开眼一看，果然，是周润玉。 “叫我干什么？” “没什么啊，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对方笑着说。 “烦。” “哪里烦？不要这样，一个人多无聊啊，你无聊，我无聊，那咱俩凑一块儿，说不定就不无聊了？也许，还好玩得很呢。” “你在说些什么啊？什么无不无聊的？无聊你就找我？好像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天大的乐趣似的。” “当然能啊！哎，萧然，你上次让我叫你什么来着？” “啊？” “我说，我想叫你师父……嗯，叫老板也行……” “还是叫师父吧，好听点。” “好听在哪里啊？” “我觉得好听就是好听，我觉得好听就行了。” “对吧，师父？” “萧师父？” “嗯？” 意识又渐渐远去，周润玉的声音渐渐小了。 “什么鬼……” 萧然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手死死攥着被角，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啊！”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自家天花板，而不是周润玉那张大脸。 他松了口气，同时也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羞耻。 怎么梦到周润玉那家伙了？ “怎么回事？这也太奇怪了……我不会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吧……” 脏东西：……睡不着觉怪床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