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参军,你举兵造反什么情况?》 第一章:年七 大乾王朝。 朔风阵阵,卷起雨沫星点,抽打在破败的营寨辕门上,发出闷响。 负责录入姓名籍贯的老兵油子裹了裹单薄的褂子,头也不抬,粗糙的手指敲着桌面。 “姓名,籍贯。” “年七。” 年七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与周遭逃难者格格不入的沉寂。 他叫年七。 是穿越来的。 上辈子年七是孤儿,从小就被秘密部队看中,秘密培养,堪称国家利剑! 一次任务,让他陨落,穿越到了这副躯体上! 年七紧紧攥着一个不大的包裹,指节因用力而泛,脑海里却回想着几天前的对话。 “你就是真正的萧家人!侯爷…侯爷他早就察觉不对了,可对方下手太快太狠…” “我年少时欠了萧南天那老东西一条命,只能用我亲儿子的命去还了这债,把你换了出来…” “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侯府…满门抄斩,一个没留!” “我和萧老侯爷的关系,经不起查,我们一家得立刻躲起来,躲得远远的…你不愿跟我们走,就…就取个假名,去参军吧,当个小兵,户籍混乱,没人细查…” 年七! 从此,他就是年七! “喂!发什么愣!” 老兵不满地提高了嗓门。 “问你祖籍了!” 年七猛地回神,眼底深处一抹血色戾气一闪而逝,快得无人察觉。 “大青山的。家里人都没了,逃难到这里的。” 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哦?还识得字?”老兵打量了他几眼。 “以前开蒙,识得几个。”年七垂眸。 “行吧。这是你的文书,拿好了,去新兵营丙字帐报道!” 老兵丢过来一块粗糙的木牌。 年七接过木牌,指尖划过上面刻着的“年七”二字,再无言语,转身离去。 新兵营的营帐里弥漫着汗臭和脚臭。 通铺上挤满了人,大多是面黄肌瘦的农户或流民,也有膀大腰圆的匪盗。 年七寻了个角落躺下,身下的干草扎得人生疼。 帐内吵吵嚷嚷,他却仿佛听不见。 他来这个世界好多年了,闭上眼,是萧家侯府温暖如春的书房。 严厉的父亲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下家国天下。 慈爱的母亲总会亲手端来精致的点心,嘘寒问暖,怕他读书累了,怕他练武伤了。 还有最疼他的祖父,那位威严的老侯爷,会偷偷带他去郊外马场,把他扛在肩头,看着纸鸢飞入天空,笑声朗朗…… 眼角,一滴冰凉的液体无声滑落,没入肮脏的草铺。 “哈哈哈!快看!那儿还有个哭鼻子的娘们儿!” 一个刺耳的笑声猛地炸开。 “还没上战场就怂了?贪生怕死的软蛋!” 年七睁开眼,看到几个痞气十足的新兵正围着他,脸上满是嘲弄。 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叉着腰,故意用胯下对着他。 “小子,想在这混下去?从爷爷我裤裆底下钻过去,以后爷爷罩着你!” 帐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哄笑声。 年七缓缓坐起身,目光扫过那几人。 那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沉浸在回忆里的青年。 前世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冰冷杀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整个喧闹的营帐骤然死寂下来,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那几个挑衅的新兵更是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笑声卡在喉咙里,脸色发白。 年七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耳朵:“只会嘴上逞英雄?有本事来比武台。” 台下人看着这体型悬殊的对手,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彪子,也就会欺负刚入营的新人了。” “这新人也是倒霉,怎么刚来就惹上彪子了?” 有穿着破旧军装的上前想拦年七。 年七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一步便跨上了比武台,指着彪形大汉让他上来。 彪形大汉上来后,仍然满脸轻蔑。 “你要是现在从我胯下过去就不用受伤了,软蛋虫!” 年七一句话没说直接冲上去了,仅凭前世千锤百炼的杀人技,三招之内,便将那彪形大汉狠狠掼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台下人哄笑着说大汉是纸老虎。 有些人却也看出来了不对。 “乖乖!这个年轻人是个练家子!” 众人吞了吞口水。 台上的年七目光冷冽地扫过同帐其他十九人。 “一起上吧,省时间。” 被年七气势震慑住,众人一惊,感觉无形之中呼吸一滞。 然而,再打量打量年七瘦弱的身板,众人只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率先冲了上去,紧接着,剩下的人便赤手空拳地从四面八方同时扑了上去! 年七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道灰色的幽灵! 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敏捷和速度,切入人群最密集处! 他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避开最致命的攻击!!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格斗! “砰!” 一记沉重的肘击,精准地撞在一个壮汉的肋下,清晰的骨裂声让人牙酸,壮汉的嚎叫戛然而止,眼球暴凸着软倒下去。 所有人这才一惊,连连后退两步。 但年七绝不会给他们这机会! 几乎同时,年七矮身旋步,避开侧面扫来的腿鞭,手刀如电,劈在另一人的颈侧动脉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厥! 第二章:拳惊八方,升任伍长 众人一惊! 只见年七身形一顿,膝盖如同重锤,片刻便顶翻了一个! 右手更是直接点中另一人的手腕,令其惨叫着捂手后退。 哀嚎声连连响起,传的军营震动不已。 十九个人一哄而上,竟连年七的衣角都难以碰到! 反倒是他们十九人被打成了这样! 这是任谁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年七目光阴冷。 他望着擂台上仅站立着的几人,其他人都倒地不起。 唯有他们面露惊恐,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 但年七没有给他们机会,一个迅捷的扫堂腿放倒一个,接着一记精准的手刀切在最后那人的后颈! 整个世界安静了! 方才还喧嚣无比的比武台周围,此刻落针可闻。 只有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几人发出的痛苦呻吟,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年七独自站在中央,气息平稳,甚至连发梢都未曾过分凌乱。 他冷漠地扫视了一圈地上的人,浑身都写着不屑! 下一刻,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干什么呢你们,乱糟糟的,不想活了?” 众人大惊失色。 “将军!” “将军!” 年七连忙撤回了杀意。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擂台前,一身铠甲佩剑,巡视营地的王春生阔步走了过来。 看到擂台上这阵仗,就连他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一人打他们十几个?”王春生震惊地问。 他原本以为是新兵营又闹出了打架的事。 没想到,竟然是一场擂台! 而是还是以多欺少。 最重要的是,看这样子,这么多人,都没打过这年轻人一个? 饶是王春生身为将军,也鲜少见这么凶悍的场面。 “还真是个好小子!”他指着校场中央那尊需三名大力士才能合抱起的青铜巨鼎:“那小子,你去试试那个!” 年七一言不发,走到鼎前,深吸一口气。 体内积蓄的力量奔涌而出,他低喝一声,竟单臂将那巨鼎生生提起,离地三尺! 旋即稳稳放下,面不红气不喘。 王春生大喜过望,快步上前:“好!好一员猛将!你叫什么名字?现任何职?” “新兵,年七。” “从今日起,你就是伍长!允你自招十名手下!”王春生拍着他的肩膀,毫不掩饰欣赏之意。 “挑选十个人。”年七若有所思,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腰间的刀柄。 他想起自己出来前,年老头曾特意将他叫到一旁。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交代道:“我有几个认识的人不幸被抓去充了军役,若是……若是你能当上伍长,还望多看顾一二。” 当时年七只觉疑惑,年老头又如何能笃定他这样一个新兵能当上伍长? 此刻想来,那老者浑浊的眼里竟藏着某种他看不透的深意。 “年伍长,这些新兵都在这里了,请您挑选。”传令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年七收敛心神,抬眼打量起眼前这一排排士兵。 这些人大多面黄肌瘦,穿着不合身的号衣,瑟缩地站在初春的寒风中。 偶有几个体格健壮的,却都昂着头,目光桀骜不驯地回望着他,显然不服管教。 年七默然扫视一圈,忽然转身疾步回了营帐,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张微微发黄的纸条。 那是年老头塞给他的名单,当时未曾留意,此刻细看才觉惊奇——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名字! “贾南风,聂洪……宋明章……年绍,这十个人出列!”年七的声音清晰有力,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 话音落下,队伍中一阵骚动。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十个高矮胖瘦不一、看起来全然不似军士的人,歪歪斜斜地走出了队列。 他们中有几个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还有三个半大孩子,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最显眼的是排在最后的一个小胖子,个子不高却圆滚得像只填饱的粮袋,号衣紧绷在他身上,勒出一道道肉痕。 “哈哈哈……” 队伍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率先哄笑起来:“伍长就这眼光啊?挑这些歪瓜裂枣去打仗,怕是活不过一炷香!” 其他人也都憋着笑,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这些新兵本就对年七的迅速晋升心怀不满,如今见他选出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更是毫不掩饰地看起笑话。 饶是年七素来镇定,此刻也不禁嘴角微颤。 他走近那几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沉声问道:“你们从前是做什么的?” 其中一人拱手作揖,文绉绉地答道:“回伍长的话,学生与身旁这位乃是同乡,只因考了十年童生,家道中落,囊中羞涩,实在无力继续读书,只好来军营里碰碰运气了。” 年七一时无言,目光转向那三个半大少年,他们吓得缩着脖子,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小胖子身上——这张被肥肉挤得五官都变了形的脸,竟莫名眼熟。 年七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忽然心头一震! 这不是年绍吗?年老头收养的义子,据说父母是年家旁系,当初为了救年老头死了,年老头就收养了他! 不过半年光景,怎就肿涨了两圈不止? 义父不是早就带着年家人隐匿起来了吗? 怎么会...... 年七脚步顿了顿,在小胖子面前停住。 那小胖子抬起头,挤出一脸谄媚的笑,露出几颗白得晃眼的牙齿:“哥,还记得我吧?我义父说我是练武奇才,跟着他们一起藏起来是浪费了我的天赋,让我来参军跟着你啊!” 他说得气喘吁吁,就这么站着额间已渗出细汗。 年七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就这体型说是练武奇才?怕不是年老头嫌他吃太多养不起,才塞到我这儿来的吧?”他暗自腹诽,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年七微微颔首,对那十人道:“我就要你们几个了。” 一时间,校场上哗然四起。 看热闹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毫不避讳地指点议论。 “就他这眼光,这辈子也就是个伍长了!”一个与年七同期参军的人酸溜溜地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 “谁不知道咱们作战都靠伍为基础的,他这样选人,队伍里没一个顶事的,早晚有他苦头吃!” 第三章 定制训练方案 年七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将那十人召集到一旁,目光扫过他们参差不齐的身影,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为每个人量身定制的训练方案。 “从今日起,每人每日必须绕东山头跑十圈。”年七的声音不容置疑,“这是最基础的。” 年七知道仅凭他们训练短期内是见不到成效的,于是准备去向上级告假去配置几副秘药,刚走到军营面前,却发现本该值守的军卒都不见踪影,年七下意识放轻了脚步靠近。 “北边的已经打下来两座城了吧,这群新招的小子还以为这次征兵和往常一样是面子工程了。” “大军还有多久到?” “不到三个月了吧......” “让新兵蛋子去打那群吃人的东西,唉.....” “上头的决定,我们也没有办法改,别说了喝酒吧喝酒.....” 北境边陲的风凛冽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可是再疼也没有此刻的心凉。 “谁在外面?” 年七心中一紧,收敛了思绪上前进帐禀告要出营地一趟买些药材。 “你听到了多少?”坐在主位的王春生把玩着手上的酒杯,漫不经心的问着。 “我刚到外面准备通报,就听见将军问谁在外面”。年七低垂着眼,收敛了眼里的厉色。 “林参事,你给他开张出营的单子,你出去吧。”王春生放下酒杯朝着男主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为了避免大营哗变,要不趁他出营,我们?”林参事紧张的靠近将军耳边悄声说着。 “给他个机会吧,有个聪明领头羊,说不定真的能活下来。”王春生捏着酒杯久久不松手。 出了营帐直奔镇子的年七没有听见后面的对话,他没想到原来这次大招兵还藏着这种原因,北方被连下两城,这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是有人故意隐藏了。 年七已经想明白了,恐怕他们这次招的全是炮灰,只要用他们这些人的命撑过两个月,南方的起义军被压下去,朝堂就能腾出手来处理他们,至于招兵的十万人能活多少,没人在乎。 年七只觉得心底的寒意怎么都止不住,他决定先用秘药让他队伍里这十个人有自保之力,特别是小胖子,小胖子是真的拿他当兄长对待的,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活下去。 年七揣着怀中仅剩的几钱碎银,跑遍了城中仅有的四家药铺终于凑够了药材。 他让药店的大夫帮他制成药汤后就不再耽误,起身快步出城。 年七脚步极快,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已回到营区。 远远地,他就看见自己那十个兵正歪歪扭扭地绕着小山头跑步,一个个累得气喘如牛、东倒西歪。 其他营的士兵围在一旁看热闹,哄笑声此起彼伏。 “练兵练兵,没见过练跑步的!” “你懂什么,练好了跑得快,碰上敌人能逃命呗!” “哈哈哈哈!” 几个伍长模样的人聚在一处,对着年七的兵指指点点,笑作一团。 年七面色不变,正待上前,忽然一阵沉闷如雷的鼓声轰然响起,震得人心头发颤。 鼓声未落,只见传令官飞马驰入营中,高声喝道:“将军有令!三军整装,明日拂晓开拔,向北行进!” 刹那间,整个军营鸦雀无声,方才的哄笑吵闹戛然而止,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笼罩了四野。 半个月后。 大乾军队已行进至北境极边。 每一天向北推进,都意味着离柔然的铁骑更近一步。 沿途所见,令年七心头沉重。 越往北行,村落越是荒凉,十室九空,田埂间荒草蔓生,却隐约可见被马蹄践踏啃噬的痕迹——这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测:柔然前锋,恐怕早已渗入此地。 既然情报属实,年七的训练就更不敢松懈。 他麾下那十人,每日的负重跑步已从十圈增至十五圈,还要加练障碍穿梭和近身格斗。 尤其是小胖子年绍,竟显出意想不到的天赋,只是吃的也多,每顿能吃五个壮汉所需。 “倒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年七心下暗忖,“年家人当初莫不是嫌他太能吃,才借机甩给我的?” 既发现此子天赋,年七便对他格外严厉,加重负苛,加练时辰。 半月下来,年绍竟瘦了一圈,虽仍圆润,但动作已灵便不少。 这一切自然没逃过其他兵将的眼睛。 年七受王将军赏识本就招人嫉恨,如今看他不仅专挑“老弱病残”,练的还尽是些逃跑把式,鄙夷之声日盛。 军中无人不在背后笑话年七,几个资历老的伍长、百夫长更是毫不避讳地嘲讽他不会带兵。 这些闲言碎语,年七只当清风过耳。 不料这日训练刚毕,一名百夫长厉声呵斥道:“你是准备拿着他们的命当儿戏吗?王将军赏识你才升你当伍长,你每日不带他们训练,只知道让他们跑步,是准备训练他们当逃兵吗?”百夫长心里不忿,不知道王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之前说很看好这小子吗,怎么还派他来打他的脸。 当然王将军的原话是来打探一下这小子手下的虚实,最好能去擂台打一场,但是年七手下的兵才训练半个月,而他手下的兵,时间最短的也训练一年多了,他当然不可能输给年七这小子。 年七挑眉,终于抬眼正视对方。 “这是我特有的训练方法。” 那百夫长身形魁梧,眉宇间却全是倨傲:“你这是在练兵?分明是儿戏!只会让人跑步,岂不是害了他们性命?” 有人带头,周遭顿时响起一片附和讥嘲: “拿士卒性命当儿戏,该当滚出军营!” “哗众取宠!” “也不怪年伍长这样训练,你看看他手下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兵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只怕是一上战场就要逃跑了,当然应该训练逃跑的本事。” …… 年七手下的兵都是刚进来的,哪受得了如此羞辱,当即就要上前与人理论。 他抬手将这群人拦住,上前一步:“既然大人觉得我的训练方法不对。不如这样,你我各出一队,比试一场。若我的人输了,我自请辞去伍长之职,如何?” 第四章 赌注 “难道怕你不成!”百夫长冷哼。 “若你输了......” 年七声音清晰,“你的人,以后交于我操练。” “好,这个约定本将军替他应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众人一惊,纷纷躬身行礼。 王春生不知何时已至,身着便服,笑吟吟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行了,我都听到了。不必拘礼,你们既已立约,便各自点人吧。本将军正好瞧瞧热闹。” 百夫长听见将军的话瞳孔地震。 不是,当时把任务交给他的时候没说这一茬啊,难道是将军当时给了伍长后面想收回,年七又没犯错,将军没有理由才想了这个法子。 百夫长不敢耽误,精挑细选了十名最强悍的士兵出列。 个个虎背熊腰,往台上一站,与年七手下那十人形成鲜明对比。 “年七!” 王春生饶有兴趣地追问,“就凭你这些人,就敢下这么大的赌注吗?不怕输了我真的收回你的伍长职位?” 年七身姿挺拔如松,神情平静,周身却自有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相信他们,事在人为。” 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掷地有声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王春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激赏:“好!年七,就冲你这句话!若你此战能胜,本将军便破例,擢升你为百夫长!” “既如此,不如十场一对一,胜场多者赢。”百夫长抢言道,这样也是为了公平的看出年七练的兵水平到底怎么样。 年七淡然一笑:“那就由将军挑人吧” 王春生笑了笑,这小子恐怕已经看出来百夫长的挑衅是来自他的示意了,他点头同意,去百夫长麾下挑选了十名精兵强将。 “那个是不是之前全军比武的冠军?” “嘶,我还以为将军挑人会看在年七的面子上挑些不那么厉害的。” “将军最是铁面无私的,就是有些人,这下惨咯” 四周的嘲笑声充斥在年七耳边,年七却缓缓勾出一个笑,看来将军也是被上面逼得没办法了。年七示意十人上前挑选对手。 “在下程庐,请教阁下高招。” 程庐,就是之前的童生,身形瘦削,兵甲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仿佛风一吹就倒。 他的对手却是魁梧大汉。 双方强弱,一目了然。 “俺李逵,走吧打一架。” 围观者大多觉得胜负已无悬念,兴致缺缺。 唯有王春生端起亲兵奉上的茶,微眯着眼,留意着场中。 锣声一响! 李奎率先发动,如山岳般扑向程庐,巨掌直抓对方肩胛! 众人几乎已可预见书生骨断筋折的下场。 然而下一瞬,程庐身形如鬼魅般一扭,竟贴着李奎的手臂滑入其怀中,众人还没看清动作,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接着是李奎痛苦的闷哼! 魁梧的身躯竟被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程庐的膝盖已精准抵在李奎喉间,让他动弹不得。 全场死寂。 锣声再响! “胜者,程庐!” 王春生刚凑到唇边的茶盏顿在半空,心下暗道:这小子还真有几把刷子。 “剩下九场一起进行吧。” 得到将军的吩咐,剩下九场一起进行,同样是不出三息,年七的人就赢了。 台下以前哗然。 “不会是打假赛吧?” “这也假的太厉害了,真当将军看不出来吗?” 王春生放下茶盏,起身道,“年伍长,不对,现在应该是年百夫长了”拍了拍年七的肩,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年七,本将军言出必行!自即日起,擢升你为百夫长,统兵百人!” “不是,将军都承认了,这家伙练得那些东西真的有用?” “嘘,小声点,他以后可就是百夫长了,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谢将军!”年七抱拳行礼,却不起身,“末将尚有一事相求。” “讲。” “末将请求率本部人马,移营至侧翼山腰处训练。此地人多眼杂,末将的训练法子……需要清静宽敞之地。” “准了!”王春生大手一挥,拍了拍年七的肩,“好好练!半月后我军将抵达幽城,与西线新军汇合,届时有一场演武。你这百人,可别让本将军失望!” 幽城?演武? 年七眼底寒意一闪而逝。 什么演武,分明是要将他们这些新兵当作肉盾,迟滞柔然铁骑南下!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躬身领命。 “年七,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王春生笑得意味深长,转身离去。 待众人散去,年七脸上笑容顿敛。 “年绍,程庐,即刻点齐一百人,随我移营山下。” “这么快?”年绍讶异。 年七只嗯了一声,目光却投向南面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峦。 前日采药时,他亲眼目睹一伙山匪劫掠了粮队,抢走马匹和几名女子遁入山中。 其他倒也罢了。 那些马匹,他志在必得! 在这冷兵器时代,若能打造出一支精锐铁骑,便是绝境中最大的生机! “三日之后,”年七声音低沉而决断,“随我上山剿匪。” 夜幕低垂,南面山峦的轮廓在黯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蕴藏着巨大的魔力。 年七静立在一棵枯树的虬枝下,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锐利而明亮的眼睛,紧盯着山下匪寨。 “百夫长。”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摸到树下,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探清楚了,那伙杀千刀的山匪抢了老百姓的粮,正在里头大开宴席,酒坛子倒了一地,多半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 年七没有立刻回应,目光依旧锁定着那片灯火通明处。 片刻后,他轻轻摆了摆手,动作简洁而有力。 “上。” 命令一下,树下候命的士兵们立刻如幽灵般散开,借着夜色和灌木的掩护,无声地向山寨合围过去。 第五章 拿下猛虎寨 前来报信的眼线王三,却没有立刻离开,他仰头望着树上的年七,眼中闪烁着一股名为崇拜的光芒。 自从年七升任伍长,再到百夫长,然后又独自带领他们在营外训练起,王三就觉得年七和他以前跟过的所有大人都不一样。 这位年轻的百夫长虽然练得狠,但是也会自己花银子买药,熬成浓黑的汁液分给他们喝。 那药汁苦得钻心,可每次喝下去,王三都觉得一股暖流从肚子里散开,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砍柴、跑步都比以往轻快许多。 王三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笃定,那一定是百夫长弄来的极好的东西。 他以前在大户人家做小厮,吃不饱饭不说,当时病重,想求一副药,主人家将他直接丢进了乱葬岗,还好他命大又活下来了,只是活了也没地方去,就跑来参军了。 今天是他们苦练一个月后的第一战。 百夫长说,这一战至关重要,要打出气势,打出辉煌。 王三不太明白什么叫“辉煌”,他只知道,是百夫长让他们这些原本被嘲笑的“歪瓜裂枣”吃饱了饭,挺直了腰杆! 就为这个,他王三也愿意把命交给他! 想到这里,王三摸了摸怀里有些硌人的窝窝头。 ——那是他中午省下来的。 “如果没有年大人,这乱世中,我恐怕连饭都吃不饱!” 王三只觉得胸腔里一股热流涌动,心里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能讨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追随着同伴们的脚步,也追随着树上那个身影所指的方向。 这一战,果如年七所料,打得干脆利落。 醉醺醺的山匪在精锐的突袭下毫无还手之力。 战斗很快结束,斩敌二百,己方无一重伤。 年七提着匪血淋漓的匪首首级回营复命时,王春生将军抚掌大笑,当众将年七擢升为千夫长,并厚赏三军。 捷报频传。 接下来的一个月,年七麾下的这支队伍仿佛成了山匪的噩梦。 他们行动如风,战术刁钻,接连扫平了方圆百里内大大小小的匪窝。 年七的千夫长之位坐得稳稳当当,声望日隆。 连续的胜利,如同醇酒,悄然滋长着自信,气势也随之被打了出来! 只是,年七知道,这附近还有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猛虎寨!” 寨如其名,这伙人十分勇猛。 不仅跟当地官府作对,还欺压附近乡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谓是远近闻名。 近日来,年七横扫山匪,势如破竹,他早就想会会这猛虎寨了! 连夜快马加鞭,兵临猛虎寨下。 望着那比以往任何山寨都要坚固的土木寨墙,年七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一帮乌合之众,负隅顽抗。” 近日来的连胜让年七已经不把这些山匪看做对手了,他冷哼一声,手中长刀向前一挥,“直接攻寨!拿下此寨,今夜犒赏全军!” 麾下士兵早已对年七的命令深信不疑,闻令如同猛虎出闸,向着寨墙发起了迅猛的冲击, 喊杀声震天动地。 然而,就在第一批士兵即将接近寨墙的那一刻,寨墙上突然抛下无数个黑陶罐子,罐子砸在人群中和地上,碎裂开来,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 “是猛火油!” 不知道是谁惊叫一声! 年七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急呼:“退!快退!” 但已经太晚了。 一支火把从寨墙上扔下。 轰! 烈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最前方的数十名士卒! 惨叫声凄厉得划破长空,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惊恐痛苦的脸庞,还有在火海中挣扎翻滚的身影。 年七眼睁睁看着,只觉得一股灼热腥甜的血气猛地冲上喉头,双目瞬间赤红! 后续的进攻变得异常艰难残酷。 虽然最终凭借着一股血勇和严格的训练底蕴,他们还是强行攻破了猛虎寨,但胜利的代价,沉重得让人窒息。 硝烟弥漫的匪寨废墟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百多具焦黑或残缺的遗体。 那是他年七的兵! 是跟着他日夜苦练,叫他“百夫长”、“千夫长”的兄弟! 空气中弥漫着肉焦味、血腥味和火油味,令人作呕。活着的士兵们默默地打扫着战场,脸上再无往日大胜后的喜悦,只有悲恸和麻木。 年七独自站在一片狼藉中,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熊熊怒火在他胸中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绞痛,那是对敌人的刻骨仇恨,更是对自己轻敌冒进的痛悔! “大人,后方发现了关起来的女人孩子” 年七找回理智,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中的时候,“走,带我去看看” 刚走到就发现了那里面唯一的孩子,一直在哭,看着也就九,十岁的样子。年七不由得软下心肠,走过去问他是怎么到寨子来的,那小孩却趁着无人防备,一刀捅向年七。 “大人小心” 年七还没反应过来,王三已经被捅进了心脏,那个小孩也被按住了,这时候才有女人出来怯生生的说“他是三当家,从小练得童子功。” 在场的人都看着年七,年七却突然想到了之前的篝火晚会,他见过这个小兵,好像是叫王三来着,名字和他倒是很像,是个贫苦人家出生的,去富贵人家做小厮,得了病被扔出来了,他一直说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然怎么会遇见这么好的百夫长,还说以后一定要娶个媳妇,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就这样死了,因为他的轻敌,年七不由得问自己,是多年侯府身份把自己养的这样自大吗?明明前世当雇佣兵时,最牢记的就是无害的女人小孩最危险。 最终,他艰难地抬起头,一刀看下三当家的头,目光扫过战场,声音因极度压抑而变得嘶哑低沉:“收敛弟兄们……遗体。此寨已破,大功……一件。” “回营。” 回营后,年七去了将军营帐。 “参见将军,不知道将军找我何事?”年七本来准备去给今天死去的兄弟立碑,却一回营就得知将军找他。 王春生拿着文书,手指逐渐用力,沉默了片刻还是说“只有两天了,最迟两天就是新军演习了,老军今晚就会撤走。” 第六章 你算什么东西 年七没想到会这么快,看了跪在地上的年七一眼,王春生继续说“这次招的十万新兵,临安城只招了一万,其他九座城市我等会让人把地图给你。” 年七想了想还是问:“新兵演习是我们去别的城市?那粮草物资?” 王春生放下文书,他没想到这小子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装傻,“听说你已经攻破猛虎寨了,正好功绩也够了,今后你担任代理都尉一职,这一万人都交给你了” “那大人,粮草?”年七看着将军。 “我私人库房还有一些,足够半月了”王春生深深看了一眼年七,“只要人活着,功绩什么都是其次,你出去吧。” 年七拜谢后转身出了营帐,脑海里却是想着到底什么人出了这种毒计,以人命拖时间,而且职位还很高,因为将军都只敢偷摸给他开小灶,开私库给他粮草,按照朝中那人,恐怕粮草也是不给的。 等年七的任职书一下来,年七当即让他手下的百夫长去接手千夫长的职位,派出斥候去北方刺探军情。 两天后 斥候一骑快马疯了一般冲回营区,斥候几乎是滚下马鞍,脸色惨白如纸:“报!!北方!北方发现大批敌军!黑压压一片,全是蛮族骑兵!距离我们不到百里了!正在全速冲来!” “将军呢?快报告将军!”有人大喊。 有人立即大声道,将军之前说新兵演习在即,早就带着老兵走了,只剩下他们这些被蒙在鼓里、用作弃子的新兵! 城池四门紧闭,但谁都明白,这座简陋的土城,根本挡不住北方蛮族的铁骑! 绝望如同瘟疫,在这一万新兵中疯狂蔓延。 年七登上城墙,望着北方地平线上渐渐扬起的遮天尘烟,冰冷的杀意和求生的欲望在眼中疯狂交织。 退路已绝,唯有死战。 他猛地转身,面对麾下那些惊慌、恐惧、却又下意识看向他的面孔,声音如同冰原上刮过的寒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 他抽出战刀,指向北方那滚滚烟尘: “今日,没有演习,只有死战!” “北川军——” “随我——杀敌!” 声音斩钉截铁,穿透了恐慌,如同投入黑暗中的第一束火把。 —— 幽城的天还没亮,城墙根底下就坐满了人。 不是百姓,是兵。 准确说,还是一群没长像样的兵。 张三缩在人缝儿里的墙角,双手抱着胳膊,嘴唇冻得发乌,还在直打哆嗦。 怀里揣着半块窝头,昨天发的,现在早冻成冰了,硬得可以当武器。 张三偷偷在怀里摸了摸,手指尖碰到冰碴子,疼得他咝了一声。 “别摸了,再摸也变不成热的。” 李四挤过来,压着嗓子小声说,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西城门楼子被蛮族射了火箭,烧了一半。” “真的假的?那蛮族……真要打进来了?” 张三的眼皮子一跳。 “可不是嘛!” 李四往城墙外瞥了一眼,眼里全是慌, “你没听见哨兵说?那蛮族首领巴图,带着三千骑兵,就在城外十里地扎营,今天一早就要来叫阵。”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士兵就都围过来,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三千骑兵?咱们才一万新兵,还没粮……” “我听说,王将军带着老军早就走了,就留个赵副将。这赵副将昨天还克扣咱们口粮,把好粮藏起来了!” “这是把咱们当炮灰啊!” 有人越说越怕,最后干脆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声音都带了哭腔:“俺不想死啊,俺娘还在家等俺回去呢……” 哭声一出,好像感染似的,好几个兵都哭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冷硬的声音响起来:“哭什么?” 大家抬头,看见年七踩着城墙根的积雪走过来,身上那件粗布衣已经洗得发白了,可那眼神比这冬天的风还要冷。 他一脚踹在蹲在地上哭的一个兵的屁股上, “哭能挡刀?还是能让蛮族退兵?想活,就把眼泪擦干净,拿把刀跟我干!” 那个兵被踹得一个跟头,抬头看见年七的眼神,吓得连忙把眼泪擦了,乖乖地站起来,抓着手里那把生锈的刀,手指都在抖。 “年……年将军,不是俺们想怂,是咱们没粮啊!” 有一个人壮着胆子喊, “昨天赵副将只给咱们发了半块冻窝头,再这么下去,不用蛮族打,咱们自己就给活活饿死了!” 说完话,那人就往回退。 这话说出去,众人都跟着他喊:“就是!赵副将把好粮藏起来了!” “要粮去!” 人群一下子乱起来,吵吵闹闹的,都往副将营帐那边涌。 年七皱了皱眉,也不拦着。 他也正想找赵坤算账。 昨天王春生走的时候,明明说过,给新兵留了够吃半个月的粮,怎么可能才够吃两天?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跟着人群往副将营帐走,没走几步,就见赵坤披着件狐裘大衣,慢悠悠地从营帐里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亲信,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碗,香味都飘得老远。 “谁吵啊谁吵啊!早起的鸟儿也想做窝边蜂,嚎丧的腔!没粮了没粮了,急什么急?等蛮夷冲进来,瞧你们怎么吃!” 赵坤瞥了一眼涌过来的士兵,不屑至极。 “赵副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将军说了给咱留够吃的粮,是不是你把咱的粮藏起来了?” 一个高个子忍不住叫了出来,“是不是?” “放肆!” 赵坤把粥碗往地下一摔,瓷碗碎了一地,热粥溅了旁边一个士兵裤腿上, “本副将怎么办事,也用得着你们新兵蛋子置喙?再说了,库里就那么点粮,不够吃,怪谁?怪你们命不好,生在乱世,当了炮灰!” “你!” 高个子气得脸发紫,伸手就要拔刀,却被年七拦住了。 年七往前走了一步,盯着赵坤,声音虽不大,却带着股子置人于死地的气势:“赵副将,粮库在哪?我要去看看。”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有资格查粮库?!龟孙子的,不过是个刚升上的千夫长,真当自己是回事了?” 第七章 粮草被克扣 赵坤上下打量了年七一眼,嘴角撇了一撇。 “我是不是当回事,不重要。” 年七眼一冷, “重要的是,这一万弟兄的命,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成了炮灰。今天这粮库,我非查不可。” “你敢!” 赵坤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身后的亲信喊,“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给我绑了!” 那两个亲信撸着袖子就冲上来,手里还拿着绳子。 士兵们急了,一个个拔刀:“谁动年将军,俺们跟谁急!” 登时,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赵坤看看围着自己的士兵,心里有点害怕,但嘴上还硬:“你们!你们想谋反?我跟你们说,俺可是柳大人的人,你们动我一下,柳大人饶不了你们!” 柳大人? 年七眼神一沉。 柳家的人? 难怪敢这么嚣张,难怪敢克扣粮草。 原来,从一开始,这赵坤就是柳家用来钉在这里的钉子,目的就是让这些新兵战死在蛮族手里,以绝了新兵的后患。 想通这一层,年七心里火气更大,但脸上却没显露出来。 他往前迈一步,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亲信:“你俩想绑我?行啊,过来试试!” 那两个亲信被年七的眼神盯得发慌,脚步像绑了铅似的,硬是不敢动。 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年七在比武台上,一个人把十几个对手都打趴下了,那身手,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赵坤见亲信不动,气得跳脚:“废物!你们两个废物!” “赵副将,别浪费力气了。” 年七冷笑一声,“要么,带我们去粮库;要么,我就当着这一万弟兄的面,搜你的营帐。我就不信,你私藏的好粮,能藏到天上去。” 赵坤脸色变了变。 他确实把好粮藏了一部分在自己营帐里,准备等蛮族攻城的时候,拿粮食偷跑。 要是被年七搜出来,那可就完了。 犹豫了半天,赵坤咬了咬牙:“好!我带你去粮库!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 说完,就转身往粮库那边走去。 年七跟在后面,士兵们自然也跟着,想看看赵坤能耍什么花活。 粮库在城的西北角,是一个土坯房,门口有两个人把守。 看到赵坤过来,赶忙过来行礼。 “开门。” 赵坤没好气地说。 士兵赶忙掏出钥匙,打开了粮库的门。 一打开门,就有一股刺鼻的霉味冲了出来,呛得人直咳嗽。 年七皱着眉,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光,往里面一看——地上是一堆糙米,上面长了绿毛,还有一些老鼠在上面窜来窜去,啃着糙米,不亦乐乎。 旁边还有几个空粮囤,一看就知道,早就空了。 “你看,我说了吧,就这么点粮。” 赵坤摊了摊手,一脸得意,“不是我不给你们吃,是真的没粮了。” 士兵们看着那堆发霉的糙米,全都傻了眼。 这就是他们的口粮?吃了不拉肚子才怪! “就这么点?” 年七没动,眼神在粮库里面扫过。 粮库不大,一眼就能看完,可年七总觉得不对劲。 王春生不可能是那种不管士兵死活的人,再说了,就算真的没粮,也不至于只有这么点发霉的糙米。 他的眼睛落在最里面的那个小隔间上,那个隔间有门,还上了锁。 “那是什么地方?” 年七指着那个隔间问。 赵坤吓了一跳,忙说:“没……没什么,就是个杂物间,放些破烂的。” “杂物间?” 年七挑起眉毛,“杂物间需要上锁?” “我……我乐意!” 赵坤把脖子一梗。 年七没跟他磨蹭,迈步上前,抬脚一踹,“哐当”一声,门应声而开。 里面的景象一目了然,隔间里放着满满一囤好粮,都是小粒小米,旁边还有几坛酒、几袋腊肉,甚至还有两袋白面! 一个亲信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看到门被踢开,嘴里的馒头都掉到了地上,吓得脸惨白。 “赵坤!你个狗东西!” “你竟然把好粮藏在这里,给我们吃发霉的糙米!” 士兵一下子就炸了锅,指着赵坤的鼻子骂,眼里全都是怒火。 赵坤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惨白,浑身直打哆嗦,嘴里还狡辩:“不……不是我的!这是……这是王将军留给我的!我……我是为了保存实力,等蛮族攻城的时候,好给大家留着……” “放屁!” 年七走过去,拎起一把小米,在手里捻了捻,“王将军要是知道你这么‘留存实力’,怕是能活过来抽你两巴掌。” 说着,就把手里的小米往地上一扔,转身对着士兵们说:“弟兄们,这粮是咱们的!今天,就把这些好粮分了!吃饱了,才能打蛮族!” “好!” 士兵们一起喊,声音大得把粮库里的土坯都震掉了好几块。 赵坤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颤,也不敢再开口。 他知道,自己栽了。 年七也不管他,让几个士兵去搬粮,然后冲着赵坤说:“赵副将,这粮的事,你先记着。等打退了蛮族,再跟你算账。” 赵坤低着头,不敢出声。 年七也不理他,转过身先走出了粮库。 刚出粮库,就听到外面一阵喊杀声,震天响。 “大乾的臭尿盆们!快点开门投降!不然等老子攻进来,把你们一个个都砍了喂狗!” 是蛮族的声音! 年七脸一沉,快步往城墙的方向跑去。 士兵们也都跟着跑,手里拿着刚分到的馒头,一边跑一边啃,心里的火气,都想发泄到蛮族身上。 到了城墙上,年七往城外一望,心里就是一紧——城外十里地,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蛮族的骑兵。 最前面是个大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脸上一道大疤从额头直划到下巴,一看就凶得很。 他手里提着一根狼牙棒,上面还挂着几根骨头,看那样子,应该是人的。 不用问,这肯定就是蛮族的首领巴图。 巴图在人群里看到城墙上的年七,咧嘴一笑,露出黄牙:“你就是这帮新兵蛋子的头?看着倒有点意思,不如跟老子混,老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第八章地道线索 年七没说一句话,只是拿起一把弓,挽住弓弦。 身边的士兵赶忙递过来一支箭,年七拉满弓,一箭瞄准巴图,放了出去! “咻!”一箭带着气流,往巴图的脑袋上飞去! 巴图身手灵活,也知道自己招惹了硬茬,忙往下一蹲,弓箭擦着他的头皮过去, “噗嗤”一声,射在了后面的马身上! 马疼得嘶嘶直叫,跳了起来! 巴图稳住马,脸一下子阴了下来:“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叫板!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说着,举起狼牙棒,对着身后的蛮族骑兵喊道:“儿郎们!给老子攻!把城池拿下,里面的妞儿、里面的粮,都是咱们的!” “杀!” 蛮族骑兵齐声喊,声音传到地上都震颤起来! 纷纷策马,拿着矛,往城墙上冲来! 年七握紧手里的刀,对着城墙上守卫的士兵喊:“弟兄们!他们有骑兵,我们有城墙!拿起你们手里的刀,拿起你们手里的箭,守住这座城!只要守住了,我们就有了活路!” “守住城!有活路!” 士兵们齐声喊,声音里再没有半点恐慌,而是充满了决绝! 他们刚刚分到了好粮,知道年七是真心为了他们好,现在,该他们为了自己、为了年七、为了这座城市拼命了! 蛮族骑兵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马蹄声也越来越响,眼看就要到城根了! 年七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突然散发出寒芒,他清楚地知道,这仗不好打! 但他更清楚,自己不能输! 不仅为了自己,为了侯府的血海深仇,更为了这一万相信他的弟兄! “准备!” 年七大喊, “石头!弓箭!都给我准备好!等他们到了射程,就给我往死里打!” 士兵们赶紧准备,手里拿着石头,或者把弓箭拉满,眼睛死死盯着冲过来的蛮族骑兵。 空气中,充满了硝烟味和血腥味。 蛮人的第一次冲锋,来得又快又猛,马蹄声震得城墙都在晃。 巴图一马当先,手里的狼牙棒挥舞得虎虎生风,眼看就要冲到城墙根下。 “放箭!” 年七大喊,城墙上的士兵纷纷松开弓箭,箭像下雨一样射了下去。 “咻咻咻!” 很多蛮人骑兵被箭射中,摔下马来,又被后面的马踩成了肉酱。 但是,蛮族骑兵太多了,三千人密密麻麻的,箭根本射不完。 很快,就有蛮族骑兵冲到了城墙根下,开始用斧头砍城墙。 “扔石头!快扔石头!” 年七又喊,士兵们赶紧抱起地上的石头往城墙下扔。 “轰隆隆!” 石头砸在蛮族骑兵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很多人被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亡。 但是,蛮族骑兵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有的甚至用身体去撞城墙,想把城墙撞塌。 赵坤躲在城墙后面,吓得浑身直发抖,嘴里还念叨:“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年七没空理会他,眼睛一刻也不眨地盯着城下的蛮族骑兵,心里却在飞快地转动脑筋——这样硬拼不是办法。 蛮族有骑兵,机动性强,而且人数不少,虽然现在暂时守住了,但时间一长,城墙肯定会被攻破,到时候还是死路一条。得想个别的办法。 他看着城墙,目光不经意地从一处移到另一处,最后停在了城墙的西北角上,那些墙砖,似乎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其他地方的墙砖都是规整排列的,而西北角的墙砖,有好几块是松动的,颜色也比其他墙砖深一些,看样子是后来补上去的。 年七心里一动,想起以前在侯府时,看过一本关于幽城的古书。 书里说,幽城在建造的时候,为了防备敌人攻城,挖了一条排水地道,从城中心一直通到城外,出口就在西北角附近。 难道,那些松动的墙砖后面,就是地道的入口?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救了! 可以从地道绕到蛮族后面,偷袭他们的粮仓,或者断绝他们的退路,那样就能不战而胜了! 想到这里,年七心里一阵激动。 他忙对身边的程庐说道:“程庐,你跟我来!” 程庐一愣,忙跟了过来:“将军,怎么了?” 年七没多解释,带着程庐往城墙西北角跑。 到了西北角,年七蹲下来,用手摸了摸那些松动的墙砖,果真,墙砖后面是空的。 “程庐,你看这里。” 年七用手一指, “我想这里是地道的入口,能通到外城。我们要是能从地道绕到蛮人后面,烧了他们的粮草,那就有胜算了。” 程庐弯下腰,用手摸了摸那堵墙:“对,是地道的入口。你看这痕迹,是最近才封上的。我们只要把这墙砖拆了,就能找到下地道的口子。” “对!” 年七点点头,“你快去叫几个人来,把这堵墙拆了,动作要轻,别让蛮人发觉。” “是!” 程庐立刻去叫人。 年七留在原地,继续注视着城下的蛮人马队。 蛮人还在疯狂攻城,因为有士兵们的抵抗,进展很缓慢。 巴图在下面气急败坏地喊话,却没什么作用。 不一会儿,程庐就带着五个士兵跑来了,手里拿着铁锹和撬棍。 “将军,人来了。”程庐说。 “开始拆吧!” 年七说,“要轻一点,别弄出太大的声响。” 士兵们点点头,拿出撬棍去撬那些松动的墙砖。 松动的墙砖没怎么用力就掉到了地上,墙砖后面果然有一个洞口,黑蒙蒙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能闻到潮湿的泥土味。 年七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着,往洞口里照去,洞口不足一人宽,仅供一人弯腰而过,进去之后是一条窄窄的地道,向黑暗深处蜿蜒,望不到尽头。 “真的是地道!” 程庐兴奋地叫起来,“将军,您真神了!我们有救了!” 年七也松了口气,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别高兴得太早。地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坍塌、出口在哪里、有多远,都还不知道,得先派人探一探。” “让我去!” 一个瘦瘦高高的士兵跳了出来, “将军,我老家是挖煤的,熟悉地道,让我去探一探!” 第九章 制作惊雷包 年七看了王五一眼,王五个子瘦小,但很结实,眼神也很坚定。 “好,你去。” 年七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递过去, “拿着这个防身,有什么危险就赶快回来。记住,只探探地道的长度和出口位置,不要走得太远。” “没问题,将军!” 王五接过短刀,把火折子揣进怀里,弯腰钻进了地道。 大家都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只能盯着洞口,心里又紧张又期待,希望能有好消息传来。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地道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庐忍不住问:“将军,王五不会出事吧?” 年七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地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王五从洞口钻了出来,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 “将军!成了!地道能通到城外,出口就在蛮族营地的西边,离他们的粮仓不远!而且地道里面很结实,没有塌方的地方,能容人通过!” “太好了!”程庐和士兵们一下子欢呼起来。 这样一来,打赢这仗就有希望了。 “王五,你辛苦了。” 年七拍了拍王五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是!将军!”王五兴奋地说。 年七转过身,对程庐说: “程庐,你赶紧去统计一下,现在咱们有多少人手,能抽调多少人去地道。另外,再找一些铁锹和撬棍,咱们要把地道挖宽一点,得能容得下士兵顺利通过!” “是!我这就去!” 程庐立刻跑开了。 年七又对剩下的四个士兵说:“你们去把赵副将来找我,就说我要找他谈话!” “是!” 士兵们赶忙去叫赵坤。 不一会儿,赵坤就被找来了,还是那副怂样,躲在士兵后面,不敢露脸。 “年……年将军,找我有事?” 赵坤小心翼翼地问。 年七看着他,眼神冰冷:“赵副将,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你带一部分人,在城墙上继续抵抗蛮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另一部分人从地道绕到他们后面,偷袭他们的粮仓。要是能成,这场仗就赢了!” 赵坤一惊,赶忙摆手: “不行!不行!我……我不能上去,蛮人太凶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你没得选择。” 年七不耐烦地说,“要么,上去守城墙;要么,现在就让我军法处置。你自己选。” 赵坤的脸登时就白了。 他抬头看了看年七的眼睛,知道年七不是在开玩笑。 他咬了咬牙,心里盘算:上去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被军法处置,现在就死定了。 “好……好,我上去。” 赵坤无奈地说。 “记住,你的任务是吸引蛮人的注意力,不是让你去送死。” 年七说,“只要我偷袭成功,我就放了你。” 赵坤连忙点头:“是!是!我一定坚持住!” 年七也不理他,转过身继续安排人马。 不一会儿,程庐就回来了,汇报道:“将军,我们现在可以抽调五百人去地道,剩下的九百多人留在城墙上。铁锹和撬棍也准备好了,能把地道挖宽。” “好。” 年七点点头,“你带二百人,负责把地道挖宽,一定要在一个时辰内完成。” “王五,你带三十人做先锋,先从地道出去,摸清蛮族粮仓的情况,做好记号,等我们过去。剩下的二百七十人,跟我一起从地道出去,偷袭蛮族的粮仓。”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安排好之后,年七又去了趟火器营。 火器营由李铁负责,就在城东南角的一个小院子里。 年七一进去,就看见李铁在院里忙活着,脸上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李铁,进展如何?惊雷包做好了吗?”年七问。 “回将军,材料不够啊。硝石、硫磺都不够用,只能做十几个大的,火力不大,炸不死几个人。” 李铁见了年七,赶忙说道。 “硝石、硫磺都去哪里了?”年七问。 “城里的药铺都搜遍了,能找到的都找到了,就这么多。” 李铁苦涩地说,“本来还有一些,昨天被赵副将手下的人拿走了,说要做什么鞭炮,结果全浪费了。” 年七脸色一寒。惊雷包是烧蛮族粮仓的关键,要是没有足够的威力,根本炸不破粮仓,炸了也没意义。 “山里不是有硝石矿吗?你让人去山里挖,多挖一点,越快越好。另外,我让程庐给你调五十个人,帮你搬运材料,加快制作惊雷包的速度。” 年七想了想说道。 “是!” 李铁眼睛一亮, “只要有硝石、硫磺,我保证做出足够的惊雷包,威力绝对够大,能把蛮族的粮仓炸上天!” “这就对了。” 年七点点头,“我给你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要看到足够的惊雷包。” “没问题!” 李铁干劲十足地说。 年七又嘱咐了几句,然后离开了火器营,回到城墙边。 程庐已经带着人开始挖地道了,士兵们干劲十足,铁锹翻飞,一车又一车的土从地道里运出来。 城墙上,赵坤带着人在死守,虽然打得七零八落,但暂时还没被攻破。 年七在城墙上看着,蛮族还在死盯着攻城,巴图的嗓子都喊哑了,却没什么起色。 他心里清楚,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把地道挖好、把惊雷包做好,然后偷袭粮仓。 不然等蛮族没了耐心,发起总攻,城墙就守不住了。 年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拿起一把铁锹,加入了挖地道的队伍。 下面的士兵看到年七亲自动手,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大家嘴里喊着号子,翻土的速度更快了。 泥土溅到了年七的脸上,他也不管,只是埋头翻土。 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侯府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他不能输,绝不能输! 两个时辰后,地道终于挖宽了,能容两个人并排通过,甚至能过马车。 年绍和李铁也推着车过来了,车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掉落。 年绍和李铁把车上的惊雷包都搬了下来,做好的足有一百多个,每个都有拳头大,用麻绳捆着,上面还插着引信。 “将军,做好了!这个威力,能把一棵树炸断!”年绍兴奋地说。 年七点了点头,拿起一个惊雷包掂了掂,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好。” 年七说,“王五,你带的先锋队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话音刚落,王五就从地道里钻了出来,一脸喜色: “将军!我们探好了!蛮族的粮库就在营地方西边,守卫不严,只有五十个人,而且都很松懈,大部分都在喝酒吃肉!我们已经做好了记号,等将军过去了,就可以动手!” “太好了!” 年七脸上露出了笑容,“弟兄们,准备出发!跟我一起,去炸了蛮族的粮库,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 五百个士兵同时喊出声,声音响亮而充满斗志。 第十章 火烧粮仓 年七给每个人发了两个惊雷包,然后带头钻进了地道。 程庐则留在城墙上,和赵坤一起牵制蛮族,防止他们追过来。 地道里又潮湿又昏暗,空气也很浑浊,但士兵们一点都不在意,紧紧跟在年七后面,快步前行。 地道很长,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看到前面有了一丝光亮。 “快到出口了!”王五小声说。 年七点点头,示意大家放慢脚步,小心前行。 到了出口,王五先钻了出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对着里面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年七带着士兵们,一个个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 出口在一片树林里,离蛮族营地不远,能清楚地看到营地里的篝火,还能听到蛮族士兵的笑声和喝酒划拳的声音。 年七一抬手,指向西边,那里有一个大帐篷,帐篷边上堆着许多粮囤,显然就是蛮人的粮仓。 粮仓边上只有大概五十个蛮人守卫,有的靠着粮囤睡觉,有的拿着酒坛子喝酒,完全没有防备。 年七冷笑一声,巴图,你的死期到了! 年七压着喉,对身边的两个小兵使了个眼色。 两个小兵会意,弓着腰,向着粮库的篝火,那些蛮族生火取暖,旁边还有许多的干柴。 那些蛮族守卫个个醉酒,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一个守卫举着酒坛,含糊地说:“巴图首领说了,明天一早再攻城,今天……今天可得喝醉了!” 另一个守卫笑着说:“对呀!那些大乾兵就是胆小,守不了几天!等咱破了城,有的是好酒好肉!” 他俩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呼”的一声,放在地上的篝火里被人扔进一把火折子,干柴瞬间燃烧起来,火苗窜起有半人高,还向着粮囤那边烧去。 “谁?!” 守卫这回总算有点反应了,刚要拔刀,却被冲到树后面的士兵捂住嘴,一刀抹了脖子。 年七见状,赶紧挥了挥手,五百小兵像一群饿狼一样冲上去。 “杀!” 喊得不响,但都是杀气十足,蛮族守卫大多醉醺醺地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砍倒一片。 剩下一个个清醒的,见状吓得腿都软了,一个个掉头就跑。 “想跑?” 年绍拿着大刀冲了上去,一刀拍在后面的蛮族兵上,“给老子留下!” 蛮族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溅了一地。 年七懒得理他们,眼珠子一个劲儿往粮仓上转。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惊雷包,点上火,火星子都快烧到绳结的时候,扔进一个粮囤里。 “嘭!”粮囤被炸得粉碎,金黄的小米撒了一地,还带着火星子,“呼”一下就燃了起来。 “都扔进去!快!”年七喊。 士兵们赶紧点火,扔进剩下的几个粮囤。 “嘭!嘭!嘭!” 一阵连声的巨响,粮仓里到处都是火光,浓烟滚滚,连天上的月亮都被挡住了。 蛮族营地里的士兵也被惊动了,从帐篷里出来,看到粮仓着火,都吓坏了。 “不好!粮仓着火了!” “快救火!快救火!” 一阵乱七八糟的喊叫,蛮族士兵们没见过这样的阵势,都慌了神,乱七八糟地找水桶、找沙子,可火势太大,根本扑不灭。 巴图从帐篷里刚出来,看到这一幕,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他一把拎起身边的一个小兵,嘶吼着问:“是谁?!是谁烧了老子的粮仓?” 小兵吓了一跳,浑身直发抖:“是……是大乾兵!他们是从后面过来的!” “大乾兵?” 巴图“哗”地转了过去,看向幽城的方向, “他们不是在守城吗?怎么会跑到这里?” 他还没想明白,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年绍带着五十个骑兵,绕到了蛮族营地的后门,正砍杀那些想溜走的蛮族兵。 “巴图!你死到临头了!” 年七提着把刀,从火里走出来,眼睛都冒着寒气。 巴图一见年七,更是气愤,举起狼牙棒就冲了过来:“小畜生!今天非杀了你!” 年七早有准备,斜斜地闪身躲开狼牙棒,手里的刀顺势向巴图的马腿砍去! “嗖!” 马疼得往后一跳,把巴图从马上扔了下来。 巴图一个跟头栽在地下,正要爬起,年七的刀已压到了他的脖子上:“巴图,你输了!” 巴图瞪着年七的刀,又看看自己的士兵,不是被砍死,就是惊慌逃窜,粮仓还在燃烧,连一点粮食都没剩下,他知道,他完了! “要杀要剐,看你的面子!” 巴图脖子一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年七不说话,对身边的兵下命令:“把他绑了,回幽城!” 兵们哪敢怠慢,赶紧上来用绳子把巴图捆了个结实。 剩下的蛮兵见首领被抓,再没什么斗志,都扔了兵器当了俘虏。 年七让人点点数,总共俘虏蛮兵八百多号,马两百多匹,钢刀几十把。 “将军,咱们下一步该怎么打?” 程庐带着几个兵过来,他在城墙上看见粮仓着火,知道年七得手了,就带着人过来帮忙。 年七看着燃烧的粮仓,又看了看被俘的蛮族兵,说:“把能带走的武器、战马都带回去,俘虏也给他们带上。这里的火不用管,放着让它烧,回去给其他蛮族看,胆敢来犯我大乾,就是这个下场!” “是!” 士兵们开始收拾战利品,押着俘虏往幽城走。 路上,被俘的蛮族兵冻得直发抖,还有些在小声抱怨:“早知道就不来了,现在粮没了,还成俘虏了……” 年七听见,停了下来,对他们说: “你们愿意投降,跟着我干,我就保证给你们饭吃、有衣穿。不愿意的话,等回了幽城,我就放你们回去。但你们记住,下次再来了,可就不是俘虏这么简单了。” 蛮族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些人的目光里都露出犹豫。 他们都是被巴图逼来的,其实根本不想打仗,现在有机会活着回去,还有饭吃,谁愿意回去继续受苦?一个高大的蛮族兵站出来,对着年七就是一抱拳:“将军,我愿意投降!我叫铁木真,以后就跟着你干!”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大半蛮族兵都喊着“愿意投降”。 第十一章 功劳被抢 年七笑了笑,对程庐说:“把他们都分开看着,别让他们闹事,回了幽城,再好好整编。” “好。” 大家押着俘虏,载着战利品,浩浩荡荡地往幽城回去。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又是一天开始,而幽城的命运,也因为这一胜,彻底改变。 幽城的城门一开,便围满了百姓。 他们看着年七带着兵士回来,还押着蛮族的首领巴图,缴获不少战马和武器,纷纷欢呼起来:“年将军打赢了!” “太好了!蛮族被赶跑了!” “年将军真是我们的救星啊!” 百姓们围上来,递热水的、送干粮的,感激地说:“有年将军在,蛮族不敢再来犯幽城!” 年七一一接过,对百姓们说:“大家放心,有本将在此,蛮族岂敢犯幽城!” 他说完,百姓们的欢呼更响了。 年七将俘虏交给士兵看管,让人清点战利品,这才回到自己的大营里。 刚坐下,有人来报:“将军,沧州的李镇河将军派人来了,说是有要事找您!” 李镇河?年七皱了皱眉。 他听过这个人,是北境的主将,也是柳家的人。 此番蛮族攻城,李镇河明明有兵,却坐视不管,显然想让幽城的新兵当炮灰。 “让他进来。” 年七说。 很快,一个穿着锦袍的使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年将军,我是李将军的使者,奉命来给您送捷报文书的。” 那使者将锦盒递过来,年七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份捷报,上面写着:“李镇河将军派军援幽,大破蛮夷,生擒蛮夷酋长巴图”,叫年七写上自己的名字、画上自己的花押。 年七冷笑道:“李将军倒会争功。我幽城士卒,拼力苦战,他连一个兵都不派,这功劳倒想算他自己的了?” 那使者的笑容登时僵住了,也冷冷地道:“年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将军可是北境主将,你只是小小的千夫长,你们能够打垮蛮夷,靠的可是李将军的威压!识时务者为俊杰,快些写上名姓,否则……” “否则怎么样?” 年七冷笑着把他的话接了过来,眼睛一冷, “否则李将军就要治我的罪?你去告诉李镇河,说功劳我不会给他,也轮不上他。你要捷报,让他自己来跟我要!” 那使者被他气势所压,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却依旧硬撑:“年将军,你别不识抬举!李将军说了,只要你肯写上名姓,就保举你为副将,而且还会给你两千精兵支援幽城。若是你不肯写,后果自负!” “两千精兵?” “好,我签。” 年七做出犹豫的样子,接过笔,在捷报上签了字。 那使者见他答应了,脸上又堆满了笑容:“这就对了嘛!年将军,李将军说了,三天后,两千精兵就会到幽城,到时候还请你好好接应。” “放心,我会的。”年七说。 使者走后,程庐走了进来,他有些疑惑:“将军,你怎么真的签字了?李镇河明明是想抢功劳啊!” “我不是为了给他抢功劳,是为了那两千精兵。李镇河想控制我,我偏要把他的兵变成我的兵。等三天后,你就看着吧,那些精兵,都会心甘情愿跟着我干。” “将军,您这是要攻心为上啊!”程庐恍然大悟。 “不错。” 年七点点头, “你现在去准备一下,把咱们缴获的粮食、腊肉拿出来,给士兵们改善伙食。另外,再腾出几间营房,准备接待那两千精兵。” “好,我这就去办!” 程庐走后,年七坐在椅子上,拿起那份捷报,眼神深邃起来:李镇河,柳家……你们的好日子,不会太久了。我不仅要收复幽城,还要查清侯府的冤案,为侯府满门报仇。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孙强是李镇河的亲信,个子高大,一张脸带着倨傲的气势,眼里仿佛看年七就和看一个手下的士兵一样。 “年将军,我受李将军之命,率两千人马来助你一臂之力。” 孙强抱了抱拳,生硬地说,“我的人,我要自己管,你可不要打歪点子。” 年七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孙将军客气了,既然贵部是来支援幽城,那就算是自己人,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营房和饭食,你带人去休息吧。” 孙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带着两千人马往营房而去。 程庐在边上小声说:“这个孙强看起来不好对付啊。” “没事。” 年七说,“你把最好的粮食、腊肉都端到他们营房里,然后给每个兵发一壶酒,记住,态度要好。” “好。” 很快,饭菜就端到了孙强的营房里。 两千兵看着桌子上的白米饭、腊肉,还有那一壶壶的酒,都傻眼了,他们在李镇河那里都是吃糙米饭,有时候还吃不饱,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饭食! 一个兵忍不住问送去的幽城兵:“兄弟,你们天天都吃这个?” 那个幽城兵笑着说:“是啊!自从年将军来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饿过肚子,不仅有饭吃,打了胜仗还有赏钱呢!” 兵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孙强看见这阵势,心里直腻歪,冲着那些士兵们喊:“都别吃了!这是年七的糖衣炮弹,是想收买你们!谁要是真被他拉拢了,我就翻脸不认人!” 那些士兵只好把筷子放下,可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咽口水的声音都让孙强听见了。 气归气,孙强却没办法,难道还不让士兵们吃饭不成? 仅仅一天不让士兵吃饭,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几天里,年七每天都让人给孙强的士兵们送好酒好肉,还骑马去营房走动,跟那些士兵们聊天,问他们家里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 孙强的那些士兵一开始还很拘谨,不怎么跟年七聊; 时间一长,见年七没架子、对他们也好,慢慢地就放开了,跟年七有说有笑。 一个叫周勇的士兵,家里有老母亲,还有两个孩子,他跟年七说: “将军,我跟李将军干了三年,就拿过一次俸禄,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要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早就不跟他干了。” 第十二章 蛮族丛林来袭击 年七一听,心里一酸,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周勇:“拿着,先寄回家给老母亲和孩子买点吃的。以后跟着我,我保证你每个月都能拿俸禄,还能经常回家看他们。” 周勇接过银子,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将军,您真是个好人!我以后就跟着您干,您让我上刀山,我就上刀山!” 越多这样的事,越让孙强的士兵们被年七的诚意打动。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士兵表示愿意跟着年七干。 孙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把所有的兵都杀了呀! 这天,年七又去营房看士兵,孙强拦住他,语气不善地说:“年将军,你别再拉我的人了!这些兵都是李将军派来的,不是你的!” 年七笑道:“孙将军,我没有拉他们呀,我只是想关心自己的兵。你去看看你的兵,他们跟了你,吃什么、穿什么,甚至俸禄都领不到;可是跟着我,他们有得吃、有得穿,还有俸禄拿。换做是你,你会跟着谁?” 孙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周勇带着几十个兵过来,对着年七一跪:“将军,我们想跟着您干!请您收下我们!” 其他的兵也跟着跪下,喊着:“愿意跟着年将军!” 孙强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直抖,却也没办法。 他明白,这些兵都彻底归顺年七了,他再留在这里也没用了。 “年七,你等着!我会告诉李将军的!” 孙强气得直吐口水,放了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孙将军,别急着走啊。” 年七叫住他,“李将军让你来支援幽城,你现在把兵留在这里,自己走了,怎么跟李将军交代?要不你也留下来,跟着我干,包你能比跟着李将军强!” 孙强有些犹豫了。 他在李镇河手底下,虽然说是将领,但有时将领的俸禄也要被克扣,还常常受气; 如果跟着年七,说不定真的能有更好的发展。 想了想,孙强对着年七一跪:“大人,我愿意跟着您干!以后您要我打哪儿,我就打哪儿!” 年七笑道,忙把他扶起来:“好!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如此一来,李镇河派给年七的两千精兵,全被年七收服了。 幽城里的兵力,也从一万多人变成了一万三千多,战斗力大大增强。 而远在沧州的李镇河,还不知道自己的两千精兵已经全部倒向年七,依旧等着年七给他报捷呢。 收买了孙强两千人马之后,年七开始整顿军队。 他把这支部队分成了三部分:程庐带五千人守西城,孙强带三千人守东城,年绍带两千骑兵巡逻,防着蛮族偷袭;剩下的三千人,就由年七亲自训练,教他们格斗,教他们使用惊雷包。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幽城渐渐平静下来。 百姓照常生活,士兵也训练得有模有样。 这天,年绍带着骑兵巡逻回来,面带焦急地找到年七:“不好了,将军!我在青狼山那边看到蛮族的身影,大概一千多人,看样子是想把我们围起来,切断我们的水源!” 年七心里一紧:“你确定他们是冲着水源来的?” “确定!” 年绍点点头,“他们手里提着铁锹和水桶,我看见他们往小河的方向走。而且,他们走的是青狼山的小路,应该是想避开我们的巡逻队。” 年七想了想,说:“好,我知道了。你带五百骑兵,悄悄跟踪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带一千人,去青狼山的山上等他们,等他们一进峡谷,我们就前后夹击,把他们全杀了!” “是!” 年绍马上带着五百骑兵出发了。 年七随即叫了程庐、孙强来商议守城事宜: “程庐,你要守好西城,万一蛮族来攻城,务必挡住他们;孙强,你要守好东城,同时派人盯着小河的方向,说不定还有其他蛮族兵偷袭。” 年七的脚尖在蛮族俘虏的手腕上磨来磨去,那俘虏疼得直咧嘴,可还是不肯承认。 刚才还嘴硬说“不降”,这会儿脸都白了,话也说不利索:“巴图之前交代过的!让我们留下一千人,绕到青狼山,断幽城的水源,等你们没水喝,就里应外合跟草原的大军...” “水源?” 年七心一紧。幽城的水全靠青狼山脚下那一小河沟,一旦被断,不出三天,城里的人都要渴死。 他“霍”地站起来,冲帐外喊:“程庐!孙强!张猛!速来见我!” 不一会儿,三人冲进大帐:程庐手心里还攥着半个馒头,孙强的甲胄上沾着训练时的泥土,张猛刚从城外巡逻回来,脸上带着风霜。 “将军,出什么事了?” 程庐把馒头塞进怀里,急切地问。 年七把俘虏的话重复一遍,又指着青狼山峡谷:“蛮族一千人,明早就在峡谷里动手。张猛,你率五百马兵绕到峡谷后方,堵住他们的退路,一个活口都不准放!” “孙强,你率三百人到峡谷两侧采集柴草,准备滚石、火箭,待蛮族进入峡谷,点起火把他们困在里面,绝对不能让他们冲出来!” “程庐,你率两百人守住峡谷口,防他们突围!我率剩下的人从正面牵制!” “是!”三人同时转身下去准备。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青狼山飘起小雪,纷纷扬扬的,不大,散散落落。 年七率二百人隐身在峡谷入口的矮树丛中,手握硬弓,弦满箭上,眼珠滴溜溜转,死死盯着峡谷。 雪花落在头盔上,一片一片,沙沙作响。 年七舔了舔冻僵的嘴唇,忽然听见远处有马蹄声——蛮族来了。 一千蛮族人中,为首的那人脸上画着黑色图腾,手舞弯刀大喊:“快!天亮前赶到河边,把水断了!” 一千人松松散散排着队,慢悠悠走进峡谷,显然没料到有埋伏:许多人哼着草原小调,有的还在打闹嬉戏,享受雪地里的自在。 等最后一个蛮族人走进峡谷,年七窜起身大喊:“放滚石!射火箭!” 第十三章 巴图被杀 “轰隆隆——” 峡谷两侧的滚石顺着山坡滚下来,砸得蛮族兵哭爹喊娘。 接着火箭“咻咻”射进峡谷,点燃地上的干草、树枝,浓烟很快包围了蛮族兵。 “杀——” 年七带着人冲进峡谷,手起刀落砍向面前最近的蛮族兵。 那蛮族兵还没反应过来,头颅已落地,鲜血溅在雪地里,红得刺眼。 蛮族兵慌了:有人想往峡谷口跑,被程庐的人拦住;有人想往峡谷后方跑,被张猛的骑兵堵住。他们像笼子里的野兽,拼命挥舞武器。 “投降不杀!编入我军有饭吃!” 年七一边砍杀,一边大声喊。 “哗——” 蛮族兵里不少人停了手。他们本就是被巴图逼来的,早不想打仗,现在听见“有饭吃”,心里更是动摇。 “我投降!我愿意跟着将军有饭吃!” 一个高大魁梧的蛮族兵扔下弯刀,跪了下来。 “哗——”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大半蛮族兵都扔下武器,伸出双手投降。 “孙强,把这几个不想投降的都砍杀了。” 只有极少数“顽固派”还想反抗。 年七带着人打扫战场时,忽然听见峡谷深处传来微弱的哭声。 他顺着哭声走去,见峡谷里有个山洞,洞里躲着几十个村民——他们穿着破旧棉衣,脸上满是污垢,怀里还抱着孩子。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年七走进山洞,轻声问。 一个老村民颤颤巍巍站起来:“将军...我们是青狼山的村民。蛮族来的时候,杀了我们好多人,还抢了粮食,我们只能躲到这里...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年七心一软,从怀里掏出干粮递给老村民:“老人家,你们先吃点东西。别怕,蛮族已经被赶跑了。要是你们愿意,也可以加入我的军队,跟着我一起守家门,我保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 “我们愿意!” 一个年轻村民站起来,“将军,我叫大牛,会打猎还会摔跤,我想跟着您杀蛮族!” “我愿意!” “我也来!” 几十名壮年人纷纷报名,加起来有三百多。 年七看着他们眼里的光,心里暖暖的——幽城的兵力,又多了一点点。 把俘虏和村民带回幽城后,年七让人给他们安排房子和粮食。 看着城里恢复生机,年七的心却一点没放松:他知道蛮族不会就这么算了,更大的危机就要来了。 年七登上高台,目光扫过面前的士兵——有刚收的新兵,有李镇河派来的两千兵,有刚投降的蛮族兵,还有青狼山的村民。 他清了清嗓子:“各位,今天把大家召集来,不是论功行赏,只是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 台下的士兵都愣住了,纷纷转头看向年七。 “我想问大家:为什么蛮族一打来,咱们新兵就被扔在最前面?为什么粮库的好粮食被私藏,给咱们吃的是发霉糙米?为什么李将军早不派援兵,等咱们打赢了才派人来‘拉拢’?”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沸腾。 “是啊!我之前在李将军手下,每次打仗都叫我们新兵冲前面,老兵躲在后面!” 一个士兵喊道。 “赵坤那狗东西,私藏那么多好粮,给我们吃发霉糙米,我吃了之后拉了好几天肚子!”另一个士兵也喊。 “李将军就是想让咱们当炮灰!等咱们死得差不多了,他再出来捡功劳!” 士兵们越说越激动,一个个骂柳家不是东西、李镇河没良心。 赵坤站在下面,脸都白了,想辩解:“大家别听年七胡说!我...我私藏粮食是想保存实力,等关键时候用...” “为自己保存实力?” 一个士兵冲上来,一把揪住赵坤的脖子,“你要脸没脸,要命一条!要不是年将军发现,早让我们饿死了!你还敢说出来?” 其他士兵也围上来,推推搡搡,差点把赵坤按倒。 赵坤吓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 “噗通!” 李镇河派来的两千兵首领孙强,忽然从后面走上来,分开人群跪在高台上:“年将军,我们跟定您了!” 士兵们都是一愣,回头看着孙强。 孙强抬起头,满脸激动:“我跟李镇河三年了,他克扣我们的军饷,让我们送死,从来没把我们当人看!” “可将军您不一样:您给我们吃好的、穿暖的,还想着我们的家人,只有您是真心对我们!从今以后,我孙强还有这两千兵,全听您的话!您让我们上刀山,我们就上刀山;您让我们下火海,我们就下火海!” “我们跟定年将军!” “我们听将军的!” 孙强身后的两千兵一起喊,声音震得广场周围的房子都晃。 接着,刚投降的蛮族兵、青狼山的村民,还有之前的新兵,一起喊:“拥护年将军!” “跟着将军干!” 年七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暖流涌动。 他走下高台,把孙强扶起来:“孙兄弟,多谢你相信我。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台下众人:“兄弟们,谢谢大家信任我。从今天开始,我年七向大家保证:以后再不叫你们当炮灰,再不吃发霉的粮食!谁再欺负咱们,我跟他拼命!” “好!” 一片欢呼声响起,隔着幽城都能听见。 年七又看向被士兵围着的赵坤:“赵坤,你偷粮食、克扣军饷,还想通敌,我现在就把你关起来,以后再跟你算账!” 两个士兵将赵坤拖了下去。 赵坤在下面喊:“年七,你不能关我!我是柳大人的兵!柳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年七冷笑一声,懒得理他——柳家? 有朝一日,他会让柳家付出代价! 广场上的欢呼声不断,年七站在中间,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幽城,一定要让相信他的兄弟们好好活下去。 赵坤被关起来的第二天,年七正在营帐里看地图,小五慌慌张张跑进来:“将军!不好了!赵坤...赵坤把巴图杀了!” “什么?” 第十四章 蛮族威胁,皇帝无能 年七跳起来,手里的地图掉在地上,“怎么回事?巴图不是被咱们关在大牢里吗?赵坤怎么会杀了他?” 小五喘着粗气:“刚才看守大牢的士兵来报:赵坤用随身携带的短刀,趁着不注意捅死了巴图!还说...还说要让蛮族来替巴图报仇,把你们都杀了!” 年七心中一沉,赵坤疯了!巴图是蛮族的二王子,赵坤杀了他,蛮族肯定会暴怒,幽城就危险了! 年七跟着小五去了大牢:大牢一片狼藉,巴图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染红了地上的稻草。 赵坤被士兵按在地上,狞笑着说:“年七,你杀不了我!蛮族会来替我报仇的!” 年七走到赵坤面前:“你以为蛮族会帮你?他们只会把你当成棋子,用完了就扔。你杀了巴图,蛮族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不可能!我早就跟蛮族联系好了!只要我杀了巴图,他们就会帮我杀了你,让我当幽城的主帅!” 年七冷笑道:“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别让他再搞花样。” 士兵把赵坤押下去后,年七看着巴图的尸体,心里一阵烦躁——麻烦大了。 果然,没几天就有斥候来报:“将军,蛮族可汗得知巴图被杀,气得暴跳如雷,已经派出使节去了京城,放出话来:要么朝廷割让十座北境城池,要么交出您处死,否则半个月后,蛮族十万大军就杀过来,攻陷幽城,兵指京城!” “十万大军...” 年七捏紧拳头,心里的负担越来越重。 幽城现在才一万五千多人,还都是新兵,战斗力根本比不上蛮族的精锐骑兵——要是蛮族真派十万大军来,幽城绝对守不住! 他立即召集程庐、孙强、张猛等人到营帐开会。 “蛮族要带十万大军来攻陷幽城,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年七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家, “我们的人太少,粮草也不够,要是朝廷不派援兵,根本守不住!” “将军,只能寄望于朝廷了。” 程庐皱着眉说,“派人去给王将军送信,让他请求陛下派援兵来!” “是啊,将军。 ”孙强也附和,“虽然李镇河不是东西,可王将军却是个忠臣,也许会帮咱们说话。” “好吧。” 年七想了想,“张猛,你立刻带几个人快马加鞭去给王将军送信,要是幽城丢了,北境就危险了!” “是!” 张猛立即转身,带着几个亲信骑上快马,朝着京城方向奔去。 看着张猛远去的背影,年七在心里祷告:“老天保佑,希望能派援兵过来吧,不然幽城就要完了!” 他不知道,此时的京城已经彻底乱了。 蛮族使节闯进金銮殿,态度嚣张地向天启帝提条件。 天启帝刚从酒池肉林里被人扶上龙椅,想都没想就答应蛮族的条件:割让城池,交出年七。 金銮殿上的王春生一听,立马下跪:“陛下!万万不能答应蛮族的条件!” “幽城要是丢了,北境就会落入蛮族之手,到时候京城也会危险!年将军正在幽城苦苦支撑,请求陛下派援兵支援!” 天启帝看见王春生,更不想听幽城的消息了:“你...你那个…那个……” 天启帝半天没讲出个谁。 王春生闻言,心都凉了? 怎么说,他都是先帝亲封的威武将军,就算现在军权都给李狗夺了。 可怎么能一点也想不起他是谁?这大乾朝真的是到底了……。 站在天启帝一旁的太监总管赶紧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哦,你是个威武将军王春生。” “是的,陛下!” 王春生大声说,“年将军是保我国土的功臣,若将他交给蛮族,我朝将士都会寒心!以后谁还为朝廷用命?再说蛮族是狼子野心,今天割地十城,明天就会要二十城,陛下不能再退了!” 张猛一到京城,便把年七的信交给了王春生,把幽城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他离开幽城的时候就只有一万的新兵留给年七,他知道年七是个有本事的。 可没想到他既然只有一万新兵蛋子,就能他大败巴图三千精良骑兵。 若不是他的兵权被夺,他肯定会好好提拔年七的。 “放肆!” 天启帝拍了拍龙椅,“朕说话做事,用得着你来教?来人,把他拉下去!” 两个侍卫急忙上前,想要要拉王春生下去。 就在这时,老丞相王克之突然喊道:“陛下!王将说的对!不可以答应蛮族的要求!” 王克之是朝野少有的诤臣,平时天启帝还要让他三分。 他走到大殿中间,向天启帝一拜:“陛下,蛮族先毁和平盟约,杀我百姓、攻我城池,年七杀巴图是保我国土,是有功之臣!” “把有功之臣交给蛮族、割城求和,天下人会说本朝懦弱,以后谁还为朝廷用命?北境诸城会人心浮动,蛮族会得寸进尺,到那时别说十城,整个北境都会落入敌手!” “王丞相说的对!” 十几个武将也跪下来,向天启帝磕头,“陛下,末将愿率本部兵马驰援幽城,与年七共守北境,绝不割城!” “陛下,不可以割城啊!” “陛下,要为江山着想啊!” 文武百官纷纷劝谏,金銮殿里一片混乱。 天启帝被怼得脸红耳赤,又臊又气,他本想答应蛮族条件,是怕蛮族真的打过来,可现在百官反对,再不改口,就成昏君了。 他咽了咽唾沫,憋出一张臭脸:“本...本帝...帝当然知道不能割城!那是本帝试一试大家的忠心罢了。” 这话一出,殿里百官差点没憋住笑,谁不知道陛下是怕了,还在找台阶下。 王克之赶紧趁热打铁:“陛下英明!那依陛下之意,该如何处置?” 天启帝摸了摸下巴,眼睛在殿里转了一圈:“传本帝旨意:升年七为幽城守将,赐‘四口扬威将军’称号,命他坚守幽城,拒蛮族于国门之外。援兵...” 他停顿一下,“朝廷各路兵马都要坚守其封地,实在是调派不出来,让年七自寻人马,粮草也着地方支应。” 第十五章 朝廷弃子 王春生一听急了,大叫:“陛下!没有援兵、没有粮草,年将军怎么抵挡十万大军?您不能不管幽城啊!” 天启帝脸色一沉:“放肆!本帝已经下了旨,难道还容你在这里乱说?再敢多言,本帝饶不了你!” 王春生还想说什么,却被王克之拉住了。 王克之对着他摇了摇手,没说话——天启帝已经打定主意,再劝只会惹祸上身。 王春生只能眼看着天启帝散朝,绝望地从宫里出来,心里彻底凉了:幽城,完了。 他不敢耽误,立刻将实情告知给张猛,让他快马加鞭赶回幽城,要把京城的情况告诉年七。 张猛赶回幽城,年七这时也接到圣旨。 张猛青筋暴突,他一冲进年七的营帐,年七正蹲在地上,用木炭在石板上画着幽城地形图。 年七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抬头看向张猛。 张猛拿起放一边的圣旨,红着眼睛:“将军!朝廷这是把咱们当死棋扔了!升个破守将,赐个破头衔,连一粒粮、一把刀都不给,还让咱们自己守!” 帐里的程庐、孙强、铁木真都围了上来,看到圣旨内容,脸色全都变了,把圣旨扔到了地上。 孙强是从李镇河那边过来的,最清楚朝廷的德性,咬着牙骂:“狗屁朝廷!十万军,我们才一万多,这就是完全弃了我们,不管我们就算了,这一城的百姓,他们也不当一回事?” 年七弯腰捡起圣旨,掸了掸上面的灰,没发火,只问张猛:“王将军可有话带回?” 张猛喘着气说,“王将军偷偷给我塞了封信,说陛下被柳家蒙了,让咱们自己想办法,还说蛮族十万大军从草原过来,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到幽城,要是实在不行,能逃就逃,这朝廷完全没给我们活路!” 逃,怎么可能?上一世他就是华夏的兵王,华夏兵就没有逃跑的兵,就算现在这朝廷不可靠,他也不可能弃了这一城的百姓逃跑的道理。 “一个月……” 年七想了想,手里的木炭在石板上重重一点, “够了!只要有这一个月,咱们就能守住幽城!” 他叫所有人凑到石板边,指着幽城地形图安排:“程庐,你带五千人守西城,西城是蛮族的主攻方向,把滚石、惊雷包都堆足了。” “孙强,你带三千人守东城,东城离青狼山近,防着他们绕路。” “张猛,你带两千骑兵,每天到城外三十里巡逻,注意蛮族的动向,有情况急速回报;铁木真,你熟悉草原人的习性,带五百降兵练侦察,把蛮族的粮草线给我弄清楚。” “粮食和武器怎么办?” 程庐沉着脸问,“咱们现在粮只够撑半个月……” “粮食的事,我来想法子。” 年七看向帐外,“李镇河不是断咱们的粮道吗?他沧州的粮队肯定要从青狼山过,咱们去抢!武器方面,这是我刚画的武器图纸,这武器名为穹箭,李铁!” 帐外的李铁赶紧往里跑,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做完的箭杆:“将军,您叫我?” “你来看一下这个图纸,看能不能尽快的做出这穹箭来,做的越多越好。” 年七说道。 “这图纸,这武器是年将军想出来的?”李铁拿着图纸不停惊叹不已。 “妙,实在是妙!这穹箭有既然有连发功能,弓箭手还不用太大力就能射出,若能做出来,肯定能大大提高我军实力。年将军,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既然能画出这么厉害的武器!” “呵呵,你也觉得好是吧!” 年七听到李铁的称赞还真有点心虚,这可不是他想出来的,这可是人家诸葛亮想出来的,叫诸葛穹,不过后面又经过数次的改装,射程更远了。 “你看我们现在的材料能做多少这个的穹,若是可以,最后能做出三千把的穹出来!” “将军,我们材料不够,铁片子太少,羽毛也不够,三千把有点难”李铁为难的摸摸后脑。 “铁不够,就去跟百姓要!” 年七声音提了几分,“幽城百姓谁家没个铁锅、镰刀?跟他们说,捐铁器的,战后我加倍还,再免半年赋税!羽毛不够,让妇女们去捡,鸡翎、鸭翎都行,凑够数就行!” “是!我这就去办!” 李铁眼睛亮了,转身就往外跑。 等所有人都忙开,年七一个人留在大帐里,将刻着侯府印记的玉佩贴在胸口。 爹的仇还没报,柳家在背后作祟,朝廷又靠不住,可他不能退,身后是一万五千个弟兄,是幽城的百姓,他退了,所有人都得死。 “爹,娘,等着我。” 年七对着玉佩轻声说,“我会守住幽城,为侯府平反!” 当天下午,幽城就动了起来:士兵们加固城墙,搬石头、做惊雷包;百姓们拿着铁锅、镰刀往火器营跑;妇女们坐在院子里,把晒干的鸡毛、鸭毛缝在箭杆上;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提着篮子往营房送热乎的窝头。 年七在城里转了一圈,见有个老婆子把家里唯一的铁锅捐了出来,手里攥着年七写的欠条,笑得满脸皱纹:“将军是好人,跟着将军,咱们有活路!” 看着捐铁的百姓,年七守住幽城的决心更坚定了,有这样的百姓,有这样的弟兄,就算没有朝廷支援,他也必须得赢! 接下来的一个月,幽城像上了弦的弓,没日没夜地备战。 天刚亮,演武场上就响起了“嘿哈”的喊杀声。 年七在高台上看着、指挥着,这兵临城下,少对多,他便想到了诸葛亮的八卦阵,而且经过他的修改,更适应幽城的兵力。 “乾位的刀盾兵,举盾要稳!蛮族的骑兵冲上来,你们就是第一道防线!” 年七拿着马鞭,指着最前面的刀盾兵, “坤位的长枪兵,枪尖要对着马腿,别光顾着砍人,先把马放倒! 乾位的刀盾兵是程庐带的,个个举着厚厚的榆木盾,盾面上包了铁皮,能承受蛮族弯刀的砍击。 坤位的长枪兵是孙强的人,长枪都截成了丈二长,枪尖磨得发亮,专门捅马肚子、马腿。 “震位、巽位的弓箭手,把穹箭举起来!”年七又喊。 震位和巽位的弓箭手立刻把新造的穹箭举起来,箭杆是青狼山的硬木,箭头是铁匠铺打的三角铁尖,还淬了些山民给的蛇毒,箭尾粘了三层雁翎羽,比一般的箭射程远五十步,穿透力能扎穿两层皮甲。 “放箭!瞄准那边的稻草人!”年七下令。 “咻咻咻!” 齐刷刷射出的箭大半都扎进了稻草人的心口,有的甚至穿透了稻草人,钉在后面的木靶上。 “好!” 士兵们欢呼起来。 第十六章 全民皆兵 李铁跑过来,擦着汗笑:“将军,这穹箭太管用了!昨天试验过,三十步外能扎穿蛮族的皮甲,五十步能伤马!” 年七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阵尾的坎离位:“你们是预备队,缺口在哪就往哪顶,别给人当炮灰!艮兑位的骑兵,绕阵跑,蛮族要是敢逃,追上去剁!” 坎离位的士兵是青狼山的农民,没打过仗,但力气大,拿着短刀斧头,学得格外认真。 艮兑位的骑兵是张猛带的,每天练冲锋,一个营冲过去,地面都震得像要裂开。 除了练阵,粮草的事也有了着落。 张猛带着骑兵,打扮成土匪在青狼山的山道上挖坑设埋伏。 李镇河派来送粮的车队刚进山道,就被惊雷包炸得人仰马翻,一共抢了五千石粮,还有两百多匹马。 “将军,李镇河那老骨头,准得气死!” 张猛扛着一袋粮,笑得得意,“咱们粮够吃两个月,马也多了,再加上山里人送的土豆、红薯,就算蛮族围三个月,也能把他们活活耗死!” “李镇河不会就这么罢休,你巡逻时多带点人,当心他派人回击!别没死在敌人手上,却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年七没放松警惕,反而提醒道。 “放心!我一定小心!” 张猛拍着胸脯保证。 晚饭时分,年七刚回到营帐,就见一个小孩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布包:“将军,俺娘让俺给营里的人送馒头!” 年七蹲下去,摸了摸小孩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小石头!” 小孩仰着头,“俺娘说,您是大英雄,会打蛮族,俺以后也要跟您学打仗!” 年七接过布包,里面是两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平时百姓自家都舍不得吃。 他把馒头掰了一半给小石头:“吃吧,跟你娘说,谢谢她。” 小石头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笑道:“将军,俺娘还说,要是蛮族来了,她就去帮着缝箭羽,俺爹去搬石头!” 年七看着小石头跑远的身影,心里暖暖的。 他走到营帐外,看着幽城的灯火,家家户户都点了灯,有的在缝补,有的在磨武器,还有些人在教孩子认“幽城”两个字。 “一定守住。” 年七握紧拳头,“一定让这些人好好活下去。” 最后四天,李铁拿着最后一批穹箭跑过来,笑得合不拢嘴:“将军!成了!一共造了三千把穹,三万支箭,够咱们用的了!还有惊雷包,造了一千多个,每个都加了铁片,威力比之前大两倍!” 程庐也跑过来:“将军,城墙加固好了,西城和东城都堆了三层滚石,还挖了陷马坑,蛮族骑兵过来,肯定得栽!” 孙强、张猛、铁木真也都来报:兵力练熟了,巡逻安排好了,粮草充足。年七站在城墙上,望着草原的方向——远处已经能看到隐约的烟尘,蛮族的十万大军,要到了。 蛮族大军到的前三天,幽城的大牢里出了岔子。 看守囚牢的小兵慌慌张张跑进来,对年七说:“将军!不好了!赵坤……赵坤跑了!” 年七正在看巡逻报表,一愣:“怎么跑的?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 “是……是俺的错!” 小兵“扑通”一声跪下来,脸都吓白了,“赵坤给了俺五两银子,说是让俺放他出去,他还说……还说柳家会保俺,俺一时糊涂,就……” “柳家?” 年七眼睛一沉,“他跑之前,有没有跟谁接触?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有!” 小兵连忙说,“他跑之前,写了封信,让俺偷偷交给城外的一个黑衣人,俺没敢交,藏起来了!” 小兵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年七接过来一看,正是赵坤写的。 上面写着:“柳大人,幽城粮草只够一月,年七造神奇武器穹三千,练兵阵。蛮族若攻西城,可让线人做内应,打开城门,事成后求封沧州副将。” 后面还画了个简易的幽城地图,西城的城门标得一清二楚。 “好个赵坤,好个柳家!” 年七冷笑一声,把信揉成一团,“还想里应外合,真当我幽城没人了?” 程庐在旁边气得牙根痒:“将军,咱们现在就去追!把赵坤抓回来,碎尸万段!” “不追。” 年七摆摆手,眼神里透着算计,“他想跑,就让他跑。他肯定会去蛮族大营,给柳家传消息,咱们正好可以借他的嘴,给蛮族和柳家送点‘假消息’。” 他叫小兵起来,拍着对方的肩膀:“你也别慌,这次算你戴罪立功。你这就去城外,找那个黑衣人,把这封信给他,再跟他说,赵坤已经跑了,叫柳家快跟蛮族联系,别误了咱们的事。” 小兵傻了:“将军,您……您这是?” “照做就是。” 年七坐下来,给自己倒了碗水,“赵坤手里有咱们的‘真消息’,但他不知道,我已经改了粮草的数量。我让李铁故意在粮仓里堆了一半的沙土,上面盖一层粮食,让赵坤以为咱们粮只够一月。还有我们练的兵阵,我让兵人们故意在练阵时出错,让赵坤觉得咱们的阵不管用。”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柳家跟蛮族勾结,肯定想让蛮族尽快攻城。我们就顺着他们的意思,让赵坤告诉蛮族,咱们粮少、阵弱,引诱他们主攻西城——西城咱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他们来钻!” 程庐眼睛一亮:“将军,您这招太高了!赵坤就是个活靶子,蛮族和柳家肯定上当!” “还有,我要让幽城的每个兄弟都知道,柳家是怎么害咱们的!” 年七又说,“明天一早,你去广场上召集士兵,把赵坤的信念一遍,再把那张画了城门的图给大家看!让他们看看,柳家是怎么想让咱们死的!” 第二天一早,幽城广场上站满了士兵和百姓。 程庐念了一遍赵坤的信,又拿出那张画了城门的图。 “柳家那死肥猪!竟然跟蛮族合作,想让咱们死!” “赵坤这贼东西!当初克扣咱们的粮,现在还想卖城!” “将军,咱们跟他们拼了!” 士兵们和百姓们都炸了,一个个喊着要杀柳家、杀赵坤。 第十七章兵临城下 年七站在高台上,等大家安静下来,才说:“弟兄们,百姓们,柳家想害咱们,蛮族想杀咱们,朝廷不管咱们,但咱们自己不能放弃!” “赵坤跑了没关系,蛮族来了也没关系,只要咱们团结,用咱们的穹箭,用咱们的八卦阵,就一定能守住幽城!” “守住幽城!” “杀蛮族!杀叛徒!” 广场上的喊声震得大地都在颤。 年七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轻松了许多——赵坤反水,没乱了士气,反而让大家更团结了。 当天下午,去城外送消息的小兵回来了,说黑衣人把信拿走了,还说柳家会尽快跟蛮族联系,叫赵坤在蛮族大营里等着。 年七点头,对张猛说:“你带两百骑兵,远远跟着赵坤,看看他去了哪个蛮族部落,跟谁联络,有情况马上回来汇报。” “是!”张猛领命而去。 到了夜里,张猛来报:“赵坤去了蛮族可汗巴罕的大营,跟巴罕身边的一个谋士说了半天话,看样子,是在汇报幽城的情况。” “好。” 年七坐在营帐里,看着外面的月亮,“李镇河,柳承业,你们的戏,该上演了。” 幽城的粮草,出了问题。 在蛮族大军到的前一夜,负责管粮仓的王五,慌慌张张来向年七汇报:“不好了!将军!粮……粮没了半数!” 年七的心一紧,跟着王五去了粮仓,原本满满的粮囤,现在只剩下一半,而且下面的粮食都发潮了,有的甚至发了霉。 “怎么回事?不是之前查过,够撑两个月吗?”年七问。 王五哭丧着脸:“俺也不知道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打开粮仓,就成这样了!肯定是……肯定是赵坤跑之前,让人偷走了!” 年七蹲下身,手按在发潮的粮食上,心里明白,这不是赵坤干的,是李镇河。之前抢了李镇河的粮队,对方肯定记恨,派人混进幽城,偷走了粮食。 “现在还剩多少能吃的?”年七问。 “满打满算,够吃十天……”王五小声说。 年七皱着眉头——十天,根本不够打完蛮族。 若是没粮,不用蛮族攻,城里先乱了。 他赶紧把帐内的人召来,把粮食的事说了。 帐里的人都慌了。 孙强急得直跺脚:“怎么办?没粮怎么打仗?总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杀蛮族吧?” 程庐也说:“要不咱们再去抢李镇河的粮队?上次抢了五千石,这次说不定还能抢点!” “不行。” 年七摇着头,“李镇河肯定防着咱们呢,再去抢,说不定会中埋伏。而且抢来的粮也不一定够。”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青狼山的一个村民跑进来,对着年七喊:“将军!俺们村长让俺来报信,说给您送粮来了!” 送粮?没一会儿,青狼山的老村长带着几十个村民,赶着十几辆牛车进了幽城。 牛车上装满了粮食,有小米、土豆、红薯,还有不少腊肉和咸菜。 老村长走到年七面前,双手作揖:“将军,俺们听说城里粮不够了,就把村里储存的粮都运来了。虽然不多,但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年七看着牛车上的粮食,眼眶有些发热,青狼山的村民自己也不富裕,这些粮,是他们过冬的口粮。 他赶紧扶住老村长:“老村长,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把粮给了我们,冬天怎么办?” “将军放心!” 老村长笑了,“我们山里有的是野果、猎物,冬天饿不着。再说,将军先前帮了我们,还杀了蛮人,我们早把您当自家人了!自家人有难,我们哪能不管?” 老村长身后跟着几个猎户,为首的猎户拿着一把弓箭,走到年七面前:“将军,我们还带来了些东西——这是山上的硝石,能用来做惊雷包;” “这是毒蛇的毒液,涂在箭头上,蛮人中箭,半晌就没气了!我们还能教大家打猎,粮不够,咱们去山里打!” 年七看着这些朴实的村民,心里暖烘烘的。 他对着老村长和村民们鞠了一躬:“谢谢!年七可以对天发誓,只要守住了幽城,以后青狼山的百姓不用交赋税,我还会派人来给你们修房子、开荒地!” “好啊!” 村民们欢呼起来,“快把粮食搬进去!” 王五忙让人把粮食搬进粮库,清点了一番,足有三千石。 加上之前剩下的,够他们撑二十天了。 李铁也跑过来,看着猎户给的硝石,笑得合不拢嘴:“将军,有了这个,我能把惊雷包的威力再提高一倍!” 年七看着帐里的人,又望向青狼山的方向,心里踏实多了。 之前他以为,守住幽城靠的是兵力、武器、阵法,现在他终于明白——真正守卫幽城的,是肯和他拼命的百姓与弟兄! 第二天一早,城外传来震天的马蹄声——蛮族十万大军到了。 蛮族来的那天一早,就刮起了大风,“沙沙”作响。 很快,漫天沙尘扬了起来,连太阳都被挡住了。 年七站在西城的城墙上,拿着新制作好的望远镜,看向远处。 黑压压的骑兵像潮水一样滚滚而来,先锋队估计有两万人,马队后面才是主力部队。 为首的是个大汉,身材魁梧,骑着一匹黑马,手里提着狼牙棒,正是巴罕的儿子巴图鲁。 “将军,巴图鲁来了!” 张猛在旁边喊,“这小子在草原上名声很响,杀人不眨眼,杀了不少大乾的百姓!” 年七放下望远镜,跟程庐说:“击鼓,迎战” 鼓旗一挥,”咚、咚、咚……” 战鼓响起。 城门打开,程庐带着兵马出城迎战。 巴图鲁策马在前叫阵,用马鞭指着城头的年七,喊:“年七!你杀了我叔叔巴图,我今天要为他报仇!你们识相的就开门投降,不然后果严重——我踏平幽城,把你们全砍了喂狗!” 年七对着城下程庐叫道:“照计划,摆八卦阵。震巽位的弓箭手准备穹箭,等他们进入射程,就放!” “是!”程庐赶紧组织人马摆阵。 第十八章 初次交锋 很快,西城门外的八卦阵就布置好了——乾位的刀盾兵举着盾,三个方阵排成三道人墙,像堵铁壁竖在阵前; 坤位的长枪兵躲在刀盾兵后面,枪尖朝前; 震位和巽位的弓箭手趴在地上,穹箭拉满弦; 坎离位的预备队拿着短刀,准备补缺口;艮兑位的骑兵绕到阵后,盯着蛮族的退路。 巴图鲁看着奇奇怪怪的兵阵,对着年七喊道:“ 年七不搭话,对着城下喊:“放箭!” “咻咻咻!”震巽两位的弓箭手同时放箭,穹箭射出去像黑雨一般,直扑蛮族先锋。 巴图鲁没料到幽城的箭射得这么远,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几个亲兵已经中箭,从马上摔了下来,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是箭上的蛇毒起了作用。 “妈的!” 巴图鲁骂了一句,举起狼牙棒,“冲!给我冲!拿下幽城,杀了年七!” 蛮族先锋像被疯狗追赶的野马,发了疯似的冲向八卦阵。 马蹄声震得地面颤动,沙尘扬得更高,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刀盾兵,举盾!”程庐喊。 乾位的刀盾兵把盾举得老高,“铛铛铛”的声音响成一片——蛮族的弯刀砍在盾上,溅起火星,却砍不断包了铁皮的盾牌。 “长枪兵,刺!”程庐又喊。 坤位的长枪兵把枪从盾的缝隙里捅出去,“噗嗤”一声,一枪穿透蛮族骑兵的皮甲,扎进对方身体里。 有的长枪扎进马腿,连人带马摔下来,被后面的马踩成了肉酱。 巴图鲁带着精锐骑兵,想从乾位的缝隙里冲进去,可刚一靠近,就被穹箭射得抬不起头,震巽位的弓箭手换了班,一轮接一轮地放箭,蛮族骑兵倒下一片又一片。 “预备队,上!”年七在城墙上喊。 坎离位的预备队立刻冲上去:有的补到刀盾兵后面,有的捡起地上的弯刀,砍向落马的蛮族兵。 青狼山的猎户也混在预备队里,他们箭法准,一箭一个,专射蛮族的眼睛和喉咙。 巴图鲁看着手下的人越来越少,心里发慌,想往后退。 可刚一转身,就看见张猛带着艮兑位的骑兵冲过来,骑兵手里的刀砍向蛮族后队,惊雷包一个个扔出去,“嘭嘭嘭”的爆炸声在蛮族队伍里炸开,血肉横飞。 “撤!快撤!”巴图鲁大喊,拨转马头就想跑。 年七在城墙上看得清楚,拿起一把弓,拉满弦,对着巴图鲁的后背射了一箭。 这是支穹箭,还淬了蛇毒。 “咻!”箭精准地射中巴图鲁的后背,穿透皮甲,扎进肉里。 箭射入肉体内,巴图鲁只觉后背一阵剧痛,热辣辣的,好像被烧红的铁烫着了一样,疼得他已经快要从马上栽下来。 他一手握紧狼牙棒,疼得牙根咬碎,另一只手死命地扶着后背,强挺着调转马头:“撤!都给老子撤!” 蛮族先锋已经被八卦阵打得没了信心,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军阵,完全摸不清头脑。 现在头领又中箭要撤,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个接一个地拨转马头,往回跑。 有的马儿心虚,躲影子,撞到了一起,直接连人带马摔个仰面朝天,后面的又踩过来,直接踩成肉酱。 “给我追!” 张猛在阵后大喊,率马追上去,手里的刀砍向跑在最后的那个蛮族兵。 蛮族兵吓得要死,有的干脆将手中的兵器扔掉,有的甚至弃了马,往草原的方向逃。 年七在城墙上摆摆手,让他们停了下来。 张猛不解地勒住马,问:“将军,为啥不让咱冲上去,给咱这个机会杀几个!” “穷寇莫追。” 年七说,“蛮族的主力在后面,咱们要留着实力,别为了这几千个败兵耗着。 而且巴图鲁受了伤,肯定会召集人马回来救援,咱们正好利用这点时间,加固城墙,补足穹箭和惊雷包。” 张猛也是这么想的,他带着骑兵追出去老远,又回转来了。 程庐也让人马停下,开始清理战场,光是蛮族兵的尸体,还有丢弃的武器和战马的尸体,到处都是,混合着血腥味和硝烟味,让人恶心。 士兵们把战死在外的蛮族兵的尸体,拖到城外来集中,把能用的武器捡回来,擦干净了,送到兵器库。 王五一群人,把战死的战马处理了,马肉分发给士兵和百姓吃,马皮拿到铁匠铺去,做皮甲穿。 年七从城墙上下来,到战场上。 他来到中央,看着地上的血迹,眉头纠结得很紧。 这场仗,是打赢了,但也花了很大的代价:乾位的刀盾兵里,有几个被蛮族的弯刀砍伤了; 坤位的长枪兵里,有几个被落马的骑兵冲撞受伤; 还有两个青狼山的猎户,追在后面,被蛮族的暗器射中,没能救回来。 “把伤号送到医帐,让郎中好好治。” 年七对程庐说,“战死的弟兄,好好安葬。孩子的父母,以后由幽城供养;孩子送到学堂读书。” “是!”程庐赶紧去安排。 年七又踱到缴获的武器堆边,拿起一把蛮族弯刀,刀身很厚,刀刃很薄,用人高的草原精铁打出来的。 提在手里掂量掂量,对李铁说:“李铁,把这些弯刀全给我熔了,做穹箭头或者惊雷包的铁片,千万别浪费了。” 李铁忙说:“将军放心!这就去办!保证把这些破铜烂铁全变成杀蛮族的兵器!” 当天下午,巴图鲁逃回蛮族大营的消息就传到了年七耳朵里。 张猛派去的斥候回来禀报说:“将军,巴图鲁回大营后,就马上找了蛮族可汗巴罕,巴罕气得把酒坛子摔了,说要带主力来攻幽城,要把幽城的人都杀光,为巴图鲁报仇!” 年七坐在营帐中,手里拿着地图,问身边的铁木真:“铁木真,你认得巴罕。巴罕要是带主力来,他会从哪个方向攻?” 铁木真想了想,说:“巴罕性子急,好面子,巴图鲁受了伤,他会主要从西城攻,想一鼓作气拿下幽城,挽回颜面!但他也奸猾,估计还会有后招。” “你说的对。” 年七在地图上用笔把西城和青狼山都画了个圈,“之前他们发既然就想到从山那边杀回来,估计这一次肯定也会。” “程庐,你带五千人守西城,把滚石、惊雷包都堆足了,再挖几道陷马坑,上面盖着干草,让蛮族的骑兵掉进去。” “孙强,你带三千人守东城,东城靠近青狼山,你多派些斥候,盯着丛林的方向,一旦有蛮族兵过来,立刻回来回报。” “是!” 程庐和孙强齐声应道。 第十九章柳家使坏 年七又看向张猛:“张猛,你带两千骑兵,每天去城外二十里巡逻,要是发现蛮族主力的踪迹,立刻回来报信。记住,别靠太近,巴罕肯定会派斥候盯着咱们,别中了他们的埋伏。” “放心吧将军!” 张猛拍着胸脯,“俺的骑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蛮族的斥候就算藏在草里,俺也能找出来!” 安排好守城的事,年七又去了火器营。 李铁正带着人熔蛮族的弯刀,炉火熊熊,铁水顺着模具流下来,变成一个个三角箭头。 看见年七过来,李铁赶紧迎了上去:“将军,您看!这些箭头都是用蛮族的精铁做的,比之前的箭头硬一倍,穿透力更强,就算蛮族穿两层皮甲,也能扎进去!” 年七拿起一个刚做好的箭头,掂了掂,确实比之前的重不少。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惊雷包,每个惊雷包都裹了三层麻布,里面还加了铁片,问:“这些惊雷包的威力怎么样?” “不弱。” 李铁道,“这些是将军您亲自指导改进的,威力比之前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是吗?那就好。” “比上次的两倍!” 李铁说,“我加了青狼山猎户送来的硝石,和一些碎的铁片,爆炸的时候,铁片可以飞出去十几步,能伤到蛮族的骑兵!” 年七点点头,又去了医帐。 受伤的士卒们,躺在铺有干草的床上,郎中正在给他们换药。 有人想坐起来,看到年七进来了,动作顿住。 年七阻止他们:“别起来,好好养伤!” 一个盾牌兵的胳膊被砍了一刀,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笑着对年七说:“将军,俺没事!等养好了伤,俺还能去守城墙,杀蛮族!” 年七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等着你们归队!” 从医帐出来,天已经黑了。 幽城的百姓自发地出来帮忙了:有的给士兵送热汤,有的帮着运武器,有的在城墙上巡逻。 年七走在幽城的小路上,看着家家户户的灯火,这家家户户都是他的责任。 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肯定有他的理由,他一定要守住幽城! 第二天一早,张猛的斥候回来报:蛮族主力开始西移,大约三天后到幽城,共八万人,两万骑兵在最前。 年七马上召集所有人,在广场上开会:“弟兄们,蛮族很快便又会再来了!这仗不好打,但我们有八卦阵,有穹箭,有惊雷包,还有青狼山的兄弟和百姓!只要我们团结,就一定可以胜利!” “赢!赢!赢!” “赢!赢!赢!” 士兵们大声喊着,震得广场周围的房子嗡嗡响。 年七看着眼前的人群,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战,他不仅要守住幽城,还要让蛮人见识下,大乾的百姓和士兵,可不是好欺负的! 江北,沧州,李镇河的将军府里,飘着酒香。 李镇河斜靠着太师椅,手里拿着酒杯,对面坐着一个穿锦袍的人,这人是柳家派过来的谋士,姓王,专门和李镇河商量幽城的事情。 “李将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王谋士喝了口酒,“蛮族十万大军,巴罕亲自带队,年七那小子才一万五千人,还是新兵,怎么可能挡得住?不用等三天,幽城必破!” 李镇河放下酒杯,哼着鼻子说:“我倒不是担心蛮族打不赢,就是担心年七那小子跑了。他要是跑了,柳大人交代的事情,可就办不到了。” “跑?他跑不了!” 王谋士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您看,这是赵坤从蛮族大营里传回来的信,” “信里说年七现在粮食只够撑十天,城里还被咱们传的谣言搞得人心惶惶,大家伙都想跑,他跑不了!等蛮族攻进来,年七要不就是战死,要不就是被蛮族活捉,到时候咱们再从蛮族手里要回来,剥皮抽筋,给柳大人出气!” 李镇河接过信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好!好!还是柳大人想得周到!等幽城破了,我要亲自去看看,年七那小子跪地求饶的样子!”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王谋士笑道,“您放心,柳大人说了,如果您老能够好好配合,等把年七拿下之后,就保举您为北境总兵,全北境兵马都由您调度!” 说着,两人越说越高兴,酒碗儿碰得乒乓直响,仿佛幽城已经纳入囊中,年七已经躺在地上等砍头,所有的任务都不用再往上层汇报了。 可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幽城,已经发生了他们想象不到的事情。 蛮族主力三天后到幽城的消息,像把石子扔进了幽城。 虽然大家都很有士气,可是还是有不少人心里发毛,人家来了八万人,幽城才一万五千多人,两三倍的兵力差距,谁会不发毛? 这天中午,年七正在西城墙上巡防,手里拿着望远镜,往西边的草原上看。 城下,程庐正在指挥着士兵们滚石头,一个个磨盘大的石头堆在城墙根,像个小山包一样。 忽然,程庐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手中的铁锹都掉在了地上:“将军!不好了!城里有人传谣言,说您想拥兵自重,故意不跟蛮族议和,等蛮族攻进来,就要带着骑兵跑,把百姓留下做炮灰!” “谣言?” 年七将望远镜放下,皱起了眉头,“是谁传的?” “不知道!” 程庐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现在城里到处都在传,东头的王大娘都收拾好包袱了,说要带着孙子逃去德州。新兵营里也乱了,有几个新兵哭着要回家,孙强拿着鞭子都挡不住!” 年七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柳家派人干的。 柳家一直把他当成眼中钉,前两天派了赵坤克扣粮草,今天又传了谣言,就是为了乱他军心,好让蛮族趁机攻城。 他忙对程庐说:“你先去把孙强、张猛、铁木真叫来,叫孙强先压住新兵,然后你和铁木真去城里,张猛带几个骑兵在城里巡逻,还有王五,你去查谁在传谣言,抓几个活的回来!” “是!” 程庐飞也似的跑了下去,连掉在地上的铁锹都没捡。 第二十章 谣言 年七也下了城墙,往城里走。 刚走到一个巷口,就听见两个百姓在墙根下小声议论,手里还揣着包袱。 “你听说了吗?年将军要跑了!昨晚上有人看见他让骑兵收拾行李,说等蛮族一来,就带着骑兵往南跑,把咱们留在这儿给蛮族当垫背的!”一个矮个子百姓说,声音里满是慌意。 “真的假的?” 另一个高个子百姓皱着眉, “年将军不是挺好的吗?之前还帮咱们分粮食,杀蛮族先锋,怎么会跑呢?” “谁说不是呢!可别人都这么说,还说朝廷都不管咱们了,年将军肯定不想守了!” 矮个子百姓说, “我看咱们还是赶紧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年七走过去,拍了拍那两个百姓的肩膀。 那两个百姓回头一看,是年七,吓得赶紧把包袱藏在身后,低着头说:“将……将军,俺们……俺们就是随便聊聊……” “我知道你们只是随便说说。” 年七笑道,声音很温和,“但你们想想,要是我想跑,早就跑了,那蛮族先锋来的时候我就没跑,现在蛮族主力要来了,我更不会跑。” 年七看着他们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接着说道, “我年七发誓,只要我还活着,就决不会丢弃幽城,决不会丢弃任何一个幽城里的人!你看,城墙上的滚石比山还高,火器营的穹箭能射穿蛮族的皮甲,青狼山的老百姓也来帮我们,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肯定能打败蛮族!” 那两个老百姓抬起了头,看着年七的坚定眼神,再看着远处城墙上忙碌的士兵,心中的慌意少了很多。 矮个子老百姓挠了挠头说:“将军,俺们……俺们错了,不该听谣言。俺这就把包袱送回去,帮着搬滚石!” “哈!你真要帮着我们守幽城?” 那两个老百姓赶紧跑开了,包袱也忘了拿。 年七捡起包袱,追上去给他们每人递了过去,又往城里走。 他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传谣言的老百姓,有的在收拾行李,有的在城门口哭闹,他都给他们做了解释,把城墙上的戒备、火器营的穹箭、粮仓里的粮食都告诉了百姓们。 很多百姓的慌意降了下来,有的甚至开始帮着士兵们往城里搬东西。 没多久,王五带着几个兵回来了。 他押着三个穿流民衣服的人,三个人反绑着手,脸上沾着土,可是眼神里贼光很足,不停地看四周。 “将军!俺们抓住了!” 年绍跑得满头大汗,“这三个人在城里乱说话,刚刚还在城门口让老百姓开门,说老百姓一打开城门,蛮族就不会杀他们,俺们上去抓他们,他们还要反抗!” 年七看着三个人——他们穿着破烂的流民衣服,可手上没有老茧,也没有常年干活的黝黑痕迹,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人,而且他们的腰间鼓鼓的,里面肯定有东西。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城里乱说话?” 年七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们为什么要让老百姓开门?” 三个人低着头不回答,脚却偷偷地往后退,想趁人不注意逃跑。 年绍眼快手快,一脚踹在最前面的一个流民的腿上:“将军问你们话呢!哑巴了?” 那个流民疼得直咧嘴,还是不回答。 年绍在旁边说:“将军,俺们搜了他们的身,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这个!” 说着,递过来一个小木牌,上面刻了一个“柳”字,还有一个小小的“河”字——是河流的“河”,“河”是李镇河的“河”。 “柳家和李镇河的人!” 年七眼神一冷,“你们是柳家和李镇河派来的奸细,想乱我军心,好让蛮族趁机攻城,对不对?” 那三个奸细还是不说话,可人却抖个不停,额头渗着冷汗。 年七给程庐使了个眼色,程庐知道他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之前从赵坤的军营里搜刮来的那封密信,扔在那三个奸细面前, “这封信你们认识吧?赵坤已经被抓住了,他都招了,说柳家和李镇河让你们来造谣,鼓动百姓们给我们开门,你们还想狡辩?” 事实上,赵坤根本没有暴露,还在蛮族的大营里,可这三个奸细不知道。 他们以为赵坤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被识破,顿时着急起来。 最前面的一个奸细抬起头来,号啕大哭:“将军,俺们是被柳家逼的!柳家的人说,要是俺们不这样做,就杀了俺们的家人!俺们也是没办法啊!” “柳家还让你们做什么?除了造谣,还有别的任务吗?” 年七问,两眼死死盯着那三个奸细。 “有!有!” 那个奸细慌忙说,声音直打颤,“柳家还让俺们,等蛮族攻城的时候,想办法带着流民打开东边城门,接应蛮族进来!还说只要事成了,就给俺们一百两银子,让俺们带着老小去江南,再也不用待在北境受苦!” “还有李镇河!” 另一个奸细也哭哭啼啼地说,“李镇河的人说,要是俺们能帮蛮族打开城门,就给俺们安排个小官做,不用再当流民!” 年七点了下头,心里全明白了。 柳家和李镇河,不只要乱他军心,还要里应外合,帮蛮族攻下城池,再借蛮族的手杀了他。 他便对程庐道:“你先把这三个奸细押下去,让大牢里的人看好他们,不许他们再搞鬼。 另外,你去东城调两千人,帮孙强看着,多派人看守城门,每个出入城门的人都要搜身,别让其他奸细有可乘之机。” “是!” 程庐带着人下去了,把那三个奸细押走,临走的时候,程庐还踹了那个奸细一脚:“狗东西,竟然敢害将军,等着受罚吧!” 年七又让人去广场上召集百姓和士兵。 广场上很快就站满了人,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慌乱,有的士兵手里还拿着武器,怕蛮族随时攻进来。 年七在高台上,拿着柳家的木牌和奸细的口供,对下面的百姓和士兵大声说道:“兄弟们,百姓们!” “城里的那些谣言,都是柳家和李镇河派的奸细传的!他们想要让咱们内乱,好让蛮族趁虚攻入城池,杀了咱们全部的人!” 第二十一章 果然上当了 年七把奸细的口供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又让人把那三个奸细押了上来,叫他们当众认错。 那三个奸细不敢反抗,只能低着头,把柳家和李镇河让他们做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百姓和士兵这才弄明白,原来竟然是柳家和李镇河在搞鬼,一个个都怒了: “柳家太坏了!竟然跟蛮族勾结,害咱们北境的百姓!” “李镇河也是混蛋!咱们都是大乾的人,他竟然跟蛮族害咱们!” “杀了奸细!杀了柳家和李镇河的人!” 广场上的喊声,把城墙上的瓦都震得响,许多百姓和士兵都举起了手,眼里闪着火光。 年七等大家安静后,说:“柳家和李镇河再坏,咱们也不能乱!他们想看咱们内斗,咱们偏要团结!” “我已经吩咐了:程庐带五千人守西城,孙强带五千人守东城,张猛带两千骑兵出巡,盯着蛮族的动向,李铁带着火器营造穹箭和惊雷包,青狼山的百姓会帮咱们送粮食、修城墙!只要咱们团结,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对!团结!守住幽城!” “杀蛮族!杀奸细!” 广场上的喊声更高了。 年七派人带百姓到粮仓看粮食——小米堆得比人还高,还有不少土豆和红薯; 到火器营看穹箭和惊雷包——穹箭堆成了小山,惊雷包上的火绳已经装好; 到演武场看士兵练阵——士兵们练着八卦阵,有条不紊,声势浩大。 百姓们看到粮食充足、武器精良、士兵们士气高昂,心里的慌意完全没有了。 一个老大娘提着篮子走到年七面前,把篮子里的馒头都送到年七手里:“将军,这是俺家蒸的馒头,您和弟兄们快尝尝,吃饱了好杀蛮族!” “老奶奶,谢谢您了!” 年七拿了馒头,分给身边的兵士们:“大家放宽心吧,我一定会带着大家安全守住幽城!” 当天晚上,沧州的李镇河将军府里,气氛很不好。 王谋士拿着一封密信,脸都吓白了,飞也似的奔进来,连门都没敲:“李将军!不好了!咱们派去的奸细被年七抓了!不光是这样,谣言也被他戳破了,幽城的兵士和百姓更团结了!” “什么?!” 李镇河正在喝水,听了这话,直接把杯子扔在地上,杯子当即碎裂:“年七那小子怎么就这么命硬呢?三个奸细都绊不住他,还被他戳破了谣言?” “不只是这样!” 王谋士说,“赵坤从蛮族大营里传了信回来,说年七造了三万支穹箭,还练了一种阵法,叫八卦阵,蛮族先锋都被他打退了,巴图鲁还受了伤!” “什么?!” 李镇河气得跳了起来,一脚把桌子踹飞:“年七这小子,竟然还打赢了蛮族先锋?他不是只有一万五千新兵吗?怎么可能打赢蛮族的精锐?” “不知道!” 王谋士摇着头,“不过赵坤说,巴罕已经很生气了,说要亲自带主力攻城,还说要把幽城烧了,杀了所有人!” 李镇河坐在椅子上,铁青着脸。 他本来以为年七很快就会被蛮族打败,没想到年七不仅没败,还打赢了先锋,戳破了他的谣言,现在巴罕还要烧城。 要是幽城被烧了,他不仅拿不到北境的兵权,还会被柳家怪罪。 “不成!不能让年七就这样赢了!” 李镇河跳起来,眼睛里冒着火:“你立刻去给柳大人送信,再派人去幽城,这次别再传谣了,去烧粮!烧了年七的粮,他就算有再多的穹箭,也守不住幽城!” “另外,你再给蛮族送信,让他们快点攻城,要是能杀了年七,我就给他们十万两银子!” “是!”王谋士赶紧跑出去送信。 李镇河看着外面的夜色,恨恨地说道:“年七,你别得意!这次我一定要让你死得连名字都没人记得!” 而此时,幽城里的年七正在营帐里看着地图。 张猛的斥候刚刚回来,带回了很重要的情报。 “将军,蛮族那边我们的暗卫传了消息过来。赵坤在蛮族大营里跟巴罕说了,说我们幽城因为谣言军心大乱,大家都想跑,还说东城的防守最弱,让巴罕主攻东城,同时派一支两万人的队伍,从青狼山的丛林绕过去,偷袭我们的后路!” 张猛说道,手里还拿着斥候画的地图。 年七看着地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巴罕和柳家,果然上当了!程庐,你明天再调两千人去东城,帮孙强守着,一定要守住东城,别让蛮族打开城门。” “张猛,你带三千骑兵,去青狼山的丛林里埋伏——蛮族不是想绕路偷袭么?我们就用三三制对付他们!” “三三制?” 张猛愣了,挠挠脑袋:“将军,那是什么阵法?俺没听过啊!” “很简单。” 年七捡过三根树枝,在地图上摆成一个三角形,“三个人一组,一个在前,两个在后,互相掩护。前边走不动了,后面的人顶上; “遇到敌人,一个人吸引敌人注意力,另外两个人从侧面偷袭。丛林里地形复杂,骑兵冲不进去,三三制最管用,还能发挥咱们穹箭和毒箭的优势!” 张猛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将军,您这招太妙了!俺这就去准备,管叫蛮族有来无回!” 年七看着张猛奔忙的背影,再望望青狼山的方向,蛮族两万人的队伍,很快就会进丛林。 而沧州的李镇河和柳家,肯定还会搞别的鬼。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做足准备,才能守好幽城,守好相信他的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青狼山脚下的草原上就响起了“哒哒哒”的马蹄声,像一阵急促的鼓点,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张猛带着三千骑兵,正在这里训练。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皮甲,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勒着马缰绳,站在队伍前面,嗓门比草原上的风还大。 “都给俺听好了!” 骑兵们个个勒紧了自己的马,两眼死死地盯着他,仿佛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他们都是从李镇河那儿过来的,跟李镇河时,只会傻乎乎地冲撞,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阵势,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芒。 第二十二章 骑兵训练 “都听清楚了!” 他指着前面的稻草人——那是士兵们昨天用稻草扎的,有好几百个,摆得跟蛮族的队伍一样,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边。 “你们看到了吧?” 他指着那些稻草人问,“等会儿俺喊‘冲’,你们就跟着俺,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砍了稻草人,然后马上往两边撤,不要挤作一团! 谁要是冲得慢了,或者挤在一起了,俺就罚他去搬石头,搬够一百块才能吃饭!” 骑兵们齐声应答,声音响亮,草原上的草叶仿佛也被震得一颤一颤的。 “好!现在开始!” 张猛大叫一声,双腿一夹马肚子,胯下的黑马跑得飞快,朝着稻草人阵冲过去。 骑兵们也跟着冲,三千匹马一起奔跑,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草原上的尘土被扬得老高,像一条黄色的龙。 张猛快到稻草人阵跟前时,抽出长刀,向最前面的一个稻草人砍过去! “咔嚓!” 那稻草人应声倒地,断成两截。 其他骑兵也纷纷抽刀,一齐向稻草人砍去! 有的砍心口,有的砍脖子,没一会儿,稻草人阵就像被狂风吹过一样,东倒西歪,到处都是断了的稻草。 “撤!” 张猛砍倒最后一个稻草人,立刻勒转马头,往左边撤。 其他骑兵也跟着往两边撤,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个人扎堆,也没有一个人掉队。 “好!这一遍不错!” 张猛勒住马,回头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但还不够快!再来一遍!这次谁要是慢了,俺可真罚他搬石头!” “是!” 骑兵们又齐声应道,眼睛里的兴奋更浓了。 他们又开始训练,一遍又一遍。 太阳从东边升起来,慢慢移到头顶,草原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骑兵们的额头上渗出汗水,衣服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身上。 可没有一个人喊累,也没有一个人偷懒——他们知道,闪电战术是杀蛮族的关键,多练一遍,就能多杀几个蛮族兵,自己也能多活一天。 年七来了。 他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骑着一匹白马,站在不远的山坡上,看着骑兵们训练。 身边跟着铁木真,手里拿着望远镜。 “将军,张将军的骑兵练得还不错啊!” 铁木真放下望远镜,笑道,“这闪电战术,练熟了,蛮族可就挡不住了!” “嗯!” 年七也点头,眼中满是满意,“张猛是个好苗子,就是性子急了点,得好好磨练磨练。不过这骑兵,倒是练得有模有样。” 说着,便见张猛又率着骑兵冲了一圈稻草人。 这一圈比之前快了不少,砍完稻草人后的撤退动作也更整齐,几乎没有一个人出错。 “好!停!” 张猛勒住马,对着身后的骑兵喊,“好!这一遍很好!比之前快多了!现在休息半个时辰,吃点东西,等下咱们练三三制和闪电战术的结合!” 骑兵们纷纷勒住马,从怀中掏出东西——那是百姓们送的馒头、肉干,还有水囊。 他们坐在马背上,一边吃,一边聊刚才的训练,脸上满是笑容。 年七走下山坡,走到张猛身边。 张猛看到年七,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将军,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 年七笑了笑,“不错,比我想象得好。不过,有一个地方要改改。” “什么地方?!” 张猛赶紧问,眼中满是认真。 “你看。” 年七一指前面的稻草人,“刚才你们冲锋时,前面的马跑得太快,后面的有点跟不上,这样容易出现缺口。下次冲锋,前面的马不用跑这么快,要保持阵型,这样才有杀伤力。” “是!俺知道了!” 张猛点头,“下次冲锋,俺让前面的马慢一点!” 年七拍了拍张猛的肩膀:“辛苦你们了。等打完蛮族,我请你们喝酒!” “好!”张猛乐得合不拢嘴。 半个时辰后,训练重新开始。 这次练的是三三制和闪电战术的结合。 张猛将三千骑兵分成一千组,每组三个骑兵,一个在前,两个在后。 “冲!” 张猛大叫一声,带着第一组冲了出去。 前面的骑兵吸引“敌人”注意力,后面的两个从侧面偷袭,很快砍倒几个稻草人,然后立刻撤下来,换第二组上。 一组接一组,骑兵们越练越熟练。 到太阳快落山时,三千骑兵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砍光所有稻草人,而且没有一个人受伤。 “好!今天就练到这里!” 张猛勒住马,对着骑兵们喊,“明天一早,咱们就去青狼山丛林埋伏,让蛮族尝尝咱们闪电战术的厉害!” “好!杀蛮族!” 骑兵们齐声高喊,声音回荡在草原上。 看到训练了一天的骑兵们,年七总算松了口气,但他心里也明白,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李镇河、柳家不会善罢甘休,蛮族的两万人马也快到了,他必须做足准备。 当晚,年七将众人召集到自己的营帐中:“张猛,你率三千骑兵明早埋伏在青狼山丛林中,记住,一定要用三三制和闪电战术,别跟蛮人硬碰硬,能杀多少算多少,主要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别让他们偷袭咱们的后方。” “是!将军放心!”张猛道。 “孙强,你守好东城,多派斥候盯着蛮人的动向。要是蛮人主攻东城,你就用八卦阵挡住,我会派人去支援。” “是!”孙强点点头。 “程庐,你守好西城。蛮人的主力肯定会全力攻打西城,你千万不能出闪失,别让蛮人爬上城墙。”年七对程庐说道。 “将军放心,俺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让蛮人攻破城墙!” 程庐眼中满是坚决。 “铁木真,你率五百降兵到草原上盯着蛮人的主力,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出发、有什么动向。你们化整为零,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铁木真应道。 散会后,大家各自去准备,年七独自留在营帐中。 他看着地图,心里盘算着:李镇河、柳家肯定还会在背后使绊子,说不定还会派奸细来。 看来,得派人盯着李镇河。 年七琢磨了一下,决定让小五去——小五手脚麻利,心思也细,适合这种活儿。于是第二天一早,小五装扮成流民,往沧州去了。 同时,张猛带着三千骑兵也出发了,往青狼山丛林而去。 第二十三章粮仓危机 年七站在城墙上,看着张猛的骑兵没入远处的丛林,又望向沧州的方向,心里暗暗发誓:这一回,绝不能丢了幽城,一定要让李镇河和柳家付出代价! 他不知道的是,李镇河已经派了一批奸细悄悄潜入幽城,目标正是粮仓。 幽城的粮仓在城的西北角,是用土坯垒的,很大,能装五万石粮食。 王五带着五百士兵守着粮仓,每天都要清点粮食,检查仓库的门窗,就怕出事。 这天晚上,天上的月亮暗蒙蒙的,还刮着风,连星星都看不到。 粮仓外面很安静,静得有些出奇,只有士兵们巡逻的脚步声。 王五拿着火把在粮仓门口巡逻,总觉得心里不安——今儿太静了,静得不对劲。 王五对身边一个年轻士兵说:“你们可别掉以轻心,奸细肯定还会来。” “放心吧,王大哥。” 那士兵说,“咱们防得这么严,奸细怎么可能进来?” “就怕他们利用咱们的麻痹大意。” 王五长叹一口气,“李镇河和柳家的人太坏了,咱们还是小心些。”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很轻微,像有人踩在草上。 王五举着火把喝问:“谁?” 脚步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俺是城南的张大娘,俺来给弟兄们送馒头了!” 王五定睛一看,的确像是城南的张大娘——年前分粮食时,张大娘还来帮忙过。 可他还是不放心:“张大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送馒头?” 张大娘笑着说:“俺看弟兄们守夜辛苦,蒸了些馒头,给大伙儿垫垫肚子。您闻闻,还热着呢。” 王五点点头,让身边的士兵接过篮子。 他伸手摸了摸篮子,是热的,心里的疑心少了很多,对身边的士兵说:“把馒头分了!” 士兵们接过馒头,咬着吃了起来。 张大娘站在一旁,笑着说:“弟兄们慢吃,不够俺再回去蒸。” 王五也拿了一个馒头,刚咬一口,忽然一怔——张大娘的手很光滑,没有老茧,而且声音也比平时尖了一点。 “你不是张大娘!” 王五突然举起火把,照着“张大娘”的脸。 只见“张大娘”脸上的皱纹突然不见了——原来是粘的假皱纹! “你到底是谁?!” 王五大叫,同时拔出了刀。 那“张大娘”见身份暴露,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往王五心口刺来。 身边的士兵也惊了,纷纷拔刀,把“张大娘”围在当中。 “还有同党!” 王五忽然大喊——他听见粮仓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果然,十几个黑影从后面冲出来,手里都拿着火把和油桶,直奔粮仓而去——他们要烧粮仓! “住手!别让他们靠近粮仓!” 王五大叫着冲了上去。 双方立刻打了起来。 奸细手里拿着刀,往士兵们身上乱砍,想冲散阻挡去烧粮仓;士兵们也拼命抵抗——他们知道,一旦粮仓被烧,幽城就完了。 “快!去给将军报信!” 王五对身边的年轻士兵喊。 那个士兵赶紧跑出去,往年七的营帐方向奔去。 王五和士兵们跟奸细打得越来越激烈。 那些奸细很狡猾,有的拿着油桶往粮堆上扔,有的举着火把往粮食上凑。 王五砍倒一个奸细,刚想阻止另一个扔油桶的奸细,就觉得后背一阵剧痛。 一个奸细用短刀刺中了他的后背。 “王大哥!”士兵们大喊。 王五强忍着痛,转过身砍倒那个奸细,然后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奸细,心里急得要命,可却爬不起来。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年七带着骑兵来了! 年七本来在营帐中看地图,听到士兵的报告后,立刻带着一千骑兵赶了过来。 他看到粮仓门口的打斗,还有往粮堆上扔的油桶,心下一紧:“杀!别让奸细烧了粮仓!” 骑兵们冲上去,手里的刀砍向奸细。 那些奸细本来就快支持不住了,看到骑兵来了,更慌了。 有的想跑,有的还想拼死烧粮仓。 年七跳下马,一刀砍倒一个举着火把的奸细,然后扶起王五:“王五,你怎么样?” “将……军……粮仓……别让他们烧了……” 王五有气无力地说,然后晕了过去。 “快!把王五送到医帐!” 年七对身边的士兵喊,接着继续杀奸细。 很快,所有奸细都被杀死,没有一个漏网。 年七检查了所有奸细的尸体,又看了看粮仓。 粮仓的墙上沾了不少油,但没有燃烧,粮食也没事,这才放心。 “程庐,你带五百人守在这里,加强警戒,绝不能再让奸细进来。” 年七对赶来的程庐说。 “是!将军!”程庐说。 年七又去了医帐。 王五躺在病床上,郎中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郎中,王五怎么样?”年七问。 “将军放心,虽然伤口深,但没伤到要害,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郎中点点头。 年七这才放下心来,坐在王五床边,看着昏迷的王五,心里满是愧疚——都怪自己没有防备好,才让王五受了伤。 第二天一早,年七在广场上召集了所有士兵和百姓,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百姓和士兵们都气坏了,一个个骂李镇河和柳家不是人。 “将军,俺们帮着守粮仓!”一个百姓大喊。 “对!俺们也去守粮仓!”其他百姓也跟着喊。 年七看着热情的百姓,心里很感动:“谢谢大家。不过守粮仓的事,还是让士兵来做,你们帮着搬粮食、造武器就好。我向大伙保证,一定会把李镇河和柳家的人抓来,给王五报仇!” “好!将军加油!”百姓们喊。 当天中午,小五从沧州回来了,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将军,李镇河派奸细来幽城,目标就是粮仓。昨晚的奸细就是他派的!而且他还跟蛮族联系了,说要给蛮族十万两银子,让他们尽快攻城,还说要帮蛮族打开城门!” “李镇河这个混账!” 第二十四章 再次兵临城下 年七拍着桌子,气得直跳,“帮着蛮族害自己人!看来,我不能再忍了!” 他立刻叫来了程庐、张猛、孙强、铁木真,开紧急会议。 “张猛,你在青狼山丛林埋伏,要是遇到蛮族的两万人马,就用闪电战术袭扰他们,拖延时间。”年七说。 “是!”张猛说。 “孙强,你守好东城。要是李镇河再派奸细来,一定要抓住他们,别让他们打开城门。”年七对孙强说。 “是!”孙强点头。 “程庐,你守好西城,同时看好粮仓,绝不能再让奸细烧了粮食。”年七对程庐说。 “是!”程庐说。 “铁木真,你带五百降兵去草原,跟蛮族的降兵联系,看看能不能策反他们,让他们在蛮族大营里搞点动静。” 年七对铁木真说。 “是!将军,俺一定能策反他们!” 铁木真说。 会议结束后,大家各自去准备。 年七站在营帐里,看着地图上的幽城,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到来——李镇河、柳家、蛮族,都是他的敌人。 但他不怕,因为他身后有幽城的百姓和士兵,有相信他的人。 而此时,蛮族大营里,巴罕正在跟手下的将领开会。 赵坤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李镇河的信。 “年七的粮仓没烧掉,咱们的两万人马也差不多到青狼山了。” 巴罕说,脸上满是怒火,“明天一早,咱们就主攻西城,一定要拿下幽城,杀了年七!” “可汗万岁!”蛮族将领们齐声高喊。 巴罕看向赵坤:“李镇河的信里还说什么?” 赵坤忙说:“李将军说,只要可汗能杀了年七,他还会再送五万两银子,并且会想办法帮咱们打开幽城的城门。” 巴罕冷笑一声:“李镇河倒还有点用。告诉李镇河,只要他能帮咱们打开城门,银子我要,幽城我也要!” “是!小人这就去传信!” 赵坤忙应道。 他心里却很清楚:年七不是好对付的,要是蛮族输了,他也活不了。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跟着巴罕赌一把。 第二天一早,蛮族十万大军再次来到幽城城下。 西城门外,全是蛮族的骑兵,足有数万之多。 他们的旗帜上都画着狼头,迎风飘扬,看着就让人胆寒。 年七站在西城的城墙上,看着对面的蛮族大军,心里也很紧张,但他不能慌——他要守住幽城,守住身边的人。 “程庐,准备好八卦阵和穹箭,等蛮族大军靠近了,就放箭!”年七说。 “是!将军!”程庐说。 巴罕骑着一匹大马,站在蛮族大军最前面,对着城墙上的年七大喊:“年七!你杀了我的儿子巴图,伤了我的侄子巴图鲁,今天我要踏平幽城,把你碎尸万段!” 年七冷笑一声,对着巴罕大喊:“巴罕!少废话!有本事就攻上来,我年七等着你!” “好!有种!”巴罕大喊一声,举起狼牙棒,“儿郎们,冲!拿下幽城,杀了年七!” “杀!”蛮族大军像潮水一样,朝着西城冲过来。 “放箭!”年七大喊。 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放箭,穹箭射出去,像黑色的雨,朝着蛮族大军落下去。 蛮族士兵倒下了一大片,可剩下的人还是往前冲。 天黑的时候,西城还在喊杀声中轰鸣。 夕阳把城墙染成血红,地上的人堆能挡住半个人高:蛮族死了三千多,幽城这边八百多好汉。 程庐的胳膊被蛮人的弯刀砍了一道口子,孙强的马被惊雷包炸伤了一条腿,青狼山的猎户大牛也为了年七挡了一箭,伤在肩膀上。 巴罕气得看着城墙上依旧直立的年七,把手中狼牙棒往地上一砸,火星四溅,有半尺高:“废物!全都是废物!十万人打不下一个破城,还死这么多人!” 巴罕身边的蛮族将领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人,他们打了一天,弓箭射了一多半,惊雷包也炸得差不多了。 最要命的是,粮道被张猛的马队骚扰了三趟,剩下的粮食至多够三天! “可汗,不是咱们不卖力。” 一个络腮胡子的将领硬着头皮说, “年七那小子的八卦阵太邪门了,还有那穹箭,能穿到人的皮甲,冲不上去啊!” “冲不上去也得冲!” 巴罕踹了身边的粮囤一脚,里面的小米撒了一地, “咱们从草原过来,走了半个月,要是连幽城都拿不下,回去怎么跟别的部落交代?” 正吵着,赵坤哆哆嗦嗦地往回跑,手里握个布包:“可汗,李镇河的人送消息来了,说银子凑不齐,叫咱们再等等。” “等?” 巴罕一把揪住赵坤的脖子,一脸的唾沫星子把他脸面弄的到处都是, “我等得起,我的兄弟们等得起吗?粮食只有三天的储量,再等下去,不用年七杀,咱们自己就饿死了!” “可汗息怒!小人……小人有个主意,可以让幽城不攻自破!” 赵坤擦着脸上的唾沫,忙说道。 “什么主意?没用,我先杀了你!” 巴罕松开手,死死地盯着他。 “让青狼山脚下的小河断水我们没办到,但……但是我们可以在水里下毒。只要他们喝了有毒的水,用不了一天,城里就乱了,到时我们再攻城,肯定可以拿下!” 赵坤小声地说道。 “下毒?好主意!你小子还算有点用!” 巴罕眼睛一亮,忙叫过两个亲信,“你们带五百人,今晚去小河的上游,把这包东西撒到水里,记住,别让年七的人发现!” 亲信接过巴罕手中的黑药包,领命而去。 赵坤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是一阵的紧张。 他明白年七心思细,要是被人发现下毒,自己肯定没好下场,可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就盼着蛮族能赢吧。 而此时幽城,年七正在医帐里看大牛的肩膀。 肩膀被箭射穿了,郎中刚上完药,用布条缠得紧紧的。 “将军,俺没事!” 大牛咧嘴笑道,两排大牙外露,“等伤好了,俺还能去杀蛮族!” 年七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说什么,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程庐慌慌张张地进来:“将军不好了,城南有百姓喝了河水,吐泻晕厥!” “什么?” 第二十五章 赵坤伏诛,蛮族退 年七心里一咯噔,“去看看!” 两人急匆匆地向城南赶去,刚到街上,就见有几个百姓躺在地上,脸色发青,嘴角吐着白沫,郎中蹲在一旁急救。 一个老婆婆抱着一个昏厥的孙子,哭着喊道:“将军,您快救救俺孙子!俺孙子喝了河里的水,就成这样了!” 年七蹲下身,闻了闻地上的水。 是百姓打水时洒的,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他心已经明白,蛮族下毒了! “程庐!” 年七声音沉下来,“快派人封锁一切取水点,任何人不许再喝河水!再让孙强带五百人,去青狼山小河的上游巡逻,看看是不是蛮族搞的鬼!” “是!” 程庐赶紧跑出去执行。 “去火器营找李铁,让他带些石灰和艾草来,把城里的蓄水池消毒,再组织人去山上找山泉,现在先用山泉的水!” 年七又对身边的士卒说。 士兵们赶紧去办。 年七蹲在老妇人身边,轻声说道:“大娘别慌,我们找了新水源,还会找郎中治好你的孙子。” 老太太点点头,哭得更低了。 年七看着地上的死伤百姓,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巴罕竟然用了这样的卑鄙招数,不顾死伤百姓的死活,他一定要算账! 这晚,孙强从上游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药包:“将军!找到了!蛮族在上游撒了这个,里面的东西闻着都难受,一定是毒药!俺们还活捉了两个蛮族小兵,他们说就是巴罕让他们来毒害百姓的!” 年七捏着药包,关节发白:“把那两个小兵带下去,严加看管。程庐,明天一早,我们给蛮族一份大礼!”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年七就让人把那两个蛮族小兵绑在西城的城楼,还挂了个大牌子,上面写着“蛮族下毒害百姓,巴罕丧尽天良”。 巴罕才刚睡醒,就看见城楼上的小兵,气得牙都快咬掉了:“年七!你敢耍我!” 立刻命令攻城,要救下小兵。 年七早有准备,城墙上穹箭像下雨一般射下来。 蛮族冲了几次,都被打回去,还死了好几百人。 “可汗,不能再攻了!” 络腮胡将领拉住巴罕,“我们粮食快没有了,兄弟们也没力气了,再攻,只会送命!” 巴罕喘着粗气,看着城楼上的小兵,再看看身边无力的士兵,只好下令撤兵。 而此时,幽城,年七在广场上喊道:“乡亲们,兄弟们!那两个蛮族小兵,竟然敢往我们的河里下毒,想要害死我们全部!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我们能放过他们吗?” “不能!” “好!我派人找到了山泉,还把蓄水池消了毒,大家不要担心喝水的问题。至于蛮族,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飞奔而来,对年七小声地说:“将军,赵坤不见了!看守他的士兵说,他昨晚趁没人注意,就跑了!” “跑了?” 年七眼中冷了下来,“一定是去蛮族大营了!张猛,你带两百骑兵,去青狼山的小路拦截,赵坤肯定走那条路!” “是!” 张猛带着骑兵出发了。 没有一个时辰,张猛就将赵坤押了回来。 赵坤被绑在马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土,一看见年七就吓得直发抖。 “将军,俺是在小路的山洞里抓住他的,他还想躲起来,等蛮族来救他!” 张猛将赵坤扔在地上。 年七走过去,来到赵坤面前,蹲下来:“赵坤,你可知罪?” 赵坤还想狡辩:“将军,俺……俺是被蛮族逼的,俺不是故意跑的……” “被逼的?” 年七冷笑道,从怀里掏出赵坤偷藏粮草的账本,和写给蛮族的密信,“你克扣兄弟们的粮草,偷藏好粮,帮蛮族带路,把我们的水给断了,现在又帮蛮族下毒,你敢说你是被逼的?” 赵坤看着账本和密信,脸一下子白了,再没勇气狡辩。 老百姓们看到了这些证据,一个个愤怒地大喊: “杀了他!杀了叛徒!杀了卖国贼!” “杀!杀了他!给死掉的兄弟和百姓做主!” “杀了他!杀了他!” 年七站起身来,对着老百姓和兵士们,拔出腰间的刀。 寒光一闪,赵坤的头掉在了地上,鲜血喷了一地。 百姓和兵士们欢呼起来,响声盖过了幽城的喧哗。 年七看着地下的尸体,心里也松了口气。 赵坤这个内鬼总算除掉了,幽城的人心更齐了。 他对着身边的程庐说道:“把赵坤的尸体拖出去,扔到蛮族大营外,让巴罕看看,这是通敌叛国的下场!” “是!”程庐立刻让人去办。 当天下午,蛮族大营里,巴罕看着赵坤的尸体,气得浑身打颤。 他不仅丢了下毒的小兵,还没了赵坤这个内应,粮食也快没了,现在的形势,越来越糟糕了。 “可汗,我们还是撤吧!这样再待下去,兄弟们都要饿死了,而且年七的人越来越齐,我们根本打不下来!” 络腮胡的将领劝道。 巴罕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一口气:“撤!明天一早,全军撤!” 第二天一早,年七正在城墙上巡视,忽然看见蛮族大营那边有了动静。 蛮族的士兵们正在收篷子,有很多人在牵马,看来是要撤退。 “将军,蛮族要跑!” 程庐兴奋地说,“我们追吧!杀他们不少人!” 年七摇摇头:“不追。还有七八万人的蛮族,如果咱们追过去,他们狗急跳墙,未必会让我们占便宜。再说,我们的兄弟也累了,要好好休息。” 他下令,“让弓箭手做准备,如果蛮族有诈,就放箭。其他人继续守在城墙上,不要掉以轻心!” 蛮族的士兵收拾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往草原的方向走了。 队伍拉得很长,显得很乱,有很多士兵还在抢粮食,有的甚至把武器都扔了——他们没有力气了。 巴罕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幽城的城墙,眼里满是不甘,可还是拨转马头,跟着队伍走了。 等蛮族的队伍消失在远处的草原上,城墙上的士兵和百姓们才欢呼起来:“赢了!咱们赢了!” “赢了!年将军厉害!十万大军都被咱们打跑了!” 第二十六章 捷报,打脸皇帝 年七站在城楼上,看见下面一片欢呼的人群,他也十分兴奋——这场仗,他们赢了! 没有朝廷支援,没有充足粮食,可他们还是守住了幽城,守住了身边的人。 他对着下面的人群喊:“弟兄们,乡亲们!咱们赢了!但大家可不要大意,蛮族只是暂时撤退,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咱们还要继续练兵,继续准备,下回再让他们有来无回!” “好!” 下面的欢呼声更大了。 当天晚上,幽城开了庆功宴。 老百姓把家里最好的菜都拿了出来,士兵们喝着自酿的米酒,营帐里到处是笑声。 程庐、张猛、孙强、铁木真、年绍都围在年七身边,兴奋地聊着这次打仗的事。 “将军,这次能赢,全靠您的八卦阵和穹箭!” 张猛喝了口酒,大声说。 “还有咱的闪电战术!” 孙强也跟着说,“蛮族的粮道被俺们袭扰了三次,他们肯定没粮了!” 铁木真笑道:“俺也策反了不少蛮族降兵,他们在大营里闹了几次,巴罕肯定头疼坏了!” 年七举起酒杯,对着大家说:“这次能赢,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咱们所有人的功劳!是弟兄们拼命打仗,是乡亲们支持咱们,咱们才能守住幽城!来,干杯!” “干杯!” 大家一起举起酒杯,喝了下去。 幽城大捷的捷报,年七派使者用快马加急送去。 派去送信的使者叫陈六,是年七身边的人,机灵,会说人情话,还认识几个京城的官儿。 陈六骑着快马,跑了十几天,到了京城。 他刚进城,就被柳家的仆役拦住了。 柳丞相早吩咐过,有幽城的消息,先不让他们进来。 “你是哪里的?干什么的?” 一个穿着锦袍的仆役拦住了陈六,态度恶劣。 陈六掏出年七写的捷报,大声说:“俺是幽城年将军打胜仗的使者,来给陛下送捷报的!你们敢拦俺?”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家丁冷笑一声,“捷报?年那小子还能赢?俺看是假的!跟俺去一趟柳府!” 陈六知道柳家不会好心,趁着家丁不注意,翻身下马,就往皇宫方向跑。 家丁们赶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陈六跑得快,还一边跑一边喊:“陛下!年将军打胜了蛮族,送捷报来了!柳家拦着不给进!” 路上的百姓看见了,纷纷停下来看热闹。 一些百姓甚至帮陈六挡住家丁,陈六于是顺利地跑到了皇宫门口。 守门的士兵看见陈六,连忙拦住:“站住!皇宫重地,不许乱闯!” 陈六拿出捷报,气喘吁吁地喊:“俺是幽城使者,有事找陛下,快放俺进去!年将军赢了蛮族十多万大军,这是捷报!” 士兵不敢怠慢,赶紧进去禀告。 天启帝正在金銮殿上跟柳丞相商量事情,听后愣了一下:“赢了?他真的赢了?” 柳丞相心中一沉,赶紧提醒:“陛下,肯定是假的!年七只有一万五千人,怎么可能打赢十万蛮族大军?他肯定想骗陛下的赏赐!” 天启帝有些犹豫,刚想让士兵把陈六赶出去,王克之却忽然站出来: “陛下!不管是真是假,都应该让使者进来,听听他怎么说!若是年七真的赢了,那是大乾的福气;若是假的,再治他的罪也不迟!” 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天启帝没办法,只好让陈六进来。 陈六走进金銮殿,跪下,把捷报递上去:“陛下!年将军率幽城军民打赢了蛮族十万大军,蛮族已经退兵了!这是捷报,请陛下过目!” 太监把捷报递给天启帝,天启帝一看,上面写着年七如何布置防守、如何破了蛮族的毒计、如何杀了赵坤,最后蛮族因为粮尽和内乱撤退,还附了蛮族的俘虏名单和缴获的武器清单。 天启帝看完,红了半晌脸,他本来还想弃城,还想把年七交给蛮族,结果年七非但赢了,还赢得那么风光,他这个皇帝,太丢人了。 柳丞相凑过去看了一眼,也更心虚了,连忙说:“陛下,年七虽然赢了,但是他拥兵自重,说不定有反心!您看他缴获了多少兵器,还招了许多蛮族降兵,要是他造反,就麻烦了!” 王克之连忙说:“柳丞相你胡说!年七在幽城挡住了蛮族,保护了百姓,是有功之臣!” 王春生也站出来说道。“柳相若是这样说,是不是说每个战胜了的将军都拥兵自重呀?而且就一万五的新兵,都还比不上李将军兵力的十分之一,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他?要是陛下治年七的罪,天下将士都要心寒,以后谁还为朝廷卖命?” 部分官员都站出来为年七辩解,有的说年七应该赏,有的说柳丞相眼红年七的功劳。 天启帝被吵得头痛,只能说:“朕知道了。年七有功,赏他白银五千两,绸缎一百匹,升他为北境将军,继续守幽城。陈六,你先下去休息吧,赏赐会尽快送到幽城的。” 陈六谢了恩,退下去了。 听到皇帝的赏赐,柳丞相低下了头,心里却恨得牙痒,年七不仅没输,还得了赏,以后想收拾他,更难了。 陈六在京城住了两天,便准备回幽城。 这两天,通过王将军打听到,柳丞相已经派人去沧州,给李镇河送了消息,叫李镇河好好对付年七。 陈六心里着急,快马加鞭往回赶,想告诉年七。 陈六回到幽城,把在京城所听到的告诉了年七,又说了李镇河得旨对付七哥的事情。 年七一点也不吃惊——早想来碰他了,现在有柳家撑腰,当然会动手。 果然,不出几天,孙强带着坏消息来见年七了:“将军!不好了!咱从德州运粮的车队,在沧州被李镇河的人劫了!车粮都被烧了,押粮的士兵死了十多个!” “什么?” 年七跳起来,“李镇河敢劫我的粮?” 孙强点点头,脸色很不好:“俺派去的斥候说,李镇河派了五千人,在沧州到幽城的路上埋了伏,除了劫了粮车,还封锁了道路,不让任何粮车过来!” 第二十七章 断粮断道 年七走到地图前,指着沧州的方向,眼里全是怒火:“李镇河想断咱的粮,逼咱服从他!他以为没了粮,就能拿捏我们了吗?” 程庐皱着眉说:“将军,咱现在粮食还能撑一个月,如果李镇河一直封了粮道,咱迟早会断粮!” “放心吧,有我呢。” 年七说,“张猛,你带三千骑兵,去沧州附近的小路,等机会把李镇河的粮队劫了!他不是想断我们的粮吗?咱就断了他的!” “是!” 张猛高兴坏了,早就想打李镇河的小算盘了! “孙强,你带两千人,去青狼山向村民借粮食。之前帮过他们,他们一定愿意帮我们。还有,让老百姓多种土豆和红薯,咱自己种粮食,就不用怕李镇河断粮了!” “是!” 孙强马上去办。 铁木真也说:“将军,我可以带些蛮族降兵,到草原上换粮食。草原上的部落有不少粮食,我跟他们熟,能换不少回来!” 年七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咱多管齐下,肯定能解决粮食问题!” 几天后,张猛带着骑兵,在沧州附近的一条小路上,发现了李镇河的粮队。 两千士兵护送着,粮队由五十多辆粮车组成,正往沧州走。 张猛躲在树后,对身边的骑兵说:“等会儿俺说‘冲’的时候,你们就跟着俺,先杀了护送的兵,再把粮车抢回来!记住了,闪电战术,快进快出!” “是!” 骑兵们齐声回答。 等粮队走近了,张猛大喊一声:“冲!” 骑兵像刀一样冲出去,一刀砍向护送的士兵。 李镇河的士兵没有料到有伏兵,一时慌了神,有的想跑,有的想反抗,但都不是张猛骑兵的对手。 张猛带头冲上前,砍倒了粮队的首领,冲着李镇河的士兵喊:“放下武器,不杀!” 护送的士兵见首领死了,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张猛派人把粮车赶向幽城的方向,还把投降的士兵一起带了回去,这些人很可能是被李镇河逼迫的,说不定可以策反。 回到幽城,张猛把粮车交给王五,又把投降的士兵带到年七面前。 年七看着这些士兵,说:“你们愿意跟着我,我保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不会再克扣你们的薪饷;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现在就可以走!”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不少人立即跪下:“将军,我们愿意跟着您!李镇河那死贼克扣我们的粮,还让我们当炮灰,我们早就不想跟着他了!” 年七笑着把他们扶起来:“好!以后咱们就是弟兄了!” 沧州这边,李镇河得知粮队被劫,还死了两千人,气得把茶杯给扔了:“年七!你敢劫我的粮!我跟你没完!” 他马上召集自己的将领,说:“再派一万人,在去幽城的路上设伏,一定要把年七的人杀光,把粮抢回来!另外,派人去柳家,让他们再派些援兵来!” 将领们赶紧去办。 李镇河在椅子上直磨牙:“年七啊年七,等着你来送死吧,到时候你在北境就没脸待了!” 但他不知道,年七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他送上门。 年七早就知道李镇河会再派兵马过来,他让张猛带五千骑兵,在沧州到幽城之间的黑风口设伏。 黑风口两边都是高山,中间只有一条小路,正是埋伏打劫的好地方。 张猛带骑兵在山上埋伏了两天,第三天中午,终于看到远处有一队人。 正是李镇河派来的一万人,带队的是李镇河的侄儿李虎。 李虎是个粗人,没多少脑子,只知道一味冲撞。 “将军,来了!” 一个骑兵小声说。 张猛点头,压低了声音:“等着他们走进中间小路再动手!先用惊雷包,再用穹箭,最后冲下去砍!” 李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黑风口,他根本不把年七的人放在眼里,觉得自己有一万人,肯定能打胜。 “都给我快点!” 李虎骑在马上,对身后的士兵们喊,“早点杀了年七的人,抢回粮食,回去有赏!” 就在这时,山上突然有人喊:“放惊雷包!” “嘭嘭嘭!” 几十个惊雷包从山上滚下来,炸开后,士兵们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 “放箭!”张猛喊。 山上的弓箭手一箭射出,箭雨黑压压的,射向下方的士兵。 李虎的士兵没有地方躲,纷纷倒下。 “怎么了?!” 李虎吓坏了,跳下马,躲在马后,“有埋伏!快跑!” 已经晚了。 张猛带着骑兵从山上冲下来,手中的刀砍向士兵。 李虎的士兵早慌了,有的想跑,有的想投降,没人反抗。 李虎想骑马跑,刚爬上马,就被张猛一箭射中胳膊。 “啊!” 李虎疼得大叫,从马背上摔下来,被张猛的士兵抓了俘虏。 “李虎,你还想跑?” 张猛走到李虎面前,一脚踩在李虎的胸口,“你叔叔派你来劫我的粮,杀我的人,现在知道错了么?” 李虎疼得直咧嘴,嘴还硬:“年七那小子有种就放了我,跟我叔叔正面打!用埋伏算什么本事!” 张猛冷笑道:“对付你们这些人,不用讲什么本事!把他绑起来,带回幽城,交将军处置!” 士兵把李虎绑起来,押着往幽城走。张猛让人收拾战场,共缴获三千多件武器,还有不少粮食。 李虎的队伍带了粮,想在路上用。 回到幽城,张猛把李虎带到年七面前。 年七看着李虎,说:“你叔叔劫我的粮,杀我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李虎梗着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李家人!” 年七笑道:“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你叔叔,让他以后别再打幽城的主意,不然下次,可就不是劫个粮那么简单了!” 他派人把李虎放了,还给了他一匹马。 李虎怔住了,他没想到年七会放了他。 他看了年七一眼,翻身上马就往沧州跑。 回了沧州,李虎把事情告诉了李镇河。 第二十八章结盟 李虎是一路跌跌撞撞跑进沧州将军府的,进门就看见李镇河对着桌上的地图磨牙:“粮队被劫,一万兵马折在黑风口,我手里能动用的兵,只剩两万多点,粮库也空了大半,这么耗下去,不用年七打,自己人先散了!” “叔!年七那小子太狂了!” 李虎胳膊上还缠着绷带,一进门就喊,“他不仅放了我,还让我带话,说您再打幽城的主意,他就不只是劫粮了!” “废物!” 李镇河抓起桌上的茶杯砸过去,茶杯擦着李虎的耳朵飞过,摔在地上碎成渣,“连个人都抓不住,还被人放回来当信使,你丢不丢李家的脸!” 李虎缩着脖子不敢吭声,旁边的副将张诚小声劝:“将军,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年七刚劫了咱们的粮,又结盟了青狼山的村民,势力越来越大,得想办法找援军啊!” “援军?” 李镇河冷笑一声,“柳家那边我催了三次,每次都说‘赶紧了,再等等’,等个屁!再等下去,年七都上门打脸了!” 他不知道,此时幽城,年七对着北境地图,跟程庐、张猛、孙强商量着更大的布局。 张猛看着地图火大的说着:“都是皇帝无作为造的孽,底下的兵都快各自为王了,他还一无所知,搞的我们北境现在要拿粮还要通过李镇河那狗东西。 “李镇河有柳家撑腰,咱们就靠幽城跟青狼山,早晚给活活憋死!” 年七用手指在地图上指着德州、蓟州, “德州的周磊、蓟州的赵峰,这两个人跟柳家都有仇。 周磊的弟弟被柳家害死,赵峰的粮道被柳家断了一年,咱们打发人去跟他们结盟,让他们跟我们联手,李镇河就孤立无援了,再也不能乱跑了!” “对!” 张猛一拍大腿,“俺就知道周磊、赵峰对柳家那伙人不爽,俺去跟他们说和,肯定行!” “不是那么好弄的。” 程庐皱着眉头,“周磊胆小,怕柳家报复;赵峰缺粮,怕跟咱们合作,最后连最后一点粮都保不住。咱们得拿出诚意,让他们觉得跟咱们合作,有好处!” “嗯。” 年七点点头,“程庐说的对。” “孙强,你带五百石粮食、两百支穹箭去蓟州找赵峰,跟他说,只要结盟,以后咱们的粮道跟他一样畅行无阻,他缺粮,咱们随时补给;” “张猛,你带三百把刀、五十个惊雷包去德州找周磊,你跟他提他弟弟的事情,跟他说咱们帮他报了仇,柳家要是再找他麻烦,咱们幽城的兵第一个上!” “是!” 孙强跟张猛齐声应道,当天就带着东西出发了。 先说孙强去蓟州。 赵峰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满脸风霜,孙强说明是年七派来的,一开始他根本不理,直到孙强让人把五百石粮食卸在城门口,他才让人把孙强请进府。 “年将军让你来,就是要你送粮!” 赵峰坐在堂上,冷冰冰地看着孙强,“你要知道,跟你年将军结盟,就是跟柳家作对,我赵峰担不起!” 孙强掏出年七的信,往桌上一扔:“赵将军,你担不起,难道柳家就担得起?赵将军,你的粮道被柳家卡了半年,兵士们都快断粮了,再这么下去,不用柳家动手,兵士们自己就要反!我家将军说了,结盟后,咱们三家互换粮草,互相支援,柳家再敢卡赵将军的粮道,我幽城的骑兵第一个踏平他们的粮站!” 赵峰捡起信,看着上面年七的笔迹,再想到兵士们饿肚子的样子,心一动。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好!我跟你们结盟!但我有个条件,要是柳家打过来,年将军必须派兵支援!” “没问题!” 孙强笑道,“我家将军早就说过了,结盟就是一家人,一家有事,全家帮忙!” 此时的张猛,正在去德州的路上。 周磊比赵峰小,三十多岁,脾气大,听说张猛来了,直接就带着刀坐在大堂里等着:“年七让你来干什么?你想让我跟你们一起反柳家?我可没那胆子!” 张猛没生气,将三百把刀、五十个惊雷包的清单丢在桌上,又掏出一张纸,是柳家害死周磊弟弟的证据,是年七让人查的。 “周将军,俺知道你怕柳家。” 张猛声音压得更低,“可你弟弟的仇,你不想报了?柳家害死你弟弟,占了你的田产,你就要忍着?我家将军说,只要你结盟,我们先灭了李镇河,再找柳家算账,你弟弟的仇,我们一定帮你报!” 周磊看着证据,手开始抖,弟弟死的时候他就怀疑是柳家,可没有证据,现在证据摆在面前。 他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好!我跟你们结盟!李镇河、柳家,我早就忍够了!” 短短五天,孙强和张猛都带着好消息回来。 年七在幽城广场召开结盟大会,周磊和赵峰亲自赶来,三人当着所有士兵和百姓的面,歃血为盟:“从此幽城、德州、蓟州结为同盟,共抗柳家、李镇河,同生共死,绝不背叛!” 消息传到沧州,李镇河彻底慌了。 他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手里的茶杯都拿不稳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年七结盟了周磊和赵峰,我们被包围了!” 副将张诚小心翼翼地说:“将军,要不……咱们投降吧?年将军之前放了李虎,说不定也会放您一马……” “投降?” 李镇河猛地跳起来,眼里满是疯狂,“我李镇河怎么可能投降年七那小子!柳家不是说会派援兵吗?再等等,援兵肯定会来!” 可他等了三天,等来的不是柳家的援兵,而是柳丞相写来的骂人信。 骂他无用,连个幽城都打不下,还让年七结了盟,最后说若再败,提头来见。 李镇河看着那封信,气得手抖,将信撕碎:“柳家!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等我收拾了年七,再跟你们算账!” 他不知道,自己的副将张诚,已经被年七策反了。 张诚的儿子在幽城读书,年七免了他儿子的学费,还派人照顾他家,张诚早就心向年七,只是没机会动手。 而此时的年七正在幽城的营帐里看着沧州的地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李镇河,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第二十九章刺客 冷月城柳府,柳丞相把年七结盟的消息摔在桌上,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废物!都是废物!李镇河没用,连个年七都收拾不了,还让他结了盟!再这么下去,咱们柳家在北境的势力,就要被年七清干净了!” 旁边的谋士王仁赶紧说:“丞相息怒。年七现在势力大,硬拼肯定不行,不如……派个刺客,偷偷杀了他?只要年七一死,幽城群龙无首,周磊和赵峰肯定会散,到时候李镇河再收拾残局,北境还是咱们的。” 柳丞相眼睛一亮:“刺客?好主意!就派‘影卫’去,让他们夜袭年七的营帐,务必斩草除根!” 影卫是柳家培植的刺客,个个身手不凡,擅长夜战,之前不少和柳家作对的人都被影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柳丞相连忙派人去调影卫来,还特别交代:“带上‘都天牵机毒’,只要沾了哪怕一点点,神仙也救不了!” 三天后,五个人乔装打扮,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在夜里潜入了幽城。 他们直奔年七的营帐而去,行事谨慎的他们穿着很普通,就像是一般值夜的士兵。 此时的年七还坐在营帐里看侯府的旧案卷宗。 自从知道柳家和侯府的案子有关联,他就每天看案卷,希望能找出一些线索。 油灯下,他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额头上皱着的纹路显得他很专注。 “将军,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小五端着一碗热茶进来,“明天还要和周将军、赵将军商量攻打沧州呢。” 年七“嗯”了一声,他正看得入神,没理会小五,手刚要去碰案卷,忽然,只听帐外有轻微的“咔嚓”一声响。 显然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他握紧了腰间的刀,对小五说道:“小心,有人要刺杀我们!” 小五也警觉起来,拔出刀,贴在帐门边。 “嘭!”帐门被人踹开,五个黑影冲了进来,手执短刀,刀刃上涂着黑色的毒药,直扑向年七。 “保护将军!”小五大喊,举刀迎上。 年七也拔出刀,和刺客打起来。第一个刺客冲过来,短刀刺向年七的胸口,年七侧身一闪躲开,反手一刀,砍在刺客胳膊上,刺客惨叫,扔下短刀。 但剩下的四个刺客更凶了,他们配合默契,有的攻年七的上三路,有的攻年七的下三路,还有一个从侧面偷袭,手里还拿着支毒针,想扎在年七身上。 “将军留神!” 小五看见毒针,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了针。 毒针扎进小五的胳膊,很快,小五的胳膊就发黑了,疼得直咧嘴,却还跟刺客打斗起来。 “小五!” 年七眼睛都红了,手里的刀更快了,一刀砍倒一个刺客,又转身挡住另一个刺客的短刀,一脚把他踹飞。 就在这时,程庐带着亲兵冲了进来——他们听到营帐里的打斗声,赶紧跑过来支援。 程庐举着长枪,一下刺穿一个刺客的胸口,亲兵们也拔出刀,跟剩下的刺客打了起来。 没一会儿,五个刺客全被制服,两个被杀,三个被活捉,只是小五的胳膊越来越黑。 “快!去叫郎中!” 年七抱起小五,声音在发抖。 郎中很快就来了,他看了看小五胳膊上的毒针,脸色凝重地说:“将军,这毒是‘冰莲毒’,终身难治,我只能暂时压住,要想解毒,得要‘冰莲’,只有西域才有。” 年七捏紧了拳头:“不管多少钱,我一定要弄到冰莲!小五要是有事,我饶不了柳家!” 派人将小五送进医帐好好养着,然后走到三个活捉回来的刺客跟前,眼神像冰一样冷:“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刺客们低着头,咬着牙不回答。 他们是影卫,受过特殊的训练,就算被活捉,也不会随便招供。 年七冷笑着,命人将其中一个刺客的面罩摘下——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脸上还带着一道疤。 年七蹲下来,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刺客不说话。 “我知道你们是柳家的影卫,柳丞相让你们来杀我,对不对?你们如果招了,我可以放了你们,还可以帮你们照顾家人。你们如果不招,你们的家人,迟早会被柳丞相灭口,因为你们没用了。” 刺客的身体微微一抖。 影卫的家人,都被柳家控制着,任务失败,家人确实会有生命危险。 年七看在眼里,继续说:“我年七说话算话,只要你们招供,我不仅放你们走,还会派人去救你们的家人。柳家作恶多端,你们跟着他,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有刀疤的刺客沉默许久,才抬起头,眼里尽是绝望:“是……是柳丞相让我们来的,他说您和周磊、赵峰结盟,威胁到了柳家在北境的势力,叫我们杀了您,还说要给您喂‘牵机毒’,只要沾了一点,就活不成了。” “还有别的吗?” 年七又问,“柳家跟当年的侯府案,有没有关系?” 刺客一愣:“不知道侯府案,柳丞相没有和我们说起过。但我听说,柳丞相在找一个旧盒子,说盒子里有重要东西,不让任何人碰。” 年七心里一动——那个旧盒子,说不定就是侯府案的证据! 他让人把刺客押下去,看守加了三层,接着对程庐说:“派人去京城,查柳家的动静,特别是那个旧盒子,一定要找到!” “是!”程庐立刻去办。 年七走到医帐外,看着里面昏迷的小五,心里的怒火越来越大。 柳家,你不仅想杀我,还害了小五,这笔账,我一定要和你算清楚! 小五昏迷了三天,胳膊上的黑肿消了些,却还是不能动。 年七每天都去医帐看他,有时候坐在床边,看着小五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要不是因为自己,小五也不会中毒。 “将军,您别担心。” 郎中对年七说,“我已经派人去西域找冰莲了,只要找到冰莲,小五就能彻底解毒。” 第三十章侯府线索 年七“嗯”了一声,又问:“他们招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郎中摆摆手:“那两个没有刀疤的还是不说话,那个有刀疤的叫林三,偶尔会说几句,但没什么新线索。” 年七懒得再跟他们费周折,索性自己去问林三。 大牢里黑漆漆的,又阴又湿,散发着霉臭的味道。 林三被关在最里面的一个牢房里,手脚上都锁着铁链,脸色很苍白,精神似乎很不好。 年七选了牢里人最少的时候进去,坐在林三对面的凳子上,把一个馒头递进去:“吃吧,我知道你饿了。” 林三迟疑了一下,拿起馒头吃了起来,吃得又急又响,狼吞虎咽。 “慢慢吃,别噎着。” 年七说,“我再问你一次,柳家跟当年的侯府案有没有关系?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可以救你,也能救你的家人。” 林三咽下最后一大口馒头,抬起头,眼里满是纠结与犹豫:“大人,不是我不说,我真的不知道啊。” “但我听柳丞相的贴身小厮说起过,当年侯府被抄家的时候,柳丞相亲自去了侯府,从侯府拿回来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上刻着‘忠勇’两个字,跟侯府的牌匾一样。” “紫檀木盒子,刻着‘忠勇’?” 年七心里一震,那肯定是侯府的东西!说不定里面就是柳家诬陷侯府的证据! “你还知道什么?” 年七又追问,“那个盒子现在在哪里?” 林三想了想,说:“我听说盒子被柳丞相藏在柳府密室里,只有柳丞相一个人有密室钥匙。还有,侯府有个老管家,叫忠伯,没被抄家的人杀掉,被柳丞相关起来了,应该是关在沧州大牢里。” “忠伯?沧州大牢?” 年七眼睛亮了,忠伯是侯府老人,肯定知道很多事! 找到了忠伯,就能弄清侯府案的更多内情了! 年七立刻召集程庐、张猛、孙强和周磊、赵峰商量:“现在必须尽快把忠伯从沧州大牢救出来。” 周磊先开口:“直接打进去?咱们现在有联盟的兵力,拿下沧州不难。” 年七摇头:“不行,李镇河虽然势力大不如前,可沧州的城墙坚硬,咱们硬打,伤亡会很大。而且柳家肯定在沧州安了情报点,咱们若硬打,忠伯很可能有被灭口的危险!” “那该怎么办?”赵峰问。 年七看着程庐:“程庐,你策反的张诚,现在怎么样了?他能联系上沧州大牢里的人吗?先想办法把忠伯救出来?” 程庐点点头,对年七说:“张诚说,他认识沧州大牢里的牢头,是同乡,可以让牢头先把忠伯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等我们拿下沧州,再把忠伯接出来。” “好!” 年七说,“程庐,你赶紧联系张诚,务必保护好忠伯;” “张猛,你带五千骑兵,在沧州城外埋伏,接应张诚;” “孙强,你带一万人马,和周将军、赵将军的兵,在沧州附近扎营,假装要攻城,吸引李镇河的注意力;我带两千亲兵,悄悄进入沧州,和张诚汇合,一起救忠伯!” “是!” 所有人齐声应道,马上就去办事。 当天晚上,年七带着两千亲兵,身穿百姓的衣服,悄悄靠近沧州,张诚早已在沧州城外等候,他带着年七等人,从小南门进了沧州城。 小南门的守卫就是张诚的人,早就被策反了。 “将军,快走吧!忠伯原本被关在大牢最里面的小房间,牢头已经把他转移到大牢的柴房,那里比较安全。” 张诚小声说道,“李镇河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因为柳家的责骂,天天喝酒,喝得烂醉,暂时不会管牢房的事。” 年七点点头:“好!交给你了,一定要小心,别让李镇河的人发现。” 张诚带着年七等人,在沧州的小巷子里穿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大牢。 牢头早已等在大牢门口,见是张诚,赶紧开门:“张将军,忠伯在柴房,我已经给了他吃的,他身体还很弱。” 年七跟着牢头到了柴房,柴房里很暗,一盏小油灯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地上,穿着囚服,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很亮。 “忠伯!” 年七走到老人身边,跪下,哽咽着低声说道,“我是年七,侯府世子,我来救你了!” 忠伯抬头,看着年七,眼中先是惊讶,随即满是激动:“世子……真的是世子!侯府……侯府有救了!” 年七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忠伯,我一定会查清侯府案的真相,为侯府平反,让柳家付出惨重代价!”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一阵嘈杂——李镇河的人发现了他们! “不好!被发现了!” 张诚着急地说,“将军,快,带着忠伯走!” 年七扶起忠伯,对亲兵使了个眼色:“掩护,咱们走后门!” 亲兵们掣出刀,拦住了冲进柴房的李镇河的人。 年七带着忠伯、张诚、牢头,从柴房后门跑了出去,直奔城外。 张猛见年七等人出来,忙带骑兵冲过来,挡住追来的李镇河的人。 年七将忠伯扶上马,带着人往幽城的方向跑。 跑了五十里,才停了下来。 年七牵着马,看着身边的忠伯,松了口气,忠伯救出来了,侯府案的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忠伯被安全送回幽城后,调养了些日子,身体才恢复了一些。 他告诉年七,侯府被陷害那年,柳相为了吞掉侯府的兵权和财产,一手导演了整场阴谋。 他伪造了侯府和蛮族通信的证据,又买通侯府的仆人做伪证,天启帝昏庸,没查清真相,就下旨抄了侯府。 “世子,柳相从侯府拿走的紫檀木盒子里,有真正的通信记录,那是柳相和蛮族通信的证据,当年他故意放在侯府,就是为了嫁祸侯爷。还有,柳相和蛮族的可汗巴罕,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他们想里应外合拿下北境,然后推翻天启帝,自己当皇帝!”忠伯有气无力地说。 第三十一章 皇帝赐婚 年七握紧拳头,满眼怒火:“柳相!你等着,本世子会让你血债血偿的!” 他让人立即将忠伯的话写成口供,派陈六送到京城,交给王克之,让王克之在天启帝面前弹劾柳相。 可陈六才走没几天,京城就有人来了,是个太监,还拿着天启帝的圣旨,一份赐婚的圣旨。 太监叫魏忠,是天启帝的红人,拿着圣旨,站在幽城的广场上,故意拖长了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守将年七,忠勇可嘉,屡破蛮族,护国安民,特赐婚安乐公主,择日完婚,钦此!” 广场上的士兵、百姓都愣住了,随后欢呼起来。 “年将军要娶公主了!” “恭喜恭喜!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年七心里很清楚,天启帝这是在试探他,也是在拉他入伙。 年七现在势力大,结盟了周磊和赵峰,天启帝怕他谋反,就用赐婚来拉他入伙,把他绑在皇室的船上; 要是年七不接,就是抗旨,天启帝就有理由收拾他。 “年将军,接旨吧。” 魏忠笑着说,眼里却带着一丝轻视——他以为年七就是个武将,肯定会高兴地接旨。 年七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下来:“臣,年七,谢陛下隆恩!” 魏忠满意地点头,把圣旨递给年七,又凑到年七耳边,小声说:“年将军,陛下说了,只要你好好跟公主过日子,以后北境的兵权,都归你管;要是你敢有异心,公主就是你的催命符。” 年七心里冷笑。 天启帝还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笑着说:“劳烦公公转告陛下,臣一定好好跟公主过日子,守护好北境。” 魏忠走了,程庐、张猛、孙强一个个都围过来,脸色都很不好。 “将军,您怎么能接旨呢?” 张猛急切地说, “安乐公主是天启帝的侄女,坏得很,听说之前有好几位驸马都被公主气走了,将军您要是娶了她,就是被天启帝牵着鼻子走了,以后幽城的事情,都要听他的了!” “是啊,将军。” 程庐也说,“天启帝这是要借公主的事来控制您,以后您要做什么,他都能干涉,咱们幽城,就再不能自己做主了!” 年七看着他们,笑了笑:“我知道天启帝的想法。但是我如果不接旨,那就是抗旨,天启帝就会派大军过来打咱们,到时候柳丞相再趁机作乱,咱们就真的麻烦了。” 他停了一下,又说:“而且,安乐公主虽然名声不好,但我听说,她的本性并不可恶,是被太后宠坏了。” “再者,我既然娶了公主,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北境,天启帝也不会轻易对咱们动手,这样咱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查侯府案,收拾柳家。” “可是公主毕竟是皇室的人,万一她留在幽城搞鬼,怎么办?”孙强皱着眉头问。 “放心吧。” 年七说,“我已经让小五去京城了,让他查明安乐公主的底细,还有她和柳家的关系,只要咱们了解她,就可以应对。而且,王克之丞相会帮咱们——他跟我说过,安乐公主其实对柳家也不满,因为柳丞相有打天启帝儿子的主意,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抢了公主的风头。” 众人听了,各自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大半。 张猛挠着头说:“那……将军,您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俺喝喜酒啊!” 年七笑道:“肯定请!到时候让你喝个够!” 没过几天,小五从京城回来,说:“安乐公主确实本性不坏,她之所以气走驸马,是因为那些驸马都是柳家介绍的,想通过驸马控制公主;” “公主跟王丞相的女儿是好朋友,对柳家很反感;还有,公主不想嫁给年七,是太后逼的;公主还说,如果年七对她不好,她就跟年七拼命!” 年七听了,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这公主,还真有点意思!只要她不跟柳家合作,咱们就能好好相处!” 他派人给安乐公主写信,说自己会尊重公主的意愿,不会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还说如果她不想来幽城,可以在京城完婚,他会去京城接她。 没曾想到,安乐公主很快回信过来,说自己愿意来幽城,想看看幽城是什么样子,也想看看年七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可怕。 年七看着信,总算是松了口气——赐婚的事,算是暂时摆平了! 当然,他知道这只是天启帝的第一步试探,后面还有很多麻烦等着他。 而此时的京城,柳丞相得知天启帝赐婚给年七,气得差点晕过去:“天启帝!你竟然用公主拉拢年七!你等着,我一定会让年七和公主都不好过!” 他马上派人去查安乐公主的行程路线,想要在公主去幽城的路上动手,嫁祸给年七,让天启帝以为年七想害公主,从而杀掉年七。 柳丞相的这个阴谋,年七还不知道。 他这会儿正和忠伯商量着,怎么把紫檀木盒子里的证据全部拿到手,彻底把柳丞相扳倒。 “世子,柳丞相的密室很难进去,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没有钥匙。” 忠伯道,“不过我知道,柳丞相每年都会去沧州的一座寺庙烧香,那座寺庙里有个暗格,放着密室的备用钥匙,是柳丞相为了以防万一藏的。” “沧州的寺庙?” 年七眼睛一亮,“正好,我们接下来就要攻打沧州,打倒李镇河,到时候可以顺便去寺庙找钥匙!” 他马上把周磊和赵峰叫来,商量攻打沧州的计划。 这一次,他不仅要打倒李镇河,还要拿到密室的备用钥匙,为扳倒柳丞相做好准备。 沧州城里,李镇河最近心情很不好:粮库空了,他只能给士兵们喝稀粥,每天都有士兵逃跑; 柳家不但不派援兵,还派人催他快攻打幽城,说他再不行动,就撤了他的职; 更让他害怕的是,他发现副将张诚最近怪怪的,似乎老是在跟什么人联系。 “去让张诚过来见我!” 第三十二章 李镇河倒台 李镇河把张诚叫到府里,拍着桌子吼道,“你最近跟谁联系?是不是跟年七那贼勾结了?” 张诚心里一惊,但嘴上却很平静地说道:“将军,您别冤枉我!我最近只是在查逃跑的士兵,没跟任何人勾结!” “没勾结?” 李镇河冷笑道,“我听说,你最近常去大牢,跟牢头来往密切,你想干什么?” 张诚心里一咯噔——他没想到李镇河会知道这么多! “将军,我去大牢是为了查忠伯的下落,牢头说忠伯被人救走了,我想问问清楚!” 李镇河半信半疑,但也没证据,只好放了张诚。 张诚出了将军府,心里更慌了——他知道,李镇河已经怀疑他了,必须尽快下手,否则就晚了! 他连忙派人去幽城,给年七送信,说李镇河已经怀疑他,要年七尽快出兵,里应外合拿下沧州。 年七拿到信后,马上决定出兵——他带两万人,周磊带一万人,赵峰带一万人,一共四万人,分三路攻打沧州:年七从南门进攻,周磊从东门,赵峰从西门,张诚在城里接应,伺机打开城门,号召士兵投降。 第二天一早,沧州市外就响起了战鼓声。 年七骑着马,在南门外,对着城上的士兵喊:“兄弟们!李镇河克扣你们的粮饷,让你们饿肚子,还让你们当炮灰,这样的将军,你们还愿意跟着他吗?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投降我们,我保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还会补发你们之前被克扣的粮饷!” 城墙上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动摇。 他们早就受够了李镇河的克扣,现在年七又承诺给他们好处,好些士兵都放下了武器。 “别听他的!” 李镇河骑着马,在城墙上大喊,“年七是个骗子!他要是拿下沧州,肯定会杀了你们!” 可是没人听他的,一个士兵突然大喊:“我投降!我不想再饿肚子了!” 然后放下武器,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跑到年七的队伍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越来越多的士兵放下武器,投降了年七。 李镇河气得发抖,拔出刀,想杀了那些投降的士兵,可刚举起刀,就被张诚拦住了。 “张诚!你果然跟年七勾结了!” 李镇河红了眼,一刀砍过去。 “来来来!你有本事再砍几刀!” 张诚早有准备,闪身躲开李镇河的刀,一招手,身后的亲信立刻上前,他顺势反手一刀,将李镇河的刀拍落在地。 “打开城门!让年将军进城!” 他冲城楼上的士兵喊道。 “是!”士兵们撒腿就往城门方向跑。 “轰!” 南门打开了。 年七带着兵,堂堂正正地开进沧州城。 李镇河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年七的亲兵抓了回来。 “扑通!” 他跪在地上,冲年七大喊:“年七!你别得意!柳丞相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派兵来杀你!” 年七冷笑着走过来:“他?柳丞相?他自己都快完了!我已经找到了他跟蛮族勾结的证据,很快就会揭发他!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让人把李镇河关了起来。 随后,年七对着满城士兵和百姓喊道:“李镇河以前做的事我暂且不追究,现在打开粮库,把粮食分给士兵和百姓!还有,他关押的无辜百姓,都放了,给他们道歉!沧州以后就归幽城管,柳家的人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们了!” 安顿好沧州的事,年七又让人去沧州的寺庙找密室的备用钥匙。 寺庙的主持早就被柳家收买了,他看到年七的人,想反抗,却被士兵们按倒在地。 士兵们在佛像后面的暗格里找到了钥匙。 一把紫檀木钥匙,上面刻着柳家的记号。 “将军,钥匙找到了!” 士兵把钥匙递给年七。 年七拿到钥匙时,又惊又喜。 有了这把钥匙,打开柳家密室,就能拿到柳家和蛮族勾结的证据,为侯府平反就指日可待! 他派人把李镇河送往京城,交给天启帝处置。 然后,年七拿着钥匙,和忠伯一起返回幽城。 可他不知道的是,柳丞相已经派影卫在去京城的路上埋伏,想杀了李镇河灭口。 李镇河知道柳家太多秘密,柳丞相不能让他活着见到天启帝。 年七派去的亲兵都是精锐,但柳家的影卫太过厉害,双方在半路发生了激烈打斗。 结果,虽然亲兵杀了不少影卫,却还是让几个影卫冲了过去,对着李镇河的囚车砍了一刀。 李镇河虽然没被杀死,却也受了重伤。 亲兵赶紧把李镇河送到附近的医馆救治,然后派人去幽城,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年七。 年七一听,心头一沉。 柳丞相都狗急跳墙了,竟然半路劫杀李镇河,看来他已经是日薄西山,要做最后挣扎了。 年七赶紧派张猛带五千骑兵去保护李镇河,务必把人安全送到京城。 “柳丞相,你真以为杀了李镇河就能灭口吗?” 年七看着京城的方向,眼中全是厉色,“你就等着吧,我很快就会去京城,跟你算总账!” 此时的京城,柳丞相知道影卫没杀了李镇河,气得摔了茶杯:“废物!都是废物!连个受伤的人都杀不了!” 他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靠不住,必须尽快想办法,让年七拿不到证据、无法来京城。 至少,要在安乐公主去幽城的路上动手,嫁祸给年七,让天启帝治年七的罪。 入京路上,柳家截杀 张猛带着五千骑兵护着囚车往京城赶,天上的云压得很低,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来。 李镇河躺在囚车的木板上,左胳膊的伤口包扎了新麻布,一动就扯得疼,可他的嘴却不闲着,隔一会儿就骂一声:“年七那丫就是小人!埋伏赢了老子也就罢了,还往京城送?” “你闭嘴!” 看守的亲兵气得要命,踢了一脚囚车的栏杆,“要不是将军念你还有用,早被柳家的影卫砍成肉泥了!还在这嘴硬!” 李镇河一梗脖子正想骂,可一想起落马坡那一幕,又闭了嘴。 那天他躺在医馆里,亲兵说影卫的刀离他的脖子就那一寸之遥,是被张猛的人拼死才把他救了下来。 柳丞相想杀他灭口,这事儿到现在他想起来还后怕。 第三十三章 与公主京城相见 队伍走了三天,到了离京城八十里的落马坡。 落马坡两边是陡崖,中间就一条窄路,风从崖缝里灌进来,呜呜的像是哭。 张猛勒住马,眯着眼往崖上看:“不对劲,这个地方太静了,连鸟叫都没有。” 他的话刚一落音,崖上便滚下十几块磨盘大的大石头,“轰隆”一声砸在路中央,将队伍拦腰截住。 跟着,几十条黑影从崖上滑下来,手中短刀寒光闪烁,一拥而下,直扑中间的囚车和忠伯的马车! 是柳丞相派来的影卫,这次来了四十多个,比上次多了一倍。 “有埋伏!上盾!” 张猛大叫,举起手中的长刀,第一个冲了下去。 马队立刻摆出一个个三三制的小阵,前面的马刀兵举盾挡箭,后面的马弓兵抽出穹箭,一齐“咻咻”往崖上射去。 影卫身手敏捷,像猴子似的绕开盾牌,往马腿上砍,不多一会儿,便有十几匹马倒了地,马队瞬间天翻地覆。 “保护忠伯和李镇河!” 张猛一刀砍倒一个影卫,回头一望,两个影卫已冲到忠伯的马车前,手中马刀正往车帘上砍。 他心中一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惊雷包,拉了引信往地下一扔。 “嘭!” 惊雷包在影卫脚下炸开,碎石子溅得影卫们抱头躲避。 张猛趁隙冲了上去,一刀一个,将那两个影卫砍翻。 可影卫太多,个个不要命,很快又有影卫冲了上来,抓住了囚车上的栏杆,想把李镇河拉下来砍死。 李镇河吓得大叫:“救我!年七的人救我!” 就在这时,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扬起一大片尘土。 年七带了两千亲兵来了! 他放心不下,从沧州出发后,就带人跟在队伍后面,正好赶上了这场埋伏。 “年将军来了!” 骑兵们喊着,士气大振。年七骑着乌骓马,挥舞着手里的“流云”刀,沾到影卫就死,碰着就亡。 他一转眼看见一个影卫去抢忠伯怀里的紫檀钥匙,弯弓射箭,“嗤”的一声,影卫的手腕上穿了个大窟窿。 “忠伯,钥匙拿好!” 年七大喊。忠伯赶紧把钥匙往怀里一揣,用胳膊护着。 年七纵马冲上来,一刀劈开囚车的锁,把李镇河拖出来:“不想死就抓紧我!” 李镇河哪里还敢嘴硬,跟在年七身后,抱着头,连滚带爬地躲着刀光。 影卫们看见年七来了,知道讨不到好处,想要往崖上跑,可年七早叫人把崖顶围了,堵住了退路。 “一个都别放跑!” 年七下命令。 骑兵们把影卫围在中间,穹箭、长刀一起上,没一会儿功夫,影卫就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一个头领,被张猛一把踩在地上。 “说!柳丞相还叫你们干什么了?” 张猛踩得他吐血。影卫咬着牙,忽然从嘴里吐出一个毒丸,“咕咚”咽下去,没一会儿就没气了。 年七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皱得很紧:“柳丞相为了灭口,真是不计代价。” 张猛“嗯”了一声:“你带伤兵先去前面的驿站,我带着其他人继续去京城,小心还有埋伏。” “是!” 队伍又出发了,李镇河紧跟在年七身后,再也不敢骂一句,反而小心翼翼地问:“年将军,到了京城,皇上会放过我吗?” 年七回他一句:“老实交代柳家的罪证,皇上也许会给你从轻发落。若还敢撒谎,谁也救不了你。” 李镇河赶忙点头:“我一定老实说!柳家的事我知道不少,比如他们偷偷给蛮族送粮草,还在京城养了许多死士……” 年七不说话,可心里全都记了下来——这些可是扳倒柳相的重要证据。 他摸了摸怀里的紫檀钥匙,又看了眼忠伯,暗暗发誓,此行到了京城,一定要为侯府平反,让柳家血债血偿! 一路上无话,队伍来到京城十里亭时,天刚亮。 十里亭里早就摆好茶水,一队皇家仪仗站在旁边,最前面是一个穿着粉紫色宫装的少女,梳着双环髻,手里捏着块丝帕,时不时踮着脚向路上望。 这正是安乐公主。 “来了!来了!” 公主身边的宫女指着远处的队伍,小声喊。 公主忙直起身子,可等看清年七的样子,却是一愣。 她之前听人说年七是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武将,可眼前的年七,虽然脸上沾了点尘土,左臂还缠着绷带,却身形挺拔,眉眼锐利,眼神里没有凶气,反而透着股沉稳,比京城里那些只会吟诗作对的公子哥顺眼多了。 年七下马,走到公主面前,拱手道:“臣年七,见过公主殿下。” “免……免礼吧。” 公主被他看着,心跳得厉害,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又忍不住偷偷看他的胳膊, “你……你的胳膊怎么了?路上遇到强盗了?” “小伤,无碍。” 年七笑道,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刁蛮公主,居然还懂得关心人。 “怎么能无碍!” 公主突然大声说道,将自己身上带的金疮药递了过去,“这是太医院配的,治刀伤最管用,你赶紧叫亲兵帮你换了!” 年七一呆,接了过来:“多谢公主殿下。” “你别叫我‘殿下’,怪生分的,叫我‘安乐’就行。” 公主红着脸说道,又问, “幽城是不是很冷?你身上的披风看起来好厚,还有你们的穹箭,真的能射穿蛮族的皮甲?” “幽城冬天是冷一些,不过百姓们人心齐,一块儿盖房子、藏粮食,冻不着。穹箭是用青狼山上的硬树干做的,箭头淬了蛇毒,不光皮甲,薄铁甲也能射穿。” 公主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哇!那你跟蛮族打仗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威风?有没有一下子砍死好几个蛮族兵?” 看着公主这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年七忍不住笑了。 这时,一个太监走上前来,对着年七和公主躬身道:“年将军,安乐公主,皇上在宫里设宴等着呢,快随杂家走吧!” 年七点头:“有劳公公。” 他转头对张猛吩咐,“你带兄弟们把李镇河送到刑部,我陪公主入宫。” 张猛应了声“是”,年七便跟着公主、太监往宫里走。 第三十四章 公主倾心 一路上,公主问这问那,一会儿问幽城的百姓过得怎么样,一会儿问士卒平时怎么训练,年七都一一回答。 聊着聊着,他越来越觉得,这公主虽被太后宠坏了些,本性却不坏。 天启帝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已经等着了,王克之坐在皇上左边——能在这个位置坐着的,都是朝中重用的大臣。 见年七进来,天启帝笑着招手:“年将军来了?快坐!一路辛苦,朕让御膳房做了你们北境的炖羊肉,你尝尝。” 年七谢了恩,刚坐下,安乐公主就凑到天启帝身边,小声说:“父皇,年将军一点都不凶,还跟我讲幽城的事情,比那些驸马好太多了!” 天启帝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朕的公主,这是看上年将军了?” 公主的脸一下就红了,跺了跺脚,跑回自己的位置,可眼睛还是时不时往年七那边瞟。 年七尴尬地低下头,假装吃羊肉——这赐婚的事情,怎么看都越来越复杂了。 宴席上,天启帝没提李镇河和柳家,只问起了幽城的战事。 年七趁机说道:“陛下,幽城现在粮草不够,武器也缺。蛮族虽然这次退了,肯定还会再来骚扰,恳请陛下再拨一些粮草和铁器,支援幽城!” 天启帝嘴上答应着:“朕知道了,会让户部尽快安排。”眼睛却有些躲闪。 宴席结束后,王克之悄悄拉过年七,把他带到自己的书房:“年将军,柳丞相已经跟陛下说了你不少坏话,说你拥兵自重、想谋反。你这次带回来的李镇河和忠伯,还有那把紫檀钥匙,都是扳倒柳丞相的关键,一定要保管好,别让柳家的人偷了去。” “这把钥匙,我一直揣在怀里,他们休想偷走。” 年七从怀里掏出紫檀钥匙,递过去让王克之看,“忠伯的证词、您当年的证词,再加上李镇河的口供,足以证明柳家的罪行。” “那自然。” 王克之点点头,“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当年跟你父亲交好的老臣,他们都会愿意为你作证。等过两天上朝,咱们就把证据拿给陛下,为侯府平反!” 年七心里一暖:“多谢丞相。” 离开丞相府,刚回驿站,年七就看见安乐公主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绣着雄鹰的香囊。 “年七,这个给你!”公主把香囊递过来,“是我亲手绣的,你带着它,以后打仗就不会受伤了!” 香囊的针脚有些歪,雄鹰的翅膀还绣错了一根,可看得出来,公主用了不少心。 年七接过香囊,心里一暖:“多谢安乐。” 公主小声问:“你以后去幽城,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从来没有见过草原,还想看看你说的穹箭是怎么造的。” 年七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头:“等把京城的事情了结,便带你去。” 公主高兴得跳了起来,回身就往宫里跑,跑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喊:“我等着!” 年七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可心里却没放松。 柳丞相还没倒台,侯府的冤案还没平反,怎么可能放松的下。 每晚闭眼都是以前侯府的生活,上一世自己是只孤独的狼,无父无母,没有感受以什么是亲情。 这一世,好不容易拥有那样的幸福。 可就在一夜之间,他被爆出不是侯府亲子,被赶出侯府。 还没等他缓过来,第二天侯府便被下旨满门抄斩。 他怎么能不恨,不曾拥有也就算了,可拥有过又再失去。 这样的痛,柳家,他不会放过他们,还有那一位……。 第二天清早,王克之就派人来请年七,说有一位老臣想见他。 年七跟着来人到了丞相府的偏厅,里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官服,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账本。 见年七进来,老人激动地站起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你是年老侯爷的儿子?” “晚辈年七,见过前辈。” 年七拱手施礼,心里纳闷——这老人是谁? “这是前礼部尚书周伯安大人,当年跟你父亲是生死之交。” 王克之在一旁介绍,“当年你父亲被柳丞相诬陷,周大人为你父亲求情,结果被柳家陷害,罢官回了老家。这次是我特意把他请回来的。” 周伯安拉着年七的手,手都在抖:“好孩子,你真像你父亲!当年你父亲镇守北境,蛮夷不敢犯境,那是大乾的忠臣啊!” “柳承业这奸贼,想抢走你父亲的兵权和侯府的财产,就伪造了你父亲通敌的证据,还贿赂了你家的奴仆,让他谎称亲眼看见你父亲和蛮夷接头。陛下糊涂,查都没查就信了那奸人的鬼话,抄了侯府,害了那么多人……” 年七握紧了手,指甲都嵌进肉里,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周大人,我父亲当年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比如书信、账本之类的?” “有!有!” 周伯安赶紧把手里的账本递过去, “这是你父亲当年记的柳家贪赃枉法的账本,上面记着柳家每年贪污的军饷,还有他和蛮夷接货的时间、地点。当年我知道你父亲要出事,偷偷把这本账本藏了起来,不然早被柳家烧了。” 年七接过账本,一打开,上面的字迹和父亲生前留下的一模一样,每一页都是柳家的罪证,甚至连柳相给蛮夷送粮草的数量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红了眼:“爹,儿子终于有证据了,您终于可以洗白了!” 周伯安拍着他的肩膀:“好孩子,别哭了,你一定要让柳承业血债血偿!我还知道,柳丞相当年和蛮族通信的原件,就藏在柳府后花园的假山密室里,正好用你那把紫檀钥匙能打开。你只要拿到那些原件,再加上这本账本、忠伯和李镇河的证词,柳承业就翻不了身了!” 年七擦干眼泪,眼神里有了目标:“周大人放心,我一定拿到那些原件!我今夜就让人潜入柳府,把密室里的东西取出来。” 他马上派人去驿站找小五。 小五是幽城最机灵的亲兵,擅长爬树和潜行,曾经好几次执行过潜入任务。 小五接了任务,换上夜行衣,带着火折子和小刀,趁着夜色,悄悄潜入柳府。 第三十五章 柳家反扑,诬陷年七 柳府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家丁巡逻,还有不少影卫暗中监视。 小五躲在树后,等家丁巡逻过去,才溜到后花园。 假山就在后花园的西北角,跟忠伯说的一样,侧面有个石门。 小五掏出那把紫檀钥匙,轻轻插进锁孔,只听“咔哒”一声,石门开了。 密室里黑漆漆的,小五点着火折子,看见里面只有一个紫檀木盒子放在石台上。 他赶紧拿起盒子,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柳丞相带着影卫来了! “不好!” 小五心中一惊,赶紧把盒子揣进怀里,从密室的另一个通道,一个细长的狗洞钻了出去。等影卫们走远了,小五才从柳府溜出来,飞奔着赶回驿站。 “将军!拿到了!” 小五推开门,把紫檀木盒子递给年七。 年七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一叠书信,全是柳丞相给蛮族可汗巴罕写的,内容是商量里应外合拿下北境、推翻天启帝。 柳丞相还答应巴罕,事成之后让他做草原的“大可汗”,自己做大乾的皇帝。 “好!好!” 年七激动得手都抖了,“有了这证据,柳承业这次死定了!” 他赶紧让人把周伯安和忠伯请来,三个人一起整理证据,准备第二天在朝堂上呈给天启帝。 而柳丞相那边,发现盒子丢了之后,已经慌了神,连夜召集所有亲信,准备第二天在朝堂上诬陷年七,伪造虚假证据,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一早,朝堂内的气氛格外紧张。 天启帝刚坐上龙椅,柳丞相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哭喊着: “陛下!大事不好!年七在幽城拥兵自重,还跟蛮族勾结,想谋反!这是他跟蛮族通信的书信,请陛下过目!” 年七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原来柳丞相真的伪造了证据! 柳丞相接着说: “陛下,臣查得年七在押解李镇河回京城的路上,故意虐待李镇河,还砍伤他,就是怕他供出自己的罪状!陛下可以问刑部尚书,现在李镇河还躺在医馆里,胳膊上的伤就是年七手下砍的!” “是啊是啊,陛下,李镇河的胳膊是刀伤,确实是年将军手下的兵砍的!” 刑部尚书赶紧附和。 “放你娘的屁!” 年七气得大骂,“李镇河的伤是柳家的影卫砍的,我派去的人救了他,他现在居然反过来咬我?柳丞相,你伪造书信、陷害忠良,到底想干什么?” “我伪造书信?” 柳丞相冷笑,“年七,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伪造?倒是你,私藏蛮族降兵,还偷偷造了十万支穹箭,这不是想谋反是什么?你手里的所谓证据,怕也是伪造的吧!” 年七看着柳丞相的嘴脸,又看向天启帝犹豫的目光,心里凉了一大截。 原来天启帝真的这么糊涂,柳丞相几句话就动摇了他的心思。 他刚要把紫檀盒子拿出来,柳丞相却突然大喊:“陛下!不能让他拿假证据骗您!年七肯定是想栽赃老臣,臣请求陛下立刻将年七拿下,查抄他的驿站,看看有没有谋反的证据!” 天启帝皱了皱眉,正要下旨,王克之突然上前拦住: “陛下,不可!年将军镇守北境,屡建战功,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就将他拿下,会让天下将士寒心!不如让年将军把证据拿出来,大家一同查看,若是真有谋反证据,再惩治也不迟!” 周伯安和几个老臣也一起劝道:“请陛下让年将军拿出证据!” 天启帝想了想,点了点头:“年将军,你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吧。” 年七刚要去拿紫檀盒子,却看见李镇河被两个侍卫架着走了进来。 李镇河脸色惨白,胳膊上的绷带还在渗血,他看见年七,躲闪了一下目光,然后对着天启帝跪了下来: “陛下,臣……臣要揭发年七!他在幽城私藏蛮族降兵,还逼臣诬陷柳丞相,臣不从,他就派人砍伤了臣!” “我还知道,年七说等他谋反成功,就封我为北境王!我不愿意,他才打伤我的!” 李镇河咬着牙,越说越像真的。 “陛下您看!” 柳丞相连忙凑上前, “这就是证据!年七谋反还想拉拢李镇河,李镇河不从,他就下毒手!请陛下立刻治年七的罪!” 天启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向年七:“年将军,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年七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李镇河被柳丞相威胁,反咬一口,柳家的人又在旁边附和,天启帝已经不相信他了。 但他握着紫檀盒子的手没有松,因为他还有最后一张牌——安乐公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安乐公主提裙奔跑的声音。 她头发有些乱,手里拿着一块染血的布片,冲进殿内:“父皇!您别听柳丞相的!年七没有勾结蛮族,也没有伤李镇河!这是证据!” 柳丞相脸色一变,连忙道:“公主殿下,您不懂朝堂之事,别被年七骗了!这布片说不定是他故意伪造的!” “我没有被骗!” 公主跑到年七身边,把布片递给天启帝,“父皇,这是儿臣派快马去落马坡取来的,上面有影卫的记号!柳家的影卫衣服上都有个‘柳’字,年七说的没错,李镇河的伤是影卫砍的,不是年七派的人!” 天启帝接过布片,仔细一看,上面果然有个小小的“柳”字,和柳府家丁衣服上的记号一模一样。 他皱了皱眉,问柳丞相:“柳承业,这是怎么回事?你府里怎会有影卫?” 柳丞相眼神闪烁,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说:“陛下,这……这是年七伪造的,想栽赃给臣!臣府里没有影卫!” “你骗人!” 公主不服气地大喊,“我还派人去你府上查过了,柳府最近买了许多毒药和兵器,还把家产转移到了城外!你是不是想等诬陷了年七,就带着家产逃跑?” 柳丞相被她说中心事,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六章 证据如山 年七趁机拿过紫檀盒子,将里面的书信和账本呈到天启帝面前:“陛下,这是柳丞相与蛮族通信的原件,还有萧侯爷当年记录柳家贪赃枉法的账本,上面详细记述了柳家的种种罪行,请陛下过目!” 天启帝打开书信,越看脸色越难看。 当看到柳丞相承诺让巴罕做“大可汗”、自己做皇帝时,他气得一拍龙椅:“柳承业!你竟私通蛮族,图谋反叛!朕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信任你这么多年!” 柳丞相知道大势已去,瘫倒在地上,嘴里还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殿外一阵混乱,几个影卫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刀,却不是砍年七,而是对着柳丞相的方向:“将军!我们反了!柳承业这个奸贼,早该杀了!”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年七抓住又放了的林三。 林三跑到年七身边,躬身道: “将军,我之前是被柳承业逼迫的,不得不听他的话。现在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愿意为将军作证,揭发柳家的罪行!” “柳家在京城养了三百多个影卫,都藏在城外的破庙里,还和蛮族约定,等诬陷了将军,就里应外合攻城!” 天启帝听到这话,更是气得发抖,对殿外喊: “来人!把柳承业拿下,打入天牢!查抄柳府,所有柳家亲信,一律停职查办!林三,你带朕的人去破庙,把影卫都抓起来!” 侍卫冲上来,把柳丞相绑了。柳丞相挣扎着,大叫:“年七!你别得意!我柳家还有人在草原上,巴罕可汗很快就会带着大军来杀你!你和天启帝都要死!” 年七冷笑着看他: “柳丞相,作恶多端,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咎由自取。巴罕要是敢来,我会让他跟你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柳丞相被侍卫拖下去时,还在疯狂挣扎,嘶哑的喊声在金銮殿里回荡:“皇上!你信年七这小子,迟早会亡国!” 殿内一片死寂。 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说话。 刚才还抱团帮柳丞相诬陷年七的柳党亲信,此刻都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藏在人群里。刑部尚书擦着额头的汗,眼神躲闪,生怕年七秋后算账。 年七看着柳丞相消失的背影,心里却没多少轻松。 柳相倒了,可父亲和萧家的冤屈还没洗清。 他上前一步,对着天启帝躬身:“陛下,柳相谋逆罪证确凿,已然伏法。但当年萧侯被诬陷通敌,乃是柳相一手策划,如今证据齐全,恳请陛下为萧家平反,还他们一个清白!” 他现在还不能说自己是萧侯世子,毕竟当初,他是顶着假世子的身份脱身的。 只能在萧家平反后,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 而且皇上的心思,他不得不仿。 说着,他把紫檀盒子里的账本和书信又往前递了递。 账本上父亲的字迹清晰可见,每一页都记着柳家贪墨军饷、私通蛮族的证据,还有当年柳相买通侯府仆人的供词副本。 周伯安也跟着跪下:“陛下,老臣可以作证!当年萧侯忠心耿耿,镇守北境十年,蛮族不敢越雷池一步,怎会通敌?都是柳相为了夺取侯府兵权和财产,故意栽赃!请陛下为萧侯平反,以安天下士子之心!” 王克之和王将军也纷纷附和:“请陛下为萧侯平反!” 天启帝看着眼前的证据,又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官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拿起账本翻了几页,手指在纸页上摩挲,半天没说话——他不是不知道萧侯可能是被冤枉的,可当年是他下的旨抄家。 要是现在平反,就等于承认自己当年昏庸,这可是入史记得,这可不行。 “陛下?” 年七抬头,眼里满是期待。 天启帝却突然把账本合上,放在龙案上,语气平淡:“此事朕知道了。柳相谋逆乃是重罪,先把他的案子审清楚,萧侯的事……容后再议。” “容后再议?” 年七愣住了,“陛下,证据都在这里,柳相也已经认罪,为什么不能现在平反?” “放肆!” 天启帝突然提高声音,龙椅都震了一下, “朝堂之事,岂容你一个武将指手画脚?萧侯的案子过去这么久,牵扯甚广,若是贸然平反,恐生事端!你先退下,此事朕自有决断!” 年七还想再说,王克之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摇了摇头——王克之知道,天启帝是怕丢面子,现在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年七看着天启帝躲闪的眼神,心里一点点冷下去。 他缓缓站起来,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冒着生命危险,从幽城到京城,查了这么久,拿到了所有证据,可皇帝却因为所谓的“威严”,连一句“错了”都不肯说。 “臣……遵旨。” 年七的声音有些沙哑,转身走出金銮殿。 殿外的阳光很刺眼,年七却觉得浑身发冷。 周伯安追上来,叹了口气:“好孩子,别灰心。陛下只是暂时没想通,咱们再等等,总会有机会的。” 年七摇了摇头,没说话。他知道,天启帝不是没想通,是根本不想认错——在这位皇帝眼里,自己的脸面,比一个忠臣的冤屈重要多了。 当天下午,天启帝下了一道圣旨:柳承业谋逆,抄家灭族,柳家亲信一律流放三千里;年七擒贼有功,赏黄金百两,即日返回幽城镇守; 萧侯一案,“事关重大,待彻查后再奏。 看着这道圣旨,年七冷笑一声——黄金百两、这些东西,哪有父亲的清白重要? 他把圣旨扔在桌上,对小五说:“收拾东西,明天回幽城。” 小五看着年七的脸色,不敢多问,赶紧去收拾行李。 安乐公主听说年七要走,匆匆赶来驿站:“年七,你就这么走了?萧家的冤屈还没洗清呢!” 年七看着公主焦急的脸,心里暖了些,却还是摇了摇头:“陛下不想平反,我留在这里也没用。回幽城,至少我还能守住北境的百姓,不让他们再受蛮族和柳家的害。” “那我跟你一起走!” 公主突然说,“我在京城待着也没意思,父皇不辨忠奸,柳家余孽还没清干净。我跟你去幽城,还能帮你打理军属营,总比在这里看着心烦好!” 第三十七章 皇帝拒平反 年七愣了一下,刚想拒绝,公主却睁着大眼睛:“你别跟我说不行!我不是累赘,我会骑马、会记账,还能帮你跟皇室旧部联系。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走!” 看着公主坚定的样子,年七无奈地笑了:“好,你跟我走。但到了幽城,必须听我的安排,不能胡闹。” 公主立刻笑了,蹦蹦跳跳地去收拾行李。 年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没多少轻松——他知道,回幽城只是暂时的,只要萧家的冤屈没洗清,他就不会真正放下。 而天启帝的态度,也让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样的皇帝,真的值得他忠心吗? 第二天一早,年七还没出发,就被太监传旨叫进皇宫,天启帝要在御书房单独见他。 御书房里熏着檀香,书架上摆满了书,可年七却觉得这里比幽城的战场还要压抑。 天启帝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杯茶,没看他,只是慢悠悠地说:“年七,你在北境做得很好,朕知道。李镇河已被抓,沧洲以北的区域,朕想让你全权负责。” 年七躬身:“臣谢陛下恩典。但臣还是想恳请陛下,为萧侯平反。” 天启帝放下茶杯,终于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朕知道你惦记萧家的事。但你要明白,君无戏言,当年是朕下的旨抄家。若是现在平反,天下人会怎么看朕?会觉得朕昏庸,会觉得皇权不稳!而且,萧家平不平反关你什么事?” “朕让人查过,你年七,可不是真正的萧家世子,你当年可是被抱错的。现在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总兵位置就好了,萧家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可陛下,萧侯是被冤枉的!” 年七忍不住提高声音,“萧家养了臣十几年,养恩大过天,而且萧侯和萧老侯爷为大乾守了十年北境,杀了无数蛮族,最后却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年七双眼爆红的看着天启帝继续说道: “若是不能平反,天下的忠臣寒了心,以后谁还会为陛下卖命?” “放肆!” 天启帝一拍桌子,茶水都洒了出来,“朕说不行就不行!你以为你擒了柳相,就有资格跟朕谈条件?年七,朕告诉你,给你总兵之位、给你黄金,是朕念你有功,别得寸进尺!” 他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些,像是在利诱:“朕知道你还没成婚,安乐公主也已经赐婚给你了,朕下旨,让你们下个月就在京城完婚。到时候你是驸马,朕再封赏个世袭侯位给你,以后你和公主好好过日子,萧家的事就算了,怎么样?” 年七愣住了。 皇帝竟然想用赐婚和爵位来堵他的嘴,让他放弃为父亲平反。 他看着天启帝,眼里满是失望:“陛下,臣不要荣华富贵,不要驸马之位,臣只要一个清白。若是陛下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这总兵之位、这黄金,臣也不要了!” “你说什么?” 天启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年七,你别以为朕不敢动你!你在幽城拥兵自重,私藏蛮族降兵,朕要是想治你的罪,有的是理由!” “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北境,为了大乾!” 年七挺直脊梁, “臣没有拥兵自重,私藏降兵是为了安抚草原,不让他们再帮蛮族;臣造穹箭是为了打蛮族,不是为了反陛下!陛下若是连这都不信,那臣无话可说!” 天启帝看着年七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不会妥协,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盛: “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年七!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朕也不勉强你!赐婚的事作罢,你现在就滚回幽城,好好当你的总兵。再敢提萧家的事,朕就治你个扰乱朝堂之罪!” 年七看着天启帝,心里最后一点对皇室的期待也消失了。 他躬身行了个礼,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走出御书房。 御书房外,安乐公主正在等着他,看到他脸色难看,赶紧问:“父皇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同意为萧家平反了?” 年七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他不同意。他想用赐婚和爵位堵我的嘴,让我放弃。” 公主愣住了,随即气得跳脚:“父皇怎么能这样!他明明知道萧侯是被冤枉的,为什么就不肯认错?” “因为他是皇帝,他要面子,要皇权的威严。” 年七苦笑一声,“走吧,回幽城。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两人刚走出皇宫,就看到周伯安和王克之在门口等着。 王克之递过来一个布包:“ 年将军,这是老臣和周大人凑的一些金疮药和盘缠,你路上用。陛下那边,老臣会再劝劝他。你在幽城多保重,若是有需要,随时派人给老臣送信。” 周伯安也说:“好孩子,别灰心。总有一天,萧侯的冤屈会洗清的。老臣会留在京城,帮你盯着柳家的余孽,不让他们再搞鬼。” 年七接过布包,心里一阵温暖:“多谢二位大人。此恩,年七记下了。” 当天下午,年七带着安乐公主、小五和两百亲兵,离开了京城。 马车驶离城门时,年七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繁华的都城,眼里满是复杂。 这里有他父亲的冤屈,有他曾经的期待,可现在,只剩下失望。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天启帝在御书房里对着柳相的供词,脸色阴沉了很久。 他不是不想平反,只是放不下皇帝的尊严。 而柳家的余孽,也没有善罢甘休——柳相的大儿子柳峰,还藏在京城,正计划着一件大事。 年七的马车刚走了两天,京城就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柳峰买通了天牢的狱卒,深夜劫狱,把柳相救了出来! 消息传到御书房,天启帝气得摔了茶杯:“一群废物!连个牢都看不住!柳承业跑了,他肯定会去沧州找李镇河的旧部,到时候北境又要乱了!” 他立刻让人传旨,召回年七,让他去沧州剿灭柳相和柳峰。 可传旨的太监追到半路,却被年七的亲兵拦了下来。 年七说,他已经不是北境总兵,不会再遵朝廷的旨意。 天启帝得知后,更是怒不可遏:“年七这小子,竟敢抗旨!他以为没了他,朕就没人可用了?” 第三十九章 午门受刑 柳党残余的官员趁机煽风点火:“陛下,年七抗旨不遵,分明是有反心!之前他就私藏降兵、造穹箭,现在又拒接圣旨。若是不惩治他,以后谁还会听陛下的话?” 天启帝被说得心动了,可又怕年七真的反了,北境没人能守。 这时,有个官员出了个主意:“陛下可以下旨召年七回京城,说要议萧侯平反的事。等他回来,再治他的罪。” 天启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刻下旨,召年七“即刻回京,议萧侯平反事宜,不得延误”。 年七收到圣旨时,正在青狼山附近的驿站休息。 安乐公主看着圣旨,皱着眉:“父皇肯定没安好心,这是想骗你回去治罪!” 年七也觉得不对劲,可一想到“萧侯平反”四个字,还是忍不住心动: “万一……万一陛下真的想通了呢?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试试。只要能为父亲平反,就算有危险,我也认了。” 公主知道劝不动他,只能说:“那我跟你一起去!要是父皇敢对你动手,我就跟他拼命!” 年七点了点头,带着公主和两百亲兵,掉头回京城。 他们刚到京城门口,就被侍卫拦住了。 侍卫说,陛下有旨,年七“抗旨不遵,心怀不轨”,要先押去午门,打五十大板,再入宫见驾。 “父皇怎么能这样!” 公主气得大哭,“他明明是骗你回来的!我去找他评理!” 年七拉住她,摇了摇头:“别去。他是皇帝,想治我的罪,总有理由。打就打,我年七要是怕了,就不是萧侯的儿子!” 他跟着侍卫走到午门,那里已经围了不少百姓和士兵。 柳党残余的官员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年将军,你就认个错吧,跟陛下服个软,说不定就不用挨打了。” 有个老士兵小声劝他。 年七笑了笑:“我没错,为什么要认?我为萧家平反,为北境百姓打仗,没做错任何事!” 行刑的侍卫拿着大板,犹豫着不敢动手——年七在北境打蛮族的事,京城的百姓和士兵都知道,大家都觉得他是忠臣。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柳党官员大喊。 侍卫没办法,只能举起大板,打了下去。“啪”的一声,年七的裤子瞬间被打裂,鲜血渗了出来。他咬着牙,没哼一声,挺直了脊梁。 一板,两板,三板……大板落在身上,疼得钻心。 年七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脸色越来越白,可他始终没喊一声疼,也没认错。 围观的百姓看不下去了,有人大喊:“年将军是忠臣!不能打!” “陛下昏庸!冤枉好人!” 士兵们也跟着附和,声音越来越大,连行刑的侍卫都停了手。 柳党官员慌了,赶紧让人去皇宫报信。 天启帝听说午门乱了,怕出大事,只能下旨:“停刑!将年七押入驿站,听候发落!” 侍卫们赶紧把年七扶起来,年七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连站都站不稳了,可他还是看着皇宫的方向,眼里满是不屈:“天启帝……你今日打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 安乐公主跑过来,抱着年七,哭得撕心裂肺:“年七,都怪我,我不该让你回来的!” 年七拍了拍她的背,声音虚弱却坚定:“不怪你……这板子,我没白挨。至少让百姓和士兵知道,我年七不是奸臣,萧家不是叛臣……” 当天晚上,王克之和周伯安偷偷来看年七。王克之看着他的伤,心疼地说:“陛下这是被柳党蒙蔽了!你放心,老臣已经联合了二十多个官员,明天就去朝堂上为你求情,一定要让陛下为你平反!” 年七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不想再求他了。明天我就离开京城,回幽城。以后北境的事,我自己做主,不再听朝廷的旨意。” 王克之和周伯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年七的心,已经彻底凉了。 他们叹了口气,没再劝,只是留下了更多的金疮药,嘱咐他路上小心。 第二天一早,年七带着公主和亲兵,悄悄离开了京城。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这座让他失望透顶的都城,他再也不想回来了。 而京城的天启帝,得知年七走了,虽然生气,却也没再派人追——他知道,没了年七,北境没人能守,只能暂时放任他。 可他不知道,柳相和柳峰已经到了沧州,并且收拢了李镇河的旧部,已经准备自立为王。 沧州的将军府里,柳相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却眼神疯狂。 他刚被柳峰救出来,身上还有牢里的伤,可一想到自己的家产被抄、族人被流放,就恨得牙痒痒。 “父亲,李镇河的旧部有五千人,都在城外的营地等着。” 柳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份名册,“还有之前柳家的私兵三千人,也已经赶到沧州。咱们现在有八千人,足够跟年七和朝廷抗衡了!” 柳相冷笑一声:“八千人?不够!天启帝昏庸,年七心有异心,这正是咱们的机会!传我命令,贴出告示,就说‘天启帝昏庸无道,宠信奸佞,年七叛逆,吾当举义兵清君侧,救万民于水火’。凡是愿意加入咱们的,免三年赋税,攻下城池后,土地平分!” 柳峰眼睛一亮:“父亲英明!这样一来,肯定有很多流民和不满朝廷的人来加入咱们!” 果然,告示贴出去没几天,就有不少流民和沧州附近的地主武装来投靠柳相。 有的是因为朝廷苛捐杂税太重,活不下去; 有的是因为跟年七有过节,想趁机报仇。 不到半个月,柳相的队伍就扩到了三万人,还缴获了李镇河旧部的一批武器和粮食。 柳相在沧州广场召开誓师大会,站在高台上,对着三万士兵大喊: “弟兄们!天启帝昏庸,让咱们饿肚子,让蛮族欺负咱们!年七叛逆,想夺咱们的土地! 今天,我柳承业,就要带着大家,打进京城,杀了天启帝和年七,建立新的王朝,让大家有饭吃、有衣穿、有土地种!” 士兵们被说得热血沸腾,纷纷大喊:“杀天启帝!杀年七!跟着柳大人!” 第四十章 柳相自立王 柳相满意地点点头,任命柳峰为大将军,负责操练士兵,又派人去草原联系巴罕。 他知道,只靠自己的三万人,还打不过年七的北境军,必须找蛮族帮忙。 “父亲,咱们真的要跟蛮族合作吗?” 柳峰有些犹豫,“蛮族之前杀了不少大乾的百姓,要是跟他们合作,会不会被人骂通敌?” “通敌?” 柳相冷笑一声, “现在咱们是反贼,还怕什么通敌?只要能杀了天启帝和年七,就算跟魔鬼合作,我也愿意!巴罕想要北境的土地,我可以给他,只要他帮我打下京城!” 柳峰没办法,只能按照柳相的吩咐,派人去草原送信。 消息很快传到了幽城。 年七刚养好背上的伤,正在操练士兵,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冷笑: “柳相这老狐狸,还真是不死心!想跟蛮族合作,想反朝廷,正好给了我一个理由。这次,我不仅要灭了他,还要趁机收拢沧州的兵马,壮大咱们的势力!” 张猛拍着大腿,兴奋地说:“将军!咱们早就该打沧州了!柳相那老东西,害了萧侯爷,还想反朝廷,这次一定要杀了他,为萧侯爷报仇!” 程庐也说:“将军,咱们现在有两万北境军,还有五千蛮族降兵,加上青狼山的村民支援,足够打下沧州了!而且柳相的队伍都是些流民和地主武装,没什么战斗力,咱们肯定能赢!” 年七点点头,又看向安乐公主:“公主,你觉得呢?” 公主想了想,说:“柳相跟蛮族合作,是大逆不道,咱们打他,是名正言顺的‘平叛’。而且沧州的百姓肯定也恨柳相,咱们可以联合百姓,里应外合,拿下沧州!” 年七笑了:“好!就这么办!张猛,你带一万骑兵,去沧州东边埋伏,切断柳相的退路;程庐,你带五千步兵,去沧州西边,佯攻城门,吸引柳相的主力;我带五千北境军和五千降兵,从南边主攻,拿下沧州城!公主,你留在幽城,负责粮草和军属营,确保后方安全。” “是!”众人齐声应道。 当天下午,年七的大军就出发了。 队伍浩浩荡荡,两万多人,还有李铁造的十门土火炮。 这是李铁最近刚改良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专门用来攻城。 沧州城里,柳相得知年七来了,心里有些慌,却还是强装镇定: “慌什么!咱们有三万人,还有蛮族帮忙,年七不过两万多人,肯定打不过咱们!传令下去,关闭城门,加固城墙,准备守城!” 柳峰赶紧去安排,可他心里却没底。 年七打蛮族的威名,早就传遍了北境,他怕自己的队伍根本挡不住。 年七的大军很快就到了沧州城下。 他骑着马,站在阵前,对着城墙上的柳相大喊: “柳承业!你越狱叛逃,勾结蛮族,想反朝廷,已是死罪!现在投降,我还能留你全尸;若是顽抗,城破之日,我必诛你九族!” 柳相站在城墙上,冷笑一声: “年七!你不过是个被朝廷抛弃的叛将,也敢跟我谈条件?我劝你赶紧退兵,不然等巴罕的蛮族大军来了,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蛮族?” 年七冷笑, “你以为巴罕会真心帮你?他不过是想趁机拿下沧州,再攻打幽城!等你没用了,他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柳相脸色一变,却还是嘴硬:“休要胡说!弟兄们,放箭!” 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放箭,箭雨朝着年七的大军射来。 年七大喊:“举盾!火炮准备!” 士兵们举起盾牌,挡住箭雨,李铁的火器营推着十门火炮,走到阵前,对准了沧州的南门。 “点火!”李铁大喊。 “轰!轰!轰!” 十门火炮同时发射,炮弹砸在城墙上,城墙瞬间塌了一个大口子。 城墙上的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往后退。 “冲!” 年七大喊一声,带着大军,朝着缺口冲了过去。 柳相看着塌了的城墙,吓得腿都软了:“快!快派人去堵缺口!要是年七进来了,咱们都完了!” 柳峰赶紧带着五千人,去堵缺口。 可年七的北境军太能打了,加上火炮的掩护,柳峰的人根本挡不住,很快就败了下来。 “父亲!不行了!年七太厉害了,咱们快跑吧!” 柳峰拉着柳相,想往城外跑。 柳相却不肯走:“我不跑!我柳承业一生算计,怎么能输给年七这小子!我要跟他拼了!” 他拔出刀,朝着年七冲过去。 年七冷笑一声,拔出“流云”刀,迎了上去。 两人打了没几个回合,年七一刀砍在柳相的肩膀上,柳相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柳承业,你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年七举起刀,就要砍下去。 “别杀我!别杀我!” 柳相突然求饶,“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投降!我还知道巴罕的计划,他要带五万大军,下个月攻打幽城!我可以告诉你巴罕的弱点,求你饶我一命!” 年七愣了一下,随即冷笑:“现在才求饶,太晚了!巴罕的事,我自然会应对,不用你操心!” 说完,他一刀斩下柳相的首级,挂在城墙上示众。 柳峰看到父亲死了,吓得魂飞魄散,带着残兵想跑,却被张猛的骑兵拦住,很快就被活捉了。 沧州城破,年七的大军进城后,没有烧杀抢掠,反而打开粮仓,给百姓分粮。 百姓们感激涕零,纷纷说:“年将军是好人!跟着年将军有饭吃!” 年七看着欢呼的百姓,心里却在想,柳相说巴罕要带五万大军攻打幽城,这不是坏事,反而给了他一个理由,彻底摆脱朝廷,壮大自己的势力。 他看着沧州的地图,眼里满是坚定,从今天起,北境,由他说了算! 沧州的事处理完,年七让人把柳峰押去幽城大牢,又留下五千士兵驻守沧州,然后带着大军返回幽城。 军队走在青狼山附近的小路上,年七突然让队伍停下来。 第四十一章 天命所归 年七看着军队,转身对张猛和程庐说: “咱们现在虽然拿下了沧州,有了三万兵马,可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朝廷视咱们为叛将,蛮族又要打过来,百姓虽然支持咱们,可心里还是怕‘反贼’的名声。咱们得找个理由,让大家觉得,咱们不是反贼,是顺天应人,是天命所归。” 张猛挠了挠头: “将军,啥是天命所归啊?咱们就是打蛮族、保百姓,还需要啥理由?” 程庐想了想,说: “将军是想效仿当年的陈胜吴广,找个由头,让大家觉得跟着咱们是天意?” 年七点点头: “没错。百姓都信天意,咱们只要造出‘天命归我’的迹象,就能让更多人来投靠咱们,也能让士兵们更有信心。” 他让人找来几个手艺好的工匠,秘密打造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 “萧氏有后,北境龙兴,昏君当灭,天下归心” 十六个大字,又把石碑埋在青狼山山神庙前的土里,只露出一个角。 第二天一早,年七让队伍在山神庙前休息,又让几个亲兵假装“偶然”发现了石碑。 “将军!将军!快来看!” 亲兵大喊,“山神庙前有块石碑,上面刻着字!” 年七和士兵们赶紧跑过去,亲兵们把石碑挖出来,上面的字清晰可见。 士兵们围过来看,议论纷纷:“萧氏有后,说的是将军吧?将军是萧侯爷的儿子!” “北境龙兴,是说将军要在北境兴起,当皇帝吗?” “昏君当灭,说的是天启帝吧!这是天意啊!” 安乐公主也凑过来看,笑着说:“年七,你看,连上天都支持你!这是天意,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年七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 “这……这真是天意吗?我只是想保北境百姓,没想过当什么皇帝……” 而前不久来幽城的周伯安这时也赶紧说: “将军,这是天意!萧侯爷忠良之后,将军又能打蛮族、保百姓,上天让将军兴起,是为了救万民于水火!咱们不能违背天意!” 士兵们听了,纷纷跪下:“愿追随将军,顺天应人,推翻昏君,建立新朝!” 年七赶紧把士兵们扶起来:“既然是天意,那我就不推辞了!但我发誓,我年七此生,只为北境百姓,不为荣华富贵!若是我以后违背初心,天打雷劈!” 士兵们欢呼起来,声音震得青狼山都在响。 消息很快传遍了北境,不少流民、地主武装,甚至一些朝廷的小兵,都来投靠年七。 有的是因为相信“天意”,有的是因为受不了朝廷的苛捐杂税,有的是因为想跟着年七打蛮族,混口饭吃。 年七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返回幽城时,已经从三万扩到了五万,还多了不少工匠和学者。 幽城广场上,年七召开誓师大会,站在高台上,对着五万士兵和无数百姓大喊: “弟兄们!百姓们!上天让我年七兴起,是为了救大家于水火!天启帝昏庸,柳相叛逆,蛮族凶残,咱们不能再指望朝廷!从今天起,咱们北境军,自己做主!” “咱们的规矩是:一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二不欺辱妇孺,三不克扣军饷,四要平分土地!凡是跟着咱们的,有饭吃、有衣穿、有土地种!蛮族敢来,咱们就打回去;朝廷敢来,咱们就反抗!” “愿追随将军!” 士兵和百姓们齐声大喊,声音传遍了整个幽城。 年七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充满了信心。 他现在有兵马、有百姓、有天意,足以在北境立足。 他一定能为萧家复仇,一定能为萧家正明,既然上位者不仁,不能为萧家平反,那就让他来。 —— 当天晚上,年七在营帐里看着北境地图,旁边放着李铁送来的火炮图纸和江南首富的书信,信中说明年七是天命所归之人,愿意倾全家之力帮助年七。 “将军,巴罕的五万大军下个月就到,咱们得赶紧准备。” 张猛走进来,手里拿着蛮族的情报,“巴罕的主力是骑兵,擅长冲锋,咱们的火炮和穹箭正好能克制他们。” 年七点了点头:“让李铁加快造火炮,争取下个月之前造出二十门。再让程庐去德州和蓟州,联系周磊和赵峰,跟他们结盟——告诉他们,若是巴罕来了,他们的地盘也保不住,只有跟咱们合作,才能活下去。” “是!”张猛转身去安排。 年七看着地图上的沧州和幽城,又看向草原的方向,眼里满是坚定——巴罕也好,朝廷也罢,谁也别想挡住他! 他不仅要守住北境,还要为父亲平反,为萧家报仇,甚至要建立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王朝! 幽城的铁匠铺从晨到昏冒着黑烟,火星子从炉子里蹦出来,掉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李铁光着膀子,手握大锤,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坯狠命一锤,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背脊往下淌,在腰上的旧伤疤处汇成小河。 “铛!铛!铛!” 锤子砸在铁坯上的声音震得人耳鸣。 旁边几个年轻的铁匠也跟着忙活,有的拉风箱,有的递钳子,个个脸上都是黑灰,眼里透着劲——他们正赶造年七要的二十门“神威炮”,可眼瞅着巴罕的大军还有半个月就到,铁料却不够了。 “师父,铁料又不够了!” 一个小铁匠跑过来,手里拿着空了的铁料筐,“库房里剩下的铁,最多再造三门炮,这可咋整?” 李铁停下锤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皱着眉往库房走。 库房里堆着一堆堆铁矿石,可大多都是次等的,炼出来的铁脆得很,根本经不起火炮发射时的冲击力。 之前造十门土火炮,已经用了最好的铁料,现在剩下的这些,根本没法用。 “这可咋整?” 李铁蹲在地上,看着劣质铁矿叹气,“没有好铁,炮造不出来,巴罕的骑兵来了,咱们拿啥挡?” “就这炮,有本事你拿去!” 这句话被刚进门的年七听到。 第四十二章 火炮难题 刚刚年七从沧州回来,专门来看看火炮的进度,他看到李铁一脸郁闷,笑道:“老李,别愁,铁料的事,俺来想办法!” “大……将军!您可来了!不是俺无能,是这铁料太次了,炮出炉后,两炮就炸,到……时候打不到蛮族还伤到自己人!” 李铁看到来人是年七,赶紧站起来喊道。 “我知道!” 年七蹲下身,拿起一块铁矿石看了一下,“这铁不行,太渣,之前你说青狼山那里有好铁矿,是吗?” “是真的!俺青壮的时候去青狼山,山的深处有个铁矿坑,那铁料又纯又硬,炮出炉后能当刀砍!可……可是那地方有山匪,占着矿坑,抢……过往的商队,没人敢去!” 李铁眼睛一亮,说出了真相。 “山匪?正好,咱们也顺便把这帮山匪解决了。青狼山……我们既有了铁矿,又能保证青狼山的百姓安全,何乐而不为!” 当天下午,年七就带着张猛和两千骑兵,前往青狼山深处。 青狼山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悬崖和密林,走了半天,才看到一个山洞——那就是李铁所说的铁矿坑。 洞口站着十几个山匪,手里拿着刀和弓箭,凶神恶煞。 “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一个满脸刀疤的山匪大喊,手里的刀指着年七的骑兵。 张猛实在忍不住:“就你们这几个人?敢拦将军的路?识相的快滚,不然俺一刀一个,把这些王八砍了喂狼!” 刀疤脸山匪也笑了,吹了声口哨,从山洞里又冲出一百多个山匪,还有几架弩箭:“呵!就凭你们两千人?老子这里有三百弟兄,还有弩箭,你们打得过吗?” 年七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把信号弹,点燃——李铁造的信号弹,红色火焰冲天而上。不一会儿,远处响起马蹄声,程庐带着一千步兵赶来了。 早料到山匪人多,年七让程庐把路堵死,提前绕到山后埋伏了。 “动手!” 年七大喊,拔出“流云”刀,带头冲了上去。 骑兵跟着冲,张猛一马当先,一刀砍倒刀疤脸身边的山匪。 刀疤脸吓得想跑,被年七一箭射中腿,跌倒了。 山匪见首领被擒,又见被前后夹击,没一会儿全投降了。 “说!你们占着铁矿坑,抢了多少百姓的东西?把抢来的财物都交出来,饶你们一命!”年七踩着刀疤脸的胸口问。 刀疤脸疼得龇牙咧嘴,连忙说:“将军饶命!我们抢的东西都在山洞里,没敢动!我们也是没办法,朝廷的苛捐杂税太重,活不下去才当山匪的!” 年七皱着眉头,派人去山洞查看——果然,山洞里堆积着不少粮食和布匹,还有一些金银首饰,都是抢来的。 年七让人把这些东西分给附近的穷人,又跟山匪们说:“你们愿意的,就跟我回幽城,进铁匠铺或者军中,有饭吃,有衣穿,不用再当山匪。不愿意的,就拿着路费,回家种地。” 山匪们早就不想当山匪了,纷纷跪下:“我们愿意跟着将军!” 年七让人把铁矿坑里的优质铁矿运回去,又留了一百个兵看守矿坑,免得再有人占着。 回到幽城,李铁看到优质铁矿,兴奋地跳起来:“将军!有了这铁,俺保证十天之内造出二十门神威炮!” 当天晚上,铁匠铺的炉火就没灭过。李铁带着铁匠们熬夜赶工,年七也时不时过去看看,给铁匠们送去肉干和热茶。 看着李铁手上的水泡和烫伤,年七心里很感动——这些工匠,才是北境军的根基。 可年七不知道,朝廷已经知道了他造火炮之事。 天启帝派了个使者,偷偷去了蓟州,想拉拢赵峰,让赵峰在背后偷袭幽城,断了年七的铁矿供应。 幽城的军属营在城的东边。 一排排大帐篷,帐篷外晾着衣服,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打闹,看起来很热闹。 安乐公主穿着一身布衣,颜色青青,头发胡乱束在脑后,和几个军属一起缝衣服。 她缝得一针一线很生疏,手指上被扎了几个小孔,却并不喊疼。 半个月前,公主刚到军属营的时候,军属们都不敢靠前——毕竟是公主,身份高贵,大家怕说错话、做错事。 公主没架子,每天和军属们一起做饭、缝衣服、照顾伤员,时间一长,大家也敢跟公主说话了。 公主因为不听天启帝的旨意,已经被天启帝下旨贬为平民了。 天启帝可不缺女儿,宫里女儿没有二十都有十几个,有的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就是叫着公主。 明珠公主因为是天启帝白月光柔妃的女儿,所以才有正式的封号。 “公主,您歇会儿吧,这衣服俺们缝就行,您手指都扎破了。” 一个姓王的军属接过公主手里的衣服,心疼地说。 公主笑了笑,擦了擦汗:“没事,多练练就熟了。还有,你们以后别叫我公主,叫我明珠吧。你们的男人在前线打仗,我多帮你们做点,你们就能轻松点。” 正说着,远处传来争吵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 公主赶忙跑过去,只见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女人揪着一个老妇人的头发,嘴里骂着: “你个老东西,敢偷我的粮食!我男人在前线拼命,你却偷我的粮,我打死你!” 老妇人哭得满脸是泪:“我没有偷!是你自己把粮藏起来,赖我!” 周围的军属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 -“张嫂子,你别太过分了,刘大娘的儿子也在打仗,上次还救了你男人呢!” -“对,就是,刘大娘那么本分,怎么会偷粮食?” “不许你们帮她的忙!我家的粮食少了半袋,不是她偷是谁偷?今天不叫她交出来不算完!” 张嫂子喊道。 公主拉着张嫂子的手:“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粮食少了,大家一起找,也许记错了地方,也许让老鼠给叼走了,别冤枉了刘大娘。” 公主的话似乎激怒了张嫂子。 她看见公主,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公主,不是我故意来闹事,是我家的粮食少了。我男人下个月才发军饷,没有粮食我们娘儿两个活不下去啊!” 公主点点头,跟着张嫂子到了她的帐篷里查看。 第四十三章 程庐被抓 张嫂子的帐篷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装粮食的袋子,袋子的确空了一半。 公主把粮食袋的口子翻出来,发现有洞,而且地上还有很多被丢弃的米粒。 顺着米粒走到帐篷外,跟帐篷相对的一棵树下,地上有一个洞,一只老鼠钻了出来,嘴里还咬着米粒。 “你看,粮食是老鼠偷的,不是刘大娘偷的。” 公主指了指老鼠洞对张嫂子说。 “嗯……” 张嫂子脸“刷”地红了,忙向刘大娘道歉:“刘大娘,对不住,是我冤枉了你,我给你赔罪!” “没事,你也是着急。”刘大娘笑着说,“我不怪你。” “好了,大家都是军属,都要互相帮忙。” 公主转过身对张嫂子说,“你家粮食少了,我这里有余粮,先给你补上,等你男人发了军饷再还给我就行了。” 公主从自己的粮袋里倒出半袋粮食给张嫂子,又说:“给你了,以后要是不够,就来我这儿拿。” 军属们看她又倒了一半粮食给张嫂子,都对她更亲近了。 原来都说公主刁蛮,没想到公主这么大方、这么讲义气,还这么会体贴人。 过了几天,军属营又出事——有几个军属反映,他们领到的粮食里有沙子,根本不能吃。 公主跑去粮仓一看,果然粮仓里的粮食里混着沙子。 负责发粮的是一个士兵,叫孙三,原来是柳相的人,后来投降了年七。 公主把孙三叫到自己的营帐里,问他:“粮仓里的粮怎么有沙子?是谁干的?是不是你?” 孙三躲躲闪闪,支吾着说:“公主,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运粮时沙子混进去的。” 公主不相信,就派人去孙三的营帐里搜查。果然在孙三的营帐里搜出一袋干净的粮食,还有一封书信。 是朝廷写给孙三的,让他往粮食里加沙子,煽动军属闹事,给年七的后院点火。 “好啊!你竟然是朝廷的奸细!” 公主生了气,叫人把孙三绑了,送到年七的营帐里。 年七正在跟程庐商量怎么对抗巴罕,忽见有人绑了孙三来,又听了公主的话,冷笑道:“柳相残留的势力还没收拾干净,朝廷又派人来送死,真是笨!” 他叫人把孙三拉下去,按军规处决了,又对公主说:“这次多亏你了,不然军属营真会闹事。你在军属营做得很好,以后军属营就交给你管,我放心。” 公主心里松了一口气,使劲点着头:“你放心吧!我饶不了那个孙三,以后也一定管好军属营,不会让你分心!” 当晚,公主在军属营开大会,宣布了孙三的事情,然后说: “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如果谁再欺负你们,或者耍鬼把戏,我一定不客气!你们的男人在前线打仗,咱们就要好好团结,守好后方,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军属们鼓起掌来,一齐喊道:“谢谢公主!我们听公主的话!” 公主看到欢呼雀跃的军属们,心里很满足。 她再也不是只会撒娇、发脾气的公主了,她也能为年七、为北境军人做实事了。 而年七看着公主的变化,心里也多了一分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公主,真的跟传闻里不一样。 但他不知道,朝廷的使者没走,还在蓟州跟赵峰密谋,想在巴罕攻打幽城的时候,偷袭年七的粮道。 而且,程庐去蓟州联系赵峰,已经遇险了。 蓟州大牢的墙壁上滴着水,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味道。 程庐靠在墙边,手上的脉络被粗硬的铁链勒着,铁链一端连接着他的手腕,一端钉在墙壁上,拉扯之间哗啦作响。 胳膊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刮着冷风更是疼痛难忍,可是程庐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他得想办法把赵峰被逼迫的消息传出去,不然年七还会等着他的回信。 若是结盟晚了,巴罕打过来,北境就彻底完蛋了。 哐当一声,牢门被拉开。 狱卒端着一碗馊掉的粥丢在地上,粥里还漂着几粒沙子:“吃吧,别想着有人来救你。赵将军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你就等着饿死吧!” 狱卒说完,啐了口唾沫,转身关上了牢门。 程庐看着地上的粥,胃里一阵阵翻搅,可是他知道不能让自己饿着,不然连逃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挪过去,用手捧着粥,勉强喝了两口,嘴里全都是苦味。 就在这时,他听到牢外有了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声音——是赵峰。 赵峰穿着一身旧盔甲,甲胄上还留着跟蛮族打仗的划痕,脸色很难看。 身后跟着两个亲兵,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他让亲兵打开牢门,走到程庐面前,把食盒放在地上:“里面有肉和馒头,你先吃点。” 程庐没动,抬着头看他:“赵将军,你要是还念及北境的百姓,就放了我,跟年将军结盟。巴罕要打蓟州,朝廷才不管你的死活,只有年将军能帮你!” 赵峰蹲下身,叹气:“程兄,我不是不想放你,是我不能放。朝廷使者抓了我的老婆还有两个孩子,关在京城的小院里,要是我敢跟年七结盟,他们就杀了我的家人。我……我没办法啊!”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程庐:“这是使者让我写的信,让我劝年七投降,不然就偷袭他的粮道。我还没送出去,你看一看……” 程庐接过来纸,上面的字歪歪扭扭,能看出来赵峰写的时候很犹豫。 他接过来揉成团,扔在地上:“赵将军,你醒醒!朝廷就是在利用你!巴罕打下幽城,下一战就是蓟州,到时候你的家人就算没死,也会被蛮族杀! “只有跟年将军联手,打退巴罕,才能保住你的家人,保住蓟州!” “我知道!” 赵峰突然大声说话,眼里都是痛苦, “可我能怎么办?我试过派人去京城救家人,可刚到城门就被抓了。使者还让我派去的人的手指砍下来,送回给我!我要是再动,他们就会对我孩子下手!” 第四十四章 年七潜入蓟州救人 程庐见赵峰受了屈,心里也不痛快。 赵峰是清高了点,但人家也是个父亲,被朝廷掐住了疼处,也是难啊。 便想了想,说道:“赵将军,您先别送信,我让年将军保了您家人。您只是拖拖时间,装作和朝廷合作,等家人放了,咱们一起抗巴罕,成么?” 赵峰迟疑了,可是京城是朝廷的地盘,救人,难啊。 就在这时,牢外传来一个尖尖的细声: “赵将军,您和一个犯人,有什么好讲的?爷还等着你的回信呢!” 是朝廷的使者! 他一身锦袍,手里拿着一把摺扇,身后跟着几个拿刀的侍卫,一脸的得意,走了进来:“赵将军,别和他废话了,赶紧叫他劝劝年七,快点投降。不然,我就写信给京城,让他们先杀了你的小儿子!” 赵峰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赶紧站起来:“使者息怒,我这就写,这就写!” 使者冷哼一声,又看了程庐一眼:“至于你,好好在牢里躺着,等年七投降了,我再慢慢和你算账!”说完,带着几个侍卫走了。 赵峰看着他的背影,咬着牙,却不敢发作。 蹲下来,对程庐小声说:“程兄,我只能帮你拖三天。三天以后,没有消息,我……只能照使者说的做了。” 说完,转身快步走掉了。 程庐眼看着赵峰消失在牢狱的通道里,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环顾一圈,幽州牢狱的门是旧的,旁边一块石壁因为潮湿的缘故,已经有些松动。 他便用铁链的一头挖石壁,铁链很钝,挖起来很费事,手很快磨出了血泡,但是他不敢停下来。 他只有三天时间,只有三天,他要将消息传出去! 幽州的中军帐内,年七正看着李铁送过来的火炮图纸,上面画着二十门神威炮的模样。 李铁又在旁边做了注释:“炮身已铸好,只剩装火药的铜管,三天内可完工。” 年七刚有些许笑意,小五拿着一封皱巴巴的信跑进来,脸色惨白:“将军!不好了!程将军被赵峰抓了!这是程将军让一个老乞丐送过来的信!” 年七赶紧接过信,信是用血写的,歪歪斜斜: “赵峰被朝廷使者胁迫,家人被抓,我被关蓟州大牢,速来救,巴罕将至,迟则危矣。” 年七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去,捏着信,指节泛白。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猛进来,看到年七的脸色,赶紧问,“要不要带大军去蓟州,逼赵峰放了程将军?” “不行!咱们的主力要留在幽城,防着巴罕,只能带很少的人去。再说,赵峰是被胁迫的,如果硬闯,他可能会真的帮朝廷,反而害了程庐和他的家人。” 年七摇头。 “将军说的对,蓟州城池工事坚固,我们带大军去,也一时打不下来,耽误抗巴罕的时间。不如将军带一千亲兵,伪装着潜入蓟州,找到赵峰,跟他谈条件。”周伯安说。 年七想了想,点头: “好!张猛,你带五千人马守幽城,配合李铁调试火炮。周大人,你继续盯着荒地开垦和军属营。公主,你组织军属做棉衣,支援前线。我带一千亲兵,伪装成商人,潜入蓟州,救程庐,说服赵峰。” “将军,我跟你去!” 小五赶紧说,“我熟蓟州地形,还会装样子,能帮上忙!” “好,你跟我去。”年七点头。 当天下午,年七换上一身粗布的商人衣服,带着帽子,把脸遮住大半。 小五和一千亲兵都伪装成挑夫、伙计,推着装满“货物”,往蓟州而去。 那时秋风凛冽,刮在脸上像刀割一般,路边的草都黄了。 不时有难民从北方往南跑,身上背着大包小包,嘴里说着: “蛮族要来了,快跑啊!” 年七让亲兵给那些难民送了一些干粮,难民们很是感激,跪下给年七磕头。 年七连忙拉起他们:“都别跑了,我们是去蓟州打蛮族的,很快就能保住北境!”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进去啊?”小五问。 “只能硬闯了!” “不,不行,那样我们会打草惊蛇的。我们冒充运粮的商人,就说给赵将军送军粮的,试试看能不能混进去!”年七说。 来到城门前,守卫拦住了他们。 一个校尉拿着年七的画像,看了看他们,又看看他们大车上的货物:“你们干什么的?运的是什么?” 小五走上前,递给他一块银子,笑道:“官爷,我们可是德州的粮商,赵将军让我们送粮过来。你看这封书信,你看看。” 说着,递给他一封假书信——那是年七用假笔迹写的,他在路上让亲兵仿照赵峰的笔迹写的。 那校尉接了银子,又看了眼书信,犹豫了一下,正要放行,旁边一个穿着锦袍的人走了过来,是朝廷使者的亲信:“慢着!赵将军没有说要从德州运粮,你们可是年七的人!” 年七心里一紧,表面上还是装作镇静:“爷,我们是做粮食生意的,赵将军之前跟我们定了些粮。你要不相信可以去将军府查,伤了军粮,大家都担不起啊!” 那人冷笑道:“少废话!我看你们就是年七派的奸细!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抓了!” 小五这时突然跳出来,一拳打倒身边的守卫。 年七也拔出腰间的“流云”,一刀砍断那人拿刀的手,刀抵在他的咽喉上:“不想死就让开!我们是来见赵将军的,要是不让我们走,我先杀了你!” 城门守卫们一时间不知所措。 年七趁乱大喊:“我们是北境军,是来帮赵将军对抗巴罕的,不是来闹事的!赵将军要是知道你们拦着,饶不了你们!” 守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蛮族要来了,年七的北境军能打蛮族,心里自然也不愿拦着。 校尉犹豫了一下,让大家让开了路:“你们……你们进去吧,别闹事。” 年七收起刀,瞪了那人一眼:“再敢多事,我拆了你的骨头!” 说完,带着亲兵推着大车,进了蓟州城。 第四十五章 打服赵峰 蓟州城里很安静,街上的百姓很少,大部分都关了门。 年七让亲兵先去客栈等着,自己和小五换上衣服,偷偷往将军府而去。 他们得先找到程庐被关在哪里,再找赵峰谈。 蓟州将军府大堂内,赵峰望着地图出神,桌子上是一封没有写完的信,是写给年七的劝降信。 赵峰写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能写下去。 就在这时,侍卫进来报:“将军,外面来两个人想要见您,说是年七派来的人。” “嗯?” 赵峰心中一紧,忙跳起来:“让他们进来。” 他以为是程庐派人过来了,没想到进来的是年七和小五。 年七一身玄色劲装,头发束在脑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锋利,让赵峰从心里发毛。 “年七?你怎么敢来蓟州?” 赵峰强压住心里的慌乱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你就带这么点人来,不怕我抓了你,送给朝廷?” “赵将军要是想抓我,现在在城门就该动手了,不会让我进来见您。我来找您,是想跟您合作,救您的家人,抗巴罕。” “合作?” 赵峰冷笑一声,将茶杯放下,“年七,你以为你杀了柳相,击退几次蛮族,就了不起?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呢,就敢跟我谈合作?我赵峰在北境打了十几年仗的时候,你还在侯府里念书呢!” 小五气得跳起来,被年七拉住。 年七看着赵峰:“赵将军,我和你说,这是北境百姓的生死,不是谁的资历老。如果你觉得我年纪小,看不起我,那我们也可以用实力说话。” 赵峰跳了起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实力!我赵峰练了二十年的手钳,还没人能从我手里挣脱。你要是能接住我一招,我们再谈;接不住,就乖乖跟我去见朝廷的使者!” 说罢,大步冲过来,手如铁钳般抓向年七的手腕,指节用力,带起风声。 这是他的成名绝技,上次跟蛮族的首领交手,就是用这招捏碎了蛮族的铁腕,让蛮族再也不敢打蓟州的主意。 “将军小心!” 小五吓坏了。 赵峰一个旋身,手往年七的腕关节处抓去。 年七没动,赵峰只觉自己的手腕似乎突然没有了知觉,下一秒,小臂被人闪电般扣住,手腕又被人从后方顶住,顺着自己的力往下压——咔嚓! 赵峰只觉胳膊一麻,腕关节剧痛,疼得他呲牙咧嘴,胳膊根本抬不起来了。 “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赵峰看着年七,很是吃惊,他没想过一个年轻人竟然身手如此了得。 年七松开手,退后一步:“这是近身格斗术,借力打力,不是一味的蛮力。赵将军,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吗?” “不!” 赵峰揉了揉胳膊,心里不服气,“你这是耍赖,有种你跟我比枪!赵峰的枪,在北境没人能比,你能赢我,我跟你结盟!” 他派人把枪拿来。 赵峰拿着枪,一枪指着年七:“‘穿云刺’,是我家的枪法,你要能接住,我跟你结盟!” 说完,赵峰一枪扎出,木枪带着风声,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 年七也捡起木枪,眼睛一凝——这“穿云刺”,小时候萧侯爷跟他说过,那时候萧侯爷还跟赵峰的父亲比过枪,萧侯爷还教过他破法。 年七不躲不闪,等枪尖快到他心口,忽然一横木枪,枪杆挡住赵峰的枪尖,然后手腕一弯,木枪顺着赵峰的枪杆滑下去,枪尖顶在赵峰的咽喉上。 “这……这是萧家枪的‘顺水推舟’?” 赵峰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不敢相信,“你怎么会萧家枪?” “我父亲萧侯爷,当年教过我。” 年七收回木枪,看着赵峰,“赵将军,你父亲当年跟我父亲是好友,当年都守着北境。你现在为了朝廷,跟北境军作对,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北境的百姓?” 赵峰傻住了,想起父亲生前说的话:“萧家是北境的忠臣,以后要是萧家有事,咱们赵家不能不管。” 他看着年七,心里的傲气消失了,全都是愧疚。 “我……我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北境的子民。” 赵峰放下木枪,长叹一声,“年将军,我不敢与你结盟,是因为我的家人在朝廷手里,若是我敢反抗,他们就会杀了我的家人。” 年七走过去,拍了拍赵峰的肩膀:“赵将军,我已经让人去京城联系王克之丞相和我的旧主王春生,他们会有办法救你的家人。你现在该做的,就是佯装和朝廷合作,拖延时间,等家人救出来,咱们一起对抗巴罕。” “我家人真能救出来吗?”赵峰看着年七,眼里全是希望。 “能!”年七坚定地说道,“王丞相在京城有权有势,王将军的为人你也知道,他们一定能救出你的家人。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三天之内,我保证给你消息。” 赵峰看着年七坚定的眼神,这才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一次!我会佯装和朝廷合作,拖延时间,等我家人救出来,我就带着蓟州的两万兵马,跟你一起对抗巴罕!” —— 京城小院 “娘,我想爹了,什么时候才能见爹呀?” 小儿子才五岁,揉了揉眼睛,轻声问道。 彩云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硬生生咽下眼角的泪水:“快了,你爹很快就来接你们了!” 彩云心里可没底,刚才朝廷使者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如果赵峰不配合对付年七,就杀了他们。 不知道赵峰能不能顶住那小子的压力…… 正在这时,彩云听到院墙外有轻微的响声,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警惕地盯着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墙上跳了下来,是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对着彩云做了个“嘘”的手势。 “你是谁?”彩云小声问。 “我是王春生,受年七所托来接你们的。” 王春生小声说,“我已经弄好了出城文书,你快跟我们走,再慢就来不及了!” 彩云半信半疑,不过看看王春生的眼睛,那里面满是真诚,再想想自己的儿子,只好点点头。 抱着小儿子跟着王春生从后门跑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 京城救人 京城西市,一条偏僻的小巷内,王春生抱着彩云和孩子,紧贴着墙根奔跑。 夜黑得就像墨一样,只有街角的一盏灯笼照着一小块地方,影子也随着三个人的奔跑忽长忽短。 彩云怀里紧紧抱着的孩子吓坏了,不敢哭,只紧紧抓着彩云的衣角,小脸蛋紧贴在彩云的胸口,热腾腾的气息让彩云心里又酸又疼。 “夫人,再坚持一会儿,前面就是丞相府的后门,王大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王春生压着声音,两眼警惕地四处查看——朝廷使者的人肯定到处在搜,一被发现,别说能把人救走,他们三个也都要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士兵的吆喝声:“都给我仔细搜!谁要是找不到赵将军的家人,你们都别想活!” 王春生心里一紧,赶紧拉着彩云往旁边的一个破柴房里钻。 柴房里全是干草,一股霉味,孩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彩云赶紧捂住他的嘴,眼泪都要下来了,要是因为这喷嚏被发现,刚才的努力全白费了。 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柴房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个士兵拿着火把往里照:“里面有没有人?出来!” 王春生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手心全是汗。 这时,远方又有一个人大喊:“李队正!丞相府那边有动静,大人让你赶紧过去!” 那兵骂了一句,没再翻找,转身就走。 柴房里的三人直到那人的脚步声走远了,才大口喘气。王春生擦了把汗:“夫人,快,咱们得赶紧走了!” 三人一路小跑,终于到了丞相府的后门,后门虚掩着,一个穿管家衣服的老人守在门口,看到他们,赶紧招手:“是王将军吗?快进来,大人在里面等着!” 进了丞相府,绕过几座假山,到了一间偏厅。 王克之穿便装,坐在桌后喝茶,看到彩云和孩子,赶紧站起来:“赵夫人,让你们受苦了!” 彩云抱着孩子“扑通”跪下:“丞相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娘俩,只要能让我们跟赵峰团聚,我们做牛做马都愿意!” 王克之赶紧扶起她:“夫人快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年将军是北境的希望,赵将军也是忠良,我不能看着你们被朝廷的奸人迫害。” 他转身对王春生说:“春生,你安排一下,让夫人和孩子换上我家仆人的衣服,明天一早跟着我的车队出城,明天我要去城外的庄子巡视,正好能把他们送出去。” “大人想得周到,这样一来,使者的人肯定不会怀疑。”王春生点头。 王克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这个给你,里面有五百两银子。出了城,有人会接你们去蓟州,路上要小心,有人查就说是克之手下的,这令牌给他们看。” 他递过去一张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王”字。 彩云接了钱包和令牌,眼泪这才忍不住流了出来:“多谢丞相大人,多谢王将军,这份恩情,赵家一世也不会忘!” 第二天一早,丞相府的车队从城门下出发,彩云和孩子穿着粗布衣服,混在车夫和仆人里,手里拿着王克之的令牌,一路有说有笑地从盘查的人身边走过。 出了城,王春生安排的人已经备好了三匹快马,对着彩云说:“夫人,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到蓟州,年将军会派人接你们。” 彩云翻身上马,抱着孩子,对着那人拱了拱手:“多谢壮士!” 说完一夹马腹,朝着蓟州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京城的使者,直到中午才发现彩云和孩子都不在,气得把茶杯往地上一摔:“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快,派人去追!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 可等追兵出了城,彩云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再加上王春生故意让人在沿途设下破绽,追兵很快就迷了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彩云逃走。 后来王克之知道后,对着王春生笑了笑:“春生,这次要多谢你了。年将军如果真能稳住北境,大乾就不会完了!” 王春生俯身:“大人说重了,春生只是尽了本分。当年侯爷待我有恩,年将军是侯爷的儿子,我不能看着他受难。”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只要能扳倒朝中奸人,只要能保护好北境的百姓,就算有杀头的风险,也都值得! 蓟州城外十里亭,赵峰焦躁地在马下踱了半个时辰。 他穿着一身铠甲,手按在腰间的剑上,时不时往京城那边瞄一眼——昨天王春生派人送了消息来,说已经将他的家人救了出来,今天就能到蓟州,可他还是不放心。 “大人,别急,夫人和小公子肯定会安全回来的。” 身边的副将小声劝道。 赵峰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赵峰眼睛一亮,赶紧往那边跑。 只见三匹快马奔来,最前面的马上坐着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是彩云和他的小儿子! “娘子!儿子!” 赵峰大喊着冲过去,彩云看见他,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从马上跳下来扑过去: “夫君,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小儿子也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喊:“爹爹!” 赵峰抱着妻儿,声音都在发抖:“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以后再没人能欺负你们了!” 他转过身,看见年七就在身边几丈远,微笑着看他。 赵峰放下妻儿,快步走到年七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年将军,大恩不言谢!我赵峰就认您当主公!蓟州的两万兵,以后全听您使唤,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皱一下眉!” 年七连忙扶起他:“赵将军,快别这么客套!咱们都是为了北境的百姓,不用见外。你家人也安全了,你快去安排一下,咱们合并兵力,准备迎战巴罕——侦查兵回报,巴罕的五万骑兵已经到了青狼山下,最多十天,就会到幽城!” 赵峰点点头,擦了把眼泪:“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办!蓟州的兵,随时候命!” 第四十七章 赵峰投诚 接下来三天,年七开始整合兵力。他把幽城的五万军、德州周磊的两万军、蓟州赵峰的两万军,共九万兵马分为三路: 马队:由张猛和赵峰率领,三万骑兵,负责冲锋和骚扰,配备穹箭和惊雷包,提前去青狼山设伏,尽量拖住巴罕的速度; 步兵:由程庐和周磊率领,四万步兵,负责守城和运输粮草,在幽城的北门和西门防守,准备滚石、热油和火炮; 火器:由李铁率领,两万士兵,装备二十门神威炮和五十架投石机,坐镇中军,准备远距离打击,克制蛮族的骑兵。 安乐带着军属营,在幽城的东门开设了一家临时医馆,让军属们给破损的衣服打补丁、做绷带,并从苏家送来的药材中,挑出能止血、消炎的药材,准备打仗时照顾受伤的士兵。 “公主,我们已经缝了八千件棉衣,做了两万个绷带,够用了。”一个军属擦着汗说。 “不够,还要做!” 安乐捡起针线,又开始缝衣服,手指上的针眼又多了几个,她却不以为苦——与在京城时相比,这里才更像北境! 李铁则在忙着研究火器。 他带着工匠们,将神威炮的射程增加了百步,并往炮弹里加了铁屑,这样爆炸时杀伤力更大。 “将军,您放心!咱们的神威炮,就算是蛮族的重甲骑兵,也能一炮轰穿!” 李铁拍着胸脯说。 年七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心里很踏实。 他清楚这仗不好打,巴罕的骑兵是草原上最精锐的部队,可他有兄弟、有百姓、有火炮,还有必胜的决心。 他一定要守住幽城,守住北境的百姓,不能让父亲当年的悲剧重演。 就在这时,小五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急信:“将军!不好了!柳相的侄儿柳成,在沧州聚集了李镇河旧部,还有两万多流民,一共三万人,号称‘讨逆军’,说是要替柳相报仇,要打下德州!” 年七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柳成打乱了。 如果让德州落入柳成之手,粮道就会被截断,到那时别说抗住巴罕,连幽城都守不住。 “张猛!带一万骑兵,立刻去支援德州,一定要守住德州!” 年七下定了决心,“程庐,你代替张猛,带骑兵队去青狼山埋伏,一定要拖住巴罕!” “是!” 张猛和程庐同时应道,飞也似地去安排了。 年七看着地图上的沧州,冷笑道:“柳成,你想替你伯父报仇?我就让你跟柳相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等打跑了巴罕,我再去沧州收拾你!” 德州城外,尘土飞扬。 柳成骑马站在阵前,手握一把弯刀,对着城墙上喊:“周磊!你个叛徒!跟了年七那个贼人,早晚没有好下场!识相的快开门投降,我还能饶了你!” 周磊在城墙上冷笑道:“柳成,你叔父柳相通蛮作乱,早被年将军杀了,你还来送死?我劝你快点滚,不然等张将军来了,你想跑都跑不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冲!占领德州,抢粮食,抢女人!” 柳成气得直跳脚。 他的三万人马中,有不少是流民,还有李镇河的旧部,一听到“抢粮食”,一个个像发了疯,拿着刀和锄头就往德州城门冲。 城墙上的士兵赶紧往下射箭、扔滚石、倒热油,可流民太多,一会儿就冲到了城门口,开始撞门。 “轰隆!” 门被撞开了,数以万计的流民像潮水一样冲进去,开始烧杀抢掠。 周磊带着士兵们拼死抵抗,可人数太少,一会儿就被逼到了城中心的将军府。 一个士兵浑身是血,大吼:“流民太多了,这样下去我们快顶不住了!” 周磊握紧手里的刀:“就算死,也要守住将军府!等张将军来了就能反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还有士兵的喊杀声:“张将军来了!援军来了!” 柳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一支骑兵像旋风一样冲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张猛。 他手里拿着一把长枪,一枪挑死了一个流民头目:“柳成!你爷爷张猛来了!赶紧束手就擒,不然我一枪捅死你!” “啊!我不敢了!” 柳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下命令:“撤!快撤!” 可他的人早就乱了,有的在抢东西,有的在逃跑,根本不听使唤。 张猛带着骑兵像砍瓜切菜似的砍杀,流民们只好哭爹喊娘,一个个投降。 周磊也带着兵从将军府冲了出来,里外夹攻,不一会儿德州就恢复了太平。 柳成骑马想跑,却被张猛追上,一枪挑落马下。 张猛踩着他的胸口说:“柳成,你叔父柳相死在年将军手里,你也想跟他一样?” 柳成吓得直发抖:“张将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愿意投降,愿意跟着年将军,求您别杀我!” 张猛正要下手,年七的使者来了:“张将军,年将军有命令:柳成罪大恶极,斩立决,首级挂在德州城墙上示众;投降的流民和李镇河旧部,愿意加入北境军的编入后备营,不愿意的给路费,让他们回家种地。” 张猛点点头,一刀砍下柳成的脑袋,挂在城墙上。 流民们见柳成被杀,都不敢闹事了,有的愿意加入北境军,有的拿着路费回了家。 这次德州之战,北境军共收编一万五千人,以年轻力壮的流民和有战斗经验的李镇河旧部为主。 张猛让人把这些人带回幽城,交给程庐训练,自己则留在德州,帮周磊整顿城防、保护粮道。 消息传到幽城,年七很高兴。 刚收编了一万五千人,他的兵力就达到了十万五千,再加上自己原本的两万人马,打退巴罕更有把握了。 他派人把柳成的首级送到青狼山,给程庐和赵峰看,为他们鼓气。 程庐和赵峰看到柳成的头,高兴地说:“将军英明!杀了柳成,沧州的残存势力就像散了架的沙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们偷袭粮道了!” 年七笑道:“这只是开始,等打退了巴罕,咱们再去沧州肃清柳相的残存势力,然后慢慢收拾那些坏我事的朝廷小人。” 可他不知道,巴罕已经知道了柳成的事,还派人和柳相的残存势力联络,让他们在沧州、在自己的后方暗中搞事,配合自己攻打幽城。 第四十八章 斩将立威 幽城的空营地上,有些躁动。 新收编的一万五千人正在训练,可有的士卒不遵军纪,不仅偷懒耍滑,还跑到营盘边上的村里闹事、抢东西。 这天清早,一个老农哭着跑到年七的大帐,手里拿着被撕碎的衣服: “年将军,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昨天晚上,有几个士兵闯到我家,抢了我的粮食,还撕了我的衣服,我那老太婆上去拦,还被他们打了!” 年七的脸色变了。 他早就给北境军定下军规: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不欺负妇女儿童。可现在居然有人胆大到欺负百姓,要是让百姓知道了,以后还怎么让他们忠心? “小五,你去办,把昨天晚上进村子抢东西的士兵全部抓来!”年七大怒。 小五不敢耽搁,带着几个亲兵很快就办完了,回来汇报:“将军,查到了!那三人就是昨天晚上进村抢东西的,原先属于李镇河的旧部,名叫王虎、李二、张狗,都是惯犯。在李镇河手下时,烧杀抢掠、为非作歹都习惯了。” 小五把三人带到年七面前,那三人居然还一脸不屑: “将军,不就抢了点粮食吗?有什么了不起!你在李将军那里时,不也天天这么干吗?也没人管!” 年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三人问: “你们知道军规吗?我北境军的第一条军规,就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你们不光抢粮食,还打人,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王虎冷笑道:“将军,我们是当兵的,吃的是刀头饭,抢点东西怕什么?你想杀我就来,反正我不怕!” 周围的士兵们围了上来,有的小声议论:“这三人太过分了,竟然欺负老百姓!将军不杀他们,以后肯定还有人犯军规!” 年七看着眼前的三人,又看看周围的士兵,心一横——必须杀了这三人立威,不然军纪就散了,以后还怎么带兵? “来人!把王虎、李二、张狗拉到军营广场上,斩!” 年七大喝。 几个士兵赶紧把三人拉下去,三人这才害怕了,求饶起来:“将军别杀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可年七不理会——军规就是军规,不能破例。 他走到广场上,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三人,对所有士兵大喊:“兄弟们!咱们北境军不是土匪,是为民造福的军队!我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谁要是犯了,不管是谁,杀无赦!” 接着,他高声念出纪律: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 第二,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第三,不欺负妇女儿童。 八项注意:一、说话和气;二、买卖公平;三、借物必还;四、损坏东西要赔钱;五、不打人骂人;六、不损坏粮食;七、不调戏妇女;八、不虐待俘虏!” “王虎、李二、张狗违反军规、欺负百姓,按律当斩!今天杀了他们,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北境军的军规,谁也碰不得!” 说完,年七拔出“流云”刀,一刀砍下了王虎的头。 剩下的李二和张狗吓得尿了裤子,可还是被斩了。 幽城广场一片寂静,所有士兵都低着头。 年七的语气缓和了些:“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以前跟着李镇河或柳成,习惯了烧杀抢掠。但现在,你们是北境军,是老百姓的兵!” “只要不违反军纪、好好打仗,我保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还能分到土地;要是谁还学那三人的样子,就和他们一样,死路一条!” 士兵们齐声大吼:“遵守军纪!保护老百姓!” 老农看着年七杀了凶手,又感动又自豪:“年将军,您真是好将军!老百姓以后就跟着您了!” 年七赶紧扶起老农:“老人家,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再有士兵欺负您,您直接来找我!” 当天下午,年七让人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写在布告上,贴遍幽城的大街小巷和各个军营。百姓们看到了都很高兴。 以前朝廷的兵比土匪还凶,现在年将军的兵不仅不欺负老百姓,还保护老百姓,这样的将军才是他们要的。 安乐公主也听说了,跑来跟年七说: “年七,你真聪明!知道怎么带兵,怎么让老百姓信任咱们。以后我会让军属多跟老百姓沟通,帮他们解决困难,让北境军和老百姓像一家人!” 年七笑着说:“好啊,咱们一起努力,把幽城建成北境最安全、最富裕的城。等打垮了巴罕,再把这规矩推广到整个北境!” 远在青狼山的程庐和赵峰也听到了风声,赶紧重新严明各自部下的军纪,还派人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抄下来分发给每个士兵,让他们熟读背诵。 北境军的军纪越来越严,士气也越来越高。 只不过,年七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巴罕的大军很快就会打到幽城,朝廷里的奸人也在盯着他,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这时,小五进来汇报:“将军,有几位学者求见,说要给您出谋划策。” 年七一愣——他没见过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来路,但还是让人把他们请了进来。 很快,五个穿长袍的人走进来,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捧一卷书,深施一礼: “草民张景,见过年将军。这几位都是草民的朋友,来自沧州、德州,听说将军苦战蛮族、保护百姓,特地前来效力。” 年七赶紧扶起他们:“各位先生客气了!年七是粗人,没读过多少书,若有好意见尽管说,本督一定听!” 张景笑道:“将军,这是草民写的《北境策》,里面讲了如何管理北境、抵抗蛮人、让百姓归心。” “草民认为,将军虽手握重兵、有火炮,但缺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和旗号。” “百姓们支持将军,却怕被说成‘反贼’,将军若立个名号表明志向,就能吸引更多人投靠,士兵也更有凝聚力。” 年七接过《北境策》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很详细,比他想的还周全,心里很佩服:“张先生说得对!之前我只想着打仗,忘了名号的重要性。您觉得我该立什么名号?” 第四十九章 北川军 张景点点头:“将军是萧侯之后,当年萧侯镇守北境,百姓都感激他。” “北境有一条北川河,滋养了一方百姓,不如将军就以‘北川’为号,称军队为‘北川军’,旗号定为‘北川定境,百姓安康’。这样既体现了将军保护北境的决心,百姓也能明白您是为他们好,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势。” 程庐和赵峰同时眼前一亮: “对!张先生说得好!就叫‘北川军’,响亮又有意义,大家肯定都支持!” “有了名号和旗号,咱们就是师出有名,再也不是朝廷口中的‘北川反贼’,而是保护百姓的‘北川军’!” 周伯安也笑着说。 年七很高兴,站起身对张景鞠了一躬:“多谢先生建议!我决定,咱们的军队就叫‘北川军’,旗号是‘北川定境,百姓安康’!您和其他几位先生若是不嫌弃,就留在我身边帮我管理北境,我给各位安排官职,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其他学者和张景一样激动,赶紧跪下:“草民愿意为将军效力!愿为北境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年七赶紧扶起他们,安排了住处和官职:张景任“军师”,负责出谋划策; 另外四位学者分别任“民政官”“教育官”“农官”“工官”,管理幽城的民政、教育、农业和手工业。 当天下午,年七在幽城广场召开誓师大会,当着十万五千北川军和无数百姓的面宣告: “从今以后,我们的军队叫‘北川军’!我们的旗号是‘北川定境,百姓安康’! 我年七发誓,此生只为北境百姓,不图荣华富贵!只要有我年七在,就绝不会让蛮族欺负咱们,绝不会让朝廷的奸人欺负咱们!要让北境的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地种、有学上!” 士兵和百姓们欢呼起来,声音震得幽城的城墙都在响:“北川军!北川军!年将军万岁!” 安乐也很兴奋,走到年七身边:“年七,你有自己的旗号了!以后我就是北川军中的一员,和你一起保护北境百姓!” 年七看着安乐坚定的眼神,心里很是感动。 从京城到幽城,公主变了很多,不再是娇生惯养的样子,而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可他不知道,朝廷已经知道了他立“北川军”的事,天启帝气得摔了龙椅,下旨命镇国将军赵承带十万大军尽快北上,剿灭北川军; 巴罕也已经到了幽城城外五十里的地方,正在整顿人马,准备第二天一早攻城。 一场决定北境命运的大战,即将爆发。 年七站在广场上,看着欢呼的百姓和士兵,握紧了手里的流云刀——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但他有北川军、有百姓、有兄弟,他一定能赢! 幽城的热闹似乎还没有被世子惊龙北川军树旗的热闹取代,天启这边的快马就又赶到了德州。 州将军府议事厅内,周磊握着天启帝的圣旨,手指关节已经发白。 圣旨上的字就像烧红的烙铁,一个一个烫得他心慌:“勒令德州将军周磊,三日内起兵剿灭叛将年七,若有不从,抄家灭族,钦此。” 堂下站着一个穿着锦袍的使臣,是天启身边的太监李公公。 此刻尖利的嗓音阴阳怪气地响起来: “周将军,陛下的意思,老奴可说的清清楚楚。如果你识相,就快点点兵;如果不识相,老奴这就回去,告诉陛下动你家人!” 周磊胸口一阵发闷,左手不自觉地想去摸自己的腰间,那里挂着一块半旧的玉佩,那是他的弟弟周辰的。 三年前,因为不愿意帮柳相贪墨军饷,周辰被柳相嫁祸通敌,斩于午门,甚至于骨肉都没找回来。 从那天起,周磊就恨透了柳家,恨透了庇护柳家的朝廷。 可是现在,朝廷拿他的妻儿威胁他,他又不能低头。 “怕什么?” 李公公打断他,从袖筒里掏出另一封密信,“皇帝已经派镇国将军赵承带十万大军北上,再过十天,就能到德州。你只要先拖住年七,等赵将军来了,前后一起上,把那贼人挫骨扬灰,是很容易的!” 周磊接过密信,指尖冰凉。 他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炮灰。 赵承的十万大军若是真能来,还要他先上干什么? “将军,不能从啊!” 副将吴忠忽地站出来,声音急切,“年将军立了北川军,免赋税、护百姓,咱们德州的百姓都在传他的好!若是咱们去打北川军,百姓们第一个不答应!而且柳相是让年将军杀的,他替您报了仇啊!” “报什么仇?” 李公公瞪着吴忠, “一个反贼,也配谈报仇?吴副将,你若是再胡说,老奴就奏请陛下,把你也当成反贼的同党!” 吴忠还想争辩,被周磊拦住了。周磊深吸一口气: “李公公,容我再想想,明天给您答复。” 李公公冷哼一声:“给你一天时间,别想着耍花样!”说完,甩着袖子走了。 议事厅内只剩下周磊和吴忠,周磊“吧唧”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吴忠走过来,小声说:“大将军,你可别忘了,夫人和小公子还在京城内,可年将军要是想救他们,肯定有办法!之前赵峰将军的家人就在京城内,不也是让年将军救了出来吗?” 周磊猛地抬头看着吴忠:“你说什么?赵峰的家人被救了?” “是啊!” 吴忠点点头,“昨天我派往蓟州的斥候回来报告,说是年将军派京城内的旧部王春生和王丞相联手,将赵夫人和小公子从朝廷手里救了出来,现在已经送到蓟州了!” 周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来:“可我跟年七无交情,他肯帮我吗?” “怎么不肯?” 吴忠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布告,是北川军的《北川军律》, “你看看,年将军说‘共同抗敌、保境安民’,只要你归降,他肯定不会亏待你。而且现在北川军的势头正盛,朝廷拦不住,跟着年将军,比跟着朝廷有活路!” 周磊拿着布告,反复看着“土地归耕者,免除三年赋税”一条,德州的百姓这几年被朝廷的苛捐杂税逼得逃了一半,如果真能免三年税,百姓们肯定会支持。 可一想到妻儿还在京城,他又犹豫了。 “再等等,” 周磊揉揉太阳穴,“等等看看年七那边有没有消息,如果他真的肯帮我救家人,我就归降。” 第五十章 民心所向 清晨的幽城刚刚打开城门,一支小队便踏着薄雾出发了。 安乐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骑装,马尾辫盘在脑后,手握着马鞭,身后跟着五个亲兵,每个人都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里面装的不是兵器,而是北川军律的告示和一些发给流民的干粮。 “公主,就走这么条小路,能比从官道节省半天时间到德州,只是路上,可能遇到流民。”赵五一边带路,一边说。 “遇到流民多好,把干粮给他们吃,再把告示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北川军是干什么的。”安乐点点头。 出发一个时辰后,安乐和赵五他们听到路边树林里的哭声。 安乐勒住马,让赵五去看看,很快赵五扶着一个老婆婆走出来。 老婆婆怀里抱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手里还提着个烂篮子,里面只有几个烂红薯。 “老婆婆,您怎么了?” 安乐跳下马,走过去柔声问。 老婆婆抹着眼泪:“姑娘,俺们是从沧州逃来的,柳家的人抢了俺家的地,还杀了俺老伴,俺带着孙子想去德州投奔亲戚,可亲戚早就逃了,俺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安乐心里一酸,让一个亲兵拿出两个馒头和一块腊肉,递给老婆婆: “老婆婆,你先吃点东西再走,这是北川军的干粮,你别担心,以后北川军会帮百姓打回土地,还免了三年赋税,再没人会来欺负你们了。” 又拿出一张北川军律的布告,指给老婆婆念:“你看,这上面写‘军民平等,不扰百姓’,以后当兵的再也不会来抢百姓的东西了。” 老婆婆又哭了,“扑通”跪下:“姑娘,你就是活菩萨啊!俺们老百姓有活路了!” 安乐连忙拉起她:“老婆婆,你别跪,这是北川军应该做的。你要想去幽城,我可以给你指路,幽城现在很安全,还有荒地可以种。” 老婆婆连连点头:“去!俺们去幽城!跟着北川军,肯定有活路!” 一路上,这样的事遇到好几次。 有逃荒的流民,有被柳家残余欺负的百姓,安乐都给他们分干粮、讲北川军律,不少流民都决定跟着去幽城,队伍后面不知不觉多了十几个百姓。 到了德州城外三十里的小镇,镇上的百姓听说安乐是北川军的人,都围了过来。 一个开茶馆的老板端出茶水:“姑娘,俺们听说北川军杀了柳相,还免赋税,是真的吗?” “是真的!” 安乐笑道,“不仅免赋税,还会把被地主霸占的地还给百姓,只要肯种地,就能有饭吃。” “好啊!” 老板兴奋地喊, “以前朝廷的兵来镇上,抢俺的茶钱还砸俺的店,要是北川军能来德州,俺们肯定欢迎!” 听到百姓的欢呼,有人还说要去将军府劝周磊归降。 安乐心里高兴——民心思齐,这才是北川军最厉害的武器。 傍晚时分,德州城门终于出现。 城门上的守卫看见他们,举起长枪阻拦:“站住!朝廷有令,不准任何北川军的人进城!” 安乐拉住马,从怀里掏出那块刻有“安”字的玉佩,举得高高的:“在下安乐公主,叫周磊出来见我!若再耽误了大事,你们可担待得起!” 守卫吓了一跳,看到那块玉佩,他们全慌了——公主的大名,他们可不敢招惹,慌忙跑下去通报。 不多一会儿,周磊就带着几个亲兵跑了出来,看见安乐,赶紧躬身:“末将周磊,参见公主!” “周将军免礼,” 安乐跳下马,“我是来给你带句话的,年将军有事想跟你谈,关于你家人的事。” 周磊的眼睛亮了起来,赶紧领着安乐往将军府走去,他知道,机会来了。 德州将军府的客厅里,茶换了三壶,安乐将年七的信放在桌上,推给周磊:“年将军说,只要你归顺北川军,德州还是你守,北川军不派一兵一卒干涉你,你手下的兵也是你的。还有,你京城里的家人,年将军会派人尽快救出来,确保安全。” 周磊接了信,手都在抖——信上的字刚劲有力,“家人安全”四个字,像定心丸,让他悬了几天的心,总算是落了一半。 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公主,我归顺了北川军,朝廷会派大军打德州,到时候……” “朝廷的大军,用不着你操心。” 安乐道, “张猛将军已经带了两万骑兵、五门神威炮,驻扎在德州南边的山口,如果朝廷的大军来了,炮火会先挡着。而且,年将军已经联合了蓟州的赵峰,只要你归顺了,我们三家联手,朝廷打不过。”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被人“砰”地一撞,开了。 李公公带着几个侍卫闯了进来,指着周磊骂: “周磊!你竟敢跟反贼的人私会!陛下的圣旨你忘了?你想抄家灭族吗?” 安乐冷眼看着李公公,站起来: “李公公,陛下让你过来,是让你去劝周将军抗敌,而不是让你在这里撒野。北川军正在抗蛮族,如果周将军出兵打北川军,德州空虚,蛮族打过来,你担得起责任吗?” “你……你一个公主,帮反贼说话!陛下可是你亲爹呀!” 李公公气得脸都绿了,“老朽去奏陛下,降罪于你!” 亲爹,就因为知道是亲爹,她才不想他一错再错,现在这天下局势,他那皇位迟早要换人,她没那能力,可年七有。 登位的人若是年七,以她跟年七的情分,以后亲爹还不至于死,说不定能当个闲散老人。 安乐冷笑道,“你以为朝廷那十万兵能打得过北川军?柳相有三万兵,还不是被年将军杀光?你再闹,信不信本公主让周将军把你绑了,送给年将军?” 李公公气得差点背过气,被安乐噎得说不出话。 周磊的脸色很难看,李公公又逼道:“周磊,你要是敢投降,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年将军会救。” 周磊忽然开口,声音坚定,“李公公,你回去,告诉老夫人,北境百姓已经受够了朝堂的苛捐杂税,受够了奸臣当道,我周磊愿归降北川军,共守北境,不会再打内战!” 李公公被唬得往后退:“你……你敢反?” “我不是反,是为了北境百姓。” 周磊站起来,对外面喊,“来人!把李公公和他的侍卫都绑起来,等年将军来了,再处决!” 很快,几个亲兵跑进来,把李公公他们绑了起来。 李公公在地上骂得脸红脖子粗,也没人理他,被拖下去了。 第五十一章 火炮慑人心 客厅里安静了,周磊看着安乐,躬身行礼:“公主,末将愿归降北川军,以后听候年将军调遣。” “周将军快别客套了,” 安乐笑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这是为了百姓,也是为了自己。现在,是该告诉德州的百姓这条好消息了。” 当天下午,德州的城墙上,那面“大乾德州卫”的旗号被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新旗。 旗子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白色的三个字“北川军”,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北川定境,百姓安康”。 百姓们围在城墙下,看到这面新旗,纷纷欢呼起来。 之前安乐遇到的那个老婆婆,带着孙子挤在人群中,举起手里的布告欢呼:“北川军来了!咱们有好日子过了!” 周磊站在城墙上,看着欢呼的百姓,心里感慨万千——他之前犹豫了那么久,现在才知道,跟着民心走,才是对的。 消息很快传到了幽城,年七正跟张景商量着怎么整合兵力,听到周磊归降的消息,笑道:“太好了!德州一归降,咱们的地盘就连成片了,下一个,该轮到蓟州的赵峰了。” 蓟州将军府里,赵峰拿着德州归降的消息,来回走动。 他比周磊更谨慎,周磊跟柳家有血海深仇,归降是顺理成章,可他之前抓过程庐,还差点帮朝廷偷袭北川军,要是他归降,年七会不会算旧账? “大人,又有人来催了,说我们再不派兵,就抓我们家口。” 孙勇进来,压着声音说道。 赵峰揉揉太阳穴:“知道了。德州归降的事,乡亲们都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 孙勇点点头,“ 街上都议论北川军好,不收赋税,还护百姓,有人说要去劝说大人归降呢。还有,张猛带的火炮,已经到了蓟州西边的山口,离蓟州只有五十里。” “火炮?” 赵峰心里一紧,他听人说过年七的火炮厉害,能把沧州城墙轰塌,现在火炮到了家门口,他还有啥底气? “大人,您还是快点归降吧。” 孙勇劝道,“连周将军归降后,德州的百姓都很高兴,年将军也没夺他的权。我们不归降,火炮一轰,蓟州守不住,到时不仅家口保不住,我们也活不下来。” 赵峰沉默了,他想起了年七救自己家人的事。 年七能救他的家人,肯定也能救他的家口。 而且现在北川军的势头太大了,朝廷真挡不住,跟着年七,也比跟着朝廷有活路。 “你去准备一下,” 赵峰终于下了决心,“我派人去,我去山口见张猛,跟他聊聊归降的事。” 第二天一早,赵峰带着几个亲兵,策马赶往山口。 到了山口,便见一片大帐篷,帐篷外摆着五门黑漆漆的大炮,炮口指着蓟州的方向。 几个兵正调试火炮,“轰隆”一声试响,炮弹落在百十来米外的一个山坡上,炸起老高的土烟,土腥气弥漫开来。 赵峰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再没有半点犹豫——这火炮的声势,可不是两万步兵能挡得住的。 张猛看见赵峰,笑道:“赵将军,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火炮打到蓟州城才肯来呢。” “张将军说笑了,” 赵峰陪着笑,“我是来跟年将军谈归降的,不知年将军有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 张猛掏出年七的信,“蓟州还是让你管着,兵马还是你的,在京城的家人,年将军会派人救出来。还有,朝廷要是派援军过来,你得跟咱们一起抗敌。” 赵峰接过信,一看,心便彻底放了下来。 年七真没提跟自己算旧账,还给他留足了面子。 他忙躬身:“请张将军转告年将军,我赵峰愿归降北川军,以后跟北川军一起,守好北境!” 当天下午,蓟州城头上也挂起了“北川军”的旗号。 百姓们欢呼雀跃,不少之前躲在家里的商户,都打开了门,挂出“欢迎北川军”的牌子。 赵峰在蓟州城头上看着欢呼的百姓,对孙勇说:“以前我总是想着观望,现在才知道,跟着民心走才是正确的。” 张景在一旁笑了笑,对身边的李墨说:“李先生有才学,民政局缺个文书,你明天就去任职吧,每月给五两工资,还分一套房子。” 李墨激动得红了眼:“谢张军师!原来朝廷选官,看的是出身,俺一个穷书生,从来没机会。没想到年将军这里,真是用人不看名头!” 这段时间,来归降北川军的人不少,有以前柳家的残余,也有各地的散兵。 有个小头目叫吴亮,带着两百多兄弟来见年七,说:“将军,俺们以前是被柳相逼的,不是真的想做坏事,现在知道将军是为百姓着想,俺们愿意跟着将军干!打仗种地,啥活都干!” 年七笑道:“你们真的改了心,北川军就不为难你们。愿意种地的,去领荒地;愿意打仗的,去张猛将军那边报到,好好训练,以后跟着我打蛮夷、打朝廷。” 吴亮感动得跪下:“谢谢将军!俺们一定好好干!” 短短半个月,北川军的兵力从十八万涨到了二十四万,地盘也扩大了五倍,还多了不少工匠和有学识的士子。 铁匠铺从原来的三家涨到了十家,天天造火炮、造连弩; 办起了学堂,书生每天教百姓认字、教他们加减乘除; 荒地开垦了十几万亩,农民们忙着播种,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安乐看着这一切,对年七说:“年七,你看,北境真的不一样了。以前这里都是流民,现在大家有地种、有书读,再也不怕蛮族、不怕贪官了。” “对啊。” 年七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决心, “这只是开始。我们打退了朝廷和蛮族,还要让北境所有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就在这时,小五突然跑进来,脸色急躁: “将军!不好了!侦查兵回来报告,巴罕的五万骑兵已经到了青狼山,朝廷的十万大军也从南边发起了进攻,他们好像约好了一样,要围攻我们!” 年七的脸色变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二十四万兵力看似不少,可要同时打退蛮族的骑兵和朝廷的大军,还是有些吃力。 他转过身,走到地图前,手指从青狼山划到南边的边境:“看来,要打一场硬仗了。” 第五十二章 青狼山布防 幽城的火器营里,火光通明,打铁的声音“铛铛”响了一夜。 李铁光着膀子,手里拿着大锤,正在敲打着一门新造的火炮,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到烧红的铁坯上,冒出一阵白烟。 “老李,怎么样了?新火炮能赶得上用吗?” 年七走进来,看着满地的铁件和图纸,问道。 李铁放下锤子,擦了把汗,一指旁边一门比之前粗一圈的大炮: “将军放心!我把你给我的图纸改了一下,射程从之前的五百米提升到了八百米,炮弹里加了碎铁,炸开来能打一片,专门打蛮夷的骑兵!我给取了个名,叫这叫‘神威炮’。” “还有这个,叫‘连弩炮’,一次能射十支箭,射速比之前提升了两倍,守城的时候好用!” 年七走过去摸了摸炮身,冰冷的铁质感让他心下一安: “好!有了这些家伙,巴罕的骑兵就没那么嚣张了。你什么时候能做好这些武器?能给我造多少门神威炮、多少架连弩炮?” “只要铁料够,十天时间,我就能造好二十门神威炮、五十架连弩炮!” 李铁拍着胸脯说, “之前青狼山的铁矿石还剩不少,够用了!” 年七点点头,又说道: “让程庐在青狼山埋伏,需要一批惊雷包和穹箭,你让人赶紧送过去。再跟工匠们说,咱们能不能挡住巴罕,就看这些火器了!” 青狼山中,程庐正带着五万步兵在山谷里挖坑,挖的是陷马坑,坑里还埋了惊雷包。 每名士卒手里都握一把铁锹,动作飞快,坑挖好之后,再在上面铺上树枝和干草,压一层土,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将军!陷马坑挖好了,惊雷包也埋好了,就等巴罕的人来了!” 一名士卒骑着马跑过来报告。 程庐点点头,爬到身边的山坡上,看着蛇形的山谷。 这里是巴罕攻取幽城必须走的峡谷,峡谷两边都是悬崖,只要堵住峡谷的入口和出口,再用弓箭和惊雷包袭击,蛮族的骑兵就算有五万,也跑不出来。 “发信号下去,让各个哨所的士兵躲到山洞里,等蛮族骑兵进了峡谷再动手!” 程庐一边吩咐,一边让人给年七发去消息, “还有,派出几个斥候,一发现巴罕的人,就发信号给我!”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将军!不好了!巴罕知道咱们在这里布伏,他们绕路从青狼山的北边过来,想直接攻打幽城!” 程庐的心一紧——他没料到巴罕这么狡猾。 青狼山北边的路虽然难走,可要是绕过去,就能直接到幽城城下,到时候他的伏兵就成了摆设。 他赶紧让人给年七发急报,自己则带着人往北边赶,想拦住巴罕。 年七收到急报时,正在跟张猛、周磊、赵峰几个人商量对策。 他看完信,皱着眉头说道:“这是巴罕想打个措手不及! 张猛,你带五万骑兵,去青狼山北边拦着巴罕,尽量拖时间; 周磊,你带三万步兵,守好德州,防止朝廷大军偷袭粮草; 赵峰,你带三万步兵,守好蓟州,要是朝廷大军来了,先别硬拼,等我派人去支援; 程庐,你继续在青狼山设伏,防着巴罕回马枪; 我带八万兵,坐镇幽城,哪个地方需要支援,我就派人去!” “是!”众人同时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布置。 德州南面的山口,周磊率三万步兵驻守在此,正加紧加固防线。山口的两边是两个山坡,每个山坡上都架了连弩炮,地上堆着惊雷包,士兵们握着长枪,站在防线后,眼神坚定。 “将军,朝廷的大军来了!侦察兵说有十几万,领头的是镇国将军陈承。” 孙勇跑来报告。 “陈承是天启帝的小舅子,人嚣张,本事却没多少。我们只要守住山口,他就打不过来。告诉士兵们,别怕,有连弩炮和惊雷包,他们冲不上来!” 周磊沉声道。 没过多久,远方传来马蹄声,卷起漫天尘土。 朝廷的大军到了。 陈承骑着马,站在阵前,看着山口的防线,冷笑道:“周磊!你这个叛徒!竟然归降反贼,今天我就替陛下清理门户,拿下德州!” 周磊站在防线的高台上,大声说: “陈承!北境的百姓已经受够了朝廷的搜刮、奸臣的当道!我归降北川军,为的是保境安民,不是反!你最好识相,赶紧退兵,别逼我动手!” “动手?你也配?” 陈承大笑,“我有十几万大军,你只有三万,还想跟我打?来人!冲!拿下山口,屠了德州!” 随着陈承一声令下,朝廷的士兵们朝着山口冲来。 可刚冲没多远,就听“嗖嗖嗖”的声响——连弩炮发射了,箭矢像雨点般落在士兵们身上,应声倒下一片;紧接着,“轰!轰!轰!”的爆炸声响起,惊雷包被引爆,士兵们被炸得人仰马翻。 朝廷的士气一下就垮了,没人再敢往前冲。 陈承气得大叫:“废物!给我冲!谁不冲,斩!” 可士兵们还是不敢动——连弩炮和惊雷包的杀伤力太大,冲上去就是死。 陈承没办法,只能令旗一摆,停止进攻,在山口外安营扎寨,等着后续的机会。 晚上,周磊让人在山口两边的山坡上点起篝火,防止朝廷的士兵偷袭。 孙勇走到周磊身边:“将军,我们顶住了第一波进攻,可陈承有十万大军,我们只有三万,如果他持久围困,我们的粮草不够用。” “放心,年将军已经派人送粮草了,” 周磊笑着说, “而且张猛将军要是拦住了巴罕,很快就能来支援我们。陈承没什么本事,只会硬碰硬,我们只要守住,他迟早会退兵。” 周磊不知道的是,陈承根本没有打算持久围困。 他早就和巴罕约好了,巴罕打幽城,他打德州,等两城到手,再平分北境。 而且陈承还偷偷派了一支精锐,绕路去偷袭德州的粮道,好断了周磊的粮草。 第五十三章 青狼山激战 援军到德州 第二天一早,粮道的斥候跑回来,慌慌张张地报告:“将军!不好了!朝廷的精锐绕路偷袭了粮道,粮草被烧了一半!” 周磊的脸色变了!粮草要是不够,三万人马,几天就撑不下去。 他连忙派人去给年七送信,请求支援,又下命令:每天减少士兵的粮草配额,省着用。 士兵们知道粮草被烧,都有些着急。 周磊走到士卒中间,对士兵们大喊: “兄弟们!粮草虽是少了,但年将军很快就会来支援!坚守德州,就是守住北境的粮道。德州若丢了,幽城就危险了,我们的家人都会被蛮人和朝廷欺负!我们,一定要守住!” 士兵们听了周磊的话,一个个握紧了手里的长枪,大喊:“守住德州!守住北境!” 周磊见士气尚可,心里略微松了些。 只要士气在,就算粮草不够,也能等来支援。 青狼山北边的草原上,张猛带着五万骑兵,与巴罕的五万蛮族骑兵对峙着。 巴罕骑着一匹黑色的马,手里握一把弯刀,对着张猛大喊:“张猛!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投降,我还能饶了你!” 张猛冷笑道:“巴罕!你抢我北境的百姓,杀我北境的士兵,今天,我就要为北境百姓报仇!兄弟们,跟我冲啊!” 随着张猛的话音,北川军的骑兵冲了上去。 蛮族骑兵哪里肯输,挥舞着弯刀迎了上来。两支部队狠狠撞在一起,喊杀声不绝于耳。 张猛带着张车轮一马当先,手中一杆长枪,一枪一个蛮族骑兵。 蛮族骑兵们围住他,准备偷袭,可张猛的枪太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杀了十几个蛮族骑兵。 但蛮族骑兵作战极为凶悍,巴罕的亲卫骑着快马、拿着弯刀冲过来,北川军的骑兵渐渐有些吃力。 张猛在马上急了,忽然想起李铁给他的惊雷包——之前李铁跟他说过,这种惊雷包可以扔进马群,用来惊乱战马。 “大家伙!扔惊雷包!”张猛大喊。 士兵们赶紧掏出手中的惊雷包,点上火,扔向蛮族骑兵的马群。 “轰!轰!轰!” 惊雷包爆鸣,将蛮族的战马吓得乱蹦,不少战马把马上的骑兵直接摔了下来。 巴罕的骑兵一下子乱了阵脚。 张猛大喊:“冲!杀出去,杀了巴罕!” 北川军的骑兵如潮水般冲了上去,蛮族骑兵抵挡不住,纷纷往回溃退。 巴罕看着大势已去,心里着急,想骑马逃跑,带着亲卫退回草原,可这时张猛已经追了上来,一枪挑中了巴罕的坐骑。 巴罕从马上摔下来,拿刀准备反抗,可已经来不及了——张猛的长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巴罕!你输了!” 巴罕看着张猛,眼里满是不甘,却还是只能丢下刀:“我投降。” 张猛让人将巴罕绑了起来,看着那些投降的蛮族骑兵,大声说:“你们愿意归降北川军的,就留下,好好种地、打仗;不愿意留下,想回草原的,就放你们回去,但以后不许再犯北境!” 大部分蛮族骑兵都愿意留下——草原上缺草少食,跟着北川军有粮吃,等打下德州还能分到土地。张猛看着一个个归降的骑兵,心里乐开了花——不仅打跑了巴罕,人马还增多了。 他赶紧派人给年七送信,说已经打垮了巴罕,很快就去支援德州。 周磊守在德州南边的山口已经三天了。 粮草快用完了,士兵们每天只能吃两顿,一顿一个馒头,却依旧没有一人叫嚷,坚守在阵地上。 “将军,年将军的支援军到了!” 一个斥候骑马狂奔过来,兴奋地大喊。 周磊赶紧爬上高台,往远处看——只见一队骑兵像风一样冲过来,骑在最前面的正是年七,后面跟着张猛和五万骑兵。 “是年将军!” 周磊激动地大喊,“兄弟们!支援来了!我们可以报仇了!” 士兵们看到支援军,一个个兴奋地大喊,士气顿时暴涨。 陈承看到年七的支援军,心里慌了——他知道年七的厉害,柳相和巴罕一个比一个强,都败在了年七手里,自己肯定打不过。 他赶紧下命令:“撤!快撤!” 可已经晚了。 年七和张猛的骑兵冲了过来,对着朝廷的士兵砍杀过去。 朝廷的士兵本来就没什么士气,看到援军,更是吓得四处逃窜。 年七策马飞奔,很快就追上了陈承。 陈承正想拔刀抵抗,不料年七的“流云”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陈承,你输了。” 陈承吓坏了:“年将军,饶命!我是皇上的小舅子,你要是杀了我,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我早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年七冷笑一声,“把他绑起来,回幽城听候处置!” 不久之后,朝廷的大军被打得大败,八成士卒投降,只有少数人逃跑。 周磊来到年七身侧,躬身施礼:“多谢将军支援,不然德州就危险了。” “不用谢,咱们是兄弟,本来就该互相支援。” 年七笑道,“德州的粮草,我已经让人运来了,你让士兵们好好休息,补充体力。” 周磊点点头,心里满是感动——跟着年七,他再也不用担心朝廷的算计,不用怕奸臣的暗算,只要好好守住北境、保护百姓就够了。 在幽城中军帐内,彻夜不熄的烛火所映照的并非明晰的破局之策,而是一个迫在眉睫且看似无解的战略僵局。 年七刚放下青狼山的布防图,帐帘便被小五猛地掀开。 他手里攥着三张浸血的信纸,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将军!清县、平县、固县的人到了!他们说……若再无援军,三县百姓将无一生还!” 话音未落,三名衣衫褴褛的官员已跌撞入帐。 为首的清县县令王诚,胸口甚至还插着半截羽箭,凝固的血将官服染成暗赭色。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扑通”一声跪倒,将三份血书高举过顶。这,便是呈上的第一份、也是最沉重的证物。 “年将军!这是三县百姓的血书!朝廷置之不理,蛮族散兵与柳相溃军四处屠戮,城,马上就要破了!” 第五十四章 北川军是百姓的兵 年七接过血书,指尖触及干涸血迹的瞬间,心脏骤然一紧。 信上的字迹杂乱不堪,或炭写,或血涂,那句“求年将军救命”,力道几乎要撕裂纸背。 王诚伏地痛哭,提供了更详尽的证词:“敌军合流逾万,我们拼光了乡勇也无力抵挡!昨日清县粮仓被焚,百姓已在啃食树皮,再迟疑片刻,便是万劫不复!” 帐内将领陷入死寂。 这份血证引出的第一个推论,由张猛提出,冷静而残酷: “将军,我们不能去!巴罕五万铁骑在青狼山北虎视眈眈,赵承十万大军于南侧牵制。一旦分兵,幽城空虚,我们将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绝境!” 程庐随即补充,强化了这一论点: “三县固然重要,但幽城才是我们的根基。先击退心腹大患,再解三县之围,方为上策。” 这个方案看似无懈可击。 然而,“迟了!” 王诚猛然抬头,血与泪糊满了他的脸。 他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击向这个“最优解”的软肋: “等将军击退强敌,三县百姓早已变成刀下亡魂!您曾立誓‘北川定境,百姓安康’,难道要坐视我们沦为枯骨吗?” 年七没有立即回应。 他走出帐外,天色微明。 营地里,士兵正在埋锅造饭,炊烟中,军属孩童的笑声清脆。 这一幕,便是破解此案的关键线索。它与帐内的冰冷逻辑形成了尖锐对峙,让他想起了斩王虎时的誓言—— “北川军是百姓的兵”。 若此刻背弃,信任的根基便会瞬间崩塌。 至此,案情已然明朗。 年七转身入帐,声音不容置疑,他已找到了那个能串联起所有矛盾的“隐藏机制”: “张猛,你率三万骑兵固守青狼山,与程庐的伏兵互为犄角,务必拖到我回来。” “程庐,惊雷包继续埋设,若巴罕绕道,神威炮即刻轰击!周伯安,你留守幽城,稳住民政粮草!” “将军!” 张猛急切地向前,“我们总共才五万骑兵,您带走两万,万一巴罕主攻……” “没有百姓,守着幽城有什么用?” 年七一语切断了他的疑虑,最终揭示了整个案件的核心真相, “三县是北境的粮仓,更是幽城的西南门户。若三县失守,巴罕的铁蹄就能直抵城下。我带两万精骑,配两门神威炮,速战速决,救三县,恰恰就是救幽城自己。” 在乱世格局下,一个值得深思的悖论持续浮现:为何被朝廷视为“反贼”的将领,其行动却往往比官方更能体现对百姓的守护? 安乐提着鼓胀的粮袋走来:“我同你去!三千斤干粮能救济流民,我的公主身份也便于同地方官员交涉。” 她的加入,构成了本次行动的第一个关键线索:这并非一次纯粹的军事征伐。 年七望着她眼中的决然,颔首应允。 半个时辰后,两万骑兵与两门神威炮集结待命,深蓝色的“北川军”大旗猎猎作响。 王诚随行在侧,遥望清县,再次落泪。 一个深刻的悖论在他心中成形:为何被朝廷指为“反贼”的将军,反倒比朝廷更像百姓的守护者?这便是此行必须侦破的案件。 抵达清县外的官道,一幅惨烈的罪证铺陈开来:焦黑的屋舍,散落的尸骸。几个蛮族散兵正围抢一个老婆婆,她怀里的孩子骨瘦如柴,为护住半块糠饼,被恶狠狠地一脚踹翻在地。散兵头目举刀唾骂: “老东西,再护着,连你孙子一起宰了!” 就在此刻,远方蹄声如雷,“北川军”的旗帜刺入视野。 散兵们刚要溃逃,一声“轰隆”巨响,炮弹在不远处炸开土浪。 这记来自神威炮的“问询”,让大部分散兵瞬间腿软。 头目却提出了一个看似成立的假说:“别怕!他们炮少,我们人多,拼了!” 然而,这假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即被彻底证伪。 年七如利箭般冲入敌阵,流云刀寒光一闪,头目人头落地。 冰冷的声音响彻战场,如同最终裁决:“北川军不杀降!弃械可活!” 这些本就士气崩溃的溃兵,在亲眼目睹这无可辩驳的反证后,立刻抛下武器跪地求饶。 年七命人收押降兵,随即引军入城。 吊桥落下,城门洞开。 眼前的景象,终于揭示了那个隐藏的机制。 百姓扶老携幼,眼中是绝处逢生的期盼。 一位白发老者率众跪倒:“年将军!朝廷弃我们于不顾,蛮族欲屠戮我们,唯有您来救我们啊!” 至此,开篇的谜题昭然若揭。 年七急忙扶起老人,示意安乐分发干粮,用行动宣告了答案:真正的权柄,并非来自朝廷的册封,而是在于乱世中为生民提供庇护与食粮。 他沉声承诺:“我来了,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粮食,我已命人从幽城调拨!” 一个具体而令人不安的“核心谜题”,在城外骤起的杀声中,以五千蛮族散兵企图趁北川军立足未稳之际发动突袭的形式,陡然呈现。 年七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随即下令将两门神威炮推上城楼。 这并非单纯的防御,而是他破解北境乱局的第一步棋。 随着炮手一声“点火”,呼啸的炮弹在蛮族阵中炸开,人仰马翻。 这雷霆万钧的力量,在蛮族眼中无异于“天神之怒”,他们的战心瞬间崩溃,掉头溃散。 北川骑兵随即出击,追亡逐北十余里,俘虏二百余人。 当晚,清县广场燃起篝火。武力震慑这第一条线索,迅速引出了更关键的第二步:人心安抚。 年七命人宰猪熬粥,分予军民。 一位老婆婆抱着孙子,端着肉粥颤声道:“将军,您是活菩萨!我们清县百姓,就跟定您了!” 年七温和摇头:“我非菩萨,只是北境之兵,护民本是天职。明日我将驰援平、固二县,若诸位愿助,可自组乡勇守城,待驱逐蛮族,我们便一同耕种,安居乐业。” 此言一出,民心响应,当场便有二百余青壮报名。 王诚目睹此景,心悦诚服:“将军,清县自此归附北川,我立刻修书上呈幽城!” 年七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好,你我携手,定让北境百姓重获安宁。” 第五十五章 收周边县城兵力 次日清晨,年七率骑兵直奔平县。 清县的成功,为“仁厚收心”这一策略提供了初步佐证,但平县的案卷,却揭示了一个更棘手的谜题。 安乐传回的情报显示:平县守将李彪,坐拥三千兵马和满仓粮食,却坐视城中百姓饿死,严令“粮食属朝廷,百姓饿死也不能动”,甚至放任士卒劫掠。 “此人禽兽不如!” 安乐怒不可遏,“百姓将死,他竟还死守粮仓!” 这正是对年七策略的第一个考验。 在此,一个看似合理的“嫌疑人”浮出水面:直接攻城,武力夺粮。 然而年七却皱眉否决了这一假说: “先别急。若贸然开战,必伤及无辜。”他用清县的经验进行交叉质证:真正的胜利在于民心,而非城池。 抵达平县后,年七排除了武力攻城这一选项,转而实施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他将骑兵主力留在三里之外,仅带小五等数名亲兵,径直走向城门。 城头守军立刻弯弓搭箭:“站住!再近一步,格杀勿论!” “我乃年七,” 他举起手,声音沉稳,“让李彪出来答话。若他愿开仓济民,我可饶他一命。” 此言如投石入水,守兵不敢怠慢,飞奔通报。 片刻,李彪携亲兵现身城楼,厉声喝骂:“年七反贼,竟敢前来送死!平县与粮仓皆属朝廷,想染指,先问过我手中刀!” 至此,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场最后的对峙,而破局的关键,正隐藏在年七那“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深层谋略之中。 在特定的战术情境中,围绕粮食等核心资源的争夺,不仅是军事对抗的焦点,更深刻地反映了权力与民心的内在关联。 “粮仓里的粮食,是百姓种的,不是朝廷的。” 年七的目光锁定李彪,“路有两条。要么,你开仓放粮,我许你率部归降,千户之位不变。要么,你执迷不悟,我身后的火炮就是回答。城破之时,你和你的人,玉石俱焚。” 李彪发出一声冷笑: “吓唬我?我手握三千兵马,怕你这套?你敢开炮,我第一个就烧了粮仓,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吃!” 这句威胁,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城楼上的守军——大半是本县人,家中亲眷正在城内挨饿——脸色瞬间由白转青。 一名士兵猛地扔下弓箭,冲着年七嘶声高喊:“将军!我们降!李彪这畜生,不让我们接济家人,还纵兵抢掠!” 他的喊声仿佛点燃了火药桶。 “我们降!”的怒吼此起彼伏,兵器被纷纷抛下。 几个激愤的士兵甚至要冲上去生擒李彪。 李彪彻底慌了,拔刀尖叫:“反了!全都反了!谁敢再言降,杀无赦!” 话音未落,他便被身后一脚踹翻在地,绳索瞬间将他捆了个结实。 城门缓缓打开,士兵们齐刷刷跪在年七马前:“将军!我等愿降,只求您给百姓一条活路!” 年七入城,命人开启粮仓。 里面堆积如山的小麦玉米,足够全县百姓吃上大半年的。 百姓们见到粮食,泣不成声,纷纷跪地叩首。 安乐立刻组织人手,分发粮米到户,又在广场上支起大锅熬粥,先让饥饿的流民垫垫肚子。 李彪被押至年七面前,兀自嘴硬:“年七,你别得意!朝廷的大军迟早会来收拾你!” 年七看着他,只是摇头:“我不杀你,也不押你。你自己去城里看看,看看那些被你视若草芥的百姓。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留下赎罪,帮他们耕种;若没有,就滚出北境,永世不得回来。” 李彪愣住了,没料到是这个结局。 他被带到广场,看着那些不久前还形容枯槁的百姓正喝着热粥,看着孩子们脸上重现的笑意,一张脸涨得通红,最终羞愧地垂下头:“将军,我……我愿留下赎罪。” 年七笑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莫再负了百姓。” 当天下午,北川军的旗帜便在平县升起。 初步统计,民心所向带来了实在的回报:一千五百多名百姓自愿加入乡勇,另有五十余名工匠愿为军中效力。 年七命王诚暂管两县事务,自己则亲率骑兵,奔赴最后一个目标——固县。 前方的战况远比清县、平县更为凶险。 围困固县的,并非朝廷溃兵,而是巴罕主力溃散后留下的一万多蛮族散兵。 这群人烧杀抢掠,其残暴远超官军。 固县县令老周是武将出身,已率两千乡勇死守了三日,但城防濒临崩溃,兵士也已是强弩之末。 年七抵达固县时,一个亟待解决的核心战术谜题即刻浮现:面对城门已然破裂、敌军撞木攻势迫在眉睫的危急局面,如何制定出以最小代价化解僵局的策略? 一个最直接的“嫌疑方案”被立即提出:动用火炮。 小五的建议符合常规军事逻辑。然而,年七当即否决了这一假说。 其破绽显而易见:火炮的威力无法精准控制,一旦开火,城门内的百姓极有可能被波及。这一无法接受的风险,迫使他必须寻找更精确的解法。 对战场态势的快速勘察,提供了第一条关键线索:敌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门这一个点上,两翼防御空虚。 这一致命的疏忽,构成了智识探案的突破口。 循着这条线索,年七的战术推理链条迅速成型: 他命令张猛率一万骑兵从左翼发起牵制性冲锋,自己则亲率另一万骑兵,沿右翼迂回至敌军后方,执行斩首行动。 战局的演化,完美印证了年七的推演。 当张猛的骑兵如利刃般切入蛮族侧翼时,这群乌合之众的阵型瞬间混乱。 而真正的致命一击来自后方。 年七一刀斩落蛮族首领,高举其首级,彻底摧毁了敌军的指挥与士气。 前后夹击之下,敌军心理防线崩溃,或降或逃。 城楼上的老周见状,立刻开门引军合围,将战果最大化。 老周跪地归降,同时抛出了第二个、也是更严峻的谜题:固县全城的存粮仅够维持十日。军事上的胜利,随时可能被一场饥荒消解。 面对这个新难题,年七揭示了他早已布下的后手——从幽城调度的粮草三日内即到。 这不仅解决了燃眉之急,更引出了他真正的“破案机制”。 他向老周提出,将战力不俗的乡勇正式收编,并立即在固县推行“土地归耕者”的核心政策。 他将从蛮族手中夺回的土地归还百姓,无地流民则分发荒地,并许以三年免税。 至此,所有线索汇于一点。 从战术破局到民心收拢,年七终于揭示了那个能整合所有证据的“隐藏机制”: 真正的统治力,并非源于单纯的军事胜利,而是源于对民间力量的精准引导与制度性赋能。 第五十六章 李镇海点兵 当老农捧着鸡蛋,感激地说出“绝不让您的士兵饿着”时,案件宣告侦破。 这篮鸡蛋,便是民心归附的铁证,其价值远超任何精良的武器。 固县三日的军事行动,虽为北川军带来了兵力、疆域与物资的显著增长,然而,这份看似全面的胜利背后,一个关乎战略平衡的“核心谜题”随即浮现: 即伴随此次扩张而来的,并非预期的战略优势巩固,而是京城更为激烈且直接的反制。 年七亲自督导着幽城粮草的转运与分发,同时,一份关乎北川军未来的战略版图也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三县清点后的数据构成了评估的第一批关键线索:清、平、固三县的乡勇与降兵合计近万人,与年七的两万精骑汇合,使北川军总兵力一举突破二十七万。 疆域上,新得三县与幽、沧、德、蓟四州连成一片,将势力范围从北境直接推至中原边缘,版图骤增近倍。 更关键的是,缴获的冬麦与幽城储备足以支撑军民半载,五十余名工匠则为火炮与农具的生产注入了新的血液。 第四日,当大军凯旋,三县归降的文书与十几名前来投效的士子也随行抵达幽城。 城中早已轰动,百姓自发涌上街头,高举“北川军万岁”的牌匾,向军队抛洒五谷,欢庆的声浪有如节日。这是对这场胜利最直白的民意背书。 将军府内,张景手持统计册,兴奋地提出了初步结论: “将军,此役收获远超预期!地盘、兵力、民心三者兼得。如今北境百姓视您为‘北境之主’,朝廷的污蔑之词,再也无人会信了!” 这番乐观论调,初听似乎无懈可击。 然而年七只是呷了口茶,平静地指出了棋盘上的另外几处疑点: “民心是根基,但我们并未高枕无忧。青狼山的巴罕虎视眈眈,赵承的十万大军也未撤离,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话音未落,小五疾步入内,手中一份京城密报,为这场关于战局的推演投下了决定性的证据: “将军!密探回报,天启帝得知我军收复三县、势力大涨,龙颜大怒,已当场摔了龙椅!” 他语气凝重地补充道, “朝廷已派镇国将军李镇海,亲率八万大军南下,目标直指我们,并下了死命令,要夺取火炮图纸!” “李镇海?” 年七眉峰一紧,“李镇河的兄长?” “正是此人!” 小五确认道,“据说他此来,既为报杀弟之仇,也为夺炮献功!” 张猛猛地一拍桌案:“怕他作甚!李镇河不也成了刀下鬼?他哥来了,正好尝尝火炮的滋味!” “不可大意。” 年七摇头制止了这份冲动,“李镇海并非李镇河可比,此人征战十余年,深谙兵法。”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迅速完成了对整个棋局的重新部署: “张猛,继续扼守青狼山,严防巴罕异动;程庐,率三万步卒,往德州南部的落马坡设伏,李镇海必经此地;李铁,火炮铸造务必加速;安乐,军属营加紧缝制冬衣、准备伤药,大战将至。” “是!” 众人轰然应诺。 太和殿内,天启帝将一封奏折扔在地上,明黄色的奏折顿时散落一地,墨汁溅到身旁太监的靴角上。 那太监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大气也不敢喘。 自从年七收复三县、兵力扩充到二十七万的消息传来,这已是老头子扔掉的第三批奏折了。 “反了!真是反了!” 天启帝迈着方步,龙袍下摆带起地面的奏折,“就那么个萧侯的那个假世子?几年功夫,竟敢占了我国北境七城,还敢打上‘北境之主’的名号!你们这些该死的大臣,倒是给我想个办法啊!” 下面的大臣一个个低着头,谁都不敢说话。 兵部侍郎王显见状,赶紧往前跪了一步,声音尖细却带着股狠劲:“陛下息怒!臣倒有一计,年七之所以敢嚣张,全靠那什么‘神威炮’!只要咱们拿到火炮图纸,烧了那该死的火器营,北川军就是个没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抢图纸?说的容易!” 天启帝停下脚步,看着王显,“之前陈承十万大军打不过,李镇河更是兵败身死,谁能去抢?” “臣举一人——镇国将军李镇海!” 王显抬眼,眼中闪着光芒,“李将军乃李镇河之兄,人称‘冷面将’,打了十几年仗,沉稳老练。李镇河虽然不是年七的对手,可李将军至少比年七强十倍!” “而且他和年七有杀弟之仇,一定会尽力!再给李将军八万兵马,配我们的新弩,一定能杀年七、夺神威炮图纸!” 天启帝眼睛一亮——他倒忘了李镇海。 李镇海很早就在西北戍边,曾一仗带三万兵打退五万蛮族,一个字:强!而且杀弟之仇,足可以让李镇海拼命。 “好!就听你的!把朕的旨意告诉李镇海,封李镇海为北征大元帅,率八万兵马,即刻北上!杀年七、夺神威炮图纸,若有一丝差错,提头来见!” 旨意传到李镇海的将军府时,李镇海正对着弟弟李镇河的灵位喝酒。 灵位前的白烛已烧了大半,酒溅在灵位上,李镇海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他捏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镇河,哥替你报仇的时候到了!年七那小子,我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副将张奎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圣旨和兵符:“将军,皇上旨意到了,八万兵马已在城外交集,就等您点兵了。” 李镇海放下酒杯,“吧嗒”一声站起来,身上重甲叮当作响。 他指着德州南边的落马坡道: “年七有火炮,硬碰硬打肯定不行。你让人找两个机灵点的,化装成逃难的铁匠,混进幽城的火器营,把神威炮的图纸偷出来。” “另外,你带五万兵去落马坡埋伏,我听说年七最担心德州的粮道,咱们就故意放出风声,说德州告急,引诱他来救援。到时候先用滚石、弓箭消耗他的实力,等他进入包围圈,再瓮中捉鳖一般拿下他!” 张奎傻眼了:“将军,咱们有八万大军,直接打幽城不就完了,何必这么费周折?” “你懂什么!” 李镇海狠狠瞪了他一眼, “年七的火炮能将幽城轰塌,幽城又有百姓支持,咱们硬打死伤肯定多。落马坡两翼都是陡坡,他的火炮施展不开,这不就是瓮中捉鳖吗?而且只要拿到图纸,皇上就能多造些火炮,到时再打年七,还不是易如反掌!” 第五十七章 偷火炮图纸 张奎恍然大悟:“原来将军这么聪明!我这就去办奸细和埋伏的事!” 李镇海看着张奎的背影,又望向李镇河的灵位,声音低沉:“镇河,你等着,哥很快就会把年七的人头给你送回来!” 幽城火器营门外,墙根下蹲着两个穿破棉袄的人,手里各拿着个啃了一半的窝头。 俩人抽抽地吐着痰,眼睛还不时往营门上瞟。 左边的叫刘三,右边的叫王二,是李镇海派来的奸细,两人装扮成逃难的铁匠。 “哥,咱们能进去吗?” 王二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打颤,火器营门口守着的两个人,手里拿着长枪,腰里别着小短刀,看着就不好惹。 刘三拍了他一下,压低声音:“慌什么!咱们有铁匠的手艺,又有李将军先前给的钱粮,就说家乡被蛮族烧了,来投奔火器营混口饭吃,肯定能进去!” 两人正说着,一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走了过来,是火器营的管事老吴。 老吴看了看他们俩,皱着眉说道:“你们俩在这干什么?蹲半天了,想偷东西?” 刘三赶紧站起来,陪着笑递上路引:“官爷,俺们是铁匠,家乡被蛮族烧了,听说火器营招工匠,想来试试。您看,这是俺们的路引,都是真的!” 老吴接过路引仔细看了看,又打量了他们几眼,问:“会打铁?有什么手艺?” “会!俺们会打马蹄铁、修农具,还会锻打铁器!” 王二赶紧接话,生怕老吴不让进。 老吴点点头: “行,跟我进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火器营有规矩:进来后不准乱走,不准打听不该问的,每天干活都有人盯着。要是敢犯规矩,打断腿扔出去!” 刘三和王二赶忙磕头:“不敢!不敢!俺们就是想好好干活,混口饭吃!” 谢过老吴后,两人跟着进了火器营。 刘三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地面。 操场上满是铁砧和熔炉,十几个人正在打制火炮零件,稍远处还有几尊半制好的神威炮:黑沉沉的炮身,看着就吓人。 刘三赶紧把看到的记在心里,准备晚上偷图纸。 晚上,火器营的人都睡下了。 刘三爬起来,摸黑往李铁的住处走。 事先他已打听好,图纸应该在李铁的书房里。 李铁的住处没锁门,刘三心里一喜,轻手轻脚走进书房,借着月光找了起来。 书架上、抽屉里,找了半天,刘三终于在书桌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一卷图纸。 他赶忙拿起来一看,上面画着神威炮的构造,还有各种参数,心里乐开了花:“找到了!这下立大功了!” 就在他把图纸往怀里揣的时候,门外突然亮起火把,李铁带着十几个亲兵走了进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刘三,你找的是这个吗?” 刘三吓得魂都没了,转身就往门外跑,却被亲兵按住,按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王二也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吓得浑身发抖。 李铁拿起桌上的图纸,冷笑一声:“就你这点伎俩,还想偷我北川军的图纸?这上面的参数都是错的,炮管厚度少了三寸,装药量多了半斤,真按这个造,炮一开就会炸膛!” 刘三面如土色,他知道自己上了当。 李铁派人把他俩押进刑房,没打几下,刘三就全招了:“是……是李镇海将军让我们来的!他说……让我们偷图纸,还让张奎将军带五万兵在落马坡埋伏,等年将军去救德州……” “快去把消息告诉年将军!” 李铁赶紧派人把消息送了过去。 年七正在将军府和张猛商量战事,听到消息,嘴角勾起一抹笑:“李镇海倒比他弟弟聪明,可惜还是太嫩了。张猛,你跟我来,咱们给李镇海准备份大礼!” 消息传得快,不到两天就到了李镇海那里。 李镇海看着探子送来的战书,嘿嘿直笑:“年七上当了!张奎,你在落马坡的埋伏都做好了吗?” 张奎赶紧弯腰施礼: “将军放心,已经在坡两边的陡坡上堆了滚石和原木,弓箭手也安排了三万。只要年七一上坡,我们就放滚石、射箭,把他困在坡中!” “好!” 李镇海一拍桌子, “你再带两万兵去坡后埋伏,等年七的兵被滚石打乱后,你就从后面冲上来,将其歼灭!我带剩下的兵在营里等你的好消息!” 张奎领命而去,心里却有些不放心。 年七毕竟打赢过巴罕和陈承,难道会有什么诈?但杀弟之仇和皇上的亲旨,让他压下了疑心,去布置伏兵了。 而年七,已带着两万骑兵和三门神威炮,往德州方向赶去。 小五骑马跟在年七后面,不禁着急起来:“将军,咱们真的去救德州啊?万一李镇海的埋伏很厉害怎么办?” “咱们不是去救德州,是去送李镇海上西天!” 年七说,“落马坡两边是陡坡,正是咱们火炮能利用的地方,只要我们把炮架在坡口,轰塌落马坡两边的陡坡,埋了张奎的兵,李镇海的大营就好打了!” 张猛笑道: “小五你就放心吧,咱们将军前些日子派眼线看过落马坡的地势。那里看着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实际上是个大死胡同,只要咱们放火炮,张奎的兵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来!” 小五这才放心,拍着胸脯道: “还是咱将军厉害!一会儿我要冲在前面,杀几个朝廷兵,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年七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李镇海想夺我的火炮,还想杀我,这次就让他知道,北川军可不是好惹的!” 队伍走了两天,到了落马坡。 坡口很窄,最多只能并行两匹马,坡口两侧都是又高又陡的山坡,山坡上长着杂草,看上去很太平。 “将军,前面就是落马坡了,怎么没见埋伏?” 小五策马在坡口张望,有些疑惑。 年七勒住马,低沉的声音在马背上响起: “越是太平,越有问题!张猛,你带五千骑兵慢慢进坡,诱敌放滚石。我带剩下的兵在坡口架上火炮,等他们一放滚石,咱们就轰塌山坡!” 张猛领命,带着五千骑兵慢慢走进落马坡。 第五十八章 落马坡大捷 刚走一半,就听见坡上有人喊:“放滚石!射箭!” 紧接着,“轰隆隆”一阵巨响,无数滚石和原木从坡上滚下来,山坡都仿佛在颤动。 弓箭手们也开始射箭,箭矢像雨点般落在骑兵身上,几名骑兵中箭,从马上摔了下去。 “将军!他们真的有埋伏!” 张猛大喊着,指挥骑兵退后。 坡上的张奎看见了,大笑道:“年七,你也有今天!射!给我狠狠射,别让他们跑了!” 突然,坡口传来一声巨响——“轰隆!”三门神威炮同时开火,炮弹落在两边的陡坡上。 陡坡上的山石纷纷坍塌,更多泥土和石头往坡下滚,把坡上的滚石、原木和弓箭手全埋了起来。 张奎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坍塌的山坡,吓得脸色惨白:“怎……怎么会这样?年七怎么会有火炮?” 还没等他回过神,年七带着骑兵杀了过来,手中的刀一挥,砍下一个朝廷兵的头: “张奎!你以为埋伏能困得住我?今天我就让你和你的兵,全埋在这里!” 落马坡里,山石还在往下滚,烟尘弥漫,看不清人影。 朝廷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和火炮的轰鸣声,乱成一团。 张奎被熏得直咳嗽,手里的长枪都握不稳了。 他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被石头砸中,或是被北川军的刀砍倒,心里绝望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年七竟然会带着火炮过来,还能轰塌山坡,把他的埋伏变成了自己的坟墓。 张奎甩开身边的亲兵,红着眼睛喊:“他们跑什么!坡后面还有我们两万人马,只要跟我们汇合,就能杀回去!” 他话音刚落,坡后面就传来喊杀声。 年七早就让程庐带着五千匹马,绕到坡后面,把埋伏的两万多朝廷兵杀了个干净。 程庐提着一个贼兵的头,冲了回来:“张奎!你的兵我都杀了,你还不快投降?” 张奎看着他手里的头,知道大势已去,拔出刀想自杀,却被年七身边的贼兵按住,捆了起来。 “把张奎带下去,好生看管! 年七下了命令,然后看着眼前的战场。 塌陷的山坡后面,埋了张奎的三万多兵全被活埋了,剩下的几千兵不是投降,就是跑掉了,落马坡的埋伏被彻底打破了。 张猛过来拍了拍年七的肩膀:“将军,这一仗真痛快!我们才损失了几百人,就把张奎五万兵灭了,还活捉了张奎!” 年七点点头,眼里却没有轻松:“这只是开始,李镇海随时会从大营里出来等消息,我们得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去端了他的大营!” 队伍略略休息,年七就带着骑兵,往李镇海的大营杀去。 李镇海的大营在落马坡东边的平地上,没有什么工事,围着几道木栅栏。 “将军,前面就是李镇海的大营了!” 探子回来禀报,“大营里的兵好像还不知道张奎已经被活捉了,都在营里休息!” 年七笑道:“好!就给他个惊喜!张猛,你带一万人的马,从左边冲营门!程庐,你带一万马,从右边冲!我带三门火炮,轰开营门!然后一起冲进去,抓了李镇海!” “是!” 张猛和程庐应命,带了骑兵,从两边绕了过去。 年七叫人把炮摆放好,对准营门:“点火!” 随着年七的话,三门火炮齐齐点燃。 “轰隆”一声,营门被炮轰开,木栅栏也倒下一片。 营里的朝廷兵,听到炮声,都慌了,拿起兵器,却也不知道往哪里冲。 张猛和程庐的骑兵,从两边杀将过来,见人就砍,营里顿时大乱。 李镇海正在帐篷饮酒,等着张奎的好消息,突然听到外面的炮声和喊杀声,知道不对,忙从帐篷里跑了出来。 看到北川军的骑兵冲进来,才知道张奎败了,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忙从马背上跳下,摸把土擦把脸,往后门逃。 “李镇海!哪里跑!” 年七骑马追了上来,手中的流云刀一挥,就把李镇海的马缰绳砍断。李镇海的马受惊,把他摔了下来。 李镇海爬起来,从腰间拔出把剑,和年七要拼命:“年七!我跟你拼了!” 年七冷笑道:“本不想和你一般见识,现在你也想和你弟弟一样死在我手里?” 李镇海看看年七手里的刀,再看看北川军,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忽然想自刎,但年七却按住了他的手:“别急着死了,我还有话向你问!” 这时,营里的朝廷兵大部分都投降了,只有少数还在顽抗,很快也被北川军解决。 年七派人把李镇海绑起来,带到投降的朝廷兵面前,手里拿着李铁偷来的假炮厂图纸:“你们看看清楚吧!” 年七举着炮图,大声说:“这幅图是李镇海让奸细偷来的神威炮图纸,其实是假的!我北川军强,不是因为火炮,而是因为你们的心!” 你们之前跟着李镇海,要么是被朝廷逼着,要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现在你们愿意归降,我保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还能分土地,不用再打内战;你们想回去,我给你们路费,绝不刁难!” 于是,朝廷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些人都动了心。 他们早就听说北川军不骚扰百姓,还免赋税,现在又看到年七不杀俘虏,纷纷跪下:“我们愿意归降!跟着将军干!” 李镇海看着年七,见他一个个看着跪下的士兵,满意地点点头: “好!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北川军的人了,只要好好打仗,不违反军纪,我不会亏待你们!” 年七故意把李镇海的囚车放在队伍最前面,走得很慢,让沿途的百姓都能看到。 他就是要让百姓看到,朝廷派出的将领,也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 囚车里的李镇海,头发散乱,脸上满是尘土,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他低着头,不敢看车外的百姓,自然也免不了听到百姓们的骂声。 “那就是李镇海吧?听说他弟弟李镇河之前抢了咱们的粮食,砍了那么多的百姓!” “就是啊!年将军好厉害,把他抓了,替咱们报了仇!” “朝廷真是愚蠢透顶,派这样的垃圾来打年将军,真是自讨没趣!” 一个老婆婆提着篮子,走到囚车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烂菜叶,扔到李镇海脸上: “你这个坏人!之前你弟弟杀了我儿子,现在你又来打年将军,你不得好死!” 李镇海被菜叶砸到,本是想发火,但还是被身边的亲兵按住了: “老实点!再敢乱叫,就把你的嘴堵上!” 李镇海只能闭上嘴,又恨又悔。 恨年七,也恨自己,太小看了敌人,才落得如此下场。 第五十九章 幽城欢庆 队伍走了三天,终于到了幽城。幽城的百姓早就听说年七抓了李镇海,都跑到城门外迎接,有的举着“北川军万岁”的牌子,有的撒着五谷杂粮,还有的提着鸡蛋和馒头,要给士兵们吃。 年七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向大家笑道:“乡亲们,咱们赢了!李镇海被我们活捉了,还有,朝廷的八万马兵也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以后咱们北境,会越来越好!” 北境的百姓听到欢呼声,让城墙都似乎在抖动。 一位老农捧着一篮鸡蛋,走到年七的面前,兴奋地说道: “将军,这是俺家鸡下的蛋,您和士兵们尝尝!谢谢您救了俺们,还让俺们有地种、有饭吃!” 年七接过鸡蛋,心里暖烘烘的: “老人家,谢谢您!这些鸡蛋您留着自己吃,咱们北川军有粮食,不用您费心!” 老农非让给年七: “将军您就收下吧!要是没有您,俺们早就被蛮族和朝廷兵杀了,这点鸡蛋算什么!” 年七没办法,只好收下鸡蛋,让人把鸡蛋分给身边的士兵。 士兵们拿着鸡蛋,心里满是感动。 他们以前跟着朝廷打仗,别说鸡蛋,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现在跟着年七,不仅有饭吃,还能被百姓喜爱,这比什么都好。 押着李镇海进了城,年七让人把他关在大牢里,然后就去了将军府。 张景、周伯安、安乐等人都在府里等他,看到年七回来,都围了上来。 “将军,您可回来了!听说您抓了李镇海,还收编了五万朝廷兵,真是太厉害了!” 安乐也笑道: “年七,我就知道你能打赢!军属营的姐妹们也都做了棉衣,等会让他们给士兵们送去,天冷了,可别让士兵们冻着。” 年七“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 “这次能打赢,全靠大家的配合。李镇海被抓了,朝廷肯定会再派人来,大家不能大意。张猛,你去整训新收编的士兵,教他们军纪和战术; 程庐,你去青狼山看看,巴罕有没有动议; 李铁,你继续造火炮和连弩,越多越好; 周伯安,你去三县走走,看‘土地归耕者’的政策推行得如何了,百姓们有什么困难没有。” “是!”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办自己的事。 将军府内,就剩下了年七和小五。 小五看着年七,有些兴奋地说:“将军,我们现在有二十七万兵力,还有这么多火炮,朝廷肯定打不过我们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能统一北境,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了?” 年七笑着拍拍小五的头:“快了。只要我们守住北境,不让蛮族和朝廷欺负百姓,总有一天,我们会让北境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年七不知道的是,京城内的天启帝,已经因李镇海被俘而大怒,王显又进新的计谋——让李镇海的妹妹李嫣然,假意归降年七,伺机给年七下毒或者偷真的火炮图纸。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逼近。 天启拿着茶杯砸在地上,茶杯碎了一地,碎片溅了王显一脸。 王显赶紧跪下,头深深地埋下: “陛下息怒!李镇海被俘,是李镇海无能,不是咱们的计谋不妙!” “无能?!” 天启气得声音发颤, “八万大军,还有落马坡的埋伏,竟然还打不过年七!现在李镇海被俘,年七又收了五万兵,北境越发难管了!你要是再想不到办法,朕就砍了你的头!” 王显吓了个够呛,赶紧说道: “陛下饶命!臣还有一计!李镇海有个妹子,叫李嫣然,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仅会武,还懂下毒的门道。可以让李嫣然代表李家军假意归降 年七,说她想替哥哥赎罪,留在北川军为百姓办事,借机毒死年七,或者偷出真的火炮图纸!” 天启一愣,有些犹豫不决: “李嫣然女流之辈,能行得了吗?年七那么谨慎,不会看出来吗?” “陛下放心!”王显赶紧说道, “李嫣然小姐聪慧又会装可怜,年七肯定不会怀疑。 而且她带去的侍女,都是她训练好的死士,要是李嫣然小姐下毒不成功,侍女们也能杀掉年七! 只要年七一死,北川军就群龙无首,陛下就可以收复北境,取回火炮图纸了!” 天启想了一下,这个方法似乎可行——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依你!你回去告诉李嫣然,如果她杀了年七,或者偷了图纸,朕就封她为‘护国县主’,还会把李镇海放了!” 王显飞也似的赶去李镇海的将军府,李嫣然正在院子里给李镇河的牌位烧香,听见王显的话,脸一下子白了: “让我去归顺年七?还要毒死年七?” 王显说:“李姑娘,这是皇上的命令,也是救你哥哥的唯一一条路!只要你杀了年七,或者偷了图纸,皇上就封你为护国县主,还会放了李将军!你要不答应,李将军很快就会被年七杀了,你们李家,也会满门被杀!” 李嫣然握香的手青筋暴起,眼睛里都是恨意,二哥死在年七手里,现在大哥也被抓了去,对年七,她恨之入骨。 可是,她也知道,年七很强,自己去了,也可能会死。 “我去!” 李嫣然忽然说,声音坚决,“只要能救我哥哥,能为二哥报仇,我愿意做任何事!” “太好了!” 王显很高兴, “李姑娘真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人!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降书’和一些礼物,还有十个侍女,都是死士,会帮你做事,你明天就出发,去幽城见年七!” 那天晚上,李嫣然把东西都收拾好后,将一瓶毒药藏在发簪里。 王显给她的鹤顶红,见血封喉,只要在年七喝的酒里或饭菜里加一点,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另外还有一本兵书,放在包袱里,书里夹着几张白纸,说是火炮图纸的碎片,准备用来骗取真图纸。 小翠端着水壶走进屋子,看着李嫣然,有点担心: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幽城吗?年七好厉害,他一猜出来,咱们就完了!” 李嫣然手拿着发簪里的毒药,眼睛里闪出一股狠劲: “不用怕!反正要救我哥哥,要为镇河报仇,就算死了,我也愿意!明天咱们就出发,一定要杀了年七!” 第六十章 设宴下毒 第二天一早,李嫣然带着十个侍女,手里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降书和一些珠宝,说是“献给年将军的礼物”。 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看到她们,赶紧拦住:“你们是谁?来幽城干什么?” 李嫣然上前几步,柔柔地说道:“官人,我是李镇海的妹妹李嫣然,特来归降年将军。因为哥哥一时糊涂,冒犯了将军,我愿意代替哥哥弥补罪过,留在北川军为百姓办事,还望官人通报一声。”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镇海是年将军的俘虏,李镇海的妹妹来归降,不知道年将军会不会见? 一个士卒赶紧去将军府通报。 “李镇海的妹妹?来归降?会不会是假的?” 年七听到士卒的通报,蹙起眉头, “张景,李嫣然是李镇海的妹妹,我们还是不要见了,万一她是朝廷派来的奸细,来谋害我呢。” “将军,李嫣然是李镇海的妹妹,万一她是奸细,想谋害将军呢,您可千万不要见她。” 安乐这时正好走进来,听到他们的话,笑道: “年七,要不你就见见她?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我跟着你,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我们也好应付。” 年七想想也对,如果不见,就显得自己胆小; 见了,也好看看李嫣然的目的。 “好!见见她!小五,带几个人,跟我去城门口。” 年七到了城门口,看到李嫣然,心里有点惊讶——李嫣然长得真漂亮,白白的脸,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温柔可爱,没有任何杀气。 但是,年七知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可能藏有杀气,所以,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李嫣然一见年七,赶忙跪下去,手上捧着降书: “年将军,民女李嫣然,见过将军。哥哥李镇海愚昧,惹怒了将军,民女愿意替哥哥受过,留在北川军,为百姓做一些有益的事,还请将军开恩,饶他性命!” 年七让她起来,接过降书,瞄了一眼。 上面写的是李嫣然愿投北川军,还说什么“献上祖传兵书,帮助北川军对抗朝廷”。 年七心中冷笑,自然知道这兵书是什么货色。 “李姑娘,你哥哥犯了错,是他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年七说, “你若想为百姓做事,我可以收了你,但是你要记住,本军中有军纪,不得违规。若你真敢耍什么花招,本将军不介意杀了你!” 李嫣然连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年七居然没防备她! “将军放心,民女一定遵守军纪,好好为百姓做事!” 年七让人将李嫣然还有她的侍女接到驿馆内,安排她们住下。 然后对安乐与小五道:“你们派人盯着她们,看看她们每天都在干什么,尤其是李嫣然的侍女。若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来报给我知道!” 安乐与小五应了一声:“将军放心,我们一定盯紧她们!” 李嫣然住进驿馆后,装作很安分,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到街上看看百姓的生活,还时不时打听年七的喜好,想趁机接近年七。 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年七的眼皮底下。 晚上,李嫣然在屋中对小翠说道: “明天我想请年将军吃饭,借口是感谢他收留我,趁机在酒里下毒。你让人去准备一下,找个僻静的酒馆,再把毒药准备好。” 小翠答应一声: “好!我马上就去办!” 可是她们并不知道,这些话,已经被年七派来的人听了去。 小翠刚出门,暗探就赶紧跑回将军府,把消息报告给年七。 年七冷笑一声:“李嫣然果然有诈!明天她请我吃饭,咱们就去,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第二天中午,李嫣然让人送了请柬来,约请年七到幽城最有名的酒楼“醉仙楼”去吃饭,说是“感谢将军收留,略表心意!” 年七拿着请柬,笑着对小五说:“走,咱们去醉仙楼,看看李嫣然的毒药,是不是很好喝!” 小五忙捡起刀:“将军,小的跟您一起去!若是李嫣然敢用药,小的杀了她!” 年七点点头,带着小五和几个亲兵,往醉仙楼而去。 醉仙楼里,李嫣然已经等着了。 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有一壶酒。 李嫣然看到年七进来,赶紧站起来,笑着说:“将军来了,快请坐!” 年七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菜,笑着说:“李姑娘真是客气,准备了这么多的菜。” “应该的!” 李嫣然拿着酒壶,给年七倒了一杯酒,“将军,这是幽城有名的‘醉仙酒’,你尝尝!” 年七看着酒杯里的酒,心里明白——酒里肯定下了毒。 他不端酒杯,反而笑着说:“李姑娘,我听说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还会写诗,你喝一杯酒,助助兴?” 李嫣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手都有点抖。 她没有想年七会让她先喝。 她忙说:“将军,民女……民女不会喝酒,还是将军喝吧!” “不会喝酒?” 年七冷笑一声,“李姑娘既然请在下喝酒,李姑娘自己怎么就不会喝酒?难不成这酒里有什么不能让在下喝的东西?” 李嫣然的脸更是白了,伸手要去夺杯,年七却按住了她的手。 年七拿起酒杯,对着身边的狗晃了晃。 那条狗是醉仙楼老板养的,正好就跑了过来。 年七将酒杯里的酒倒在了地上,狗舔了舔,没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死了。 “李嫣然,你还有什么话说?” 年七的声音一下子凉了下来,手里的刀已经架在了李嫣然的脖子上, “你哥哥李镇海被俘,你不但不思悔改,还想下毒杀了在下,以为在下北川军无人吗?” 李嫣然吓都没了魂,腿一软,跪了下来:“将军饶命!是朝廷逼我的!是王显让我来下毒的,我要是不来,他就杀了我哥哥!” 就在这时,有十个侍女忽然拔出刀,冲了过来:“保护小姐!杀了年七!” 第六十一章 给她一次机会 小五和亲兵们赶紧拔出刀,挡在了侍女的前面。 侍女们虽然都是死士,可哪里是小五和亲兵的对手,没一会儿就打倒了一片,有的被杀死,有的被活捉。 李嫣然看着倒下的侍女,知道彻底完了,号啕大哭:“将军,我知道错了!求您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年七看着李嫣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杀了她,自己解气,可她也是被当朝逼的; 不杀了她,又怕她还来害自己。 想了想,年七收回刀:“我不杀你,也不押你。你要想回当朝,我给路费;要留在幽城,好好为百姓做事,别再想着害人。” 李嫣然有些发愣,没想到年七会放了自己。她赶紧跪下,磕了一个头:“谢谢将军!民女愿意留在幽城,为百姓做事,赎我的罪!” 年七点点头,站起来:“小五,咱们走!” 出了醉仙楼,小五有些不解:“将军,您为什么不杀了李嫣然?她想害您啊!” 年七笑道:“我们一群大男人,若是杀了一个女人,会让百姓觉得,咱们是残忍的人。先放了她,算是给过机会,若是她能为百姓做事,既能赎罪,也能让更多人知道,北川军是能海纳百川的军人。” 小五似懂非懂的摸摸头:“虽然不知道海纳百川是什么意思,不过将军讲的肯定是对!” 年七让李嫣然留在幽城了,还让她进了民政厅帮忙,跟着周伯安,帮百姓办事。 李嫣然每天早早就去上班,很晚了才回家,还帮着百姓做事,给流民送粮食,帮老人挑水。 周伯安看李嫣然这样,心里也是暗暗点头,对年七说:“年将军,李嫣然看着像是真的降服于了,现在每天帮百姓做事,大家都很喜欢她呢!” 不过年七却是防贼的心不变,对安乐说:“安乐,你可要盯紧她了,别被她这点表象给迷惑了。谁知道她到底打什么主意呢,别说是想改邪归正了,她毕竟是李镇海的妹妹,是被朝廷派来的人,我可不信她真能为了杀了她哥的人做事!” 周伯安也是点头,对将军说:“我们一定盯紧她!” 可是,李嫣然的伪装做得太好了,安乐都有点上钩了。 一次,安乐带着军属营的姐妹们做棉衣,李嫣然就跑过来帮忙,缝得又快又好。 安乐说:“李姑娘,你还真会做针线啊,真厉害!” 李嫣然说: “公主过奖了,我小时候我妈妈教过我一点,只要能帮上忙就是了。” 安乐看着李嫣然,说: “真是可怜你啊,被朝廷逼着下毒,现在又想做好人,真不容易啊!” 安乐对年七说: “年七,我觉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年七说道:“安乐,不是我不愿意给她机会,是朝廷不会放过她的。你难道忘了,她还有一个哥哥在牢里,她必定会去救李镇海,也许还在和朝廷的探子联络!” 果不其然,年七说的果然没错。李嫣然虽然看起来很安分,可她一直在想办法和朝廷的探子联络。 她知道,幽城的城门口都有士兵把守,不容易把消息送出去,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通过醉仙楼的老板,将消息送到探子那里。 醉仙楼的老板见利起意,答应帮她送信。 李嫣然将五十两银子放在老板的手里,让他将一封信送到城外的一座破庙里,交到一个穿黑衣的人的手里。 老板见利起意,自然答应,拿着信就去了破庙。 可他不知道,年七派去的探子跟在后面。 探子看到老板将信交到一个穿黑衣人的手里,黑衣人手拿信,正准备离开,被探子抓住了。 探子将黑衣人和老板一起押回将军府,交到年七的手里。 年七将信打开,上面写着: “李镇海在幽城大牢的西边牢房,守卫不多,可在三更天的时候,从大牢的后墙挖洞进去,救李镇海出来。” 年七冷笑道: “李嫣然果然还在耍花样!小五,你去大牢里,装作守卫不多的样子,引他们上来救李镇海,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小五赶紧去了大牢,布置了一通后就回来了。 李嫣然还不知道消息已被截,还在驿馆里等消息。 她以为只要能把李镇海救出来,就算自己死了,也死得值了。 三更的时候,几个黑衣人手拿铁锹,悄悄地摸到大牢的后墙,开始挖。 挖好后,他们爬了进去,刚准备往西边的牢房走,只听“吧唧”一声,牢门关了,火把也点起来了。 小五拿着把刀,笑着说:“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黑衣人们知道中计,拔出刀想要反抗,却早已经被早就埋伏在附近的亲兵捉了起来。 小五让人把黑衣人们押起来,然后去驿馆抓李嫣然。 李嫣然还在房间里等,见小五带着一票亲兵进来,知道事情败露了,腿一软: “我……我没有想救我哥哥,是他们逼我的!” 小五冷笑道: “你别狡辩了!将军已经知道了一切,跟我们走!” 小五带着亲兵押着李嫣然往将军府走的时候,幽城的夜已经深了。 街上的灯笼还亮着,几个巡夜的士兵看到这阵仗,赶紧立正敬礼,眼里满是疑惑。 这几天李嫣然跟着民政厅办事,帮百姓送粮挑水,大家都快忘了她是李镇海的妹妹,怎么突然被抓了? 李嫣然被押进将军府大堂时,头埋得低低的,裙摆上还沾着驿馆的尘土。 年七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那封她写给朝廷探子的信。 烛火照在信纸上,“三更挖洞救李镇海”几个字格外刺眼。 “李嫣然,” 年七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上次放你,是给你机会赎罪。你倒好,表面上帮百姓做事,背地里却联系探子,想救李镇海出去,你真当我北川军没人,看不出你的小动作?” 李嫣然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却还想辩解: “将军,我不是故意的!是朝廷的探子逼我,他们说要是我不救李镇海,就杀了我在京城的母亲!我……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 年七把信扔在她面前, “你派人挖牢救人,要是成功了,李镇海回去后,还会带兵来打北境,你这叫没办法?你这是把北境百姓的命,当成你救哥哥的筹码!” 这话戳中了李嫣然的痛处,她再也说不出话,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士族求亲 大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百姓举着灯笼跑过来,对着年七喊: “将军!别杀李姑娘啊!她这几天帮咱们送粮,还帮我娘挑水,是个好人啊!” 年七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百姓——有之前受李嫣然帮助的流民,有民政厅的小吏,还有几个老人。 一个老农拄着拐杖说:“将军,李姑娘虽然是李镇海的妹妹,可她没害过咱们百姓,您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年七心里一动,百姓能为李嫣然求情,说明她这几天的事没白做,也说明北川军的百姓,不是只看身份,而是看实实在在的做事。 他转身对李嫣然说:“既然百姓为你求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留在民政厅,你去军属营跟着安乐,帮着照顾受伤的士兵、缝补军装。要是再敢有半点歪心思,就算百姓求情,我也饶不了你!” 李嫣然赶紧爬起来,对着年七磕头: “谢谢将军!谢谢百姓们!我这次一定好好做事,再也不敢耍花样了!” 安乐这时也赶过来,对年七说: “你放心,我会看好她的。军属营都是女眷,她想联系探子也难。” 等百姓散去,小五还是不解: “将军,您都抓她两次了,怎么还放她?万一她再害您怎么办?” 年七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五,咱们打仗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杀人。李嫣然要是真能改好,多一个人帮百姓做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而且,咱们这么做,百姓也会觉得北川军仁厚,比朝廷强——这比杀了她,有用多了。” 小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还是觉得,李嫣然没那么容易改好。 李嫣然去军属营的第三天,幽城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清县陈家的人。 陈家是北境老牌士族,祖上曾跟着年七的父亲萧侯守过北境,后来柳相掌权,陈家才渐渐淡出官场,躲在清县种地读书。 这天一早,陈家老爷子陈敬之带着孙女陈月娥,还有几个族老,捧着礼盒,站在将军府门口。 陈敬之头发花白,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册子,是当年萧侯写给陈家的亲笔信,算是老交情的凭证。 守门的士兵不敢怠慢,赶紧通报。 年七正在和张景商量春耕的事,听说陈家来了,赶紧让人请进来。 陈敬之刚进大堂,就对着年七拱手: “老朽陈敬之,见过年将军!当年萧侯镇守北境,我陈家曾有幸追随,今日来,一是为谢将军收复清县,救百姓于水火;二是有一事相求,望将军成全。” 年七赶紧扶起他: “陈老爷子客气了!萧侯是我父亲,您是长辈,不用这么多礼。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陈敬之眼睛一亮,他之前就听说年七可能是萧侯之子,现在年七亲口承认,心里更有底了。 他把陈月娥拉到身前,笑着说: “这是老朽的孙女月娥,今年十八岁,读过书,懂点民政,还会管家。将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又未成家,老朽斗胆,想将月娥许配给将军。一来续陈家与萧家的交情,二来也能让月娥帮将军打理家事,为百姓做事。” 陈月娥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梳着简单的发髻,手里拿着一方绣着麦穗的手帕,脸上有点红,却不怯场,对着年七屈膝行礼:“小女陈月娥,见过年将军。” 年七愣了一下,他没料到陈敬之是来求亲的。 他看了看陈月娥,姑娘眉眼清秀,眼神干净,不像李嫣然那样藏着心机,而且陈家是萧侯旧部,确实是可靠的盟友。 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北境的安危,哪有心思成家? 张景在一旁赶紧打圆场:“陈老爷子,这事可不是小事,得让将军好好想想。不如先请您和月娥姑娘在幽城住几天,看看咱们北川军的治理,再做决定?” 陈敬之也知道这事不能急,笑着点头: “好!那就听张军师的!老朽也想看看,将军是怎么把幽城治理得这么好的。” 当天下午,年七让安乐陪着陈月娥在幽城逛逛。 安乐带着陈月娥去了民政厅,看到百姓们排队领土地凭证,脸上满是笑容; 又去了学堂,看到孩子们跟着书生认字,朗朗的读书声传得很远; 还去了军属营,看到李嫣然和女眷们一起缝棉衣,动作熟练,不像装的。 陈月娥边走边看,心里对年七更佩服了,她之前在清县,就听百姓说年将军如何好,现在亲眼看到,才知道不是虚传。 她对安乐说:“公主,年将军真是个好人,不像朝廷那些官员,只知道搜刮百姓。” 安乐笑着说:“是啊!年七心里装的都是百姓,就是太拼了,连自己的事都顾不上。” 安乐虽然心里很不开心,可是她也知道,年七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北境的情况,联系确实是最好的。 晚上,陈月娥在驿馆里,对着油灯写日记,里面写道:“年将军仁厚,北境百姓安乐,若能助他成事,虽为妾为婢,亦心甘情愿。” 陈家求亲的消息,没几天就传遍了幽城。 百姓们听说后,都觉得是好事——年将军年轻有为,陈姑娘知书达理,两人很般配,而且陈家是萧侯旧部,联姻后北境的士族会更支持年七。 这天上午,年七去市集视察,刚走到粮店门口,就被几个老农围住了。 一个卖菜的老汉笑着说: “将军,听说陈家姑娘来求亲了?那姑娘可是好人家的孩子,您可别错过了!” 旁边一个大娘也说: “是啊!将军您为百姓操劳,也该有个好姑娘照顾您。您成了家,咱们百姓也放心!” 年七哭笑不得,只好说: “多谢大家关心,这事我会考虑的。” 好不容易摆脱了百姓,回到将军府,又看到几个士族代表在等着。 都是幽城、沧州一带的老士族,之前受柳相打压,年七收复北境后,才重新出来做事。 第六十三章 当众拒婚 为首的赵族长说:“将军,陈家是萧侯旧部,可靠得很。您和月娥姑娘成婚,咱们北境的士族都会团结在您身边,一起对抗朝廷和蛮族!” 年七坐在那里,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有点无奈。 他知道大家都是好意,联姻确实能巩固势力,拉拢士族,可他总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巴罕虽然被打退,可还在草原上虎视眈眈;朝廷又在和江南苏家勾结,随时可能进攻; 三县的春耕刚开始,百姓的日子还没真正安稳下来,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考虑自己的婚事? 晚上,安乐带着陈月娥来见年七,手里拿着一件新做的棉衣,是陈月娥亲手缝的,针脚细密,里面填的是上等的棉花。 陈月娥把棉衣递过去:“将军,天气还冷,您经常在外奔波,这件棉衣您穿上,暖和些。” 年七接过棉衣,心里暖暖的。 姑娘的心意他懂,可他不能耽误人家,萧家还没有平反,并且他和安乐的事也还没解决。 虽然他跟安乐的赐婚天启帝已经收了回去,可是安乐来北境也确实是因为他。 他要找个时间和安乐好好谈谈。 他看着陈月娥,认真地说:“月娥姑娘,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现在不能娶你。北境还没稳,朝廷和蛮族还在虎视眈眈,我要是现在成婚,就是置百姓和将士于不顾,太不负责任了。” 陈月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将军不用为难,我明白您的心思。您是为了百姓,不是嫌弃我。我愿意留在幽城,帮您做事,不管是民政还是军属营,只要能为北境出力,我都愿意。” 安乐也在一旁说: “年七,月娥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再纠结了。让她留在民政厅,帮周伯安做事,也是好事。” 年七看着陈月娥坚定的眼神,心里很感动。 这姑娘不仅知书达理,还深明大义,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点点头:“好!那你就留在民政厅,跟着周伯安学习,以后帮着打理民政,为百姓做事。” 陈月娥留在民政厅后,很快就展现出了才能。 她帮着整理流民的户籍,分类登记土地,还提出了“按人口分地,按收成缴税”的建议。 这建议比之前的政策更合理,周伯安很是赞赏,当即把建议报给了年七。 年七看了建议,觉得很好,立刻在三县推行。 百姓们分到了合适的土地,都很高兴。 不少人又开始劝年七和陈月娥成婚,陈敬之也找过年七几次,每次都被年七以“北境未稳”为由推脱。 这天,幽城广场上要举行春耕动员大会,年七要亲自给百姓们讲政策。 一大早,广场上就挤满了人,陈敬之和陈月娥也来了,站在人群前面。 年七走上高台,看着下面黑压压的百姓,心里有了主意——他要趁这个机会,当众说清楚,断了大家的念想。 等讲完春耕政策,年七清了清嗓子,大声说:“乡亲们,最近大家都在劝我和陈月娥姑娘成婚。我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也谢谢陈老爷子和月娥姑娘的抬爱。可我今天要跟大家说清楚——我年七,现在不会成婚!” 广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百姓们都愣住了,陈敬之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年七继续说: “现在北境还没安稳,巴罕的骑兵还在草原上,朝廷也一直派兵找我们麻烦。百姓没吃饱饭,很多荒地没开垦。我要是现在成婚,把心思放在婚事上,就是对百姓不负责任,对跟着我的将士不负责任!” 他举起手里的流云刀,声音更响了: “我年七发誓,只要北境还有一个百姓受冻挨饿,只要还有一个敌人敢来侵犯,我就不成家!等将来天下太平,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我再考虑自己的事!” 广场上沉默了几秒,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年将军大义!年将军万岁!” 百姓们都激动地喊着,有的甚至哭了——他们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这样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官。 陈敬之站在那里,眼里满是敬佩,对着年七拱手:“将军胸怀天下,老朽佩服!月娥能跟着将军做事,是她的福气!” 陈月娥也红了眼睛,对着高台屈膝行礼:“小女愿追随将军,为北境百姓鞠躬尽瘁!” 安乐站在一旁,看着年七的背影,心里满是骄傲,这个男人,值得她从京城追到北境,值得她放下公主的身份,和他一起吃苦。 会后,很多年轻人当场报名参军,说要跟着年将军保卫北境; 还有不少士族主动捐粮捐钱,支持北川军。 年七看着这一切,心里很欣慰——他的拒婚,不仅没让民心散了,反而让大家更团结了。 年七拒婚得民心的消息,很快被朝廷的探子传回了京城。 天启帝正在宫里发脾气,听说后,气得把茶杯都摔了:“这个年七,真是狡猾!拒婚都能得民心,朕看他是想造反!” 王显赶紧跪下: “陛下息怒!年七现在民心太盛,硬打不行,不如用计挑拨他和士族的关系。北境士族大多有土地,咱们可以伪造年七要‘没收士族土地,分给流民’的文书,让士族对年七不满。只要士族反了,年七就成了孤家寡人!” 天启帝眼睛一亮: “好主意!你赶紧让人伪造文书,送到北境士族手里,一定要做得像真的!” 没几天,幽城、沧州、清县的几个士族家里,都收到了一封“年七亲笔”的文书。 上面写着“为安抚流民,即日起没收士族多余土地,分给无地百姓,拒不执行者,以通敌论处”,落款是年七的印章,看起来和真的一模一样。 清县的赵士族家里,赵族长拿着文书,气得手都抖了: “年七这是忘恩负义!咱们之前支持他收复清县,他现在竟然要抢咱们的地!” 族老们也纷纷附和:“就是!流民要吃饭,咱们士族也要活啊!这地要是被没收了,咱们怎么活?” 赵族长想了想,说:“不行,咱们得去幽城问问年七。要是他真要抢地,咱们就联合其他士族,反了他!” 第六十四章 朝廷挑拨 不止清县,沧州的李士族、幽城的王士族也收到了文书,都很不满,纷纷准备去幽城找年七讨说法。 朝廷的探子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偷偷给京城送信,说“挑拨计成,士族即将反年七”。 这天上午,赵族长带着几个族老,还有几十名家丁,拿着文书,气势汹汹地来到将军府门口,喊着要见年七。 守门的士兵不敢拦,赶紧通报。 年七正在和张景、周伯安商量春耕的事,听说赵族长来了,还带着人,心里有点疑惑——赵族长之前一直支持北川军,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大的火气? 等赵族长进了大堂,把文书往桌上一拍,大声说: “年将军!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要没收咱们士族的地,分给流民?你这是卸磨杀驴!” 年七拿起文书,仔细看了看——字迹模仿得很像,但印章的纹路有点歪; 而且他从来没说过要没收士族土地,只是让士族拿出多余的荒地,分给流民,还会给补偿。 他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是朝廷的探子在挑拨! 年七拿着文书,平静地说:“赵族长,这文书是假的。我从来没说过要没收士族土地,只是让大家拿出多余的荒地,分给流民,而且会给每亩地五两银子的补偿。这事周伯安和陈老爷子都知道。” 周伯安赶紧点头:“是啊!赵族长,我上个月还跟您说过这事,您当时还答应拿出两百亩荒地呢,怎么现在忘了?” 赵族长愣了一下,有点尴尬:“我……我最近忙春耕,忘了。可这文书上有你的印章,怎么会是假的?” 年七让人拿来自己的真印章,放在文书上对比:“你看,真印章的纹路是顺时针转的,假印章是逆时针的;而且字迹虽然像,但我写‘地’字的时候,最后一笔会带个勾,假文书上没有。” 赵族长仔细一看,还真是——假印章的纹路确实反了,字迹也有差别。他的脸一下子红了:“将军,是老朽糊涂,被人骗了,差点误会了您!” 年七笑着说:“没事,换做是我,收到这样的文书,也会生气。这肯定是朝廷的探子伪造的,想挑拨咱们北境士族和北川军的关系,咱们可不能上当。” 这时,张猛带着几个亲兵进来,手里押着一个穿黑衣的人: “将军,抓到了!这小子在士族家门口鬼鬼祟祟,身上还藏着好几份假文书,肯定是朝廷的探子!” 黑衣人身子发抖,却还嘴硬: “我……我不是探子,我就是个送信的!” 年七看着他,冷笑道: “你是不是探子,一审就知道。小五,把他带下去,好好审审,看看还有多少同党。” 小五领命,押着黑衣人下去了。 赵族长看着黑衣人,又气又怕: “这些朝廷的狗东西,真是坏透了!将军,您放心,咱们士族肯定支持您,谁要是敢跟朝廷勾结,我第一个不饶他!” 其他赶来的士族,看到这一幕,也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纷纷表示支持年七。 陈敬之笑着说:“将军英明,识破了朝廷的奸计,不然咱们北境就乱了。” 年七站起来,对着大家拱手:“多谢各位士族的信任!咱们北境要团结一心,才能对抗朝廷和蛮族,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以后要是再收到奇怪的文书,大家先跟我或者周伯安确认,别再上当了。” 士族们纷纷点头,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周伯安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说:“将军,这次不仅没让士族反了,反而让大家更团结了,真是意外之喜。” 年七点点头:“朝廷越是挑拨,咱们越要团结。只要士族和百姓都站在咱们这边,就算朝廷和苏家一起来,咱们也不怕!” 第九十二章月娥理政,初显才能(支线:解决土地纠纷,百姓称赞) ** 经过假文书的事,陈月娥更明白了年七的不易,也更用心地帮着处理民政。这天,她正在民政厅整理土地登记册,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好像有人在吵架。 她走出去一看,只见两个农民正揪着对方的衣领,互相指责。一个叫王二的农民说:“这地是我的!当年柳相的人抢了我的地,现在年将军让还地,怎么就成你的了?” 另一个叫李四的农民说:“你胡说!这地是我爹当年卖给你的,有文书为证,怎么会是你的?”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周围围了不少百姓,都在议论纷纷。陈月娥赶紧走过去,拦住他们:“两位大哥别吵了,有话慢慢说。地的事,咱们按规矩来,肯定能说清楚。” 王二和李四停下来,都看着陈月娥。王二说:“陈姑娘,你评评理!这地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二十年前,柳相的人说我爹通敌,把地抢了,还把我爹杀了。现在年将军让还地,李四却说这地是他的,你说这合理吗?” 李四赶紧拿出一张泛黄的文书:“陈姑娘,你看,这是当年我爹买地的文书,上面有王二他爹的签字和手印,怎么会是假的?” 陈月娥接过文书,仔细看了看,又问王二:“王大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地是你的?” 王二低下头,有点难过:“我爹死得早,文书都被柳相的人烧了,只有村里的老人们能作证。” 陈月娥想了想,说:“这样吧,咱们去村里找老人们问问,再看看地的边界——当年每家的地都有界碑,找到界碑,就知道地是谁的了。” 两人都同意了。陈月娥带着他们去了村里,找了几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老人们都说,这地确实是王二家的,当年李四的爹是趁柳相抢地,低价买的,王二的爹是被逼着签的字。 后来,陈月娥又带着他们去地里,找到了当年的界碑,上面刻着王二家的姓。 李四看着界碑,又听老人们说的,知道自己理亏,赶紧道歉:“王二哥,是我不对,我不知道这地是你家的,我这就把地还给你。” 王二很感动,对着陈月娥拱手:“多谢陈姑娘!要是没有你,我这地就拿不回来了!”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称赞:“陈姑娘真是公正!比以前的官强多了!” 第六十五章 朝廷招降 这事很快传到了年七耳朵里,年七很高兴,对周伯安说:“月娥这姑娘,不仅知书达理,还懂变通,是个做民政的好材料。以后民政上的事,你多带带她,让她多历练历练。” 周伯安笑着说:“放心吧将军!月娥姑娘学得快,再过阵子,就能独当一面了。” 陈月娥知道年七表扬她,心里很开心,干活更卖力了。她还提出了“设立乡约”的建议,让每个村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当乡约,负责调解村里的纠纷,减少民政厅的负担。 年七采纳了这个建议,很快就在三县推行,效果很好。 百姓们的纠纷少了,都能安心种地了。 幽城的四月,春风把地里的麦苗吹得绿油油的。 在城门口的地契处,周伯安拿着民政官给的契封授给流民,老人们接过纸契,手都在抖,连连说:“谢谢年将军。” 在不远处的学堂里,孩子们读书的声音飘出来,夹着铁匠铺里“铛铛”的打铁声,整个幽城都透着股子踏实劲儿。 年七才从城外的麦田里回来,裤腿上还带着泥土,亲兵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将军!京城的使者来了!说是圣旨,现在就在您府门口等着呐!” “京城的使者?” 年七皱眉——这时候来传旨,肯定没好事儿。 他擦擦手,快步往将军府而去,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要么让咱投降,要么耍什么新花样。 刚到府门口,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人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身后跟着四个带刀侍卫。 绯色官服上有“礼部尚书”的补子,那人脸上透出居高临下的傲气,正用脚尖踢着府门口的石狮子,嘴里还说: “什么北川军,住的地方跟乡下似的,也配让咱家跑一趟?” 年七心里冷笑着,脸上却没落出破绽,走上前拱手: “北川军年七,见过尚书大人。陛下有何圣旨?” 那尚书斜了年七一眼,哼了一声:“你就是年七?长得倒是年轻,就是不懂规矩,见了圣旨,还不跪下接旨?” 周围的人听了,都恼了。 张猛正要冲出去,被年七按住了。 年七看着那尚书,平静地说道: “大人此行辛苦,先请入府喝杯茶,再宣旨不迟。要是在门口就宣,让百姓看着我大朝的官员,对北境的将士竟是如此态度,不好吧?” 尚书的脸色变了变,他也怕闹得太大。 现在年七的势力很大,闹起来他一人可不好收场。 他哼了一声,转身入府:“算你识相,赶紧准备香案,咱家要宣旨。” 将军府大堂,摆上香案,年七和张猛、程庐、安乐等人站在下面。 尚书展开明黄色的圣旨,扯着嗓子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将军年七,镇边有功,特封尔为北境侯,允许北川军保留五万兵力。现蛮族犯境,国难当头,着年七即刻入朝面圣,共商抗蛮大计。钦此!” 念完,尚书把圣旨递过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傲慢:“年侯,接旨吧。陛下还等着呢,别耽误了行程。” 年七还没有接,年绍(小名小五)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年七的胳膊,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将军!不能去!这是陷阱!京城是他们的地盘,当年萧侯爷就是被他们诱杀的!您忘了?你要是去了就会杀了您!” 这话一出,大堂里就静了下来。 张猛赶紧上前来:“将军!小五说的对!朝廷没安好心,是想骗您去京城软禁,然后再瓦解北川军!不能去!” 程庐也点头:“是啊将军!现在咱们有二十七万兵,有火炮有民心,不用听朝廷的!他们要打,就打!” 安乐赶紧走到年七身边,声音里透着担心:“年七,别去。北境缺你,百姓缺你。” 尚书见状,脸一下子沉下来: “大胆!竟敢质疑圣旨!年七,你要是抗旨不从,就是谋反!陛下可不会放过你!” 年七抬手让大家安静。 他看着小五通红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月牙状胎记。 那是小时候萧景渊用烙铁给他烙上的,说是萧氏子孙的标记。 他深吸一口气:“大家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我必须去。” “为什么啊将军!” 小五急得直跺脚。 年七看着面前这群人,一字一句: “因为我不只是年七,我是萧景渊——我是萧侯的亲生儿子。当年父亲被诬陷通敌,萧家满门被抄斩,父亲为了救我,在满门抄斩前说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把我替换了下来,我才活了下来。” “上次进京,我已经证实了萧家的清白,可是天启帝却不愿意为我萧家正名。我要洗清萧家的冤屈。就必须进京,不然我就永远洗不清萧家的冤屈,反而让天启帝抓到把柄坐实我萧家谋反的事。” 大家都愣住了——他们虽然猜到年七可能和萧侯有关,却没想到他就是萧景渊。 年七又说:“而且,我上京城,也能看看天启帝的底牌,瞧一瞧朝廷到底有多少能耐。我若不出马,他们岂不更嚣张,以为大伙儿怕了他们。” 尚书见年七肯应下,气色好了一些:“ 这才听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快些收拾一下,明早一早就出发。” 年七不理他,转头对张猛说: “张猛,我走后,北川军的军务全交给你。青狼山那边,让程庐多派斥候,谨防巴图偷袭;德州那边,让周磊留心苏家,别让他们有机可乘、趁机进攻。” “将军放心!我一定守好北境!”张猛拍拍胸脯。 年七又对安乐说:“安乐,民政和军属营也交给你了。万一我一个月不回来,就说我很受朝廷的器重,被扣押了。你一得到消息,立刻举北川军大旗反,别管我死活。” “年七……” 安乐眼里蓄着泪,点点头。 最后,年七把小五拉到一旁,低声道:“小五,你今晚就出发去京城。到了京城后,去南城的悦来客栈等我。顺便买通守城的兵士,画一张京城的地图,重点标上皇家祠堂的位置和逃跑的路线,尤其是城外交应的水潭。” 小五抹了把眼泪,用力地点点头:“将军放心!我一定办好!万一您在京城出了事,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把您救出来!” 第六十六章 必须上京 那天晚上,小五换上商贩的衣服,带着五十两银子、一把小刀,出了幽城,连夜赶往京城。 年七在书房里收拾东西,他将李铁给他打的小型火铳藏在腰间,又将身上那块刻有“萧”字的玉佩贴身放好,那是他父亲给他的唯一念想。 他知道,此去京城,就是虎穴。 他知道,若是他反了这天,萧家也能洗净冤屈,可是这还是不一样的。 他可以当反贼,可是父亲,爷爷不能,他们忠于天启,死于天启,他不能让他们在天启朝有任何的污点。 因此他必须去! 小五骑着匹瘦马,连夜往京城赶,三天后到了京城门外的永定门。 京城门口盘查得很严,谁要想进城,不仅要搜身,还要问个究竟。 小五有些紧张,他将小刀放在马鞍下,把银子塞在怀里,装作一个来京城卖药材的商贩。 “干什么的?” 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卫拦住小五,手放在腰间的刀把上。 小五赶紧挤出点笑,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 “官爷,俺是从保定来的,来京城卖药材的。您看,这是俺的货单。” 守卫接了银子,把货单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进去吧!记住别在城里惹事,正严查呢!” 小五赶紧点头:“谢谢官爷!俺一定安分!” 进了京城,小五发现,这里跟幽城可真是不一样。 幽城的街上,都是田里地里忙活干活的农民,脸上带着笑容; 可京城的街上,到处都是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还有乞丐一般的流民,守夜的人不时打骂着流民,整个京城死气沉沉。 按照年七的吩咐,小五往南城走。 南城住的都是平民,客栈、商铺较多,不容易被人发现。 小五找到了悦来客栈,客栈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正趴在柜台上算钱。 “老板,给俺开一间上房,住半个月。” 小五把五两银子拍在柜台上。 老板眼睛一亮,赶紧把银子接过来: “好嘞!客官,您楼上请!小二,带客官去天字三号房!”老板忙得团团转。 小五跟着小二上了楼,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却干净,窗户对着街面,能看到外面的动静。 小五关上门,先检查了房间,确定没有偷听的人,然后从马鞍下面拿出纸笔,开始回忆进城时的路线,画地图。 几天后,小五每天都装作去街上卖药材,实际在打听皇家祠堂的位置和守门人。 这次回京,其实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去皇家祠堂偷拿出证据。 之前柳家的诬告萧家的证据被天启帝烧的差不多。 不过却有份至关重要的证据,被萧家救过的一位太监公公冒死偷藏在了皇家祠堂。 皇家祠堂在京城的东边,靠近皇宫,守卫森严——每天有两个队的士兵巡逻,早上辰时开门,晚上酉时关门,里面还有禁军把守。 这天,小五正在街上打听,突然被一个穿灰色长衫的人拉住。 那人低声说:“你是年将军派来的吧?跟俺来!” 小五心里一咯噔,手伸向腰间:“你是谁?俺不认识你!” 那人笑笑道:“俺是王克之大人的旧部,姓刘。王大人知道年将军要进京,让俺来帮你。” 小五心里一松,跟了刘大哥去往一个偏僻的茶馆。 “刘大哥,俺想问问皇家祠堂的情况,还有怎么进去。” 小五开门见山。 刘大哥喝了口茶,压低声音说:“皇家祠堂不好进,正门有禁军镇守。不过后面有个密道,是当年预防火灾时修的,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只有几个老守卫清楚。俺认识一个看守密道的老兵,能帮你打通关系,不过需要二十两银子。” “银子不是问题!” 小五忙说,“只要能进去,多少银子都行!” “还有,李党现在四处找年将军的人,你要小心。他们已经知道年将军要进京,在各个客栈、商铺都安了线人。你尽量少出门,有消息俺会来通知你。”刘大哥又说。 小五点点头:“谢谢刘大哥!俺记住了!” 当天晚上,刘大哥就带老兵来了。 老头姓赵,花白的头发,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小五把二十两银子递给老赵,老赵收了银子,说:“我在祠堂守了三十年,萧侯是冤枉的。年将军要去拿证据,俺帮你!密道在祠堂后面的柳树下,晚上亥时,俺把密道门打开,你让年将军从那里进去。不过要快,丑时之前就得出来,否则巡逻的兵会发现。” 小五赶紧在地图上标出密道的位置,又问:“赵大爷,祠堂里的证据放在哪里?” 老赵想了想:“萧侯的牌位在东间房第三个架子上,应该就在牌位后面的暗格里。” 小五全记下来,送走了刘大哥和老赵。 他回到房里,把地图补完整。 上面有客栈的位置、皇家祠堂的正门和密道、守城士兵的换班时间,还有城外接应的水潭。 他看着地图,心里踏实了一些:有了这个,应该能帮年将军拿到证据,安全回来。 幽城的早上,天还没亮,雾气缭绕,将军府门口挤满了人。 年七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马鞍上藏着火铳,手里拿着马鞭,正是要出发的样子。 安乐走过来,递给年七一件深蓝色的披风。披风的里子有口袋,几个小口袋里放着金疮药、迷药和干粮。 她红着眼圈对年七说:“这是我连夜给你缝的,里子的口袋可以装东西。万一遇到危险,迷药能帮你脱身,金疮药能帮你处理外伤。你要小心一些,我们在幽城等你回来!” 年七接过披风披在身上,心里暖暖的,他对安乐说:“谢谢安乐姑娘,我会小心的,也会尽快回来!” 陈月娥也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包里是为年七做的干粮: “将军,这是俺做的烧饼,里面夹了肉,可以放很久,你在路上吃,可别饿着!” 年七接过布包笑道:“谢谢月娥姑娘。你在民政厅做得很好,等我回来,还要靠你帮百姓做事!” 张猛、程庐、周伯安等人也都来了。 张猛拍着年七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颤抖:“将军,你放心去!北川军有俺在,谁也别想进来!巴图要是敢来,俺就用火炮轰他!苏家要是打德州,周磊会找他们算账的!” 程庐也说:“将军,青狼山有俺盯着,斥候每天都会来汇报情况,一有动静,俺就派人去支援!” 周伯安握着年七的手: “将军,民政上的事你放心,有俺和月娥姑娘呢。保证让百姓好好种地,粮草不用你担心。你要是在京城需要粮草、银子,就让人捎信回来,俺立刻让人给你送过去!” 周围的士兵和百姓也都喊着: “将军保重!早点回来!” 第六十七章 被监视 年七看着众人,心里很感动。 他拱手对大家说:“多谢大家!年七我在此立誓,一定安全回来,和大家一起守卫北境,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这时,那位礼部尚书催促道:“年侯,别磨蹭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今天的路程了!” 年七瞪了他一眼,翻身上马。 小五已经先走了,年七身边只有十个亲兵。 这十个亲兵都是李铁专门训练的火铳手,每个人腰间都藏着一把小火铳,手里拿着普通的腰刀,装作随从的模样。 “走!” 年七大喝一声,纵马向前。大家跟在后面,送了很远,直到看不见年七的身影,才慢慢回去。 路上,尚书一直想找机会试探年七。 他看着年七的亲兵,忽然假装好奇地问:“年侯,你的这些随从看着挺精神,都是老兵吧?” 年七笑了笑说:“都是跟着我打蛮族、打朝廷兵的老兵,会两下子,能护着我。” 尚书说:“年侯,陛下这次召你进京,是真心想和你共商抗蛮大计。你到了京城,可别耍脾气,要是惹陛下不高兴,可没好果子吃。” 年七心里冷笑道:“尚书大人放心,我知道分寸。只要陛下真心为百姓,我愿意和朝廷合作,一起对抗蛮族。” 走了半天,他们到了一个驿馆,大家停了下来。 年七让一众亲兵去查看驿馆的房间,自己拿着地图,琢磨着小五画的路线。 他很清楚,京城就是一个陷阱,天启帝和李党一定会想杀他,绝不能大意。 晚上,年七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萧景渊让他练刀,对他说“你是萧家后代,要保护百姓,不能让坏人欺负”; 想起了那天,他被爆出非萧侯亲子,萧家让他跟年老头走,对他说“好好活下去就好”; 想起了这些年来在北境的日子,和张猛他们一起打仗,看着百姓从流离失所到安居乐业。 “爹,娘,儿一定会洗清萧家的冤屈,让你们瞑目。” 年七在心里默念。 第二天一早,大家继续赶路。 离京城越来越近,年七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京城外五十里的时候,年七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两个人。 他们骑着马,穿着普通的布衣,骑的却是上好的战马,还时不时用眼睛偷看队伍,显然是朝廷的暗探。 年七让一个亲兵去叫阿力。 阿力是火铳手的队长,身手好,心眼也多。 年七对阿力说:“后面有两个暗探跟着咱们,想办法把他们引开,别让他们跟着进京城。” 阿力答应:“大人放心!俺去办!” 过了一会儿,队伍走到一个十字路口。 左边是去京城的大路,右边是去一个小镇的小路。 阿力假装肚子疼,勒住马,对年七说:“将军,俺肚子疼,想去前面的镇里找个茅坑,马上就赶上来!” 年七假装骂了一句:“无用的东西!快去快回!别误了俺的行程!” 阿力骑马上路,朝着右边的小路跑。 那两个暗探犹豫了一下,有一个跟了上去,另一个则继续跟着年七的队伍。 阿力到了镇上,故意进了一家客栈。 跟来的那个暗探也跟着进去,刚想上楼,就被阿力从后面捂住嘴,用迷药晕了过去。 阿力把暗探拖到客栈的后院,绑在一棵树上,还往他嘴里塞了块布,然后才骑马赶回来。 回到队伍,阿力对年七低声说:“将军,搞定了一个,还有一个跟着咱们。” 年七点点头:“剩下的那个不用管,让他跟着。咱们到了京城,正好让他给李党报信,让他们以为俺们没发现,放松警惕。” 又走了二十里,到了京城的外城门口。 跟来的那个暗探看到城门守卫,悄悄退了回去,他应该是去给李党报信了。 城门守卫看到尚书,赶紧上前迎接:“尚书大人,您回来了!” 尚书点点头:“这是北境侯年七,陛下召他进京,赶紧开门!” 守卫赶紧打开城门,年七跟着尚书进了京城。 一进城门,年七就看见大街上有很多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警惕地盯着他们。 这些人应该都是李党的人,在监视他们。 年七装作没有看到,跟着尚书往驿馆走。 驿馆在京城的西边,靠近皇宫,是朝廷专门为外地官员提供的休息场所。 驿馆的老板早就得到通知,毕恭毕敬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年侯您住在东厢房,里面有热水和点心,您先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咱家带您去见陛下。” 尚书说完,就带着侍卫走了。 年七进了房间,让亲兵们搜查房间。 阿力发现床底下藏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窃听器,是用细铜线做的,细长的纲线从床纸连着床接到墙外面。 窗户外面也有两个人在监视。 “将军,他们在监视咱们!”阿力小声说。 年七冷笑道:“这也在预料之中。你们先别管他们,今晚咱们按计划行事,去见小五。” 晚上,年七让亲兵们故意在房里说话,说什么“年将军累坏了,要早点休息,明天见陛下要好好表现”。 那些监视者以为他们没别的动作,等不到天亮就打起了瞌睡,根本没发现年七和阿力已经悄悄离开。 亥时,年七和阿力换上黑色的夜行衣,从窗户跳了出去。 下面的监视者正在打瞌睡,没发现他们。 年七和阿力按照小五画的地图,往南城的悦来客栈走去。 路上遇到几队巡逻的士兵,年七和阿力就躲进巷子里,等兵队过去再继续走。 快到悦来客栈时,年七看见客栈门上挂着一个红旗幌子。 这是他和小五约好的暗号,红色幌子表示安全,白色幌子表示危险。 年七松了口气,走进客栈。 老板看见他们,赶忙说:“客官,楼上天字三号房的客官等您很久了!” 年七和阿力上了楼,敲了敲天字三号房的门。 门开了,小五看见年七,激动地说:“将军!您可来了!俺都等急了!” 第六十八章 客栈接头 小五把年七和阿力领进房间,赶紧关上门,又用桌子顶住门。 房间里点着灯,桌子上放着那张画好的地图。 “将军,您快看看!这是俺画的京城地图,上面标了皇家祠堂的位置、密道、守卫换班时间,还有城外接应的水潭。” 小五把地图递给年七。 年七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 地图画得很详细,皇家祠堂的正门、侧门、密道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守卫换班时间写在旁边: 早上辰时换班,中午午时换班,晚上酉时换班,亥时到丑时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只有一队兵巡逻。 “小五,做得好!” 年七拍了拍小五的肩膀,“你再跟俺说说,你打听来的情况。” 小五坐下来,喝了口茶:“报告将军,李党的人到处找您的人。他们知道您今儿到京城,明天见陛下时,肯定会找机会害您。另外,皇家祠堂里的证据,放在东屋第三间架子上的萧侯牌位后面,暗格有机关,得按一下牌位底座才能打开。” 阿力说:“将军,明天见陛下,咱们要不要带火铳?他们若动手,咱们也好还手。” 年七说:“火铳带不进皇宫,会搜身。咱们带小刀就行,实在不行,就用迷药。小五,明儿你在悦来客栈等着,若俺中午还没回来,你就找刘大哥,让他想办法救我。” 小五说:“是!俺一定等着您!要是您有事,俺拼了命也要把您救出来!” 年七对阿力说:“阿力,你和其余九个兄弟,明儿装作是我的随从,在皇宫外等着。若俺能出来,就按原计划去皇家祠堂;若俺没出来,你们就去悦来找小五,一起想办法。” 阿力说:“是!将军!” 年七看着地图,又对小五说:“小五,明儿见陛下,我尽量拖住他们。中午我想办法去皇家祠堂拿证据。你晚上亥时去皇家祠堂后面的柳树下等,若老赵把密道打开,你要是见我还没从大门进去,就从密道里接应我。” 小五说:“是!俺记住了!” 商量好后,年七和阿力赶紧回驿馆。 回去时,外面的探子又打起了盹,他们从窗户跳进去,脱下夜行衣,装作一直在睡觉。 第二天一早,尚书就来了:“年侯,皇上早朝后就见您,咱们快走!” 年七洗完脸、刷完牙,穿上披风,带着阿力和两个亲兵,跟着尚书往皇宫走。 路上,尚书又开始劝说:“年侯你这次可不要像上次那样放肆了。陛下如果问你北川军的情况,你要如实说,别隐瞒。” 年七心里冷笑一声,嘴上说:“尚书大人放心,我知道规矩。北川军的情况,我会如实跟陛下说。” 到了皇宫门口,守卫要搜身。 年七和阿力他们把短刀交了出去,藏在袖口的迷药却没被发现。 守卫搜了一遍,没找到别的东西,就让他们进去了。 皇宫很大,红墙黄瓦,到处都是守卫。 尚书带着年七往太和殿走,路上碰到几个穿官服的人,他们看到年七,眼神里满是敌意,小五说得没错,这些应该就是李党的人。 到了太和殿门口,尚书说:“年侯,您在这里等着,陛下散朝了就见您。” 说完,就进去了。 年七站在门口,心里很紧张。 他知道,接下来的见面就是鸿门宴。 他摸了摸袖口的迷药,又想到父亲的冤屈,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让天启帝答应平反。 过了大半个时辰,里面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有旨,宣北境侯年七进殿!” 年七深吸一口气,走进太和殿。 太和殿很大,中间摆着一把龙椅,上面坐着天启帝。 天启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面色如灰,没什么表情。 天启帝下面站着一排人,左边第一个是王克之,他看到年七,眼里闪过一丝焦虑; 右边第一个是李党的首领、兵部侍郎王显,眼睛里闪着凶狠的杀气。 “臣年七,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七按规矩跪下磕头。 天启帝笑着说:“年卿平身。你在北境做得很好,击退蛮族、安抚百姓,朕很欣慰。赐座!” 太监搬来一把椅子,年七坐下,心里却不敢放松,天启帝越温和,越说明他心怀不轨。 “年卿,北川军现在有多少兵力?粮草够不够?” 天启帝先问起了北川军的情况。 年七早就想好了答案:“回陛下,北川军现在有五万兵力,皆是精锐。粮草够用半年,百姓们也在春耕,下半年就有新粮了。” 他把二十七万说成五万,就是不想让天启帝觉得他有威胁。 可王显又站出来,大声说:“陛下!年七撒谎!臣听说,北川军有二十多万兵马,还造了很多火炮,根本不是五万!他这是想隐瞒自己的实力,图谋不轨!” 年七心里一紧,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王大人,您可不能这样说。北川军确实只有五万兵马,之前收复三县的时候,收编了一些乡勇,不过大部分都回家种地了。那些火炮,只有几门,是用来防蛮族入侵的,怎么能说是图谋不轨?” “你还敢狡辩!” 王显怒道,“陛下,年七在北境称王称霸,百姓都叫他‘北境之主’,这不是谋反是什么?您应该立刻把他抓起来,治他的罪!” 天启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年七,好像在等他回应。 年七站起来,对着天启帝拱手: “陛下,臣在北境,只是想保护百姓、对抗蛮族。百姓叫臣‘北境之主’,是因为臣让他们有地种、有饭吃,这不是谋反,是百姓对臣的信任。要是陛下能让天下百姓都过上这样的日子,百姓也会叫陛下‘圣主’!” 这话一出,下面的大臣们就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王克之站出来,说:“陛下,年卿说的不错。现在蛮族犯境,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年卿在北境有威望,能对抗蛮族,不如让他继续留在北境,为朝廷效力。” 天启的脸色变了变,他怎么也没想到年七会这么能说,那个王克之还一直帮着他。 他咳了一声:“好了,回头再跟各位商议。年卿,朕知道你是萧景渊的亲儿子?你上次回朝怎么没有说呢?” 第六十九章 软禁 年七心中一抖,大殿之上,天启居然直接问起这个。 上次回京,他确实是有意隐瞒了他是萧侯亲儿子的事,大家都以为,他只是狸猫换太子换下来的假世子,之所以一直想让天启帝平反,也只是想报萧侯的养育之恩。 年七当即开口:“是啊,臣是萧侯的亲儿子。当年只是侥幸活了下来,希望皇上能为我父亲清洗冤屈。 “哦?你准备怎么洗冤?”天启挑了挑眉。 证据都被他给烧了,他就不信他还能拿出证据。 年七当然不能说证据就在皇家祠堂。 若是让皇上知道证据被藏在了皇家祠堂,那天启帝肯定找人毁掉。 年七一开口,太和殿里的烛火,似乎也沉默了一下。 天启帝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摩挲着,眸子里有那么一丝阴戾,他就是要年七认下身份,只要披上那“萧氏余孽”的外衣,日后想奈何他,也便有了理由。 然而天启帝话音才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甲兵交撞声。 禁军副统领李霄提刀闯了进来,他是李镇海的独子,自父亲被年七活捉后,天天憋着一股火。 “你撒谎!” 李霄忽然炸毛了,手里的刀“吧嗒”砸在金砖上,火星子溅起来, “你根本不是来求平反的!你是回来报仇的!” “李副统领这话,可有凭据?萧侯本是臣的生父,臣替父洗冤天经地义,又怎会是报仇?” “凭据?” 李霄冲过来要揪年七的衣领,被身边的侍卫拉住。 他指着年七鼻子骂:“当年是柳业成和我父亲查出萧侯沟结蛮族的,柳业成已经死了,你现在回来,不就是想翻旧案,不就是想把我们李家赶尽杀绝?” 这无异于往油里扔进火星。 王显当然跳出来应和: “陛下!李副统领的话说得好!年七无非是借平反之名,图谋不轨!萧景渊当年通蛮证据凿凿,就算有柳业成的供词,可也还是有很多证据证明萧侯是有罪的。年七做为萧家后来,他也是罪臣。” 年七冷笑道: “既然这样,那请问陛下,什么样的人才算忠臣?是李副统领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往谋逆里扣的,还是王大人这种天天挂在嘴边说谋逆,却拿不出半点证据的?” 王克之连忙抢上打圆场: “陛下,年卿在北境确有大功,眼下蛮族还占在我国边关虎视眈眈,杀了年卿,岂不寒了北境将士之心?” 天启眯着眼睛,心里盘算。 杀了年七不难,可北川军还握着二十七万兵马,万一逼反了还更难办。 他咳了一声,慢吞吞说道: “都肃静!年卿既然为萧侯之子,念及萧景渊当年也曾守过北境,本帝就给你一次机会。只是洗冤之事关系重大,需要斟酌,今天也这么晚了,本帝在宫里专门设了个偏殿,你先住下来,明日再议抗蛮大事!” 年七心里门儿清。 这哪是给他机会,分明是软禁。 可他就是要这样! 皇家祠堂里的证据还没拿到,留在宫里正好。 他躬身应:“谢陛下体恤。” 只不过李霄不依不饶,又蹭到天启帝身边,小声地说:“陛下,年七这贼狡猾得很,还是叫臣找个可靠一点的心腹禁军去‘跟着’他,免得到时候闹什么动静。” 天启帝冷睨了李霄一眼,这小子心里必然是想着要公报私仇了,不过他却也顺势说: “准了。李霄,你一定要看好年卿,可别让他出什么意外。” “臣知道了。” 李霄阴恻恻地看了年七一眼,那眼神恨不得生吞了他。 出了太和殿,年七就由李霄带着四个禁军“跟踪”着,去了偏殿。 这偏殿在皇宫的西侧,离皇家祠堂不过半里地,门窗都是皇家的建筑师专门加固过的,禁军就在门口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年七进了殿里,故作姿态地打量着墙上的字画,手指却“笃笃笃”地在墙上敲了起来。 王克之的旧部早跟他说了,这偏殿里有一条密道,通向西北角的那棵大柳树下,正可以绕到祠堂后面。 “年侯,” 李霄靠在门上, “可别想着跑路。我父亲受的罪,我会一点一点地要回来。你要识时务的话,就自己主动认个错,陛下或许会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让你留个全尸——我就不求陛下让你全尸了。” 年七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李副统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你父亲是兵败被擒,臣可没有亏待他。倒是你,一个劲地要‘报仇’,莫不是怕当年你父亲构陷萧侯的事情,被臣查出来?” 李霄的脸色骤变,狠狠瞪了年七一眼,甩门走了:“好好等着!陛下明天自会有定夺!” 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没了,年七爬起来,从床下取出一块掉了一半的青砖。 一掀开,黑幽幽的密道出现在眼前,还透着一丝新鲜的空气。 他掏出身上携带的火折子,又到披风里查看毒粉和小刀, “爹,儿子今儿晚上就给您查到证据,您一定能洗冤!”他暗暗想道。 第一百零三章亥时钻密道,夜探祠堂险 夜幕降临,宫里的灯笼点了起来。 灯光黄黄的,映在宫墙上,就连风都显得沉闷。 年七坐在窗边,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声音——一更时分,梆子响过; 二更时分,脚步声渐远; 终于等到了亥时,忽然外面有了禁军换班的吆喝声,伴着脚步声响着响着就没了。 年七忙吹灭蜡烛,钻进床下的密道。 里面的路很窄,只能弯着腰走,墙壁上不时滴下水珠,“滴答”一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楚。 年七从兜里掏出火折子,划着打火石,火苗晃晃荡荡地照亮了前面的路,这密道被清理过了,灰尘都很少。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前面突然透进一丝微光。 年七赶忙加快脚步,钻了出来,正好躲在一棵老柳树后面。 只见树根下一块青石板翘了起来,正是小五地图上标着的皇家祠堂密道入口。 他左右看看,巡逻的禁军刚从拐角处转过去,赶忙掀开石板,猫着腰钻进去。 祠堂的密道更小,还带着一股湿湿的木头味。 年七刚走没几步,就听见上面有人说话,看来是守祠堂的禁军在聊天。 “听说了吗?今天太和殿里,李副统领跟年侯吵起来了,说年侯是萧氏余孽。” “管他是不是,明天皇上收拾了他,我们也能清静几天。这祠堂阴森森的,晚上守着也吓人。” …… 第七十章 鹰嘴崖跳崖 年七屏住呼吸,等上面的脚步声没了,才悄悄把密道出口的木板推开。 他正好藏在东屋的杂物堆后面,前面就是那个摆着牌位的架子。 东屋的门半掩着,里面点着一盏油灯,两个禁军正背对着他,在屋子里一前一后地踱步。 年七从袖口拿出迷药,“呼”地推开门,对着两人后脑勺“嗤”地一喷。 禁军连哼都没哼,“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年七赶紧关上门,快步走到第三个架子前——萧侯的牌位就摆在最上面,黑檀木做的,上面刻着“先皇之位”。 他按照小五说的,手指摸向牌位的底座——果然有个凸起的小圆点,按下去的瞬间,架子侧面“咔哒”一声,弹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 暗格里有一个紫檀木盒子,年七打开,见里面两卷纸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一卷是柳业成亲笔手书的密折,上写“买通狱卒改萧景渊供词,伪造通蛮书信及蛮族印信”,最后落款盖了柳业成的印章; 另一卷是天启帝的手谕,字迹潦草,却十分清楚:“萧景渊查世家过紧,恐生祸端,可暂诬通蛮,日后再议。” “好!好一个‘日后再议’!” 年七气得手抖,把两卷纸用油纸包好,放进了披风最里面的暗袋里。 他伸手掏出怀里的火油。 这火油是昨天从驿馆厨房偷的,本来是防万一用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年七把火油泼在祠堂的幔帐上,又在祠堂估计放了自己在来之前特意制作的烟花。 然后钻进密道,刚爬了一半,就听见上面有喊杀声:“祠堂失火了!抓刺客!快追!” 他手脚并用往外爬,钻出柳树下的密道时,正好看见小五带着两个亲兵蹲在树后。 小五按照约定,亥时来接应,看见祠堂着火,急得直转圈。 “轰”的一声,烟花爆上天空,天上立马显出“龙运绝,天命归萧”。 这年代没有烟花,这爆在天上的几个字,立马让全京州的人都惊呼出声。 都说这是上天的旨意,萧家是天命所归。 “将军!您拿到证据了吗?” 小五赶紧过来,帮年七拍掉身上的灰。 “拿到了!快撤!” 年七话刚落,就听见远处有马蹄声,李霄的声音像毒刺一样传来: “年七!你跑不了了!放火焚祠堂,你死定了!” 年七回过头,看到火把拉出长长的光带,正往这边赶,忙拉着小五: “往鹰嘴崖上跑!那里才有路!” 年七带着小五和两个亲兵,在夜里拼命奔跑。 皇宫外的石子路,扎得脚生疼,身后蹄声渐近,李霄的喊杀声像鞭子一样抽在耳边: “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谁抓住年七,赏银千两!” “将军,前面就是鹰嘴崖了!” 小五一手还拽着地图,指着前面黑漆漆的悬崖,声音直打颤——那下面可是万丈深渊,平时连采药的都不敢靠近。 年七怀里揣着证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证据落到李霄手里!他回头看了一眼,禁军已经距离他们只剩几十步,箭“嗖嗖”地从耳边飞过,有一支还擦着胳膊划过,留下一道口子,渗出血来。 “跳!” 年七大声喊着,率先冲向悬崖。 风从下面往上刮,带着水汽——小五的地图没骗他,崖底就是水潭! 他纵身一跳,耳边全是风声。 小五和两个亲兵也跟着跳了下去,四个人像四块石头一样往下坠。 “扑通!” 一声,年七掉进了水潭里,冰冷的水瞬间把他包裹住。 他呛了几口,赶紧摸向怀里。 油纸包得严实,证据没湿。 “将军!您没事吧?” 小五挣扎着浮上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着急地喊。 “没事,咱们赶紧走。” 说完,两人便连夜出城回北境。 五天后,两人经过黑云山角。 刚坐下休息,耳边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声: “你们别抢我的药!那是给北境百姓的,你们不能拿!”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借着月光一看。 五个大汉围着一个穿蓝裙子的女孩,女孩身边的两个随从倒在地上,马车上的药箱也翻了个底朝天,显然是遇到了山匪。 “是黑风寨的!” 小五压低声音, “这些人专门抢劫商队,上个月还抢了咱们的粮车!” 年七眼神一厉,伸手就要救人。 他从靴子里掏出一把手指长的短刀,悄悄从一个大汉身后绕过去,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趁对方弯腰的工夫,短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都别动!” 山匪们有些愕然,为首的光头哈哈大笑: “哪个窝囊野小子,敢管爷爷的事?兄弟们,上!” 小五和另一个亲兵立刻冲上来,三对五,很快拳脚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那光头打不过,摸出腰间的短刀,朝着蓝裙子的姑娘扑过去: “打不过他们,抓个女的回去也能换钱!” 年七伸手从披风夹层里掏出那柄小型火铳。 这是李铁专门给他打造的,小巧轻便,正适合藏在皮衣夹层中。 他对准光头的脚下,“叭”地开了一枪,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一片火花。 光头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有暗器!快跑!” 山匪们扔下抢来的东西,屁滚尿流地跑了。 蓝裙子的姑娘连忙爬起来,给年七福了福:“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苏清瑶,是江南苏鸿之女。这是我的信物,公子若有需要,可凭此找苏家相助。” 她说着,递过来一枚玉佩。 那玉佩像羊脂一样温润,上面刻着一个“苏”字,镶着一圈细金。 年七接过玉佩,心里一动,是那个要和朝廷一起要拿下北川军苏家?江南巨富? 这苏家,内部矛盾也是厉害的,苏老大和朝廷合作,苏老二却帮助北境。 难道苏家打是一人扶持一边,不过哪边成事,苏家都有保下来? 不管如何,若是趁这个机遇,加强与苏家的合作,那北境的粮草、药材就有保障了。 “我是年七。”他拱手道。 苏清瑶眼睛一亮:“您就是北境的年将军?小女子早闻将军大名,这次来北境,就是想给百姓送些药材,没曾想遇到山匪。” 年七点点头,指了指旁边受伤的亲兵:“苏姑娘,我这兄弟腿受了伤,不知道你车上可有金疮药?” “有!有!” 苏清瑶连忙让人打开药箱,拿出一瓶金疮药递过去, “将军如果不嫌弃,不如先随我去前面的驿站休息,我再让人送你们回北境。” 第七十一章 李霄造谣死讯 年七想了想,现在天还黑着,李霄肯定到处搜捕他,去驿站确实安全。 他谢过苏清瑶,扶着受伤的亲兵,跟着她往驿站走去。 夜色中,马车轱辘“咕噜咕噜”地响着,年七摸了摸怀里的证据,心里踏实了不少。 只要有这些证据,父亲的冤屈,就肯定能洗清。 就算他以后称王,也不怕师出无名。 第二天一早,李霄便领着人在鹰嘴崖下搜寻了半天,却只搜到几滴血迹还有年七的那块披风碎片。 于是,他便又回宫去,对着天启帝哭诉: “陛下!年七那逆贼放火焚祠堂,畏罪跳崖而死!臣在崖下寻了他的披风碎片,想必是已经粉身碎骨了!” 天启帝半信半疑,却也松了口气。 萧氏余孽没了,自己再不用为翻案的事操心了。 可李霄还不肯罢休,拉着王显一起,在京城散布起谣言来:“年七是萧氏余孽,谋逆不成,跳崖而死!北川军群龙无首,朝廷已派十万大军剿匪,降者免罪,顽抗者格杀勿论!” 谣言便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年七还没回北境,这消息就传到了幽城。 将军府里,张猛拿着从京城传回来的字条,气得直往桌上使劲撞,砰砰直响: “放屁!将军怎么可能死!这肯定是李霄那小子造的谣!他就是想搅乱咱们北川军!” 程庐皱着眉头,手里攥着才收到的军报:“张哥,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青狼山那边,巴图那群蛮族骑兵又蠢蠢欲动了; 德州的粮道也来消息,说朝廷的人在附近转悠,好像要抢粮。更糟糕的是,军营里已经有人传起了将军的死讯,好多新收编的兄弟都慌了。” 正说之间,周磊的副将孙勇掀门进来,脸上装着假惺惺的担心: “两位将军,外面的流言越来越凶了。我刚刚转了转军营,有几个兄弟说……说不如咱们降了朝廷,至少能保条命。” “放屁!” 张猛拔出刀,指着孙勇鼻子, “你们将军待咱们不薄,给咱们地,给咱们粮,你居然说要降?我看你是李霄派来放哨的!” “张将军,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年将军要是真死了,咱们哪打得过朝廷十万大军?到时不仅咱们要死,连城里的人也要遭殃!” “将军没死!” 一个亲兵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这是王克之大人的旧部送的,说将军已经拿到证据,跳崖是假的,现在在往幽城的路上!” 张猛赶紧抢过密信,一展开看,上面只有短短几行: “年将军安,携证归,三日内到,慎防内奸。” 他哈哈大笑,扔给程庐:“我就说将军没事吧!孙勇,还有什么话好说?” 孙勇吓瘫了,心里却在打鼓。 只要年七没回来,他还有机会。 他“扑通”跪下,哭着说:“是我糊涂,听了谣言,求张将军饶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说降了!” 张猛冷哼一声:“这次饶了你!再敢说降,我先斩了你!” 可是孙勇不打算收手。 当夜,他派原平县的降兵王二柱去军营,给了一堆银子: “你去跟他们说,说张将军故意不报年将军的死讯,想抢北川军的旗号。大宋的大军已经到了德州了,再不降,就要屠城了!” 王二柱爱银子,拿了银子就去了。 第二天清早,就有三十多个原朝廷兵聚在营门口,举着刀喊:“我们要降朝廷!不要跟着张猛送命!” 张猛气得头发倒竖,拿了鞭子就到营门口去 :“你们忘了将军怎么待你们的?去年冬天,你们没粮吃,是谁给你们发的粮?你们家人没房子住,是谁给你们分了房?现在将军还没回来,你们就想叛?再喊一句降,我就把你们都绑了,扔去喂狗!” 众兵被张猛的气势吓住了,再也不喊,可还是有人小声议论:“万一将军真死了,咱们怎么办?” 张猛心里明白,光凶没用。 就让人在营门口写起告示来: “三日之内,年将军必回,造谣者、谋叛者,斩立决!” 可是,告示贴出去,军营里的人心还是晃悠悠的。 大家都在等,等年七回来,等一个准信。 在第三天的中午,幽城的城门忽然响起了欢呼声。 守门的士卒踮着脚尖朝远处望去,远远地,一队人马骑马而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穿着黑色劲装,肩上披了一件深蓝色披风,还能是谁?年七!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士卒们喊着,忙不迭地把守住的城门打开。 消息长了翅膀,飞快地传到了将军府,张猛、程庐、安乐、陈月娥等人撒腿就往外冲。 远远地看到年七,张猛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冲出去一把抱住年七: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俺们都快急死了!” 安乐红着眼圈,递过一件干净的衣服:“快换上吧,一路辛苦了。” 年七笑着接过后,又从怀里掏出那个紫檀木盒子,打开递到众人手上: “拿到证据了!柳业成的供词,还有李镇海构陷爹的密折,天启帝的手谕,都在里面!” 众人围上来,看完后都气得咬牙。 程庐攥着拳头: “好个李镇海!好个天启帝!居然这么歹毒!将军,俺们现在就起兵,去京城讨个说法!” “不急。” 年七摆摆手,目光从人群扫过,停在了孙勇身上。 孙勇站在最后面,脸色惨白,眼神闪躲,一看就有问题,“孙勇,你过来。” 孙勇心里一慌,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将……将军,您找我?” 孙勇慌忙摆手:“没、没说什么啊!我只是帮张将军搭把手而已!” “帮张将军搭把手?!” 年七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这是从李霄的亲兵身上搜出来的,上面写着‘孙勇已煽动三十余人,待年七未归,可献德州’。你还要狡辩?” 孙勇的脸顿时没了血色,“扑通”跪下: “将军饶命!是李霄逼我的!他说我不照做,就杀了我的家人!我也是没办法啊!” 第七十二章 斩内奸立威 “你的家人早就被李霄杀了。” 年七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回京的路上,遇到一个从京城逃出来的李家下人,他说李霄早就杀了你的父母和妻子,还说你是个没用的棋子,等事成了,也会杀了你。” 孙勇傻眼了,眼泪哗哗往下掉: “不可能……李霄说会放了我的家人……他骗我……他骗我!” 年七派人把孙勇绑起来,对着众人说: “咱们北川军,最恨的就是背叛的人。孙勇拿着咱们的粮,穿着咱们的衣,却帮着李霄害咱们,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他带着众人去了军营,营门口早就围满了士兵和百姓。 年七把孙勇推到高台上,大声说: “大家仔细看好了!孙勇是李霄安插在咱们这里的眼线,我不在的时候,他煽动大家降朝廷,还想献德州给李霄!这样的叛徒,该怎么处置?” 士兵们齐声喊:“杀了他!杀了他!” 年七从腰间取出他的小刀,手起刀落,孙勇的脑袋“通”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拾起头颅,扔到地上:“这就是和敌人合作的下场!谁以后还敢和朝廷勾结,谁还敢说降,孙勇就是你们的榜样!” 士兵们都不敢喘气了,齐声说:“愿随将军,不叛!” 年七扶起带头的那个老兵: “大家放心,我年七对天发誓,一定会保护北境的百姓,让大家有地种、有饭吃,绝不会让朝廷的人欺负咱们!” 人群中响起一片欢呼,之前还晃悠的人心,这会儿稳了。 年七看着,心里松了口气。 内鬼除了,人心齐了,接下来,就是给李霄气个吐血了。 当晚,将军府的灯点到了半夜。 年七坐在地图前,手指点着德州以南: “现在李霄缺粮草,他的存粮都在德州城外的三个大营地里,守得不严密,正是我们奇袭的时机。张猛,你带三万骑兵,明早出发,把他的粮草抢了再放把火,烧了他的营寨!” 张猛拍着胸膛: “将军放心!俺保证把粮草抢回来,还让李霄哭都哭不出来!” 程庐皱着眉: “将军,青狼山那边的巴图怎么办?万一咱们去袭粮道,他趁机来攻怎么办?” 风信子在边上接口: “都别忘了,李霄还让万人队的马尔康镇守粮道呢!……” “你镇青狼山。” 年七指指地图, “我叫李铁给你调十门神威炮,再给你运惊雷包,巴图要是敢来,就把他们打回去!” 第二天一早,张猛带着三万骑兵,悄悄往德州方向摸过去。 按照年七的情报,李霄的粮草大营在德州城外的李家坡,分为三个大营寨,呈三角形,中间只隔两里地。 天刚蒙蒙亮,张猛的骑兵就到了第一个大营寨外。 他让人把炮推出来,对着营门“轰”的一炮打了过去。 营门被打出一个豁口,骑兵们挥着大刀冲进去,大喊:“缴枪不杀!” 守营的禁军正睡觉,被炮声惊醒,看见一溜黑压压的骑兵,大惊失色,赶紧举手投降。 张猛让人把粮草往马车上搬,又放了一把火,火借风势,没一会儿工夫就把营寨烧了个精光。 接着,他们又去了第二个、第三个营寨。 都是一样的打法——火炮轰门,骑兵冲锋,抢了粮草就烧营。 转眼之间,张猛就抢了五百车粮草、两千石盐,还俘获了李霄的侄儿李达。 消息传到李霄的大营,李霄正跟王显商量着怎么进攻北境。 听到粮道被袭,他“哇”一口血喷在地图上,指着北方骂:“年七!张猛!我跟你们没完!” 王显赶紧扶住他:“李副统领,您别生气!我们还有五万大军,只要再从京城调些粮草,就能进攻北境!” “调粮草?” 李霄冷笑道,“天启帝把所有的粮草都拿去修他的御花园了,你去哪调?年七这是断了咱们的粮!” 正说话间,亲兵又来报:“启禀副统领,沧州百姓听说年将军拿到了李大人构陷萧侯的证据,都在骂咱们李家,还有人说要投降北境!” 李霄气得浑身哆嗦:“反了!都反了!传我的令,加大力度防守沧州,谁敢说归降,杀!” 他哪里知道,早就满腔怨气的百姓,早就被李霄的抢粮、强征壮丁激怒,恨不能杀光李家贼人。 再加上证据在手的年七又抢了李霄的粮道,百姓们自然觉得是年七救了他们、保护了他们。 当天下午,便有几十个百姓偷偷跑出沧州,往幽城方向跑去。 还有几个沧州的士卒,趁着换班的时间,拿着武器投降了北川军。 张猛带着粮草回到幽城,年七亲自出城迎接。 他看着满车的粮草,笑着拍了拍张猛的肩膀:“好家伙!没白让你去,这下咱们不仅有粮草了,还把李霄气得够呛!” 张猛哈哈大笑:“将军,俺还活捉了李达,您说怎么处置他?” 年七想了想:“放了他,吃好喝好招待着。李霄要来赎人,咱们就跟他要粮草;要是不来,就放他回去,让他跟李霄说——北川军,不怕他!” 当晚,幽城摆下庆功宴。 士卒们喝酒、吃肉,都很高兴。 安乐看着年七,笑道:“现在人心齐了,粮草也够了,李霄肯定不敢轻易来了。” 年七点点头,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李霄肯定不会罢休。对了,苏清瑶姑娘还在驿馆,我明天去见见她,谢谢她的帮助,顺便跟苏家谈谈合作——我们北境,需要苏家这样的助力!” 第二天一早,年七就去了驿馆。 苏清瑶早就听说年七回来了,还打了一次胜仗,让驿站的人备了些茶点等着。 一见到年七进来,苏清瑶忙起身迎接: “年将军,恭喜你安全回来,还打了一次胜仗!” “多谢苏姑娘关心。” 年七拱了拱手, “能安全回来,还要多谢你那天帮忙。还有,我派去送你的亲兵说,你给幽城送了不少药材,我代表北境百姓,谢谢你。” “将军客气了。北境百姓受苦,小女子只是尽了一份微薄的心意。其实,我此行来北境,还有一个心愿,想跟将军商量合作。” 第七十三章 苏家商队到幽城 年七心中一喜,挺了挺身子:“苏姑娘但说无妨。” “我父亲苏鸿是江南富商,手底下有许多粮铺、药铺、银庄,还有十几支商船队。” 苏清瑶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茶, “虽说,我家大伯确实是有跟朝廷合作,但那并不是我父亲的意思,大伯是大伯,我们是我们。” “现在朝堂已然腐败,李家族经常向咱们苏家敲诈勒索,去年一年就抢了咱们五十万两银子。我父亲早想找个可靠的人合作,将军在北境深得人心,又有实力,我父亲想跟将军合作——我们给北境提供粮草、药材、银两,还能用船队帮将军运输物资;” “只求将军日后若能一统天下,能保苏家的商路畅通,永不加征商税。” 年七眼前一亮——这个条件可行! 北境有粮,但每年打仗,仓库里的粮草早就空了; 药材更是紧缺,上回闹瘟疫,差点就断了供应。 有了苏家的支持,北境的补给就不是问题了,还能打通江南的商路,让北境从江南获得更多物资支援。 “苏姑娘,我答应你的条件!” 年七马上说, “只要我年七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苏家受到任何伤害!等我日后势力能一统天下的时候,苏家将是江南的总商,全面负责江南的商业,谁要是欺负苏家,就等于是在和我年七作对!” 苏清瑶很高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我爸给将军你的信,上面有苏家在江南的所有商号地址,还有我爸留下的印章。将军如果需要粮草药材,就拿着这封信到苏家的商号去,就能调用!” 年七接过信,心里很感激: “苏姑娘,你真是帮了我大忙啊!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一定帮!” 两人又聊了一会,苏清瑶忽然想起一件事:“将军,我听说李霄和蛮族的巴图有勾结。我在来北境的时候,就看见巴图的骑兵在青狼山附近出没,你要小心他们联手进攻你!” 年七点点头:“我已经叫程庐去加强青狼山的防御了,还叫李铁加紧铸造火炮。那个巴图要是敢来,我叫他有去无回!” 送走了苏清瑶,年七回到将军府,立刻派人给李铁送信,催他加快火炮的生产; 又让人做准备,迎接苏家商队——苏清瑶说,第一批十万斤粮草和五万斤药材,三天后就到。 他坐在地图前,手指从幽城一直划到江南,心下才踏实了许多。 有了苏家的支持,北境的实力会越来越强; 有了手里的证据,父亲的冤屈也可以昭雪。 现在,就差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天下人都知道真相的机会,一个能让天启帝和李家付出代价的机会。 幽城的码头从夜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天刚破晓,东方的地平线泛起浅金色,码头上的阶梯还带着露水潮湿,几个打着赤脚担着扁担的脚夫蹲在岸边抽着烟斗,不时朝河口的方向张望。 她们昨天就说过,江南苏家的商队今天到,拉的是军民都能吃的粮草、能用的药材。 年七站在瞭望台上,手里握着苏清瑶那封给商号的信,指尖顺着信纸的边缘摩挲过。 风吹过来,带着水气和鱼腥味,他往下一看,见陈月娥带着一众军属营的媳妇,在岸上搬着木桌,桌上摆着刚烙好的烧饼,冒着热气。 “将军,您早饭还没吃呢。” 身后的亲兵递给他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个夹肉的烧饼, “陈大姐特意让给您留着,说您等商队要等半天,别饿着。” 年七接了烧饼,咬了一口,肉香和麦香在嘴里混合。 他刚咽下,就听河口那里传来长长的号角声。 不是幽城的口哨,更清脆,带着南方水乡的软劲。 “来了!是苏家的商队!” 瞭望台下的脚夫喊了一声,码头上的人瞬间就围了过去,连正在补渔网的渔民都放下手里的活,踮着脚朝河口看。 只听得三条大船,每一条均挂着一面月白底子的帆布,上面写着“苏”字,从河上下来。 三条船的型状均比幽城里所见的一般运货的船只宽阔了一倍,而且都装载极满,吃水很深。 最先一条船上,站着一个穿着月白裙子的姑娘,年七只觉这船上的货物极多,只是没上去看过。 那姑娘便是苏清瑶,她手举一株红绸,遥遥朝着岸上的年七叫道:“年将军!我们到了!” 年七纵身跃下瞭望台,快步走向岸边。 大船靠了岸,船夫“嘎吱”一声,压着石级,身子往前一仰,跳板便下去了。 苏清瑶先走下来,她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青布大衫的账房先生,三十多个郎中,人人都背着一个药箱。 “路上没遇着什么耽搁吧?” 年七迎上前来,目光从船上望去,只见各色的货箱、药箱很多, “粮草、药材都还好?” “没耽搁,只是过淮河时,有点小风,行船慢了些,停了一日。” 苏清瑶笑着递过一本帐册, “十万斤粮草,都在后面两条船上,每袋一百斤,用麻袋包着,印了‘苏’字,不易混乱;五万斤药材,分做三类,治金疮的,在红漆箱里;治伤风、伤寒的,在竹筐里;用薄荷香味的药膏,在蓝色的布包里。我们都分好了,随时可以使用!” 她说着话,脚夫已将粮草卸了下来。 麻袋装的粮草,有比人还高的,阳光照在袋子上,可以看见细小的针脚。 一个光头老农挤在了前面,用手粗糙的指节,摸了摸粮草的袋子,忽然,他擦起了眼睛:“有粮了……俺们不用饿肚子了……” 陈月娥正好搬一块木桌过来,一看见这情形,赶紧跑过去扶着老农: “大爷,您别急啊,等卸完了,就给您家分粮食,将军说了,这次苏家捐的粮,先给最困难的老百姓们发。” 老农一听,赶紧点头,对着年七的方向作揖: “年将军是好人!是北境的救星啊!” 围观的老百姓们也跟着叫起好来,有的喊“谢谢年将军”,有的喊“谢谢苏姑娘”,码头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德州街头现内奸 年七看着那边的情形,心里一下子塌实了许多。 之前北境打仗,粮草一直用得紧巴巴的,这次苏家捐了十万斤粮,至少能撑三个月,药材更是解了大急,之前受伤的士兵们还缺药呢。 “对了,” 苏清瑶拉了拉年七的胳膊,往一边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 “我父亲叫我给您带个话,由于我们苏家分成了两派,苏家的总资产缩水,我大伯那边给不了多少钱给朝廷,李霄代表朝廷,最近跟江南王家和谢家走得很近,我在来的路上,还看见王家的商队往沧州去,应该是给李霄送东西,你得小心他们联手。” 年七心里一凛,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多谢你了。回头我让程庐多盯着青狼山,再让张猛去沧州附近踩踩探,免得让他们偷袭。” 正说着,一个亲兵跑来,手里拿着几封书信: “将军!原州、庆县、蓟州的县令都派使者来了,说听说苏家给咱们送了粮草,想带印信来幽城,归降咱们北川军!” 年七一惊,随即笑道。 这也算是喜事吧!不免见了外。 他接过书信,翻了两封,上面皆是愿率全县民归降,听候年将军调度,只求将军保百姓平安。 “让使者回去告诉他们,我明天在将军府上接他们。” 年七对亲兵道,然后又对苏清瑶说道, “这下好了,周围几个县都归降了,咱们的势力又大了,以后粮草、兵马都不用愁了。” 苏清瑶笑道: “这都是将军得民心的缘故,若是换了朝廷,就算有粮草,百姓也不会这么服气。” 当天下午,粮草、药材都卸完了,年七让人把粮草运去仓库,药材分给军营和城里的医馆,又让郎中们给伤兵和生病的百姓看起病来。 晚上,他在将军府上摆了宴席,请了苏清瑶、张猛、程庐、陈月娥、安乐等人,一是感谢苏家,二是商量归降县城之后的事情。 “原州和庆县有粮田,可以让人去指导百姓种高产的麦子,以后粮草就不用愁了。” 安乐拿着地图,指着原州所在的地方说道, “蓟州靠青狼山,能养马,可以建个马场,扩增骑兵。” 张猛拍着桌子笑道: “好主意!俺明天就去蓟州,把马场建起来!再招些牧民,他们会养马,咱们这些人都不在行!” 程庐皱着眉说道: “只是王家和谢家那边得注意,若是他们和李霄联手,说不定会来偷袭咱们的马场或者粮田,我得派人盯着他们。” 年七点头道:“程庐说的对,你先从青狼山调五千人到原州、蓟州,守粮、马;张猛,你去蓟州建马场的时候,顺路带些火铳手,若遇见王家的人,别跟他们撕打,若见了面也来不及了,先回来报信;” “清瑶,麻烦你让苏家的商队帮咱们带些消息回江南,看看王家跟谢家,最近又有什么动议。” “没问题。” 苏清瑶道,“我明天就让商队回江南,让我父亲派人查,有了消息,马上告诉我。” 宴罢,年七站在将军府里,看着天上的明月,忽然觉得,距离为父亲平反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有了苏家的支持,有了周边县城的归降,有了张猛、程庐这帮兄弟,有了百姓的拥护,就算李霄跟江南世家联手,他也不惧怕。 北川军不是孤军奋战,他们有民心,有实力,更有打胜仗的心! 第二天一早,年七在将军府里见了几个县令的使者,轻松的收了原州、庆县、蓟州的印信,又派了官员去那里接管县城,安排粮草、士兵驻守。 忙到中午,他刚想歇口气,小五风风火火的跑来了,脸上还沾着灰,手里攥着个布包。 “将军!俺抓到个探子!” 小五跑到年七面前,喘着粗气,把布包递过去, “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好像是给李霄送信的!” 年七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北川军收原州等三县,粮草存西仓库,可袭之。” 落款是个“李”字的小印章——是李霄的私印。 “你是在哪抓的?”年七问。 “在德州的街上,一个叫王老三的粮铺老板。” 小五坐下来,喝了口茶,慢慢说道, “俺今天早上带几个火铳手去德州巡逻,发现王老三的粮铺没开门,平常他都开门很早的,俺就觉得不好,就悄悄跟着他,见他去了城外的一座破庙,跟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接头,把这张纸条给那人,俺就带人冲进去,把他们都抓了,还从王老三的粮铺地窖里搜出了这个!” 小五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递给年七。 账本里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地址,都是幽城、德州、蓟州的人,后面还划着“已安插”“待行动”。 “这是探子名单!” 年七翻着账本,眼神沉了下来, “没想到李霄在咱这安插了这么多探子,亏你发现的早,要不他们要是偷袭西仓库,咱就没了粮草。” “俺问过王老三,那些探子都是李霄去年派去的,有的冒充百姓,有的冒充兵,还有的在粮铺、药铺当伙计,专给李霄打报告,说等咱们收了三县,就偷袭粮草仓库,再在城里说,将军您要加粮税,叫老百姓反咱们。” 小五气得恨恨地攥紧拳头, “这王老三,北川军没少照顾他的粮铺,他倒帮李霄害咱们!” 年七拍了拍小五的肩膀: “别气,这种人早晚能发现。你干得好,这次多亏你了,不然后面可就麻烦了。” 他马上让人把张猛和程庐叫到将军府,拿探子名单和纸条给他们看。 “娘的!李霄这小子,竟玩阴的!” 张猛看完,气得骂一句, “将军,俺带些人去德州,把王老三说的那些探子全抓了,再把他的粮铺封了,让他知道背叛咱们的下场!” 程庐皱着眉: “光抓德州市里的不行,账本上的探子还有幽城和蓟州的,得分开抓。俺带五千人去幽城的大街小巷搜,重点是粮铺、药铺和客栈,这种地方容易藏探子;” “你张猛带五千人去蓟州,那边才归降,探子可能还没反应过来,正好一网打尽;小五,你熟德州市情就留在德州市,跟周磊一起,把德州市的探子全抓了,再问王老三,还有没记在账本上的。” 第七十五章 设伏反杀 年七赞同的点头道:“就按程庐说的办,记住,抓探子的时候别惊动乡民,如果发现没伤害百姓的探子,就杖责五十,赶出去;如果伤害多端,比如抢了百姓的东西,散过流言的,就地斩了,让百姓们看看,北川军不斩内奸!” “是!” 张猛、程庐、小五齐声应道。 当天下午,三人就分别行动了。 小五到了德州,和周磊汇合,领了人先去了王老三的粮铺,地窖里还藏着几个探子,一齐拿了。 然后他们按照账本上的地址,一家一家查,有些探子想跑,被火铳手拦着,没一会儿,就抓了二十多个。 晚上,小五让人在德州的广场上搭了个“指认台”,把抓了的探子绑在台上,让百姓们来指认。 百姓们听说抓了内奸,都来围观,一个老农指着一个瘦高个探子,气得发抖: “就是他!上个月抢了俺的牛,还说俺要是敢说出去,就杀了俺全家!” 瘦高个探子赶紧狡辩:“不是俺!你认错人了!” 小五让人去老农家里把牛牵来,牛看到瘦高个,立刻“哞”地叫了一声,还往他身边凑。 百姓们都笑了:“还说认错了,牛都认你了!” 小五冷笑道:“你抢老农的牛,还威胁他,按将军的吩咐,斩了!” 士兵拿着刀,瘦高高的探子吓得拉了裤子,哭着喊:“别杀我,饶了我吧!” 没有人理他。“咔嚓”一声,人头落地,老百姓拍手叫好: “杀得好!这种内奸就该杀!” 还有几个没作恶的探子,小五让他用大棍子抽了五十,赶出去,临走还告诉他们:“再敢来北川军这边作探子,可就不是抽五十这么简单了!” 另一边,张猛在蓟州也抓了三十几个探子,程庐在幽城也抓了五十几个,大部分是装做老百姓,还有几个是新加入的原朝廷兵。 年七让他把作恶的探子都杀了,没作恶的赶出去,又让人在每个县城都贴出告示: “发现探子,每一例赏银十两;当探子,轻则抽打赶出去,重则砍头。” 老百姓看见了告示,都很配合,有的主动给士兵带路,找隐藏的探子; 有的还在大街小巷巡逻,看见陌生人就问,如果是可疑就报给士兵。 没几天,李霄安插的两百多个探子就差不多被抓光了,只剩下几个没抓到的,也不敢再传消息,偷偷跑回了沧州。 消息传到李霄的大营,他气得又吐了血,把桌子上的茶杯都给扔了: “年七!小五!我跟你们没完!” 王显赶紧扶住他: “副统领,别生气,探子没了就没了,咱们还有五万大军,等王家和谢家的消息,只要他们跟咱们联手,就能偷袭年七的粮田和马场,到时候他没了粮草和战马,肯定会败!” 李霄喘着粗气,答应一声: “好!你赶紧去给王家和谢家发电报,让他们赶快动手,再慢了,我怕年七会杀了我爹。” 而这时候,幽城这边,年七见探子也被清理干净了,又见原州粮田开始种麦子了,蓟州马场开始养马了,心里很满意。 就让人把从探子身上搜出来的银子都还给了百姓,又让张猛从降兵中挑出五千精锐,编入“北境亲军”,让李铁教他们使用连发火铳。 “将军,现在探子清了,周边县城也降了,咱们的实力比以前强多了,李霄要是再敢来,咱们肯定能打发走他!” 小五凑到年七身边,笑道。 年七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不过也不能大意,王家和谢家还没动静,他们要是跟李霄联手,肯定要来偷袭,咱们得做好准备,等着他们来了,就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北川军不是好惹的!” 第三天,程庐派去的驻扎在沧州附近的探子回来了,带来的情报是,李霄派他表弟李达到原州到幽城的北川军的粮道,准备偷袭北川军的粮草。 “李霄这小子,还不死心!” 年七看着情报,冷笑一声, “他以为没了探子,咱们就不知道他这边的动静了?真是蠢!” 张猛拍着桌子: “将军,俺带三万骑兵去粮道等着,只要李达到那里,俺就把他的马扣了,再把人砍了,给您下酒!” 程庐皱着眉头: “不行,李达那边是骑兵,速度快,人多的话容易被他发现,他就不敢来了。而且,他一直想办法救李镇海,让人把李镇海看住了。另外,你们带一万骑兵在山谷那里埋伏,等他进去了,你们就炸他,然后骑兵冲出来,就能赢了。” 年七点点头: “程庐说的对,就按着程庐说的办。 张猛,你带一万骑兵在山谷的东侧埋伏; 程庐,你带五千步兵去山谷那里埋那些惊雷弹,然后带五千火铳手埋伏在西侧;我带五千骑兵在山谷后面接应,防止李达逃跑。” “是!” 张猛和程庐齐声应道。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各自带着人马出发了。 原州到幽城的粮道旁,有一山谷,就叫落马谷,谷口细,里面宽,正好埋伏。 程庐带着步兵,在谷里埋了两百个惊雷弹,每个惊雷弹和前一个隔五步的距离,又在谷口放了几个稻草人,说是看守粮道的兵。 张猛带着骑兵埋伏在东侧山坡上,把马嘴都绑了,不让叫; 程庐的火铳手埋伏在西侧,火铳里都上了弹,等李达进来; 年七带着骑兵在山谷后面的树林里,盯着谷口。 快到中午的时候,远处有了马蹄声,越跑越近。 年七透过树林的缝隙看过去,只见一队骑兵往山谷这边过来,为首的正是李达,银甲,长枪,嘴里还喊:“快点!要是断了年七的粮道,将军会赏咱们!” 骑兵们跟着喊:“断粮道!杀年七!” 很快,李达的骑兵就到了谷口,看到稻草人,李达笑了:“就这么几个看守的,年七真是大意!兄弟们,冲进去,把粮道烧了,再抢些粮草回去!” 说完,他带头冲进了山谷,两万骑兵跟着他,浩浩荡荡地进了谷里。 等最后一个骑兵进了谷,程庐对着身边的兵打了个手势,士兵点起每个惊雷弹的火药。 “轰!轰!轰!” 二百个惊雷弹同时爆炸,转眼之间山谷中就浓烟滚滚,石头碎屑漫天飞舞。 第七十六章 废了李镇海 李达的马队惊叫着纷纷从高坡上摔了下去,有的被碎石砸中,有的想后退,却见后面的马队又冲了过来,挤做一团,乱成一锅粥。 “冲!” 张猛大吼一声,带头带着东边的马队冲了下来,手中的大刀挥舞,砍向已经乱成一团的马队。 程庐的火铳手也不甘示弱地开火了,“砰砰砰”的几声,又有几队骑兵倒下了,没有倒下的也不敢反抗,有的甚至扔下兵器就跪地投降。 李达吓坏了,从马上跳了下来,爬起来就往谷口跑,却见年七带着马队拦住了去路: “李达,你跑不了了!李霄让你来偷袭粮道,现在被我们抓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年七骑在马上,手中的长枪指着李达的胸口。 “年将军,饶命!是我李霄逼我的,我不想来的!您放了我,我以后再也不跟您作对了!”李达在地上爬着,浑身直打哆嗦。 “你们李家人还真是可笑,一个个跑来找死。死了一个李镇河,抓了一个李镇海,现就又到你,你们杀了多少北境的百姓,抢了多少粮草,现在你又来偷袭粮道,准备让我们的百姓饿肚子,我能放了你?”年七冷笑道。 正说话间,张猛和程庐也过来了,他们的马队已经将投降的骑兵捆绑起来:“将军,怎么处置李达?”张猛问道。 ...... 年七想了想,说:“把他带回去,和李镇海一起关在将军府的地窖里,等李霄来赎人。就跟他说,那两人一共要五万斤粮草,再加上让出沧州城外的三个营寨,让他下次再不敢偷袭; 要是不肯,就让他回去跟李霄说,下次再有敢打过来的,咱们就打到沧州去,把他也抓回来!” “李镇海也要让他赎走吗?”张猛觉得奇怪,李镇海可是不比李达。 李镇海可是打了十几年战的,放走他,就是放走了一个猛虎。 “先废了他再放走。” 战争容不得年七仁慈,放走这么一个人,到时候死的可能就是北境的士兵。 张猛一知,立马笑道,“行,俺这就把李达抓回去,再让人去沧州给李霄带个信!” 当天下午,年七带着兵马和那些投降的骑兵回到幽城。 老百姓听说把李达的骑兵赶跑了,还抓了李霄的堂弟,都出来迎接他,有的送水,有的送烧饼,还有放鞭炮的,闹得跟过年一样。 年七骑着黑马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北川军的士兵,还有押解着李达跟一万五千降兵。 百姓们的欢呼声从城门一直延续到将军府,烧饼、热水往士兵怀里塞,路边的小孩也举着小旗子,上面写着“年将军威武”。 “将军,您可太神了!” 小五骑着马,跟在年七身边,脸上沾着点硝烟,咧着嘴笑着,露出两排大板牙, “那李达都尿裤子了,趴在地上喊饶命,俺有生之年都没见过这么怂的将军!” 年七笑笑,不说话——他心里也明白,抓李达只是第一步,精彩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李镇海在牢里等了这么久,李霄早就急红了眼,现在又加上个李达,这筹码可足以让李霄大出血。 回到将军府,年七命人把李达押到地牢里,跟李镇海关在一起。 地牢阴暗潮湿,只有一盏油灯在摇曳,李镇海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看到李达被推了进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又沉下去: “你怎么也被抓了?” “大伯!是年七设埋伏阴我!” 李达被推得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爬起来就骂, “年七那个狗贼,用惊雷弹炸我们,还放火烧营,我两万骑兵就这么没了!” 李镇海叹了口气,靠在墙上:“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年七不好惹,若我出事,李家要自保,不要再出战,我被关在这里,都听不到你们的消息,你们还是没听进去我的话,你们……” “堂哥说了,只要断了年七的粮,幽城就不攻自破!” 李达急得团团转,“现在怎么办?年七肯定不放过我们!” 两个刚正不阿的人正在嘀咕着,地牢的门被推开,小五拿着一把短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大汉,刀光反射着灯光,让人生疼。 “李镇海,将军给你松松筋骨。” 小五冷冰冰的,连客气的步骤都省了。 “你们想干什么?年七敢杀朝廷命官?” 李镇海心里一惊,退了一步。 “杀你?太便宜你了。” 小五上去一步,一把薅住李镇海的头发,把他按在地上,“将军说了,你构陷萧侯,连累那么多百姓,废你武功,断你双腿,算轻的!” 李达吓了个半死,扑上去:“别动我大伯!有本事冲我来!” 两个大汉一把拉住李达,死死按在墙上,动也不能动。小五举起短刀,快、准、狠地划向李镇海的琵琶骨,咔嚓!咔嚓!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李镇海惨叫一声,冷汗瞬间湿透囚服,浑身抽搐着,手里的力气全没有了。 “啊——我的武功!” 李镇海瘫在地上,绝望地喊着,他能清楚地感到,丹田处的内力像潮水一样退却,这辈子再也不能学武了。 小五没有再手下留情,抬脚对着李镇海的膝盖就是一下: “咔嚓!”“咔嚓!”李镇海的膝盖被踢得粉碎,疼得他双眼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大伯!” 李达哭得昏天黑地,却被那几个士兵按得死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李镇海成了一个废人。 小五拍了拍手,收了刀,对着李达冷笑: “给你个机会,你明天回沧州给你老李头带句话,想赎你们,就拿五万斤粮草来,再让出沧州城外的三个营寨。要是不肯,就等着给你们收尸——哦对了,年将军还说了,下次再敢来偷袭,就打到沧州,把李霄也给抓来陪你们!” 李达浑身直打哆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只能连连点头:“我带……我一定带到……” 第二天一早,年七让人给李达松了绑,又塞给他一匹瘦马,让他赶紧回沧州报信。 李达骑在马上,一路上也不敢停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去,让老李头赶紧凑粮草和营寨,把他和李镇海赎回去。 年七就是个疯子,再晚一步,他们两人就都得死在幽城了。 第七十七章 李霄被气吐血 消息传到沧州,李霄正跟张延在大营里商量怎么去接应李达,一听李达被抓、李镇海被废了武功断了双腿,当场就急得眼珠子都要红了,捡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就是一下,茶杯顿时就碎了,满地都是碎片。 “年七!我要杀了你!” 李霄气得胸脯一上一下,“哇”的一声,喷出来的一口鲜血落在了地上,染红了脚下的地毯,“他敢废我爹的武功!我跟他没完!” 张延连忙扶住他,递上参茶:“副统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现在首要问题就是赎人,李大人在牢里多呆一天就危险一分!” “五万斤粮草!三个营寨!” 李霄喘着粗气,牙齿咬得咯咯响,“年七这狗贼,是想把我掏空!” 说实话,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沧州的粮草本来就紧张,前脚又被张猛抢了粮道,库存早就耗光,五万斤粮草只能从百姓手里硬来; 而沧州城外的三个营寨更是守卫沧州的据点,失去了,沧州的防线就会变成摆设,年七就能随时杀过来。 可他没得选——李镇海是他的爹,李达是他的堂弟,最看重的弟弟,不赎人,年七真会把他们两个杀掉。 “张延,赶紧想办法筹粮!” 李霄咬着牙下命令,眼神狠毒得像头饿狼, “一家一户地搜!不管是百姓还是商户,只要有粮,全部征用!谁敢藏粮,就把人抓起来,抄家!” “副统领,这样会不会逼反百姓?” 张延犹豫了,以前抢粮已经把沧州百姓弄得怨声载道,这样搜下去,恐怕会出乱子。 “反?他们敢!” 李霄一脚踹在桌子上,桌上的地图、笔墨全被摔落在了地上, “我爹的命要紧!先凑够粮草赎人,回头再收拾那些刁民!” 二十四、二十五日,沧州城里又是打又是闹。 李霄的兵冲到老百姓家,踹开大门,把人家的粮食翻出来往回抢。 老婆子哭着不让抢,李霄的兵一脚就踢了过去; 小姑娘吓得在后面哭。有个粮商藏着三千斤粮食,被兵们搜出来,挑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一条死尸了,三千斤粮食也被拉走了。 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天天都有人悄悄地翻过城池,往幽城跑,嘴里还骂着 “年将军才是好菩萨,李霄就是活阎王”。 第三天一早,李霄总算凑够了五万斤的粮草,装了两百五十车,又让人把沧州城外的三个营寨清理出来。 张延带着李达,押着粮草往幽城去。 李霄拉着张延的手,再三嘱咐:“一定要把我爹安全地带回来,万一有情况,你……你就跟他拼了!” 张延心里其实没底,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到了幽城城外的十里坡,年七带着张猛和一队骑兵早就等着了。 张延让人把粮草卸在地上,拱手道:“年将军,粮草和营寨都带来了,你们就放了李大人和李达吧!” 年七让人清点了粮草,数目够了,就挥了挥手,说道:“把李镇海带上来。” 两个兵抬出了一副担架,李镇海躺在上面,脸色惨白,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耷拉在担架下。 看到李霄手下的两个人,他嘴唇直哆嗦,却说不出话来——不仅武功没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李达见父亲成这个样子,眼泪一下就出来了,飞奔过去趴在担架边哭: “爹!您怎么成这样了?年七他……他对您做什么了?” 张延的脸一下子绿了,指着年七喝道:“年将军,你真不是人!你说放人,怎么把李大人弄成这样了?” “我没有说放完人保证没事吧?” 年七冷笑道,眼中尽是不屑与嘲笑, “李镇海作恶多端,废了他武功,断了他腿,那已经是放水了。快点把人抬走,别在这碍眼,对了,顺带给我李霄大哥带话,下次再敢打我粮道的主意,我就带兵打他沧州,把他的沧州城也收了!” 张延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但不敢发作,粮草已经给了,营寨也让了,打又打不过,只能硬生生憋着一肚子火忍气吞声。 他让人将李镇海抬着,拉着哭哭啼啼的李达,灰头灰脸地回了沧州。 回到沧州大营,李霄看到躺在担架上、彻底废了的父亲,又听到李达带回的那句“下次再敢来,连沧州一起收了”,胸中一阵剧痛,“哇”的又吐了一口血,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副统领!” 张延赶紧扶住他,让人连夜请郎中。郎中把脉后,摇着头说道:“副统领这是急火攻心,气血逆行,需要卧床静养,绝对不能再动气了!” 李霄这一躺,躺了三天! 这三天里,沧州市井百姓的怨气越来越重,每天都有上百名百姓偷偷离开沧州,投奔年七的幽城,向年七表示“跟着李霄没好路,年将军才是真英雄”! 同时,还有几个沧州市井守军的小旗,趁着换班的机会,带着十数名士兵,拿着武器投降了北川军,同样说着“跟着李霄没好路,年将军才是真英雄”! 而另一边,幽城这边,年七让人将从李达那里缴获的一千车粮食,全部分发给了原州百姓。 大家拿到粮食,激动得热泪盈眶。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带着数十名百姓,每人拿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北境救星”六个大字,浩浩荡荡地送到将军府。 “年将军!您真是我们的活菩萨啊!” 老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年七磕头,额头都磨出了红印, “先前李霄的人抢我们的粮,是您给我们分粮!李霄的人害我们的人,是您帮我们报仇!我们无以为报,只能帮您守粮道!” “老人家,快起来!保护百姓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年七连忙扶起老农,心里暖暖的。 “将军,我们已经组织了护粮队!” 老农指着身后数百名拿着锄头、镰刀的百姓,青壮年、半大的孩子、头发花白的老人,个个眼神坚定, “我们都是自愿的,日夜交替守在原州到幽城的粮道上,绝不让李霄的人再偷袭!” 年七看着这些人,有些感动。 这就叫民心啊,比十个大军还管用。 他让人给护粮队每人配了根木头矛和个土盾,又派了几位老兵教他们怎么巡逻、怎么传递消息、怎么对付小股敌人。 从此,从原州到幽城的粮道上,每天都有护粮队的人影。 他们穿着粗布衣服,拿着锄头大镰,沿着粮道来来回回走着,见到可疑的人就问,一有小股探子就上去围殴,把粮道守得跟铜墙铁壁似的。 有个护粮队的小伙子才十五岁,灵活能跑,硬是将一个想趁黑溜进幽城的朝廷探子活捉了,送到将军府时,脸上还沾着土,却笑得格外得意。 第七十八章 青狼山狼烟起 李霄卧床的消息传到幽城,张猛拍着将军府八仙桌大笑: “将军,您真会做人呐!把李霄给气卧了床,沧州百姓都快反了,咱们一打过去,肯定能拿下沧州!” 年七摇头,指着地图上的青狼山: “不急。李霄还有五万大军,王家和谢家都没动静,现在打沧州,容易腹背受敌。而且青狼山那边,程庐传来消息,巴铁的蛮族骑兵近日活动频繁,怕是要生事。” 刚说完,外面就噼里啪啦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比一般驿卒送信快了三倍有余。 一个满身是尘的斥候从马上栽下来,膝盖一软弓着身子跪下,瑟瑟发抖: “将军!青狼山……青狼山出事了!巴铁带着五万蛮族骑兵杀过来了!” “巴铁?” 年七心里一咯噔,伸手拉起斥候, “说详细些!他怎会突然杀过来?程庐呢?” “是李霄的人撺掇的!” 斥候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揉皱的军报, “巴铁是巴罕的儿子,这次来不仅带了骑兵,还带了个穿花袍子的萨满巫师,天天在阵前跳大神,说‘天神要助蛮族灭北川,屠了幽城就能抢粮食、抢女人’!蛮族士兵都信了,跟疯了一样冲锋,程将军已经丢了两个哨所,十几个兄弟没了!” 年七接过军报,程庐的笔迹潦草得快认不出来,最后几行写着: “蛮族士气太盛,萨满作法时放黑烟,闻着头晕,士兵们都以为有天神护佑,悍不畏死,请求速派援军,迟则青狼山难保。” 捏着军报的手指关节发白。 巴铁这是学精了,知道硬拼打不过北川军的火炮,就用迷信忽悠士兵,要是不尽快破了这招,北川军的新卒难免会慌。 “张猛!” 年七朝院子里喊了一嗓子。正在擦刀的张猛立刻拎着刀跑出来: “将军,叫俺啥事?是不是要去揍巴铁那小子?” “带两万骑,现在就去青狼山援助程庐!” 年七指着青狼山的地图,“让程庐把主力退到峡谷里,用惊雷包和火炮死死堵在那里,别跟蛮族硬碰硬,等我增援过来。对了,告诉他们,萨满的黑烟是妖术,用湿布捂口鼻就可以不中毒,别给骗了!” 张猛窜上来,拍着腰间的刀笑道: “放屁!俺这就去砍了巴铁那个小子,等回去再跟弟兄们说,北川军好厉害,都学会造那种黑盒子了,以后巴铁再也不敢来了!” 刚跑出去,年七又让人去叫李铁。 半个时辰后,李铁扛着个黑糊糊的大铁疙瘩跑回来,脸上沾着铜屑,浑身是汗: “将军,您找俺?这是刚造好的惊雷弹,比之前的惊雷包威力大十倍,一炸可翻半亩地,您要不要试试?” 年七眼睛一亮,指着大铁疙瘩: “李铁,你这东西来得正好!巴铁带了个萨满装神弄鬼,你现在就马上组织人手,再赶造两百个惊雷弹,越多越好,明天一早必须送到青狼山!另外,再做两千面北川军的红旗,用红布缝,越显眼越好!” 李铁傻眼了: “将军,您是想拿惊雷弹冒充‘天神发怒’?这招妙啊!蛮族最信这个,一准能把他们吓尿!” “不止是吓住。” 年七走到地图前,用笔在青狼山两侧的山峰上各画了个圈, “你让人手下的士兵,把红旗藏在山上的树林里,等蛮族进了峡谷,就先发射惊雷弹,再让手下的士兵把旗子举起来,大喊‘天罚蛮族,北川军天命所归’,保管他们溃不成军!” “俺知道了!今个晚上不睡觉也得赶出来!” 李铁扛着惊雷弹,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还念叨着“两百个惊雷弹,两千面红旗,得让工匠们加把劲”。 当天晚上,幽城的兵工厂灯火辉煌,铁锤叮叮当当地敲打了半宿。 连街上的老百姓都知道要打仗了,都自发地提着热水、拿着烧饼往兵工厂送宵夜。 年七也没闲着,让人给苏清瑶送了信,让她帮忙从江南调些治外伤的药材和解毒的药材。 蛮族打仗,喜欢用弯刀,容易感染,萨满的黑烟也可能有毒。 苏清瑶的回信很快就到了,说药材已经装船,三天之内必到幽城,又附了一张纸条: “萨满的黑烟是用硫磺和艾草煮的,让人用薄荷煮水喝能缓解头晕,将军可让手下的士兵提前准备。” 年七让手下按纸条上说的,立即煮了大量薄荷水装在水囊里,让第二天出发的士兵人手带两囊。 他站在将军府的院子里,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明白,这一战,要打得赢,还要打得服,让蛮族再也不敢南下——青狼山稳住了,才能安安心心搞定李霄和江南的王家、谢家。 第二天一早,年七带着五千步兵、一百门火炮和两百个惊雷弹,往青狼山赶。 路上遇到了不少从青狼山逃出来的牧人,个个惊恐万分,身上穿着破破烂烂,有的还带着伤。看到年七的队伍,纷纷围上来求救。 “将军!您可得救救我们啊!蛮族见人就杀,还抢我们的牛羊,萨满的黑烟飘到哪,哪的人就头晕,我男人就是被蛮族杀了的!” 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妇人抱着孩子,哭着跪在年七面前。 年七赶紧让人扶起妇人,从马背上取下干粮递给她: “大嫂,别担心,我们就是去打蛮族的,一定会为你男人报仇。你带着孩子,跟我们的后勤队去后方的安置点,那里有吃的有住的,安全。” 牧人们听到这话,都松了口气,纷纷跟着后勤队走。 年七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更有把握了——一定不能输这一仗,不能让北境的百姓再受蛮族的欺负。 赶到青狼山峡谷时,已经是中午了,太阳晒得山石发热,峡谷口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程庐和张猛就在峡谷口的哨塔上,一见年七来了,忙让人把吊桥放了下来。 “将军,您可来了!” 程庐迎上来,一脸疲惫,左边胳膊用布条缠着,上面有血迹, “巴铁昨天攻了一天峡谷,萨满在阵前跳来跳去,嘴里念‘天神要收北川兵’,咱们有几个新卒腿软,都差点把炮位让了出去,多亏张猛兄弟砍了两个逃兵才稳住了阵脚。” “俺也是没办法,那种时候不杀两个,队伍就散了。不过蛮族也没讨着好,俺们用惊雷包炸了他们不少人,巴铁现在就在峡谷外扎营,估计下午还会来攻。” 张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七十九章 三女同聚军营 年七跟着他们走进峡谷,只见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已经挖了掩体,火炮摆在掩体后面,炮口对着峡谷入口。 士兵们正拿着水囊喝着薄荷水,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块湿布,一个个神情紧张。 他走到一个年轻卒子身边,那卒子才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手却紧紧握着火铳,指节都发白了。 “怕吗?”年七拍了拍他的肩膀。 卒子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怯意,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怕!将军,俺就是觉得那萨满有点吓人,他跳的时候,天上好像真的有黑烟,还有蛮族士兵喊‘天神保佑’,俺心里有点发慌。” “那是妖术,骗不了人。” 年七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的护身符——那是安乐连夜赶制的,里面包着艾草, “戴上这个,妖术就近不了身。待会儿打起来,你就听响,响一声就砍倒一个蛮族,别管他跳什么,就想着杀敌就行。” 卒子赶紧将红布包往怀里一揣,腰杆一下子就挺了: “谢谢将军!俺记住了!俺一定多砍几个蛮族,为俺爹报仇!俺爹就是被蛮族杀的!” 年七拍了拍他的头,心里五味杂陈。 北境的百姓,谁不是背着血海深仇?! 从报国寺回到将军府,年七刚转过弯儿,就见三个小丫头站在将军府门口,有说有笑的,引来好些路过兵营的士卒扭头好奇打量。 为首的是安乐,淡粉的衣裙,少了宫里的华贵,多了北域军中的干练,手里提着个食盒,踮着脚,往府里张望; 接着的是陈月娥,一身青劲装,腰边别把小刀,手里抱着一叠厚厚的兵书,神情爽利; 苏清瑶在最后,月白的裙袍,手里一本账册,时不时和前两人说上几句,眉眼柔暖。 她们三怎么关系这么好了? "将军!你可回来了!" 安乐最先看到年七,眼睛一亮,提着食盒迎了上来, "我炖的鸡汤,给你补补身子,打了这么久的仗,肯定累坏了。" 陈月娥也上前,把兵书递给年七: "将军,这是我整理的《蛮族作战纪要》,书上记着巴铁和之前巴罕的用兵套路,还有对战细节,你看看能用得上不。" 苏清瑶笑着递上账册: "将军,这是苏家商队最新的物资清单,十五万斤粮草和八万斤药材已经入库,工匠们也都安置好了,李铁师傅说有他们帮忙,火炮和火铳的产量能翻一倍。" 年七将兵书和账册交给随从,又在院里介绍了安乐三人,笑着侧身让她们进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外面风大,先进府里再说。" 进了府,安乐手脚麻利地将食盒里的鸡汤端出来,香气登时充满了整个大厅。 她将汤盛在碗里递给年七: "听亲兵说你回幽城了,就想着给你炖点汤,北境天寒地冻,打仗又耗体力,还是要多补补。" 年七接过鸡汤,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直淌到肚子里,鲜而不腻,想是费了不少心思炖的:"味道不错,多谢安乐。" 陈月娥坐在边上,翻过兵书,指着里面的一页: "将军你看这里,蛮族擅长骑马冲锋,但不擅长攻城,下次他们再来,诱敌深入,用惊雷弹炸他们的骑兵,再用火炮守城门,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年七低头看兵书,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皆是陈月娥所写,想是花了不少心思: "月娥有心了,这份纪要很有用,正好拿给兄弟们讲讲,让大家都能熟悉蛮族的套路。" 苏清瑶拿着帐本,指着上面的每一项说道: "将军,苏家的商队还从江南采购了部分布料和棉花,我命人给将士们做棉衣,已经送去了一批给青狼山的守军,剩下的几天时间也就能做好,保证冬天将士们打仗不冻着。另外,我让人从江南采购了部分冻伤药,也分发到了各个军营..." 年七喝完鸡汤,放下碗,看着三人说道: "这次能够打退蛮族,也要多谢你们的帮忙了。" "使不得,将军说笑了,我们都是北川军一分子,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苏清瑶笑道,眼里露出一层温柔。 "是啊七哥哥,只要能帮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安乐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小声说道。 "嗯,嗯!" 陈月娥直爽地说道,"既然并肩作战了,就不要见外。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吩咐,姐夫陈月娥这里绝不含糊!" 年七看她们的样子,却有些不放在心上。 他知道这三个女人对他有意,手下的将士也私下跟他说过,若是能把这三个女人一起娶了,对北川军的发展大有裨益——娶了安乐,就能得天启旧臣之心;娶了陈月娥,就能让北境的士族臣服;娶了苏清瑶,粮草和物资就再也不用愁了。 可年七心里不这么想。他觉得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是出于爱情,而不是用作拉拢势力的手段。 现在他还对哪个女人没产生过那种心悸的感觉,更重要的是,父亲的冤屈还没有洗清,北境还没有真正太平,天下还处于战乱之中,他没有心思考虑结婚的事。 "对了,将军," 陈月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我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北境的士族都挺佩服你的,想下个月聚一聚,给你庆功,顺便商量一下以后怎么支持北川军的事。" "好啊,到时候我会去的。" 年七点点头,岔开了话题, "苏姑娘,工匠们那边还缺什么吗?缺工具或材料的话,尽管跟我说。" "不缺,李铁师傅都安排好了,就是工匠们刚到北境,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我已经让人给他们准备了暖炉和厚衣服。"苏清瑶摇摇头。 安乐也跟着说道:"我也让人给军营里送了些姜茶,让士兵们喝了驱驱寒,别冻着了。" 年七看着她们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长叹一口气。 他总不能一直含糊着,总得找个机会跟她们说清楚,可看着她们眼里的真诚,他好像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他不想让谁难堪。 第八十章 庆功藏深意 当天晚上,张猛、程庐等人来将军府商量接下来的防御计划,看到桌子上还剩半碗鸡汤,张猛笑道:"将军,这是哪位姑娘给你炖的啊?香气都飘到军营里了!" 年七瞪他一眼:"别胡说八道,是安乐公主炖的,给我补身子的!" 程庐笑道: "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安乐公主、陈姑娘、苏姑娘,哪个不好?对您都上心,您要是能把她们都娶了,北川军不是更强吗?” “安乐公主是天启的公主,娶了她,那些天启的旧臣都会归顺;陈姑娘是士族之首的嫡女,娶了她,北境的士族就都服你了;苏姑娘是江南首富的女儿,娶了她,粮草物资就会源源不断运来,多好啊!" 张猛也附和道:"是啊将军!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兄弟们都觉得这三个姑娘跟你正配,你就别犹豫了!" 年七扔下兵书,板着脸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北川军好,可婚姻不是儿戏,不能这么草率。” “我觉得婚姻的前提必须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我目前对她们三个,只有感激和敬佩,却没有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怎么能和她们成婚?” “还有,父亲的冤屈还没有洗清,北境还没有太平,天下还没有安定,我哪有心思娶她们?等大事成就了,如果真能跟她们培养出爱情,再谈成婚的事情也不迟。" 张猛跟程庐交换了个眼色,见年七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劝。 程庐长叹一声:"将军,我知道你重情义,可你也得想想,这三个姑娘的心意,要是一直拖着,不会耽误她们吗?" "我会找机会告诉她们的。" 年七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好防御,防止李霄跟王家、谢家来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猛跟程庐见他这么说,也不敢再劝,只好开始商量防御的事情。 可年七的心里,却因为这件事情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感觉。 一边是兄弟们的期盼和北川军的发展,一边是自己对婚姻的坚持和对三个女子的愧疚,他不知道怎么权衡才好。 一转眼,就到了士族的庆功宴,地点在陈月娥家的庄园里。 北境十几位士族的族长都来了,个个穿戴华丽,带着丰厚的礼物,显然是对年七极为重视。 年七带着张猛、程庐和小五去了庄园,一进门,就看到陈月娥穿着一袭大红的长裙,脚下一双高底鞋,站在门口笑道:"将军,你来了!" 陈月娥平时大多穿劲装,很少穿裙衫,今天换了装扮,倒是多了几分娇俏,少了几分英气。 "我来了!" 年七点点头,跟着她进了庄园。 庄园里灯烛高燃,十分热闹,摆放着十几桌宴席,桌上摆满了酒菜,香气扑鼻。 北境的士族族长们看到年七,都站起来行礼:"年将军!" "族长们客气了,请坐!" 年七笑着拱手,走到主位上坐下。 陈月娥的父亲陈族长是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他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 "年将军,这次打退蛮族,保住了北境的安宁,你可是咱们北境的大功臣!我代表北境的士族,敬你一杯!" "是啊年将军,多亏了你,不然咱们的粮田和家产,都得被蛮族抢了!" "将军威武!敬将军!" "敬将军!" 族长们纷纷端起酒杯,向年七敬酒。 年七一一回敬,心里明白,这些士族之前虽然表面上支持北川军,可心里还是有些摇摆,这次打退蛮族,才真正看到北川军的实力,也才真正放心投靠。 宴会上,陈族长笑着对年七说: "年将军你年方二十,却有如今的本事,真是少年英雄啊!我家月娥也自小爱舞枪弄刀,跟了将军打仗也立了不少功劳,将军和月娥姑娘真是天生一对啊!" 年七没想到陈族长的话会把气氛弄得这么暧昧,随后宴席间,族长们的话都绕到了这层面上。 陈族长接着说道: "是啊是啊!姑娘和将军并肩作战多年,情深意厚,就是般配!如果将军能娶了姑娘,咱们北境的士族,会鼎力支持将军的!另外,如果将军和姑娘能结为秦晋之好,那是再好不过了!" 其他族长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陈月娥的脸顿时红了,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揪着裙子,没有反驳。 年七心里一愣,没想到族长们会这么直接地将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于是他放下酒杯,笑着说道: "陈族长过奖了,月娥姑娘确实厉害,是个真正的女中豪杰,我很敬佩她。只是北境现在还没有太平,父亲的冤屈还没有昭雪,我真的没有这个心思考虑结婚。婚姻大事,讲究两情相悦,这类话还请各位到此为止。" 陈族长的脸顿时僵了一下,他没料到年七会再次拒绝他,其他几个族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没人接话。 这时,陈月娥抬起头,笑着说道: "父亲,将军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胜仗,让北境的百姓都能过上太平的日子,结婚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我相信将军,等大事成了,他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她这番话,既给了陈族长台阶下,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还替年七保住了面子,让在场的人都暗暗佩服她的聪慧和担当。 年七看向陈月娥,心里满是感激。 他知道陈月娥那样说是为了不让他为难,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宴会继续开着,族长们不再提成婚的事,大家开始商量着支持北川军的事。 有人说捐粮食,有人说捐银子,有人说让自己的家丁去加入北川军,大家又聊得热火朝天。 陈月娥悄声走到年七身边,轻声说:"将军,对不起,我父亲他..." "没事。" 年七摆摆手,笑道: "我知道你父亲为了你好,为了北境的士族好。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陈月娥脸微红,眼里带着一丝羞涩: "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将军,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可以等,等你洗清你叔叔的冤枉,等北境太平,等你真的愿意接受我的那天。" 年七看着她眼里的真挚,心里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点了一下头:"谢谢你,月娥。" 第八十一章 安乐巧解忧心事 宴会结束后,年七准备回将军府,陈月娥送他到门口,递给他一个包裹: "将军,这是我给你做的一件棉袍,北境冬天冷,你打仗的时候穿,能暖和点。" 年七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一件黑色的棉袍,针脚细密,显然是她亲手做的。 "谢谢你,月娥,费心了。" "不用谢,你自己用得上就好。" 陈月娥笑着,眼中全是爱意。 送走年七,陈月娥的父亲走到她身边,长叹一声: "月娥,你这是作什么?年将军心里,可没你啊。" "父亲,我相信将军," 陈月娥看着年七远去的背影,语气坚定, "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我喜欢他,愿意等他。再说,能跟着他打胜仗,让北境的百姓过上太平日子,就算只是在他身边帮忙,我也愿意。" "傻孩子。" 陈族长看到女儿眼中满满的坚定,无奈又心疼地摇头。 不过,不得不佩服年七啊,能让自己的女儿这么死心眼、不可动摇,可见年七真是不同凡响。 年七回到将军府,将棉袍放在桌子上,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五味杂陈。 他知道陈月娥的心思,也知道安乐和苏清瑶的心思,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回应。 他只能把这份愧疚留在心里,更加努力地练兵、备战,希望能早点洗刷父亲的冤枉,让北境太平,到时候,再好好考虑婚姻的事情。 几天后,年七正在军营里巡视,查看士兵们的训练和生活情况。 刚一落马,就远远看到安乐带着几个宫女,提着几个大食盒,往士兵的营房里走。 年七有些好奇,便跟着过去了。 只见安乐进了营房,将食盒里的糕点和姜茶分给了士兵们,面带微笑地对士兵们说: "兄弟们,训练辛苦了,来吃点糕点,喝点姜茶,驱驱寒。" 几个士兵看到安乐,都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知道安乐是天启公主,身份高贵,没想到公主大人今天会来营房看他们,还给他们送东西,而且公主大人人真的很好。 "谢谢公主!" 几个士兵接过糕点和姜茶,感激地说道。 一个年轻的士兵接过糕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公主,您身份高贵,怎么能下来给我们送东西,让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安乐笑道: "你们为了北境的太平,日日夜夜苦练武技,甚至要流血、甚至要牺牲,我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们都是北川军的英雄,是北境百姓的依靠,我应该感谢你们才是。" 安乐走到一个正在擦火铳的老兵面前,看着他手上的冻疮,眉头皱了起来: "大叔,你的手怎么冻成这样了?怎么不擦点药膏呢?" 老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公主,没事,小伤而已,不影响训练。药膏都留给受伤的兄弟们用了,我们这些没受伤的,能扛得住。" 安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老兵: "这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冻疮膏,很管用,你赶紧擦上吧。受伤的兄弟们有专门的药膏,这个你拿着用,别冻坏了手,影响握枪。" 老兵接过瓷瓶,感动得连眼眶都红了: "谢谢公主!您真是太好了!" 安乐又走到几个新入伍的士兵面前,这几个士兵是今天新入伍的,才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训练的时候有些畏畏缩缩的,显然是有些害怕。 "你们几岁了?"安乐笑问。 "回公主,俺十五岁。"一个士卒小声回答。 "十五岁就来当兵,不怕吗?"安乐问。 "怕,可是俺爹被蛮人杀了,俺想跟着将军打仗,为俺爹报仇,保护俺娘和妹妹。" 一个士卒点头,又摇头。 "还有俺,俺家的粮被李霄的人抢了,俺也想跟着将军,以后有饭吃,能保护家人。"其他几个新卒也纷纷说道。 安乐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她轻声说: "我知道,你们都很勇敢,也很不容易。别怕,跟着将军,跟着北川军,你们一定能报仇,一定能保护好家人。训练的时候,有不懂的就问老兵,他们都会帮你们。要是想家了,就跟我说,我让人给你们家里送点东西,报个平安。" 新卒们听着安乐温柔的话,心里暖暖的,原本的害怕也少了很多,一个个挺直了腰杆: "谢谢公主!我们一定会好好训练,跟着将军打胜仗!" 年七站在营房门口,看着里面的场景,心里很是感动。 安乐自小在皇宫里长大,却没有半点公主的架子,还这么关心士兵,用温柔的话语安抚他们,这对稳定军心有很大的帮助。 等安乐送完东西出来,看到年七站在门口,脸上有些惊讶,随即笑道:"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好来看看训练,看见你在这,便过来看看。" 年七笑道:"谢谢,安乐,这么关心士兵。" "不用谢,他们都是你的士兵,也是北境的英雄,关心他们也是应该的。" 安乐脸颊一红,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他们好辛苦,有的还那么小,离了家也会想家。" "你做的很好。" 年七点点头:"士兵们远离了家,有的还失去了亲人,心里自然有情绪,有你这样关心他们,他们的士气也会更高。" 两人并肩走在军营的小路上,阳光暖暖的洒在两人身上,很暖和。 安乐抬着头,看着年七的侧脸轻声道: "将军,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也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事。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你分担点,哪怕只是关心关心士兵,我也觉得开心。" 年七转过头看着她,看到她眼里的真诚与温柔,心里有些许暖意。 安乐是真心对他好,也是真心想帮他: "安乐,谢谢你。不管是之前炖鸡汤,还是现在关心士兵,都谢谢你。" "不用谢。" 安乐的脸颊更红了,低着头,小声说道:"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走到军营的门口,安乐停下脚步,看着年七:"将军,我回去了,下次再来看士兵们。对了,我让人给你炖了银耳羹,已经送到将军府上了,你记得喝。" "好,谢谢你。" 年七点点头。 看到安乐远去的背影,年七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安乐的温柔、善解人意,像春雨一般滋润着年七的心,但是现在,自己真的没办法回应她的心意,他只能暗暗谢谢她。 回到将军府,果然,桌子上就摆着一碗银耳羹,还冒着热气。 年七喝下去,甜而不腻,清润爽口,他知道,那一定是安乐炖的。 而此时,年七更清楚,那银耳羹里,装着安乐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