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驭兽师穿进兽人学院后》 第1章 死而复生 姜昀看着面前这个唾沫横飞、指手画脚找茬的“野毛人”，心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是她降临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三天。 在她原先的世界里，她是驭兽天赋卓绝、一步登天的门派第一人，人人敬她畏她，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礼小辈了。 但那都成了过眼云烟——谁让她已经被天雷劈死了呢。 顾不得跟这“野毛人”置气，姜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头顶那行悬浮的字： 「孙鑫｜猴｜D级｜无阵营｜28」 自从降临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她就发现每个人头顶都顶着这么一行字。 这个世界法则逆转，没有驭兽师，人人以兽化为荣，等级越高越受尊崇。 而字条的前两项分别代表兽化方向和等级，第三项阵营——姜昀这三日所见，基本全是“无”，至于最后那个数字，她至今没摸清门道。 她也不敢问别人。因为她试探过了，似乎只有她能看见这些字。 上辈子见识过诸多天材地宝的她，暗自揣测这或许是某种机缘。 得了这等好处，嘴巴自然要闭紧些。 反正她迟早会弄明白的。 思绪终于被眼前的聒噪拉回，姜昀也弄明白了对方那一脸棕毛的缘由——原来是只猴子。 真是见世面了，她堂堂一个人，竟还有被猴子指着鼻子嘲笑的一天。 “噗嗤。”有点荒诞，姜昀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孙鑫：“？” 他正骂得起劲呢！能不能给点基本的尊重？ “你一个E级废物，半点兽化天赋都没有，要我说，学校就不该收你们这种垃圾！”孙鑫提高了音量，身后一群猴子猴孙立刻跟着起哄。 姜昀压根懒得理他。 这挑衅太过明显，让姜昀有些好奇，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他已经连续找她麻烦好几天了。这班里又不只她一个E级纯人类，怎么就非逮着她一个人薅？ 修道多年，她对恶意感知极为敏锐。奇怪的是，此刻她并未从孙鑫身上感受到那种直指自身的强烈敌意，可他的行为又处处针对。 这感觉……就像姜昀只是他宣泄恶意的一个工具？一个用来表演的道具？ 好吧，算她倒霉。不过也是，她可是被雷劈死过的人。论倒霉，谁能比她得过她呢？ 至于他骂的那些话......说实在的，虽然E级纯人类在这个世界属于底层，但若让她变成孙鑫那副野人模样…… 姜昀猛地瞪大眼睛，打了个寒颤，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死后被旧日道友们笑话到气得活过来的场景。 她这过于明显的嫌弃表情扎进了孙鑫眼里。 孙鑫：......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可惜，姜昀今日依旧油盐不进。 孙鑫又骂骂咧咧了几句，算是草草收场，最后皱着眉，带着一帮人一脸不爽地离开了。 姜昀连眼皮都懒得抬。她丝毫不担心，几天下来，她已经摸清了这里的规则：校内严禁向等级低于自己的同学出手或发起挑战，违者严惩。 姜昀：还是文明世界好啊。 她单手撑着头，装模作样地翻着书册，眼角的余光却悄然飘向窗外。 繁茂的树枝间，缠绕着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 这条小蛇，已经跟了她整整三天，却总是潜藏在暗处窥视，意图不明。 姜昀注意到它的原因，就十分朴实无华了。 全因它头顶也有一行小小的字： 「？｜黑蛇｜C级｜？｜92」 按理来说，只有兽人和纯人类头顶会有文字出现。姜云观察过那些真正的小动物，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看来这只小黑蛇身上有点文章。 况且C级，这可是她在目前所处的“新手村”里，几天来见过的最高等级了！而且那个后缀的“92”，数值明显偏高。 姜昀手痒心痒，忍不住想操起老本行。 驭兽契约还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用，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至于为什么不先拿等级更低的孙鑫之流开刀？原因有二： 其一，驭兽契约本就需要一定好感度才能建立。这小黑蛇天天尾随，又毫无攻击意图，这“好感度”肯定有戏！上辈子骗……额，收服灵兽的经验告诉她，这种包有戏！ 其二，若失败了，善后也是个麻烦。孙鑫有合法身份，又一直针对她，出了事她首当其冲。她不想主动招惹他。 小黑蛇嘛，一看就是那种无家可归、无人问津的小可怜蛇。 善良如她，只是想给它一个温暖的家罢了。 被自己感动到的姜昀收拾好破旧的书桌，准备放学。 唉，重活一世，怎么还是逃不开从头开始上学堂啊。 走出校门，姜昀的身影越行越远，越走越偏。 这具身体是个孤儿，靠着官方微薄的补助金在贫民窟里勉强维生。她苏醒时，就躺在那间摇摇欲坠的棚屋里。 不过这样也好，原身除了感情一般的同学，社交圈基本为零，她完全不用担心露馅。 回忆间，姜昀一个丝滑的侧身，轻松避开了试图摸她口袋的小孩。 那孩子一愣，撒腿就跑。 姜昀没追，这地方，大部分都是像她一样身世的孩子，比她可怜、挣扎求生的比比皆是。 住这里唯一的缺点也就是每天会随机触发几个这样的“小意外”罢了。 可能是嘴上开了霉光，说意外，真正的意外就真来了。 又是孙鑫。 猴脸男挡住了她的去路，面色阴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姜昀眉头微蹙，这次，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同气息——一丝直冲她而来的、微弱却冰冷的杀气！ 就在这一瞬间，姜昀眼睁睁看着孙鑫头顶那行字，骤然发生了变化： 「孙鑫｜猴｜D级｜净火｜28」 姜昀的瞳孔微缩。 ...... 几分钟后。 姜昀仔细检查了书包——还好，没溅上血。 她松了口气，她全部的家当可全在这里了，穷得就只剩下这个包了。 孙鑫的身手一般，但兽化带来的敏捷加成，让他活脱脱像只真猴子，还真让现在的姜昀一时感到有些棘手。 难怪这个世界人人向往兽化。 只是他吃亏在了应该是第一次杀人，出手不够狠，也压根没把姜昀这个“E级废物”放在眼里，他太轻敌了。 而姜昀，战斗意识已经深埋于她的灵魂，这不是换具身体就会消失的。 唉，毕竟是个年轻的孩子。她并非好杀之人，修道之人又重因果，姜昀念了段往生咒，随即熟练地开始翻检“战利品”。 就在这时，孙鑫的尸体竟凭空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化成了一摊黑水，残迹之上，漂浮出了一枚剔透的血红色晶石。 姜昀见多识广，只惊讶了一瞬，并未有太多恐惧。 至于那红色晶石，她虽不认得这东西是什么，又能用来做什么，但根据她的经验，这种死后才会出现的东西，肯定差不了。 直觉告诉她，这种东西绝不能留在命案现场。 不过孙鑫为何要杀她？“净火”又是什么？原身与这个组织有何牵连？一连串疑问浮上她的心头。 姜昀捏起晶石仔细端详，指尖却猝不及防被尖锐的棱角刺破！ 血珠渗出，不等她反应—— 一直在暗处窥伺的小黑蛇动了！ 黑影如电，瞬间掠过姜昀眼前。他精准地扑上来，一口就将那枚红色晶体吞了下去！ 被偷家的姜昀怒从心头起，当机立断，用指尖的鲜血凭空画下一纸契约。 她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吃了我的，可就要为我做事了哦。 契约已成，化作一缕金色光影没入小黑蛇身体。 同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姜昀眼前一黑，软倒在地，她的身体极限到了。 太好了！吃饭的家伙什还在！这是姜昀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念头。 第2章 入学资格 等姜昀醒来，发现已经换了地方，她躺在白色基调的治疗室内，床边还站着两名身着制服的兽人——星际执法者“星卫”。 星卫找上她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就晕在孙鑫变成的那摊黑水旁边，而且稍加调查就能知道孙鑫在学校经常针对她。 不过比她预想的好些，起码没直接被关起来定罪。姜昀很快想通了原因，也是，谁会怀疑一个E级废物能反杀D级兽人。就是不知道，她们想岔到哪里去了？她可以配合她们呀！ 姜昀仔细观察着面前一女一男两个兽人。 男的平平无奇，女的却让姜昀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身量高挑，肤色偏深，面庞轮廓凌厉，一双细长的尖耳醒目地耸立着。姜昀顺着那双立耳看向这位异域长相女人的头顶。 「明娜｜杜宾｜B级｜渡舟｜43」 姜昀:？等级膨胀这么快吗，是她见识短浅了…… 可能是她心声太明显，一直悄悄盘在她腿上藏好的小黑蛇不耐地甩了甩尾巴，像是对她指指点点。 不过姜昀倒不后悔，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契约个C级就能让她体力透支昏厥，她不能太贪心。 还是得加练啊！ 姜昀心中叹气，更让她在意的是最后的数字。 她之前以为数字与等级挂钩，可眼前这位星卫，等级比小黑蛇要高，后缀的数字“43”却比小黑的“92”小了一大半。 看来她的猜测方向是错的，这数值或许代表了别的含义。姜昀一时没有头绪。 还有“渡舟”——又一个新阵营。加上孙鑫临死前出现的“净火”……这个世界的势力也不少啊，果然别管什么样的世界法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姜昀此刻这副游离恍惚的状态，在两位星卫眼中正是“弱小E级人类惨遭惊吓”的完美写照。 星卫官方确实并未将姜昀列为重点嫌疑人，盘问更像是走个过场。或者说，她们过来这趟本就是想从她这个疑似“目击者”身上得到点别的什么信息。 但姜昀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因为在汉娜开口的询问的那一瞬间，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直觉疯狂预警：必须万分慎重！ 本就虚弱的身子配合着恰到好处的皱眉，眼神迷茫又带着惊惧，活脱脱一个受惊过度的受害者。 姜昀半真半假地描述道：“孙鑫……不知道怎么了，他要杀我……突然一个黑影闪过……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断断续续说完，姜昀作出一副劫后余生的后怕模样，实则悄悄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星卫明娜与同事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太阳穴再次猛地一跳，直觉告诉姜昀，这位B级兽人有手段验证真假！好险！看来自己断章取义的“实话”侥幸骗过了对方的探测机制。 明娜又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与同事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道了谢，又安抚了姜昀几句，便准备离开了。 姜昀成功地将调查方向引向了“某位更高级别的兽人路过，顺手击杀了孙鑫，而她只是不幸卷入的倒霉蛋”。她微微松了口气。 走到门口，明娜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语气温和道：“对了，你刚醒来，还不知道吧，你被抽中去‘星耀’的进修资格，那里可是全星际顶尖的兽人学院，你……” 话说到一半，明娜猛地顿住了。 她的本意是想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倒霉孩子，她看过她的档案，无父无母，靠领补助金生活，又被卷进这样的案子中。却忘记了，眼前这孩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纯血人类…… 明娜曾经就是星耀的学生，她有时也很怀疑，对于这些天赋平平的普通孩子，因政策补偿意外得到进入星耀学习的机会，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明娜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截、身形单薄的少女，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尤其当她看到——那孩子此刻正双眼发亮，脸上写满了惊喜。 明娜默默在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恭喜，希望幸运女神能够眷顾这个孩子吧。 姜昀对明娜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毫无察觉，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还有这种好事？！ 她所在的这颗星球，偏远落后，C级兽人已是凤毛麟角，像明娜那样的B级更是平日里连影子都见不着。 既然是顶级兽人学院，那岂不是遍地都是厉害兽人？还是正处于成长期，清澈又美味的那种！ 至于风险？肯定是有的，但姜昀愿意赌这一把——机遇总伴随着危险，不是吗。 听着星卫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姜昀一把将藏在袖口里的小黑蛇薅了出来，毫不客气地甩在病床上。 确认了一下自己和小黑蛇的契约线十分稳定，又感受了一下对方的状态，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虚弱。 “喂！那个谁！小黑！”姜昀戳了戳软趴趴、一动不动的小蛇，“别装死！” 姜昀一醒来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宠物契约”竟然被更改成了“平等契约”。 上辈子她不是没签过平等契，但在契约过程中被对方强行篡改且毫无察觉？这绝对是头一遭。 姜昀一阵后怕，还好只是平等契约。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姜昀默默将这个教训记在了心里。 姜昀拎起装死的小蛇晃了晃。兽人兽人，这家伙怎么连一点人形特征都没有？ 扒拉着这条看起来半死不活、毫无用武之地的小黑蛇，姜昀对他的好奇愈盛。 小黑蛇的状态明显萎靡，它头顶那行字的后缀数字，也从“92”悄然变成了“90”。 这恐怕和它吞下去的那枚邪门的红色晶石脱不了干系。 不再管不理人、也暂时没什么用的小黑蛇，姜昀暗暗盘算着日后…… 几日后，姜昀终于出院了。 她是两手空空被人送进的医院，出来时却多了一条半死不活的蛇，以及2金币多的医疗债务！ 老实说，这对普通家庭来说不算太大的问题，这里一个普通人的年收入在10金币左右。 姜昀看着自己仅剩的13个银币65个铜币，觉得问题很大。 1金币＝100银币，1银币＝100铜币 她一个月的补助金才18个银币！ 姜昀痛定思痛，暗暗发誓：下次就算快要晕倒，拼死也要在倒下之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在地上划拉一行字—— 穷鬼，勿送医。 得想办法搞点钱才行…… 她暂时不用去原来的学校了，她收到了来自星耀的正式通知书，星耀校方在一个标准星际月后会派专门的人来接她们这些补助生。 倒不是星耀多么财大气粗、体贴周到，而是像他们这样的孩子，根本支付不起星际航行的费用。很多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星球。 这期间姜昀也没闲着，她现在可是身负巨债。 姜昀开通了新业务——卖符纸。 猫猫心事符，狗语小课堂......通通售价99铜币！ 另外，姜昀还兼职帮人抓猫找狗，凭借着自己对动物的满分亲和力，短时间竟然在当地闯出了些名声，甚至有人慕名而来。 姜昀觉得自己堕落了。 姜昀看着挣来的钱，觉得堕落了也没什么。 至于小黑蛇，他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也不爱理人的样子。 姜昀想过要不要给他找个兽医瞧瞧，但当她提出这个想法时，看见了认识小黑蛇以来他最激烈的反应。 他拒绝。 姜昀也没法强迫他，这该死的平等契约。 这也让姜昀再次肯定，小黑蛇身上有问题。 不过没关系，还能有什么比她死而复生更大的问题呢。 第3章 渡轮见闻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启程的日期，姜昀提前来到星际港口等待。 她通过这一个月的努力，将医疗债务还了个小半。 这已经是她连轴转的结果了，要不是孙鑫的那群猴友们使绊子，她还能再多赚点。 还好星际正规的官方医疗院所都对所有在校学生提供债务免息，否则姜昀真有的头疼了。 她还能给自己留了一小部分作为备用金，毕竟上学也需要用到钱的嘛。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一搜中型星际渡轮停靠在了站口。 姜昀站在安全区，依旧被渡轮降落产生的余波震了一下，她将衣服口袋里的小黑蛇往里塞了塞藏好。 滴滴滴的提示音响起，变压后的渡轮门缓缓打开。 一个白金长卷发的男人微笑着从里面走出，“午安各位，哪位是姜昀同学？” 他的肤色很白，在浅光照耀下，呈现出珍珠一样的色泽，额边隐约还能看见细细的浅青血管。 姜昀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好像神山里不冻的星朗泉水 。 等姜昀再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帮她提着大小行李，引领她进入了渡轮内部。 「斯兰｜阿哈尔捷金｜A级｜隅桃｜55」 在看到斯兰头顶的那行字时，姜昀就知道，这地方她来对了。 不管是她从未见过的A级，还是新的阵营势力——隅桃，姜昀乐于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 斯兰是星耀二年级生，目前服役于疾风学院。 据斯兰介绍，来这里进修的学生，第一年都需要接受全面的通识教育，第二年则会被分配进入星耀下属五大学院——星枢、雷霆、圣泉、疾风、泰坦服役。 听他的意思，二年级学生可就不仅仅是只需要在学校学习那么简单了。 斯兰无意继续说下去，“那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先来看看你的入学礼物吧。” 说着，他们二人走到了一个看着像会客礼堂的地方，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年龄、实力不一。 说是礼物，其实就是校方给她们这些困难学生准备的基础物资。 斯兰代她领取了一份，交给了她后，就笑着致歉离开了，他还有许多其他事要忙。 姜昀翻看着手里的物资: 一个最新型号的光脑，显然是学校为了照顾他们这些补助生特意发放的，比她手上那个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要先进太多。除了一些市面上提供的基础服务，光脑里还嵌入了校园板块。 校园板块除了常见的个人信息、论坛等功能，还多了新的计算界面——星值，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甚至还配有专门的兑换商城，只不过商城里的东西姜昀大部分都不认识。 姜昀将自己的个人信息录入好，就看见光脑弹出的来自斯兰的好友申请，他的头像是一匹高贵的白金骏马，她点击了通过。 余下的，还有一些生活物品，姜昀晃动着一小支营养药剂，这是......液体版辟谷丹？可惜了，她在炼丹一道上天赋平平，不然又是一个来钱办法。 姜昀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观察着渡轮上的新生。 大多都是姜昀这样的纯人类，只有为数不多的D级兽人，聚集在一起单独报团。 正常考核入学的瞧不起他们这些补助生，补助生内部依旧也会有鄙视链。 姜昀在星网上了解过星耀的入学标准，报名参加选拔的基础条件就是C级，最终录取结果大多是B级以上兽人和极少数C级。 姜昀理解那些正常入学的学生心中不忿，在抽到入学名额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校方这种完全向下兼容、甚至有些不公平的补助措施是为了什么。只听说补助贫而优异者的，这种倒是头一遭见识。 倒也不是所有兽人都不愿意接近人类，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暗处慢慢向姜昀挪动。 姜昀戒备起来，却只见一张红扑扑的圆脸从大大的兜帽中探了出来。 “你的营养剂，卖吗？”小女孩的身后鼓鼓囊囊，好像背着些什么，此时一脸认真，指着姜昀的入学物资问道。 姜昀看向她那双奇异的蓝色眉毛。 「塔菲｜寄居蟹｜D级｜无｜68」 “什么价？”姜昀问道。 塔菲：“只收b级，8银币一支。” 每个新生的入学物资包里共有5支b级和10支c级营养剂。 “c级不要吗？”姜昀好奇。 星值兑换界面里的商品就有营养剂，等级高的还限购。 虽然入学以后，学校会按学生的等级定期发放营养剂，但不巧的是，星耀所提供的营养剂，最低级别的就是c级，也就是说，他们这些补助生入学后在校内合规获取营养剂的渠道就只有星值兑换。 所以姜昀不太舍得出售手里为数不多的b级营养剂。 塔菲犹豫了一下，“可以，但一次最少得50支。” 这是要走量了，姜昀再次问道，“如果我想从你这里买呢？你这里应该不止收货吧。” “a级1金20银，b级12银，c级1银20铜......s级现在不行，要提前预订，价格面谈。”塔菲利落地报出一串价格，里面还有姜昀没见过的a级和s级。 姜昀听了价格后：......她就随便问问。 见姜昀不吭声了，塔菲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人族，眼睛里写满了两个字：同行？ 她一般不跟非客户说这么多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这个人族意外顺眼才多说了几句。 见姜昀真的没有消费的打算，小塔菲瞅准了下一个目标，就要离开。 “等等！你这里......提供寄卖服务吗？”姜昀想起什么，叫住了塔菲，取出几张没卖完的符纸试探道。 这种是能跟小动物沟通的，这种是自带微风拂面、柔光特效的，这种是可以短暂在水下呼吸的，这种是可以一键清洁自身的......姜昀向塔菲介绍着手中几张符纸的作用。 以她的水平，有杀伤力的符她做不了，也不能做，所以这种功能各异、却不引人注意的，是她现在最好的售卖选择，于是姜昀又抓紧研制了这许多新奇符纸。 塔菲沉默了片刻，抬头眼神真挚地盯着姜昀，“有没有那种能让人来钱快的！” 姜昀：...... 这个，她现在也很需要的。 “没有。它能变动事、影响运，却改写不了命。”姜昀难得严肃起来。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改，但这种东西，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姜昀干脆没有说。 “好吧。”小塔菲一脸可惜。 但她还是在姜昀递给她的那些符纸里挑了几张她觉得有市场的，“可以。但我不清楚你这些东西的实际效果，不能保证收益。你可以先寄放一部分，如果卖得好，我们再谈具体合作。” 姜昀点点头。 入学后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自己卖东西赚钱，但又不舍得放弃这门生意，所以找人寄卖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二人迅速达成一致互相点亮了光脑。小塔菲还算有所收获，心情不错满意离去，心想着她果然是同行！ 之后又有好几拨人来找她交谈。有三两结对来的，有独自一人的，都是和姜昀一样的人族。 姜昀来者不拒，一一加了好友。 她上辈子能够开山立派，足可见她并非孤傲之人，相反，她这人还很喜欢热闹，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契约兽一大堆了。 唉，也不知道她被雷劈死后，他们有没有受她牵连，又有没有为她伤心立碑扫墓。 姜昀不是沉溺过去之人，一时伤感之后，很快清醒过来，既然回不去了，怎么活好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当然，她也没机会继续想了，因为她们的目的地——星耀兽人学院，已经到了。 第4章 A B C E 姜昀料想，作为星际第一的兽人学院应该会很有实力，却没有想到会豪横到这个地步。 修仙者喜欢以群峰为界开山立派，但星耀竟直接划定了整颗星球，甚至还拥有一颗专门用作试炼场的卫星。 从宜居的角度讲，这颗星球并不适合人类和大部分兽人居住，它只有两季，炎季体感温度在45度以上，寒季则直降至-25度以下。 新生们刚落地，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冲击。 姜昀查看光脑自带的温感检测系统，现在室外温度高达53度，姜昀看到一个天性喜寒的兽人已经快要晕倒了，她也热得浑身出汗，只不过出的汗很快又被晒干。 还好，这样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她们这些新生很快被带到了恒温区。 这是一个巨大的人造区域，通过各种科技手段，将温度、湿度甚至光照、风速都调整到了最宜居的区间，甚至对于不同环境偏好的兽人，也划分了各种专门区域，不可谓不周到。 只是姜云在路上注意到，安全区外也是有很多建筑物的，并且还有生命体活动的痕迹。 看着姜昀若有所思的模样，斯兰像能看透她心中所想一样，“别担心，星耀还没有那么变态，不会把你们这些一年级的新生驱逐出安全区的。” 姜昀:什么意思？一年级之后就会被丢出安全区了？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呢...... 姜昀认命般拖着行李来到集体住宿区。 这是星耀的老传统，开学先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考核集训，这个过程也是对新生的一场水平摸底，且结果关乎他们之后一年的生活质量水平。 大到班级优次分配、星值计算系数，小到宿舍选择、人际名誉，都与之息息相关。 所以，在此结束之前，姜昀需得和另外三名随机分配的舍友同住一间，校方美其名曰:培养默契，增强团结。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在考核期间，这三人同样是姜昀的队友，她们四人的团队表现是考核定级的重要参考指标。 常规学生都是三日前就统一进校的，所以姜昀是最后一个到的。 当她走进那间没多大的宿舍时，三双眼齐齐朝她看来。 反应最快的是一个褐发栗眼，脸上有小雀斑的年轻女孩。 “你好，我叫莱拉，很高兴认识你。” 「莱拉｜琴鸟｜C级｜无｜59」 “你好，在下......我叫姜昀。” 莱拉看起来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第一次见面就热络起来，跟她们三人聊着星耀内部里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以及一些校园轶闻、八卦逸事。 姜昀一边听，一边观察另外两人的反应，基本上就看出来了这三个提前到来的兽人的生态位。 看起来地位最高的是名叫柳枕青的女生，顺滑的草绿长发及肩，看着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只是有些沉默寡言。 姜昀刚进门打招呼的时候，她反应平平，只扫了一眼，明显对姜昀不感兴趣，点了个头就算回应。 但显然宿舍里都是明眼人，她们都能感觉到，柳枕青身上藏着的戾气，那是染过血的人才有的。 她的等级也高。 「柳枕青｜螳螂｜B级｜无｜72」 看到B级级姜昀谨慎了些，上次那个叫明娜的B级女星卫让姜云长了记性。 她后面恶补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能达到B级的都是一些进化出特殊能力的兽人，这些特殊能力千奇百怪，就像明娜可以断言真假。 姜昀有些好奇柳枕青的能力是什么。 但这两个人都不是姜云最关注的。 姜云最注意的是那个一直附和着莱拉的一脸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她的头上有一对毛茸茸的兔耳。 兔子是一种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动物，给人的印象总是柔软、善良，甚至好欺负的。至少小女孩表现出来的也是这样。 如果不是姜昀能看到那行奇怪的字条，应该也会像另外两个人一样被她骗过去。 「月珑｜捣药玉兔｜A级｜渡舟｜62」 姜昀若有所思:是她想的那个玉兔吗？ 也直到现在，姜昀才真正明白她这个不知道怎么得来的能力的价值。 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 她上辈子要是也有这玩意儿就好了，打架得多方便呀。 所以目前，她们小组的配备等级是:A、B、C、E，这应该是校方为了考核公平特意做出的调配，只是不知道大家各自擅长什么。 同样的疑问不止姜昀有。 “我先来吧。”最主动的依旧是莱拉。 话音刚落，黑色的雾气笼罩莱拉，下一刻，一只褐色小鸟从雾中飞出。 “这是......？”月珑很给面子，从来兽化开始的那一刻就睁大了眼睛，只是她认不出这是什么鸟。 “琴鸟，据说很善于模仿声音。”姜昀接道，作为一个驭兽师，了解各种飞禽走兽是基础，更别提她还有作弊能力加持。 “对，没错！我还可以模仿各种声音哦。”莱拉惊喜地看了一眼姜昀，意外她能认出自己兽化种。 琴鸟并不是攻击力很高的物种，但好在她的兽化程度挺高，又勤加练习口技模仿，这才擦线考入了星耀。 接下来是柳枕青。 只是等大家察觉她已经施展了能力时，房间内就只剩下了莱拉、月珑和姜昀三人。 “咦，人去哪里了？”月珑嘴上疑惑，嘴角确是带着笑的。 螳螂......姜昀隐约有了猜测。 不对！ 姜昀的战斗意识瞬间被激起，反身按住一条坚硬光滑的胫节，向反方向折去。 下一秒，柳枕青现身于姜昀身后。 “松手。”柳枕青平静地盯着姜昀，吐出两个字。 “隐身技？”咦，明明刚才摸着还是昆虫的肢节啊，姜昀松开那只被她死死捏住、冰凉却属于人类的手。 “你真的是人类？”柳枕青难得主动开口。 “当然。”姜昀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是质疑一个人类为什么能提前感知到她的靠近，但姜昀不想解释。 柳枕青专挑自己试探，说到底还是轻视人类，又或者担心她会给队伍拖后腿，提前敲打敲打她罢了。 见姜昀没了下文，柳枕青微微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隐身技并不难破解，在她的世界甚至一张符纸就能获得。 在高手眼中，风的流向、光影错位，甚至心跳声呼吸声，都足以提前察觉一个隐身接近自己的敌人。 只是一个出奇取巧的法子罢了。 看出柳枕青的试探的不止姜昀，另外两个感觉不对，立马缓和起气氛。 “我就没有柳姐姐和莱拉姐姐这么厉害啦，不过倒是可以给大家降降温、祛祛暑，听说咱们这次考核可是在恒温区外呢。” 说着，月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套金色臼杵，轻轻敲击发出轻响。 姜昀发现自己竟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惬意，一时心旷神怡，仿佛所有不适一扫而空。 是大家喜欢的那种辅助队友，只是姜昀觉得，月珑的能力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对于那个后缀数字，姜昀已经有了几分头绪。 似乎数字越高，兽人的兽化能力和形态就越明显。 像孙鑫，他的数字是28，他的身上只出现了一些兽化特征，但并不能完全化作兽类或拥有兽类的天赋。 或许小黑蛇一直没有恢复人类形态，就是和它那高达92的，哦不，90，和这个数字有关。 那这个数字，究竟是高了好还是低了好呢。 说回月珑，姜昀怀疑她隐瞒削弱了自己的能力就是因为这个后缀数字。 月珑62，比能够变鸟的莱拉还高了3个点。 她应该是可以完全兽化的，那她的兽化形态和能力又是什么呢？ 或许是心地善良给姜昀留面子，又或许是刚刚姜昀和柳枕青的交手，让她们都察觉了异常。 借着查看新通知的由头，大家默契地没有问到姜昀。 姜昀也不在意，因为光脑收到的这份新通知的确很重要。 这是一份考核细则。 姜昀通读下来，将考核细则总结为以下七点: 1.考核采取积分制，每人初始积分10点，积分归零或被击杀，则视为淘汰。 2.在为期半月的考核中，所有人需要全程佩戴保护装置，该装置用于生命保障和击杀判定。 3.每人仅可携带一种私人物品入场。 4.所有人将被随机投放至赛场任一位置，请尽快与你的队友汇合。 5.场地内设有补给安全屋。夜幕降临，没有进入补给屋者，扣2分；太阳升起，没有离开安全屋者，扣4分；进入同一安全屋两次及以上，每次扣4分。 6.你可以攻击任何人，击杀一人，计1分；误杀队友，扣10分。 7.考核将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任务——沙漠生存，第二阶段任务暂待开启。 考核将于明日开始，预祝各位同学取得好成绩。 只能带一样东西啊......姜昀先把昏昏沉沉的小黑蛇塞到契约空间，然后开始思考带什么。 生存物资？还是武器？ 四个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大家对视一眼，意识到带的东西不仅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旁人，大家最好不要带一样的东西，只是投放又是随机的，带了物资又没有武器很容易被盯上......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姜昀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水和食物自然是不可少的，得带上简易水源净化器和营养剂，至于武器……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四把神经脉冲枪？”莱拉接着补充道。 柳枕青点点头，这款型号的枪支虽不是市售合法武器里性能最强的，但却装备了太阳能充能系统，最适合她们在沙漠长期作战。 “嗯……再带上多功能工兵铲！”月珑也参与进来。 最终，四人商量好了，配置如下： 姜昀——多功能工兵铲 月珑——神经脉冲枪 莱拉——水源净化器 柳枕青——营养剂 几人忙起来，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各自装点完毕，算是一起度过了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 ...... 第5章 志同道合 姜昀从未睡得这么沉过，就好像被人打晕过去了一样，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死活动弹不了。 这下姜昀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精神一悚、脊背发冷，好歹是睁开眼醒过来了。 只见天幕两端，破晓的晨光淹没西沉的最后一抹残月，赤日朝阳光芒倾泻，将无垠黄沙照得一片平坦辽阔。 至于姜昀为什么看得这么清楚？ 因为她被挂在胡杨树上了...... 姜昀试图活动活动僵硬的筋骨却不能，死也死不了，下也下不了。 嗯，高点也挺好，风景好。 姜昀检查了保护装置自带的包裹，四把多功能工兵铲整整齐齐码在里面。 奇怪的是，姜昀发现自己的形态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壮了点，高了点，脸也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鼻口，让人难以看清样貌。 不等她多想，“滴——”，保护装置自带的骨传导系统提醒她，她的队友也已经激活上线。 “报坐标。”这是柳枕青。 几串数字在姜昀眼前飘过，姜昀把自己的位置也发了出去。 好消息是，月珑离姜昀还算近，两人都在西南区域；坏消息是，柳枕青和莱拉一个在北一个在东，她们短时间内怕是要没吃没喝了。 月珑在队内频道呼叫姜昀汇合。 姜昀:“我还有个更坏的消息，我被挂树上了......” 月珑:？ 柳枕青:默哀。 莱拉:敬礼。 月珑:敬礼。 “等等，好像有人。”姜昀警惕起来，关掉投影，她发现自己面前的这块沙土好像在动。 地下有活物在剧烈挣扎后，头探出沙土使劲甩了甩，圆溜溜的黑眼睛和姜昀猛地对视上。 陆祺｜狍子｜C级｜无｜58 哦，又一个倒霉蛋，还是差点被活埋的那种。这个随机投放，是不是有点太随机了呀。 陆祺显然是愣住了，她既不攻击，也不逃跑，就这么直勾勾地和姜昀深情对视。 一个半截埋在土里，一个半吊在树上。 “这位小友，你......”不等姜昀说完，陆祺如梦初醒一般，连刨土带蹬腿撒丫子就跑。 姜昀见势不对、大脑高速运转，“陆祺！陆祺！是我啊，我呀！” 对了，大家现在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身形也被改的差不多，谁认得出谁啊。 陆祺显然是迟疑了，停住脚扭过头来“你是？” “是我啊！这么快你就不记得我叫什么了？我们昨天才刚认识，好你个陆祺，快放我下来，等我下来再好好跟你理论。” 陆祺本就犹豫，一时又被姜昀倒打一耙，心中犹疑，手脚却自觉上前给姜昀解开了。 姜昀活动活动僵硬的筋骨。 “对不起啊，我还是没认出来你，你再告诉我一遍，下次我肯定不会忘的！”单纯的兽人苦思冥想后仍不得解，表情略有懊恼。 “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姜昀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招呼着。 陆祺老老实实上前侧耳。 “砰！” 可怜的兽人直直倒在姜昀脚下。 姜昀收着力没有淘汰她，怪可怜的，怎么就进化成傻狍子了呢。 一人拖着一兽，拖出一道长长的沙痕渐渐远去。 ...... 陆祺再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她猛然想起规则里说，天黑如果还没有找到补给屋，可是会被扣掉2分的！ 她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两个头缓缓扭过来望向这突然的动静。 月色之下，陆祺看到了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和一双好奇的眼睛。 “救！......呜呜呜呜......”陆祺通过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认出了这个捂着她嘴的坏女人。 就是她打晕了她！还骗她是她的队友！ “你不乱喊，我就放开你哦。”坏女人用微弱的气声说道，显然在刻意保持安静。 不可能！兽人永不......！ 一把神经脉冲枪抵在了陆祺的头上。 好的，没问题。 陆祺乖巧点头。 姜昀满意地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枪却没有挪开。 姜昀背着朝一旁看热闹的月珑招招手，“把我们提前准备好的药拿出来。” 月珑内心:什么药？ 但显然她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月珑瞬间心领神会，从包裹里半掩着拿出一颗仙人掌果子。 这是她和姜昀一路上摘的，可惜姜昀说她手里的这些有的不能吃，她正愁怎么处理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呢。 月珑上前掰开陆祺的嘴，将处理过的果子直接塞进她的嗓子眼，然后捏住她的嘴，保准她味儿都没尝出来就已经下肚。 “桀桀桀，乖乖听话，不然你就等着一命呜呼吧！”月珑演得上头，这考核简直太好玩了啊！ 姜昀一旁看着:你还记得自己的人设是单纯可爱小白兔吗我的队友。 月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回过神转过头来对姜昀眨巴眨巴大眼睛。 月珑（队内频道）:嘿嘿，我演得像吗！ 姜昀沉默。 “两个选择。要么按我们说的做，等我们和队友汇合，然后给你解药放你走。要么，死。”姜昀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开枪口，蓄满的能量偶尔忽闪出蓝色的光。 月珑递出的那颗果子是有微毒的，剂量小又不致死，但肯定会闹会儿肚子犯点恶心。骗一般人或许漏洞满满，但眼前这个......也不是一般人。 好在陆祺是信了，她就差把我命休矣四个字写在了脸上。她清澈的圆眼在姜昀和月珑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写着三分痛苦三分委屈三分懊悔，还有一分初入人间就惨遭诈骗的震惊。 另外两个当事人被盯得心安理得。 保险起见，姜昀还是找了捆绳子把老实的傻狍子捆了起来。这补给屋的设计者也真是考虑充分、准备得当，什么乱七八糟可能用得上的基本上都有，就是可惜明天她们每人只能带走一样。 至于姜昀和月珑二人为什么带这么个拖油瓶，这就要往前推一推了。 一开始，姜昀是觉得沙漠空旷，遇见了其他人若正面冲突起来连个隔挡都没有，这才带上了陆祺权作肉盾。 她那天杀的倒霉运气也没在这一路上大发作，靠着和月珑不间断的联系和一铲子一个，最终也算和月珑顺利会师。 问题出在夜幕临近时分，她们发现了一座安全屋，但是是一座有埋伏的安全屋。 其实想要发现有人埋伏在屋外并没那么容易，那时天色渐暗，光线不好又喜从天降，很容易中招。 但姜昀天性多疑！ 好吧，其实是那俩人头顶明晃晃的字闪到她了。 当她们远远潜伏着，看到扮作真正的小动物的一只沙狐一只大耳沙蜥对坐两头，若不是他们各自头顶的字幕，姜昀差点以为食物链不存在了，天下有大爱了。 一个B级、一个C级。 姜昀和月珑迅速搞定二人，成功入住第一晚沙漠安全屋。 当然，她们俩主要靠背后偷袭，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然后她们就发现，补给屋内部也是有规则的。 NO.193补给屋规则:仅能同时入住3人。 离间计啊这是！还好她们现在只有2个队友汇合在一起，再算上陆祺刚好凑够3人。 但若是四人汇合完毕的队友找到了这间安全屋......姜昀若有所思，其他安全屋的规则会和NO.193一样吗。 待三人进入补给屋，补给屋的状态变更为:锁定。 这意味着她们满足这间补给屋的规则，这里今晚是安全的了。 那么陆祺刚醒来的时候，她们在偷偷摸摸做什么，又为什么要黑漆漆不亮一盏灯呢？ 对此，当事人有话说。 月珑:为了好好休息！ 姜昀:为了安全自保！ 陆祺被绑得结结实实，看着一旁在黑夜里放冷枪的两个黑心坏女人。 你们会遭报应的啊！ 姜昀:谢谢，已遭雷劈。 两人收割完一波，姜昀利用她的作弊小妙招探查一番，确保四处安全无虞，再鬼鬼祟祟出来......额，摸尸。 姜昀自诩仙风道骨，她也不想这么猥琐的。 但在她们捡到一包掉落的肉干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陆祺，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开学不会被报复吧～”月珑趁着姜昀捡装备，在一旁捏着嗓子开腔。 锅从天而降，却被塞住嘴饭抗不了的陆祺:？她们刚刚是在栽赃我吗？ 毫无反思之心的两人带着背锅的回到补给屋，一晚上不停重复这个操作。 次数多了，月珑也觉得奇怪。 “小昀～你是不是有什么探查类天赋呀～”月珑贴过来，故意夹着嗓子说话。 姜昀:“嘿嘿。” 月珑:......她是不是在学我？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其实姜昀和月珑的枪法都只能算一般，姜昀经验少，月珑不主修这个。 但她们有策略呀！ 具体地说，就是弱的biubiubiu，强的......她们就装死。 反正只要她们三个都不离开这间屋子，屋子就是锁定状态，就算有人来查看，进也进不来。 这就叫，大女人能屈能伸！ 第6章 祸不几行 天微微亮了。 陆祺昨晚就这么坐着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睁眼看到两个坏女人，一个在收拾东西，一个在警戒勘察四周。 她们都不需要休息吗？陆祺叹。 “怎么样，外面有埋伏吗？”月珑装点完毕，问道。 “应该没有，尽快离开吧。”姜昀答。 自太阳从地平面出现后，安全补给屋的锁定状态就解除了，一直待在这里很容易被瓮中捉鳖，啊不是，关门捉贼，好像也不对...... “昀啊，你不会真有什么探查类天赋能力吧，纯人族也进化了？还是有什么高级道具？星联最新的高科技产品？说说嘛说说嘛，别这么小气～” 得到姜昀的回答，月珑再次问出昨晚的那个没得到答案的疑问。 要真是什么黑科技，那她也要弄一个来，不仅能探查识别兽人，似乎还能分辨兽人强弱，别以为她没注意，昨晚那些经过的兽人，姜昀明显是有取舍的，就好像她能看出兽人的大概水平。 这是什么搞事必备神器，她想要，她太想要了啊！ 其实不仅月珑好奇，沙漠高空之上，密密麻麻的探查/急救型航空器罗列整齐，簇拥着中心的一座飞艇。 飞艇舱室内部，正在直播的悬浮屏布满整座舱室，但能待在这里的都不是普通兽人，观察众多学生们的一切举动，对于星耀的导师们来说并非难事。 一个小眼睛大嘴巴、脖颈微隆长相奇特的兽人老师注意到了姜昀这边的情况，“只有弱者才会用这种非对称战术。” 她的这番点评引来了其他兽人的注意，但有兽人明显持不同意见。 “白犀老师啊，学生要都学你还得了，有几个兽人能比得上你的力量和防御，没有绝对的实力，再不动动脑子，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开口的男兽人名沐渊，他嘴上说着反驳的话，言语间却多是称赞，且面上带笑、语气温和，他也算星耀导师圈里出名的老好人。 除了对一个兽人。 “说起来我也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嗯......资料显示她是个纯人类没错，我们的入场检查也很严格，不应该啊。喂，老不死的，你活得久见多识广，快来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排的角落里，一位兽人缓慢抬起头来。 他的下半身蔓延出无数丝线一般漂浮着的透明足肢，足肢终端连接着每一张悬浮屏，没有人靠近他的这些足肢，他的身周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真空圈。 “不知道。”谢缘淡淡吐出三个字，他不为沐渊的无礼生气，也不好奇众人的讨论，他活得太久，身体不断新生，灵魂却早已老去陷入沉寂般的死亡。 沐渊叹了口气，周围的兽人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他们也知道谢缘的状态不对，但他们可没沐渊那么爱操心，以前玄玑还在的时候或许还能管一管，现在嘛......谢缘的那些足肢可是带毒的，对他们这个级别来说，一点点量虽不致命，但被蛰一下还是挺疼的，何苦呢。 回到被讨论的话题主角。 姜昀没想着回答，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问题。 她们发现，补给屋内的东西，每人只能带走一种，这应该是设计者为了维持竞争的平衡性。 姜昀犹豫过后，选了一把热能反曲弓，跟她用过的传统弓有些不一样，但她用起来比神经脉冲枪更顺手些。 当然，这把弓也很适合在沙漠使用，它能在高温环境下自动蓄能。 只是现在市面上不太流行了，月珑解释道，“现在的武器大多自带瞄准辅助，与传统制式相比更轻便、也更先进，更不要提这把弓还有特定的作战环境要求。” 但姜昀依旧很喜欢，不过多借助外力辅助，同样意味着，它更不容易被外力干扰。 姜昀更好奇补给屋的设计者了。 至于月珑，她给后来的小伙伴们留下了一些小礼物——共计7枚新型压力地雷排布在安全屋四周，组成一道不安全线。 看着热情工作的月珑，姜昀觉得，要不是这间补给屋只有7枚这种地雷，她能把这片沙漠都 改造成地雷网。 当然，她俩也没忘了陆祺的份额。 可惜补给屋没有提供能够快速补给、恢复精力的营养剂，只有一些干巴巴、用以充饥的能量 棒。 好在姜昀和月珑不挑，全部打包带走! 姜昀给陆祺松了绑，一个C级，她和月珑想快速淘汰她并不难，昨晚只是担心安全屋的锁定状态被解除，毕竟夜晚人还是容易松懈。 陆祺走在前面，姜昀和月珑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陆祺是这个团队的中心，最容易被攻击的就是她。实则，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二人监视着，她知道，自己稍有不慎，那俩坏女人放起枪来可绝不会心慈手软。 几人没走几步，天色瞬间突变。 漫天黄沙飞扬，遮挡了前方的视线，能见度立刻变得极低。 姜昀将衣领向上翻起捂住口鼻，那些细沙直往她的口鼻耳朵里钻，粗砾打在保护服上沙沙作响。 她下意识警戒起来，这样的恶劣天气，是自然灾害还好，就怕是有兽人用天赋能力在作怪。 不仅姜昀，月珑也收敛了笑意，连陆祺也向着她们二人靠拢。这种时候，如果遭遇强者突袭，可不会管她们是不是一伙的，当然是一起淘汰了方便。 好在有保护装置的导航系统，就算能见度不佳，三人也能维持着一种警戒阵型继续朝正确方向前进。 可惜，祸不单行。 “嗡——”低频的响声似乎从远方传来。 “快捂住耳朵！”月珑突然提高音量，姜昀没有犹豫直接照做。 随后，只见一只巨大的虎鲸虚影从远方游曳而来，他的身后还簇拥着几只略小的，像是在互相玩耍嬉闹。 他们仿佛在海里一般自由自在，只不过是一片“沙海”。 离得越近，各种嘤唔作响乱作一团，姜昀莫名有种纨绔子弟游街的即视感。 奇怪的是月珑，从这声音响起开始，她就捂着自己藏在保护装置下的长耳朵，蹲在地上面地思过。 姜昀恍然，看来是遇见熟人了。 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但带起的飞沙却暂时没有停歇。 姜昀松开捂住耳朵的手，其实没有专门的装备这样作用不大，但好像，也没什么事？ 看出姜昀的疑惑，不等她开口，月珑就说道:“其实也不会怎么样，一些垃圾话而已，你不懂，这是精神攻击！” 她纯粹是条件反射，又把姜昀当自己人了，这才出言提醒。 其实姜昀懂，而且非常懂。 没别的，她上辈子认识一个儒修。 别想，脑壳疼。 那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真是喜欢游街吧。 月珑是不知道姜昀的腹诽，如果知道，一定会肯定姜昀想得没错。他们就是为了游街！游京那个臭xx，他的天赋能力用起来明明有更简单的办法，每次都这样招摇过市耀武扬威的给谁看啊！ 不过姜昀很快就发现了这场声波真正的攻击对象。 信号断了。 她们俩和柳枕青、莱拉失联了。 最关键的是，她们的坐标也从定位系统上消失了。 姜昀看着漫天黄沙，嗯，祸不双行。 姜昀正想开口，却感觉头上轻飘飘的。 哇......好熟悉的感觉呀。 进入沙漠考核时，他们的外形被进行了统一调整，大家都是一模一样的短发。 姜昀看向另外俩人，此时，她们的头发都和自己一样，炸直竖立了起来，活生生三个海胆长在沙漠里。 但就像海胆不能活在沙子里，人的头发一般也不会这样自由。 “吁！快跑！” 这姜昀熟啊，她可太熟了啊。 上辈子她被雷劈前，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嗯，不过她那时候头发更长点，起码不像海胆，还有点仙风道骨飘飘然的样子，这可是她准仙人的尊严。 姜昀一边走位扭曲，带着另外两人飞奔，一边苦中作乐地想。 她们三人一路被雷响电击追着跑，但说实在的，这雷还有点像在逗她们玩一样，她们累了实在跑不动了，它就像故意放水一样慢一点，有力气了，又紧追她们不放。 姜昀:士可杀不可辱！ 砰！一道雷落在她眼前的枯木上，烈焰汹汹。 但话又说回来了...... 她忍！还是活命重要。 陆祺早就不行了，姜昀和月珑二话不说，一人拖着她的一条腿接着飞奔。 陆祺:有点生气，总感觉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但又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就在陆祺的爱心屁股磨得快要起火，终于柳暗花明，一个补给安全屋出现在她们眼前。 但问题是，现在是白天，进入安全屋每人会被扣除4分，她和月珑两个人，她们小组一次性会被扣掉8分。 更糟的是，月珑认出了地上她留下的那些标记，这是她们昨晚过夜的那一间。 这下真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黄沙漫天，定位失灵，更不要提后面还有雷电追着人劈。 她们迷失方向不足为奇，姜昀甚至怀疑，这雷就是故意的！ “它”要看她们做出选择。 姜昀皱眉，这下可就是一人8分，一共16分了。 这是祸不几行了来着？ 月珑同样烦躁地抓了抓耳朵，就在二人要做决定的时候，一直躺平平默不作声的陆祺突然出声。 “欸？那里，是不是有个洞？” 陆祺一直躺在地上，视野与她们相差许多，倒意外发现了些什么。 姜昀和月珑闻言，快速对视一眼。 雷，快要到了。 是稳妥地扣分？还是冒险赌一把？ 第7章 神秘地宫 这“雷”还真就是故意的。 沐渊一边听着同事实时播报的定位，一边操纵着滑杆精准降雷。 谢缘的监测系统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几个少不更事的孩子破坏，学生间联系信号的扰断，完全是老师们默许的难度升级，保障他们生命安全的底层定位被牢牢监控着。 游京这帮浑小子，出身星际有名的兽人贵族世家，在场的老师里就有与他们家族关系密切的。可以说，星耀的老师们对付这帮刺头算是早有准备。 干扰系统信号，扰乱赛场秩序，老师们虽不会判他们违规，甚至心中乐见其成，但总归会给他们上上强度。 哦，你说那怎么连带着其他学生一起劈？ 顺手的事，不耽搁。 “年轻人还是要动起来。”沐渊跟一旁配合的同事笑眯眯地说道。 刚刚还耀武扬威、招摇过市的年轻虎鲸兽人们没多久就被沐渊劈了个外酥里嫩。 围观的其他老师见怪不怪，即使是出身贵族，但身为星耀的学生，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不如趁早退学，不要辱没了家族和学校的荣耀。 不过这种事向来不是沐渊出手，他不仅待同事友善，对学生们也一直宽仁耐心。 “沐老师今天这是咋滴啦，火气这么旺呢。”黄丕老师祖上据说来自古华族白山黑水之地，说话语调总是有些与众不同。 和他关系好的老师肘击了他几下，“你忘了沐渊的进化种了？” 哦，是座头鲸啊，那没事了。 沐渊那边解决完了嗷嗷叫的虎鲸后辈，分出更多注意力来姜昀这组，却猛然发现，“咦，人呢？” 不怪沐渊不够留神，一切发生得都很突然，这边不过片刻，雷劈木倒人翻滚，监视器里烟气缭绕、黄沙飞舞，就连各种成像设备都显示着一个大变活人的结果——几个学生，真的凭空消失了。 不等沐渊回溯影像，一直沉默着的谢缘收拢无数漂浮在外的触须，没人看清他是怎么瞬移到了控制中枢。 谢缘的皮肤很薄，泛着苍白的冷感，他隐没在阴影里的眉头轻蹙。 “消失了。” 没有报错，甚至没有任何反应，谢缘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波，但心中却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星耀的这套系统，由他亲自编码，耗费了他漫长生命的大部分时间，极少出现这样的意外，学生的底层定位竟然凭空从系统中消失了。 这片沙漠，有什么特殊的吗...... 他的生命漫长、记忆混杂，谢缘陷入了沉思...... 姜昀这边的状况实在算不上好。 天旋地转般的翻滚仿佛没有尽头，让她阵阵反胃。幸好，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进食，胃里空空如也，就算想吐也吐不出什么。 经过一段仿佛无止境的下坠，终于，“咚”的一声闷响，三人总算是摔到了洞穴底部。 还没等姜昀缓过神，眼前就出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一只抱着比自身还大的石杵的兔子，和一只屁股上长着爱心斑点的狍子，正愣愣地与她对视。 一人二兽，面面相觑，一时陷入微妙的沉默。 这片区域似乎存在着某种特殊磁场，不仅让她们身上的保护装置自动解体，更让月珑和陆祺两位兽人措手不及地现出了原形。 月珑反应极快，立刻恢复了人形。 陆祺则显得慌乱许多，一边变回人形，一边忙不迭地捂住眼睛，内心暗自嘀咕：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怎么反倒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但看到了两个坏女人的真面目，她们该不会要杀狍灭口吧？ 已经整理好仪容的月珑面色平静，仿佛完全不介意被人看到自己进化种的身份，尽管她最初见面时撒了谎。那种从容，更像是一种笃定的傲慢：就算被知道了又能怎样？谁又能奈她何。 这是不演了。 月珑轻抚着自己那双如同剪刀般的耳朵，语气如往常般轻松：“好不容易埋下的雷，要是反而炸了自己，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姜昀，“你呢？怎么也跳下来了？” 月珑等着姜昀的回答，而一旁的陆祺很识相地没吭声——她根本就是被人一脚踹下来的。 姜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平淡却带着锋芒：“我不喜欢被人戏弄。” 月珑挑了挑眉。她明白姜昀指的是那道追着她们劈的雷电，她也看出了那雷不同寻常，背后明显有人操纵，就是想看她们陷入狼狈的抉择。 这一刻，月珑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位队友——一个最初完全没被她放在眼里的、纯种人类。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兔种兽人，对不对？”刚才她和陆祺意外现出进化种原型时，姜昀脸上可没有半点惊讶。 姜昀沉默片刻，只吐出四个字：“捣药玉兔。”她的手已悄然按在弓柄上。 就在姜昀以为月珑会继续追问到底时，没想到对方忽然眼睛一亮。 月珑连珠炮似地发问：“你研究过古华族文明？你了解多少？知道他们的神话吗？” 这一连串问题让姜昀有些措手不及。她并非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毕竟，她就来自那个世界、那个文明。 与此同时，姜昀心中也涌起一丝迷茫：难道这里并非另一个界面，而是另一个时间？ 关于华族的神话传说实在太多，姜昀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便向月珑娓娓道来。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继续向前行进。 她们坠落的洞穴底部，连接着一条长长的甬道。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几人决定向前探索。 毕竟她们现在既联系不上外界，向上爬回去也不现实，唯一的选择就是另寻出路了。 姜昀三人没走多远，便被新的发现吸引了注意。 “啊——”光线幽暗的甬道中，陆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姜昀迅速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循声望去。 那是一具已被焚烧得面目全非的兽人尸体，焦黑的骨骼扭曲变形，像是死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姜昀与月珑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神情凝重。 顺着光线探查过去，她们还发现，有的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壁画。 只是这些壁画大多残缺不全，仿佛被人暴力打散后又重新拼凑，让人难以辨识原意。 她们一路前行，类似这样的尸体不少，不仅有兽人的，还有许多纯人类的尸体，真是很难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 终于，她们找到了一幅相对完整的壁画，光线聚拢，壁画上清晰描绘着兽人与人类□□的场景。 姜昀和月珑并未显露出羞涩或尴尬，因这幅画绘制得极为刻板规整，不似**作品，反倒透着一股诡异而肃穆的气息。 “像是一处祭祀之地。”姜昀断言。 待她凝神细看，却忽然感到那壁画仿佛活了过来，线条蠕动、画面流转，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了她的心神。 不等她应对，本应在宠物空间中沉睡的小黑蛇钻了出来，朝着她的指尖就是一口。 献血滴落，刺痛传来，姜昀蓦然清醒。 她回过神，只见月珑和陆祺仍痴痴地望着壁画，目光呆滞。 “这画有问题。”姜昀低声道，两人依旧毫无反应。 小黑蛇在她腕边轻轻点头。 “你醒了？什么时候的事？”姜昀问他。 “从你们进入洞穴开始。”小黑答道，声音低沉而陌生。 “怎么，现在不继续装哑巴了？”姜昀半带讥讽地试探。 小黑沉默片刻，姜昀顿时心领神会：“看来是有事求我？” 他并不否认：“有一件事。” 姜昀没有直接拒绝，但她还记得对方曾抢夺吞下她一颗用途不明的珠子，还更改了她的契约。 求人，总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哦？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小黑蛇似乎怔了一下。他残存不全的记忆里，自己向来习惯于发号施令，好像从未有“求人”的经验。 可残缺的记忆也让他丧失了羞耻心，只剩下本能。 他缓缓攀上姜昀的手腕，冰凉的鳞片擦过她的皮肤，最终将下巴搁在她的指节上，仰头看向她，语气有些生硬：“求你。” 姜昀：“……” 这感觉有点古怪，甚至肉麻。先不说小黑蛇与她签订的是平等契约，且说他的气质，就和这番姿态格格不入了些。姜昀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但小黑并未立即说明具体事项，只道：“去甬道尽头。” 姜昀心中微动。小黑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加之她们之间有契约相连，性命相系，他没有理由害她。既然他没有多言，说明此地暂无太大危险，想到这一层，她因那些尸体而紧绷的神经稍许放松。 眼下并非深究地宫秘密的时候，一切等回去再问也不迟。 只是小黑蛇回到宠物空间前，还留下了一个提醒：“地宫里不止你们三人，有人一直跟着你们。” 姜昀默然：谢谢告知，但能不能别说得这么吓人？ 小黑再度藏起来后，姜昀干脆利落地给了月珑和陆祺一人一脚。 两人猛地回过神来。 第8章 逃出生天 月珑眼中还留着几分沉迷的恍惚，姜昀不动声色地凑近，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压低声音迅速将有第四人跟踪的事情告知。 月珑果然如她所料，面上未露半分异样。几人默契地维持如常，继续向前行进。 这条甬道漫长异常，姜昀隐约察觉，虽她们一直没有转弯，通道却好像呈一道平滑的弧线，她们仿佛一直在向左绕行，如同走入一个巨大的环形迷宫之中。 若不是两旁墙壁上内容各异的壁画提醒着她们位置的变化，姜昀几乎要怀疑是遇到了鬼打墙。 大约两日过去，一路走走停停，姜昀将所见壁画大致归为三类： 其一，如最初所见的那副完整壁画，是兽人与人类的□□场景，笔法肃穆如同仪典； 其二，描绘了奇异巨石从天而降，人群围绕、彻夜狂欢的画面； 其三，则是五名呈现出兽形特征的人类围坐着，为首之人似男非女，披甲衣、执蛇杖，面容却模糊不清。 正当她们停步于一幅蛇杖图前假装细看时，姜昀再次轻点月珑的手背。 不用姜昀再说什么，二人刹那间如离弦之箭般同时向两个不同方向疾扑而去。 刚刚她们暗中观察发现，此人行踪诡异，姜昀怀疑他有迷惑行踪类的能力。 得手的是姜昀，一道白影被她擒住。 姜昀直接紧紧锁住对方的咽喉，冷声质问道：“为什么跟踪我们？” 极近的距离下，她能感受到对方微弱的、略有不稳的呼吸，她也看清了这隐匿之人的样子： 一只浅蓝近白的清亮瞳孔暴露在光线下，直勾勾盯着姜昀；另一只眼睛却隐在暗处，里面是一片混浊。他的一只眼睛是看不见的。 对于姜昀的质问，他却仿佛完全没听到一般，反而凑近姜昀颈侧仔细嗅了嗅，语调轻缓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很紧张。” 说话间，他身后那条蓬松的尾巴还悠闲地摆了摆，全然没有受制于人的危机感。 姜昀没有退避，任由他贴近嗅闻。 同时，她也瞥见他颈间带着与她们一样的颈环，那是进入地宫后解离后变形的保护装置。 他也是参与考核的学生。 姜昀余光瞥到月珑已经拎起她的石杵渐渐逼近，急忙出声制止：“等等。” 因为她注意到了悬浮于这名兽人少年头顶的信息： 「阿舍｜幽灵边牧｜A级｜渡舟｜71」 姜昀微微皱眉，“他可能…听不到。” 月珑也是A级，若他们在此缠斗，只会白白消耗体力。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更何况对方似乎也并无攻击的意图。 月珑略带遗憾，打量了少年一番，失去兴趣后凭空收起了石杵。 姜昀取出已无信号的通讯器，切换到离线模式输入文字：“我们没有恶意，你跟着我们，是想离开这里吗？” 虽然姜昀已经松开了钳制，名为阿舍的少年却并未退开。 他再次靠近姜昀耳畔轻嗅，姜昀感受到一丝湿润的凉意后，他缓缓开口： “你们想出去？我可以告诉你出口在哪，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知道出去的办法？姜昀和月珑对视一眼，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时间就是积分，她们已在这里耽搁了好几日，不知道外面的柳枕青她们情况如何。 至于那个“条件”，姜昀并不太担忧。若有不妥之处，完成他的“遗愿”也算是达成条件。 姜昀点了点头。 阿舍终于舍得从她身旁挪开，迈步向前带路。经过姜昀时，那条尾巴还轻轻扫了下她的脚踝。 目睹一切的月珑顿时睁大了眼睛：“他刚才是不是！唔唔唔……”她是错过了什么吗？！ 姜昀一把捂住她的嘴，半拖着她向前走去，“出去再说。” 只留下原地茫然无措的陆祺，慌忙跟上三人的脚步。 听不到、一只眼睛也看不到的兽人少年步履轻盈地走在前头，看起来对周遭环境很熟悉的样子。 姜昀没有忽略他信息中显示的派别——“渡舟”。这让她不禁联想到小黑，他们是否来自同一势力？否则为何都对这神秘的地宫如此了解？ 阿舍走路时时快时慢，似乎察觉到姜昀对壁画的留意，他再次刻意放缓脚步靠近姜昀，“你很好奇。” 他声音很轻，不像发问，倒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姜昀发现他总是用这样肯定的语句，他靠什么判断别人的情绪，嗅觉吗？犬类的嗅觉是很奇特。有一种论调认为，如果五感其中之一二有损，其它感知会愈发加强，他是这种情况吗。 姜昀心下微动，顺势打字问道：“你很熟悉这里。” 阿舍没有承认也不否认，只如同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讲解者，停在一幅描绘着巨石壁画前，如姜昀所愿，缓缓开口讲述起来： “在很久以前，一颗来自异界的巨石意外迷失在宇宙的时空中，最终坠落在了某颗星球。起初人们并未在意，直到他们发现，凡是靠近过陨石的人……都会发生异变。”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背诵一段提前输入好的故事。 “起初是恐惧。”阿舍停顿了一下，“后来，异变带来了力量、甚至非凡的能力，人们转而欣喜追逐，甚至狂热崇拜起这块巨石。”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何况有巨石之力这样大的诱惑。。” 听不到任何回应的阿舍似乎也并不在意，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一般的表情，继续说道： “获得巨石之力的人，被称为进化兽人。兽人与普通人之间矛盾日益激化，兽人内部也逐渐分裂，形成诸多派系……其中最强盛的主流，共有五支。” 姜昀静静听着，难以分辨这些内容中，哪些是这个世界的常识，哪些是阿舍有意透露的秘辛。 她打字问道：“‘渡舟’就是其中之一？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她知道阿舍来自“渡舟”，可少年脸上并未浮现出自豪之色，眼神反而变的有些空茫。 “是，最强大的一支……不过是曾经。” 语毕，他再度陷入沉默。 姜昀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眼下逃离地宫才是最首要的。 一路走来，阿舍大多时候安静得出奇，只偶尔在某幅壁画前多言几句。姜昀总觉得，他在刻意选择讲述的内容。 又经过大半日的时间，四人终于走出漫长的甬道，踏入一座格外开阔的大殿，这也多亏了月珑一路上时不时给她们敲敲石杵、减少疲意。 令人惊异的是，大殿内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立着一座玄武雕像。玄蛇绕龟的形制，姜昀再熟悉不过。 “出口就在这里。”阿舍指向大殿一侧墙壁。 “太好了，接下来怎么办？”见胜利在望，月珑高兴起来，追问道。 “不知道。”阿舍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不知道？”月珑差点气笑，“你刚才不是说……” “我只说告诉你们出口在哪，”阿舍面色不改，毫无赧意，“没说过我知道怎么打开。” 月珑无语，也懒得同他计较，挽起袖子不知从何处又掏出她那柄变大的石杵，她的伴生器可不止是用来给人增益的。 “我知道怎么出去。”姜昀连忙拦下了月珑。 她刚才一直沉默着，是一直在和小黑暗中沟通、讨价还价。 一进大殿，见到玄武像，姜昀就感受到了小黑的心神剧烈波动，果然他立刻便心中传讯给她——砸碎它。 “玄武像毁，地宫湮灭，你们就能出去了。” 他果然很熟悉这里。姜昀并非不愿意动手，但小黑既然选在此时才说明，她自然也可以趁这关键时刻提点条件。 最终，她以那颗被小黑吞掉的珠子的来历、作用为交换，答应了此事。 其实她对小黑的身世同样好奇，但他们之间是平等契约，又是意外结契，将心比心，她也不会轻易对外人坦言自己的异界来历。 平等契约，互利互惠才是根本。 “我答应你，但我记忆残缺，只能说出我还记得的。” 月珑原以为姜昀要阻止她暴力拆墙，智取一番，却没料到姜昀借过她的石杵，二话不说，猛地朝玄武像砸去！ 砰——！ 巨响回荡，玄武像应声四分五裂。不待大家反应，整座地宫开始剧烈震颤。 地面抬升，沙石簌落——地宫竟然在上浮！ “走！”姜昀喝道，几人冲向阿舍所指的那面墙壁的方向。 黄沙与石屑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痛，要喘不过气来，但姜昀她们不敢停下休息。 好在老天没再跟她开玩笑，她们终于还是冲了出来。姜昀和月珑各拽着陆祺一边，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十分狼狈。 陆祺发现自己全须全尾逃出生天，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坏女人其实也挺好的。 姜昀回头望去，只见上升后的地宫破开黄沙，显露真容—— 那竟是一具巨大的蛇蜕，包裹着地宫建筑本体盘旋缠绕。 然而不过片刻，蛇蜕便在风沙中消散无形，原本被裹覆的地宫没了支撑，轰然倒塌，碎成一地残骸，再无从辨认其中发生过什么。 伴随着眼前的倒塌轰鸣，她们听到了远方传来救援队发出的信号声。 万幸，她们四个没有被倒塌的地宫碾碎…… 等等，四个？姜昀这才突然发现，兽人少年阿舍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迹。 姜昀还欠他一个条件。 “我去，不会真撞鬼了吧？”月珑忍不住嘀嘀咕咕。 姜昀知道不是。她望向救援队的方向，另一个疑问悄然浮上心头。 第9章 风暴漩涡 姜昀原本以为，小黑让她毁掉玄武像，是出于某种复仇心理——毕竟毁像之举，无异于直接打脸。 可当目睹蛇蜕在风中消散的那一幕，她才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古怪的寻常， 姜昀感知到再度在宠物空间里陷入沉睡的小黑蛇，她的心中浮起另一个猜测。 但眼下不是验证的最佳时机，星耀的救援队正在向她们靠近。 从远处看，她们刚刚简直像是从蛇口中逃脱了出来，场面着实有些骇人。 好在救援队员们训练有素，早已见惯了远比这更加惨烈的比赛或实战现场。 没有天赋进化的人类在这种环境中确实吃亏，他们身体素质远不如兽人，星耀的训练和环境着实对人类而言并不友善。 当然，这也与个人选择有关。星耀的星枢指挥学院就曾走出不少人类指挥天才，他们将脑力开发到了极致。 当救援队得知这次失踪名单中有一名纯人类时，已经提前为她默哀，以为她凶多吉少。 却没料到，姜昀竟和另外两名兽人一样，只受了些轻微擦伤。 “命真大啊……”有人悄悄低声感叹。 姜昀在接受体征测量、装置恢复和伤口处理时，已做好了被详细盘问的准备。 刚才的动静太大，她们作为当事人肯定躲不掉。然而前来问询的，却是一位气质温和、身材颀长的男老师。 他穿着素雅的制服，胸襟挺拔，步伐从容，眉眼间凝着一片沉静的善意。 这位自称姓沐的老师并未为难她们，只是大致问了几句情况，语气始终宽和。 他微微向姜昀俯身，声音放得很轻：“受惊了吧？别担心，已经没事了。”那份平稳与包容，几乎能让人瞬间卸下心防。 而此时远在观察室的其他老师却忍不住低声吐槽： “前几天用雷劈她们几个的应该就是沐渊吧……”怎么这时候在学生面前还演起来了？ “我说呢，怪不得明明大家都没少训学生，只有他在学生那口碑那么好。”另一个老师也阴阳起来。 其他老师不耻，但偷偷学习。 沐渊轻松带过了关于地宫的话题，显然没有深究的意思，甚至像是想有意将此事压下去。 姜昀虽然觉得奇怪，但既然有利于自己，也就顺势而下，揭过不提。 比赛还在继续。过去的时间比她们预估的还要久，已经将近五天，她们必须尽快与队友汇合，也不知道柳枕青和莱拉她们情况如何。 至于地宫事件，校方最终判定为意外事故，不仅没有扣分，还给她们三人各加了十分，美其名曰“为遗迹保护做出突出贡献”。 姜昀望着满地废墟，觉得星耀的工作人员说话实在很有水平。 救援告一段落，老师们也陆续撤离。 谢缘静坐在侦察机内，高空俯视着姜昀的身影，低声说道：“是玄玑。” 他身旁的沐渊刚刚也远远望见了蛇蜕现世的那一幕，他也差点以为玄玑真的出现了，“那么大的蛇蜕，我又不是没看见，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怕是瞒不住了。” 谢缘摇摇头，未置可否。 沐渊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前几天就想起这里有玄玑的蛇蜕？” 谢缘颔首，“不记得具体位置。” 沐渊本想嘲笑他，以自己的进化种为支撑管理着那么多生物系统，却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对一个生命漫长几近永生的人来说，恐怕再重要的回忆也会随时间消融得没剩下多少。 “回来就好。”没在意沐渊的心理活动，谢缘依旧望着窗外，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沐渊闻言一愣，“谁回来了？老不死你把话说清楚啊！这么多年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谜语人了。你一个，玄玑一个，都给我死啊啊啊——” 但一想到玄玑可能真的死了，他又不说话了。 不仅谢缘在注视着姜昀，姜昀也察觉到了这道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她的视线。 于姜昀而言，这算不上冒犯，只是那人眼中的情绪让她有些读不懂。 但有一点她能感觉到，那就是对于同类的直觉，这也是一个活得太久的生命体。 可同时，姜昀又生出一丝嫌弃，实在是对方眼中的沉暮死气太过显眼。 这人完全不修心法吗？姜昀挑剔地想。 快要远去的谢缘感知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嫌弃，不由微微一怔——真是，新奇的体验。 沐渊发现他还在盯着那个学生看，还露出了没见过的奇怪表情，打趣道：“你之前不是对这些学生毫无兴趣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谢缘看了他一眼，思索过后朝他认真点了点头：“嗯，是有意思。开学我要做她的第一导师。” 沐渊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新奇，他还没见过谢缘主动要带学生——这和公开授课不同，“第一导师”更像传统而紧密的师徒关系，许多学生直到毕业都未能拥有这样的导师。 因为星耀的教师不仅是□□，往往还在各自的领域各有建树，收徒全凭她们自己的意愿。 沐渊一时想不通姜昀有何特别之处，却也不忍打击好友难得的积极性，“那就保佑她……能挺到最后吧。” 毕竟考核的第二阶段可没那么容易挺过去，尤其对她这样一个“脆弱”的纯人类。 待场地清空，姜昀一行人离去，救援队也撤走后，一道白色的身影才再度出现。 阿舍刚才不知藏身在何处，竟没有被察觉，或者没有被点破。 他听不见，他的世界一片寂静，他一直沉默地观察着一切，“看”大家交谈，一如真正的幽灵。 望向姜昀离去的方向，他喃喃自语着。 “母亲，你要找的人……就是她吗？” 母亲交待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 阿舍对考核比赛本身并无兴趣，但为了家族的荣誉，为了母亲的荣光，他再度隐匿身形，如鬼魅般融于茫茫黄沙，收割生命。 姜昀与月珑不敢再有耽搁，迅速恢复了通讯联络，预计一天之内便能与柳枕青、莱拉二人汇合。 至于陆祺，她们在半路上被她“放生”了。 没错，是被。 想起这件事，姜昀和月珑就面色古怪，她们默契地达成了一致，那就是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这一路上，她们总莫名其妙遭遇实力强劲的对手，为了快速赶路，她们屡次惊险躲避，未作纠缠。可几次下来，二人都察觉出不对。即便她们运气再差，以这片沙漠场地之广阔，也不该如此频繁地撞见强敌。 姜昀意识到她一定忽略了什么。 她重新捋了一遍考核开始后发生的事情。她醒来后遇见的第一个人是谁？又是谁最先发现了通往地宫的洞穴？她们队伍中，似乎存在着一个本不该留下的人…… 等等。姜昀忽然停下脚步，转向一直乖巧跟在她们身后的陆祺，目光微沉： “陆祺，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你的天赋能力是什么？” 陆祺被这突然的发问愣住，眨了眨那双显得格外无辜的圆眼睛。 在姜昀和月珑无声却压迫的注视下，她最终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说道：“被发现啦……好吧，看在你们救过我的份上。” 她“招”了。 据她坦白，她的天赋能力名为“风暴漩涡”，这并非一个自然系技能，而是一种特殊的命运倾向：她总能被命运指引，前往最热闹的地方，很容易会被卷入最复杂的事件之中。更重要的是，这个能力还会间接影响她身边的人。 这个能力，杀伤力不大，但确实邪门。 姜昀一时语塞，“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找自己的队友？” 地广人稀的沙漠地带，遇见的人越少，抢夺资源就越容易，打法会更加稳健，毕竟考核的第一阶段的要义，是生存。 陆祺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凤姐姐……哦，也就是我的队长交代过，比赛开始后我随便跟谁都行，就是别找自己人。” 原来她一路上那么配合，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归队——她们那颗假“毒药”简直是白喂了。 陆祺看她们神色复杂，恍然“噢”了一声，笑嘻嘻地掏出一颗仙人掌果塞进嘴里，咀嚼着含糊说道：“这东西味道一般，不过还挺解渴的。”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月珑是在吓唬她，却顺势装作顺从，借此达成自己的目的——真正被“骗”了一路的，其实是姜昀和月珑。 陆祺笑容明亮，毫无阴霾。凤姐姐说得对，单纯的性格与无害的外表，就是她最好的武器。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再留着我岂不是太影响感情啦！”她朝两人挥挥手，语调轻快：“有机会的话，开学见啦，姜姐姐、月姐姐。” 说完，陆祺洒脱地闭上眼睛，她已经尽力了。 姜昀没有犹豫，沉默地搭起弓瞄准，内心不禁浮起一个念头： 这里没有弱者。 陆祺淘汰。 第10章 猎人入场 果不其然，没有了陆祺，她们遭遇B级以上对手的频率显著降低了。 姜昀与月珑一路疾行，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柳枕青发给她们的坐标，是她提前占领的一座补给屋。 这间补给屋也有自己的规则：每人每次进入，必须自行舍弃一件装备。 姜昀选择了最初配备的那把神经脉冲枪，反正她已有更趁手的弓。月珑则一脸痛惜地交出了那瓶从陆祺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一瓶货真价实的毒药，是陆祺为自己准备的。 原来她早就备好了用于博取对手信任的道具，她们那颗仙人掌果，纯属多此一举。 先一步抵达的莱拉热情地迎了出来，她快步上前，笑容明亮地拉住月珑的手，语气轻快：“可算等到你们了！快进来休息！” 姜昀谨慎地确认了她头顶显示的个人信息无误，这才随月珑走进屋中。 待她们进屋后，柳枕青也解除了隐身，悄然出现在三人面前。她虽未多言，但目光仔细掠过姜昀和月珑周身，确认她们无恙后，眉间才彻底放松下来。 “太好了，咱们可算是集合了！”莱拉仍拉着月珑不放，语气中满是庆幸，“前几天一直联系不到你们，连你们的定位也跟着消失了，可吓坏我和枕青了。” 月珑拍了拍她，将这几日的经历大致叙述了一遍，当然，她坚决省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陆祺…… 莱拉听得十分专注，一旁的柳枕青却多看了姜昀几眼，眼中若有所思。 随后，四人核对分享了一番积分情况。柳枕青的隐身能力极适合在这种环境中实施暗袭，成绩相当出色。令人意外的是，莱拉在与柳枕青汇合前竟也收获颇丰——她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他人队友的声音，轻易获取信任后再暗中下手。自两人联手后，配合更是默契，收割了大量积分。 目前她们四人积分相加，勉强排在积分榜中游偏上的位置。 柳枕青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这还不够，马上就要进入第二赛制阶段了，我们必须再进一步。” 她的五官生得温柔，草绿色的长发编成辫子搭在肩头，泛着柔和的光泽，说出口的话却斩钉截铁。 其他三人并无异议。既然来到星耀，就没有不争这一场的道理。 只是无人知晓第二阶段的赛制将会如何变化。 此刻，距离标准星时零点仅剩十几分钟。不仅她们小组，想必所有仍留在赛场中的学生都在屏息等待，等待零点时刻新赛制的实时发布。 补给屋内一时陷入安静，四人或坐或靠，各自整理着装备，无人说话。 月珑拿着石杵不知道在捣什么，莱拉低头喝水，柳枕青则倚在墙边，目光沉静地望向窗外高悬的明月。 姜昀看着这一切，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弓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绷而压抑的氛围，每一秒都被无声地拉长。 滴—— 四人的通讯装置在零点准时齐声鸣响。 「猎人入场，逃命吧，就现在。」 一条带着明显戏谑意味、全然不似官方通知的讯息，跳入每位学员的屏幕视线。 姜昀刚看完，补给屋内骤然红光暴闪，刺耳的警报声再次撕裂宁静：“警告！请所有人迅速撤离！建筑物将于30星秒后解体！警告——” 混乱中，她听见不知是谁脱口而出一句脏话。来不及分辨，姜昀两手飞快地各抓了一把补给品和一件顺手的武器，猛地向门口冲去。另外三人反应同样迅捷，在狭窄空间内闪转腾挪，尽可能搜刮物资。补给屋都要毁了，她们这是为了不浪费资源！ 四人刚冲出屋外，更糟的景象便扑面而来。 远处天边，雷电一道接一道劈落，密集得如同连成了惨白的光墙，将深黑夜幕照得如同白昼。银白闪光冰冷而炫目，实时在线学员人数在不断减少，仿佛昭示着死亡未必充满阴暗，有时反而明亮得令人绝望。 姜昀与月珑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语——真是“老朋友”又来了。 “跑！”姜昀立刻意识到，这是在强行缩小安全区，逼迫所有幸存者直面所谓的“猎人”，加剧冲突。 不幸的是，她们此刻正位于沙漠场地的边缘。当初柳枕青选择在此汇合，一是图两方过来都方便，二是认为此地偏远，不易遭遇强敌。没想到阴差阳错，竟让她们率先见证了这“缩圈”的恐怖一幕。 为什么……姜昀一边随着队友狂奔，一边在心中呐喊。为什么上辈子被雷劈，这辈子也总是逃不过？这个坎是过不去了吗！ 幸运的是，那道“圈”的收缩速度并不快，并未像之前那样紧追着她们不放。 片刻之后，电光逐渐稳定下来，形成了一道横贯天地的雷霆壁垒，彻底断绝了所有人的退路。 看了一眼身后，四人剧烈奔跑后的心跳稍缓，只得继续向前行进。她们不仅要提防其他学员的攻击，更要时刻警惕着那些神秘“猎人”的突然出现。 在补给屋没能休息多久，她们就被雷墙驱赶着奔逃了大半夜。生死一线的紧张感让她们暂时忘却了夜晚的寒冷，直到太阳缓缓升起，温度开始无情地攀升。 今日的太阳好得异常，烈日如同熔炉般炙烤着整片沙漠，沙粒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热浪在视野中扭曲蒸腾。姜昀看着实时温度，要比前几日高出太多。 姜昀她们紧急逃命时携带的直饮水本就不多，虽然水源过滤器还在身边，但沿途能找到的原始水源实在有限。 姜昀抬头看向白金色的远方，在这般异常的酷热之下，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喉咙发烫，她深知再这样下去，脱水或者中暑只是时间问题。 其他三人有同样的担忧。月珑的石杵不时发出沉闷的敲击声，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众人的焦躁，但大家都明白这并非长久之计。 就在这气氛愈发不对的艰难时刻，化作琴鸟在前方高空盘旋探路的莱拉突然传回惊喜的讯息： “是绿洲！” 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反应皆是一喜。 莱拉甚至没有回头和队友确认，径直朝着绿洲的方向加速飞去，长长的尾翼在炽热的空气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 姜昀三人也加快了脚步，穿过最后一道沙丘，眼前的景象让她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幅近乎神迹的画面：无垠的白沙之中，一弯碧蓝湖水静卧，湖岸四周绿草如茵。 此时绿洲周围已聚集了不少学员。 有兽人伏在岸边饮水，有兽人借水梳整，还有几个明显不同队伍的学员一起坐在荫凉下，彼此之间虽然保持着警惕，却没有任何人亮出武器。 这一刻，她们和大自然中古老的兽群一样，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竞争的**，所有人在水源面前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柳枕青谨慎地蹲在湖边，草绿色的长发垂落肩头，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片刻后向同伴们点点头：“无毒。” 姜昀注意到，一个头顶标注着「水牛」的学员甚至将整个身体都投入了湖中，发出了舒畅的叹息。清凉的湖水漫过燥热的皮肤，这一刻的惬意几乎让人忘记了自己还身处残酷的考核之中。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那么正常。 唯独姜昀站在原地，眉头微蹙。 她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湖水清澈见底，草木生机盎然，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湿润的清新。可某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像细小的刺，扎在她的意识深处。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湖面。涟漪一圈圈荡开，扰乱倒映着的蓝天白云。 世界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慢放键。 姜昀清晰地听见水滴从指尖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那声音异常清脆，甚至带着回响。 姜昀的视线开始恍惚，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坠落的过程被无限拉长...... 轰隆隆！ 一道粗壮得骇人的闪电撕裂天际，直直劈在她身上，剧痛瞬间贯穿四肢百骸，姜昀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道天雷了，持续的剧痛让她的肉身麻木僵直。 她这是……又回到渡劫的那一刻了？ 有那么一瞬，姜昀几乎以为那些什么兽人、沙漠、星耀，都只是她濒死时的一场妄梦，如同庄周梦蝶，虚实难辨。 姜昀照例撑着意志抵抗着雷劫，心头却泛起古怪。 按理说，雷劫淬体，纵然痛苦，神魂却应越发清明强韧，可她此刻为何只觉得意识昏沉，难以集中精神？即便是被劈得身死道消那次，也未曾有过这般昏聩之感。 不对！是幻境！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令姜昀骤然惊醒。 姜昀如同溺水之人终于冲破水面，猛地喘息起来，睁开眼，窒息感却并未消失。 哪还有什么蓝天绿洲，她被埋在流沙之中，细密沉重的黄沙正压迫着她的胸腔，让她难以呼吸。 不止是她，目光所及之处，隐约可见许多扭曲挣扎的身影，面容神态或宁静、或扭曲，皆是被幻境困住的学员。 姜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敢胡乱挣扎，她深知在流沙中越是用力，下沉越快。 她正急速思索着脱身之法，一道带着些许讶异的男声自她身后响起： “哦？竟然有只漏网之鱼。” 那人逆光而立，姜昀一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头顶的信息依旧清楚： 「蓝绮｜孔雀｜A级｜无｜69」 最特别的，是他身后那展开的、绚烂到极致的孔雀翎羽。 无数蓝绿色的“眼球”瞬间在翎羽上睁开，仿佛同时将目光投注在姜昀身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 姜昀心头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迅速移开了视线。 不对劲！ 第11章 初见蓝绮 察觉到姜昀骤然绷紧的身体和迅速移开的视线，蓝绮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 “既然醒了过来，便算你赢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慵懒，“我从不主动伤人，你速速离去吧。” 高傲的开屏大孔雀，这是姜昀对此兽人的第一印象。 姜昀没有逞强，也没有废话，这种危险情况，赶紧逃离是首要选择。她依循着应对流沙的法子，尽量放松身体，缓缓张开手臂向后仰躺，试图以横向移动的方式，一点点将双腿从沙子的桎梏中抽离。 看着姜昀果真开始设法脱身，蓝绮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下颌，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尚未完全卸下，在他的视角里，那个本欲离开的身影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下一秒，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这令蓝绮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安的直觉。 防护服包裹得严实，蓝绮分辨不出她的性别，只能看见对方合拢的双眼。然后，他听到了对方张口，对他说出的第一句、唯一一句话： “我猜，你现在动不了吧。” 姜昀从不相信陌生的狩猎者会存有毫无缘由的仁慈，就这么甘心放过唾手可得的猎物。 除非，他也有某种迫不得已的缘由。 譬如体力不支，只能强撑着虚张声势；再譬如，某些强大技能的施展，往往本身伴随着极大的限制——比如，需要使用者维持身法的相对静止。 要维持那无数只惑乱心神的“眼睛”，还要同时控制如此多的学生陷入不同的幻境，对体力和精神的消耗可想而知。 况且，从始至终，他都如同钉在原地般，未曾挪动过分毫。哪怕她醒来时，试图逃离，他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阻拦动作。 若换做是自己呢，姜昀心想，为确保万无一失，定然会直接补上一记闷棍，将醒来的目标敲晕带走。 但他没有，他只是放任，甚至带着一丝催促她快走的意味。 这不合常理。总不能，仅仅是为了装吧？ 所以姜昀猜测，他是真的无法移动。 这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得到了印证。 因为在她开口的同时，虽仍然紧闭着双眼，手中却已凭肌肉记忆和听觉迅速搭弓、瞄准。 箭矢离弦，破开空气，直指蓝绮所在！ 风告诉她，目标，没有立刻闪躲。 感受着箭矢命中实体的轻微震动，姜昀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她赌对了。 在最后一刻，蓝绮终究还是选择侧身避开了要害。 光箭擦过，灼断了他一根绚丽的翎羽，幻境随之剧烈波动，如同破碎的镜面般片刻瓦解。 强烈的危机感在蓝绮心中敲响警钟，必须立刻离开！ 然而不等他为那根断羽心疼，姜昀的下一击已至。 她不知对手深浅，不敢有丝毫托大，动作迅速直取对方咽喉。 锁喉，擒拿，一气呵成！ 蓝绮本就不擅长近身搏斗，更被这接连的突变打乱了节奏，一时竟真被姜昀彻底拿住，重心不稳之下，倒入了这个陌生的怀中。 惊慌失措间，他猛地撞入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平静、锐利，如同寒潭深水，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略显狼狈的倒影。 蓝绮不由得一怔。 不止是他，姜昀也被眼前近在咫尺的美貌惊艳了一瞬。 方才逆着光看不真切，此刻距离极近，那张脸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眼前。他的五官深邃，长而浓密的睫毛微翘，眉尾处缀着一颗极小的、平添几分风情的小痣。 最特别的，是那双此刻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奇异色彩，蓝绿为底，其间却交织着瑰丽的赤色纹路，真是……相当诱人，也相当危险的颜色。 姜昀心中警醒，惊艳归惊艳，她钳制在对方咽喉与关节处的手劲却没有半分松懈。 这种漂亮到极致的存在，往往都是有毒的，她绝不能放松警惕。 本能驱使着蓝绮眼中赤色大盛，屈辱感与反击的冲动在他的血脉中奔涌。 可奇怪的是，在这极近的距离下，感受到对方微快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蓝绮心中翻腾的杀意渐渐平息了下来，反抗的念头也随之淡去，竟还生出了几分微微的困意。 实在古怪。蓝绮自己也有些困惑。 “你......”本能驱使他，靠近她，抓住她。 可惜不等他说完，就在他这片刻的出神间，意外再生！ 幻境彻底破碎，被掩埋在流沙中的学员们陆续清醒，挣扎与骚动四起。 就在这时，缠斗在一起的姜昀和蓝绮同时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流，带着凌厉至极的杀意破空袭来！ 不好！ 念头刚起，姜昀凭借惊人的反应和腰腹力量，以一个近乎扭曲的姿势，将怀中的蓝绮猛地向外甩出！几乎是同一瞬间，冰冷的锋芒掠过姜昀的手臂和蓝绮的脸颊，同时出现了两道细长的血痕。 出手之人见状，终于停了下来，显露出真身。 是柳枕青。 她看着姜昀沁出血珠的手臂，眉头微蹙，声音带着冷意：“为什么？” 她是在问，姜昀为何要救那个制造幻境的“猎人”。 “他没有佩戴防护装置。”姜昀冷静地回答，目光暗示蓝绮空荡荡的脖颈。 柳枕青并非普通学生，这一点姜昀早有察觉。她凡出手必是杀招，刚才那一击若落实，蓝绮很可能非死即残。但这并非你死我活的真实战场，柳枕青绝不应在这里背负杀孽。 柳枕青的视线转向那个让她陷入流沙的猎人。她方才自幻境脱困，攻击全凭本能，确实未曾留意此人竟擅自脱掉了关键的保护装置。她没再说话，但姜昀知道，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至于蓝绮，姜昀看向被自己狠狠甩到沙地上、狼狈的孔雀精，毫不客气地开口：“喂，救你一命，赛后打钱哦。” 说完，还扭头朝柳枕青眨了眨眼，一点没有压低声音道：“对半分。” 柳枕青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无所适从的裂痕。 这还没完，姜昀当场就打起了小报告。蓝绮的行为提醒了她，若猎人皆以此法规避风险，她们岂不是投鼠忌器？这显然有失公平。 星耀的导师们显然时刻关注着赛场动态，裁决很快下达：蓝绮当前的全部积分划归姜昀小队，并宣布三分钟后比赛继续。 柳枕青查看了瞬间上涨的小队排名，朝姜昀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此时，月珑也从沙坑里爬了出来，略显遗憾地表示没找到莱拉。 系统显示，莱拉已率先出局。她是第一个冲入幻境的，实力又稍逊于柳、月二人，这个结果虽可惜，却并不意外。她们会替莱拉拿到更多的积分和更好的排名的。 月珑抖了抖保护装置拟态后并不存在的兔耳，为了泄愤，准备磨杵霍霍向蓝绮。 越来越多的学员从幻境与流沙中脱困，发现了罪魁祸首，开始从四面围拢过来。 他跑不掉了。 蓝绮已被重重包围，却仍有闲心理了理微乱的长发。 嗯，凌乱美人，别添风情，姜昀腹诽。 蓝绮抬手轻轻触碰脸颊上的血痕，微微蹙眉，似乎觉得这伤痕有损容颜，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着。他抬起那双色泽奇异的眼眸，直勾勾看着姜昀。 察觉到这莫名视线的当事人姜昀：“？” 她也没使多大劲摔他啊？摔傻了可不能赖她哦。 就在众人准备一拥而上，将这个卑鄙狡猾的猎人拿下时，一声嘹亮的嘶鸣响彻天际！ 一道白金色的流光疾驰而至，矫健的身姿踏碎阳光。 那是一匹神骏非凡的烈马，通体覆盖着白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每一寸都彰显着速度与美的极致结合。 在场的补助生，包括姜昀，已经有人认出了来人。正是兽化态的斯兰学长，那位接引他们入学的疾风学院学长。 姜昀眼中顿时一亮。她先前还疑惑斯兰的兽化种“阿哈尔捷金”究竟是什么，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素有“天马”之称的汗血宝马！ 一股难以抑制的喜爱与渴望瞬间涌上姜昀心头。 她上辈子就极爱各种骏马，来到这个高科技时代，虽见识了各种新奇载具，但在她看来，没有任何机械造物能与这等充满灵性与力量的生物媲美。 掌控一个生命，驾驭它，与它建立超越言语的联结与默契，这种体验是那些死物永远无法替代的。 只可惜，姜昀现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没办法，实力差距悬殊，她打不过，也追不上。 斯兰显然是来救场的辅助角色，他一直在外围策应，见情况失控才及时赶来介入。他天性不喜争斗，并不准备与这群激愤的学弟学妹纠缠。 凭借其卓绝的天赋速度，他几乎如踏光而去，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捎带上蓝绮，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昀望着斯兰消失的方向，目光更加炽热了。 ……得想个办法，把斯兰搞到手才行。 第12章 畸兽来袭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冲突，众人散开前进，姜昀三人也不例外。 经过几天的努力，她们已经进入了沙漠核心圈，积分排名也大有进步。 见夜色渐深，柳枕青专门寻了处背风的沙丘凹陷处准备休息。 如今安全屋尽数解体，她们只能露天而眠。虽不及屋内舒适，但以漫天风沙为幕，以无垠黄沙为席，倒也有几分野趣。 夜色浓，三人背靠着围着圈，远方天边突然燃起一片红色的闪烁光痕，美丽又诡异。 姜昀警惕起来，却见柳枕青淡定开口。 “这是沙漠地带特有的一种小型蝶种，它们只在夜晚出现，翅膀上红色的鳞粉会反射光，又极为易燃，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景观。” 月珑好奇地扭过头来，“哇，好神奇，队长你知道的好多啊。” 柳枕青不自然地撇过头，想到什么，又点了点头，“嗯，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吃过。” ......姜昀和月珑闻言更敬佩了。 在这奇异的沙漠美景中，三人说说笑笑，姜昀享受着这短暂的宁静。 柳枕青今天白日里频繁使用隐身能力进行刺杀，解决了她们遭遇的大部分冲突，她的精神与体力消耗巨大，此刻已沉沉睡去。所以前半夜由姜昀和月珑负责守夜。 刚认识时，月珑话并不多，队伍里总是莱拉在叽叽喳喳。如今莱拉出局，熟络起来的月珑反而彻底放飞。 她来自某个神秘的东方大族——月氏，族人世代传承，兽化种多与月亮相关，所以她对东方神话十分关注。 她从遥远的家族轶事，说到星耀学院里不对付的几个兽人，月珑的声音逐渐低缓，呼吸变得绵长，最终靠在姜昀背上沉入了梦乡。 姜昀与月珑背靠着背，仰头望向被尘沙遮蔽、不见星月的天空。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姜昀看了一眼手臂上的计时器，嗯，3.00，该换班了。 “队长，醒醒。”她压低声音，不想惊扰身后不知何时睡着的月珑。 然而，柳枕青毫无反应。 姜昀起初并未多想，只以为对方是太过疲惫。她轻轻将熟睡的月珑放倒在沙地上，准备上前叫醒柳枕青。 可指尖触碰到对方的肩膀，那身体隔着衣物传来的异常冰凉感，让她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柳枕青也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姜昀意识到不对，几乎是屏住呼吸，伸出手指，探向柳枕青的鼻下，又迅速移至颈侧。 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 死了。 可……如果是在考核中被淘汰，保护装置应该会瞬间启动，将人传送离开才对！ 姜昀立刻检查柳枕青颈上的保护装置，环扣完好无损，指示灯甚至还在正常感应闪烁，没有任何被触发或损坏的痕迹。 装置没有问题。 可人，确实死了。 敌袭！这是姜昀的第一反应。她瞬间弹起，闪身躲到最近的掩体后，长弓已然在手，箭矢搭弦，锐利的目光急速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可四周太安静了，只有夜风拂过沙粒的细微声响，安全、宁静，没有丝毫杀气或异动。 月珑！还有月珑！ 姜昀怀着最后一丝侥幸，急切地扑回月珑身边，手指再次着探向她的鼻息和脖颈。 同样的冰冷，同样的寂静。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若月珑无恙，在她弄出这些动静时，早该惊醒了，不是吗？ 姜昀感到耳中嗡嗡作响。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她毫无察觉？为什么……她没事？ 姜昀试图整理混乱的思绪。 对了，还有校方！姜昀知道，星耀的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姜昀立刻通过通讯器向外发送求助信息。信号显示发送成功，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所有的一切，从同伴的离奇死亡到外界的杳无音信，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一股强烈的、源于生存本能的危机感在疯狂叫嚣：离开这里！立刻！ 姜昀不再犹豫，几乎是凭借着意志力驱动着疲惫又麻木的身体，孤身闯入无边的黑暗。 长夜仿佛没有尽头。 在逃亡路上，姜昀注意到另一个古怪的现象——她腕上计时器的数字再没有变动过。 她准备叫醒柳枕青换班时，已是3:00，如今过去了许久，屏幕上的数字依旧是3:00。 表坏了？ 她检查定位器，坐标在正常变化，证明她并非在原地打转，但发出的讯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失去了计时工具，天色也未曾有任何改变。 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现象带来了更深层次的心理折磨，姜昀意识到，自己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正在变得模糊、混乱，仿佛正在被这片黑暗同化。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体力濒临极限。 更可怕的是，这一路上，姜昀没有遇到任何人，没有兽人学员，没有猎人，甚至连一次象征性的袭击都不曾发生，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活物。 就在她眼睑沉重，脚步虚浮，几乎要栽倒在地的瞬间。 视野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前方沙丘上，正以一种同样缓慢虚浮的步伐向她靠近。 那人同样穿着防护服，面容被隐藏，难以分辨。 “你没事吧？” 姜昀听到了活人的声音，更感受到了活人的气息和温度。 接下来，这个接住姜昀的“女孩”向姜昀讲述了她的遭遇：她正与队友协同作战，敌人与队友却在瞬间同时离奇死亡，她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跑了很久，才终于遇到了姜昀这个大活人。说到激动处，女孩甚至带着哭腔紧紧抱住了姜昀，颤抖着，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听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经历，姜昀本该感同身受，涌起同情和同样的喜悦。 然而，一股冰冷的违和感却像毒蛇般缠绕住了她。 一个细节，让姜昀难以忽视，她看不到任何女孩的信息。 她不是纯人类，也不是兽人。 “为什么，”姜昀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冷静地提问，“只有你活下来了？” 女孩拥抱她的动作猛地一僵。随即，一个幽幽的声音贴着姜昀的耳廓响起，带着令人汗毛倒竖的笑意： “是啊……不过，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才对。” 姜昀猛地发力想要推开对方，同时侧身闪避。 然而女孩，或者说，那东西的身法诡异得超乎想象。姜昀只觉得心口一窒，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这致命的疼痛提醒着姜昀，这不是幻境！也不是梦！ 求生的本能让她几乎在同一时间反手攻向对方！ 可她的攻击却落空了。“女孩”的身形被风吹散了，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粉屑，消散在空气和沙尘中。 下一刻，冰冷的吐息吹拂在姜昀的后颈。那东西在她背后重新凝聚成形，如沙影，如鬼魅。 姜昀急速转身，警惕地盯住它。 此刻，它不再是学员打扮，显露出真实的形态——一个躯干有些畸形的消瘦女人，背后舒展着一双仿佛正在燃烧的火红蝶翅，翅膀振动间，不断抖落着如同灰烬般的磷粉。 姜昀想起休息前的那片火红异景，原来那个时候，她们就已经中招了吗。 蝶人用一种混合着兴奋与残忍的眼神打量着姜昀，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让我来猜猜……你并不来自‘这里’，对吗？”她的眼神透着新奇，“别急着反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姜昀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她是怎么察觉的？难道与她的能力有关？她也是兽人？可为什么……她完全看不到蝶人的信息标识？ “你想要什么。”姜昀强迫自己冷静，不答反问，“你不杀我，总归是有所图。”她顿了顿，眯起眼，“还是说……你的能力杀不死我？” 蝶人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两方陷入奇怪的僵持。 就在这份僵持快要被打破时，姜昀眼角的余光瞥见，远方的地平线上，竟缓缓升起了一缕微光，光芒如同利剑般刺破一切黑暗。 蝶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变化。她露出有些可惜的神情，又再次浮现出一个笑容，轻声朝姜昀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已在逐渐强烈的阳光下，迅速化作一摊灰烬，随风散入沙中。 姜昀想起，柳枕青说过，这种蝴蝶只在夜晚活动，看来蝶人也受到了影响。 死了吗？恐怕没有。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强烈的虚弱感与心口持续的剧痛瞬间将她淹没。 姜昀捂住不断渗血的心口，终于无力地瘫倒在地。 视线模糊涣散间，她看到了静静躺在自己身旁的另外两个人，是月珑和柳枕青。 原来她这一夜，从未真正离开过原地。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漫天都是断断续续的警报声响: “S级畸兽出没！！学员遇袭！…警告！…..停止一切活动！……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第13章 师长谢缘 “伤者姜昀，左心室被不明锐物刺伤，导致心脏压塞和大量失血。经过紧急开胸修补、解除压塞并输血后，接受了特效药物输入，目前意识清醒，循环稳定，已脱离生命危险，但身体虚弱，且伴有未知神经毒素感染，仍需进一步观察。” 姜昀尚未睁眼，便听到一个干练的女声在陈述病情。这声音在她昏迷期间时常萦绕耳边，大约是她的主治医师。 “她能接受谈话吗？”一个陌生的男声此时响起，向监测仪器数据的医生询问道。 “可以，但请尽快。”被称作医生的巫女士点点头，随即带着助手和学生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这二人。 “你醒了。”男人在姜昀病床边坐下，语气平淡地陈述。 姜昀知道无法再装睡，缓缓睁开了眼睛。逆光中，她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他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脸上缺乏血色，连带着瞳色也十分浅淡，偏偏唇色秾丽如血，共同构成了一种超越性别的、极具冲击力的旖丽美感。 姜昀想起来了。之前从巨蛇遗址逃脱时，前来援助的人群中就有这个男人。他离开时，那道长久的注视曾让姜昀疑惑，她还暗自嫌弃过他心法修成一般。 “你好姜昀，我是谢缘，你之后在星耀的导师，也是你唯一的负责人。”谢缘的自我介绍直接了当，语气更是平常得理所应当。 此时的姜昀尚不知星耀的导师意味着什么，只当是校方派来进行慰问和调查的普通老师，便顺从地扮演起乖巧学生的角色：“你好，谢老师。” 谢缘闻言，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姜昀不明白这笑意从何而来。 “抱歉，例行公事。你能回忆一下那晚的事吗？”谢缘切入正题。 说实话，姜昀并不愿去回想。那蝶人太过诡异，尤其它似乎洞悉自己的来历。但她不得不答，况且她自己也想弄清真相。 于是，她隐去了蝶人关于“异世”的发问，将其余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谢缘静静听着，末了点了点头，只在听到如火般的蝶翅时皱了皱眉。但他并未继续深究，仿佛真的只是来完成一项例行询问。 “谢老师，‘畸兽’是什么？”姜昀趁势追问，“我失去意识前，听到他们在喊……” 姜昀直觉此事绝不简单。那蝶人的形态既不似人类也不像兽人，周身散发着混乱与诡异的气息。 她来到这个世界时日不短，却从未在普通民众的认知中听说过“畸兽”的存在。更让她疑惑的是，这个世界的武德明明十分充沛，却似乎并未听闻有什么需要严阵以待的强大敌人。 她本只是出于“普通学生”的好奇心一问，没想到谢缘竟真的坦然相告起来。 “你应该发现了，每个兽人的兽化程度存在差异。兽化程度过低，便难以觉醒强大的天赋，甚至无法完全兽化作战。但兽化程度过高，也未必是好事。” 谢缘微微停顿，目光深邃，“若是彻底舍弃了‘人’的部分，那与野兽，也就没有太大分别了。” 他没有明说，姜昀却瞬间领悟了那未尽的言外之意。 难道兽人过度兽化，最终会堕落成蝶人那般诡异恐怖的“畸兽”？这个猜测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开，其背后蕴含的意味让她脊背发凉，仿佛无意间窥见了这个世界深藏的、狰狞的隐秘一角。她强压着心头的诧异，同样没有将这话挑明。 这个真相如果公布于民众，只怕普通人对兽人强者不再是尊敬崇拜，未知的恐惧怕是会更加激化矛盾。 谢缘对姜昀的领悟力毫不意外，他的直觉很少出错。 他体贴地结束了话题，嘱咐姜昀好好休息，表示还会再来看她。 姜昀望着谢缘离去的背影，他穿着星耀导师的统一制服。就在这时，一个之前被她忽略的细节再次闯入脑海。 谢缘的头顶，也没有任何信息显示！ 是她的特殊能力失效了，还是……姜昀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脱口而出：“谢老师，能冒昧问问您的等级吗？” 谢缘脚步微顿，既未感到被冒犯，也未追问缘由，只是淡然吐出一个字：“S。”说罢，便径直离去。 姜昀：“……”被他装到了。 她心中迅速梳理出三种可能：其一，能力失效，这点稍后找人验证即可；其二，也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谢缘和蝶人一样，也是畸兽；其三，她的观测能力存在上限，目前只能看到A级及以下的信息。是因为自己太弱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时，巫医生走了进来，见姜昀眉头紧锁，便劝她不要思虑过重。 姜昀看向这位打扮利落的医生——她身着标准的医师白袍，不同的是身上悬挂着许多造型奇特的小瓶瓶罐罐，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里面似乎装着各色液体或粉末。 她头顶的信息姜昀清晰可见：「巫弋｜鸦｜A级｜无｜65」。 还能看到，也就排除了第一种可能，剩下的两种......姜昀的心稍稍下沉。 她向巫医生表达了谢意。医生笑了笑：“对了，你的朋友也来看你了，要见见吗？如果你还有体力的话。” 姜昀点头。房门再次打开，来人的身影让她眼中瞬间焕发出光彩。 是她的好队友！ 在失去意识前，她就隐约察觉到了异样，猜测柳、月二人可能并未真正遭遇不测。此刻亲眼见到她们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难以言喻的欣喜盈满心间。 巫医生在一旁解释道：“她们俩中了和你同源的神经毒素，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三人中，月珑显得最为激动。她几乎是扑到姜昀床边的，一双兔耳因为情绪高涨而微微抖动：“知道你被捅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语速快得连往常最活跃的莱拉都插不上话，“我们竟然就这么一觉睡过去了，醒来才知道考核已经结束——这也太突然了吧！” 莱拉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姜昀，就你伤得最重，肯定知道点内情吧？快跟我们说说！” 一旁的柳枕青虽未开口，但目光也静静落在姜昀身上，显然同样好奇。 “诶诶诶，别瞎打听！”月珑闻言立刻转身，“刚才在门口遇到的老师一看就是为这事来的。昀姐要是能说，肯定早就说了，别为难她了！”她说着，悄悄朝姜昀眨了眨眼。 姜昀靠在枕头上，微微弯起嘴角，默认了月珑的说法。莱拉见状，虽然满心好奇，也只好悻悻地撇撇嘴，不再追问。 三人又围着姜昀聊了些考核结束后的趣事，直到巫医生板着脸进来赶人：“病人需要休息，你们改天再来。”月珑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姜昀几句，才被莱拉笑着拉走。 柳枕青落在最后，轻轻替姜昀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好好养伤。”末了又补了一句，“我等你给我分成。” 病房终于恢复寂静。姜昀缓缓躺下，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长长舒了一口气。朋友们的吵闹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 养伤的这几日，难得清闲。虽然经历了畸兽事件的冲击，但姜昀的心情总体还算平静。 对初来异世、身无分文的她而言，最大的安慰莫过于学校竟为每位学员购买了保险，这让她不必在旧债未清时，又背上新的巨额医疗费。 然而坏消息是，这次心脏贯穿伤远比上次的情况严重太多。扣除保险后，她仍需自行承担一部分费用。看着终端上显示的数字，姜昀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祸不单行。 令姜昀意外的是，谢缘竟真的时常来看望她。 但他总是坐得离姜昀远远的，也不怎么说话，姜昀刚开始奇怪，后来就随他去了。不过作为导师，他确实尽职尽责，即便尚未正式开学，但只要姜昀提问，他知无不言、耐心至极。 这天，姜昀终于康复出院，谢缘特地前来接她。 见姜昀已能自如行走，不再需要机械臂辅助，谢缘微微颔首：“恢复得不错。” 这时，巫医生的助手送来办理出院手续的电子设备。 谢缘自然地接过，设备扫描他的虹膜后显示出醒目的“Ⅰ级权限”标识，直接扣除了他个人账户中积累的医疗额度。 巫医生的助手见怪不怪，笑着打趣：“您这额度攒得可真够多的。”临走时，又对姜昀善意地眨眨眼：“希望以后少在这儿见面啦。” 姜昀没想到谢缘会为她支付这笔费用。 “让你在考核中受这么重的伤，本就是我这个导师的失职。”谢缘平静地解释，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见姜昀仍面露迟疑，他又温和地补充：“校内的医疗、资源兑换都与贡献点相关。你刚入学，难以支持很正常，以后会好起来的。” 他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其实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姜昀对这个看似疏离实则体贴的导师已生出几分真实的亲近，她认真地点点头，等待下文。 谢缘沉吟片刻，银白长发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开学这段时间恐怕不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