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我灵泉空间?掏空资产嫁京少爽翻天》 第1章 重回七零 2000年,京市。 夜里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街道路口,孤零零趴着一个身穿破洞旧衣的沧桑老妇,头发花白,瘦弱佝偻,满脸褶皱。 许如烟浑身颤抖着抱紧自己。 她空洞又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街道对面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眼里陡然迸发出惊人的光亮。 “爸爸,徐姨,姐姐,是我,如烟啊!” 许如烟哭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冲着街对面跑去,饱经风霜的苍老嘶哑声音,竭力高喊。 “是我,如烟!爸爸,整整三十年啊,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站在街道上,衣着富贵华丽,打扮精致时尚的一家三口,听见动静转身来看。 许卫国眯着眼,在瞧见许如烟跌跌撞撞的佝偻身影时,疑惑一瞬,只觉得眼熟。 直到在冷风里听清她喊“爸爸”。 他倏地一惊,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满脸嫌恶的喊:“快把她赶走!” 许如烟踉跄的脚步一顿。 许卫国眉头狠狠一皱,表情越发狠戾,厉声呵斥。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乞丐,少和我攀关系,我只有一个女儿,就是云画,我不认识你!” 许如烟一怔,呆呆的看着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有些不敢相信。 “爸爸。” 站在他身旁的许云画轻轻拉住他,温柔笑道:“你和妈妈先回去吧,我来解决。” 许卫国不放心看她一眼,沉默半晌,点点头,冷声说:“把她处理好,让她消失在京市,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许云画笑意盈盈的,看着许卫国上车离开,然后眸光微闪,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 她对身边的保镖说:“把人带走。” 两个保镖应声将许如烟佝偻踉跄的身子架起来,给她架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狠狠丢到地上。 许如烟被摔的又疼又冷。 她蜷缩起来,冻得嘴唇青紫,目光呆滞,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 许云画居高临下的看她,双手抱胸,妆容精致的白皙脸颊上,神色轻蔑又嘲讽。 “许如烟,你还真是命大,居然还能活着找到我们,我都以为你早死在大西北的穷乡僻壤呢。” 许如烟怔愣的目光对上她嘲弄的眼神,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艰难爬起来拉住她的裤脚。 “许云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见爸爸,我要回家!” “哈哈。”许云画捂嘴笑,语气讥讽:“你还想回家呢,蠢货,没看出来爸爸不想要你吗?” “还找了我们三十年,许如烟,动动你的猪脑吧,你难道就从没想过,政策开放以后,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回来找过你?” “你家里那些资产,你就没想过一夜之间都去了哪儿?祖宅的房产被变卖,你妈留给你的存款也都消失不见,你就一丁点也没怀疑过吗?” 许如烟蓦地睁大眼,她浑身颤抖着,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荒唐想法。 许云画观察她震惊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忍不住得意的笑。 “蠢货,当然是都被我们卷走了啊!” “爸爸当年带着林家留下的巨额遗产,买了三张船票带我们一家去香江避难,他靠着你们林家的资产和人脉很快混成香江首富,现在带着我们又回到京市发展。”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 许云画捂着嘴呵呵笑,看着许如烟呆滞的表情,心里越发畅快。 “我其实是爸爸的私生女,只不过为了骗你,才对外谎称是别人的女儿,我比你还大一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许云画语气锐利,笑的轻蔑又嘲讽。 “这意味着,爸爸早就背着你和你妈在外面建立另一个家庭,爸爸在外面养我和妈妈,也用的都是你妈赚的钱!” “不光如此,你妈当年生病住院,是爸爸早就厌烦她,直接给她喂下一整瓶的甲喹酮,让她呼吸衰竭而死。” “也是爸爸亲手签字放弃尸检,直接给她火化,还偷梁换柱,把你妈的骨灰都给扬了解气,你以为的骨灰盒,里面放的其实是狗的骨灰,哈哈哈!” 许云画笑的得意,娇艳的红唇轻翘,语气越发阴狠恶毒。 “你妈早就尸骨无存,连个灰都没留下,你们母女两个蠢货,都被我们一家三口耍的团团转,连让人吃绝户还不知道呢!” 许如烟惊的睁大眼睛。 残忍的真相被血淋淋揭露在她面前,她目眦欲裂的爬起来,挣扎着要去掐许云画的脖子。 “啊!你们这群畜生!畜生!!”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啊!!!” 许云画抬起高跟棉靴,一脚用力狠狠踹向许如烟干瘪的肚子,冷笑。 “呵呵,我们一家三口用你们林家的钱这些年享尽荣华富贵,吃香喝辣,你却穷困潦倒,被爸爸骗去寒冷的大西北下乡,许如烟,你要拿什么和我斗啊?” 许云画缓缓蹲下身,从围巾里摸出一块玉佩,在她耳边压低声炫耀。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也让你死得瞑目点吧。” “你们林家这个传家宝,其实是一个空间玉佩,里面装满了你们林家老祖宗成百上千年积累的财宝。” “我们一家三口就靠着这枚从你手上骗走的空间玉佩,将资产都转移到里面带走,在香江混的风生水起,很快成为顶级豪门。” 许云画笑着用玉佩狠狠扇了扇许如烟苍老褶皱的黝黑脸颊,然后得意的站起身,吩咐保镖说。 “京市的冬天,天寒地冻的,冷死几个乞丐还不正常。” 保镖很快领会许云画的意思,对视一眼,齐齐走上前去,对着趴在地上的许云画一顿拳打脚踢,让她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许如烟紧紧佝偻住身体,她疼的喘不过气,只能用恨得通红的双眼,死死盯向许云画窈窕精致的背影,咬紧牙关,鲜血直流。 保镖不敢真把人打死。 他们确认许如烟再也站不起来后,就起身守在不远处的街道,点起香烟,然后面无表情看着她狼狈趴在地上,一点一点被冻死。 …… 1970年,六月。 江南林家百年老宅里。 “啊!” 许如烟惊叫一声,满脸惊恐的从床上坐起来,额角渗出薄汗。 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白皙细腻的双手,又四处看向周围熟悉的布置,是她曾经的卧室。 许如烟猛的睁大眼,心里突然有个极不可思议的猜测。 她急忙转头去看桌上的日历。 1970年…… 她居然重生了?! 而且是重生回她即将去大西北下乡、被渣爹一家哄骗着交出林家全部家产的那段时间。 许如烟精致白皙的脸上,挂着惊惧又充满恨意的泪水。 “如烟。” 继母徐盈盈温柔似水的声音突然轻轻从门外传来,笑道:“快下来吃点心。” “今天你爸爸特意买了颐香斋的潮糕,你前几日不是嘴馋想吃了吗,快下来尝尝。” 许如烟听到继母熟悉又陌生的温柔嗓音,浑身一激灵,猛的回过神,眼里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苍天有眼,让她有机会重来一次。 上辈子,她被亲爹联合继母继姐诓骗,母亲被害,家产被夺,最后被继姐派人殴打,活活冻死在阴冷小巷。 这辈子,她擦亮双眼,渣爹一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许如烟恨恨咬牙:“许卫国,徐盈盈,许云画,这笔血账,我要亲手血偿!” 第2章 拿了她的钱,都得吐出来 “咚咚”。 徐盈盈敲门的声音再次轻轻响起。 她带着困惑的温柔声音,催促喊:“如烟,你醒了没?” 许如烟急忙抹干眼泪,随手擦了点护脸霜遮挡痕迹,然后下床开门。 “徐姨。” 许如烟强忍住恨意,笑着看她,手指死死攥紧掌心。 徐盈盈穿着素色旗袍,年过四十的女人保养的精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年纪,眉眼柔和。 如果不是许如烟拥有上一世记忆。 她真的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样佛口面善的女人,背地里是如此蛇蝎心肠! 徐盈盈笑着拉住她的手,温声细语的江南软调:“如烟,快下来,颐香斋的潮糕我和你爸爸都舍不得吃,云画想尝一块,我也没给,全给你留着呢。” 徐盈盈这话说的精明,无非是暗示她对许如烟这个继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 许如烟面色不显,心里却止不住冷笑。 她现在才想明白。 徐盈盈对她好,就是捧杀。 温柔的软刀子最是致命,将她骗的像条狗一样,对她百般信任! 许如烟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笑道:“知道了。” 许如烟现在还不能跟他们撕破脸。 她跟着徐盈盈下楼,抬眼就瞧见她的亲生父亲许卫国坐在桌旁,也笑眯眯乐呵看她。 “如烟,快过来,看爸给你买了什么。” 他冲许如烟招招手,将潮糕推到她面前:“最近家里手头紧,我省下早饭钱给你买了最爱吃的潮糕,你快尝尝。” 许如烟淡淡扫了眼桌上精致的糕点,笑了:“爸爸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昨天还看你在厨房吃猪头肉呢。” “这年头,肉不比几块点心贵。” 许卫国闻言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徐盈盈急忙帮他说话:“如烟,你别误会,你是千金大小姐的娇贵身子,怎么能吃猪头肉这种东西呢。” “徐姨可别给我戴高帽。” 许如烟面色平静,不徐不疾道:“现在上面查得紧,资本家作风要不得,我和别人一样,都是光荣的劳动人民。” 徐盈盈笑容僵硬了下,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这死丫头平常和她亲如母女,今天嘴倒是伶俐,还会暗戳戳回嘴了。 “咳咳。” 许卫国掩嘴咳嗽一声,装作和蔼的笑道:“行了,如烟快坐下来吃点心,爸爸有事和你说。” 许如烟刚坐下来,就听许卫国语重心长的劝她。 “你还记得你妈小时候给你相的娃娃亲吗?对面是京市的军三代,我听说他前些日子被下放。” “你快拍个电报过去,和他解除婚约,爸又给你找了个更好的,是城里纺织厂厂长的儿子,他一会儿上门来相亲,你先瞧瞧。” 许如烟捏起糕点的指尖一顿。 上辈子也有这茬事。 她自小和京市贺家的独生子有婚约,对面被下放后,她被许卫国哄着解除婚约,转头又和周爽结婚。 周爽明面上对她好,装作很喜欢她的模样,还承诺说她尽管安心下乡,两人先领证,他再等到她返城回来办婚礼娶她。 许如烟上辈子真信了,还特别感动。 但她现在想明白了。 这个周爽,也是许卫国找来联手欺骗她家产的渣男。 只因为她母亲在银行保险柜里留给她的嫁妆,需要结婚证才能打开。 许如烟抬眸看向许卫国难掩贪婪的眼神,直接拒绝:“那可不行,我这辈子非贺哥不嫁,爸,你去回绝他吧。” “胡闹!” 许卫国顿时就急了。 他都和周家商量好了,把许如烟手里的嫁妆骗到手后,他们七三分。 许卫国半月前得到消息。 如今政策收紧,许如烟的母家林家上了清算名单,被打成资本家。 上头强制安排给他们家一个下乡名额,许卫国就私自给许如烟报名。 自己则是花大价钱买了三张船票,打算带着徐盈盈母女逃去香江避风头。 等着许如烟这个蠢货交出全部家产,被骗去下乡后。 他就立马登报,和林家划清关系,再反手举报许如烟,给她扣资本家大帽子,这小贱人一辈子都别想回城! 许卫国准备齐全,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把许如烟手里的嫁妆骗过来。 他恼羞成怒的沉下脸,用力一拍桌子,厉声呵斥:“如烟,爸爸也是为你好,现在时局动荡,林家本来就被上面盯得紧,你再不跟贺家划清关系,万一受牵连怎么办?” “爸爸给你相中的周家,那可是根正苗红的好成分。” “你和周爽先结婚,有周家帮你疏通关系,你过段时间去下乡日子也能好过些,等你待两年回城,他家还能直接给你安排工作。” 许如烟没理他,吃了口糕点,装作不经意的说:“周家成分那么好,不如让我继姐嫁过去,回头她再帮扶我一下,不也一样吗?” “那怎么能行呢!” 许卫国一瞪眼,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强忍着怒火,态度缓和下来哄她:“人家周爽喜欢的是你,没看上你姐姐。” 许如烟闻言,拍了拍手指上糕点的渣子,笑道:“那好吧,爸爸你对我真好,我同意和周爽相亲。” 许卫国和徐盈盈悄然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喜。 许如烟这个蠢货,就是好骗! 许如烟看着他们两个眼神交流,心里冷笑声,面上却乖巧。 她笑意盈盈的说:“让我退婚,嫁给周爽,我也有条件。” “之前许云画要去了我的玉佩,那是我们林家的传家宝,我想了想有点后悔,你让她把玉佩还给我。” “还有,我嫁人,你和徐姨也得表示下吧?” 许如烟笑着伸手,挑眉看他:“你把我的存折还我,不然,我就不同意结婚。” 许卫国没想到许如烟会要存折,脸色倏地难看起来。 林家捐出去后剩余的资产,每月都会往存折里自动打两千块钱,等着许如烟成年后要交还给她。 十多年积累下来,里面少说三十万。 许卫国自然不舍得给许如烟,干巴巴笑了下,说:“你马上就要下乡,带着存折也不安全,爸爸帮你看着,等你以后回城,我再拿给你。” “那怎么能行?” 许如烟立马摆脸子,掰着手指算:“爸爸,你和徐姨平常吃的用的不都是我林家的,说白了你也是要靠林家养的赘婿。” “林家供着你这么多年,你花了多少钱,现在我要存折你不乐意给,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偏心徐姨和她闺女,想把钱留给她们母女?” “如烟,你这是什么话?” 徐盈盈一惊,暗自盯着许如烟看,心里有些恼火。 这死丫头今天怎么突然像长出脑子来了,说话这么犀利。 许卫国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自己赘婿的身份。 许如烟故意挑着他的痛处说,一下给他惹火,瞪着眼拍桌喊:“你少不识抬举,爸爸都是为你好,你给我乖乖听话!” 许如烟眨巴了下眼睛,顿时红了眼眶,也跟着拍桌起身,哭着就要往外跑。 “呜呜呜,我就知道爸爸你偏心,你根本就不爱我!这婚我不结,我不结!” “许云画才是你亲生女儿,我不是,你心里没我这个女儿,我要和大家说,许云画才是你亲闺女!” 许如烟边哭边拉开门往外跑,冲着大街上喊,生怕别人听不见。 许卫国大吃一惊,立马就涨红了脸。 “如烟,你别乱说话,云画是你徐姨的女儿,和我没关系,你才是我亲生的!” 许卫国急得拉住她,恨不得直接堵住她的嘴。 徐盈盈也急,她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如烟,这年头可不兴乱说话,容易让人戳脊梁骨,你再生气,也不能随便污蔑人清白啊!” 许如烟被拉住,回头哭出声来,红着眼很委屈:“那你把存折和玉佩都给我,不然你就是偏心。” 许卫国阴沉着脸,忍了又忍,才忍着没扇许如烟一巴掌。 他皮笑肉不笑的:“那爸爸先让云画把玉佩给你,存折我去找找,你别急。” “行,先把玉佩还我吧。” 许如烟朝着徐盈盈一伸手,努努嘴:“徐姨,玉佩拿来!” 第3章 空间金手指 徐盈盈强颜欢笑,心里恼怒的不行。 这小贱蹄子今天着实反常,要不是看在死丫头马上就要滚下乡的份上,她都懒得和她虚与委蛇! 徐盈盈上楼把许云画给叫下来,让她把玉佩还回去。 许云画起初还不乐意,那玉佩一看就是好东西,她可舍不得。 “不给我就不结婚,你们谁爱结谁结!” “云画!”许卫国冷下脸,给她使了个眼神:“快把玉佩还给你妹妹。” 徐盈盈也急忙压低声音安慰她:“云画,这死丫头的嫁妆里还有不少珠宝首饰,你把玉佩给她,回头嫁妆到手,你想要什么项链没有?珍珠的,红宝石的,都随便你选!” 许云画眼红的看着手中的雕花玉佩,心里就莫名有种直觉。 这个玉佩可是宝贝,她绝对不能给许如烟! 许如烟却不给许云画反应的时间,她上前一把夺过玉佩,戴在脖子上,笑道:“好姐姐,不客气,玉佩就物归原主了。” “你……” 许云画一惊,心里顿时跟刀割一样,难受的厉害。 她莫名有些慌张不安,眼睛直勾勾盯着许如烟脖颈上的玉佩,总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许如烟可懒得管她,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累了,上去歇会儿,等周家来人再叫我。” 许如烟迫不及待的回到卧室里,把门反锁起来,拿出玉佩。 她想了想,琢磨着怎么打开空间,想到以前看的话本里,经常说滴血认主。 许如烟眸光微闪,狠下心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到玉佩上。 光亮一现。 她蓦地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 许如烟惊的睁大了眼。 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空间里面是占地面积数十亩的苏式庭院,里里外外分了好几层,还有不少几十米高的古色楼阁,用作住宅和储物间。 庭院最中心的地方,是一汪非常显眼的灵泉,源源不断的涌出泉水,稍微靠近,就觉得心旷神怡,通身舒畅。 许如烟眼里划过一抹惊喜。 她又好奇的四处走了走,发现庭院里堆积满林家老祖宗数十代积累的金银财宝,从古文玩物到字画墨宝,琳琅满目,随便拿出去一件,都是惊世的古董,价值连城! 上辈子许卫国逃去香江以后,能迅速成为顶级豪门,估计就是许云画用空间里的宝贝,一路用钱帮他堆出来的。 许如烟瞧着庭院里取之不尽的财宝,冷笑了声:“许云画,如今物归原主,你再想侥幸捡漏,就做梦去吧!” 梦里啥都有! 许如烟没时间仔细清点物资,她只匆匆转了圈,又在空间里发现了大片可以种植的黑土地,和堆积起来数不清的谷物仓库,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种子。 许如烟心念一动,想着要是能够自动种植就好了。 结果下一秒,她念头刚起,仓库里的种子就被种植入黑土地里,浇水、施肥……一条龙全自动! 许如烟惊讶的睁大眼,没想到空间居然这么方便,只靠她动动心念,就能随心所欲,根本不需要她辛苦动手。 许如烟可以说是欣喜万分。 她又在不远处看见各种饲养场,里面牛羊猪马鸡……常见的不常见的,都养得满满的。 许如烟也是这个时候,才惊然发现,空间里的时间,居然可以随着主人的心念任意停滞。 这也是空间里的养殖物常年保持不老不死的秘密所在。 许如烟忍不住咂舌,这空间远比她想象中要方便许多啊! 她算着时间差不多,心念一动,又出现在卧室里。 空间玉佩已经抢回来了。 许如烟眸光一冷,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接下来,就该是夺回林家的家产! “咚咚”。 徐盈盈又上来敲门,声音温温柔柔的。 “如烟,你快收拾好了下楼,周家人来相亲了。” 许如烟闻言冷笑声,懒懒回应:“好,我知道了。” 她走下楼,发现客厅里乌泱泱站着人。 听见楼上的动静,五个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她。 有那么一瞬间。 他们仿佛一群贪婪的恶狼,眼冒绿光,眼里都带着精明的算计,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她分食殆尽,嚼的连骨头都不剩! 许如烟脚步一顿,心里没由来感到一阵悲凉。 这帮人摆明就是欺负爱她的家人都死光了,林家成了绝户,留她孤零零一个小姑娘,没人护着,任人哄骗欺辱。 许如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这一次,她不需要别人,自己也能护住自己! “许同志,你好,我是周爽。” 周爽笑着上前几步,伸出手来。 他长相清爽,放到普通人里也算帅气,浓眉大眼,周正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许如烟懒懒扫了他一眼,没接话。 周爽有些尴尬的僵在原地,眼睛里窜出一股恼怒,却也不好发作。 徐盈盈急忙上前笑道:“如烟怕生,小周你别介意。” “等以后多认识一下,熟悉就好。” “没事,徐姨,我知道许同志出身娇贵,能理解。” 周爽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中年妇女使个眼神,示意她上前。 宋春桂眸光暗了暗,笑眯眯跟许如烟说道:“如烟,我是周爽的母亲,你叫我宋姨就好。” “来,这个红包你拿好,宋姨给你包了一千块钱,就当是你和周爽相亲的见面礼。” 许如烟也不矫情,人家乐意给,她就乐意拿。 她笑着接过红包,放到兜里:“不客气。” “就是一千块有点少,想和我爸一样当林家的倒插门女婿,这些可不够呢。” 宋春桂脸上笑容一僵,心里暗骂一句,资本家的大小姐,说话就是傲气。 一千块钱还不算多? 现在正常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几二十块,一千块钱够一家人多少年开销了! 她倒是狮子大开口! 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宋春桂想着自己将来能分到的嫁妆钱,忍了忍,又让周爽把他们家带来的箱子推出来,一一打开,笑道。 “宋姨就知道你这丫头眼界高,瞧瞧,这些是什么。” 许如烟瞥了眼过去,一箱子捆起来的十元大团结,粗算下也有一万块。 两箱子各种票据,除了常用的粮票油票肉票日常用品票等等,还有不常用的自行车票,工业票,缝纫机票……各种票据分类都捆好,叠的整整齐齐,数下也有上百张。 这些可是好东西! 许如烟马上要下乡,空间里物资不少,但大部分都在这个年代拿不出来,她正缺少票呢。 许如烟心里忍不住暗自嘲讽。 周家为了骗她手上的嫁妆,这回也是下了血本。 她从前就是被周家这副“真诚”的模样打动,以为真的遇到好人家。 如今再看,许如烟却清醒不少。 周家就是空手套白狼,东西说是送给她,等她下乡以后,还不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他们手上! 许如烟不动声色,笑着转头看向宋春桂:“宋姨,你们对我真好,爸爸说的没错,周爽是个好人。” 众人原本还提心吊胆,怕许如烟不上钩。 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五个人彼此视线交流,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轻蔑与得意。 许如烟这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脑子就是蠢钝如猪啊! 第4章 存折?拿来吧你! 许云画瞧着箱子里的大团结和各种票据,忍不住有些嫉妒眼红。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她就是心里不爽。 许云画忍了又忍,死死掐住掌心,好半晌,才忍着泛酸的心情,笑道:“妹妹,周家拿出十足的诚意,咱们也不能落下。” “你要是对周家满意,不如今天就趁着办事处还没下班,早早领证,再带着周爽去银行把嫁妆取出来,也好显出咱们的诚意,省的让人觉得咱家小气,只会占人家便宜。” “姐姐说的对。” 许如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等下就去和他领证,再去银行把嫁妆取出来,带回家里。” 周爽闻言一喜。 他和许卫国都谋划好了,提早花钱买通办事处的人,准备整个假的结婚证,等到把嫁妆拿到手,就把许如烟一脚踢开。 周爽急忙点点头,笑道:“没问题。” 许如烟瞧着他,心里忍不住冷笑。 她上辈子也是眼瞎,识人不清,居然被他耍的团团转。 “你去之前,先帮我把箱子都搬上楼。” 许如烟努努嘴,扬起雪白的下巴,笑眯眯的看他。 周爽一愣,心里不情愿,也只能强忍着赔笑应下,帮她把箱子都抬上去。 宋春桂在后面看着,心疼的在滴血。 但转念一想。 很快她就能拥有许如烟这个小贱蹄子的嫁妆,这些就当是彩礼,等许如烟下乡后,不还是回到他们手上? 宋春桂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许如烟上楼后,把卧室门一锁,将周爽送来的箱子都收到空间里,才慢悠悠下楼。 她拿着户口本,笑眯眯看向周爽:“走吧,我们领证结婚,去取嫁妆!” 周爽带着许如烟来到办事处排队登记结婚。 等到窗口,他冲着工作人员使了个眼神。 对面心领神会,拿出一张提早做好的假结婚证,笑着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这是喜糖,同志也沾沾喜气。” 周爽领过结婚证,给他递过去一把红色包装的水果糖,然后转头看向许如烟,迫不及待道。 “如烟,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等着你下乡回来,我就办婚宴娶你,现在你先委屈下,我保证以后亏待不了你。” 许如烟全程低着头,都懒得理他。 她心里也明白,周爽手里拿的是假证,压根不想娶她。 许如烟不在意,她也想把嫁妆取出来,放到空间里才安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个人算是互相利用,但究竟谁才是那只黄雀,谁又是螳螂和蝉,可不好说。 许如烟笑了笑:“谢谢周爽哥,你找点人,帮我把嫁妆搬回家里,等着我下乡以后,还得麻烦你帮我保管。” 周爽闻言,眼里再也藏不住贪婪的神色,馋的都快流口水,急忙连声应道:“没问题,我这就找人帮你取嫁妆!” 等两人到了银行。 许如烟突然转身跟周爽伸出手,白皙明媚的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你的工资呢,也给我吧。” “什么?”周爽一愣。 许如烟皱起眉,语气冷了几分:“我说你的工资。” “人家夫妻两结婚,工资可都是给女方保管。” 许如烟露出失望的眼神,无奈叹息一声:“周爽哥,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你如果不想把工资存折交给我,那我就不取嫁妆了,咱俩现在就申请离婚!” 周爽瞬间就急了:“如烟,你说什么傻话呢,我肯定愿意啊。” “只不过我存折放在家里,没带在身上,这样,你先取嫁妆,我改天把存折取来给你。” “那可不行。”许如烟双臂抱胸,努努嘴,笑道:“我也不着急取嫁妆,距离银行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你不嫌麻烦就去家里把存折取来。” “没有存折,就没有嫁妆!” 周爽没想到临门一脚,许如烟居然搞这一手。 他恨的咬了咬牙,第一次觉得自己小瞧了许如烟这个蠢货,眼皮跳了跳,强忍住怒火,赔笑说。 “成,那你在这等着,我回家取存折。” 周爽哼哧哼哧骑上自行车,不情不愿的就走了。 江南如今是夏月。 下午太阳依旧毒辣,周爽来回折腾一通,大汗淋漓的,身上都打湿了,狼狈的像条狗。 半个小时后。 他喘着气骑车回来,将存折交到许如烟手里,咬牙笑道:“现在你满意了?” 许如烟瞥了眼,存折上有三千块钱,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成,我把钱取出来,存折还你,以后记得按时上交工资。” 周爽心里恼怒,但为了嫁妆,只能忍了! 他看着许如烟把他存折上的钱都取出来,心疼的像是在滴血。 周爽不甘心的说:“如烟,我来帮你清点嫁妆吧。” “不用了。” 许如烟把三千块放好,头也不抬:“我自己看就行,你去门口等着搬东西。” 周爽一噎,心里越发恼怒,咬牙狠狠盯着许如烟,目露凶光,恨不得把这贱人脸给撕烂! 但为了嫁妆。 他继续忍了! 许如烟拿着结婚证,顺利取到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加起来,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居然是金色小黄鱼! 还有零散的一些珠宝首饰,各种金器银器玉器。 粗粗一算,换成钱,怎么也得有个二三十万。 许如烟忍不住一惊。 上回来是周爽自告奋勇帮她清点,她也没仔细看。 现在一看,真是吓一跳。 许如烟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又出去指挥着周爽,让他帮忙把箱子搬回家里。 周爽一想到以后这些有三成都是自己的钱,贪婪的咧嘴笑,干活都有劲。 等到日落黄昏的时候。 周爽骑着小三轮车,来回折腾十几趟,才总算把东西都搬完。 许卫国瞧着客厅里堆满的箱子,和徐盈盈对视一眼,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兴奋的笑。 “如烟,你可得把嫁妆放好,别丢了。” “当然。” 许如烟抬手拍了拍箱子,装作天真的模样,笑道:“不如就把箱子都放到爸爸的仓库里保管吧,这样我也放心。” 第5章 搬空渣爹家产 许卫国在林家老宅有个地下仓库。 里面放满了他从林家偷偷昧下的宝贝,包括老宅的房契在内,都被他锁在仓库里私藏。 许卫国正愁怎么劝许如烟把嫁妆搬到自己的小金库呢。 听见她主动开口,怔愣一瞬,随即喜笑颜开,心里冷笑。 许如烟这蠢货,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自己送上门找死! “没问题,如烟,你把嫁妆暂时交给爸爸,就放一百个心吧,绝对丢不了!” 许卫国急忙拍拍胸脯,主动帮忙,又把箱子一趟趟抬到仓库里放好。 地下仓库不方便给周爽看。 他倒是识趣,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打个招呼就走,只说改日再来。 许如烟双臂抱胸,冷眼瞧着许卫国和徐盈盈两人累死累活把箱子搬完,看他把仓库钥匙放到怀里小心揣好,眸光闪了闪。 许卫国满头大汗的喘着气,刚搬完箱子,就瞧见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皮鞋。 许如烟笑眯眯看他,伸出手:“爸爸,嫁妆我也取回来了,存折呢,该给我了吧。” 许卫国一怔,才想起来这事,当时就不乐意:“如烟,存折还是交给爸爸保管吧,你用钱的时候,爸爸再给你。” “那可不行。” 许如烟幽幽叹口气,无奈道:“我都嫁人了,存折当然要放到自己手里。” “你不想给我,我就去找周爽,让他把嫁妆搬去他家里放着!” 许如烟作势就要走。 徐盈盈急忙拉住她,安抚说:“如烟,你爸没别的意思,他也是不放心。” “你实在想要存折,那就拿着吧。” 徐盈盈悄悄给许卫国使了个眼神。 他们好不容易哄骗许如烟把嫁妆取回来,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差错! 反正存折到她手里,等着许如烟下乡,她也带不走。 只是临时寄存在她那,倒是也无妨。 许卫国也很快想明白,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你徐姨说的对,如烟,你等着,我把存折拿来。” “不光是我的,你和徐姨的存折也都拿来。” 许如烟抬了抬下巴,说的理所当然:“我刚领证结婚,你和徐姨总要表示一下吧,不然说不过去。” “对了,我姐姐不是也有存款吗,她也得表示一下,你们一起都拿来吧!” “许如烟!” 许卫国脸瞬间阴沉下来,咬牙怒道:“你别太过分!” 徐盈盈也肉疼。 但想到仓库里那笔丰厚的嫁妆,她咬牙狠了狠心,赔笑说:“行了,如烟想要就随她去吧,咱们也不是给不起。” 徐盈盈一个劲给许卫国使眼色。 他们没必要和一个马上就要下乡的贱人起争执,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许如烟安抚好。 许卫国强忍着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行,如烟你等着,爸去给你取存折。” 许卫国很快就将存折取回来。 他们一家三口,再算上许如烟自己的,一共四个,加起来将近三十五万。 许如烟笑眯眯接过存折,瞧着许卫国气成猪肝的涨红脸色,看他和徐盈盈一脸肉疼,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反正他们不爽,她就爽了! “行,存折放我这,我累了,先上楼了。” 许如烟扬扬手,把存折揣到怀里,头也不回上楼,丝毫不管许卫国的脸色。 他气的胸膛起起伏伏,目光阴狠的瞪着许如烟的背影,好半晌,才咬牙恨道。 “贱人!和她那个死妈一个贱样!她们都该死!” 徐盈盈也冷笑,安慰他说:“好了,你别气,反正死丫头过两天就下乡了。” “等她一走,这些家产,不还都是咱们的,回头去了香江,就不用再忍她了。” 徐盈盈想到许如烟很快要去大西北那样贫瘠荒凉的地方下乡,很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城,心里忍不住得意畅快。 她和许卫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精明的算计与嘲讽。 等到晚上。 林家老宅夜深人静。 许如烟蹑手蹑脚的来到仓库前,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铁丝,在仓库门上的锁头里轻轻鼓捣一下。 只听“咔嚓”一声响。 锁被打开了! 许如烟眯了眯眼。 以前下乡的时候她跟着村民学了不少生存本领,没成想,在这里用上。 这算不算一种回旋镖? 许如烟将仓库门轻轻关上,看着库房里满满当当上锁的箱子,又一个个撬开,将里面的家产全都收入空间。 光是一箱箱的小黄鱼,就有将近十大箱。 其余的,还有各种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名贵药材、珍藏书籍、房产地契、粮食美酒、各式票据…… 许如烟没空细看,又吭哧吭哧,将空间里废弃的石砖填入箱子里,重新锁好。 等到把仓库都搬完。 许如烟眼睛一转,突然来了主意。 她从空间里拿出可燃型蒙汗药,自己捂住口鼻,点燃后扇到许卫国一家三口房间里。 许如烟用的药量大,放倒一头牛都没问题。 等着渣爹一家再睡醒,她早就把家产都搬空放进空间,谁也找不着! 许如烟这回没有顾忌,干脆在老宅里挨个房间搜。 她见到值钱的东西,上到花瓶桌椅,下到镶嵌玉石,甚至屋顶值钱的砖瓦,全都大手一挥,通通搜刮到空间里。 等着把老宅搬得差不多了,许如烟最后来到渣爹一家的房间。 许卫国他们睡的跟猪一样死,她把房间里的衣服首饰化妆品全都收走,最后连跟毛都没有留下! 许如烟最后拿走的,是许云画的户口本。 她折腾完一通,天都蒙蒙亮了。 许如烟又赶忙收拾好自己,身上背着一个军绿色挎布包,在外面吃完早点,掐着街道委上班的时间,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道清脆干练的女声。 “同志,您好,我想响应国家号召,主动申请知识青年下乡,支援乡村建设。” 许如烟将许云画的户口本一把拍到桌子上,笑道:“就报名大西北,最偏远贫瘠的农村,哪里最穷就去哪儿!” 第6章 举报渣爹一家下大狱 街道办主任吓了一跳。 “确定是大西北最穷的地方吗?” 许如烟点点头,语气真切诚恳,一身正气的说。 “主任,我姐姐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就爱响应国家号召,支援大西北建设,做大西北建设一颗星!” 这年头都流行喊口号。 主任是接受过红色思想教育的积极分子,一听这话,瞬间心花怒放。 她感觉自己找到志同道合的好同志,立马激动的起身紧紧拉住许如烟的手。 “好,那就给你姐姐报名大西北最穷困的小庄村!” 许如烟也激动的拉住主任的手,用力点点头,心里盘算着。 这年头,同样是支援农村建设,作为知青主动下乡,和被查成分强制下放,待遇截然不同。 前者虽然在农村生活艰苦,但还算个人。 后者那就完全不被当做人看,甚至连个牲口都不如,哪个不是被扒层皮下来,折磨的不成人样、生不如死! 许云画现在就属于知青下乡,而许如烟,被许卫国算计,是被强行顶上名额下放的。 许如烟从街道办出来,抬头看看天,盘算着得给自己正名身份。 她绝对不能是用被下放的名义去大西北下乡! 许如烟掂量了下自己的军绿色挎布包,转头又问街道办的人要了纸和笔。 整整两个小时过后。 许如烟洋洋洒洒写了万字举报信。 她写的手都快废了,才甩甩酸痛的肩膀,起身活动下坐麻的腿,打算去公安局举报许卫国一家! 公安局。 许如烟拿着举报信,上门举报许卫国一家贪污受贿、婚内出轨乱搞男女关系、涉嫌谋害前妻性命、侵吞家产。 她顺手,还把周爽一家一起举报,罪名就是买通办事处同志,伪造假结婚证骗婚,勾结许卫国一家侵吞个人财产! 许如烟举报的罪名太多,涉及财产数额上万,直接惊动了公安局局长。 赵局长额角擦着汗,最后亲自来询问许如烟具体情况。 “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有什么证据?” 许如烟将假结婚证往桌上一推:“千真万确,赵局长要是不信,可以派人把他们都抓起来审讯。” “您也可以现在就叫人去林家祖宅搜查,许卫国他打算卷走林家所有资产,带着我继母和继姐坐船逃到香江。” 许如烟顿了下,又补充说:“我爸爸在祖宅里有个地下仓库,里面大大小小几十个箱子,放的都是他要转移的财产!” 赵局长闻言狠狠皱下眉,立马正色起来。 他拿着结婚证,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去查查这证是真是假。” 工作人员急忙联系相关人员,层层核查下来。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 他又神色凝重的回来,报告说:“赵局长,找人去办事处查过了,这证就是假的!” “办事处那个负责结婚登记的人胆子小,我们公安局的同志把他抓起来审问,没一会儿就都招了。” “他不但招了收钱串通办假证的事,为了自保,还举报周爽一家利用开厂的便利贪污受贿,私下买卖工作!” 赵局长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这帮人眼里还有法律法规吗!” 赵局长抬眼看向许如烟,脸色变得郑重起来:“许同志,你放心,我们这就找人把许卫国一家和周爽一家都抓起来审问。” “如果你的举报都属实,我们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许如烟感激的看向他:“多谢赵局长,您真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局长!” 许如烟亲眼看着公安局派出人,坐着解放车开往周家和林家老宅。 抓捕的行动很快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 公安去林家老宅抓人的时候,许卫国一家三口还在呼呼睡大觉! 他们身上被扒的精光,赤、条条躺着,被公安强制弄醒拷走的时候一脸懵,哭着高喊冤枉。 周围邻居捧着瓜子来看好戏,许如烟混在人群里,捏着鼻子高声说。 “听说他们家男主人乱搞男女关系,婚内出轨小三,还搞出个私生女!” 凑热闹的人顿时都竖起耳朵仔细听,满脸八卦的兴奋。 许如烟冷笑声,又捏着鼻子继续喊:“我还听说啊,这家前女主人当初生病在床,就是男的给她喂药把人害死,为的就是侵吞家产,把三姐娶进门!” “他和三姐的私生女叫什么来着……哦,对,就叫许云画!” 这话一出,邻居纷纷惊讶。 许云画在镇上还是挺有名的才女,平常为人温柔懂事,不少青年才俊都排着队追求她。 “不会吧?许云画平常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还是私生女?” “嗐,有什么不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这种大户人家,不可说的丑闻才越多咧!” “呵,我早看许卫国不像好人,就是没想到,徐盈盈看着温婉贤惠,还是个三姐啊!” “这年头,婚内出轨、乱搞男女关系要挨枪子吧……” 许如烟混在人群里,用宽大的草帽遮掩住脸。 她听着邻居们对着许卫国一家三口指指点点戳脊梁骨,满意的笑了笑,又悄悄转身离开。 林家的全部家产,早就被许如烟搬空了。 公安搜查半天,除了从许卫国的钱包里搜出三张去往香江的船票,什么都没搜出来。 不过他这么多年贪污受贿的罪证,可是被公安顺着蛛丝马迹查出来不少。 贪污数额对不上财产,加上许卫国私人的地下仓库里,大大小小几十个贴上封条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石头。 公安这下越发怀疑,许卫国是早早把资产转移走,就等着逃去香江! 许卫国一家三口被抓到公安局审问的时候,许如烟也没闲着。 她又马不停蹄去登报,宣扬自己要和许卫国断绝父女关系。 顺手举报他资本家作风,把他和徐盈盈那些丑事,都让记者写到报纸上发表。 林家在江南一带也是名门大户,这种豪门世家的辛秘丑闻,可是记者最爱! 报社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新闻稿写出来,印成报纸售卖! 许如烟做完这些,才又放心的回到公安局,去找赵局长。 赵局长正在犯难:“许同志,我们正在想办法审问许卫国一家,现在证据不算充足,他贪污的资产全都不翼而飞,就连存折都没有。” “许卫国咬死说是家里遭贼被人偷了,要我们去查。” 许如烟摸了摸下巴,给他出主意:“那不如试试,告诉许卫国,只要他举报徐盈盈让她认罪,就可以从轻处理、无罪释放?” “同样的话,也可以和徐盈盈说。” 赵局长沉思一瞬,迟疑着说:“你的意思是……离间计?” 许如烟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赵局长,像许卫国和徐盈盈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最擅长的不就是在各自的利益面前……” “反目成仇,狗咬狗吗?” 第7章 采购物资,囤囤囤,爽爆! 许如烟从公安局出来。 审讯不归她负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等赵局长消息。 过两天就要坐火车集中下乡。 许如烟没歇着,又跑到供销社去购买物资。 她手里拿着票,甜甜的笑道:“姐姐,帮我来二十罐麦乳精,二十袋奶粉,二十盒午餐肉罐头,二十盒腌鱼罐头……” 许如烟往货架上扫了眼,纤细雪白的手指一点,笑的眼睛都弯起来。 “还有那些点心零嘴,桃酥、炒瓜子、大白兔奶糖、黄桃罐头、饼干……有多少,通通都给我打包了!” 前台社员闻言惊的瞪大眼,面上露出怀疑的神色:“供销社买东西都有量的,你一个小姑娘,要这么多做什么,你有票吗?” 许如烟点点头,把票放到柜子上,笑道:“姐姐,我是下乡知青,过几天就要出发去支援大西北。” “我们一同下乡的知青有十几个人,这些都是大家商量好要买的,他们派我出来负责统计采购,这些东西看着多,大家分一分其实也没多少!” 许如烟早就想好说辞。 这年头下乡知青,有的家里条件好,怕农村生活艰苦,出发前囤物资不是稀奇事。 社员稍稍打消怀疑。 她抬头看了眼许如烟,见小姑娘长相白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跟月牙儿似的,乖巧又懂事,讨喜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就没多想。 社员笑了笑,开始帮许如烟打包装东西:“大西北条件可是艰苦,妹妹除了买些吃的,最好再去百货商场买些衣物棉被。” 许如烟也有这个意思。 她知道供销社能买的东西都是有量的,不过囤货嘛,那肯定是越多越好,谁会嫌少呢! 许如烟甜甜的笑了笑:“谢谢姐姐,您可以帮帮忙,再给我拿些日常用品吗?” “洗漱用具、脸盆、热水壶、做衣服床单被罩用的布……还有柴米油盐!总之,用的上的,通通帮我打包,越多越好,我有票。” 许如烟就差把供销社洗劫一空,东西大包小包买完,看的人直咂舌。 不过她先前说自己是去大西北下乡。 周围人知道那里条件艰苦,见她买的多,倒也没说啥,只纷纷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许如烟没在意,走到小巷没人的角落里,把东西都转移到空间。 她看着空间里堆得越来越多的物资,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又去了百货商场。 等到百货商场,许如烟买起东西来更是没顾忌。 她把那些有时间限制的票通通用完,又拿票买了缝纫机、手表、自行车……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是这个时代能拿出手的,通通都买光! 许如烟还买了好些衣服,五颜六色的碎花衬衫、各式小裙子、各色工装裤、各种鞋袜。 她怕这些衣服不够,又拿票买了五百匹布,等回头下乡,有时间还能自己做。 好在现在到处都是下乡前购买物资囤货的人。 许如烟虽然出手阔绰,买的多,却也没多少人怀疑,只当她家里条件好,忍不住有些羡慕。 许如烟怕太引人注目,买的时候逢人就说:“我和十几个同学马上要去大西北下乡,我帮他们多买点,大家有备无患!” 她这样说,就更没人会怀疑,反而还挺理解。 大西北可是苦地方啊,东西囤多少都不嫌够! 许如烟买的又都是乡下的紧俏货,这些东西哪怕自己用不上,以后出门在外,送礼做人情也需要。 她最后又买了些猪油、菜籽油、各种干货腊肉、干果糕点。 吃的买的差不多,又跑去生活用品区,买些护肤品。 雪花膏、防冻裂的护手霜、擦脸油、蛤蜊油……这些可都是寒冬腊月必备的好玩意儿,一般人都不舍得买。 许如烟大手一挥,直接每样通通买了几十盒,囤囤囤! 她还买了些夏日防蚊虫叮咬的花露水、蚊帐、消暑的凉席……凡是许如烟能看见的,通通买买买! 有个大哥见她要去大西北下乡,小姑娘哼哧哼哧一个人搬东西不容易,有些不忍心,悄悄跟她说。 “同志,我闺女和你一边大,也马上要去大西北下乡。” “我偷偷和你说,你别跟其他人讲……” 大哥顿了下,语气又压低几分,显得还挺神秘。 “你要真想囤货去大西北,百货商场的东西可不够,最好是去黑市里瞧瞧,那里才有你需要的。” 许如烟眼睛一亮,很懂事的往大哥手里塞了张大团结,还塞了盒香烟,笑着低声问:“大哥,那你能不能给妹妹指条明路……” “你说的这个黑市,我要去哪里找啊?” 大哥见许如烟还挺上道,也乐呵呵的,凑到她耳旁,小声跟她说了个地址。 许如烟闻言,感激的笑了笑。 她把从百货商场搜刮的物资叫人打包,用同样的方法,搬到没人的角落里,全都收到空间。 许如烟多留了个心眼。 她在百货商场出手大方,难免有心怀不轨的人盯上她这个落单的“肥肉”。 于是她心念一动,干脆躲到空间里待着,拿出手表算时间,打算等两个小时以后再出去。 许如烟在小巷里消失两三分钟后。 刚才在商场里偷偷告诉她黑市消息的大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往巷子里四处瞧了瞧。 他没看见人影,阴狠老辣的眼睛闪过一抹阴戾,气急败坏的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咬着牙,有些可惜说。 “人呢,跑哪儿去了,小丫头片子看着年纪不大,搬那么多东西跑的还挺快!” 他后面又冒出来几个神色古怪的黄毛小混混,穿着花衬衫,流里流气的,手上还拿着棍棒这些家伙事儿。 “大哥,那这票咱们还干不干?” 大哥阴沉着脸,有些烦躁的挥挥手,瞪着眼恼怒道:“不干了,干什么,人都跑没影了,妈的,真倒霉,到嘴的肥肉都能飞!” “大哥,那咱们去黑市看看?”有小弟尝试提建议。 大哥闻言沉思一瞬,使了个眼神,语气阴恻恻的:“你带人去黑市等着,要是一个小时还没人影,就算了。” 许如烟在空间里,自然是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她气若神闲的坐在雕花木椅上,淡定喝口灵泉水泡的茶,勾唇笑了笑。 她又不傻,在百货商场突然告诉她黑市情报的,能是什么好人? 无非是仙人跳,就等着你上钩,再把你身上的东西吃干抹净! 许如烟更不急了。 她就慢悠悠在空间里等,这帮人想堵她去黑市,那就等着吧! 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他们都等不到! 三个小时过去。 许如烟在空间里自己动手,用空间里养的猪、种的菜,做了顿丰盛的午餐。 香喷喷的红烧肉、咸香有味的豆角烧茄子、颗粒饱满的大米饭,再加上灵泉水煮的西红柿鸡蛋汤。 许如烟吃的心满意足,惬意的眯起眼,惊讶发现自己逛了一上午酸痛的腿脚,突然就充满力量! 腰也不累了,胳膊也不疼了,双目明亮,还通身舒畅。 许如烟怔愣一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她惊喜的瞪大眼,急忙掏出一个小镜子,仔细瞧了瞧。 镜子里的小姑娘,五官精致娇俏,肤白貌美,肌肤细腻光滑,如鸡蛋般吹弹可破,粉里透着红。 许如烟本就长得漂亮,如今更是变得水灵灵的,又美上几分。 她又尝试握拳,对着空间庭院里的大石头,一拳出手! “轰隆”一声沉闷的响。 大石块被她锤的四分五裂,许如烟惊讶的瞪大眼,随即越发欣喜。 这个空间灵泉,不但有美容的功效,还能强身健体! 虽然还没试验,但她估摸着,这灵泉八成还能治病。 许如烟激动的差点要跳起来,这可是大宝贝啊! 灵泉在空间可以自动生成循环水流,真正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多喝几口,都不用别人,自己就能动手保护自己,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她! 许如烟激动的直搓手,她笑了笑,精致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汪小酒窝,看着可爱极了。 不过许如烟还是知道低调的道理。 她出空间前,特意把自己的脸蛋抹黑,换上不起眼的藏蓝色粗布衣服,又戴上花头巾,遮住小半张脸。 确认没人能认出自己后,许如烟才放心的走出空间。 她先去了药店,开一些家庭常备药。 空间灵泉不好经常拿出来,买些药品以供日常使用,表面做做样子,还是很需要的。 许如烟不仅买了西药,还买了不少中草药,尤其那些比较名贵的人参灵芝之类的稀罕物,她也不客气,通通都买光! 把药买完,她又去镇上几家国营饭店,挨个打包店里的饭菜,包子、馒头、饺子、烧饼、烧麦…… 这些现成的吃食,加起来买了上百斤,放到空间里又不会坏,可以随时解馋! 等把这些东西都买完,许如烟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去到黑市,买些市面上不流通的紧俏货,比如海鲜贝类、外贸商品。 许如烟用意念看着空间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物资,拍了拍手,越清点就越是高兴,笑的眉眼弯弯。 她从黑市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下午四点。 许如烟走在路上,听到有街坊领居凑一块边嗑瓜子边聊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城北的林家……就是许卫国他们家,出事了!” 许如烟脚步一顿,竖起耳朵。 “我听说了,哎呀,现在镇上都传许卫国婚内出轨乱搞男女关系,还谋杀前妻!” “他那个继女,叫什么……许云画!当初不是说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是二婚女方带过来,改的跟他姓吗,其实,就是他私生女!” “啊?连私生女都搞出来了,真畜生啊!他不是林家的倒插门女婿吗?这和吃绝户有什么区别!” “不止呢,我男人说他们今天被抓到公安局,他们一家受不住审讯全都招了,赵局长震怒,要判他们游街后死刑,挨枪子儿!” 第8章 大快人心,渣爹一家游街挨枪子 许如烟向街头聚集在一起聊八卦的大婶们,递过去一把香喷喷新鲜出炉的炒瓜子。 她笑眯眯的问:“婶婶,你们说的游街什么时候开始啊,在哪里,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许如烟打扮的土里土气,大婶们也没认出来她,只当她是出来打工的小姑娘。 她们热情的跟许如烟分享:“就在城北,下午五点开始。” “你要想去,婶婶们带你一起。” 许如烟怕她们认出自己,甜甜笑着拒绝。 她背起军绿色的挎布包,想了想,前往城北的二层小茶楼,挑了个地方坐着。 许如烟神色冷漠,眼里涌现一抹恨意。 终于,到了大仇得报的时候! 许卫国一家三口畜生,一个都别想跑! 五点钟,街道上聚满了来看游街的人。 有红袖章在前面敲锣警示。 许如烟微眯起眼,挑了个视野极好的地方,看着三个戴高帽被绑起来的人,让一帮红袖章推搡着跌跌撞撞走出来。 打头的就是许卫国。 他走的不情不愿,胡子邋遢,衣服被撕扯破,脸上鼻青脸肿,狼狈的像条狗,仿佛一下苍老十年。 许卫国怒瞪着眼,边走还边往后骂骂咧咧的喊:“徐盈盈,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背叛我!” “就是你揭发我,你这个贱人!老子平常对你这么好,你个狗娘养的白眼狼!你、你不得好死!” 徐盈盈披头散发,脸上不知被谁挠出三条渗血的红印。 她拼命挣扎着,一点没有以前穿旗袍温温柔柔的贤淑温婉模样,像是疯婆子一般,也扯着嗓子,声音尖锐的破口大骂。 “我呸!许卫国你这个废物点心!你算什么男人啊,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出卖我们母女!” “许卫国!你这个畜生,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诅咒你!诅咒你下地狱!你个倒插门的死赘婿!凤凰男!你不是人啊!” “肃静!” 红袖章一瞪眼,一人上前给他们狠狠一耳光子,脸打的啪啪响。 徐盈盈哭天喊地的要下跪求情,她拼命指控着许卫国的畜生行为,要不是被红袖章绑着,两人都能当街撕扯扭打起来。 许如烟在茶楼上冷眼看着,只觉得好笑。 前世看似恩爱的豪门夫妻典范,被人戳破最丑陋的那层遮羞布以后,狗咬狗的嘴脸,可真是精彩啊。 许如烟痛快的都忍不住拍拍手,想要高声叫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震惊于许卫国一家的畜生行为,愤怒之下冲着他们一家三口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街坊领居都指着他们鼻子怒骂,戳他们脊梁骨,这么游街走一遭,许卫国一家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许如烟又去看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跟在队伍最后的许云画。 她垂头丧气的,羞的涨红脸,屈辱的死死咬住嘴唇,哪里还有前世半点嚣张的富贵大小姐模样。 等到三人被红袖章压到大街口。 红袖章让他们一家三口下跪,手里拿着剃头刀,高声喊:“同志们,大家快来看看,这就是当资本家胡作为非的下场!” “许卫国,城北林家的倒插门女婿,谋害前妻、侵吞林家资产、贪污受贿、婚内出轨乱搞男女关系,如今和徐盈盈二人互相指控,已经证据确凿!” “同志们,资本主义要不得,这三个人就是被抓起来游街示众的典型!” 有人受到感染,仇视的瞪着眼,跟着挥臂高喊:“打倒资本主义!维护社会主义!” “打倒资本主义!维护社会主义!” “真踏马的是一家子畜生啊!城北林家我认识,他们家都是做慈善的大好人,没想到遇到许卫国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呸!这帮畜生就该死!还有那个私生女也是!平常霸占着林家大小姐的名头耀武扬威,真以为自己名正言顺了!” 围观的人群情激昂,越发猛烈的朝他们一家三口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咒骂声响彻整个街道。 几个红袖章表情严肃的抓住许卫国三人,厉声说道:“按照规矩,像你们这种作风有问题的资本家,都该剃阴阳头!” 许卫国和徐盈盈一惊,吓得立马哭出来求饶。 原本还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的许云画,闻言也反应激烈的扭动起来,哭着喊:“不行!不可以!我过两天还要下乡,我不能被剃阴阳头!” “你给我剃阴阳头,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下乡别人怎么看我!不行!不可以!我不要!” “要不要,由不得你说话!你们几个过来,把他们按住!” 许云画惊惶哭喊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他们一家三口被人牢牢按住跪在地上,最终还是被一人剃了个标准的阴阳头。 许如烟全程冷眼在茶楼上看,触景生情,心里突然觉得悲凉。 她上辈子被许卫国一家三口骗下乡后,不久就遭到亲爹举报,被扣资本家大帽子。 许卫国一家三口如今正在遭遇的,就是许如烟上辈子经历过的。 被举报、扣帽子、绑起来游街、让人咒骂扔菜叶、剃阴阳头…… 许如烟原本继承外婆家的本事,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中医。 她有医术,按理说前世就算下乡,返城后也不会过的太凄凉。 但许如烟在游街的时候,被人推搡着跌倒,手指被人群狠狠踩到地上,十指皆断,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就被赶下乡,落得终身残疾。 她握不住笔,拿不了针,眼睛也被石子砸的半瞎,再也无法给人看病,更没法做活。 许如烟娇小的身躯在大西北贫寒的农村经历数十年的折磨后,更是佝偻的直不起腰,脊柱严重侧弯,走路都疼的困难。 许如烟晃了晃神,脑海里蓦地想起前世遭遇的痛苦,眼圈忍不住发红。 她看着跪在街口被剃完阴阳头后继续游街示众的一家三口,眼里带着讥讽,唇角扬起一抹大仇得报的畅快笑意。 许如烟面无表情的冷声呢喃:“许卫国、徐盈盈、许云画……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 “我说过,这一次,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我说到做到!” 许如烟冷淡敛起视线,没有继续再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许如烟再次来到公安局。 赵局长本来正在派人找她。 见到许如烟自己过来,他喜笑颜开的上前安慰说:“许同志,你爸爸和你继母,把一切都招了。” “他们贪污的证据确凿,乱搞男女关系也是板上钉钉,按照国家法律,死刑在劫难逃,一个星期后就执行枪决。” “周爽一家贪污情节没有他们严重,但伪造假证骗婚也是重刑,他们一家被判处无期徒刑,已经即日执行被压入监狱。” “至于你爸爸那个私生女……她倒是没有严重犯罪行为,但资本家的成分跑不了,我听街道处的人说她已经报名下乡,局里的意思,也是让她接受劳动改造。” 许如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把许卫国如何算计自己被下放的经过说完后,问:“赵局长,您看,您能否通融一下,看在我们家情况特殊的份上,把我和许云画换一下。” “我作为知青下乡,她作为资本家大小姐下放。” “这个倒是没问题,如今真相大白,你有冤情,自然是可以通融,我这就叫人通知街道处,帮你改一下。” “那就太好了,谢谢赵局长。” 许如烟笑了笑:“还有一件事,赵局长,我可以更改自己下乡的地点吗?” “你有想去的地方?” “有。”许如烟点点头:“大西北的白家村,我想去那里下乡。” 赵局长有点犯难:“下乡地点都已经定好……” 许如烟也很上道:“赵局长,等我下乡以后,我们家在镇上的房产就都闲置了。” “我想着,白白放着也是闲着,不如都充公,给镇上没房子的人住,您看,看在我举报有功的份上,再加上林家捐的这些房产,可以让我更改下乡地点吗?” 林家的房产可不是小数目。 赵局长一惊:“许同志,你真的愿意把房子都捐出来吗?” 许如烟郑重点头:“愿意,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如烟都盘算好了。 她马上要下乡去大西北,这些房产空着也不安全,她找不到放心的人帮忙看房子。 倒不如直接捐了,还算是一桩功劳。 反正地契房契都在她手上,等以后政策开放,国家交还房产,房子都还是她的。 赵局长沉思一瞬,最终松口:“那好,这件事,我也帮你去说说。” “谢谢赵局长。”许如烟顿了下,又说了自己最后一个请求。 “赵局长,我的户口不小心丢了,想要补办,但是如今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想把户口从家里独立出来,以后就不再和许卫国一家三口有关系。” “您放心,我白天已经登报和他们断绝过关系。” 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也不算难事。 赵局长痛快点头:“好说,你一会儿拿着证明去补办户口,就说是我已经同意了。” 许如烟这才猛的松口气,眼里露出笑意。 重生回来折腾几天,她要办的事情,总算都办完了。 许如烟和赵局长道谢,正要走的时候,被他喊住。 “许同志,你这次举报有功,局里特意给你奖励了一个锦旗,你带走拿好!” “还有这根钢笔和一百元奖金,都是举报的奖励,你收好,别丢了。” 许如烟一怔,随即眼里划过惊喜。 没想到,她还能有意外收获! 第9章 坐火车下乡 许如烟欣喜的接过锦旗。 这是个好东西啊! 在如今的年头,手里有个锦旗,去哪儿别人都要高看你几眼,说话都有分量。 “谢谢赵局长!” 许如烟眉眼弯弯的笑出来。 这可是她的保命符。 回头到了乡下,谁要敢欺负她,冲着锦旗都得掂量着! 许如烟从公安局离开后,小心把锦旗和带着奖章的钢笔放到空间里。 趁着办事处还没下班,她又把户口补办好。 户口页上只有她自己的名字,许卫国一家,全都被她剔除出去! 许如烟现在不用再担心会被许卫国一家的罪名和成分牵连到。 她最后提了一袋鸡蛋糕到街道办,主任记得她,给她改下乡地点的时候还好奇。 “同志是在白家村有认识的人?” 许如烟笑了笑:“算是吧。” 她小时候和京城贺家的独子有门亲事。 贺家是军三代,如今查得紧,他家被清算,强制下乡的名额,就落到这个独子身上。 下放地点,就是大西北的白家村。 许如烟并不打算投奔下乡的未婚夫,但她将来确实有需要这人的地方。 许如烟盘算着,以后政策开放,被强制下放的人迟早都会平反返城。 未婚夫好歹下放前也是个团长级别的军官,还是京城里的军三代,家里有权有势。 许如烟以后返城想要乘着开放的风口发家致富,少不了需要人脉。 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人脉,就是这个在京城里有过硬红色背景的军官未婚夫。 反正去大西北,到哪个村下乡都是去,没啥区别。 不如早早为将来返城做打算,卖卖人情,积攒人脉。 许如烟思考清楚以后的事情,又去了林家祖宅告别。 她看着被搜家以后一地狼藉的祖宅,眼眶微热,依偎在红色木门上,唇瓣颤抖着,喃喃自语。 “妈,你放心,等以后上面交还房产,我一定会把咱们林家的东西都拿回来!” 许如烟心中悲切,虽然如今大仇得报,仇人也得到应有惩罚,付出生命代价,判处死刑。 但触景生情,想起前世的事情,她还是难免有些伤感。 许如烟悄悄抹了下眼泪,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林家都被她搬空,自然没法住人。 离知青集体下乡还有两天,许如烟就干脆在招待所度过。 她这两天也没闲着。 又四处拿票囤物资,还去废品回收站,捡了好多别人不要的书,比如教人养猪种田的,下乡都有用。 尤其是各种教材,许如烟可稀罕的紧。 以后恢复高考,她就指着这些教材提前复习,准备考大学!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城里知青集体下乡的日子。 火车票都是街道办统一为知青准备的,不用自己花钱。 许如烟的东西都在空间里。 她就背了一个简单的军绿色挎布包,卷了个重量还算轻的铺盖抱着,也不算太显眼。 火车站还挺热闹,来给知青送行的人不少。 许如烟形单影只的,没人注意她。 她就穿梭在上车的人流中,在人挤人的车厢里,半天才挤到自己座位上。 “同志,您好,这是我的座位。” 许如烟看着车座上穿白色衬衫,扎双麻花辫,气质还算彬彬有礼的年轻姑娘,对了好几次车座号,最终忍不住戳了戳她。 女同志本来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 她肩膀被许如烟轻轻戳了下,嫌弃的皱了皱眉,回过头警惕的看她:“你哪位?” 许如烟拿出车票放到她眼前:“同志,你坐的是我的位置,能麻烦您让开一下吗?” 柳青青眸光微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声音温温柔柔的说:“哎呀,真不好意思啊,同志,咱们能换个位置吗?” “我想和我朋友坐一起,我看你就一个人,这样,你去我的位置坐,怎么样?” 柳青青努努下巴,向着后面的一个位置示意过去。 许如烟瞥了眼。 那座位的邻座上是个五大三粗的黝黑彪汉,正翘着腿脱鞋抠脚,脏兮兮的十分埋汰。 因为太壮,他一个人要占两个位置的空间,挤的压根没地儿坐。 不但如此,彪汉身上还散发出浓重的汗臭味,隔着走廊都一个劲儿往许如烟鼻腔里钻。 许如烟转过头,发现柳青青正笑意盈盈的看她,温柔的眸光带着歉意。 许如烟也笑了笑,压根不吃这套:“那不行,这就是我的位置,你还是还给我吧。” 柳青青脸色微变,声音还是温柔的,却染上一抹不满,语气强硬了些:“同志,我都和你好好商量要换了,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呀。” “大家都有朋友,就你没有,我想和朋友坐一起,你就成全一下呗,又不耽误事。” 周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知青纷纷附和,都对许如烟露出指责的目光。 “就是呀,同志,你就一个人,换一下怎么了,就是个座位而已。” “没必要这么霸道蛮横吧,人家不是和你好好商量了吗?” 柳青青听着别人帮她说话,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们这帮知青,知道要下乡以后,都是提前联络认识的。 城里知青要是到同一地点下乡,就都爱抱团,小团体一旦形成,外人就不好融入进去。 现在柳青青就是这个小团体的一份子,因为长相漂亮,还是被这些知青众星捧月着的钦慕对象。 许如烟孤零零的就是外人,自然没人帮她。 许如烟冷笑声,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快速扫了一圈,强大的气场瞬间让那些说风凉话的知青都悻悻闭上嘴。 她眉梢轻挑,干脆把行李都放到柳青青腿上,笑道:“不好意思,你们道德绑架也没用,我说不换就是不换!” “谁要是同情她,觉得我该换,那就自己换呗,为难我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许如烟有前世的经验教训,这辈子是一点亏都不让自己吃。 谁敢欺负她,她就创死谁! 许如烟嘴跟机关炮一样,冷冷看着周围的知青,笑道。 “你们真这么正义,怎么不站出来自告奋勇跟她换,不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动动嘴皮子谁不会,真要做事就一问一个不吱声,假清高伪正义,装什么!” 周围原本帮着柳青青说话的人,都被许如烟怼的哑口无言,涨红着脸,纷纷低下头没人再敢吭声。 柳青青被许如烟用行李压着腿,脸色也很难看。 她尴尬的扯了下唇角,温柔的声音带了些埋怨:“同志,你不换就不换,我去坐自己座位就是,你有必要这样吗?” “那你早干嘛去了?” 许如烟一点不惯着,直接笑着戳穿她:“我早说不同意你不走,现在没人帮你说话你装可怜,莫名其妙被占座的人是我,该委屈的也是我,你别倒打一耙。” “你!” 柳青青眉眼一瞪,羞的脸都红了,眼睛泛起雾气,眨巴一下就要气的委屈哭出来。 她朋友急忙安慰说:“行了,不换就不换吧,咱们别跟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一般见识。” 许如烟凉凉掀起眼皮看她,哂笑:“你真这么仗义,就别让自己朋友为难。” “刚才一直不帮她说话,现在出来虚情假意,要真是朋友,你怎么不主动和那边的大哥商量换座呢。” 许如烟说着一惊,捂嘴装作受伤难过的样子,委屈的看她们,也跟她们学着抹眼泪。 “你们应该不会觉得我是软柿子好捏,两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别胡说!我、我没有……” 朋友原本还在安慰柳青青,帮她一起阴阳怪气的内涵。 这会儿被说的脸一红,也呆愣愣看着许如烟,敢怒不敢言,生怕许如烟这张巴巴的小嘴,再说什么让她们难堪。 “好了,你们都别换,同志,你来坐我这里吧。” 许如烟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润斯文的男声。 她下意识回头看,就看见一个同样穿白衬衫、绿军裤的年轻帅气男人,起身站出来收拾东西。 他星眉剑目,长得倒是端正,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欣长挺拔,一说话,就让周围好多女知青羞红了脸。 看样子,这帮一同前往大西北白家村下乡的知青中,他就是领头的。 “温同志,我……谢谢你。” 柳青青也同样红了红脸,泪眼盈盈的抬头笑着感激他。 温言斯文的笑了笑,起身将座位让给许如烟:“同志,你坐我这里吧,我去你的位置坐。” 许如烟忍不住多看他一眼,想了想,也没拒绝:“好吧。” 她把行李放到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往里推了推。 反正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人愿意出头当好人,她也不拦着。 柳青青还在感谢温言的出手相助。 她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含情脉脉,羞着低下头,和温言相谈甚欢。 许如烟在座位上,也懒得管他们,闭上眼假寐。 她旁边坐着几个年轻的女知青,三个人围着桌子嗑瓜子聊八卦。 “唉,你们听说了吗,过几天还有一帮被下放的知青要下乡,他们都可惨了呢,去的都是大西北最穷最苦的农村。” “我听说了!前两天不还有个女同志刚被打成资本家游街,听说还被剃阴阳头!天啊,好可怕!” “那她怕是没脸活了吧,要我被剃阴阳头游街,还被下放到苦地方,我早就跳河死了算了!” 许如烟耳尖一动,没睁眼,心里想着。 这女同志八成就是许云画,原来她过几天才下乡。 也对,公安局对她的处分是要关押拘留几天进行思想教育,她们正好错开。 许如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次换成许云画被打成资本家下放,让她自己也亲身尝尝,她上辈子的痛苦。 许如烟懒懒睁开眼,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许云画去大西北下放,不死也得剥层皮,她们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交集。 中午十二点,火车开始卖盒饭。 许如烟起身准备去餐厅车厢吃饭。 她路过一节车厢时,里面乱糟糟的,许如烟听见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二娃!二娃你怎么了!你睁开眼啊,别吓娘,二娃!” “大夫,大夫救命啊!有没有大夫啊,快救救俺家二娃!” 第10章 火车巧遇贵人 许如烟探头看过去。 只见被人群围着的车座上,有个穿藏蓝色粗布衣,戴白头巾的中年妇女。 她怀里抱着年龄大约五六岁,不断抽搐、口吐白沫的小男孩,急得脸通红,哭着要找大夫。 许如烟学过中医,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小男孩是犯了小儿癫痫。 她眸光微闪,情况紧急,四处看了看,急忙扒开人群往角落里跑。 中年妇女还在哭喊:“大夫,有没有大夫啊!谁来救救俺家二娃!俺家二娃要不行了!救命啊!” 乘务员急匆匆赶过来,手里拿着喇叭,也帮忙喊:“车厢里有没有大夫!有的话过来帮帮忙!” “无关人员也别都围着,散开点,给孩子通通气!” 许如烟又急忙手里拿着小药瓶跑过来的时候,正听见乘务员在找大夫。 她踮起脚尖,努力喊道:“我就是大夫!我手里有药!快让我过去!” 周围的人闻言,都纷纷给她让开路,热心的帮忙一起喊。 “这里有大夫!快让大夫过去!” “快,快,都赶紧让开,这里有个大夫手上有药,快让她救孩子!” 许如烟很快就顺利赶到中年妇女身边。 她蹲下来,一边打开药瓶,一边安慰说:“同志,您先别急,这是小儿癫痫,我手里有中药,让他含着,我给他针灸!” 中年妇女早就慌得六神无主,她忙点点头,抱着孩子哭道:“大夫,谢谢你……” “帮我按住孩子!” 许如烟神色严肃,她把手里的人参片塞到男孩嘴里,让他含着。 人参片是她刚刚跑到角落里,趁人不注意从空间取出浸泡过灵泉水的,含住以后很快就能见效。 但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许如烟总要针灸做做样子。 小儿癫痫可不好治,放到这个年代都算疑难杂症。 许如烟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情况紧急,她没条件消毒,只能直接取针扎入穴位。 从头顶一路扎到脸颊、胸口、胳膊、手指……一共扎了二十多个调和阴阳、益气补血、解毒醒神的穴位。 许如烟白净的小脸紧绷,施完针后,长长舒出一口气,笑道:“好了,孩子应该没事了。” 中年妇女急忙哭着低头去看。 果然,原本在她怀里不断抽搐、口吐白沫的小孩,病情已经渐渐平稳,躺在她怀里累的闭眼睡着过去。 小男孩呼吸也慢慢恢复正常,他嘴里还咬着人参片,苦涩的药味让他皱巴着稚嫩小脸。 中年妇女一惊:“二娃!二娃好了!” 她又抬头,感激的看向许如烟,哭着说道:“神医啊!您真是神医!谢谢您救了俺娃的命!要是没有您,俺家二娃可怎么办啊!” 许如烟谦虚的笑了笑:“我是大夫,大夫救死扶伤是应该的,不用谢。” “针灸需要半小时,等着半小时以后,我再帮您取针。” 周围的人都亲眼围观了这场堪称“奇迹”的针灸救治。 只见小姑娘就给孩子喂了个药,拿针扎几下,嘿,人就救活过来了! 围观的乘客都忍不住对着许如烟竖起大拇指,夸赞说:“真是神医啊!大娘,你运气真好,坐火车还能遇见有这本事的中医大夫。” “谁说不是呢,我刚才看孩子抽搐成那样都害怕,的亏车厢里有大夫会治这病啊。”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啊,这可是大功劳,回头大娘不得高低送你个锦旗?” 许如烟倒是也低调谦虚,挥挥手起身笑道:“我路过救人又不求回报,都是身为大夫应该的,不用锦旗。” “大娘,你先看着孩子,我去吃个饭,等会儿再过来。” 许如烟想走,中年妇女怕她不想要回报偷跑,急忙喊住说:“快,快把人拦着,我还没感谢大夫呢!” 有人热心,帮忙拦了下,劝着说:“同志,你救了人家孩子,要是不接受感谢,大娘怕是一辈子过不安生。”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许如烟摸了摸下巴,干脆说:“这样,我在这里陪你等着,半小时后给孩子取完针,我再走,这样你放心不。” 中年妇女心里过意不去,让旁边的人帮她取行李:“大夫,你要是饿,我这里有吃的,都是些农村带来的粗粮,您别嫌弃。” “不嫌弃。” 许如烟笑了笑:“劳动人民最光荣,农民种粮食不容易,每一颗都该珍惜。” 旁边的大哥也是个敞亮人,见状急忙让起身,憨厚笑着说:“大夫,你坐我这里吃饭,别站着。” 许如烟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坐下来。 她一坐,就有人开始热情的给她投喂吃的。 车厢里的人大多善良淳朴,许如烟刚救完人,待遇自然蹭蹭往上涨。 她笑着应下,也不好拒绝,只是从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挎布包里,也拿出一袋鸡蛋糕来分享。 半小时过后。 许如烟虽然没去餐厅车厢,被投喂一通,肚子也吃的圆滚滚的,各种零嘴吃食,算是大饱口福。 她洗个手,又表情严肃着给孩子取完针,才总算彻底放松下来。 “行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许如烟摸了下孩子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将银针收到针灸包里,笑了笑。 中年妇女感激的看她:“大夫,您方便就留个名字吧,回头俺回村里后,让村长帮忙给您送锦旗。” “俺……俺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这样,俺给您跪下磕头!” 中年妇女说着又想哭,抱着孩子就要起身下跪。 许如烟一惊,吓得急忙拦住她:“别别别,举手之劳,您别这样,太客气了!” 许如烟扶着中年妇女,想了想,说:“这样,要不您还是送我锦旗吧。” 锦旗象征着荣誉,多少都不嫌多,越多,拿出去别人就越尊重你。 许如烟留下自己名字,刚要说自己下乡的地点,中年妇女怀里的孩子就悠悠醒过来。 “娘……” “哎呀,二娃!” 中年妇女一惊,急忙低下头,又哭着捧起孩子的脸,慌张问他:“二娃,你怎么样啊,还有没有事?身体哪里不舒服?” “哎呦喂,你可吓死娘了,幸好车厢里有个会治病的大夫,不然……不然娘都不知道怎么办啊!” 二娃懵懵懂懂的,病刚好,小脑袋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乖巧的抱着中年妇女的脖子,温热的小手有些费力的帮她擦眼泪,稚嫩的小奶音,安慰说。 “娘,您别哭了,我没事,咳咳……我真没事。” 二娃咳嗽几声,小脸有点发白。 中年妇女一惊,又慌忙抱紧他,关心的问:“二娃,你有哪不舒服,可千万别瞒着,咱们娘俩运气好,这里有大夫会看病,你快和大夫说。” “娘,我真没事,就是嘴巴有点苦……” 二娃小脸皱巴巴的。 许如烟忍不住笑道:“苦是正常的,你刚含了药片。” 她又去安慰中年妇女:“大娘,您也别着急,二娃没事,您回去给他补补身体,没问题的。” 中年妇女闻言,这才猛的松了口气。 不过,她很快又有些窘迫的红了脸,紧张的问:“大、大夫……您给二娃喂的药片,要多少钱咧?” 许如烟很快明白过来。 中年妇女穿的衣服都带补丁,皮肤黝黑,应该经常下地干活,想来也不富裕。 许如烟笑了笑:“没事,不贵,不要钱。” “或者,你实在过意不去,给我两毛意思下也行。” “两毛有!两毛有的!” 中年妇女急忙点点头。 她从口袋里掏钱,感激的又和许如烟聊了很多。 许如烟也是这会儿才知道,中年妇女名字叫做王桂花,是个挺苦命的人。 王桂花是远嫁到婆家,她家里没钱,相当于父母给她卖了换彩礼,攒钱去给家里弟弟娶媳妇。 王桂花的婆家对她倒是还好,就是婆家有个大哥和大嫂,成天和她不对付,对她横眉冷眼的,颐指气使,什么脏活累活都给她干,干不好就打骂。 王桂花的男人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大哥就相当于家里唯一能干活的年轻男丁,家里自然也没人能帮她说话。 这次她坐火车跑回娘家,就是家里实在待不下去,想回娘家喘口气。 结果回到娘家后,他们反而怒气冲冲把自己赶出来,说她不孝顺公婆太丢脸,让她赶紧回婆家伺候人。 王桂花越说越难过,摸摸眼泪:“唉,俺命苦倒是没啥,可怜俺娃,也跟着俺过苦日子。” 许如烟也很同情,忍不住问她:“王姐,你婆家是哪里啊?” “白家村。”王桂花有些哽咽。 许如烟一惊:“大西北的白家村?” 王桂花一怔:“许大夫,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去那里下乡。”许如烟笑了笑,说:“这不巧了!” “王姐,你要是愿意,说不定我能帮忙把你丈夫治好,这样,你以后在家里有人撑腰,就不用过苦日子了!” 王桂花也没想到这么凑巧,许如烟下乡的地方,就是她嫁去的村子。 她哭着抹眼泪,满脸感激:“许大夫,真的太感谢你了,这是救命的恩情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这样,俺婆家的公公就是白家村村长,等你下乡以后,俺让公公给你发锦旗,全村表彰!” 第11章 惩治小白莲知青 许如烟闻言一惊。 她是真没想到。 自己在火车上随手救的孩子,居然还是她下乡地点村长的孙子! 这算不算是做好事有好报? 许如烟笑了笑:“倒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 她摸了摸下巴,思忖半晌,认真说道:“这样吧,王姐,你要真想感谢我,就让你公公帮下忙,给我安排个好点的大队干活。” “这个没问题!” 王桂花急忙点点头,抱着二娃说:“俺在家里,虽然不受大哥和大嫂待见。” “但二娃怎么说也是俺公公的亲孙子,许大夫你救了二娃的命,俺公公肯定乐意帮你安排个好大队,干活也轻松点!” 许如烟点点头,又问:“对了,王姐,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姓贺的军团长下放,你认识他不?” “姓贺被下放的团长……” 王桂花皱眉想了想,半天,才迟疑着说道:“好像是有一个,不过俺也不熟。” “他是被下放的,现在这年头,啥情况许大夫你也知道,被下放到村里的人都不受待见,村里人一般也不和他们来往,怕惹麻烦。” 王桂花黝黑的脸上,充满歉意:“对不住呀,许大夫,这个俺真不清楚。” “许大夫和他认识吗?” “不认识,就听家里说过几句,好奇问问。” 许如烟没打算让人知道她和人有婚约的事情。 她这次去找乡下未婚夫,还有个目的,就是当面把话和他说清楚,两人退婚。 许如烟和王桂花又聊了两句,就起身准备回自己车厢。 她回去的时候,车厢里的知青都吃完午饭,准备打盹睡觉。 许如烟打算回自己座位时,发现她座位上乱七八糟堆着散开的行李,里面都是些苹果饼干啥的吃的,没人收拾。 估计是有人看她不在,在她座位上吃午饭来着,还沾了不少汤汁洒在座上,黏糊糊的粘手。 许如烟倏地冷下脸,高声问:“这都是谁的东西,要是没人认领,我就都扔了!” 刚开始没知青吭声,都装作没听见,闭着眼睡觉。 许如烟轻声哂笑,干脆把行李扔到地上,脆红红的苹果散落一地。 “唉!你干什么啊!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说扔就扔!” 柳青青急忙站出来,蹲下身去捡滚走的苹果。 她气的红了眼圈,委屈的睁着眼,抱着苹果咬唇说:“许如烟,你也太霸道了吧!我就是看你不在放下东西,又不是不拿走,你干什么直接扔啊!” “那你早干嘛去了?” 许如烟双臂抱胸,笑道:“我刚刚问有没有人认领,你不说话,不就是故意给我难堪吗?” “现在装什么可怜,我没提前警告过你吗?” 许如烟冷冷瞥了眼被汤汁弄脏的黏腻车座,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还有,你在我座位上吃饭可以,但是你把汤洒上面还不收拾,那不行。” “要么,你找乘务员给我换新的,要么,咱俩就换座。” 柳青青闻言,轻轻睁大眼,气的都要哭出来:“许如烟,你、你别欺人太甚了,我没有招惹过你吧,你怎么处处针对我呀。” 柳青青本来长相就温柔漂亮,在下乡的知青里很有人气。 美人落泪,瞬间引起许多人同情。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柳青青捂着脸抹眼泪,没理别人也会下意识先同情她,觉得她占理,是许如烟得理不饶人。 有的男知青忍不住帮忙说:“就是呀,不过是把汤汁洒车座上,多大点事呢,至于吗?” “许如烟,你能不能别这么娇气,座位脏了又不是不能坐,以后下乡在农村脏的地方多了去,你还能都让人给你收拾干净啊?” “切,真拿自己当大小姐啊,神气什么,青青,你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不理她!” 柳青青也不说话,就听着知青你一句我一句安慰她,抹着眼泪小声委屈的呜咽哭。 她也不解释,明明是她做错事在先,许如烟只是合理提要求。 许如烟狠狠蹙了下眉,眸光更冷几分。 她这辈子,最烦的就是爱装委屈哭哭啼啼的小白莲! 许如烟也不惯着,直接抱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挎布包,一下坐到柳青青位置上,努努嘴说。 “哦,既然大家不嫌别人弄脏自己座位有问题,那就让柳青青自己去坐吧,反正是她弄脏的,她肯定不介意。” 柳青青闻言,怔愣一瞬,没想到许如烟软硬都不吃。 她哭的红了眼圈,呆愣愣看着许如烟大大方方坐到自己位置上,瘪瘪嘴,柔柔弱弱的说:“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能不能讲讲理……” “我讲理啊,我当然讲理。” 许如烟笑眯眯的看她,说:“别人都说我不坐那个脏位置是矫情,你不矫情,你去坐。” 柳青青一下被哽住。 她是真没招了。 说也说不过,许如烟小嘴叭叭的,谁也不让着! 柳青青就那么干楞楞站在原地,一脸手足无措的红着眼看许如烟,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她委屈。 有人看不下去,对着许如烟指指点点。 最后,还是温言又站出来打圆场,清润如泉的斯文嗓音,笑着说:“好了,大家都是一起下乡的知青,没必要闹矛盾。” “座位弄脏找乘务员帮忙换一下就好,都是小事,你们不用去,我去找人吧。” 温言说着,起身便去其他车厢要找乘务员。 许如烟秀眉轻蹙,若有所思的抬眸看了眼他清隽挺拔的背影,没说话。 等着乘务员把脏座位换好。 许如烟重新坐上去,就打算闭眼假寐。 她听见温言还在安慰柳青青说。 “柳同志,你别哭了,这个奶糖送你。” “谢谢。” 柳青青微微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接过来,终于破涕为笑。 她将奶糖含进嘴里,就开始和温言说话。 柳青青语气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咱们这次下乡,能被分到哪个大队干活。” 坐在她旁边的朋友蒋雯婕急忙用力点头,抱怨说:“是呀,要是运气不好,分到干活又脏又累的大队,日子可不好过。” “最好啊,是能分到轻松点的大队,尤其是村长领着的那种,日子就好过多了!” 柳青青闻言一笑,无奈说道:“大队名额都有限,咱们哪有这么好运气,能分到村长在的大队啊!” 第12章 抵达白家村 许如烟在旁边闭眼假寐听着,耳尖动了动,没说话。 她和王桂花了解过。 白家村规模不算大,一个生产大队下面就四个生产小队分工干活。 白村长在的,就是第一生产小队,主要负责种粮食。 最累的是第三小队,他们要负责给村里挖河修水库。 从南方坐火车到白家村,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一晃,就到火车到站的日子。 随着火车鸣笛声轰然响起,车厢里也响起语音播报的声音。 “列车前方到站……请各位旅客带好随身行李,准备下车……” 许如烟收拾好行李,混在人群里,一点一点跟着挤下车。 知青混着列车乘客,乌泱泱大片人大包小包背行李站在月台,人声喧闹。 月台有公社来的人高声吆喝喊:“大湾公社——大湾公社的人来这——” “大庆公社——有大庆公社的吗——” 许如烟下乡的白家村,属于河清公社。 她背着军绿色挎布包,四处看了看,发现吆喝着河清公社的地方,来了四五个人。 其中一个是白家村第三生产小队的小队长,也就是白村长的大儿子,王桂花婆家的大哥,白建军。 白建军长相黝黑,五大三粗的,身材高大,振臂高喊:“来白家村下乡的,到这报道!” 许如烟扫了眼过去,发现除了老熟人柳青青、蒋雯婕、温言三人外,还有两男一女。 算上她,一共是七个人。 许如烟拿好行李,抬脚走了过去。 白建军点了下人数,问:“人都到齐了吧?” “要是到齐了,咱们就出发,我带你们去村里的知青点安顿。” “你们安顿好,在知青点等着安排生产小队,明天就开始干活。” 蒋雯婕闻言不乐意的撇撇嘴,小声抱怨:“明天就干活?我们坐火车折腾三四天,累都累死了……” 白建军脸色一变,语气严肃的说:“来下乡不是来享福的,大家都很累,你要是现在就受不了,以后还有的苦吃。” 蒋雯婕被怼了一通,瞬间红了脸,没敢再说话。 温言笑了笑,和气的问:“队长,请问我们要怎么过去呢?” 他说完,几个要去白家村的知青四处看看,瞧见别人家大队好多开着拖拉机来接人,不免有些羡慕。 白建军自然没错过这些羡慕的目光。 他冷笑声,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牛车,沉声说:“不好意思,我们村里条件有限,你们这些城里的娇少爷娇小姐,只能跟着牛车走回去了。” “把行李放车上,赶紧出发吧,现在开始走,等日落就能到村里。” 几个知青瞬间叫苦不迭。 那牛车还带着粪味,臭气熏天的,几个人捂住鼻子,一脸嫌弃的将行李放到车上。 蒋雯婕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忍不住抱怨说:“别人都有拖拉机,轮到咱们,就是牛车!” “这么脏,怎么坐呀!” 蒋雯婕四处打量,最后挑着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跳上去,打算坐着。 白建军一惊,脸色瞬间沉下来,厉声呵斥:“你快下来,我刚才不都说了,要走回去。” “牛车是给你们放行李的,人要是再坐上去,不得把牛累死,这牛可比你们这些娇少爷娇小姐金贵!” 蒋雯婕被说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眼睛眨巴下要哭,羞得跳下来,简直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柳青青在旁边,仔细观察着许如烟的脸色。 她见许如烟全程都神色淡淡的,面对带着粪臭味的牛车都没太大反应,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小贱人,装什么啊! 她肯定也嫌弃牛车脏,不愿意走,就是自己不说,等别人出头。 柳青青突然发现,她还真是小瞧许如烟,这小贱人精明的很。 许如烟不知道,自己啥也没干,莫名其妙就躺枪,被人看作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她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一行人跟在牛车后面赶路。 大西北的土地,黄土朝天,风沙弥漫,呛人的很。 不一会儿,一帮人就走的灰头土脸,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蒋雯婕走的腿疼,又忍不住开始抱怨:“白队长,咱们到村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我身上都脏了,全是沙子,不洗澡的话,晚上都睡不了觉。” 白建军早就开始厌烦这些娇气的知青,头也不回的赶牛车,说话阴沉沉的。 “没有,村里水源有限,浇粮食都不够用,哪有多的给你们洗澡。” “咱们村,澡堂的热水澡每天限时,每个人要排队等轮到自己才能洗,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去河里洗冷水澡,要么自己烧热水擦擦得了。” 蒋雯婕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抱着柳青青就开始哭天喊地的抹眼泪:“呜呜呜,青青,这乡下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怎么这么苦,我想回家!” 柳青青脸色也很难看。 她身上沾满黄土沙子,白皙的肌肤都被蒙上一层灰,早就没有在火车上时的光鲜亮丽,浑身上下都难受。 但为了形象,柳青青还是强忍着,温柔的笑了笑,安慰蒋雯婕说:“没事,等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烧点水,凑合凑合。” 柳青青下意识又想去看许如烟。 只见许如烟跟提前有经验似的,早早就给自己头上戴个花围巾遮挡风尘,衣服也穿的防沙尘,除了灰了些,却并不显狼狈。 她脚步也快,一路走的风风火火,半点都不嫌累。 别的知青在城里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长途跋涉走土路,一帮人早就累的满头大汗,跟条狗似的拖着腿,恨不得往地上爬。 反观许如烟。 在大西北的黄土高原上,她轻松自在的就跟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似的,朝气蓬勃的,眉眼笑的弯弯,璀璨又耀眼。 柳青青突然有些嫉妒。 她沉默一瞬,突然捏着嗓子娇声说:“许同志就和我们都不一样,你看她,早有准备,轻松的很。” 几个知青闻言朝着许如烟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还真是,就她不一样。 蒋雯婕急忙跟着煽风点火,满脸嫉妒的说:“就是啊,许如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西北什么样,提前有准备。”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下乡前没人教你吗,知青之间要互帮互助,你怎么这么自私呀!” 许如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她们:“你们也没主动问啊?” “再说了,下乡前提前了解要报道的村庄是什么情况,不是应该的吗,我以为你们都做过功课呢。” 蒋雯婕一噎,语气更不满:“伶牙利嘴,我是说不过你,哼,反正晚上烧水,你别想和我们一起用,你自己想办法找水去洗吧,我们可不帮你!” “雯婕……” 柳青青担忧的看了眼她,看着要当和事佬,却也不说下文,就意思意思装好人。 这会儿大中午,大西北艳阳高照的,同行的人又累又热又饿,一个两个情绪也都燥的很。 哪怕是之前表现的最温和有礼的温言,这会儿耐不住脾气,也忍不住埋怨说。 “许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你提前就知道白家村的情况,应该和我们分享的,你这种行为太自私,不利于知青团结。” 许如烟闻言,抬眸多看了眼他,唇角扬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 她早就觉得这个温言,彬彬有礼的不对劲,太假了。 这会儿在艰苦条件下,他也是装不下去,暴露本性。 许如烟轻轻松松的在后面跟着,不紧不慢的说:“那会儿在火车上,你们也没站出来帮过我啊。” “那时候不知道知青要团结互助,一个两个抱团搞孤立,现在道德绑架我,对不起,我不吃这套。” 温言脸色一变。 他清隽斯文的脸庞,露出浓重失望的神色:“许同志,我以为你是一位好同志,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你还狡辩。” “你真的……太让我感到失望,我原来是看错你了。” 柳青青柔声安慰他:“算了,温言,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你跟这种人讲道理,没有用的。” “就是就是,咱们知道她是啥样的人,以后躲着点就行。” “对,大家一起到大西北下乡,同志间不互帮互助,她还以为自己一个人能过好日子呢,目光短浅!” 蒋雯婕跟着点头,因为先前火车上换座那事儿,她早看许如烟不顺眼,自然要一起落井下石。 “哼,反正我们都不帮她,我倒要看看,她一个人,打算怎么在村里生活!” 许如烟都懒得理他们,就敷衍应了声:“哦。” “你们看我不爽……那如何呢,又能怎?” 许如烟轻声哂笑,淡声说道:“都是一起下乡的,谁也没比谁高贵。” 短短几句话,把蒋雯婕气的够呛。 她恼怒的瞪着许如烟,真是恨透她这副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模样。 真是的,装什么啊! 不会真觉得靠自己一个人,她就能在村里过舒服日子吧! 蒋雯婕冷笑声,等着真下乡到村里知青点,所有人一起孤立她的时候,可要让她好看! 到时候,许如烟受不了,就是趴在地上跪着哭求他们,也没用! 蒋雯婕翻了个白眼,想到这副场景,都忍不住想笑。 不知不觉日落黄昏。 白建军在前面赶车,也不参与他们的纷争,就阴沉沉提醒句。 “到了。” “这里……就是白家村,你们以后要下乡生活的地方。” 第13章 未婚夫濒死?! 白家村依黄土高原而建,村子并不富裕。 大大小小的简陋土房分散开,在黄土弥漫下,显得有几分荒凉。 蒋雯婕等人瞬间傻眼。 几个知青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皱巴着脸,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蒋雯婕受不了,一下就哭出来:“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回家!” 柳青青和温言脸色也都不好看。 倒是许如烟,还挺淡定的拿起自己的行李,乖巧抱着问:“白队长,请问知青点在哪里?” 白建军忍不住多看了眼她。 一路上,这帮城里来的知青怨声连天的喊累要回家。 唯独这个长相白净乖巧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跟着走,从来不抱怨一句话。 白建军对她就挺有好感,语气也多几分耐心:“跟过来,我带你们去知青点安顿。” 这会儿都黄昏日落了。 村里纷纷飘起袅袅炊烟,烟火气息十足。 蒋雯婕咽了咽口水,捂着饿滚滚咕咕叫的肚子,语气埋怨的问:“白队长,我们在哪儿吃饭啊,都这么晚了,我都饿坏了。” “村里有食堂,不过咱们村条件有限,吃的也简陋,你们凑合下,别太嫌弃。” 蒋雯婕一听这话,嘴一瘪,就更想哭了。 她在城里都是吃鱼吃肉的。 这到了乡下,粗粮淡饭,可让她怎么生活啊! 其他知青脸色也都不太好看,以后的日子简直两眼一黑,什么时候是个头! 许如烟倒是淡定。 等到知青点,就要分床铺。 蒋雯婕拉着柳青青,先把好位置都占住,然后回头瞪着许如烟,阴阳怪气的:“我可不想和你睡,你自己另找地方吧!” 许如烟抱着行李看过去。 另外两个女知青也低头收拾东西,不愿意和许如烟多说话的样子。 得,这是女同志一起抱团,诚心要孤立她。 许如烟也不在意。 她懒懒掀起眼,选了个屋里最偏僻的床铺,一个人乐得清净。 蒋雯婕收拾好,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一脸嫌弃:“青青,我们先去打水,洗个澡再吃饭吧。” “那还要借个能烧水的地方。”柳青青有些为难,随后眼睛一亮:“不如,我们去隔壁院,找男同志帮忙烧烧水?” 她们说走就走,互相挽着胳膊,谁也没理许如烟,就当她不存在似的。 许如烟可巴不得屋里只剩自己。 这样,她也好方便从空间里拿东西。 许如烟四处看了看,床是粗糙的木板铺成,睡着太硬。 她干脆从空间里又拿出一床褥子,垫了两层,软乎乎的躺着跟陷进棉花里似的,非常舒服。 等着把洗漱日常用品都摆好。 许如烟轻轻歇口气,又钻进空间,先是美美用温热的灵泉水泡个澡。 洗干净后,香喷喷的出来,在空间里吃着先前在国营饭店打包的红烧肉、青椒炒鸡蛋、五香大米饭。 许如烟吃完以后,又悠闲的喝了口灵泉水泡的红茶润肠消食,一双漂亮好看的杏眼望向远处的风景,惬意的眯了眯,忍不住感叹。 这才是享受生活啊! 她从空间里出来后,正巧柳青青和蒋雯婕也带着两个女知青回来。 蒋雯婕边走边抱怨说:“这些男同志可真没用!让他们帮忙去井里打水烧开都不乐意,还要咱们自己动手。” 柳青青脸色也有些难看。 她在黄土高原顶风走一天,浑身上下汗水黏腻的难受,脸上全都是灰,搞得人心烦气躁。 柳青青一抬眼,就看见许如烟干干净净的坐在屋里啃黄瓜。 她一惊,满脸怀疑的走上去,沉声问:“许如烟,白队长不是说了,村里澡堂洗热水澡要排队,你是去哪儿洗的?” 其他女知青也奇怪的看向她。 她们不过是出去会儿的功夫,许如烟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光鲜亮丽的,和她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许如烟懒懒掀起眼皮:“河里打水洗冷水澡啊,你们要是不嫌弃,也可以试试。” “你!” 柳青青一哽,她心里怀疑,但思来想去,也就这个解释最合理。 许如烟再有能耐,总不能凭空变出热水来洗澡吧! 她表情有些复杂,悻悻说道:“你还挺狠的,冷水澡都能洗。” “都下乡了,条件就这样,凑合呗。” 许如烟眯起眼笑了笑。 “咕噜”一声响。 蒋雯婕有些尴尬的捂住肚子,撇撇嘴说道:“青青,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我都要饿瘪了。” 白建军临走前,给她们分发了口粮。 这些都是村里统一安排好给下乡知青的粮食,每个季度按人头算都有量的,吃完以后,就只能用工分去换。 蒋雯婕看着手里用粗粮做的大饼,吃一口梗着脖子都不好下咽,边吃边抹眼泪哭:“我的天啊,这都是什么日子,吃吃不好,热水澡也洗不了,这可怎么过啊!” 旁边两个女知青闻言,也伤感的苦了脸。 柳青青也一脸为难的看着手里的大饼,她们到的晚,都没剩下什么菜啊汤啊的给她们就着吃,只能用热水干咽。 柳青青下意识看向许如烟。 她坐着悠闲啃黄瓜,干干净净的,身上还散发出香皂的淡淡清香。 许如烟云淡风轻的优雅模样,真的不像在农村下乡的人,看的柳青青莫名一肚子火,心里烦得很! 柳青青蹙了下眉,刚想开口,宿舍的门就被人敲响。 “许大夫,许大夫你在吗?” 王桂花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她笑着说:“许大夫,俺给你送吃的来了,你在不?” 柳青青一怔,回头狐疑的看她:“你认识村里的人?” 许如烟懒懒瞥了眼她,没说话,直接起身去给王桂花开门。 王桂花端着一碗不算浓稠的糊糊,上面放着个窝窝头,还有些小咸菜。 她在白家日子不好过,村里粮食有限,这已经是王桂花能省出来的最好的饭食。 许如烟看了眼身后死死盯着她的柳青青,眸光微闪,关上宿舍门,把王桂花拉到外面去。 “王姐,你客气了,这些东西,还是你留着自己吃吧。” “那可不行!”王桂花把碗塞到她手里,咧嘴笑道:“许大夫,你对俺有恩,这都是俺应该做的。” “你们刚到知青点,肯定吃不好,这些你别嫌弃。” 许如烟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她知道,村里的粮食都是按人头算,王桂花给她这口吃的,都是自己饿肚子省下来的。 她把碗又推回去,笑道:“王姐,还是你留着吧,我都吃完了,肚子不饿!” 王桂花还有些遗憾:“许大夫,你来俺们白家村下乡,要是有需要俺的地方,就尽管说,别客气!” “对了,二娃的事俺跟公公说过了,他特别感激你,说明天要在全村贴告示,点名表演,还要给你发锦旗!” 王桂花语气有些激动,笑着说:“俺公公还说,等明天给你们知青分生产小队的时候,让你去他的一小队干活,每天跟着种种地,赚工分。” 种地已经算是村里下乡比较轻松的活。 许如烟闻言感激的笑了笑:“谢谢王姐。” “对了,王姐,你知道我先前跟你打听的那个贺团长,他在村里是住哪儿吗?” 许如烟可没忘自己来白家村下乡的目的。 王桂花皱眉沉思半晌,才给她指了条路:“喏,许大夫,你瞧见远处那个小山堆没,那小山离着村里偏僻,上面建着牛棚,下放的军人就住那!” “许大夫,你该不会要去找他吧?”王桂花忍不住提醒她说:“你还是离那些下放的人远些好,村里人一般也不跟他们说话,怕惹上事。” “而且,我听说那个下放的团长,他被送来的时候伤的可严重呢!腿都站不起来,只能躺着,也不好干活,村里大夫治不好,都说他可能没几天了!” 王桂花说的隐晦,但许如烟还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惊讶道:“王姐,你的意思是……人要不行了?!” 王桂花急忙捂住她嘴,压低声音:“这话可不兴说,我也没亲眼见过,反正我是为了你好,许大夫,你就尽量离他远些吧,就当不认识。” 王桂花说完后,抬头看看天,估摸下时间,就和许如烟告别,急匆匆回家要继续干活。 许如烟摸摸下巴,望了眼不远处的小山堆,眸光微闪,抬脚走了过去。 夜黑风高的,村庄里冷风呼啸而过,还有些吓人。 许如烟费劲的找到牛棚,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牛粪的臭味。 她微微蹙眉,捂住鼻子,尝试唤了声:“贺连城?” “有人吗?贺连城?”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声音在夜里响起,衬着荒凉的牛棚,显得突兀。 “咳咳!” 简陋的牛棚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男人嘶哑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警惕:“谁?!” 许如烟走过去,贴到门上,压低声音说:“是我,许如烟,你小时候的订婚对象。” “我下乡来找你,贺连城,我听村里人说你受伤,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瞧瞧,我能把你治好。” 沉默半晌。 空气静谧的诡异。 简陋的牛棚里似乎传来男人的哂笑声。 贺连城嗓音低沉喑哑,带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深长。 “你说……你下乡,是特意来找我?” 第14章 许如烟妙手回春 许如烟从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里,听出几分淡淡的嘲讽与警惕。 她撇撇嘴,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来找你,是要解除婚约的,我不缠着你。” “不过路上听说你受伤没人管,正好我会中医,就想帮你治治,咱俩好歹也是缘分一场,我不会见死不救。” 贺连城又是沉默半晌,语气凉薄寡淡。 “你回去吧,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伤你治不好。” “婚约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无非是两家父母的口头约定,算不得数。” 许如烟微微蹙了下眉。 她能透过牛棚简陋的木板门缝,隐隐嗅到从屋内飘来的腐朽血腥臭味。 浓重到这种程度,贺连城肯定是受伤很久都没得到医治,就把他放着自生自灭。 贺连城毕竟是军人。 他是在战场上执行任务、保家卫国才受伤的。 即便对方是陌生人,许如烟身为医者,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人民英雄不明不白的死在乡下臭气熏天的牛棚里。 她得把他救活,要是让奔赴前线无私奉献的军人寒心,她都对不起自己良心! 许如烟起初只是想利用贺连城这条人脉,方便自己以后政策开放返城去京城里发展。 但现在,她实际看到情况后,却悄悄改变想法,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许如烟又轻轻拍了下木门,放缓声音:“贺连城,你现在这样也活不久,你要是还不想死,就死马当活马医,让我试试。” “眼下,除了我以外,也没人想帮你了。” 这倒是实话。 贺连城缓缓垂下眼睫。 他是被革职下放的。 一身重伤被扔到牛棚里,村里人不愿意和他多牵连,觉得他救不活,就让他自生自灭。 反正……那帮人给他扔到荒凉的大西北,本意也不是让他活着回去。 贺连城不知想到什么,幽深的狭长凤眸闪过一抹骇人的戾气,哑声说道:“你进来吧,门没锁,一推就开。” 许如烟闻言,有些紧张的轻轻推了下门。 “吱扭”一声颤巍巍的响。 破烂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带起灰尘,呛得许如烟直咳嗽。 “咳咳……” 许如烟微眯起眼,捂住口鼻扇了扇风,下意识往屋内瞧。 简陋的牛棚里,就只有一张瘸腿的破桌子,一把矮小的木板凳,一个缺半扇门的破烂木柜子,还有一张用两块木板随意搭起的“床”。 床上,静悄悄躺着一个气度不俗,浑身是伤的年轻男人,穿着染血的白衬衫、绿军裤,衣服沾染着泥土,又脏又凌乱,却遮掩不住男人一身矜贵威严的气质。 许如烟一惊,微微睁大眼。 眼前的景象对她震撼太大,她晃了晃神,怔在原地。 贺连城头上被人胡乱裹上几层纱布,渗出的血凝固成痂,大半张脸也被纱布裹着,只露出瘦削锋锐的下颌。 他衬衫敞开,露出同样裹着纱布的结实紧密胸肌,也是大片大片渗血,血珠滴到床板上聚成一滩,右腿用几块木板夹着处理的敷衍,外翻的伤口溃烂引来吃腐肉的虫子聚集,场面十分惊悚。 许如烟想过他伤势严重,却没想到会这么凄惨。 身为一名中医大夫,许如烟清澈好看的眼眸里,瞬间染上一抹怒气。 “这也太过分了!” 贺连城狭长的幽深凤眸微眯,若有所思的看她。 许如烟打量他的时候,贺连城也同样在打量她。 他没有放下对许如烟的警惕,沉着脸揣摩面前这个长相白净乖巧的小姑娘究竟有何用意。 如果只是要退婚,并不需要特意来下乡找他,只需要发一通电报就行。 贺连城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 他清冷沙哑的嗓音,低低响起:“你如果图我的背景,现在就可以放弃了,我帮不了你什么。” 许如烟一懵:“啊?” 贺连城淡淡敛起眼睑:“我是被家里顶罪下放的,贺家觉得我伤势严重,救活也是瘸腿的废人,把我当做弃子保全自己。” 这意思,她要是贪图他在京城的背景,就可以趁早歇了心思。 许如烟:“……” 这可真是个坏消息。 但是来都来了。 她从兜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眉眼弯弯的笑出来:“不耽误,我先把你治好再说以后吧。” 贺连城剑眉轻蹙,眼里充满耐人寻味的深沉:“我下放前,部队里的军医说过,右腿伤到根本,粉碎性骨折,膝关节韧带断裂,哪怕治好也是残废。” 这么严重的伤,放到如今医疗水平匮乏的年代,其实根本就治不好。 许如烟总算理解为何贺连城会被家里放弃,被扔到下乡也没人管他。 他的情况说难听点,救也白救,浪费医疗资源。 许如烟手里捏着银针,垂眸站在原地,忽然挑眉看他:“我要说我能治呢?” 贺连城静静的盯向她,黑眸幽深,沉默不语。 许如烟也不在意。 她笑了笑:“那就当欠我一个恩情吧,贺团长,现在放弃还早,你要是被我治好,以后有机会回京,记得帮衬我一把就行。”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他的身世背景。 贺连城缓缓垂下密长的眼睫,唇角扬起一抹淡淡嘲讽的弧度。 他声音淡漠疏离:“你要是不死心,就自己试试好了。”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别抱太大希望。” 许如烟闻言淡淡一笑,没说话。 贺连城毕竟不是上帝视角。 他不知道,从七零年代开始,后面政策慢慢开放,下乡知青再过几年就能返城,下放的军人也会陆续平反复职。 他要是活下来,官复原职回京是迟早的事情。 许如烟也没多说,她在屋里四处找了找,翻出来一把剪刀和一个不锈钢脸盆。 “你等着,我去外面打点水,帮你处理伤口。” 许如烟转身跑出去,跟只兔子似的。 她纤细瘦削的背影映入贺连城幽黑的眼瞳里,男人眸光暗了暗,靠在墙上阖眼,唇角轻轻抿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他这个城里来的小未婚妻……确实有点意思。 许如烟跑到牛棚外面的河边,把剪刀和脸盆都洗干净,盛了满满一盆空间里的灵泉水。 她又取出一些纱布和创伤药,总要做做样子,免得引人怀疑。 许如烟再回去的时候,发现贺连城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疲惫的沉沉睡着。 她顿了下,轻轻唤了声:“贺连城?贺团长?” 男人没有回应。 许如烟撇撇嘴,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她用剪刀把他身上胡乱缠着的渗血绷带拆开,一股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差点让许如烟干呕出声。 “这伤得是拖了多久,也太残忍了……” 许如烟忍不住小声嘀咕。 她垂着眼眸,认真的帮贺连城清洗伤口,将混合灵泉水的创伤药敷到贺连城鲜血淋漓的可怖伤口上,再用干净崭新的绷带缠好。 许如烟小心缠好绷带后,才取出银针,打算帮贺连城疏通经络。 灵泉水其实足够把人伤治好痊愈。 只是贺连城伤势实在太严重,许如烟担心只用创伤药就让人活蹦乱跳,会引人怀疑。 针灸一来确实有调理经络气血、强身健体的作用,二来,也是掩人耳目。 许如烟做事习惯谨慎小心。 她取出银针,白净乖巧的小脸紧绷着,潋滟好看的杏眼,眸光认真而专注的施针。 “唔……” 原本安静躺在床上闭着眼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 贺连城额角渗出一层冷汗,他疼的微微睁开眼,一低头,入目的就是小姑娘乌黑细软的发顶。 许如烟满脸严肃的施针,也没注意到男人被痛醒时,幽幽看向她的晦暗复杂眼眸。 等到最后一针扎入穴位。 许如烟眼睛一亮,笑眯眯的说:“成了!” 她一抬头,潋滟好看的杏眼猝不及防撞入男人漆黑如夜的狭长凤眸里。 许如烟一怔,结结巴巴的说:“你、你醒了……” 她被男人紧盯着,微微红了脸,立马起身拉开距离,软声说道。 “你的伤口我都处理好了,后面需要卧床静养,至少一个月不能动。” “不出意外,当你完全好的时候,骨折的右腿能完全愈合,你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贺连城静默半晌,清冷的嗓音越发喑哑低沉:“你用的什么药?” 许如烟轻轻眨了下眼,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我家祖传的秘药,专门治骨伤。” “再配合上我家里传下来的独门针灸疗法,你也是运气好,遇到我这种医术高明的人给你救命治病,偷着乐吧。” 许如烟怕贺连城作为军人的职业病发作,疑神疑鬼的,干脆把他话都堵上。 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贺连城张了张嘴,眸光高深莫测的盯向面前安静乖巧的小姑娘,似乎想要从她那张过分白净的脸蛋上看出端倪。 许如烟笑眯眯的大方看他,眨了眨眼,丝毫不心虚。 贺连城缓缓敛起视线,沙哑的嗓音,晦涩复杂的低低开口:“多谢。” “你要谢我,就好好活下去,争取以后回京复职,帮我走走后门。”许如烟眉眼弯弯的笑出来,理不直气也壮。 贺连城:“……” 贺连城怔了怔,薄削的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弧度。 抱有目的接近他的人很多,像许如烟这样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的,倒是头一个。 “……好。” 贺连城眸光暗了暗,认真看向她,清冷如雪松般的嗓音,喑哑说道:“我答应你。” “如果你能把我治好,从今以后……” “我来当你的靠山。” 第15章 下乡第一天,升职成村医 许如烟拍了拍手起身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把贺连城的话放心上。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给她当靠山。 在这荒凉的白家村里,以后可说不好是谁要靠谁! 许如烟笑了笑:“你饿了吧,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贺连城下意识抓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皱眉:“村里粮食有限,你自己留着吧,不用管我。” 贺连城现在没有劳动力,赚不到工分,相当于坐吃山空。 许如烟留意到,他屋里穷巴巴的,就只剩下半拉馍馍,闻着都快馊了。 天可怜的。 许如烟笑着挥开他手,说道:“你别和我客气,当我救人救到底,等你以后病好可以赚工分换粮食,你再还我。” 贺连城闻言,抿唇沉默半晌,缓缓松开手,哑声说道:“谢谢……” “我可以给你打欠条。” “不用,我信得过你。” 许如烟摆摆手,不等他回应,一下就跳着跑开,跟只兔子似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贺连城瞧着她纤细瘦削的背影,眸光暗了暗,没忍住,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随即意识到什么,倏地又沉下脸,晦暗不明的脸庞,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许如烟没有回知青点。 她在外面绕着河溜达一圈,顺便用意念查看空间里的黑土地,观察了下周围生态,从仓库里挑选出一些当地符合季节的作物播种。 空间的田地生长速度和外面不一样,原本需要一个月才能长成的庄稼,一天就能成熟! 许如烟看着空间里占地面积十公顷的黑土地上,种着满满的各式农作物,从小麦玉米到蔬菜水果,种类丰富。 她惬意的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笑。 第一次尝试,许如烟并没有种太多。 用意念种田,还挺耗费精力。 许如烟懒懒打个哈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从空间里取出村里给她发的口粮和一个热水壶。 她拿着东西回到牛棚,眉眼弯弯的笑道:“贺连城,我回来了!” 贺连城靠墙仰卧着等她。 男人闻言缓缓掀起眼睫,刚睁开眼,就瞧见一双白皙素净的小手,递过来一张粗粮大饼。 许如烟给他倒壶热水就着吃:“这饼有点硬,剌嗓子,你别嫌弃。” 贺连城轻轻抿唇,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沉默半晌。 他没忍住说:“你如果只图以后我回京报答,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 “光是帮我治病,就足够我给你报恩。” 贺连城是不忍心吃小姑娘的口粮。 许如烟瞧着瘦弱,风一吹就倒,她还要下地干活,不能饿肚子。 许如烟怔愣一瞬,随即笑着把饼塞到他手里,说:“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吃的。”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救过来,家里祖传的药都给你用了,要是因为你没饭吃,身体养不好导致功亏一篑,我那些宝贝不就白白浪费了。” 许如烟说的有理有据,一时半会儿还真挑不出错。 这年代的人,骨子里就不喜欢浪费。 许如烟为了让贺连城安心接下她的救济,也算是“对症下药”。 果然,一听小姑娘这么说,贺连城垂下眼睫,没再拒绝。 他垂眸看着手里有些凉的大饼,喉结缓缓滚动一瞬,半晌,声音更哑几分,还带着些晦涩不明的情绪。 “多谢。” “以后……我都会回报你的。” “那我好好等着了。” 许如烟笑的眯起眼,跟月牙似的,可爱极了。 她把热水壶放到床边,方便贺连城伸手就够到,然后起身打算离开:“你好好歇着,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免得人怀疑。” “吱扭”一声响。 牛棚的木板门被小姑娘摇摇晃晃的拉开。 贺连城没忍住哑声提醒她一句。 “我是被革职下放的,为了自己好,你最好还是少和我有牵扯。” 许如烟脚步一顿。 她迎着月光回头,朦胧的月光笼罩在她身上,镀了层淡淡光晕。 许如烟笑颜如花的看他,清冽悦耳的声音,一字一句,脆生生的认真说道。 “贺连城。” “你是人民英雄,不要妄自菲薄。” “你永远,可以骄傲的抬起头,活在阳光下。” 贺连城一怔。 他愣愣的看着许如烟又笑着转身走远,半天回不过神。 夜里河边湿气重。 贺连城缓缓垂下密长眼睫,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跟蒙了层雾似的,热乎乎的,还有些模糊。 …… 许如烟回到知青点的时候,宿舍都关灯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尽量不弄出动静,却还是被蒋雯婕狠狠抱怨一番。 “大晚上不睡觉折腾什么,许如烟,你以后能不能快点回来,你不休息,我们还要早起干活呢!” 宿舍其实也才刚熄灯。 许如烟进来前,女知青们还在说小话,压根没睡觉。 蒋雯婕就是单纯看许如烟不爽,才故意训斥她的。 许如烟懒得理她,“哦”了一声,爬回自己床上。 等着宿舍慢慢安静下来,安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躺在蒋雯婕下铺的柳青青,倏然睁开眼,若有所思的看向许如烟床铺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村里的公鸡就开始“喔喔”打鸣。 “起来,快起来!大队长来给你们安排小队了,赶紧都起来!” 村里来人敲着锣把人都喊醒。 蒋雯婕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小声抱怨说:“一大早起来就吵吵吵,不知道的以为叫魂呢!” “行了,快起来吧,别迟到。” 柳青青推搡她一把,起身穿好衣服。 许如烟也懒懒打个哈欠,手脚麻利的下床洗漱换衣服,一气呵成。 知青点算上男女一共七个人,集合的时候,打眼瞧过去,都折腾的无精打采、垂头丧气,跟霜的茄子一样蔫。 唯独许如烟,站在人群里,精神抖擞的,轻松自在。 蒋雯婕揉着睡的酸痛的脖子,满眼嫉妒的看她,不服气的闷哼:“切,神气什么,装的跟多能耐似的,这才第一天,有本事一直装啊!” 柳青青瞥她,柔声笑道:“雯婕,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爱逞能就让她逞。” 许如烟扯了扯嘴角,冷冷瞥过去,笑道:“听说爱在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死后下地狱要被剪舌头。” 蒋雯婕和柳青青脸色一变。 蒋雯婕瞪着眼看她,怒道:“许如烟,你什么意思,上面要破除封建迷信,你还说这些扰乱民心!” 许如烟神色淡淡:“我没指名道姓说谁啊,你们急什么。” “你!”蒋雯婕脸一红,越发恼怒。 “行了,别吵了,都站好!” 大队长呵斥一声,看着名单沉声说:“我念到名字的,今天跟着自己的小队长,熟悉下生产工作,以后就按时干活赚工分,别给小队拖后腿。” “许如烟,王成,一小队。” “柳青青,蒋雯婕,二小队。” “温言,三小队。” “徐思妙,单莲莲,四小队。” “……” “好了,小队都给你们分好了,过来认识一下自己的小队长。” 大队长身后,还站着四个穿工装的小队长,其中就有白家村的村长,白卫国。 柳青青微微蹙眉,她昨天在村里都打听好了,白家村四个生产小队,就属一小队被村长带着,干活最轻松。 她眸光闪了闪,和蒋雯婕小声说道:“许如烟运气真好,能去一小队,跟着村长干活。” 蒋雯婕也羡慕,酸不溜秋的闷哼声。 她也没多想,只愤愤盯着许如烟看,恨不能把她盯出个窟窿。 柳青青柔声笑了笑:“昨天我看见村里有人来宿舍找她,可能她是有背景关系吧。” 蒋雯婕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 她不服气,立马打报告质疑:“大队长,咱们这个生产小队是怎么分配的啊,公平公正吗?” 大队长脸色蓦地一沉:“这位同志,你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给人走后门?” “我没这个意思,就是好奇问问。”蒋雯婕缩了下脖子,努努嘴瞥向旁边:“怎么许如烟就能去一小队,我和青青就是二小队呀?” “大队长,我们也想去一小队,您看,能不能帮忙调调,和许如烟换一下。” “胡闹!” 大队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厉声呵斥:“许如烟有功劳,是村长亲自点名要的人,我们给知青分配小队,也都是透明的公开公正。” “你要不服气,有本事就和许如烟一样立个功,那你也可以找小队长点名要人,帮忙调配!” “什么功劳?” 蒋雯婕一怔,不可置信的睁大眼,语气鄙夷道:“就凭许如烟,她还能有功?” “同志,你可不能随便瞧不起人。” 白卫国嘴里啪嗒拍嗒抽着旱烟,听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正色道。 “许同志是中医大夫,她在火车上救了我孙子的命,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中午给她全村表彰、发锦旗!” “不但如此。” 白卫国一双沧桑老辣的眼睛笑着看向许如烟,高声说道:“我们村里昨天开会决定,要推荐许同志当白家村的村医,负责帮忙给村里的同志们看病!” “许同志,你要是不嫌弃,从今往后,你就是村里唯一的大夫!” 第16章 许如烟被举报 蒋雯婕惊的瞪大眼,嘴巴张的都能塞进一个鸡蛋。 “许如烟是中医大夫?她居然会治病?!” 蒋雯婕尖锐的嗓子,高声叫的人耳朵疼。 柳青青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她阴恻恻看了眼站在身旁云淡风轻的许如烟,心里嫉妒的冒酸水。 村医的待遇肯定是比普通下乡知青要好。 柳青青声音温温柔柔的,笑着问:“许同志有没有中医执照呀,我听说现在当大夫都得考执照,没有算无证行医,被举报可是犯法的。” 柳青青是故意提起这个话题的。 她看许如烟还挺年轻,就算真会中医,也不可能把证考下来。 白卫国闻言也脸色一变。 他嘴里叼着旱烟,啪嗒啪嗒的抽,不满的瞥了眼柳青青,表情变得阴沉下来。 大队长笑呵呵的帮着打圆场:“柳同志,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们白家村不算富裕,没有专门的村医。” “村民生病,每次都要专门派人去公社请大夫,有时病人多都请不到,现在许同志会看病,我们也方便。” 大队长的意思,就算许如烟没证,为了村子便利,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青青却不依不饶的,温柔的声音,非常坚持:“那不是钻规则漏洞吗,要是没人举报还好,万一有人举报……说不定要牵连整个村子呢。” 这话听着就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白卫国阴沉着脸,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柳青青,然后笑着看向许如烟。 “许同志,你手上有证吗?” “要是没证……这位知青同志说的确实也有道理,虽然我们村民都觉得许同志你来当村医是好事。” “但架不住有伥鬼心里嫉妒,见不得人好,就爱背地里使小动作,万一要是有人举报……” 白卫国说这话时,抽着旱烟,沧桑老辣的眼神却是瞥着柳青青的。 柳青青被他看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咬了咬唇瓣,心里暗骂。 老不死的东西,在这指桑骂槐什么呢! 许如烟会看病了不起啊!她也就会显摆自己,装货! 许如烟淡定的听了半晌。 她双臂抱胸,掀起眼皮看向柳青青,漂亮好看的杏眼注视着她,不紧不慢的笑道:“我家里是祖传的中医,你知道祖传是什么意思吗?” “我两岁就开始在中药堆里摸爬滚打分辨药材气味,三岁开始认穴位,四岁开始识字看医案,六岁开始跟师实践,十二岁就能独自看诊把脉针灸按摩,你猜……我有没有考证?” 柳青青脸色瞬间惨白,越听越是心惊胆战。 她没想到许如烟居然这么厉害,还是家里祖传的中医。 倒是她小瞧了这个小贱人! 白卫国闻言笑出声:“许大夫原来这么厉害,有这样优秀的人才来我们白家村下乡,也是我们的荣幸。” “这样,许大夫,如果你能拿出中医执照,我就跟公社申请,让他们给你批个文件下来,专门给你任命为白家村的村医。” 白卫国说着一顿,意味深长看了眼脸色难看的柳青青,闷声笑道。 “这样,也不会有人吃饱撑的闲着没事干,跑去举报你!” “那就谢谢白村长了。”许如烟点点头:“等我一下,我去拿执照。” 许如烟回到房间里,从空间里把自己的执照取出来,小心拿在手里。 她下乡前,把自己这些证件都带着真是太正确了,就怕万一,没想到还真给用上。 许如烟把执照递给白卫国。 他低头瞧了眼,确实是真的,又笑着给回去,说:“这样就没问题了。” “许大夫,恭喜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白家村的村医!” “白家村目前没有专门给人看病的卫生所,村里条件有限,就只能分给许大夫一间小平房用来给人瞧病,你要是愿意,以后也可以在里面住着。” “当然,许同志要是想赚工分,还是需要按时劳作,但你给村里人看病,我们会跟公社给你申请额外补贴粮票,只是农忙的时候,全村人都要干活,许同志自然也一样。” 这样,许如烟平常在淡季就算不去劳作赚工分,也不用担心分粮食的问题。 旁边几个知青一听说许如烟可以不用干活,光给人看病就有饭吃,纷纷露出羡慕的眼神。 蒋雯婕不服气,小声嘟哝:“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狗屎运!” “那你也得有狗屎运的本事啊!” 单莲莲总算忍不下去怼她一句,她早看蒋雯婕拉着柳青青搞小团体不爽。 徐思妙也跟着附和:“对啊,许同志能当村医是人家有技术,你要有技术也可以自告奋勇。” “反正,知青也是会生病的,许同志有这本事看病对咱们不是好事么,蒋同志如果不乐意,大不了以后生病自己去公社请大夫,别求着许同志给你看!” “你!”蒋雯婕涨得脸通红,气的差点哭出来。 人都是会权衡利弊、趋炎附势的。 之前许如烟孤零零一个人不起眼,被蒋雯婕抱团孤立排挤也没人帮她说话。 但她现在摇身变成村医,那在知青心目中的地位瞬间就不一样了。 许如烟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嘲讽的弧度,也没把徐思妙和单莲莲给她说话的事放在心里。 今天她们能背刺蒋雯婕和柳青青,明天也会因为别的利益背刺她。 许如烟把自己执照收好,就打算跟着白村长下地去小队里熟悉工作。 跟着许如烟一起分配到一小队劳动的,是知青里唯二的男生,王成。 王成走在路上,笑着过去和许如烟打招呼:“许同志,你好,我是王成,高中学历,家里父母都是城里工厂上班的。” 这年头,能有机会上到高中的,也算是人中龙凤。 虽然因为政策高考暂时取消,有学历的知青纷纷下乡,但将来恢复高考,像王成这样的知识分子,大概率都是第一批能考上岸的。 这也是王成在知青里优越感十足的原因。 他长相虽然算不上英俊,但也能说清秀,浓眉大眼的非常周正。 王成早就瞧着许如烟长相白净乖巧,一点不比柳青青差,是所有来白家村下乡的女知青里最好看的,也是家里条件最好的。 他先前就在观望,今天得知许如烟不但会中医还当上村医后,立马就起了心思。 王成笑着向许如烟伸出手,尽量表现的礼貌得体:“许同志,以后咱们在一个小队劳作,可以互帮互助,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许如烟懒懒瞥了眼他,没去和他握手,只淡淡说道:“王同志,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应该不需要。” 王成表情一僵,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顿时有些尴尬。 他眼里快速划过一抹怨恨,悻悻笑着收回手,心里恼羞成怒的咒骂。 小贱蹄子,真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傲什么呢! 以后有机会,他迟早给她颜色看看,让她跪下哭着认错! 王成脑海里幻想着那副场景,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阴笑。 许如烟有些嫌弃的看他,悄悄又离的远了些。 现在是六月,正是村里夏种农忙的时候。 大西北艳阳高照的,阴毒的太阳晒的人浑身冒汗,在田地里稍微站一会儿就热的脸通红。 王成和许如烟跟着白村长学种地,还不到半小时,王成就胳膊腿酸的受不了。 王成累的直喘气,跟条狗似的吐舌头,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白、白村长……咱们什么时候能休息啊?” “中午吃饭就能休息。” 白卫国抽着旱烟,狠狠皱眉,脸上露出不满。 这些城里来的少爷小姐就是娇气,在地里干活稍微弯腰动一动,就累的走不动道! 他又去看许如烟。 只见许如烟穿着藏蓝色的衬衫,把袖子挽起来,露出两条白净的小细胳膊,戴着草帽,脖子上围着白毛巾,手里拿着苗儿,一下又一下弯腰种的欢快。 白卫国眼睛一亮,抽着旱烟满意的笑出来,点点头,转身又嫌弃的看向在地里累的爬不起来的王成。 “你瞧瞧人家许同志,她还是女同志都没喊累,活干的比村里男人都有劲,同样是知青,你得克服困难,向好同志多学习!” “许同志还在干活,你也别闲着,赶紧拿着苗儿起来,这样下去,人家许同志一天赚的工分比你一年都多!像你这样的,在村里都要被嘲笑是懒汉,娶不着媳妇儿!” 王成累的满头大汗,差点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他狼狈的弯腰喘气,被汗水黏湿的眼睛睁不太开,阴狠狠的瞪向不远处笑着干活欢快的许如烟,心里也纳闷。 这小蹄子怎么不嫌累? 她不是城里来的吗?跟乡下土生土长的似的,上手又快干农活还麻利!真邪门了! 许如烟当然干的欢快,她上辈子在乡下干了十多年呢,包有经验的! 她的身体又被灵泉水滋补过,现在可比村里的男人都要强壮,也不怕风吹日晒。 区区农活而已,对她来说还不简单,赚工分简直手到擒来! 一晃眼就到了中午休息开饭的时候。 吃过饭,白村长召集村民,打算给许如烟开表彰大会,发锦旗,正式宣布她村医的身份。 大会上。 村民站在村中央的广场,乌泱泱几百号人,人头攒动,纷纷露出好奇的表情。 白卫国拿着锦旗和奖状走到前面,笑眯眯的,刚要开口说话。 “等一下!”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道温柔又清脆的女声。 白卫国一怔,皱起眉,厉声问:“谁在下面喧闹?!” 柳青青走上前,死死盯向人群里许如烟站着的方向,板起小脸,正色高声喊。 “白村长,我要举报!” “我亲眼看见许如烟昨天大半夜跑到牛棚去,和思想有问题的下放份子苟合!” 第17章 她未婚夫是人民英雄! 白卫国脸色一僵,表情瞬间难看起来。 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是重罪,被抓住都要挨枪子的! 白卫国摸了把花白的胡子,手里还拿着锦旗,抬头看向许如烟,语气严肃。 “许同志,这位知青同志说的是真的吗?你昨晚真去牛棚里找下放人员了?” 白卫国一个劲儿的给许如烟使眼色。 那意思,只要她不承认,就算是真的,光柳青青一个人瞧见,也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许如烟大大方方站出来,点点头:“是真的,我昨晚确实去牛棚找过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许如烟说完,村头瞬间炸开锅,人声鼎沸的,开始议论纷纷。 “牛棚里住着的那个是下放的军人吧?” “你说那个受伤快死的?真稀奇,快死的人有什么可看的?” “许同志不是大夫吗,说不定是给人瞧病去呢。” “妈呀,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大晚上主动去牛棚里给人看病?我看八成他俩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村民看向许如烟的眼神,多少都带了些意味深长的打量。 柳青青得意的笑了笑,板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现在能被下放到牛棚的,那都是思想有问题的坏分子!” “许如烟,你一个女的,大晚上跑到牛棚去找男同志,还是个坏分子,你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今天不仔细交代清楚,我就向上面举报你!” 白卫国狠狠皱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城里来的知青,就是会闹事惹麻烦! 白卫国看向许如烟,眼里带着可惜,还以为是个宝贵人才,谁知道办事这么糊涂呢! “许同志,她说的有道理,现在上面查的紧,你好端端的,大半夜去牛棚里找下放来的人干嘛?” “退一步讲,就算牛棚里那个不是坏分子,你一个女同志,大半夜去牛棚里找男同志,也不光彩。” 许如烟淡定的垂着眼眸,忽然盯向柳青青:“你是什么时候偷偷跟着我去的。” 柳青青被她锋锐凌厉的目光盯的一惊,心虚的别开眼,理直气壮的狡辩:“我怎么就是偷偷跟着你去的,我是不小心看见了!” 许如烟:“几点?” 柳青青红着脸,声音高了几分,强装镇定:“我怎么知道是几点,反正就是大半夜,宿舍里的女知青都能作证,当时天都黑了!” 许如烟唇角缓缓扯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淡定的撸起袖子,露出戴在纤细雪白手腕上的手表,说道:“你不知道几点,我知道呀。” “昨天我是下午五点到的知青点,六点去牛棚,晚上不到八点回来。” “柳同志,你说的大半夜,是哪里的大半夜?” 柳青青脸色一白,没想到许如烟这个小贱人居然还有手表这种高级货! 她昨天怎么就没从她手腕上看见有戴,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手表?! 白卫国咂摸了下旱烟:“柳同志,许同志说的时间都对吗?” 柳青青眼神闪躲着,支支吾吾:“我、我又没有手表,我怎么知道对不对。” “反正……反正她昨晚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天黑和大半夜也不是一个概念吧,你上来就说大半夜我跑去跟牛棚里的男人苟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凌晨一两点不睡觉跑去找男人私会呢。” 许如烟冷笑声,眸光锐利:“现在乱搞男女关系是重罪,我要是没有手表看时间,你这么大一口帽子直接扣下来,我是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柳青青,你造谣污蔑我,究竟存的什么心思,诚心败坏我的名声?想要我死?” 柳青青瞬间变了脸色,十分慌乱:“我、我没有……” “行了。” 白卫国出声制止,他表情严肃的抽着旱烟,沧桑老辣的目光,沉沉看向柳青青,解释说。 “牛棚里下放的军人身上有伤,腿脚不便,躺床上翻身都困难,村医也说他活不久,虚弱的厉害。” “许同志就算夜里八点去牛棚找他,肯定也不是乱搞男女关系去的,柳同志你不搞明清楚张嘴就扣帽子,确实是你的问题。” “举报可以,但也得有理有据,不能夸大其词。” 白村长还算主持公道,他转头又看许如烟,说。 “许同志,你自己讲讲,晚上八点多跑去牛棚里找下放的人,是要做什么。” 许如烟非常淡定,认真说道:“牛棚里下放那个军人,我妈妈和他家里父母认识。” “我来下乡的时候就听村里人说,他受伤严重,可能要活不久了,我就想着能不能给他治治。” 许如烟顿了下,继续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白村长,你应该也不想看见有下放的军人,死在自己村子的牛棚里吧。” 白卫国沧桑老辣的眼睛闪了闪,这话真是说到他心窝子里去。 牛棚里那个受重伤半死不活的军人,确实是他最近头疼的一大麻烦。 治吧? 治不好,也不能干活,天天就在牛棚躺着,还浪费粮食。 不治吧? 要真死了,到底是条人命,还是被下放的退役军人,和上面交代的时候也是问题。 白卫国用力狠狠抽了口旱烟,琢磨半晌,才问道:“许大夫,那你昨晚去给他瞧病,怎么样,有办法治吗?” “我……” 许如烟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就听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清冷沙哑的声音。 “她能治。” 许如烟一怔。 她下意识回头看,就瞧见有个身影高大的男人,正拄着从牛棚里扒下来的木板,吃力的一瘸一拐往村头走。 这会儿正是艳阳高照。 贺连城大半张脸缠着绷带,俊朗英气的脸庞发白,死死咬牙强忍住钻心的疼,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他逆着光,单用一条左腿,费力的往许如烟身边走,每一步都走的痛苦,每一步又走的坚定。 男人高大的身躯被太阳映照到地上,落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贺连城终于在全村人民震惊的目光下,缓缓走到许如烟身边站定。 他幽深的狭长凤眸微眯,哑声说道:“我能证明,她可以治。” “白村长,我和许同志清清白白,她昨晚是看在家里父母的面子上,才去牛棚里慰问我的。” “医者仁心。” 贺连城一字一顿,垂下眼眸看身旁娇娇小小的女人,清冷如雪松的嗓音,无比郑重:“许同志……是位好大夫。” 许如烟眸光微闪,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身旁的高大男人。 “对啊,俺能证明,许大夫真是个好人啊!” 王桂花突然从人群里急匆匆站出来,抱着二娃跑到白村长面前,红着脸,语气着急的给许如烟求情。 “村长,俺当时带着二娃坐火车回村,二娃突然发小儿癫痫,就是许大夫路过给他治好的!” “许大夫为了给二娃治病,还把珍贵的人参片拿出来给二娃用,她都没要俺钱啊!最后还是俺求着给她两毛。” “这样好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这位知青同志嘴里的坏分子,更不可能乱搞男女关系!” 二娃抱着王桂花的脖子,也跟着点点头,清澈乌黑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爷爷,奶声奶气的说。 “爷爷,俺也能证明!俺的命就是许姐姐救的,要是没有许姐姐,俺可能早在火车上就死了!” 二娃是白村长家里唯一的孙子,白村长平常宝贵的紧。 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都这么说了,白卫国摸摸胡子,对许如烟投去感激的眼神。 “这么看来,是柳同志错怪许同志了,误会一场。” 白卫国挥挥手,就想赶紧把这麻烦事给应付过去。 柳青青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又高声说:“就算她真是为了救人,但主动去找被下放的坏分子,也是事实吧!” “什么是坏分子?” 许如烟表情严肃的看向她,掷地有声的说:“贺连城是被家里连累下放的,他本人作为部队团长,是实打实上过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人民英雄!” “我家里人和我说过,贺团长十四岁就随父参军入伍,到如今服役整整十年,大大小小的保卫战役他参加过无数次,军功都数不过来,光是个人一等功就荣获至少三次!” “他是真正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现在身上这么严重的伤,也是为了保卫祖国才受的,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人民安全,维护百姓安稳的日子。” “你说他是坏分子,那你又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一个冒着生命危险报效祖国、为人民牺牲的军人是坏分子!他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们这些指责他被下放的人,又在哪里做什么?!” 许如烟越说越激动,长相白净乖巧的小姑娘,最后说的眼睛都红通通的。 她胸膛起起伏伏的,娇小瘦弱的身子坚定的站在贺连城面前,双手叉腰。 火力全开的十足强大气场,瞬间让全村的人都鸦雀无声。 许如烟说的都是事实啊。 村里没有任何人能反驳出口,他们也知道贺连城被下放前是有过军功的团长,当兵年限不短。 光是一句“抛头颅洒热血”,就足以堵住所有人想要质疑指责的嘴,压根没人敢抬杠。 贺连城在一片沉默声中,垂下密长眼睫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男人性感薄削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柳青青被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尴尬的恨不能钻到地里去。 她支支吾吾的,心虚的往后退,脸羞愧到烫的发红:“我、我是不小心误会了嘛,你这么激动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招你惹你了呢。” “白村长,是我没了解清楚情况,现在知道内情了,就当我没说过吧。” 柳青青努努嘴,就想把这次的风波糊弄过去。 白村长沉着脸抽旱烟,点点头,也不想惹麻烦。 他开口,刚要说:“那就……” “那不行!” 许如烟出声打断他。 她定定的看向想要逃跑的柳青青,唇角一勾,笑道:“柳同志这么大的帽子要扣到我和贺同志的头上,现在才说误会,太晚了吧?” “你不能只在你不占理的时候,要求别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柳青青一惊,眼里闪过慌乱,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许如烟,你要干什么!” 许如烟挑眉看她,意味深长的笑:“我想干什么?我只想某些真正的坏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村长,这件事,我不同意就这么轻易算了,柳同志今天必须受到严惩,还我和贺同志一个清白公道!” 第18章 把未婚夫接出牛棚 “许如烟!” 柳青青一惊,脸色越发惨白。 她恼怒的瞪向许如烟,盈盈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慌张。 “你别太过分,得理不饶人,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天啊,不是故意的都这么血口喷人,这要是故意的,我不得被你害死?我好怕怕哦!” 许如烟根本不吃道德绑架这套。 她捂住嘴,佯装害怕的惊讶模样,冷笑声:“你爱给人扣帽子,天天想着法儿的举报我,我和贺同志的名声差点因你受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你被罚不应该吗?” 白卫国也早就对柳青青厌烦的很。 他是个很现实的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只看对方对于白家村的生产建设来说,有没有用。 许如烟就属于顶有用的,像柳青青这种,就属于拖后腿的! 白卫国啪嗒啪嗒的抽了下旱烟,苍老褶皱的脸上表情严肃,厉声道:“柳同志,许大夫说的没错,你胡乱举报人,是要受处罚的。” 柳青青整个人浑身一僵,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惶表情。 白卫国沉思一瞬,继续说:“念在你是初犯,这回就从轻处理,给你扣三天工分,等到年底集体评工分的时候,再给你扣五分。” “许同志,你看这样行吗?” 许如烟点点头,也知道见好就收:“可以。” “柳同志,希望你有这回的教训,以后能够安分点,好好下乡劳作建设大西北,别天天就想着和人勾心斗角。” 许如烟这里说的是真心话。 柳青青却并不领情。 她怨恨的瞪了眼许如烟,不甘心的咬唇,心里怒骂。 许如烟这个小贱人!全都怪她!全都是她害得! 她们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柳青青肉痛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心疼的仿佛在滴血。 工分就代表着粮食。 她在城里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本来在地里干活就干不动,一天总共也赚不到几个工分。 这才刚第一天,就都给扣完了,还倒欠,那她以后拿什么换粮食吃! 许如烟这个小贱人是成心要把她饿死!她怎么这么恶毒! 柳青青胸膛被气的起起伏伏的,她慢慢红了眼圈,咬着唇,恨恨瞪了眼许如烟,一跺脚就委屈捂脸哭着跑开。 “柳同志!” 站在人群里的温言叫了声,表情非常担忧。 他回头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身材高大的贺连城,又看向站在男人身边衬得娇小的许如烟,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 “许同志,不是我说你,你这回确实太过分了。” 他尝试和许如烟讲道理,清润斯文的嗓音,不赞同的温声说道:“就算柳同志有错,那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下乡的知青,难道不应该互帮互助吗?” “你这样咄咄逼人,不利于知青团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等晚上回去,你好好给柳同志道个歉,你都把她气哭了。” 许如烟莫名其妙的抬眸看他:“你这么正义,刚刚白村长要处罚柳青青的时候,你怎么没帮她出来求情?” 温言一怔,张了张嘴。 许如烟轻声哂笑:“你也少装好人,不就是怕给柳青青说话连累自己也扣工分。” 许如烟不惯着他,直接就把温言虚伪的一面毫不留情撕开。 她笑道:“你要真觉得柳青青委屈,不如把自己工分换的粮食分给她,做点实际行动,别光嘴上会说,这样,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温言清隽斯文的脸庞,表情难看到极点,黑的跟能滴出水似的。 他狠狠皱眉,眼神越发痛心失望:“许同志,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心思狭隘的人。” “是她心思狭隘,还是你们合起伙来抱团欺负她,她只是反击自保,我相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站在许如烟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贺连城突然冷冷开口。 他幽深的狭长凤眸带着一抹锐利凌厉,风淡云轻的睨向温言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强大气场,压迫感十足。 贺连城不愧是当兵的。 上战场杀过敌,刀尖舔血的人,只是往那一站,不用说话,随便一个眼神都能威慑住人。 温言立马神色警惕的悻悻闭上嘴。 他最后深深看了眼许如烟,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许同志,你……你好自为之吧,我们对你都很失望!” 温言说的是一起来白家村下乡的知青。 那意思,就是悄悄划分小团体,把许如烟给排挤出去,算是变相的威胁。 如果她不道歉服软,以后就别想融入他们知青的小团体! 许如烟哂笑:“那你们就失望去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怕啥? 她有空间,有物资,需要靠低三下四的巴结这些知青生活? 以后谁需要求着谁,还指不定呢! 许如烟有空间又有本事,说话就是硬气! 她叉着腰,回头笑眯眯的和旁边身影高大的男人说:“贺连城,这回多谢你特意站出来,帮我说话!” 贺连城垂眸,性感薄削的唇微张,刚要开口。 白卫国呵呵笑了声,终于把锦旗顺利递给许如烟,说:“许大夫,这个锦旗你收好,回头挂到村里分给你的小平房里,也算一份荣誉。” “你有这个锦旗,村里人看见,也不敢轻易欺负你,就当是一个保障吧!” 这年头的群众,对拥有锦旗表彰荣誉的人,大部分还是很尊敬的。 许如烟笑着接过来:“谢谢白村长。” 白卫国狠狠抽了口旱烟,继续笑:“许大夫,言重了,该是我谢谢你。” “那天在火车上,要不是你出手相救,二娃真有可能活不下来,我们白家就他一个孙子,可宝贝的紧。” 白卫国提起这事也是后怕。 他心惊胆战的,看向许如烟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真挚的感激。 “许大夫,你对我们家有恩,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尽管提,别和我客气。” “那还真有一件事,需要麻烦白村长。” 许如烟笑了笑,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白卫国:“……” 白卫国顿了下,笑着说:“许大夫,你讲。” 许如烟眨了眨眼:“白村长,我想让贺同志住进村里给我分的小平房。” 这话一出,白卫国和贺连城皆是一惊。 贺连城垂眸看她,幽深的狭长凤眸,闪着晦暗不明的复杂神色。 许如烟表情严肃:“牛棚的环境太差,不利于贺同志养伤,我怕牛棚脏,细菌多,回头伤口感染,很可能出人命!” 许如烟是故意往严重说的。 她得想办法把贺连城从牛棚里给救出来,给人民英雄改善下生活环境。 拿自己生命来保家卫国的军人,下放后天天住在臭气熏天的牛棚里,简直太不像样子! 白卫国皱着眉抽了下旱烟,沉思半晌,最后点点头:“只要你们没意见,村里也没问题。” “原本村里就是因为他受伤严重,没人愿意接手照料他,才给他安排到牛棚里住着,许大夫要是愿意救治他,那就让他住到你那里。” 许如烟闻言,眉眼弯弯的笑起来,潋滟好看的杏眼里,溢出如花般灿烂的光芒。 “听见没,贺连城,你以后可以不用住牛棚了!” 许如烟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胸膛,笑着抬头看他。 小姑娘长相白净乖巧,笑起来的样子简直让人心窝都疼。 贺连城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垂眸瞧着许如烟笑颜如花的白净脸蛋,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嗯。” 贺连城清冷喑哑的嗓音,不徐不疾响起,带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低声说:“多谢。” 白卫国又提醒他们:“贺同志想从牛棚搬出去可以,既然他伤也慢慢好了,等他差不多痊愈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跟生产小队一起做工干活。” “我看你身高力壮的,就给你安排到我大儿子的三小队,以后帮村里挖水渠修水库!” 修水库可是个累活,村里大部分强壮的男丁,如今都在干这个。 知青点的温言也是三小队。 贺连城唇角抿直,点头:“好,我会服从村里的安排。”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带你们去小平房。” 白卫国抽着旱烟,转身领头就走。 村里给许如烟分配用来看病的小平房,就在村北靠后的位置。 许如烟打眼一瞧,小平房真算不上大,院里荒废已久,面积总共就几平米,非常狭小,孤零零扔着一个养鸡的笼子。 推开木门,一共两间房,一间带灶台和小木桌子,一间有个不算大的炕。 院后面,就是旱厕。 许如烟摸着下巴,村里人诚意还是十足,这小平房虽然狭小,但基本生活的东西也齐全,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问题是,这里只够住一个人。 贺连城要是住进去,她就只能住知青点。 贺连城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他知道许如烟和知青点那些下乡知青不算对付,垂下眼睫看她,喑哑磁性的嗓音,低声说:“要不,还是你住这里。” “我以前在部队执行任务,经常在野外打地铺,各种恶劣环境也睡习惯了,住牛棚就行。” 许如烟秀眉轻皱,她当然不能让贺连城继续睡牛棚。 牛棚又简陋漏风又全是牛粪的臭味,哪里是人住的! 她四处看了看,瞧见小平房隔壁是一处宽敞的院子,也没人住,眼睛一亮,转头问白卫国。 “白村长,隔壁那处空院子,你可以租给我吗?” 第19章 再次打脸小白莲,搬出知青宿舍 白卫国咂摸了下嘴里的旱烟袋,抬起饱经沧桑的双眼瞥向隔壁大院。 他解释说:“那个院子是抄村里地主家的时候被收上来属于集体的,一直搁着闲置也没处理。” “许大夫要是想租,也可以,那院子一共是三间房,正好可以给你和贺同志两个人分开住,院子有几十平米。” 白卫国啪嗒下旱烟,笑道:“许大夫毕竟是我们白家的恩人,以后也要作为村医给人瞧病,我就算你便宜点,一个月六块钱,房租上交集体,当做村里的资金。” 正常来讲,这么大个院子,整租下来一个月少说八块钱。 白卫国给的优惠,已经算是很实诚了。 两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少,都够一家人省着点吃一个月! 许如烟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租一年的,一共七十二块钱,等我从知青点搬完家给您,您看行吗?” “没问题。” 白卫国笑呵呵的:“我相信许大夫的人品,你先住着,等钱凑够再给我也行,不用一次交完,一月一交就成。” 白卫国是以为许如烟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肯定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 许如烟也没解释。 她只笑了笑,跟白村长请个假,下午不去小队做农活,准备开始收拾院子。 白村长交代完,也没多留,只给许如烟又简单讲了讲村里的情况,有事就先走了。 许如烟叉着腰,站在院子里。 她转头去看身旁的贺连城,目光落到他悬空曲起的右腿上,潋滟好看的杏眼带了几分好奇的探究。 “我给你用的药还挺有效,这么快就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路,我以为你还要在床上躺几天。” 许如烟说着一顿,笑眯眯的抬头看他:“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困难的,还从牛棚里跑来帮我说话。” 贺连城薄唇紧抿,垂下密长眼睫瞧她:“我在牛棚,听见有村里人路过,说新来的知青闹矛盾,他们要去村头凑热闹。” “我想了想,担心你昨晚来帮我看病的事被人发现,不放心就过去了。” “那你还挺聪明的。” 许如烟笑着夸他。 “不愧是年纪轻轻能当上团长的人。” 她又四处瞧了瞧,给他搬了张凳子过来:“你先坐着休息吧,右腿骨折刚开始好转,轻易还是别下地乱动,也不能久站。” “等我收拾完,给你铺个床,你再去躺几天好好养身体,什么时候伤都真正痊愈,你再下地干活。” 贺连城闻言,忍不住掀起眼睑看向活力满满、笑意盈盈的小姑娘。 “你……” 他犹豫了下,清冷如雪松般的嗓音沙哑,充满探究的问:“为什么……” “嗐,你就别胡思乱想,先好好养病吧。” 许如烟挥挥手,出声打断他,笑眯眯道:“就当我喜欢当好人做好事,给自己行善积德。” “许大夫!” 突然,院子门口响起王桂花脆生生的声音。 许如烟急忙转身去开门,瞧见王桂花抱着二娃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热乎乎的大饼。 王桂花热情的笑着说道:“许大夫,俺和孩子来瞧瞧你,俺公公说了,你打算从知青点搬出来,他特意让俺来帮你收拾屋子。” “这张饼是俺中午给你们现烙的,俺手头也不富裕,用的都是粗粮,许大夫,你们别嫌弃!”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谢谢你,王姐。” 许如烟笑着接过饼,转头又递给坐在凳子上的贺连城:“喏,给你,你也饿了吧,先吃着。” 贺连城幽深的狭长凤眸落到热乎乎的大饼上,哑声问:“那你呢?” “你就别老担心我了,我饿不着自己,有吃的!” 许如烟把饼塞到贺连城手里,催促他:“真的,我下乡前从城里带了不少好东西,亏待不了自己。” 贺连城听许如烟这么说,也不好再拒绝。 他哑声说:“谢……” “你就别老对我说谢谢了,怪客气的。” 许如烟出声打断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咱俩现在也算过命的交情吧,以后还要一起互帮互助的生活很久,你老这么客气,我怪别扭的。” 贺连城垂眸沉思,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低声说:“好,都听你的。” 许如烟又去看王桂花,笑道:“王姐,还要麻烦你帮我看下院子,我去知青点搬东西!” 王桂花急忙放下孩子:“俺让二娃看着吧,姐跟你一起去,帮你拿行李。” 许如烟爽快的说:“不用,王姐,我东西本来也少,贺连城那个牛棚里就更是没啥行李,你等会儿,我马上就能回来!” 王桂花闻言,瞧了瞧坐在凳子上腿脚不便利的高大男人。 她点点头:“那行吧,俺帮你照顾下贺同志,许大夫,你别着急,慢慢收拾。” “哎,谢谢王姐!” 许如烟感激的看向她。 要是没有王桂花帮忙看院子,只留贺连城一个瘸腿的伤患,她还真不放心。 现在是日上三竿,中午休息的时候。 许如烟先去牛棚里,把贺连城那点可怜巴巴的行李拿碎步包袱打包,放到空间,才又转头去知青点。 等到宿舍。 许如烟发现几个女知青正在围着桌子吃饭。 知青们瞧见她进来,原本欢声笑语的房间,顿时变得安静。 蒋雯婕闷哼声,斜着眼瞪过去,愤愤不平:“许如烟,你还有脸回来!” “你仗着有关系,让白村长把青青的工分都扣了,她现在就只能吃这点下发的口粮,换不了额外的粮食,要饿肚子,你满意了?!” “雯婕……” 柳青青伸手推了下她,咬了咬唇瓣,委屈的眼眶都泛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下乡一起来的知青,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徐思妙和单莲莲互相看一眼,瞧着柳青青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有些不忍心。 徐思妙忍不住劝:“许同志,这回确实是你太过分,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非要扣青青的工分干嘛。” “对啊。” 单莲莲急忙点点头,附和说:“工分多重要呀,没有工分就没有吃的饿肚子,青青要扣三天,她现在还倒欠呢!” 蒋雯婕跟着闷哼声。 她轻蔑的斜了眼许如烟,把筷子狠狠拍到桌子上,态度非常强硬:“这样吧,反正处分下来也收不回去,许如烟,这是你惹出来的事,就由你来负责!” “你这几天多去地里干活赚工分,再和青青一人分一半,她被扣掉的粮食,就由你来帮她补,你也别说我偏心,我都没让全补,就补一半,让青青有口饭吃!” 许如烟莫名其妙的瞥过去:“你们有病吧?” “她自己上赶着要做坏事,被人揭穿受到惩罚不是很正常,她要是不瞎举报我,谁会罚到她头上?” 柳青青被说的脸一红。 她低下头开始抹眼泪,温温柔柔的小声哭道:“呜呜呜,算了吧,雯婕……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大不了我后面多做点活,把工分补上。” “你们也别为难许同志,她不乐意就算了,咱们不能强迫她重视集体团结呀。” “你团结的方式,就是随便举报人吗?” 许如烟冷冷瞥她眼,都懒得跟这种人吵架。 她把视线转到安慰柳青青的几个女知青身上,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 “你们也小心点吧,和柳青青这种人天天待在一起,指不定她看你们不顺眼也背地里向上举报呢。” 徐思妙和单莲莲闻言,瞬间脸色一变,看向柳青青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警惕。 她俩就是典型的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所以刚刚才帮着说风凉话。 现在被许如烟这么一提醒,琢磨过味来,看向柳青青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柳青青小脸一白,红着眼哭委屈:“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许同志,你这是诬陷。” “你是不是这种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许如烟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准备收拾东西,淡漠说道:“反正中午的情况你们有眼睛也能看见,她是怎么举报我的。” “当然,你们要是实在眼盲心瞎,就爱装看不见,我也没办法。” “你!”柳青青一急,哭着还想反驳。 徐思妙出声打断她:“好了好了,别吵了,许同志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先吃饭吧。” 柳青青一看就连徐思妙也不再帮她说话,撇撇嘴,只能不甘心的继续吃饭。 房间总算清静下来。 许如烟把行李都装好,最后准备收拾床铺。 她站到大通铺前,发现铺的干净整洁的碎花床单上,被人泼了一大片水,湿哒哒的,淌了一地! 许如烟瞬间小脸紧绷,转头目光凌厉的看她们,问:“谁干的,站出来!” 房间里没人说话,几个知青都在低头吃东西。 许如烟冷笑出声,直接拿起地上的暖水壶:“你们没人站出来承认,我就挨个把床单都铺了,大家都别好过!” “唉!你急什么啊!我刚刚是没听见!” 蒋雯婕慌忙站起来,眼神躲躲闪闪的,有些心虚。 她梗着脖子,开始耍无赖:“我又不是故意的,刚刚洗脸不小心把水洒你床上了。” 许如烟冷冷看她:“给我道歉,然后赔我床单!” 蒋雯婕瞪她,不乐意的高声喊:“凭什么啊,我都说是不小心,你怎么这么爱斤斤计较呢。” “现在外面太阳足,你放着晾干不就行了,还要我赔,真小气!” 许如烟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直接上前一把狠狠抓住蒋雯婕的头发,把人揪出来,沉声说:“道歉,给我赔床单!” “不然,我揪着你去村委会,让村长出来评评理!” 第20章 寻找黑市 “啊!!!” 蒋雯婕尖叫一声,吓得急忙伸手护住自己头发。 她惊的脸色惨白,愤怒的高声喊,嗓子尖锐的跟被人捏住的土拨鼠似的。 “许如烟,你这个小贱人,你要死吗!快松手!” “不松。” 许如烟冷冷眯起眼。 她又狠狠抓了把头发,白净的小脸更沉几分:“要么道歉赔床单,要么跟我去村委会,你自己选吧!” 蒋雯婕还不服气。 她死死咬着唇,强忍住头皮被撕扯的疼,怒气冲冲的大喊:“你们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柳青青闻言急忙站起身。 她眼眶泛红,声音温温柔柔的劝架:“许同志,你别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 柳青青就光动动嘴皮子,怕自己受牵连也被许如烟揪头发,压根没挪步。 徐思妙和单莲莲就更不可能帮忙,她俩纯吃瓜看乐子。 徐思妙边吃着大饼喝粥,边说风凉话:“不行你就给她赔呗,一个床单也没几毛钱。” “对啊。” 单莲莲急忙点点头:“没必要闹这么难看,道个歉的事,本来就是雯婕你泼人家床单不对。” “那你们怎么早不说呢!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 蒋雯婕一怒,红着脸差点疼的哭出来。 这两个贱人!也是两面三刀爱背刺人的玩意儿!根本靠不住! 徐思妙听这话就不乐意。 她撇撇嘴小声抱怨:“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你看许同志不顺眼,故意把脸盆的水洒到她床单还不承认。” “又不是我们按着你的手要泼,你快点道歉赔人家吧,大中午的,闹闹闹的也不消停,还让不让人吃饭睡觉,下午还要干活呢!” 柳青青闻言,也柔声劝道:“雯婕,实在不行就赔她吧,反正也不贵,以后小心注意就是了。” 蒋雯婕不服气。 但她被许如烟揪的头发生疼,往头顶一摸,还能摸到一把被揪断的头发! 蒋雯婕心疼的要死。 她本来就脱发,头发少,还被许如烟揪断一把,气的眼泪不争气往下掉,哭的脸通红。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贱人!你们这帮贱人!” 许如烟轻声哂笑,狠狠揪住她的头发,最后一次问她:“你赔不赔?” “赔!我赔!你快松手!” 蒋雯婕气的哭着大喊一句。 她胸膛起起伏伏的,狠狠剁了下脚,不甘心的咬牙问:“多少钱!” 许如烟没松手,冷声说:“一块。” 蒋雯婕瞬间瞪大眼:“哪有床单要一块这么贵!许如烟,你趁火打劫啊?!” 许如烟瞥了眼床上湿透的碎花床单,笑道:“我这床单可是好布做的,现在布票都不好搞,一块还是我便宜要的。” 蒋雯婕死死咬着唇,眼睛气的通红。 没办法,她实在受不了头皮撕扯的揪疼,闭了闭眼,怒喊:“一块就一块!我给你拿钱!” 许如烟这才面无表情的松开手。 蒋雯婕不情不愿的从钱包里掏出几毛钱凑成一块递过去。 她满脸肉疼的小声嘟哝:“城里的资本家大小姐就是娇气,那么小一块床单都要用一块的!” 许如烟凉凉睨她:“你再造谣管不住嘴,想和柳同志一样扣工分?” 蒋雯婕瞬间吓得闭紧嘴,一张小脸惨白。 她死死盯着许如烟,眼里充满怨恨。 这小贱人,本事还挺厉害,是自己小瞧她了! 蒋雯婕本来看许如烟一个人在火车上孤零零的,家里也没人来火车站送她。 然后年纪看着也不大,十八岁的乖巧模样,就寻思她可能是被家里扔出来强制安排的下乡。 蒋雯婕起初觉得许如烟好欺负,还想着能随便拿捏呢。 没成想,看着不吭不响的小姑娘,居然是个狠角色,真不比村里那些“骁勇善战”的农妇差! 哪里是她们这些城里的知青能斗过的啊。 蒋雯婕不服气,狠狠的紧盯着收拾行李的许如烟。 她心里暗暗琢磨着,迟早有一天要让这小贱蹄子付出惨痛代价,看她还敢不敢神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许如烟都懒得理她。 她把赔床单的钱收好,湿漉漉的碎花床单干脆也不要了,反正不差这一块。 赔的钱,还能再买新的。 许如烟背起行李,转身就要走。 单莲莲惊讶的看她,嘴里还含着大饼,干巴巴的问:“许同志,你去哪里啊?” 许如烟头也不回:“搬出去住。” “你搬哪去啊?” 徐思妙也好奇:“难不成是村里给你分的平房。” 徐思妙说完,眼神就有点羡慕。 知青睡的是大通铺。 夏天热,又不方便洗澡。 她们一天累完身上有汗臭味,几个人挤在一起睡,互相嫌弃的推搡,谁都睡不好。 徐思妙也想单独出去住,可惜她没钱租房子,村里也没认识的人。 不光是她。 听说许如烟要搬出去住,一屋子的知青心里都开始有自己的小九九。 单莲莲急忙拿着大饼追上去,笑眯眯的看她:“许同志,你屋里大不大啊,不行我和你一起搬出去,咱俩挤挤?” 单莲莲怕许如烟拒绝,又急忙补充说:“我爸可是镇里生产厂的主任,他每个月都能给我寄吃的,我回头分你。” “要是不够,我再给你房租,一个月……一个月两毛!你说怎么样?咱俩一起凑合住呗。” 许如烟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徐思妙脸色一急,伸手把筷子拍桌子上,慌忙说:“单莲莲!你怎么这样?你昨天还跟我商量说咱俩一起想办法租房子住呢!” 单莲莲俏皮的吐吐舌头,笑:“先下手为强喽,现在不是有现成的。” 许如烟扯了扯唇角,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屋里没地儿住,你们自己找地方租吧。” 单莲莲又急忙拦住她:“哎哎哎,你先别急着走啊,再商量商量。” “两毛不够……那三毛?我最多给你一块哦,你别要的太离谱,差不多就得了。” 单莲莲小声嘀咕了句,以为许如烟是嫌她给的钱太少。 许如烟:“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想自己住,你们要想租房子,可以找村长问问。” 单莲莲顿时就有些不太乐意,翻了个白眼:“许如烟,我发现你这人就特矫情,你怎么就不给面子呢?” “大家都是一起下乡的知青,你就不能讲讲革命同志友谊团结啊?互帮互助很难吗?” “不难啊。” 许如烟笑了笑,眉眼弯的似月牙:“但我就是不想和你们互帮互助,有意见?” “你!” 单莲莲一气。 蒋雯婕在旁边捂着嘴,幸灾乐祸的:“单莲莲,你差不多就得了,没听出来许同志是瞧不上你吗?” “还一个劲的热脸贴冷屁股,真不嫌害臊!” 单莲莲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狠狠瞥了眼看好戏的蒋雯婕,顿时也来了脾气,气的转身回去继续吃饭。 “哼,不住就不住,我稀罕和你一起啊!” 单莲莲抱着徐思妙的胳膊,跟她撒娇。 “妙妙,回头还是咱俩想办法一起租个院子住吧,这知青点的大通铺,我是真睡不下去!” 徐思妙眸光暗了暗,也没说话,就低头吃饭。 许如烟耳根子总是清净了些。 等着她走出去以后。 柳青青在饭桌旁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硬邦邦的大饼,突然柔声笑着问。 “许同志是不是要和牛棚里那个下放分子住一起?” 桌上另外三人皆是一惊。 柳青青眸光微闪,看似无意的继续笑着说:“嗐,我也是瞎操心,就觉得他们孤男寡女天天住一起,是不是影响不太好啊。” 蒋雯婕眸光蹭的一亮。 她得意的笑了笑,脸上划过一抹阴狠的算计。 …… 许如烟背着行李回去以后,就和王桂花一起,收拾了下院子。 她们把院子收拾的能住人以后,都下午三四点了。 许如烟洗了把脸,擦擦汗,笑眯眯的说:“王姐,你和二娃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王桂花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摆摆手:“算了吧,许大夫,你和贺同志粮食都不一定够吃呢,你们俩赚的工分少,俺就不蹭你们的了。” 许如烟上前一把拉住她:“没事,王姐,我下乡家里给了不少票。” “这样,你陪我先去趟供销社,咱俩买些肉啊菜的回来,晚上我给你们做大餐!” 王桂花脸皮薄,不好意思蹭饭。 这年头肉和菜多贵啊。 大西北条件艰苦,他们平常都是吃玉米红薯啥的,粮食就吃小麦高粱,最多吃点甜菜和大白菜。 肉和鸡蛋,都是过节才舍得吃的。 许如烟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拿上钱包放到军绿色挎布包里背着,回头和二娃笑呵呵的说。 “二娃,姐姐想麻烦你看下院子,帮着照顾下屋里躺着的大哥哥。” “等姐姐回来,跟你做红糖鸡蛋吃,好不好?” “好耶!俺要吃红糖鸡蛋!” 二娃眼睛亮亮的笑出来,奶声奶气的,活泼可爱极了。 小孩子哪有什么客不客气的观念。 正是长身体嘴馋的时候,平常都饿的紧,有人给吃就乐意要。 王桂花瞪了眼二娃,伸手就要打他屁股:“你这孩子,红糖鸡蛋多贵啊!你还真敢吃!” “王姐。” 许如烟急忙拦住她,笑道:“就一个鸡蛋,不打紧的。” “我还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许如烟把王桂花拉到角落里,四处看了眼,压低声音,有些紧张的问。 “王姐,你知道……咱们镇上的黑市,是在哪里吗?” 第21章 供销社采购,被人诬陷偷东西 王桂花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她也赶紧四处瞅了瞅,发现周围没人,才小声说。 “俺知道,俺们村里不少人,平时也会去黑市上卖卖东西。” 这年头物资短缺的厉害。 大西北的土地能种的粮食也有限,家家吃不饱是常事。 现在又都讲究集体。 村里的一切物资,包括山上的野生动物、河里的鱼虾。 这都是属于集体共有的,不能个人占有,甚至不能私自抓来吃,被发现就要受处分批评。 有人吃不饱,穷的厉害。 实在没有办法,就想着法自己做东西或者抓些东西去黑市卖钱。 这在全国各地的村里也是心照不宣的灰色地带。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桂花自己就偶尔编织些篮子布鞋去卖钱,补贴家用。 她男人生病不能干活。 一家三口就靠她劳作赚工分,根本赚不够,大人经常要饿肚子。 王桂花忍不住问道:“许大夫,你是打算去黑市买东西?” 许如烟点点头:“供销社能换的东西有限,我打算去黑市看看。” “王姐,你要是方便,能带我去一次认认路吗?” “当然可以。” 王桂花憨厚老实的笑出来,露出一排干净整洁的白牙:“黑市就在镇上,离咱们村不算远,俺带你去。” 许如烟简单收拾好东西,背上自己的军绿色挎布包,就跟着王桂花一起出发。 她不想太高调引人耳目。 干脆就和王桂花一样,穿藏蓝色粗布衬衫、黑裤子,头戴花围巾遮脸,脚上穿的黑布鞋。 许如烟长相太过白净,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小姑娘,出门在外容易让人欺负,怕有贼人惦记。 她临走前,故意又往脸上抹了把灰,把自己打扮的像灰土土的农村小姑娘。 王桂花没有牛车。 许如烟和她互相搀扶着,走在大西北荒芜的黄土高原上,迎着风吹,一路赶到镇里。 许如烟和王桂花走的无聊时,两人就唠家常。 许如烟好奇问她:“王姐,你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听说是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村医有说是什么病吗?” 王桂花提起这个就满脸愁苦。 她唉声叹气的:“俺男人刚结婚时身体也挺好,还是村里二小队的队长咧,别人瞧见谁不夸他能干、有前途!” “可谁成想,俺男人命不好,跟俺生下二娃后,孩子刚一个月大,他出去挖水库的时候遇到塌方,给埋进去了!” 王桂花说着,眼眶泛红,忍不住抹眼泪,可怜的哽咽道。 “俺男人被救出来后,好歹是捡回一条命,腰却跟中邪似的,怎么都直不起来,弓弓着像小老头。” “村医也治不好,说他以后就只能在床上躺着,一下地腰就疼啊,疼的他想撞墙去死!” 王桂花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她是觉得委屈,倒不是埋怨自个儿男人卧床不起,而是觉得自己命苦。 王桂花本来就是远嫁,家里为了弟弟娶媳妇的彩礼钱,把她卖到白家村。 原本她男人对她挺好,夫妻恩爱和谐,结婚头年就生了个儿子,公婆欢喜,那会儿日子就还好过。 谁成想,命不好,遇到天灾躲不过。 她男人身子垮了,彻底丧失劳动力。 公婆两人只能指望大儿子养老干活,家里就只让大哥和大嫂做主。 王桂花和她男人,一下就变得不受待见,常常被大哥一家欺负,吃不饱穿不暖也是常事。 公婆不敢得罪大儿子,也不好插嘴,就偶尔帮忙说几句话,日子勉强才算能过下去。 好在,她肚子争气,还有个儿子。 公婆二人看在二娃是家里唯一的大孙子的面上,总归对孩子还不错,倒是没怎么委屈过他。 王桂花重重叹了口气:“可能俺就是倒霉,天生命不好吧。” “这人啊,就得认命,没办法。” 王桂花眼里蓄着隐忍委屈的泪水,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不然,还能咋办呢? 嫁都嫁了,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的。 许如烟摸摸下巴,迟疑说:“白二哥的症状,听着是腰部颈椎受损,伤到神经。” 王桂花一惊,以为特别严重,吓得黝黑的脸都白了几分:“妈呀,那可咋办呢!” “许大夫,俺男人……不会活不久吧?” “那倒不至于。” 许如烟急忙安慰她:“伤到腰椎神经是不好治,许多人都只能卧床一辈子,甚至残疾,生活不方便自理,需要人照顾。” “但这病,总不会危及到生命。” 许如烟笑了笑,十分自信的说:“不过这是一般情况,王姐,你面前站着的可不是一般人呀!” 许如烟拍了拍胸脯,笑着和她保证说:“你放心,等咱们回去以后,我抽时间去给白二哥瞧瞧,肯定能把他治好!” 空间的灵泉水远比许如烟想的效果更好。 贺连城粉碎性骨折伤成那样,第二天都能下床走路呢。 区区腰椎受损,治起来当然不在话下! 王桂花闻言感激的哭出来,又忍不住想抹眼泪。 她紧紧抓着许如烟的手,干涸到破皮的嘴唇颤抖着,激动道。 “谢谢您,许大夫,您真是俺家的大恩人啊!” “您要真能把俺男人治好,俺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王桂花说着,哭的又想下跪给她磕头。 许如烟一惊,急忙把人扶起来。 她笑着安慰说:“王姐,你别激动,这不是我应该的吗,我现在可是村医。” 医生救死扶伤的观念,自小就深深印刻在许如烟的心里。 她妈妈就是中医大夫。 许如烟到现在都忘不了。 母亲被许卫国那个畜生害死前,天天抱着她到林家中医馆给人瞧病的温柔模样。 那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美好也最遥远的记忆。 许如烟眼眶微红,忍不住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她再转头时,强掩住悲伤,笑道:“行了,王姐,咱们快走吧,一会儿天要黑了。” “哎,好咧。” 王桂花往前一指,也笑道:“许大夫,前面就是北城,附近最大的镇子。” “你要找的黑市,就在北城里面。” 许如烟下意识抬眸看过去。 大西北荒凉的黄土高原上,矗立着一座并不繁华的小镇。 北城和许如烟家乡的江南小镇比起来,显得要贫瘠许多。 镇上没有涔涔的清泉流水,只有吹不尽的黄沙漫天。 “……” 这里,就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许如烟捏紧身上的军绿色挎布包背带,眸光闪了闪,神色坚定的抬脚走过去。 她先跟着王桂花一起去了供销社。 镇子不富裕,供销社能卖的东西就少。 可即便样样物资紧缺,其实也没多少人能买得起,能买得起的也舍不得轻易买。 许如烟一下就成了大客户。 她惊然发现,自己手里剩下的票,把整个供销社给搬空都不成问题! 许如烟也不傻。 她不想太引人耳目,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 就只跟社员买了一斤猪肉、两颗大白菜、一袋米、一袋面、一袋鸡蛋糕,一盒麦乳精、一袋大红苹果。 剩下缺的食材,她打算去黑市再买。 许如烟刚要拿出票结账。 她和王桂花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声音。 “呦,这不是桂花吗,你不赶紧去地里干活,没事跑来镇上干嘛?” 王桂花脸色一白,眼里露出一抹害怕的紧张神色。 许如烟若有所思瞧了眼她,转过身去看。 只见一个身穿亮红色花衬衫短袖,头发梳的干练利落,还戴着大红头花的农村妇女,正脸色不善的站在她们身后。 “大……大嫂。” 王桂花喏喏说了声,急忙介绍:“许大夫,这就是俺婆家的大嫂,徐凤霞。” “大嫂,这是许大夫,村里刚上任的村医。” “我知道,用你多嘴!” 徐凤霞瞪着眼,没好气的训斥。 她手里还领着半袋米,一两肉,看来也是到供销社买东西。 徐凤霞瞧着长相精瘦,力气却不小。 她上前一步狠狠推开王桂花,站到许如烟面前,挑眉。 “你就是许大夫?” 许如烟淡淡看她,不动声色站在王桂花面前:“是。” 徐凤霞阴恻恻的冷笑声。 她尖酸刻薄的嗓音,说话阴阳怪气的:“多亏许大夫在火车上见义勇为,救了二娃一命。” “我们白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大孙子,要是有个好歹,不小心让白家断后,公婆可要哭死呢。” 徐凤霞暗戳戳嫉恨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感谢。 倒是有点像怨恨许如烟多管闲事,把二娃给救下来。 许如烟眼观鼻、鼻观心,有些恩怨都不难想。 村宅里不就是那点事么。 徐凤霞无非就是自己生不出儿子,嫉妒王桂花肚子争气,处处针对她,还见不得二娃好。 王桂花被欺负惯了,一下没敢反驳,就尴尬笑着应付。 “大嫂,你先忙,俺和许大夫买完东西,就先回去了。” 王桂花拉着许如烟,就想赶紧结账走人。 “等会儿!” 徐凤霞厉声把人叫住。 她眯起眼,锋锐凌厉的双眸紧紧盯向许如烟手里大包小包拿着的东西,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许大夫买的东西可不少,你一个下乡知青的小姑娘,哪来这么多票?” 徐凤霞说完,蛮横的走上前死死攥住许如烟纤细雪白的手腕。 她双眸犀利的睨向王桂花,严肃板着脸,嗓音尖锐的高声呵斥。 “王桂花,我说家里怎么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少东西!” “说!是不是你偷拿家里的票,背地里勾结下乡知青给自己开小灶!” 第22章 许如烟把脸打的啪啪响 王桂花是个老实人。 她嘴也笨。 王桂花被徐凤霞诬陷偷东西,百口莫辩的,红着脸,急得直摆手。 “大嫂,俺没有,俺怎么敢偷拿家里的东西咧?” “我看就是你,偷拿家里的票!” 徐凤霞板着脸,眼神冰冷。 “不然,你和许大夫一个年轻轻的小姑娘,哪里来的票和钱买这么多好东西?!” 这不怪徐凤霞怀疑。 白家村的人都穷惯了。 平常来供销社别说买半两肉,就是买点米啊面的,都抠搜搜的舍不得。 来白家村下乡的知青也有家里富裕的,但他们也没人舍得刚下乡就买一斤猪肉。 大西北荒凉的土地上,谁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许如烟闻言,眸光微闪。 她就是怕高调才没敢多买,不然今天都能给供销社包场。 没成想,还是让徐凤霞误会,抓住机会去刁难自己妯娌。 许如烟无奈叹息一声。 这就是人和人认知的差异。 再说直白点。 就是徐凤霞没见过世面,想象不到真正有钱的人都过的什么富裕日子,才会闹出乌龙来,让人看笑话。 但这也不能怪她。 谁不想出生含着金汤勺呢,穷不是错,见识少也不该被嘲笑。 徐凤霞要说真有问题,也就是太过尖酸刻薄,张口就污蔑人。 许如烟尝试跟她好好讲道理:“徐婶,你误会了,这些都是我花自己的票买的,和王姐没关系。” 可惜,徐凤霞并不是愿意跟人好好讲道理的主。 她冷笑,态度十分强硬蛮横的坚持说:“我不信!你一个下乡知青哪里有这么多钱,大手大脚的买东西。” “要说王桂花一点没给你钱和票,绝对不可能!” 徐凤霞声音又尖又细,嗓门还大,很快就吸引来好多吃瓜群众看热闹。 徐凤霞抓住机会,死死拉住许如烟纤细雪白的手腕,给她手都抓红了。 她大声吆喝着,神色嘲讽,泼辣刁蛮的高声喊。 “你们都来评评理啊,我弟妹偷拿家里的票和钱跟这个小知青背地里开小灶,简直没天理!” “我家里老人孩子还饿肚子呢,她们在这偷偷买肉吃,简直不要脸!被我抓住还不承认!” 聚集过来凑热闹的群众越来越多。 他们纷纷露出鄙夷的目光,冲着许如烟和王桂花指指点点。 “光天化日之下还偷东西呢,真没素质!” “就是啊,现在谁家里都穷,她也真是厚脸皮,敢偷家里的钱和票跑来买肉吃。” “你看那个大红苹果,咦,一般人谁舍得啊!” 徐凤霞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满意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她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 徐凤霞早就看王桂花不顺眼。 这怂包子以为生个儿子了不起,她天天在家里看着就烦! 徐凤霞眸光暗了暗,心里忍不住算计。 这回,她一定要把王桂花这小贱蹄子赶出村!最好是带着儿子一起滚! 许如烟一开始本来是想好好说话的,她尽量不想太得罪人。 但俗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徐凤霞不领情,那就别怪她! 许如烟冷冷挥开徐凤霞粗鲁抓住她的手,垂眸瞥了眼被攥的通红的手腕,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那我要是能证明票和钱都是我自己的,跟王姐没有关系,你打算怎么办吧?” 徐凤霞一怔,没想到许如烟居然说话这么硬气,没由来有些慌张。 她又去瞧了眼许如烟手里大包小包提着的东西。 猪肉、麦乳精、红苹果、米面和大白菜……还有雪花膏! 许如烟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一口气舍得买这么多! 徐凤霞稍稍放下心来,冷笑:“你怎么证明?” “你先说,我要是能证明清白,你怎么赔礼道歉?” 徐凤霞也上头来了脾气。 她脸色阴沉,尖酸刻薄的语气讥讽道:“你要是能证明,我当着全村人面给王桂花道歉!” “那不行,不够。” 许如烟沉思一瞬,说:“我要是能证明,你不光要当着全村人的面给王姐道歉,承认自己错误。” “你还得赔偿王姐票和钱,也不用多,给她一张大团结,再来一斤粮票,一斤肉票。” “你抢钱啊!” 徐凤霞眼睛一瞪,瞬间急红了脸。 王桂花也一惊。 她知道大哥家里平常省吃俭用。 徐凤霞攒了大半年,也就能攒出这点空闲的家当。 许如烟要的这些,可以说是割到徐凤霞大动脉,她当然不乐意。 “谁主张谁举证。”许如烟声音淡漠。 她潋滟好看的杏眼锋锐,娇娇小小的姑娘,浑身上下硬是散发出强大气场,说话充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本来就是你污蔑造谣在先,你拿不出证据,要我自证,就没道理。” “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都是好声好气和你商量,你要不乐意,现在就回村开会道歉。” 徐凤霞当然不愿意道歉。 她心里有十足的把握,王桂花就是偷家里的钱和票! 不然,她们哪来的钱和票,跑到供销社买这么些让人眼馋的好东西? 这根本没道理的。 徐凤霞冷笑声,咬咬牙,高声说:“行,就按你说的办!” “要是你能证明,你买东西的钱和票都是自己的,那我不光道歉,还给她赔偿!” 许如烟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本来想说如果自己能证明,就让徐凤霞以后少欺负王桂花。 不过转念一想。 徐凤霞这种尖酸刻薄的人,就是嘴上答应,背地里肯定也会偷偷欺负人。 王桂花又是个软包子的老实脾气,让人欺负也不会轻易抱委屈。 倒不如给她点实际补偿,让她日子过的宽裕点,起码能吃上饭。 许如烟神色淡定的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都放到柜台上,然后拿出自己的军绿色挎布包。 “徐婶,看好了,这是我的钱包。” 许如烟笑着冲徐凤霞招招手,说:“你过来,仔细瞧,别让人看见,就你自己能瞅见就行。” 许如烟还是挺小心谨慎的,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徐凤霞满脸狐疑的看她,觉得许如烟就是死到临头、装神弄鬼! 呵。 她倒要瞧瞧,这小蹄子能搞出什么花招来狡辩! “起开!” 徐凤霞蛮横的一把推开王桂花,扭着腰走到许如烟面前,恶狠狠瞪了眼她,低头往她包里看。 不看不要紧。 这一看,吓得徐凤霞尖叫一声,脸色惨白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到地上。 “你你你……你!” 徐凤霞惊的说不出话,伸手指着许如烟,嘴唇颤抖着,呆愣愣瞪大眼,大脑都震撼的空白一片。 钱,好多的钱! 票,好多的票! 一打打的捆着,堆着跟小山似的,比公社里的都多! 妈呀! 她真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和票!天娘咧!开眼了! 徐凤霞满脸错愕的瞪着许如烟,只感觉脑门子嗡嗡响,好像打开什么不得了的新世界大门。 “你……你到底……” 许如烟急忙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省的她说不该说的话。 许如烟笑了笑,依旧云淡风轻的:“愿赌服输,徐婶回去记得当全村人的面道歉,再给王姐赔偿。” 徐凤霞被她捂着嘴,这会儿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气焰嚣张。 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的,都顾不上被宰的肉疼,整个人就很怀疑人生。 许如烟松开手,冲着围观的人群说:“大伙都散了吧,误会一场!” 周围的人瞧着没乐子看,也都摆摆手,觉得没意思,该干嘛干嘛去。 徐凤霞最后深深看了眼许如烟,苍白的唇瓣颤抖着张了张,欲言又止。 她表情很复杂,又狠狠瞪了眼王桂花,不甘心的咬牙:“算你运气好,以后小心点,别栽我手上!” 徐凤霞气的转身就走,手里的二两肉也不要了,狠狠拍到桌子上,心疼的都想哭。 王桂花这小贱蹄子,真是走狗屎运,遇到许如烟这种城里有钱的冤大头! 她凭什么啊? 自己都没这运气,王桂花凭什么? 贱人! 徐凤霞突然有些眼红的嫉妒。 她怒气冲冲的往外走,死死咬着牙,心里怨恨的琢磨。 不行,她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气。 徐凤霞用力剁了下脚,神色阴沉着就打算回去找自己男人告状。 狠狠的告状!一定要她们好看! 王桂花瞧着徐凤霞突然气冲冲就走,还挺疑惑。 “奇了怪,大嫂向来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她这回咋这么痛快就走咧。” “可能刚刚看到的东西涉及到她知识盲区,让她一下反应不过来吧。” 许如烟倒是淡定。 她拿出钱和票把东西买好,笑道:“走吧,王姐,我们去买其他的。” 王桂花回过神,急忙点点头。 她跟着许如烟离开供销社,忍不住好奇:“许大夫,你刚刚都给大嫂看了啥呀。” 许如烟冲着王桂花勾勾手,笑:“你也来看看就知道了。” 王桂花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一秒。 两秒。 …… 她愣了好半晌。 “俺滴娘啊!” 王桂花惊叫一声,立马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许、许大夫,这些……” 第23章 跟着许姐,以后顿顿有肉吃! 许如烟不打算太高调。 她转头看向王桂花,眨了眨眼:“王姐,我打算在黑市逛逛,要不麻烦你把东西先拿回去?” 王桂花抬头看了眼天。 这会儿太阳开始下山,时间也不早了。 她点点头:“也好,俺先回去帮你把饭蒸上,再洗洗菜洗洗肉啥的,给你准备好。” “等你回来,想做啥直接做就行!” “哎,谢谢王姐,还好有你在!” 许如烟满眼感激的看她。 王桂花摆摆手,憨厚老实的黝黑脸颊露出朴素的笑容:“嗐,谢什么,我帮许大夫的忙,不是应该的?” 王桂花拎着东西和许如烟告别,就准备先回去。 许如烟回头又往黑市瞧。 她并没有着急先买肉和鸡蛋蔬菜。 许如烟四处找了找,打算先看看有没有古董首饰啥的,捡捡漏。 这年代全国各地都在抓典型,抄家搜东西上交集体,尤其是村镇里的地主家。 许多人跟着后面偷偷摸摸捡些回去,放在家里没用,就会拿到黑市卖掉换钱。 这些遗落在外的古董物件,放到现在不值钱,便宜些几块钱就能买到手。 但等以后开放。 国家越来越注重历史考古,这些就都是有市无价的珍贵宝贝,随便一件拿出去卖,都得上万! 要是运气好,淘到货真价实的老古董,卖个上百万上千万都不是问题! 许如烟眼睛亮晶晶的四处瞧。 她以前好歹也是名门大家生养的小姐,跟着家里人没少长见识,眼力还算不错。 许如烟挑来挑去,最后也就挑出来几样还算值钱的珠宝首饰。 她有些遗憾的叹气。 北城还是太穷,没啥好物件。 卖她首饰的男人见状忍不住问:“小姑娘,咋滴,你对俺手上的货不满意啊?” 许如烟点点头:“大哥,你知道哪里有卖古董的吗?” “古董?” 大哥摸着下巴想了想,迟疑的说:“古董得去隔壁镇子,那里黑市更大,卖的东西更多。” “道上喜欢淘宝贝的,一般也都去那里蹲着。” 许如烟闻言,眼睛一亮,急忙问了大哥具体地址。 她买的多,给钱痛快,大哥自然也对她有好感。 大哥给她包首饰的时候,压低声音,悄咪咪的:“小姑娘,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就当是赠品。” “隔壁黑市有个专门混道上买卖古董的人,叫王全,他下个月要来这里转手宝贝,你可以蹲蹲他。” 许如烟有些好奇:“大哥,你说的这个王全,他是什么人啊?混的什么道上?” 大哥眼神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四处看了看,又压低声音:“王全是咱们附近几个镇黑市的老大,他家里跟上面有关系。” “他就是专门在黑市倒腾古董的,为人阴狠毒辣,但是也算有义气、讲道理,你要想买古董,就去蹲他,他手上有货。” “不过大哥得提醒你一句,混道上的人都不好惹,你要跟他做生意,可得小心些,最好带个能打的男人,安全。” 许如烟第一时间就想到贺连城。 她立马摇摇头,算了,人家是部队团长,肯定不会跟她“同流合污”! 许如烟笑了笑:“谢谢大哥。” 许如烟也会做生意。 大哥跟她说这么多情报,她干脆又拿出一块钱给他,当是做人情交朋友,以后来黑市也算个门路。 大哥瞧见许如烟这么大方,露出白牙嘿嘿一笑:“你这小姑娘有意思,这个朋友大哥交了。” “大哥在黑市也是老人,你要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谢谢大哥!” 许如烟甜甜的叫出声。 她长相白净乖巧,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天生就讨人喜欢。 卖首饰的大哥越看她,就越觉得亲切,和自家闺女似的。 许如烟又好奇的问:“大哥,现在能在黑市卖古董的,是不是都是混道的。” “差不多吧。” 大哥琢磨下,然后点点头:“古董能卖的钱多,越是值钱越是货源垄断,都让道上的人占着,他们有门路。” “不过一些小件,或者不太值钱的,平常也有散户卖,你要喜欢,大哥可以帮你留意下。” 许如烟脆生生的笑:“谢谢大哥,麻烦你了!” 她收好东西,又挑了几样值钱的首饰。 这些东西以后就算卖不了大钱,也能送出去做做人情,怎么都不亏。 许如烟心里打定主意。 她以后隔三差五的,得多往黑市跑跑。 趁着现在还没开放,尽量多收些值钱的古董,给以后做打算! 许如烟转了一圈,又买了两扇排骨,两只新鲜宰好的母鸡,一篮子鸡蛋,还有两条鱼,一屉香喷喷的大肉包子,一桶热豆浆。 等把今晚要做的食材都买好,许如烟哼着软侬的江南小调,笑眯眯的往村里走。 她回院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 现在农忙,村里人还在地里干活没收工。 许如烟推开木门,王桂花抱着二娃笑着迎上来。 “许大夫,你可算回来咧。” “俺帮你把米饭蒸好了,没敢多做,就正好够咱们吃。” “菜和肉也都洗好了,俺也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就没切,许大夫,俺去厨房帮你打下手吧。” 王桂花把二娃放下来,又急忙帮许如烟拎东西。 许如烟笑道:“谢谢王姐,正好,你帮我备菜,咱们两个一起干活也快点。” “二娃,过来。” 许如烟又冲二娃招招手,蹲下来笑着看他:“姐姐给你买了鸡蛋糕,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再给你做碗红糖鸡蛋。” “谢谢姐姐!” 二娃笑的小虎牙都露出来,满脸兴奋:“姐姐,你是活菩萨吗?” “俺娘说,只有活菩萨才像姐姐你这么善良!还有本事!” “二娃!” 王桂花轻轻拍了下他的屁股蛋,尴尬的红了脸。 “你胡说啥呢!” 许如烟把二娃拉过来抱着,笑:“没事,王姐,小孩子说话,童言无忌。” “二娃,你拿着鸡蛋糕去院子玩,姐姐和你娘去做饭。” “好咧!” 二娃手里捧着蒸的香软的鸡蛋糕,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充满好奇,满脸兴奋的笑着跑开。 许如烟做饭前,先去隔壁屋里瞧了瞧贺连城。 她现在有两个院子,一间大的是从村里租的,一间小的是村里白送的。 贺连城怕他们两个孤男寡女住一起会传谣言,对她名声不好。 他就主动搬去隔壁小的那间,自己单独住。 “咚咚”。 许如烟敲响木门:“贺连城,是我,我进来了?” “请进。” 屋里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许如烟推开门,瞧着他靠在床上,右腿缠绷带,身姿欣长。 她上前一步问:“你身体养的怎么样了?” 贺连城眸光微暗。 他抬起眼,若有所思的看她:“你的药很灵,我右腿粉碎性骨折,刚用了一天药,就已经不疼了。” “……” 这明显话里有话。 许如烟认真去瞧他:“你怀疑我?” 贺连城缓缓垂下密长眼睫,哑声说:“不是怀疑,只是觉得惊讶。” “许如……许同志,我有时候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许如烟帮他削了个苹果,递过去,挑眉:“我能是什么人,一个救你的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只是医术高明而已,你别胡思乱想。” 贺连城垂眸瞧着她递过来的苹果,幽深晦暗的眼眸,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 起初,他以为许如烟只是一个从城里来的大小姐。 想过她娇气,想过她善良,想过她端庄…… 却唯独没想过,她居然能如此独立坚强。 贺连城不免对她有些刮目相看,语气平静:“你不像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许如烟倏地一惊。 她眸光闪了闪,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军人,直觉果然敏锐。 许如烟笑道:“你要是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能理解。” “贺连城,人都是被迫成长的,你十四岁就从军,应该比我清楚。” “……” 贺连城抿了抿唇,无法反驳。 他深深看向面前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越看,越觉得她不简单。 她就像是谜团本身,让人看不透、猜不透。 她也绝非坏人,强势只是她被迫成长的保护壳。 贺连城垂着眼睫。 他很难想象,江南林家的富贵娇小姐,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能长成现在这般模样。 他心脏蓦地一紧。 没由来的,突然有些心疼。 贺连城侧眸看向她,认真说道:“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许如烟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没说话。 她又不是来投奔未婚夫的。 只是卖贺连城一个人情,不打算跟他扯上太深的关系。 等以后返城,他们两个,终究是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许如烟拍了拍手掌,起身笑道:“行了,我知道,你等着吧,我先去做饭。” 许如烟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小姑娘白净乖巧的脸蛋漾出两汪可爱的小酒窝,眉眼弯弯似月牙儿,瞧着可爱极了。 她笑颜如花,灿烂的笑脸倏然绽放在贺连城幽深的眼瞳里。 贺连城瞳孔骤然缩紧,指尖不自觉颤动一瞬。 许如烟甜甜笑道:“今晚,可是有大餐呢。” 她说着,还骄傲的拍了拍胸脯。 “我保证,咱们以后啊,天天都能吃好的,顿顿都有肉!” 贺连城没忍住多看她几眼,性感薄削的唇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一抹弧度。 “嗯。” 贺连城靠着墙,垂眸看向手中小姑娘递给他的苹果,结结实实的很有分量,还散发着淡淡清香。 贺连城锋锐幽深的眸光,不自觉变得柔和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第24章 贺连城要退婚 许如烟在厨房大展身手。 她和王桂花忙前忙后,一盘盘端出来香喷喷的红烧肉、糖醋排骨、小鸡炖蘑菇、清炒油菜、西红柿鸡蛋、地三鲜。 主食有热乎乎冒着香气的大米饭、软软的蒸馒头、一屉用料十足的大肉包子、蒸玉米、蒸红薯。 二娃在木桌旁端碗坐着。 他呆呆的睁大眼,充满震惊的乌黑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馋的直流口水。 “娘,今天是过年吗?怎么这么多好吃的。” 因为太过震撼,二娃觉得跟做梦似的,紧张的端住碗,都不敢动筷子。 王桂花也有些局促的坐在桌边,惊讶的直咂舌。 她慌忙解释说:“二娃,快谢谢许大夫,这都是她花钱买的,也都是她亲手做的。” “咱们娘俩今天是沾了许大夫的光,二娃,你可要记到心里去,以后和娘一起好好报答许大夫的恩情!” 王桂花这会儿还不忘教育孩子。 她对许如烟是真心实意的充满感激。 “嗯!娘,俺知道咧!” 二娃重重用力点了下毛茸茸的小脑袋。 他转头,咧嘴笑着看向许如烟,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奶声奶气的说。 “谢谢你,许姐姐,你是好人,俺将来长大,要报答你一辈子!” 许如烟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笑道:“那姐姐就先谢谢二娃了。” “快趁热吃饭吧,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许如烟挑了些肉和菜放到碗里,端去屋里给贺连城。 他现在腿脚不方便,还需要卧床静养,不能下床吃饭。 先前他拄着木板从牛棚跑到村头给许如烟撑腰,属于是忍着巨大痛苦强行走路。 回去腿伤就加重了,伤口又开始渗血。 许如烟气的教育他一顿,勒令他身体养好前,不准再下地走路。 贺连城还挺听话的。 他被小姑娘教训一通,就垂着眼眸也不反驳,淡淡“嗯”了声,还劝她消消气。 认错态度非常积极良好。 许如烟不免对他有些改观。 贺连城比她想象的要通情达理,人居然还不错。 不是她先前以为的霸道高冷兵哥哥。 许如烟和王桂花,带着二娃,三个人围着院子里的木桌把饭吃的一干二净,每个人肚子都吃的圆滚滚的,还有点撑。 二娃还恋恋不舍的舔碗里红烧肉的鲜美汤汁,舔干净后,小嘴一瘪,顿时垮下来。 王桂花好奇问他:“你这孩子,咋刚吃饭完就愁眉苦脸的,咋滴,还没吃饱啊?” 二娃重重叹息一声,稚嫩的黝黑小脸拧巴着,瞧着可怜兮兮:“没有,娘,俺吃饱了。” “俺就是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吃这些好吃的,心里有点舍不得。” 二娃说完后,担心许如烟误会,又急忙奶声奶气的说。 “许姐姐,谢谢你请俺和俺娘吃肉,你手艺真好,俺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以后能有幸娶到许姐姐的人,可是有福喽!” 二娃笑眯眯的夸赞许如烟,差点给她夸上天。 许如烟也笑着给他递过去一碗红糖鸡蛋当饭后甜点:“行了,二娃别担心,以后你要是嘴馋,可以随时来姐姐这蹭饭。” “真的吗?!” 二娃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蹭的一亮。 随即,又猛的摇摇头,小脸坚定:“不行不行,还是算了吧,许姐姐的钱和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现在每家都吃不饱,许姐姐还要养贺大哥这个吃白饭的呢,俺就不占比便宜了!” 许如烟一怔,忍不住笑道:“你刚刚说什么?” “贺大哥是吃白饭的?” 二娃急忙点点头,满脸天真的说:“贺大哥身上有伤,不能下地干活赚工分,他吃的又多,天天躺在床上,不就是吃白饭的吗?” 二娃眨了眨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稚嫩奶气的声音,充满天真无邪:“俺大伯母就天天这么说俺爹,指着他鼻子说他是吃白饭的。” 许如烟一顿。 王桂花有些尴尬的扯了下唇角,瞪向二娃,伸手就要打他脑袋:“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咧!” “行了,来和娘一起帮许大夫收拾桌子,收拾完娘带你回家。” 二娃被打了下脑袋,委屈的抱住头,小嘴一瘪,可怜兮兮的:“不就是吃白饭的吗,大伯母天天这么说。” “她说俺爹是大吃白饭的,俺就是小吃白饭的,俺和俺爹都是废物!” “二娃!” 王桂花急得要捂他的嘴。 许如烟眸光微闪,摸了摸二娃的脑袋,笑着看他:“二娃不是废物,你爹也不是废物,别听你大伯母瞎说。” “没事,王姐。” 许如烟安慰她:“小孩子说话都直,他们能说出什么话,全看大人怎么教、怎么说、怎么做。” “二娃。” 她又垂眸去看身旁满眼懵懂的孩子,笑了笑:“放心,回头姐姐有时间去帮你爹瞧瞧,一定能把他治好。” “真的吗?!” 二娃一惊,随即又沮丧的耷拉下脑袋:“可是村里大夫都说,俺爹这辈子都治不好。” “真的。” 许如烟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乌黑头发,眸光柔和:“贺大哥我都能治好,你爹当然也能治好。” “哦!那就太好啦!俺爹有救了!” 二娃眼睛蹭的一亮,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很快被兴奋激动取代。 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拍着手咯咯直笑:“谢谢许姐姐,你就是活菩萨!是村里最最最善良最最最漂亮的女人!” 王桂花瞧着二娃高兴的模样,眼眶悄悄红了红,突然觉得有些辛酸。 她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回头笑着说:“行了,二娃,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帮许大夫收拾桌子。” 二娃闻言,急忙跳下桌,懂事的帮忙收拾碗筷。 王桂花抢着给许如烟洗好碗筷,把厨房擦的干干净净。 许如烟又把吃剩下的肉包子全都打包给她拿着,让她回去带给白二哥吃。 王桂花感激的看她,眼圈又忍不住泛红。 她飘零吃苦大半辈子,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就跟做梦一样! 王桂花边抹眼泪边拉着二娃的手回家。 偌大的院子里,很快就剩许如烟一个人。 这会儿天黑。 夜色浓浓,贺连城早早休息睡下养病。 许如烟双手叉腰打量着院子,唇角扬起一抹笑,撸起袖子露出两条白净纤细的胳膊,准备大展身手。 她终于等到夜深人静就剩自己的时候,可以把空间里的鸡拿出来养! 没错。 许如烟打算在院子里养鸡,每天下蛋,既能补充营养,还能攒着卖钱。 等嘴馋的时候,再把鸡宰了,炖汤喝! 许如烟钻到空间里粗粗数了数。 她手上至少有一千只活鸡,围起来散养在空间的草地上。 纯天然喂养,个个肥溜溜的,那鸡身上肥美紧实的肉,闭着眼想想都香! 许如烟忍不住想笑,眼睛弯起来,模样好看极了。 她挑了五只最肥的鸡,一公四母,拿出去养着就当掩人耳目。 省的日后老从空间凭空变出东西来,时间久了,难免有人怀疑她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许如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她又去先前播种的黑土地上看了看,惊喜的发现种下的玉米小麦和蔬菜果树,都已经全部成熟! 许如烟美美收割一批囤起来。 粮仓里堆得满满当当,直到堆的跟高高的小山丘一样,再到黑土地里播下第二批种子。 她又去空间房屋里洗个热水澡,把自己洗的白净香喷的,肌肤白皙透红,比城里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还水灵! 最后喝了口灵泉水润嗓,许如烟才从空间又钻出来。 她给自己的炕上铺了三层厚实的棉花被,软乎乎的,躺进去陷个小窝,又暖和又舒服。 许如烟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一夜睡的香甜。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 “喔喔喔!” 公鸡嘹亮的打鸣声准时响起。 贺连城平躺在床上,倏地睁开眼。 他有些惊讶的往隔壁院子的方向瞧。 就听许如烟清冽好听的声音,从外面清脆悦耳的传来,跟个小太阳似的,活泼又明媚。 “喔喔喔,吃饭喽!” 院子里顿时传来群鸡聚集喳喳叫个不停的吵闹声。 贺连城眸光微暗,脸上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吱扭”一声响。 许如烟推开门,瞧见他睡醒。 她笑了笑,把装着玉米面南瓜粥、窝着荷包蛋的碗放到他床旁边的桌上,又给他放了一屉肉包子。 “这是早饭。” “你吃着,好好在家养病,我先去上地干活。” 贺连城忍不住问她:“外面是……” 许如烟怔愣一瞬,然后笑了笑:“你说外面的动静?那是我从老乡手里花钱买的五只鸡。” “我打算养着,下的鸡蛋又能吃又能换钱,你要嘴馋,我就给你抓来炖鸡汤喝。” 贺连城垂下密长眼睫,倒是也没多想。 他知道许如烟家里有钱。 江南林家,赫赫有名的世家望族。 他家里那个老头子,当年就是看上林家上万资产。 才千方百计想要和林家联姻,急匆匆就订下娃娃亲,生怕这块能生钱的金砖跑了。 贺连城沉默半晌,突然抬眸看向许如烟,清冷如雪松的磁性嗓音,无比认真的哑声说:“许同志。” “咱们的婚约,还是不要算做数了。” “你和我……退婚吧。” 第25章 许如烟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 许如烟闻言,白净乖巧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困惑:“啊?” 她挠了挠头发,低下头小声嘀咕:“奇怪,我以为咱们第一天在牛棚相认的时候,就已经把话说明白退婚了呢。” 贺连城:“……” 贺连城幽深的狭长凤眸微暗,抿了抿唇。 那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许如烟以为贺连城是误会她专门下乡来缠着他,是要逼他履行承诺娶她,贪图他在京城的家世背景。 她小脸蓦地严肃起来,无比郑重的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 “贺连城,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我说到做到。” “咱们退婚,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许如烟满脸真诚,她眨了眨眼,清澈透亮的好看杏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靠在床上的英俊男人。 贺连城性感的喉结缓缓滚动。 他眸色幽深,若有所思的瞥了眼面前笑意盈盈又信誓旦旦的小姑娘,眸底压抑着令人难以琢磨的晦暗情绪。 贺连城突然有些心梗。 许如烟真说要退婚,他居然觉得有那么一丝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贺连城紧盯向面前笑容干净澄澈的小姑娘。 他此刻头脑很清醒,可以分明的感受到。 自己不是因为对许如烟着急退婚跟他划清界限的行为感到冒犯而不舒服。 这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单纯的感情。 但具体是什么,他也没有经验,说不上来。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贺连城缓缓垂下眼睑,密长的眼睫落下一片阴翳,恰好遮掩住他眸底的晦涩复杂。 沉默良久。 贺连城轻笑声,舌尖抵住腮帮,抬眸看她:“你说得对。” “以后,咱们各论各的,都自由了。” 他是被家里抛弃,扔过来顶罪,被革职下放,前途没有任何希望的人。 他不能连累许如烟,她值得更好的。 她的世界注定广阔无边,她会飞的更远,自己不能成为拖住她的牵绊累赘。 许如烟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看似平静,实则心思早已转过十八个弯。 许如烟很高兴自己能和这个懂分寸“未婚夫”达成共识。 她笑了笑,转身就要走:“那成,就这样吧,我先去上工了。” “……好。” 贺连城顿了下,又低声叮嘱。 “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要是有人欺负你,别憋在心里,记得回来跟我说。” 许如烟闻言停下脚步。 她忍不住转过身看他,好奇的问:“那我跟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你还躺在床上养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贺连城盯向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男人清冷如雪松般的嗓音,突然带上一抹充满压迫感的戾气,气场强大,不怒自威。 他幽深的眸底淡漠凉薄:“我会让欺负你的人知道,常年在战场上刀尖舔血的人,每天要面对的,都是什么厉鬼。” 许如烟:“……” 许如烟蓦地一惊。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默半晌。 许如烟突然抬眸看向他,满脸感动,真情实意的感叹:“贺连城。” “你人真好!” “……” 许如烟笑了笑,转身跑开。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 村里要趁着太阳变得毒辣前早早上工干活。 许如烟戴着编织密实的草帽,纤细雪白的脖颈上围着白毛巾,从空间里拿出干净的黑色套袖穿上。 她弯腰站在田地里,埋头一干就是一上午,把苗插得整整齐齐的,一眼看过去让人身心都舒爽。 许如烟喝过灵泉水,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牛劲,腿脚倍儿棒! 村里人都一脸惊奇的瞧她,忍不住对她竖大拇指,赞不绝口的夸奖。 “亲娘咧,你们瞅瞅人家小姑娘,干活真利落啊,一点不比咱村里人差!” “嗐,哪里是不差啊,俺瞧着,人家城里来的小姑娘,干起农活来比村里好些年轻人都厉害呢!” “哈哈,这小姑娘真不错啊,能干,吃苦耐劳,一点也不娇气!” “人家还会看病咧,是国家优秀人才!哎呀,也不知道以后谁能娶到她,那是有福喽!真羡慕呀。” 柳青青和蒋雯婕今天被小队安排,跟着许如烟一起下农田插秧。 她们听见田地里周围村民对许如烟的称赞,脸上纷纷露出难看的神色。 蒋雯婕脾气爆,当时就把手里的苗往地上狠狠一扔,抬手摸了把脸。 她不会干活,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全是泥泞子。 原本还算白净的脸蛋也都是灰,东一块西一块,看起来狼狈极了。 蒋雯婕不服气的大声嚷嚷:“切,神气什么啊,不就是插个苗吗,谁不会啊!” 村民闻言,有人好奇瞧了眼她地上插得苗,东倒西歪的,忍不住笑话说。 “算了吧,小同志,你这苗插的都歪到俺姥姥家咧,队长没让你重新插都是照顾你,就知足吧!” “是啊,你看人家许同志,同样是城里来下乡的知青,人家苗插得整整齐齐,看着可舒服了!” “对对对,你也别老和人家许同志攀比,差的太多,你比不上人家!” 村民笑呵呵的,倒是没啥太大恶意。 但这话落到蒋雯婕耳里,就是对她人格的羞辱!是把她的自尊狠狠踩到地上的可耻行为! 蒋雯婕委屈的想哭,她又累又饿,气血涌上头,就开始口不择言。 “许如烟算什么好人啊,谁家清白的年轻姑娘会天天跟个气血方刚的陌生男人住一个屋里!” 有村民面露疑惑:“你说贺同志?他不是生病才住过去的吗?” 蒋雯婕挑眉看过去,阴恻恻的冷笑:“你真信啊,孤男寡女,谁知道他们天天在屋里干嘛!” 这倒也是。 村民互相看了眼,大家都是聊八卦,有人忍不住猜测。 “你们说,许大夫和那个男的,他们会不会真有一腿啊?” 他们说的时候,正巧许如烟一路插苗过来,就在附近。 蒋雯婕眼角余光瞥到她,讥讽一笑,阴阳怪气的提高嗓音,语气恶毒的说。 “要我看啊,指不定哪天,那个下放份子就能把人肚子搞大,两个人臭不要脸乱搞男女关系,整个野种出来!” “啪”的一声脆响。 蒋雯婕话音刚落,她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给她脸都扇歪到一边去。 许如烟一手拿着苗,一手高高举起在空中保持扇出去的姿势。 她漂亮好看的眉眼锋锐冷厉,溢出一抹怒意。 蒋雯婕怔愣一瞬,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她。 她右脸迅速高高肿起,后知后觉火辣辣的钻心疼。 蒋雯婕急忙捂住脸,浑身颤抖着,疼的直咬牙倒吸凉气,愤怒的瞪大眼尖叫。 “许如烟,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碎嘴八婆!” 许如烟面无表情看她,轻声哂笑:“你再敢背后嚼我舌根呢,我给你脸都扇歪了。” “右脸不够,我再扇左脸,你要是不信邪,尽管来试试。” 许如烟语气冰冷,面若寒霜。 小姑娘身材娇小,气场却十分强大,让人不敢轻视。 蒋雯婕吓得脸一白,她捂着脸哭,满眼怨恨的高声说:“许如烟,你凭什么欺负人啊!” “我要跟队长告状!你随便打骂下乡知青!破坏集体团结!我要让人给你抓起来关禁闭、写检讨!” “啪”的又一声响。 蒋雯婕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脸迅速高高肿起,左右两边被扇的还挺对称,红肿的跟猪头一样。 蒋雯婕呆愣在原地,人都被扇懵了,大脑迟钝的反应不过来。 村民瞧她这副滑稽可笑的模样,有人忍不住偷笑。 许如烟淡定收回手:“我说什么来着。” “你再敢多哔哔赖赖一句,我连你左脸一起扇。” “不光是这次,以后的每一次,让我遇见你背后造谣编排我,我见一次扇一次,扇到你闭上这张烂嘴为止!” 蒋雯婕视线落入许如烟冰冷锋锐的眼眸里,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她苍白的嘴唇颤了颤,顿时大哭出声,委屈的不行。 “呜呜呜!爸!妈!有人欺负我!”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回家,回家!” 柳青青急忙温温柔柔的安慰她:“雯婕,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咱们惹不起躲得起,以后离她远点吧。” 蒋雯婕不服气,她心里憋屈的厉害,气的胸膛起起伏伏的,眼里充满阴毒的怨恨。 她想反驳,想尖叫,想咒骂许如烟这个贱人。 但她脸又疼的厉害,又肿又火辣辣的痛,看许如烟跟看鬼似的,愣是被吓得不敢说话。 蒋雯婕死死咬唇,最后干脆一跺脚,哭着喊:“我要请假!我受伤了,干不了活!我要请假!” “我要请假!我说我要请假,你们耳朵聋了吗!” 蒋雯婕又哭又闹的吵个不停,已经严重影响到村民干活。 二小队的队长李铁柱和大队长周军闻声急忙赶过来。 李铁柱表情严肃,厉声问:“这是干嘛呢?哭什么?闹什么?” “还有你们,别愣着了,该干活干活,和你们有啥关系?” 李铁柱挥挥手,迅速把凑过来看热闹的人疏散开,转身头疼的看她们。 他凌厉的眸光在几个人面前来回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柳青青身上:“你说。” 柳青青眸光微闪,声音温柔,不徐不疾的:“李队长,是许如烟。” 她伸手指向站在面前的许如烟,咬了咬唇,长相温婉清纯的脸上露出一抹害怕的忌惮神色。 柳青青眼神躲躲闪闪的,面露难色,遮遮掩掩的小声说。 “我和雯婕正插秧呢,许同志突然莫名其妙冲过来狠狠扇了雯婕两巴掌。” “她……她直接就把雯婕扇哭了!” 第26章 这就是故意找她茬 柳青青这话乍一听好像也没毛病。 她断章取义,情况只说明一半,特意掩去另一半。 听着就跟许如烟是村头恶霸,故意欺负人似的。 徐凤霞眼睛倏地一亮。 她突然哭的更大声,捂着被扇红肿的两侧脸颊,十分委屈无辜:“呜呜呜,李队长,你可要给我评评理啊!” “我、我和青青在田地里好好插秧呢,许同志突然冲过来啪啪扇我两巴掌,莫名其妙的!” 徐凤霞一个劲的掉眼泪。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红肿的脸上挂着两道滑稽的红手印:“我也没惹她,她真的太过分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 李铁柱仔细瞧了眼她的脸,被扇的跟猪头似的,有点惨不忍睹。 他凝眉,瞪向许如烟,语气不满到极点。 “许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是农忙的大生产时期,你怎么能随便打人扰乱村里生产工作呢?” “你是哪个生产小队的?我要跟你队长打报告,让他罚你关禁闭、写检讨!还要当着全村人的面朗读!” 许如烟闻言,若有所思的瞥向他。 她漂亮好看的乌黑杏眼划过一抹疑惑。 自己应该没惹过这个李队长吧,他怎么对她敌意这么大? 李铁柱黝黑的眉眼锋锐凌厉,眼底深处掩藏着一抹精明的算计。 李铁柱和白村长的大儿子,也就是徐凤霞的男人白建军,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 两人关系非常好,天天称兄道弟,平日里带领生产小队干活的时候也爱抱团。 徐凤霞昨天从镇上气急败坏的跑回家,跟白建军告状,说她让许如烟和王桂花联手欺负的时候,李铁柱恰好也在。 他昨天还和白建军一起琢磨怎么给徐凤霞狠狠出口恶气,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城里下乡知青。 没成想,今天就来了机会。 李铁柱根本不想调查清楚真相,他沉下脸,上去就要抓许如烟纤细雪白的手腕。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你们小队长,让他处罚你!” “等等!” 许如烟灵巧的往后退一步,躲开他:“这件事还没查清楚,听话也不能只听一半吧?” 李铁柱手里落空,狠狠皱眉:“你的意思,是蒋同志故意扇自己两巴掌冤枉你吗?” 李铁柱态度非常强硬,表情严肃,咄咄逼人的大声训斥说:“你就说,你打了蒋同志是不是事实?她脸上的两个巴掌,是不是你扇的?!” 许如烟:“是。” “那就没问题了。” 李铁柱冷笑一声,往前一步还想抓她:“既然是你打的,你也承认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走,跟我去找你的小队长!” 许如烟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能反应过来,这个李队长就是故意找她茬! 她扯了扯唇角,眼里划过一抹嘲讽,转头看向站在李铁柱后面,一直低头沉思的大队长。 “周队长。” 许如烟叫他,淡声说道:“要不,还是您来评评理吧。” 李铁柱一僵。 他急忙说:“你们女知青之间这点小打小闹的破事,还需要麻烦大队长出来调解吗?” “你少废话,赶紧跟我走,去找你们队长!” “周队长!” 许如烟灵巧的一个侧身,几步跨到周军身边,认真看他:“要不,为了公平起见,还是麻烦您出面来调解一下吧。” 周军狠狠皱了下眉。 他本来是不想参与的。 很多下乡知青,刚来村里的时候身上还没褪去城里人的小资作风。 这帮人好多都是又娇气又脾气大,谁都不服谁,一点芝麻大的小问题都能吵吵吵个没完。 周军觉得头疼。 类似的事情他看的太多,谁说谁都有理,就是一笔烂账。 现在又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焦头烂额的,他就有些烦躁。 不过周军到底是大队长,他忍了忍,最后问:“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如烟:“这次是蒋雯婕先诋毁我在先,她污蔑我和贺同志乱搞男女关系,给我造黄谣,说贺同志要把我肚子搞大。” “我确实打了她,但也是她自己嘴欠,她不背地里嚼我舌根,先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就打人。” 许如烟小脸紧绷,认真说:“周队长,我可是很讲道理的。” 周军:“……” 周军下意识瞧了眼旁边哭的可怜兮兮的蒋雯婕,看她被扇的高高肿起的脸,咂舌。 用拳头讲道理,确实也是一种讲道理。 周军表情严肃的看过去:“蒋同志,许同志说的是真的吗?你背地里说她乱搞男女关系?” 蒋雯婕一噎,眼神变得心虚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我、我……” “周队长。” 柳青青突然站到蒋雯婕面前挡着。 她眸光盈盈,声音温柔的帮她解释:“雯婕当时是和我聊别人呢,是许同志自己听岔误会了。” 蒋雯婕本来心里慌得要死,不知道怎么狡辩。 她听见柳青青的话,眼里一亮,急忙用力点点头,说:“是啊是啊,我当时跟青青在聊我们朋友的事呢。” “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说被搞大肚子的是许同志啊,谁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突然着急上来就扇我,可能是她自己心里有鬼吧!” 蒋雯婕捂着被扇红肿的脸,眼皮一耷拉,还怪委屈:“周队长,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刚才凑热闹的村民,是她自己想多了误会啊。” 这就是强词夺理,纯属狡辩。 蒋雯婕这边有柳青青跟她串通一气,帮忙作证。 许如烟就孤零零一个人,百口莫辩。 周军又去问了刚才在现场的人。 几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有人挠了挠头,面露困惑:“不对咧,俺听着就是说许大夫啊。” “对对对,俺觉得也是,不过蒋同志确实也没直接说谁要被那个下放份子搞大肚子,就说许大夫和他住一起,孤男寡女不像样子。” 蒋雯婕急忙插话:“周队长,我这样说可是好心,为许同志的清白着想。” “你自己说嘛,有哪个清白姑娘会天天和一个大男人住一起,这、这也不合适啊!” 蒋雯婕这会儿脑子转的快了。 她说的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心实意为许如烟的清白着想。 许如烟轻声哂笑:“你还挺会颠倒黑白,给自己脸上贴金。” 蒋雯婕气冲冲的瞪向她:“许如烟,你少阴阳怪气的,现在真相大白,你给我道歉!” 许如烟冷冷看她:“你不如先给我道歉。” “我和贺同志什么都没有做,我们也没有住一个院,他自己单独住,你没有证据,张口就到处和人宣扬,说我跟他孤男寡女住一起不清白。” “这难道不是污蔑吗?到底是谁想故意坏我名声,我想周队长应该也不难想明白。” 周军狠狠皱眉。 这种事,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两边各执一词,吵起来就没完。 周军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等一下!” 突然。 不远处传来白村长苍老年迈的声音。 他匆匆赶来,手里还攥着旱烟袋。 “周队长,辛苦你了。” 白卫国先慰问一句,喘口气,说:“这都是误会。” “我可以帮忙作证,许大夫和贺同志住的两个院子,不是孤男寡女住一起!” 蒋雯婕一怔,下意识和柳青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震惊。 白村长继续说:“原本村里是给了许大夫一个平房让她方便给人瞧病。” “不过许大夫为了跟贺同志避嫌,就把平房给他住,自己租了隔壁院子住,两人是分开的,没在一起。” 蒋雯婕闻言惊的瞪大眼:“她有钱租房子住?!” 蒋雯婕只知道许如烟有间村里给她分的平房,却不知道她还额外租了院子。 她心里突然忍不住嫉妒,眼红的怀疑:“多少钱,你们不会走后门,给她算便宜住了吧!” “蒋同志,你这话可就难听了。” 白卫国沉下脸,越看她觉得越不喜欢,语气透着疏离:“许同志的院子一年要七十多块钱,你要是想租,交钱也可以租。” “村里还有几间抄地主家里留下的空院子,问题是,你租的起吗?” 蒋雯婕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她当然租不起,不然也不会委屈自己,和那些不识好歹的知青成天挤一个屋,看着就让人烦! 蒋雯婕咬了咬牙,嫉恨的瞪了眼许如烟。 许如烟也挑眉看她:“现在你知道了,以后在胡乱编排我,我直接向村里举报,说你造谣诽谤!” 蒋雯婕浑身一僵,委屈的咬唇。 她本来被许如烟扇了两巴掌就疼,现在知道许如烟有钱住大院子,心里更是嫉妒的泛酸水,难受的要死。 “行了,这次就是个误会,蒋同志你也不对,没有证据背地里乱说人坏话。” 白卫国咂摸了下旱烟,挥挥手,直接给这事定性:“就这样吧,别吵了,你们两人各退一步,蒋同志你以后说话注意些,别总嚼人舌根。” “现在是农忙的时候,活都干不过来,你还有心思聊闲天,还有柳同志,你也不对,以后你们两个分开干活,别凑到一起,省的三心二意聊天摸鱼拖延村里农活进度!” 柳青青闻言,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她被一起教训了通,也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憋屈说:“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白卫国又咂摸了下旱烟,转头看周军:“周队长,我这样安排,你没意见吧。” 周军急忙点点头:“没意见,就这么处理吧。” 白卫国只字不提许如烟的处罚,只教育蒋雯婕和柳青青两个人,摆明就是给许如烟撑腰。 周军也不想因为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和白村长起争执,于是顺着台阶下。 “行了,都散了吧,你们在各自分配的区域好好干活,下次别再聊天磨时间了,手上都麻利点!” 蒋雯婕不服气,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捂着脸,不甘心的跺脚。 许如烟冷冷睨她,淡声警告说:“下次记得管好嘴,我说了,你再敢胡说八道一次,我就扇你一次!” “你!” 蒋雯婕气的瞪大眼。 柳青青拉了她一下:“好了,雯婕,我们继续干活吧。” 柳青青等着周围人都走远。 她远远瞧着许如烟弯腰干活的背影,临走时,眸光暗了暗,凑到蒋雯婕耳边,跟她小声说。 “等今晚下工的时候,你和我去许如烟那院看看。” “我倒要看看,她一个人能整出什么能耐!” 第27章 许如烟被怀疑是资本家成分 晚上八点。 村里开始陆陆续续下工。 许如烟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独自往院里走去。 她先是帮贺连城换了绷带,再给他针灸用药。 他右腿的粉碎性骨折愈合很快,被灵泉水滋补过后,疗效好的吓人。 许如烟怕贺连城这么严重的伤势,如果太快被治好会引人怀疑。 她只能控制灵泉水的用量,尽力保证他在一个月后才能正常开始下地走路。 许如烟做完这些后,回到自己院子里的厨房,撸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 她从空间里取出从黑市买来的宰好的母鸡,又拿出新鲜采摘的菌类,做了一道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 浓郁的汤汁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鸡肉被炖的软烂入味,蘑菇更是鲜香滑嫩,肉嘟嘟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许如烟用白皙小巧的鼻尖轻轻嗅了嗅,香气涌入鼻腔,刺激的她唾液分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许如烟眼睛蹭的一亮。 真香啊! 还是村里土生土长的鸡和蘑菇好吃,纯天然无添加,健康又美味! 许如烟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又干脆利落的炒了几个菜。 炝炒白菜、蒜薹炒腊肉、清蒸鲈鱼、大酱炒鸡蛋,再配上葱段和黄瓜,到时候一起卷大饼吃,那叫一个香啊! 汤则是简单熬了一锅紫菜蛋花汤,撒上一些小虾米,增加鲜味。 许如烟把主食端上桌,今天是蒸的白花花的大馒头,几张大饼,还有几段玉米和红薯。 夜里微风拂过。 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晚上寂静的村庄到处飘着饭香气,就属许如烟的院子,闻着最诱人! 许如烟今天把饭菜都端到贺连城屋里,和他坐在平房的小院里吃饭。 她撒了把小米到鸡舍,笑道:“嘬嘬嘬,给你们也加点餐,长得肥肥的,努力下蛋!” 贺连城坐在她对面,幽深的狭长凤眸里,猝不及防倒映出小姑娘笑颜如花的灿烂笑脸。 他眸光微暗,性感的喉结缓缓滚动一瞬,垂下眼眸去瞧桌上。 这顿丰盛的晚餐,别说放到白家村,就是放到城里,都算是奢侈。 贺连城突然想到昨天许如烟笑着跟他拍胸脯保证,以后顿顿有肉吃。 他以为小姑娘是在开玩笑安慰自己,一开始都没往心里去。 沉默一瞬。 贺连城薄唇微张,清冷如雪松般的嗓音,低声说。 “许如……许同志,你其实不用这样款待我。” 他知道,许如烟是担心他吃不饱,养病营养不够,才做这么多大鱼大肉。 但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林家资产再丰厚,也挨不住她这样花,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许如烟下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城。 贺连城是不忍心她为了自己,花这么多钱,想劝她省省,多给自己留着。 许如烟还是挺聪明的。 她顿了下,立马明白了贺连城的意思。 许如烟笑了笑,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你以后叫我小许吧,也方便,我就直接叫你名字,咱俩不用太生分。” “贺连城。” 许如烟眨了眨眼,语气突然认真起来:“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既然舍得吃,就说明我有这个底气。” “我那天和你说,咱们以后顿顿有肉吃,可不是和你吹牛,我都是实话实说。” 许如烟空间里囤积的那些物资,别说吃十年八年,就是躺着吃一辈子都绰绰有余! 她将一碗紫菜蛋花汤轻轻推到贺连城面前,笑道:“给你做,你就放心吃,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再还我就是。” “你也别误会,我不光是因为你生病受伤要补身体才做这些,我自己也爱吃呀!” 许如烟俏皮的眨了眨眼。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许如烟美美用大酱鸡蛋和炖的鸡肉、再放上几个肉嘟嘟的蘑菇,卷到一起,眼睛亮晶晶的,笑弯了眼。 “你可别小瞧我,我嘴馋,也是老吃家了,哪怕没有你,我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嘴!” 这倒是实话。 许如烟空间里有这么多物资,一开始也没打算在下乡的时候委屈自己的肚子! 该吃吃,该喝喝,她把院子的门一关,谁知道呢! 还真有人知道。 “咚咚咚”。 院子大门外面突然传来急促敲门的声音。 “许如烟,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开门!” 蒋雯婕尖锐的声音从院外高声传来,语气透着不耐。 许如烟一顿。 她秀眉轻蹙,觉得莫名其妙。 贺连城垂眸瞧她:“要我帮你把人赶出去吗?” “不用。” 许如烟把刚卷好的大饼放到碗里,淡定的擦了擦手,说:“我去看看,她又要闹什么。” 许如烟起身去开门。 “吱扭”一声响。 木门发出颤巍巍的声音,夜里听着还怪瘆人。 许如烟看见蒋雯婕和柳青青站在门外,挑眉:“你们怎么来了?” 蒋雯婕狠狠咽了咽口水,眼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她和柳青青下工后,一路偷偷跟着许如烟到院外。 她们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不断从院里飘出来的饭香味,馋的她直流口水! 蒋雯婕狠狠咽了下唾沫。 她没说话,先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院里瞧。 看着方木桌上丰盛的大鱼大肉,又惊讶的瞪大眼,脸上忍不住涌现出羡慕和嫉妒。 “许如烟,你怎么自己在院里开小灶,还没过年就吃这么好?” 蒋雯婕说话都泛着酸气,跟吃了酸柠檬似的。 许如烟双臂抱胸,淡声说:“你管我呢?” “我在自己的院子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要是羡慕,就自己花钱买东西做,我又不拦着。” 许如烟一顿,挑眉看她,忍不住说:“你们……该不会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干,特意跟我到院子里,就想看看我晚上吃什么?” 蒋雯婕脸色一僵,闷哼了声,蛮横霸道的说:“你少自作多情!” “我和青青本来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不饱,好心来邀请你回知青宿舍跟大家一起吃饭。” “我是特意问了村里人你住哪里,可没偷偷跟踪你,你别血口喷人啊!” 许如烟闻言,冷冷一笑。 信蒋雯婕的鬼话,还不如信她是秦始皇! 许如烟不觉得蒋雯婕和柳青青有这种好心,她们八成就是来刺探“敌情”的。 故意跟她到院外,想要看看她的情况,抓机会给她使绊子。 就她们这点小九九,许如烟能看不出来? 许如烟懒得跟她们废话,直接准备关门:“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不需要,你们走吧,我要吃饭了!” “等一下!” 蒋雯婕急忙堵住门不让她关。 她伸长脖子,眼睛直勾勾的往院里看,鼻尖闻到诱人的饭香味,馋的直咽口水。 蒋雯婕又转头看向许如烟,脸一横,理直气壮的说:“许如烟,我和青青来都来了,你不邀请我们一起吃饭?” “你怎么这么小气呢,我们可是一起下乡的知青,要互帮互助,既然你这里有好东西吃,我们其他人也没必要继续吃村里发的那些大饼了,难吃的要死!” 蒋雯婕自说自话的,习惯目中无人,直接大手一挥就拍板。 “行了,今天我和青青先吃,回去我就告诉徐思妙和单莲莲她们,等以后,我们都一起来你家吃饭!” “咱们几个知青的伙食,就都拜托你了,你可做好吃点,别小家子气的舍不得,知道吗?” 许如烟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惊奇的问:“你从小是怎么长大的?” “还是说你妈生你的时候,忘记给你从医院里抱出来,是把胎盘带回家养大的吗?” “你!” 蒋雯婕瞬间急红脸,恼怒的瞪大眼,语气不满的嚷嚷:“许如烟,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还行吧。” 许如烟眸光淡淡。 “跟胎盘说话没必要讲礼貌,毕竟它都不是人,也不是畜生,就是一坨没脑子的肉,听不懂人话。” “许如烟!” 蒋雯婕尖叫一声,气的直跺脚:“你骂我畜生不如!” “我没骂你啊。” 许如烟轻轻眨了眨眼,满脸无辜。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指名道姓点你了呀,我又没说是你,你急什么,难不成是心里有鬼才胡思乱想,觉得我是在说你?” 蒋雯婕一怔。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 不就是她上午污蔑许如烟的时候说的话吗,她原封不动又还给自己了! 蒋雯婕肺都要气炸了,她急得满脸通红:“你……呵,伶牙利嘴,算我说不过你!” “知道就赶紧滚,别耽误我吃饭。” 许如烟懒懒敛起眼睫,伸手推了她一把,给她赶到院外去。 然后直接把门关上,动作干脆利落。 蒋雯婕狠狠吃了一个闭门羹,她挨得近,鼻子不小心撞到门上,疼的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哎呦!疼死了!许如烟,你没长眼睛啊!给我道歉!” 许如烟都懒得理她。 她只是隔着木门,嗓音淡漠的警告说:“觉得疼以后就少往我院里来,没事离远点,我院不欢迎你!” “你……你这个贱人!” 蒋雯婕不服气,跺跺脚,咬牙说:“小气鬼!真小气!一口吃的都舍不得拿出来和人分享,我就没见过这么吝啬扣搜的人,怎么不穷死你啊!” “行了,雯婕。” 柳青青在旁边听了半天,一直没说话。 她幽幽盯着许如烟院子的木门,满脑子里想着刚刚看到的桌上丰盛的晚饭。 有鱼有肉,一般人可吃不起。 柳青青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狠算计的笑。 她朝蒋雯婕勾了勾手指,趴在她耳边,小声笑道。 “我看啊,许如烟这副出手阔绰奢侈的做派,家里八成是个万恶资本家呢。” “正好,我爸爸在老家是公安局里的,你等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帮我好好查一查,许如烟家里到底是什么成分。” 柳青青说这话时,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恶毒与嫉恨。 蒋雯婕眼睛倏地一亮,也跟着一起得意的阴笑出来。 “对啊,青青,你爸是公安局的,你快让他帮忙查查。” 蒋雯婕眼睛死死盯着院子的木门,鼻尖闻着馋的人直流口水的饭香,语气厌恶道。 “她要真是资本家出身,咱们就向上举报!” “让许如烟这个贱人被抓起来,游街、剃阴阳头、下大狱挨枪子!” 第28章 许如烟第一个病人 许如烟这几天活干的又多又勤快,超额完成任务。 白卫国就给她一天假,让她好好休息。 许如烟也没闲着。 她早起在空间的黑土地播种、收庄稼。 又去空间的饲养棚里收收鸡蛋鸭蛋鹅蛋,照顾下养着的鸡鸭牛猪。 许如烟最近忙着在空间清点物资,整理成册,这样以后有需要的时候,也方便她找。 她最后又重新整理一下空间的库房,把囤积的物资都分类归整好,才满意的拍拍手。 许如烟双手叉腰,看着自己收拾一上午的丰硕成果,唇角勾起一抹笑。 临走前。 她躺在空间院子里的摇椅上,惬意的喝着用灵泉水泡的上好茶饼,浓郁芳香的茉莉花茶味飘散在空间里,沁人心脾。 空间景色正美。 抬眼,是涔涔泉水流动。 往远瞧,蔚蓝天空下是广阔无际的黑土地,种满粮食蔬菜瓜果,散养着的牛羊马匹悠哉悠哉的草地上群聚。 许如烟的精神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她悠闲的欣赏着空间里这副如墨画般的田园美景。 等到休息够,茶杯见底,她才随手拿了块核桃酥当甜点,慢悠悠从空间里闲庭信步的走出来。 一晃到下午。 许如烟前往白村长家里。 她今天早上和白卫国都提前说好。 自己当村医要治的第一个病人,就是他因病卧床多年的二儿子,白建宗! 许如烟到白村长家里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二娃,你这鸡蛋糕是从哪里来的?” 徐凤霞尖酸刻薄的声音从院里传出来。 “说!是不是你那个贱人妈偷偷拿家里钱给你买的?你说话!说啊!” 徐凤霞咄咄逼人的,十足的气焰嚣张。 二娃害怕的哭喊声紧跟着传来,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稚嫩的奶音听着委屈极了。 “呜呜呜,俺、俺没有……这是姐姐给的,呜呜呜……” “什么姐姐!” 徐凤霞尖锐刺耳的声音又拔高几分,厉声呵斥。 “你知道鸡蛋糕有多贵吗?就是村里最有钱的大队长家都舍不得买来吃,哪个姐姐会给你买?还买这么一大袋!” 二娃哭的声音更大了,可怜巴巴的,嗓子都哭哑了。 “呜呜呜,就是许姐姐给俺买的,大伯母,你快把鸡蛋糕还给俺吧,求你了!” “你这死孩子,什么时候还学会撒谎了!是不是跟你那个贱人妈学的?!” 徐凤霞冷笑一声,态度十分强硬的训斥说。 “行了,这袋鸡蛋糕我没收了,你这死孩子下次注意点,别老想着在家里偷藏好东西!” “再被我发现,就不是没收这么简单了,知道不?!” 二娃哭的撕心裂肺:“呜呜呜,大伯母,求你了,你就把鸡蛋糕还给俺吧,呜呜呜……俺、俺饿……” 许如烟听不下去了。 她直接把院子外面的木门推开,冷声道:“徐婶,那袋鸡蛋糕是我买给二娃的,你抢走是什么意思?五岁小孩的东西都要抢?” 徐凤霞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进来,把脸一横,怒道。 “姓许的,你跑过来我家做什么,谁邀请你了?多管闲事……出去!” 许如烟扯了扯唇角,也不怕她:“我是来给二娃他爹看病的,白村长已经同意了。” “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去和白村长说,你存心不想让我给他儿子看病,就想看他儿子死!” 徐凤霞瞬间僵住,脸色蓦地难看,轻蔑的冷笑:“看病?就你?你有这本事?” “二娃他那个废物爹,可是请了公社好几个村医来都没人能瞧好,那么些老大夫都说他治不了,你就能治?你就吹牛吧!也不怕把牛皮吹上天!” 许如烟都懒得理她这种胡搅蛮缠的人。 她直接上前几步,把鸡蛋糕抢过来,转头塞到二娃怀里,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安慰说。 “行了,二娃,别哭了,回你院子里待着,去吃鸡蛋糕吧。” “谢……谢谢许姐姐。” 二娃狠狠抽了下鼻子,小心翼翼的抬头。 他害怕的看了眼徐凤霞,然后吓得赶紧跑开,抱紧鸡蛋糕,跑回到自己屋里。 徐凤霞手里突然落空,人都没反应过来,怔愣一瞬。 她倏地瞪起眼,怒视着许如烟,不满的嚷嚷:“姓许的,你少多管闲事,我们家的家务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 许如烟淡淡敛起眼:“但那袋鸡蛋糕是我花钱买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 “抢五岁小孩的鸡蛋糕吃,你还有脸大呼小叫的,传出去不嫌丢人吗?你一个四五十岁的成年人,好意思欺负小孩?” 徐凤霞被说的脸通红,恼羞成怒的咬牙:“许如烟,你少吓唬人!” “我是他大伯母,这个家都是我来管的,我在家里想干嘛就干嘛,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 许如烟点点头:“那确实,我一个外人,管不到你们家务事。” 她转身,跟着二娃的方向往屋里走,突然脚步一顿,意味深长的回头笑:“不过以后,这个家要谁来管,也不一定呢。” “你什么意思?!” 徐凤霞一惊,随即吓得起一身冷汗。 许如烟这小贱蹄子……不会真把二娃那个躺床上的残废爹救好吧? 徐凤霞惊疑不定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如烟纤细瘦削的背影。 她有些紧张,但又忍不住安慰自己。 二娃他爹都卧床多年,那么些老大夫都没办法治,她一个城里来的下乡知青能有本事治? 她也就是故意吓唬人,虚张声势! 徐凤霞阴沉着脸想了想,最后咬咬牙,跺跺脚,还是起身跟了过去。 许如烟来到二娃的屋里。 白卫国家里一共四个屋子,二娃他们屋,分的是最小最狭窄拥挤的。 屋里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四处漏风。 家具少的可怜不说,大多还是破旧残缺的,旧报纸糊着掉皮的墙壁,东拼西凑的,也不知道是从哪捡来凑合用。 王桂花一个人拉扯着一家三口,丈夫残疾卧床,孩子又小。 从家里这些贫困寒酸的布置来看,这么多年,确实也不容易。 许如烟进去的时候,二娃正踩在木板凳上,踮起脚费力的想把鸡蛋糕藏到衣柜最上面,除了他,谁也找不到。 她觉得可怜又好笑的,上前帮他一把,问:“你爹呢?” 二娃闻言低下头,甜甜笑着感谢她,然后老老实实的说:“俺爹在里面躺着呢。” “许姐姐,我带你过去!” 二娃温热的小手用力拉住许如烟的手指,把她带着走,还不忘回头,可怜巴巴的问她。 “许姐姐,你真能把俺爹治好吗?” “俺爹……俺爹躺在床上好些年了,俺想让他像以前一样,下地陪俺玩,带俺去抓蛐蛐!” 二娃说着,眼圈泛红,鼻头一酸,小声委屈的呜咽说。 “俺爹……俺爹要是能下地干活,俺娘也就不用被人欺负了……呜呜呜……” 许如烟垂下眼眸,摸了摸二娃的脑袋,笑着安慰他。 “会治好的,二娃。” “许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许姐姐,你真是俺们家的大恩人!” 二娃闻言,雀跃的欢呼声,然后激动的推开门,奶声奶气的喊道。 “爹!俺带了大夫过来,你的病有救了!” 白建宗颓废的躺在床上,被褥都有些破旧,缝缝补补的,却也还算洗的干净。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也都是破洞,补丁都打不完,头发乱糟糟的,苍白黝黑的脸毫无血色,眼圈乌黑,却也还能看出五官的端正。 许如烟脚步一顿。 她不难从眼前这个神色颓废的人身上想象出,他曾经健康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因为他的眼睛。 充满不甘、沮丧、绝望,却依旧深深掩藏着一抹锐利的倔强光亮,不认命。 白建宗闻言抬起头,先是笑着看了眼二娃,然后顺着二娃的手往上瞧。 他瞧见许如烟的时候,怔愣一瞬,随即窘迫的笑了笑,憨厚老实道。 “您就是许大夫吧?我听桂花提起你好些次。” “许大夫,谢谢您,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桂花和二娃这段时间,都多亏你照顾了!” 白建宗想弯身感谢她,结果刚动一下,立马剧烈的咳嗽起来,眉头狠狠皱紧,满脸痛苦的扭曲。 许如烟急忙上前一步:“你别激动,我帮你先把把脉。”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军绿色挎布包,从立马掏出脉枕,放到床边,说。 “白同志,麻烦你把手腕放到脉枕上,我给你瞧瞧。” 白建宗又咳嗽几声,点点头,老实的把干瘦的黝黑手腕放到脉枕上。 因为常年卧床,又营养不足,他都瘦的有些皮包骨,手腕更是细的吓人! 白建宗不好意思的耷拉着脑袋,苦笑声:“许大夫,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治不好的。” 白建宗顿了下,又痛苦绝望的闭上眼说:“许大夫,我也不是故意想给你泼冷水,只是……” “你这病,我能治好。” 许如烟淡淡出声打断他。 她把脉枕收好,又从挎布包里掏出一个药瓶,递到白建宗面前,努努嘴,笑。 “白同志,这是我家里祖传的秘药,你先喝了,我给你针灸。” “我保证,今天治疗完,你就能开始下地走路!” 第29章 许如烟一下成了神医 白建宗怔愣一瞬,以为许如烟是安慰自己,憨厚感激的笑了笑。 他也不扫兴。 他知道许如烟是好心,怕打击她积极性,把药瓶接过来,想都不想一饮而尽。 药瓶里装的是许如烟提前用灵泉水熬好的中药汤剂,益气补血,用甘草调和,滋味不算太苦。 许如烟出去洗了把手,从挎布包里又拿出针灸包来,说。 “二娃,帮你爹翻过身趴床上,我给他针灸后腰。” “诶,俺知道咧!” 二娃小脸严肃着,搀扶着白建宗帮他翻身。 白建宗死死咬牙,乌黑铁青的脸煞白,疼的额角都渗出一层薄汗。 徐凤霞正巧赶到屋外。 她探头往里好奇的瞧了眼,闷哼声,懒洋洋把手揣到衣袖里,依靠着门框阴阳怪气的嘲讽。 “呵,整得像模像样的,我以为多厉害呢,到最后还不是扎针喝药那一套!” 她刺耳的嗓音,语气尖酸刻薄的,故意提高嗓门。 “那和以前来看病的大夫也没区别啊,就扎那几针,人就能好?最后不还是个只能躺床上的残废!” 白建宗脸色一变,强忍住翻身的疼,咬咬牙:“大嫂,你就少说两句。” 徐凤霞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的:“呵,你要治病我不拦着,但你都吃那么多药、扎那么多针,也从来没见好过。” “你自己算算,这些年浪费家里多少钱?有这些钱,还不如买几两肉吃,起码还能听个响!” 徐凤霞越说越气,最后态度蛮横强硬的厉声说道。 “这回,你要想看病,就让你媳妇儿自己掏钱买药,别厚着脸皮张嘴问我们要!” 白建宗乌黑铁青的脸庞,神色变得有些窘迫。 他死死咬牙,皱着眉,看起来屈辱极了。 许如烟淡淡捏起银针,笑:“那就不劳徐婶操心了,我给白二哥看病,不要钱。” 徐凤霞和白建宗都是一惊,抬头怔愣的看她。 徐凤霞忍了又忍,憋屈的厉害,最后轻蔑一笑,靠着门框小声嘟哝:“切,你就装大尾巴狼吧!” “我看啊,你不是不要钱,是知道自己治不好,心虚,不敢要钱!” “出去!” 许如烟懒得跟她废话,抬眸冷冷睨她:“再不出去,信不信我一针扎你头上?” 徐凤霞浑身僵住,气的咬住唇,刚想开口反驳。 她视线瞥到许如烟冷冰冰的漂亮杏眼,瞬间吓得头皮发麻,愣是没敢说话。 徐凤霞缩了缩脖子,不服气的呛了句:“走就走,当我稀罕看啊!” 徐凤霞一把甩开门,抬脚气冲冲走出去,边走还边觉得憋屈的紧。 刚才真是邪门! 许如烟那小蹄子年纪不大,气势还怪吓人,一下真把她给唬住了! …… 邪门! 等着徐凤霞走远,屋里又变得安静。 白建宗带着歉意抬头看她:“不好意思,许大夫,让你见笑了。” “我大嫂……她就这样,年轻还是姑娘的时候就是村里有名的母老虎,脾气大的很,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也没拿她当回事。” 许如烟清冽好听的嗓音,淡淡的笑:“天底下奇葩的人这么多,我要一个个都放心上,不得被气死。” “但她们也别想惹我,我可不是吃素的。” 白建宗闻言笑笑,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他面上带着歉意说:“许大夫,你放心,我不白让你瞧病。” “不管这回能不能瞧好,我都争取把药钱还你……” “你有这心思,还是等病好以后,赶紧在家里支棱起来,别老让你媳妇儿跟孩子受委屈,让人欺负。” 许如烟出声打断他。 她长相白净娇俏的脸庞,表情真心实意的,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白建宗张了张干裂的苍白嘴唇,随即颓丧的耷拉下脑袋,没说话,就是瞧着有些窝囊和愧疚。 许如烟也没多说什么。 她知道白建宗也不甘心,因为自己连累妻儿让人瞧不起,他是最痛苦自责那个。 许如烟拿出银针,干脆利落的啪啪几下扎在他后腰和后腿的穴位上。 身体里的顽疾可以用灵泉水治好,但白建宗卧病在床多年,又跟不上营养,早就肌肉萎缩,骨瘦如柴的。 许如烟就算给他病治好,他下地走路复健,补营养增长肌肉,也要一段日子。 所以许如烟给他针灸扎的穴位,主要也是疏通堵塞的经络,补益气血,调理脏腑精气。 白建宗和贺连城情况还不一样,他是多年旧病沉积,针灸需要一个小时。 许如烟就干脆利用等着起针的功夫,坐在屋里小板凳上,从挎布包里拿出一本高中语文书复习。 现在是七零年代初。 要不了几年政策开放,下乡知青陆陆续续返城,高考也要恢复。 许如烟是中专学历,报的中医专业,上学期间考的各种中医证件。 她打算利用下乡这段日子,拿着从废品回收站捡漏到的高中教材,提前复习,准备等将来第一时间参加高考! 二娃好奇的凑过来。 他低着小脑袋看,稚嫩的黝黑脸蛋上,充满天真的问:“许姐姐,这些小蝌蚪是什么啊?” 许如烟顿了下,笑道:“这是咱们祖国的华夏文字,二娃没学过吗?” “没有。” 二娃摇了摇头,说:“俺们村穷,没有教书先生,上学得要到隔壁大村子里去,还要交学费。” “俺娘拿不出学费,大伯母就不让俺上,爷爷……爷爷倒是想让俺上,不过大伯母说反正上学回来也是种地,不如她在家教俺认认字。” 许如烟抱着他,问:“那你大伯母都教你什么了?” 二娃撇撇嘴,小声嘀咕:“她才不教俺呢!” 许如烟眼里划过了然。 徐凤霞的心思还不简单么。 她肚里生不出儿子,白家现在就二娃这一个大孙子。 徐凤霞心里嫉妒,天天变着法欺负二娃,让他吃不饱穿不暖,还想故意把他养废! 白村长平日里干活忙,也只能在看得见的地方多偏心二娃。 他大部分看不见的时候,二娃的日子就过的很艰难困苦。 二娃爹娘又不能给他撑腰,孩子被徐凤霞带着受委屈惯了,年纪小也不敢告状,怕被欺负的更惨。 许如烟眸光微闪,低头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那我来教你认字吧。” “真的吗?谢谢许姐姐!” 二娃眼睛倏地一亮,黝黑的稚嫩小脸上,浮现出激动的兴奋表情。 他早就羡慕村里能去上学的孩子。 小孩子都有自己的社交圈。 这些上学的孩子是一个圈里的,聊天玩耍都有共同话题,平常就不爱带着二娃这样待在家里不去上学的孩子一起。 倒也不是小孩子存心孤立。 他们没有这种观念,善恶也很简单,只是单纯不想跟自己圈子外的人玩。 二娃听着他们放学的时候,在路上成群结队,一起有说有笑的背古诗、唱儿歌。 他常常感到羡慕又孤独。 二娃满眼激动的坐在许如烟怀里,好奇的乌黑大眼睛看着书上的“小蝌蚪”,天真无邪的问。 “许姐姐,俺要是会认字了,村里的小朋友是不是就愿意和俺一起玩了?” 许如烟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也许吧。” “二娃,相信姐姐,等你爹的病好了,你和你娘的日子会好过起来的。” 二娃闻言,神色落寞的垂下脑袋:“爹什么时候能好呢?” 他其实心里也不太相信,许如烟真能把人治好。 倒不是不相信许如烟的医术。 只是单纯失望的次数太多,一次次燃起希望又绝望,内心早就麻木了。 许如烟也不多说,说再多,都不如拿出实际行动。 她坐在屋里的木板凳上,一边教二娃认字,一边自己背书,两个人倒还挺和谐。 一下午,都没人来打扰他们。 安静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鸡鸣狗叫,周围景色乡土气息浓郁,还颇有几分恬静闲适的安逸。 等着天边泛起彩霞,太阳开始西落。 下午六点。 许如烟伸了个懒腰,把书收起来,又起身去给白建宗取针。 今天地里农活少,六点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下工。 白卫国带着自己媳妇儿,还有自己大儿子,三人有说有笑的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吃饭。 徐凤霞在厨房忙,听见动静,耳朵一动,急忙用围裙擦擦手出去。 “爹,娘,建军,你们可算回来了!” “饭快做好了,来,进屋!” 王桂花就低头跟在他们后面,黝黑的脸上神情非常拘谨,也没人搭理。 最后,还是作为婆婆的刘荷花觉得不合适,回头冲她说了句。 “桂花,你回屋洗洗手,也带着二娃来俺屋里吃饭。” “等吃完,你给老二带点回去,别让他饿着。” 徐凤霞闻言闷哼了声,阴阳怪气的说:“最近家里手头可紧,桂花,你赚的工分这么少,回家里吃的倒是多!” 这意思,是埋怨二房就王桂花一个人赚工分不够吃,还要来分他们的。 王桂花窘迫的红了脸,急忙跟婆婆说:“娘,俺少吃点吧,把俺那口给建宗和二娃吃。” 刘荷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家里全都仰仗白建军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家事也是徐凤霞管理。 徐凤霞太过强势蛮横,她这个婆婆都说不上话。 白卫国咂摸下旱烟,只觉得头疼,重重叹了口气:“行了,也不差这口吃的,我少吃点,你带二娃过来吧。” “爹……”王桂花红了眼圈。 白卫国摆摆手,打断她说话,又转头问徐凤霞:“今天许大夫不是来家里给老二瞧病?瞧的咋样了?” 徐凤霞冷哼声,满脸轻蔑的嘲笑:“她会看个锤子的病,就是虚张声势吓唬人!” “爹,不是我说你,你就非要这小知青当村医,她懂什么啊……” “爷爷!奶奶!娘!” 突然。 二娃激动的稚嫩奶音从屋里传来。 他兴奋的红着脸跑出来,手舞足蹈的,又惊又吓又高兴,跑的跌跌撞撞的,哭着大喊。 “俺爹病好了!俺爹能下地走路了!” “娘!许姐姐真把爹治好了!她是神医啊,俺爹终于又能走路了!” 第30章 白村长家要变天了 二娃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差点摔个跟头。 白卫国和王桂花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的眼中看出震惊。 白卫国急忙把二娃扶起来,激动的问:“二娃,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爹能下地走路了?!” 二娃用力点点头,跟捣蒜似的。 他慌忙抹了把眼泪,稚嫩的嗓音,激动到哭出声,说:“是真的!爷爷!娘!你们快去院里瞧!” “许姐姐真把爹治好了!他能下地走路了!” 白卫国闻言,又惊又疑的,手里攥紧旱烟,拉着刘荷花就往白建宗屋里走。 他边走边着急的催促:“桂花,快来瞧瞧!” 王桂花也慌忙抬脚跟上去。 她脑袋都是懵的,跟做梦似的,一下都没回过神。 徐凤霞和白建军落到后面。 两口子一起瞧着一家子风风火火跑走的背影,神色各异,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徐凤霞也震惊的瞪大眼。 她闷哼声,还是不太相信,满脸讥讽的说:“我看啊,他们分明就是吓唬人!” “老二都受伤卧病在床多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说治好就治好,那个姓许的小贱人哪来这么大本事?” 白建军还是比她要理智些,但他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皱眉沉声说:“万一呢?” “那个许大夫,都能把牛棚里那个下放份子治好,说不定人家真就医术高明,也能把老二给瞧好。” 白建军语气有些阴沉,听起来并没有因为弟弟病情好转而感到激动或是高兴,更多是担忧。 徐凤霞一怔,咬咬牙,也扭着腰抬脚跟上去,厉声说:“咱俩在这瞎猜也没用,老二到底好没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徐凤霞走路着急。 她脚底下风风火火的,蛮横的把屋门推开,往里探头,就瞧见一帮人都围着一起。 人群里传来白卫国激动到哽咽的沧桑声音。 “苍天有眼啊!老二!你终于能下地走路了!” “许大夫,谢谢你,你真是神医啊!老二伤的这么严重,我和他娘请了多少大夫也没治好,你就来瞧了半天功夫,人就能下地了!” 徐凤霞闻言,不可置信的张大嘴。 她猛的抬头与白建军交换了个惊疑不定的眼神,沉下脸往屋里面挤。 徐凤霞打眼看过去。 就瞧见原本成天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男人,居然在许如烟的搀扶下,真的能下地走路了! 徐凤霞震惊的僵住原地,眼里突然涌上一抹忌惮的担忧,忍不住说:“真的假的啊?” “老二,你别是治了没好,怕人家小姑娘伤心难过,故意装自己病好了,能下地走路!” 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白建宗为了安慰他们,看完病后假装自己好转,强行下地走几步,结果伤的更严重! 这话倒是提醒白卫国。 他急忙看过去,说:“对啊,老二,你给爹一个实话。” “你这回,是真的腰好了,可以开始下地走路了,还是装的好了?你可别糊弄爹啊!身体是你自己的!” 白建宗死死咬牙,额角青筋绷起,看起来走的很艰难用力。 但他干裂苍白的唇角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语气激动的说:“爹,这回是真的,我真的可以开始下地走路了!” “不信你瞧!” 白建宗慢慢松开许如烟搀扶住他的手,自己皱眉咬牙往前走了两步,唇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 “以前就是有人扶着我,我也下地都困难,后腰疼的厉害,根本下不了床。” “可是爹,你看现在,我不用人扶着,自己就能走了!真的!你看!” 白建宗怕白卫国不信,又努力咬牙坚持着走了两步。 他累的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眼睛却炯炯有神的亮着,充满激动的神色。 白卫国见状,急忙上前去扶他,饱经沧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老二……是真的,是真的!” “你又能下地走路了!太好了!你又能走路了!老二啊!” 刘荷花早就哭的泣不成声。 她和王桂花抱到一起,两人止不住的抹眼泪,表情看着也很是激动震惊。 二娃笑眯眯看着面前这副热闹欢庆的场景,急忙去拉住许如烟的手,稚嫩的奶音,高声提醒说。 “爷爷,娘,这可都是许姐姐的功劳,都是她把爹治好的!” 白卫国猛的回神,这才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红着眼看向许如烟。 他激动的说不出话,嘴唇张了又张,支吾半天,沧桑年迈的嗓音,颤抖着说。 “许大夫,真的太感谢你,你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啊!” “你真是神医!要是没有你,老二真就成要躺在床上一辈子的废人了!” 许如烟摆摆手笑道:“白村长客气了,我现在既然是村医,就有责任帮村里人看病。” 她又仔细交代了两句,最后转头看向王桂花,叮嘱她。 “白大哥这才第一天治疗,不要急功近利勉强他立马就开始下地走路,每天就扶着他稍微走一会儿,慢慢复健就行。” “他现在肌肉萎缩,需要补充营养,多长长肉,我给他开些益气补血、调理经络的方子,你回头去镇上抓药,回来给他煎着喝。” 王桂花急忙点点头,满眼感激:“俺知道咧,许大夫,你放心,俺肯定老老实实听你的话。” 徐凤霞在后面听着,突然就不太乐意,不满的小声嚷嚷。 “妈呀,还要喝药呢,这开中药得花多少钱啊!” 徐凤霞说话阴阳怪气的,有些尖酸刻薄,脸色也阴沉沉的很难看。 “现在家里也不富裕啊,哪来的肉啊菜啊的给他补身体,我们自己吃都吃不饱呢,还顾得上给病人吃?” 徐凤霞说的倒是实话。 大西北的荒凉土地上,粮食产的少,家家户户吃不饱是常态,更别说要补充什么营养。 白卫国沉着脸,攥紧旱烟袋,表情变得晦涩复杂起来。 白建宗和王桂花对视一眼,笑了笑,安慰说:“爹,大嫂,你们吃你们的,就别管我们了。” “看病的事情,我和桂花自己想办法吧,不行就出去借点,等我身体好了以后,再赚工分还。” “等你身体好能赚工分,都到什么时候了,黄花菜都凉了吧!” 徐凤霞忍不住刻薄的呛了句,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浓浓不满。 “再说了,你和你媳妇儿为了口饭吃,平常也没少借,村里谁还愿意借你们啊,还又还不上的。” “那最后没人借,你们不还是要张嘴管我们要!” “凤霞!” 刘荷花急忙拉了她一把,给她个眼神,让她少说点。 刘荷花也挺无奈,充满褶皱的脸上,表情带着乞求:“这事你就别管了,不行俺和你爹借他们点,不要你和建军的。” 徐凤霞闻言,瞪了眼婆婆,还是不满意,语气越发尖酸刻薄:“你和爹不也是靠着建军赚工分吃饭吗,家里活干的最多的就是建军!” “俺……” 刘荷花被呛了声,低下头,就没敢再吭声。 白卫国在旁边头疼的咂摸起旱烟,瞥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建军。 “行了,老大,快把你媳妇儿带回去吧,老二家里的事,我和你娘想想办法。” 白建军若有所思的睨了眼自己的弟弟。 他倒是比徐凤霞冷静,拉扯了她一下,沉声说:“凤霞,先回屋,老二家里的事,你让他们自己安排去吧,别管了。” “那不行!” 徐凤霞甩了下胳膊,把他手挥开,瞪着眼怒道。 “这家现在是我来管,家里五六口人张着嘴都要吃饭呢,我容易吗?你们怎么不知道体谅我呢!” “我为家里操劳这么多年,你们不感激也就算了,现在想起来不让我管?那早干嘛去了!” 徐凤霞当年也算是下嫁,她娘家在隔壁村也是大户。 她带着数目也不算小的嫁妆进门,有钱就有底气,还有娘家撑腰。 白村长家,还真就是她说话分量最大。 白卫国平常就怵这个大儿媳妇。 跟个母老虎似的,有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 他现在更是一个头两个大,烦躁的重重叹气,咂摸下旱烟:“老二身体好不容易有起色,我们当爹娘的,咋可能不管。” 徐凤霞不情不愿的张嘴:“爹……” “白村长。” 许如烟淡淡出声打断他。 她背起自己的军绿色挎布包,白净乖巧的小脸,表情严肃的说:“我也只能救白二哥这一次,错过这次,他的腰就真的再也治不好了。” “您自己好好想想吧,白二哥也是你的亲儿子,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三口是怎么过来的,你和刘大娘心里也有数。” 许如烟没有选择和徐凤霞争吵,她知道吵架只是治标不治本。 她可以吵赢无数次,然后呢,可以解决问题吗? 所以许如烟直接提醒白卫国,认真说道。 “我听说白二哥以前也是村里很优秀的人才,受伤前还是村里生产二队的小队长。” “他的病眼瞧着就要好起来,最多恢复一个月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下地干活,以后身体健康了,他记挂您的恩情,自然也会帮家里赚工分、给您养老。” 白卫国能当上村长,自然也是有些头脑的。 他苍老浑浊的眼神,蓦地凌厉起来,若有所思的皱眉咂摸下旱烟。 许如烟淡淡敛起视线,背上包打算离开。 最后,她意味深长的说道:“白村长。” “做人呐,眼光要放长远。” “目光短浅,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不会放长线钓大鱼,是永远摆脱不了贫穷的苦日子。” 第31章 夜色撩人,秀色可餐 许如烟空间里的物资,是足够把白建宗一家三口都养的白白胖胖。 但她也不是圣母。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许如烟淡淡敛起纤长浓密的眼睫,转身就打算走。 言尽以此。 有些人,要是自己不想办法支棱起来,别人再怎么帮衬,想着拉他一把,也没用。 许如烟走出白村长家里院子的时候,远远的还能听见徐凤霞尖酸刻薄的刺耳嗓音。 她不停吵吵嚷嚷的,闹的厉害,就连路过的野狗听见,都被吓得跟着吠了两句。 许如烟耳朵灵敏,甚至还能时不时听见有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脆响。 许如烟“啧”了声,连连称奇。 这架吵的,真长见识。 她抬头望向被晚霞染红的黄昏,悠哉悠哉的从空间里摸出一根脆黄瓜往嘴里送。 一口一个嘎嘣脆,鲜嫩的汁水润过嗓子,许如烟惬意的眯起眼。 她忍不住感叹着想。 白村长家里,以后怕是不安宁。 但她也没打算管,她只管看病救人。 许如烟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都晚上七点多了。 她先去看了眼贺连城,帮他换药和绷带,又钻回自己的厨房。 许如烟纤细的腰肢系着藏蓝色花布围裙。 她今天从空间的小河里捞出一条新鲜肥美的鲈鱼,现宰现杀,一锅香喷喷的清蒸鲈鱼,撒上些小葱丝,馋的人都流口水。 许如烟又快速炒了道溜肉段,素菜就吃小葱拌豆腐、土豆炖豆角茄子。 主食则是颗粒分明饱满的五香大米饭,焖了些红薯块和玉米粒进去,闻着清香又馋人。 许如烟照旧把饭端到贺连城那屋,和他一起吹着乡间凉爽的夜风,惬意的边吃饭边聊天。 许如烟一张粉嫩的小嘴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她还挺爱跟人聊八卦呢,笑眯眯的弯着眼,怎么瞧怎么让人喜欢。 贺连城就低头吃饭,耐心的听着她讲,时不时插上一句话捧捧场,逗的许如烟捂嘴咯咯笑,笑声清脆悦耳。 两人的身影在月色笼罩下长长拖到地上,气氛是说不出的恬淡宁静,十分和谐。 贺连城大手端着碗,看向许如烟的眸色,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和。 他瞧着小姑娘笑的脸上都漾起两汪可爱的小梨涡,唇角也忍不住跟着勾起一抹笑。 贺连城吃完,缓缓放下碗,喝了杯茶润润嗓子,突然淡声说。 “你方才说,白村长家里的二儿子,是修水库的时候不小心塌方被埋起来,伤到腰不能干活,才被迫辞去二小队队长的职务,躺在家里养病。” 许如烟点点头,奇怪的看他:“是这样,怎么了?” 贺连城垂下密长眼睫,眸光暗了暗,若有所思的说。 “昨天帮着那些知青为难你的李队长,我听王姐讲,是白村长大儿子的发小。” “白建宗受伤后,就是他接手的二小队队长。” 许如烟嘴里叼着一块桃酥点心,轻轻眨了眨眼,越发困惑:“是这样,所以呢?” “贺连城,你究竟想说什么呀?直接说就行,屋里就咱俩。” 贺连城抿直唇角,懒懒掀起眼睑看她:“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凑巧。” “水库建的好好的,基本很少会发生塌方事故,白建军就是主要负责修水库的小队长。” “他弟弟受伤后,二小队队长的职务就给了他发小,我听你的意思,他今天也没替弟弟病好感到高兴。” 许如烟又眨了眨眼,脑海里蓦地想到一种可能,表情微僵。 “你……该不会想说,害白建宗受伤的事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许如烟惊的微微睁大眼。 “是他亲哥和李铁柱联手,就为了让他变成残废,抢走他小队长的位子?” 许如烟觉得不可能,她轻轻蹙起眉:“不能吧,就算再不喜欢自己弟弟,也没必要把人害得残废。” “这要是搞不好出人命,不就相当于亲手把自己弟弟给杀了吗!手上要沾亲人的血啊!” 贺连城闻言,垂下眼睫没说话。 他沉默半晌,才意味深长说了句:“小许,人心要比鬼可怕。” 许如烟下意识抬眸看向他。 贺连城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笑了笑,清冷如雪松的嗓音,缓声说。 “我也就是猜测,你就当是我当兵的职业病犯了,喜欢疑神疑鬼。” 许如烟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睫,没说话,却暗暗把这个猜测记到心里。 晚饭过后。 贺连城腿脚恢复的还不错,他今天下地,抢着把碗给洗了。 许如烟懒懒依靠着墙看他,瞧着男人身上蒙尘的白衬衫,还是部队那一套,早都脏了。 她忍不住问:“贺连城,你多久没洗过澡了。” 在厨房洗碗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倏地一僵。 他捂唇,低低咳嗽一声,冷白的肤色悄然染上一抹绯色。 “之前腿不方便……” 许如烟摸了摸下巴,也觉得有些尴尬。 这倒是她这个当大夫的疏忽。 只想着给他治病,忘记帮他解决卫生问题。 许如烟还挺大方,踮脚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拍了下他后背,笑道:“那我帮你烧水擦擦吧。” “你身上有伤不方便,别和我客气。” 贺连城修长的指尖轻颤,差点紧张的把手里的碗给扔出去。 “咳……” 他移开头不去看许如烟,清冷淡然的嗓音发紧,哑声说。 “还是我自己来吧。” 许如烟瞧向他,仔细打量眼:“你自己能擦后背?还是自己能洗头。” 许如烟围着他转了一圈,又戳了戳他后背,捂嘴小声在他耳边说:“贺连城,你头都乱的能给鸟当窝住了。” 贺连城:“……” 贺连城耳根通红,羞的恨不得跳河里把自己淹死算了。 他面无表情用围裙擦了下手,修长的指尖捏起一块鸡蛋糕塞到许如烟嘴里,哂笑。 “会说话就多说点,小嘴叭叭的,累了吧,吃点。” 许如烟被塞的噎住,慌忙咳嗽几声,拍拍胸脯,眉眼弯弯的笑出来:“谢谢嗷,你人真好。” 贺连城:“……” 贺连城差点被气笑了。 小姑娘有时候缺心眼,还觉得人家是夸她呢。 你瞅瞅这事闹的。 许如烟最后还是给贺连城烧了盆水。 她端着搪瓷脸盆,小心翼翼走到他屋里,纤细瘦弱的肩膀上搭着块白毛巾,冲他笑的明媚灿烂。 “水烧好了!” “你坐床上去,快点。” 许如烟抬起白皙小巧的下巴,往床边努了努,问:“那个……脱衣服,你自己应该可以吧?” 贺连城:“……” 贺连城垂着眼眸,手指紧张的攥到一起,性感的喉结缓缓滚动,嗓子突然有些干涩发痒。 “嗯。” 他轻轻应了声,倒是也不矫情,沉默着褪去自己身上早已脏乱的白衬衫。 随着贺连城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纽扣,缓缓脱下外衣。 许如烟面前赫然出现一具肌肉线条被锻炼的十分完美的精壮身体。 许如烟瞳孔微微睁圆,怔愣一瞬。 她猝不及防看到这么诱人的结实肌肉,被勾的职业病都犯了,差点忍不住想上手摸摸。 “贺……贺连城……” 许如烟后知后觉小脸一红,白净乖巧的脸颊微微发烫,小声说:“你……你先转过去,我给你擦擦后背。” “然后你自己擦其他地方,最后我帮你洗头。” 小姑娘说话声音带着轻颤,紧张的害羞,娇软甜腻的嗓音又乖又好听。 贺连城垂着眼眸,幽深的狭长凤眸微暗,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他清冷如雪松般的嗓音,懒声打趣道:“你不是要帮我擦吗?” “刚才还自告奋勇,现在又害羞了。” 许如烟一哽。 那不是没想到他身材这么有料嘛,秀色可餐呀。 她之前光顾着看病,都没留意看,今天才注意到。 嗯…… 要说一点都不诱人吧,那她也是昧良心。 许如烟咳嗽声,清了清嗓子,小脸微红,耳尖都发烫,理不直气也壮的说:“谁害羞,我可没害羞啊,你别污蔑人!” 贺连城低笑声,没说话。 许如烟恼羞成怒的微微瞪圆眼,拿起毛巾扔到他背上,好气:”那你到底还擦不擦?不擦我走了!” 贺连城又没忍住,被她逗得唇角扬起一抹浅笑,跟逗弄只炸毛的小猫儿似的,哑声说。 “你擦,我又没拦着你。” 他也不敢真把人惹急,修长的手指捡起毛巾,背着身递给她,倒是没回头看。 许如烟闷哼声,眼观鼻、鼻观心的把干净的白毛巾用热水打湿,站到床边,垂眸看着男人宽阔结实的后背。 贺连城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宽肩窄腰,肌肉锻炼的健壮结实,但又不过分夸张,而是恰到好处。 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许如烟还有些羡慕他这种衣架子好身材,人长得英俊,穿啥都不挑,怎么穿都帅! 许如烟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开始认真给他擦后背。 夏夜的屋内还有些闷热。 也不知道是不是挨着热水的缘故,许如烟顺着贺连城身上结实有力的肌肉慢慢往下擦,白皙小巧的鼻尖被蒸汽熏出一层薄汗。 她小脸越发红润,跟熟透的红苹果似的,等着一路擦到男人精瘦有力的后腰。 许如烟眼睫轻颤,心脏莫名跳的飞快,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哑声说。 “贺、贺连城。” “我、我擦好了……” 第32章 贺连城有点后悔,退婚退早了 贺连城闻言,下意识转身。 许如烟猝不及防督到他一身结实有力的宽阔胸肌。 贺连城身材极好,肌肉线条流畅优美,跟古典雕塑似的,标准的八块腹肌,犹如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许如烟怔愣一瞬,晃了晃神。 她眼前秀色可餐的美景实在诱人,小脸蓦地一红,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许如烟急忙低下头,把毛巾扔给他,自己转身打算出去透气。 “剩下的……你、你自己擦吧,屋里太热,我出去待着凉快会儿!” 许如烟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跳着就跑开了。 贺连城幽深的狭长凤眸紧紧凝着她纤细苗条的背影,垂下眼眸看了看毛巾,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小姑娘还挺害羞的。 平常看她跟只小刺猬似的,张牙舞爪,没想到,还有这么青涩单纯的一面。 倒是…… 怪可爱的。 贺连城没忍住低笑出声,神色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许如烟坐在外面屋子的小板凳上,捧着自己红通通的滚烫脸颊,懊恼的咬了咬唇。 她也是意志不坚定,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美色打倒! 不行不行。 许如烟猛的摇摇头,拍了拍脸颊,漂亮好看的杏眼,眸光变得坚定起来。 贺连城注定是要回京当兵的,跟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仅限于一份恩情。 许如烟不愿多想,她觉得现在这样简简单单也挺好的。 她又使劲摇了摇脑袋,努力想要把刚刚看到的诱人身材从记忆里甩出去。 结果越甩,就越是印象深刻。 许如烟小脸一垮,轻叹口气,顿时有些绝望。 她觉得自己今晚做梦,八成都是贺连城那一身健壮勾人的优越肌肉了! 许如烟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随手揪起几根狗尾巴草,开始编手链。 她看着有些出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在发呆。 实则,许如烟的意识,早就钻到空间里去了! 许如烟的意识扫了遍空间里的黑土地,庄稼长势喜人。 她播种一次能收割的粮食,估计比白家村整个加起来一年的产量都多! 许如烟这次并没有着急播种,她囤积的粮食已经够多了。 她划分出几块黑土地,从仓库里翻了翻,找出一些常见的中草药种子,播种下去。 金银花、连翘、黄芪、白术、甘草…… 都是些价格便宜又实用的中草药,将来采摘好晾晒到她的院子里,方便给人看病抓药! 空间就是这点好。 许如烟折腾一通,看着黑土地上种的满满的药田,惬意的眯起眼笑了出来。 这里不分四季昼夜,任何种子都能随时随地的播种,根本不担心长不起来! 许如烟又清点下,确认把那些常用中药方的草药都种了一遍,才把意识从空间里收回来。 贺连城屋里还没动静。 许如烟干脆就撸起袖子,回到自己院里,又折腾出一块空地。 她从空间里拿出几套木架子和带筛网的簸箕,等着以后晾晒草药。 又摆出几个煎药用的陶瓷砂壶,准备齐全。 许如烟做完这些,拍拍手,眸光微闪。 她今天给白建宗治病,除了要帮衬王桂花一把外,还有其他目的。 许如烟没打算一直下地干活。 她准备以后专门在家里给人瞧病,方便空出自由的时间来复习高中知识。 再有时间,还能顺便看看从废品回收站捡来的医案医书,精进专业技术。 白建宗,就是许如烟在白家村的第一块金字招牌。 她走到屋里,专门收拾出一间房用来看病,踮起脚,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两个锦旗和表彰奖状挂到墙上。 许如烟叉着腰,抬头看自己的劳动成果,白净乖巧的脸颊漾出两汪小梨涡,满意的点点头。 不出意外,从明天开始,她就要忙起来了。 村里人刚开始不会太相信她,也就没人敢来找她看病。 白建宗的病情,白家村的人是最了解的。 她连白建宗都能治好,往后来找她治病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许如烟做完这些,又转身回到贺连城住的小院里。 她敲门进屋的时候,贺连城刚好擦完身子。 许如烟抬眼就撞见他精壮美好的肉体,怔愣一瞬,忍不住又悄悄红了脸。 “我、我再给你烧盆水洗头!” 她低着头匆匆走过去把搪瓷脸盆拿起来,转身又跟兔子似的跑开,全程都没敢看贺连城一眼。 贺连城慢条斯理的用毛巾擦干沾水的修长手指,幽深的眸光微暗。 他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淡淡睨了眼自己锻炼结实的肌肉。 “……” 贺连城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小姑娘到底是十八岁刚成人的年纪,心思单纯又懵懂,就跟只小白兔似的。 逗起来白净乖巧的小脸蛋红通通的,仿佛熟透了般,瞧着可爱又有趣,让人忍不住想更进一步作弄,想看她更多反应。 贺连城微眯起眼,英俊帅气的脸庞,带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晦暗情绪。 突然。 他垂眸,抿唇“啧”了声,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后悔。 草率了。 贺连城长身懒懒依靠在墙上,抬手随意抓了把头发。 凌乱乌黑的碎发遮掩在他锋锐凌厉的眉眼上,恰好掩盖住男人眸底的晦涩复杂。 贺连城沉下脸,冷淡的敛起眼睑。 早知道,就不该那么早跟她说退婚的事。 ……小姑娘同意的倒还挺快。 贺连城眸底暗了暗,想起许如烟笑着痛快拒绝的模样,内心深处突然弥漫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情绪。 这种感觉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反正…… 贺连城垂下长睫,攥紧指尖。 他心里闷闷的,跟压了块石头似的,就挺不舒服。 许如烟并没有出去太长时间。 她很快又端着冒热气的脸盆走回来,眉眼弯弯的笑道:“贺连城,你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垫着,我给你洗头!” 贺连城倒是还挺老实听话的。 他闻言,沉默着将毛巾在宽阔的肩膀上垫好,微微弯腰低头,方便许如烟站着,省的她弯腰太累。 许如烟脚步一顿,注意到他这个贴心的小细节,笑了笑,没说话。 她拿出早就从空间取出来的皂荚水,给他头发用热水打湿,然后手指温柔的轻轻插到他乌黑的发丝间,缓慢揉搓。 小姑娘温热的指腹,时不时蹭过他的头皮,轻柔小心的动作,让贺连城忍不住浑身一僵。 他低着头,狭长凤眸微眯,漆黑眼瞳渐渐变得幽深暗沉起来,还夹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似有一簇火苗熊熊燃烧。 “许如烟……” 贺连城浑身上下肌肉紧绷着,攥紧指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低低唤了她一声。 “嗯?干嘛?” 许如烟这会儿注意力都在他沾染皂荚水的乌黑湿头上。 她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小姑娘清冽悦耳的嗓音就跟山间的涔涔泉水似的,甜的人心窝都发热。 贺连城性感的喉结缓缓滚动,幽深的眼眸微暗,沉默半晌。 他哑声说道:“没什么,就突然想叫叫你。” 许如烟指尖一顿。 她挑眉,打笑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心地善良,所以爱上我了吧?” “先说好,我可不想玩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一套。” 许如烟突然表情严肃的望向窗外。 她抬头看向漆黑的夜,娇小的身子笼罩在清冷月光下,似镀了层耀眼的光。 许如烟将手握拳放在心口,长长叹息一声,盈盈眸光微闪,神色无比郑重认真道:“我可是有远大抱负的人。” “我的目标……是诗和远方!” 贺连城:“……” 心里那点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旖旎气氛,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贺连城舌尖抵了下腮帮,气笑了:“许如烟,把你屋里那些狗血小说扔了!” “不扔!” 许如烟立马转头睨他,目光坚定的仿佛要入党:“这可是我在无聊的乡下,唯一能看的娱乐项目!” “你理解一下。” 许如烟说着,不知道从哪给他翻出来一本皱巴巴的小说,拿到他面前,强烈推荐。 “贺连城,你没事躺床上养病,无聊的时候也能看看,就当打发时间。” 贺连城垂下眼眸,瞥了瞥书名。 《霸道村姑爱上我》。 “……” 他眼皮狠狠一跳,真心实意的夸赞:“你能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到这种狗血小说,也挺不容易。” “嘿嘿,谢谢夸奖!” 许如烟真当他是夸自己呢。 她眉眼弯弯的甜甜笑出来,白净乖巧的脸颊漾出两汪可爱的小梨涡。 许如烟给他把头擦干净,洗累了,干脆坐在他床边的小板凳上,就着桌上的煤油灯,在月色下翻起书来看。 她边看,边忍不住跟贺连城分享:“要我说,你没事真该看看的。” “这可都是我从废品回收站淘到的宝贝。” “废品回收站你知道不?里面可都是好东西,比书店的书都要多呢,我捡漏了好些。” 可是给她捡爽了! 贺连城气定神闲的穿好新换的白衬衫,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皂角清香。 他垂眸瞥了眼,漆黑眼瞳里倒映出小姑娘甜甜的笑脸,眸光微暗。 沉默半晌。 他忽然凑过去问:“……有武侠小说吗?” 第33章 她突然觉得,有个伴也挺好 “有的,兄弟,有的。” 许如烟不知道又从哪儿摸出来一本书页都变成黄色的线本小说。 她最后和贺连城坐在屋内清冷月色下,看了一晚上武侠小说,两个人看的津津有味。 等到煤油灯快要燃尽的时候,许如烟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临走前。 她冲自己新找的看书搭子,笑意盈盈的说:“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 “书给你,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看!” 许如烟帮他把煤油灯熄灭,打开门,抬脚要走的时候,忽然顿了下。 贺连城听见动静,下意识抬眸看向她。 许如烟笑眯眯的回头,娇软的嗓音甜的人心窝都一颤:“贺连城,晚安,好梦!” 贺连城幽深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漆黑的眼眸里映入小姑娘眉眼弯弯的白净笑脸,薄唇微张。 好半晌。 夜色黑沉的屋里,才传来男人一声嗓音温柔的低笑。 “嗯。” “晚安。” “……好梦。” 第二天大清早。 院子里的公鸡“喔喔”叫着打鸣。 许如烟打个哈欠,懒洋洋起身。 现在地里不忙,白卫国因为她村医的身份,允许她不来上工。 许如烟早饭做了打卤面。 煮的劲道的手擀面,过水后淋上卤肉浇头,还有西红柿鸡蛋卤、青椒炒肉丝卤。 香喷喷的一共三样,再窝上嫩嫩的荷包蛋,蛋黄煮的流溏心,撒上葱花香菜,拌热乎乎的面条一起吃,那叫一个香啊! 许如烟和贺连城正坐在两个人的小院子里吃打卤面呢,院子外的木门突然被人敲响。 “许大夫,你在屋里不?” 许如烟耳尖一动,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声音。 她和贺连城对视一眼,放下碗,起身走出去。 “在。” 许如烟打开木门。 就瞧见一个粗布麻衣打扮的老乡,正面露痛苦的捂着肚子,脸色疼的煞白,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许大夫,太好咧,幸好你在,你能帮俺瞧瞧吗?俺……俺大早上起来,突然肚子疼!” 老乡说话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疼的龇牙咧嘴,脸上豆大的冷汗直流。 “俺也不知道咋回事,也没吃坏肚子啊,睡醒就开始疼,疼的俺都直不起身!” “这可耽误俺干活赚工分啊!” 许如烟抬眸瞧了眼,心里划过了然。 中医看病,讲究一个望闻问切。 她刚才简单观察了下,从老乡的面色上,就已经瞧出几分门道。 许如烟笑了笑,抬手关上背后的院门,转身打开自己院子的木门。 “进来吧,我给你把把脉。” “你这病不严重,就是夜里着凉,看着像是肠胃痉挛,我帮你对症针灸下,一会儿就能好。” 老乡眼睛一亮,急忙用力点点头,感激的说道:“许大夫,谢谢你!” 他捂住绞疼的肚子,弓着腰走进院子,躺到木床上去,脸色苍白,狠狠皱眉,疼的直叫唤。 许如烟神色淡定的给他把脉,然后取出银针,用酒精消毒。 她捏着针,刚要扎下去的时候。 老乡突然局促不安的问了句:“许大夫,你这看病……不贵吧?” 老乡有些窘迫。 从他身上打着补丁的粗布衣看,他家里也不宽裕。 许如烟笑了笑:“针灸不花钱,只有抓药用钱。” “药也不贵,一副就几毛钱。” 老乡闻言,猛的松了口气,看向许如烟的目光越发感激:“许大夫,你真是个好人!” 白家村是偏远的小村子。 本身不算特别富裕,村里连一辆拖拉机都没有,更别说村医这种技术人员。 平常村里人有小灾小病的,都是自己咬牙忍忍,能忍过去也就过去,忍不过去,再去镇上或公社找大夫。 找一次,开药花不少钱,一般人舍不得,瞧不起病,最后能拖也就拖着,很不方便。 老乡听说在许如烟这里看病,一副药只用几毛钱,针灸还免费,自然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许如烟笑着解释说:“大哥,你别误会,我在村里给人看病,等年底大队里评工分的时候,也是给加分的。” “就相当于你们干活赚工分,我看病赚工分,给你们看病,我也能分到粮食,就相当于药费,其他地方自然会便宜些。” 许如烟这么一解释,老乡瞬间就明白了。 这就相当于全村人变相拿粮食当医药费。 只不过许如烟一个小姑娘,自己也吃不了多少粮食。 一年算下来,可能都没村里一个年轻小伙子吃的多,村里人也就都能接受。 老乡憨厚老实的皱褶脸颊露出一抹笑:“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他躺在床上,有些紧张的让许如烟针灸。 两间院子隔着近。 老乡闻到从隔壁院里隐隐传来的诱人饭香味,老脸一红,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许大夫,俺大清早来找你瞧病,是不是耽误你吃饭了啊?” “没事,不耽误。” 许如烟专心针灸,头也不抬。 老乡躺着这一会儿,被许如烟扎了几针,肚子没刚才疼。 他馋的厉害,又闻了闻,好像闻到肉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转头又夸赞说。 “许大夫,别说,你手艺还挺好咧,这早饭闻着,比俺媳妇儿做的都香!” 许如烟施针的手一顿,笑了笑,没说话。 她心想,窝着荷包蛋的热乎打卤面,卤肉和炒肉丝用的都是最好的猪里脊肉,能不香吗! 这要是饿的时候能吃上一口,直接都能香迷糊! 白家村的人平常饭都不一定能吃饱,自然也没人舍得大清早就做肉吃。 一般也就是喝粥吃红薯,或者吃大饼窝窝头拌咸菜。 许如烟还挺低调的,笑道:“也没做什么,可能是大哥你早上还没吃饭,饿了闻啥都香。” “是吗?俺闻着,好像还有猪肉味儿呢!” 老乡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困惑,他又抽着鼻子闻了闻,咧嘴一笑,露出干净整洁的大白牙:“可能是俺闻错咧。” “俺好久都没吃过猪肉,估计就是馋出幻觉来了,许大夫,你别介意。” 老乡又咽了咽口水,倒是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到心里去。 他闭上眼闻着隔壁院子不断飘来的诱人饭香,嘴里唾液馋的分泌出来,还忍不住想到。 许大夫做饭的手艺可真好,同样是熬粥烙大饼,人家就能做出猪肉味来! 真香咧!跟过年一样! 许如烟很快就把老乡给治好,针灸半个小时左右,取针一气呵成。 来的时候还捂着肚子弓腰疼的哎呦哎呦喊的人,这会儿已经活蹦乱跳的,气色红润健康,扎完针就好了! 老乡觉得神奇,穿上鞋以后,冲着许如烟竖起大拇指,笑呵呵的夸奖。 “许大夫,你可真神咧,就给俺扎了几针,俺肚子立马就不疼了!比吃药还好使!” 老乡还忍不住感叹:“俺这肚子疼也是老毛病,以前去镇上卫生所看过,吃了几块钱的西药,也好不了。” “要俺说啊,还得是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好使,中医真厉害吧!” 许如烟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还挺谦虚:“嗐,中医和西医都各有长处,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治病就是好方法!” “那倒是。”老乡点点头,还挺赞同。 临走时,他感激的看向许如烟,憨厚老实的挠挠头,突然感叹说。 “俺昨天听说许大夫把白村长家的老二给治好,原本还不信咧。” “俺想着白家老二都是多少年的老毛病,那么多大夫没瞧好,咋能一天就下地走路呢。” 老乡说着一顿,又急忙称赞说。 “不过今天俺自己来瞧病,真见识许大夫的厉害,现在俺信了,许大夫,你可真是神医啊!” “还好你是来俺们白家村下乡,遇见你是俺们村的幸运,许大夫,你放心,以后你在村里有难处就尽管开口,俺保证帮你!” 许如烟闻言笑了笑,说:“那就谢谢大哥了。” “时间也不早了,大哥快回家吃口饭,收拾收拾准备上工吧。” 老乡抬头看了眼天,发现天蒙蒙亮,是不早了,急忙挥挥手走,边走边感激的笑。 “许大夫,那俺回家吃饭去了,你忙,你忙,谢谢你!” “你放心,俺回头肯定帮你多在村里宣传宣传,隔壁几个村俺也找人帮你说说,你多瞧几个病人,年底也能多分点粮食!” 老乡还挺热情的。 能看出来,也是个自来熟的老大哥。 许如烟笑了笑,村里虽然奇葩多,但更多的还是像老大哥这样善良淳朴的人。 她没由来的感到一阵轻松,关上门,打算回去继续吃早饭。 许如烟回院子的时候,发现贺连城正拿着她昨天给他的武侠小说看。 男人垂着长睫,俊朗英气的脸庞,表情淡淡的,看的还挺入迷。 贺连城手边放着一碗打卤面,还没动过筷子。 许如烟脚步一顿,好奇的坐下来问他:“你怎么还没吃饭?” 贺连城闻言,修长的手指捏起泛黄书页合上,把书放到一边,清冷的嗓音很淡:“等你。” 许如烟一怔。 她随即笑了笑,眉眼弯弯的,跟月牙儿似的,软声说:“你不用等我,以后再有人饭点来找我看病,你就先吃吧。” “没事,不差这一会儿。” 贺连城帮她盛好一碗香喷喷的打卤面,推到她面前,又给她递过去一双筷子。 “快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 许如烟倒是也不矫情。 她美滋滋的拿起筷子吃面,炖的软烂入味的卤肉溜香,香的人忍不住惬意的微微眯起眼。 妈呀,真好吃! 许如烟想到自己下乡还能天天吃到这种美味,忍不住笑了笑,心情都变得轻松愉悦。 她抬头看向低头认真吃饭的贺连城。 男人锋锐凌厉的眉眼冷隽,五官英俊端正,鼻梁高挺,一身正气,是这个年代非常受欢迎的标志帅哥长相。 贺连城坐在清晨的阳光下,身上笼着层淡淡光晕,垂下密长眼睫认真吃饭的模样,举止优雅矜贵,还怪好看的。 许如烟捧起碗,不知不觉看的有些入迷。 她忍不住看了半晌,突然鬼使神差的软声说道。 “贺连城。” “我突然觉得……” “能够两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饭,有个伴,也挺好的。” 第34章 给许如烟介绍对象 许如烟说完就后悔了。 她小脸一红,急忙解释说:“你、你别误会……”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有个吃饭搭子,没事聊聊天,总比一个人好……” 许如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有些懊恼的低下头。 她还不如不解释呢,越描越黑。 贺连城幽深的狭长凤眸闪过一抹揶揄的笑意。 他夹起一块炒肉,放到许如烟碗里,帮她找台阶下:“吃饭吧。” 许如烟也是给个台阶就下的人。 她夹起炒肉,笑了笑,问:“好吃吗?” “我做饭的手艺,还可以吧。” 许如烟一脸求夸奖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贺连城忍不住多看了眼她,点点头:“好吃。” “我先前还以为,林家被宠着长大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许如烟用筷子夹菜的手一顿,缓缓垂下眼睫,没说话。 京城离江南很远,平常只能用电报交流,或者写信。 贺连城又在部队里,不知道她家里情况也正常。 许如烟眸光微闪,倒也没想和贺连城解释很多。 她不是喜欢把自己的苦难成天挂在嘴边的人。 很多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没必要总提。 许如烟笑了笑,就说:“什么大小姐,现在可不兴这么说,我也就是普通劳动人民。” “做饭就纯属是个人爱好,我嘴馋,没事就琢磨怎么满足自己的胃。” 这倒是实话。 许如烟缓缓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神色晦暗不明。 渣爹一家对她不好,伙食也苛刻。 可怜她以前识人不清,真信他们鬼话,以为是家里手头紧,舍不得吃。 她就变着法研究厨艺,尽量用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菜肴,想讨家里人欢心。 现在想想,也真是白瞎那些菜,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许如烟眸底溢出一抹寒意,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 算了。 反正,坏人已经得到应有惩罚,付出生命代价,都过去了,她得要向前看,重新开始生活。 许如烟沉思的功夫,贺连城也在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瞧。 他注意到小姑娘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似乎还有一瞬的忧郁。 贺连城幽深的眼眸微暗,锋锐的剑眉轻轻蹙起,心里不由感到一丝疑问。 看来小姑娘的身上,还背负了些他所不知道的过去。 某种……实在称不上美好的过去。 贺连城薄唇微张,久久注视着对面埋头,安安静静吃面的白净小姑娘,欲言又止。 静默半晌。 贺连城突然缓声开口,清冷低沉的嗓音,认真说道。 “许如烟。” “你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 “我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就当是偿还恩情。” 许如烟一怔,这好像不是贺连城第一次强调,他会帮她。 许如烟眉眼弯弯的笑出来,挥挥手:“成,我知道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她倒是也不矫情,痛痛快快、大大方方的。 贺连城冷淡的眸底划过一抹笑,低下头,也继续吃面。 等着两个人吃完,许如烟把院子收拾好。 村里开始陆陆续续来人瞧病,她忙的有些抽不开身。 每个来的人,还都会对她竖起大拇指,夸一句。 “许大夫,你可真神咧,今早儿王老二还夸你来着,说你给他肚子瞧好了!” 王老二就是清早来看病的老乡,本名叫王耀宗。 周围有人听见还一起笑呵呵的附和说。 “就是啊,王老二那个肚子都疼多少年了,反反复复一直好不利落,许大夫扎几针就给治好了,真厉害!” “要俺说,别看许大夫年轻,那看病的本事,一点不比镇里西医大夫差!” 村里人多的地方,就爱聊天扯八卦。 你一嘴我一嘴的,反正也都认识,聊起来叽叽喳喳的,还挺热闹。 许如烟帮他们挨个瞧病。 他们就坐在屋子里边聊天边等,时不时乐呵的夸上几句许如烟医术好,氛围也算和谐安逸。 说是看病,其实大部分还是图新鲜,来凑个热闹。 顺便瞧瞧平常不舍的找大夫看的小灾小病,反正扎针也不花钱。 许如烟对此倒是接受还好。 她闲着也是闲着,村里就那么多人,她每天也看不了多少。 有个裹花头巾的中年妇女,坐在木板凳上仔细瞧了瞧许如烟,淳朴老实的眼睛一亮,突然真心实意的夸赞说。 “你们别说,许大夫长得可俊呢,不愧是城里来的年轻丫头,白嫩嫩的,水灵灵的,真好看!” “就是呢,咱们都是皱巴巴的老太婆了,可比不上人家年轻小姑娘,皮肤多细粉啊。” “俺觉得,许大夫比徐凤霞的闺女好看,她闺女出嫁前虽然也是村里一枝花,追的人可多呢,但到底是没城里人的气质。” 许如烟边针灸边听着她们聊八卦,好奇的问:“徐婶闺女没在村里吗?我来这两天,也没瞧见过。” 那天去王桂花家里给白建宗看病,她也没瞧见。 有个中年妇女笑了笑,用带着口音的家乡话说。 “徐凤霞的闺女今年刚成年就嫁到隔壁村去了,逢年过节才回来看她妈,平常是瞧不见。” “人家孩子也嫁的好啊,徐姐给她找的是娘家村里挺富裕一家,她男人也争气,今年刚结婚就给提拔成小队长咧。” 另外一个中年妇女,闻言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小声嘘了嘘,压低嗓音说。 “嗐,嫁的好不好,自己过日子才知道!” “俺可是听隔壁村的亲戚讲,徐凤霞那个闺女嫁去半年肚子还没动静,她婆婆可不乐意了。” 有人搭腔,忍不住猜测说。 “徐姐是不是也就生了这一个闺女,她们娘俩……该不会是遗传……” “嘘,你千万小点声吧,别乱说让徐凤霞听见,她可不好惹!” 几个中年妇女急忙悻悻的闭上嘴,没敢再继续深入八卦。 看得出来,平常徐凤霞作威作福惯了,也不光是欺负家里人。 她是平等创死每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 许如烟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治病,手上扎针不停,动作干脆利落,耳朵却始终悄悄支棱着。 几个妇女不敢在聊徐凤霞家里的八卦,眼神又重新落到许如烟身上,笑呵呵的打趣说。 “许大夫,你长这么俊,在城里也有不少人追吧,那你有对象了没啊?” 村里中年妇女聚起来聊天,无非也就是一些找对象的话题,要不就是结婚和孩子。 她们还挺热心的,也没啥坏算计,淳朴憨厚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乐呵呵的跟许如烟张罗说。 “许大夫,你要是还没对象,俺们可以帮你留意有没有合适的。” “对啊对啊,你可别小瞧俺们,这附近十里八乡,有能耐的年轻男人,俺们都有人认识的!” 许如烟指尖一顿。 她知道这些妇女都是好心,也没觉得太冒犯,笑了笑说:“谢谢婶婶们,不过我就不用了。” “我还年轻,刚成年呢,找对象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有个妇女不太赞同,热情的劝她:“十八也不小了,村里好多姑娘十六岁就开始相亲咧。” “对啊对啊,结婚就是要赶早儿,不然等年纪慢慢大了,好男人早让人抢走不说,自己再找对象也困难!生孩子都危险!” 许如烟依旧只是笑笑。 她也没反驳,就顺着她们的话“嗯嗯啊啊”的应和。 村里老一辈就这些传统观念,和她们争论也没意义,不如顺着点省事,自己就当没听见。 许如烟脾气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笑起来又白净好看,自己也有本事,相处起来就非常讨人喜欢。 她很快就和村里这些来瞧病的妇女打成一片,还听了不少其他八卦。 上到隔壁村谁家男人不举,下到哪个邻居家里养的大黄狗一胎生了八个崽。 没事当着闲话听听打发时间,倒还挺有趣,也方便她了解村里的人际关系。 一晃眼,就到了中午要休息的时间。 几个村里的妇女聊够了,起身就打算一起回家做饭。 “许大夫,你忙,俺们先回去,就不打扰你了!” 有个妇女还乐呵呵的笑着说:“许大夫,今天多谢你帮俺瞧病,等俺明天过来,给你送些自家做的烙饼包子,可香咧,你到时候千万别嫌弃啊!” 许如烟急忙说:“婶婶,不用这么客气,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中年妇女捂着嘴笑了笑,转头挥挥手就打算和同伴回家。 她们还没走几步,刚要出门的时候,突然从院外面迎面撞上来一个毛毛躁躁的年轻人。 “哎呦!谁啊,走路这么着急,也不看着点!” 有人正好被撞个满怀,额头磕着,疼的厉害。 王成风风火火的,手里拿着一束刚从路边现采的鲜花,也被撞的胸口疼。 他狠狠皱眉捂着胸膛,语气不满的嫌弃:“谁不看路啊,分明是你们不看路!” “这么大的门,一帮人非挤着一起走,也不知道分开!” 他蛮横的推搡了把,语气又冲又急。 “行了,别挡路,我找许如烟还有急事呢,没时间跟你们耽误功夫!” 第35章 许如烟的追求者 王成嫌弃的狠狠皱眉,扇着鼻子就走了。 几个中年妇女面面相觑着,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这人是谁啊?真没素质!” “好像是新来的下乡知青里面的。” “呵,你看他刚才那损样了吗,还捏着鼻子嫌咱们身上有味呢,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啥样!” 几个人眼里露出不满,回头看向王成急匆匆的臭屁背影,有人疑惑的说。 “他手上拿着花,是不是要追求许大夫啊。” “许大夫这么优秀,年轻又漂亮,有人追是不奇怪。” 还有人略带讥讽的笑了笑,满脸轻蔑:“哈,追许大夫,就他?” “我看啊,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城里来的臭老九,咋装不死他呢!” 她们聚在一起,冲着王成指指点点的,脸上又纷纷对许如烟露出同情的神色。 “唉,许大夫被这种人纠缠,也是倒霉!” 许如烟收好针灸用具,洗洗手就准备去厨房做午饭。 她一转身,就看见王成站在屋外,笑眯眯的看她。 他手里拿着花,头发梳的油光锃亮,五官长的清秀,戴眼镜,一米七的个,瘦猴似的弱不禁风,气质倒是文质彬彬,一看就是读书人。 他衣服穿的也还算整洁,蓝色中山装,打扮的人模狗样。 许如烟一顿,挑眉看他:“有事?” 王成笑了笑,急忙走上前去,把手上的花递到许如烟面前,语气带着讨好。 “许同志,这是送给你的,你拿好。” 王成还挺害羞。 他掩藏在镜框后的眼睛,眸光闪了闪,红着脸笑:“许同志,这几天也没看你来上工,我就想来瞧瞧你,看你过的怎么样。” “你也知道,咱们下乡的知青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咱们这帮人才是一个集体的,要团结互助,和村里那些土鳖不一样!” 许如烟秀眉轻蹙,语气疏离冷淡几分:“你有事就直说吧,我还忙呢,没工夫说闲话。” 许如烟也没有去接面前的一束野花。 王成手僵在空中,突然有些尴尬。 他微微皱了下眉,脸上隐隐有些不满,却还是强忍着情绪说道。 “许同志,我今天来也没什么事,主要就是几天没看见你上工,想来关心一下你。” “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王成尽量让自己眸光柔和下来,笑了笑,清秀的脸庞看着还真有那么几分斯文儒雅的真诚。 许如烟面无表情:“哦,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王同志,你以后没事还是不要来了,村里人爱说闲话,我怕人误会。” 许如烟已经属于是明着拒绝,一点也没留情面。 王成表情蓦地僵住,脸上有些挂不住,狠狠皱了下眉。 他抬眸瞧了瞧许如烟那张白净乖巧的小脸,巴掌大小,感觉用一只手就能捧住。 她长相明媚娇俏,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就跟耀眼的小太阳似的。 但现在冷着脸,却又是另一番风味。 许如烟隐隐嫌弃的冷淡眉眼格外让人抓心挠肺,越发引起他的征服欲。 就跟个冷美人似的,比笑起来的样时候还撩人心魄。 王成喉结缓缓滑动一瞬。 他咽了咽口水,眼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贪婪,还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王成看着许如烟那张漂亮娇俏的脸蛋,又勉强忍了忍,还算清秀的脸上再次扬起讨好的笑。 “许同志,话也不能这么讲,你可能对我有误会,也对我不太了解。” “你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 王成目光真诚,言辞恳切。 “咱俩以后有机会可以多聊聊,等你对我足够了解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多好的男人。” 他说着,又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想要尝试拉住许如烟的手,把花强行塞给她。 许如烟狠狠皱了下眉。 她往后退一步,刚要拒绝。 突然。 “啊!” 王成惊叫出声,痛的呲牙咧嘴的。 他摸摸后脑勺,一摸一个红肿的大鼓包,咧了下嘴,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谁?谁这么没道德,居然敢用石子打我后脑勺!” 王成瞪起眼,扭头四处瞧了瞧,怒气冲冲的大声喊。 “呵。” 院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哂笑,隐隐压抑住些许戾气。 王成下意识转头去看,就瞧见贺连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外。 他右腿还打石膏板缠绷带,拄着拐杖,左手不徐不疾的颠着几粒小石子。 贺连城见他望过来,锋锐凌厉的剑眉轻挑,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讥讽的弧度。 男人清冷如雪松的嗓音低沉,风淡云轻的说道:“她说她不需要,你耳朵是聋了吗?听不见?” 王成猛的僵住。 贺连城幽暗深邃的眸子实在太过凌厉,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他光是面无表情紧紧盯住一个人保持沉默,就足以让对方心惊胆寒,吓得腿软。 王成缩了缩脖子,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他有些紧张的攥住手里的花,结结巴巴的,底气不足,却还是强撑着脸面质问:“你是谁,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村妇似的,还爱多管闲事?” 贺连城冷冷睨过去,轻声哂笑。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 他幽深的星眸微暗,狭长凤眸眯起,面若寒霜,沉声警告。 “你只需要知道,下次再敢纠缠她,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王成吓得瞬间脸色惨白。 他往后缩了下,腿软的不行,差点都想跑到许如烟身后躲着。 王成狠狠皱眉,开始搬救兵。 他不满的抬头看向许如烟,神色阴沉的控诉说:“许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个男人是谁?你怕村里人爱说闲话误会咱俩,那你现在跟这野男人不清不楚的,就不怕村里人误会你俩关系?” 许如烟表情淡漠的瞥了眼他,笑:“王同志,你说话可要小心,什么不清不楚,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你就是造谣污蔑,再有下次,我就和村长举报你,让你跟柳同志一样扣工分。” 许如烟可不惯着,小脸严肃的紧绷。 王成一惊。 他也听说过,柳青青因为乱说话被扣工分的事。 他们这些知青,在城里都细皮嫩肉的养着,没怎么干过重活。 现在刚下乡,大部分人还没适应农村生活,干不动活,一天也赚不了多少工分。 王成怕许如烟来真的,回头把工分扣了,那就得不偿失。 他阴郁的眼瞳里划过一抹愠怒,觉得这女人真是不识抬举、有眼无珠! 像他这样的优秀知识分子,愿意拉下脸来讨好她、追求她,她不应该感恩戴德的接受吗? 现在甩个脸子,真当自己是跟葱,高高在上的神气什么! 王成心里不乐意,他贪婪的看了眼许如烟那张白净娇俏的漂亮脸蛋,忍了忍,勉强笑道。 “许同志,你别生气,我就是开玩笑,以后不会了。” 王成背后被贺连城紧紧盯着,仿佛针扎似的如芒在背,也不敢久留。 他脸色一白,举起手,匆匆说道:“许同志,这花……” “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许如烟神色淡漠,再次强调:“王同志,你以后也不用送东西给我,我是不会接受的,我跟你不熟。” 许如烟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她压根就不想跟王成认识。 王成咬了咬牙,眼瞳倏地一沉。 他面上笑意盈盈的不显山露水,心里却恼羞成怒的暗骂。 臭表子,给脸不要脸! 等他以后把人拿下,非要好好磋磨教育她,让她知道谁才是大王! 王成被贺连城盯着,头皮一阵发麻,没敢再多说话。 他手里拿着花,满脸狼狈的就灰溜溜走了。 等着王成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贺连城站在院外盯着他的背影,云淡风轻的转过头,拄着拐杖缓缓走到许如烟面前。 “你没事吧?” 许如烟轻轻摇了摇头,也觉得莫名其妙:“没事,等他下次要是还敢来,我直接拿扫帚把人赶出去!” 贺连城闻言,唇角没忍住扬起一抹弧度:“那你还挺厉害。” 他顿了下,沉思几秒,还是没忍住问:“他是谁?” 许如烟嫌晦气,又转身进屋洗了把手,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屋里轻飘飘的传出来。 “不熟,我就知道他是跟我一起下乡的知青,叫啥我都忘了。” “好像……是跟我一个小队的来着。” 这真不怪许如烟记性不好。 她本来跟这些一起下乡的知青也没多少交情。 现在不用去田里上工,平常也没啥交集,自然就不太认人。 贺连城垂下眼睫,沉思一瞬,又说:“他看着像是要追求你。” 许如烟手一顿,忽然从后背传来恶寒,被膈应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轻轻蹙眉:“那我还挺倒霉的。” 许如烟撇撇嘴,低下头继续洗手,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最烦他这样爱装的,虚伪!” 贺连城闻言,抬头定定的看向她 他幽深的眸光微暗,静默半晌,清冷如雪的好听嗓音,忽然若有所思的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第36章 小姑娘不经逗,脸蛋红通通的 许如烟想了想,迟疑着说:“大概……合眼缘的?” 这就属于比较玄学的范围。 因为你也很难说清楚,什么时候就跟什么人看对眼。 缘分这东西,玄而又玄,妙不可言。 贺连城垂下密长眼睫,也没再多问。 他就说:“我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中午我帮你做饭吧。” 许如烟顿了下。 她抬眸看向贺连城还打石膏板的右腿,笑了:“算了,你还是先养着吧,不差这几天。” “等回头着急干活,再把腿又给整严重了,不划算,得不偿失。” 贺连城张了张嘴,刚要开口。 许如烟怕他坚持,打断他,说:“我的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别浪费哦。” 贺连城:“……” 他刚想说的话只能又咽回去,沉默几秒,清冷如雪的嗓音,缓缓开口。 “那我洗碗收拾厨房吧,不能什么活都让你干。” 许如烟闻言笑了笑,没再拒绝:“那也行。”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贺连城瞧着她笑意盈盈的明媚灿烂模样,幽深的眸底也跟着溢出一抹清浅笑意。 许如烟中午并没有做太多,就正好够两个人吃。 一道辣椒炒肉,一道韭菜炒鸡蛋,一道爆炒河虾,一道白菜豆腐汤。 标准的三菜一汤配置,再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热乎的冒着烟火气,馋的人直流口水。 许如烟怕吃不完剩下,每样都少做,争取尽量能多尝几样菜式,换着花样吃。 等着两人吃完以后。 许如烟就拿着鸡饲料在院子里喂喂鸡,晾晒下草药。 她懒洋洋站在院里大太阳底下晒晒,暖乎乎的惬意眯起眼,顺便走着消食。 贺连城就系着围裙在厨房洗碗,收拾灶台。 男人高瘦清隽的背影在厨房里安静伫立着刷碗,水流声轻轻响起。 厨房有点小,他站在里面,还有些稍显局促。 许如烟就站在院子里,被太阳晒得惬意的眯起眼看他忙前忙后,手上转圈摸着肚子促进消化。 可能是两人在院子里安静和谐的氛围太过恬淡闲适。 许如烟看着看着,脑海里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男耕女织,桑麻满圃。 许如烟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她很快反应过来,微微红了脸,捂着巴掌大小的脸蛋,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贺连城,没敢再看他。 许如烟恼羞的咬了咬唇,忍不住反思,自己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行不行,她得加大力度学习! 恋爱思想要不得,那只会耽误她进步的速度! 再说了。 贺连城将来迟早是要平反回京复职的,他们的世界天差地别,就不是一路人。 许如烟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过来,潋滟好看的杏眼,眸光更加坚定清明。 贺连城对小姑娘的想法一无所知。 他洗完碗,收拾好厨房,拿围裙擦擦手,神色淡定的拄着拐杖走出来,低声开口。 “弄好了。” 许如烟下意识回头,目光正好睹到男人被围裙系着勾勒出的精瘦窄腰。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贺连城把围裙系的很紧,勒着腰线描绘出肌肉流畅的线条,形成极具刺激的视觉冲击力。 他本就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强健有力的腰腹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充满力量感,荷尔蒙爆棚,男人魅力十足。 许如烟不惊看愣了神。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 天地良心。 这真不怪她贪图美色。 贺连城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成天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晃来晃去。 他身材锻炼那么好,还是一米八多大高个,脸又俊朗英气,脾气又好。 这也就是她意志坚定,你换意志不坚定的来,早投降缴械了! 这天天相处下来,谁能顶得住啊! 许如烟急忙收回眼,结结巴巴应了声:“啊……哦,好,那你回去休息吧。” “我下午再给人看看病。” 贺连城狭长凤眸微眯,仔细观察着小姑娘的反应。 瞧见她白皙的肌肤粉里透红,耳根悄悄染上一抹绯色,跟个熟透的红苹果似的。 贺连城幽深的眸底微暗,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好。” 他点头应了下,脱下围裙,拄着拐杖打算往外走。 路过许如烟的时候。 贺连城突然停下脚步,眸光定定的看向她,然后俯身凑近,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住。 许如烟蓦地一怔,抬头有些紧张的看他,往后退一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贺……贺连城,你要做什么?” 贺连城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俯身。 两人挨得极近,贺连城那张帅气英俊的脸庞慢慢放大,倒映满许如烟黑白分明的眼瞳。 他灼热的呼吸也猝不及防喷洒在许如烟细腻敏感的肌肤,撩拨的她耳根痒痒的,酥麻麻的。 许如烟小脸“轰”的一红。 她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咬了咬娇嫩的唇瓣,刚要抬手推开他,就听耳旁响起男人清冽好听的低沉嗓音。 “你头上……落了树叶。” 贺连城缓缓起身,与她拉远距离,修长的指尖捏着一枚绿色落叶,放到许如烟眼前。 许如烟怔愣住,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树叶。 贺连城被她可爱的反应逗得一笑。 他将树叶放到她温热的手掌心,漫不经心的哑声问:“你脸怎么红了?” “刚刚在想什么?” 许如烟猛的回过神,脸又羞的滚烫几分,咬牙抬眸,瞪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反应还挺快的。 贺连城舔了舔牙,锋锐凌厉的剑眉轻挑,幽深眸底露出一分痞气,笑着反问:“故意什么?” 许如烟:“……” 许如烟慢慢捏紧了拳头。 这男人…… 原来还会装傻充愣! 许如烟今天也是长见识了。 亏她先前还觉得贺连城脾气好,是她见过最温柔的男人。 现在看来,他就是本性还没暴露,骨子里也是个恶劣的主! 许如烟懒得理他,转头往屋里走,软声说:“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我干活!” 贺连城看着她恼羞成怒的背影,跟只炸毛的小白兔似的,舌尖抵了下腮帮,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小姑娘不经逗,纯情的很。 稍微逗弄一下,就又羞又急的。 漂亮好看的杏眼瞪圆,好像随时能跳起来给你来一招兔子蹬腿。 贺连城脑海里想象着那副画面,没忍住,笑的肩膀轻颤,抬手捂住嘴,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 “噗嗤。” 他愉悦的低笑出声,眸光蓦地柔和下来。 贺连城又瞧了眼小姑娘纤细苗条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睫,没说话,转身缓缓离开。 许如烟下午过的还挺充实。 村里人新奇劲来的快,去的也快。 上午的时候,不用上工的人还扎堆来她院里凑热闹,聊八卦。 等到下午新鲜劲过去,又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重新开始忙起来。 下午来看病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也正常,这年头村里人天天下地干活,身子骨都硬朗,反而很少生病。 许如烟也乐得轻松,给几个人扎完针以后,还抓了一副补肾的药,挣了一毛两分钱。 现在上工干活赚工分,一天也就一毛多钱。 许如烟倒是不差钱,但是她很享受赚钱的乐趣。 她也享受囤积的快乐,就像一只囤囤鼠,喜欢到处搜刮囤囤囤,把家里和钱包囤的满满,成就感十足! 一晃就到晚上。 许如烟从空间里洗完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抹上护肤品保养。 她白皙细腻的肌肤洗的粉里透红的,头发擦的半干披散到后背,纤细瘦弱的肩膀又披上毛巾垫着防湿。 许如烟点起煤油灯,坐在屋里的木板凳上,就开始专注复习高中知识。 她以前学习也不差,但是高中教的知识更多更复杂。 文科倒是还好,语文和历史政治她都能自学。 就是理科…… 许如烟看着数学书上天书似的公式犯了难。 简单的她还能看懂,但更复杂的,许如烟就有点自学困难。 现在也没啥教辅书。 许如烟单手撑在木桌上,托着下巴,秀眉轻蹙。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要是想复习理科,还真就只能找有没有懂得人,帮忙指导一下。 村里的人自然不懂。 放眼整个白家村,就只剩下知青点上过学的知青,能有这些知识。 跟许如烟一起下乡的其余六个知青里,就数温言和王成学历最高,头脑也最聪明。 许如烟想着这两人,掰着手指算了下,一个虚伪小人一个油腻普信。 许如烟:“……” 许如烟顿时沉默下来。 算了。 都挺下头的。 她轻轻叹息一声,只能先把数学书合上,看以后能不能找到机会,问问村里下乡的老知青。 第二天一早。 许如烟在院里公鸡的“喔喔”打鸣声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拿出搪瓷脸盆洗漱好,扎了个简单利落的麻花辫,就准备下地上工。 今天地里活多,白村长让她来帮忙。 许如烟拿着锄头站在地里,听到有村民在她身旁小声议论。 “诶,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村里又新来一个下放的人,已经住到牛棚里了!” “俺也听说了,是个知识分子咧,从外面留洋回来的。” “俺男人说,这人好像还是个……大学教授!” 第37章 许如烟被普信男纠缠 许如烟耳朵瞬间支棱起来。 她用围在纤细白嫩脖颈上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转身笑眯眯的凑上去问。 “大婶,你们在聊什么啊?” 周围几个下地干活的村民,里面有昨天被许如烟瞧过病的。 他们对许如烟态度就还挺热情,跟她小声分享说:“就聊今天来村里下放到牛棚的人呗,村长安排他以后负责倒牛粪。” 倒牛粪一般都是下放份子的活,用来让他们劳动改造,矫正“坏思想”。 先前这活本来应该是贺连城干。 但他受伤了,这活就一直是村里人轮流干。 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指标,规定每年要接纳安排多少知青和下放份子。 白家村今年还没达标,又正好缺人倒牛粪。 白村长就干脆又接收一个下放份子到牛棚去住着。 许如烟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们说这人是大学教授,那知道是哪个大学吗?”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着互相看了眼,老实淳朴的黝黑脸颊纷纷露出困惑的表情。 有人挠了挠头,用带着口音的方言,不太确定的说:“俺也不认识什么大学的,就是昨晚跟人聊天的时候听了一嘴。” “好像是什么……厦大?不知道咧,还有大学叫吓大呢,哈哈哈。” 老乡明显是搞混了,也正常,他觉得这名字逗乐,忍不住打趣。 许如烟却是个识货的。 她闻言震惊的瞪大眼。 妈呀,居然是厦大的大学教授!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正愁没人教自己数学呢! 许如烟眼睛蹭的一亮,又笑着问:“大叔,那你知道他是教什么的吗?” 村民闻言狠狠皱了下眉头,又挠了挠头,满脸疑惑:“俺也不清楚,俺不懂这些啊。” 许如烟有些遗憾。 不过这年头大学教授含金量很高,都是真才实学,不掺水分。 更别提厦大这种历史悠久的名门高校。 许如烟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转身又回去继续干活。 等到中午。 许如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热乎包子,坐在田埂上吃。 她今天临下地前,在院里厨房也留了些。 这样贺连城中午自己热热,就省的她来回折腾。 柳青青和蒋雯婕凑到一起,准备回知青点的宿舍吃饭。 蒋雯婕下意识往许如烟的方向瞥了眼,看见她就来气。 她不满的闷哼了声,眼里充满羡慕嫉妒:“她现在可是神气呢,当个狗屁村医,天天不用干活!” “你看看咱们,没日没夜的下地,扛锄头,每天又累又饿,我皮肤都变粗糙了,被晒的黝黑,都起皮了!” 柳青青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紧紧盯着许如烟纤细瘦削的身影,眼里全是深藏的嫉恨不甘。 柳青青觉得不公平。 怎么许如烟就能在屋里瞧瞧病躺着赚工分,她们却要顶着大太阳晒下地干活,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 柳青青心里充满隐秘的怨恨。 蒋雯婕气的直跺脚,扭头抓住她的袖子晃了晃,不满的问:“青青,你爸那边还没消息吗,查的怎么样了?” “电报发回来需要点时间。” 柳青青声音温温柔柔的,冷笑:“再等等吧。” 蒋雯婕没办法,只能垂头丧气的叹息,然后不服气的瞪着许如烟的背影。 她俩觉得没意思,刚打算转身回宿舍吃饭。 柳青青突然脚步一顿,拉了把蒋雯婕的手臂,满脸疑惑的问:“那个人看着眼熟,是不是和咱们一起下乡的知青?” 蒋雯婕下意识顺着柳青青伸手指的方向看,惊讶的说道:“还真是,那不是王成吗?” 蒋雯婕顿了下,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没事往许如烟这个小贱人身边眼巴巴的凑干嘛,整的跟个花孔雀似的,显眼包!” 柳青青怔愣一瞬,心里想到某种猜测,突然眼睛一亮。 “你说……他是不是看上许如烟了?” 蒋雯婕不信,睁大眼嫌弃,语气轻蔑道:“不会吧?许如烟有什么好的啊,喜欢她干嘛?没品的东西!” 柳青青却不这么想。 她也不喜欢王成这种傲慢自负又普信的油腻男。 他要真是对许如烟有意思,天天跟她纠缠不清,反而是好事。 柳青青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不着急,咱们再观察看看。” “雯婕,如果王同志真的在追求许如烟,咱们何不帮他一把呢?” 柳青青温柔的声音,说的还挺义正言辞:“大家都是一起来下乡的,理应互帮互助呀。” 柳青青冲她眨了眨眼,暗示意味明显。 蒋雯婕怔了怔,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 她眼睛倏地亮起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蒋雯婕笑眯眯的凑到柳青青身边,抱住她的手臂,忍不住得意的闷哼:“青青,还是你脑子好使,有主意。” “回头我去打听一下,要是王成真跟你想的一样,眼瞎看上许如烟这小贱人,咱们就……嘿嘿,帮忙推他一把!给他俩的爱情事业助助兴!” 柳青青和蒋雯婕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隐秘的精明算计。 她们相视一笑,这会儿也不着急吃饭了,干脆躲在旁边的大树后面,仔细瞧着,暗中观察。 另一边。 许如烟正坐在田埂上吃热乎乎的包子。 今天包子是猪肉大葱馅的,皮薄馅多,肉汁鲜美滑嫩,咬一口,简直唇齿留香! 许如烟吃的欢快,微微眯起眼眺望远方田野,心情还挺愉快。 但她很快就愉快不起来了。 “许同志。” 她耳边,突然响起男人熟悉的油腻嗓音。 许如烟一怔,下意识抬头去看。 王成手里依然拿着一束刚从旁边田埂采摘的鲜花。 他笑呵呵的递到许如烟面前,面带讨好的说:“许同志,你怎么就一个人在这儿吃饭啊,多可怜,不如我陪你吧。” 王成又低头瞧了眼许如烟身边放着的小篮子,里面还有几个热乎乎的大包子。 他咽了咽口水,鼻尖时不时传来肉包子的油香味,眼睛亮了亮,馋的厉害。 王成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干活就很难勤快,工分赚的也少。 工分赚的少,就很容易吃不饱。 王成家里条件不算好,没工分就没钱买肉吃,嘴里素了好几天,本来就淡的厉害。 他这会儿鼻尖一直时不时的传来肉香味,拼命的咽口水,也忘了自己要说啥了,跟头饿狼似的眼里直冒绿光。 王成蹲下身,凑到许如烟旁边坐下来。 他笑眯眯的,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理直气壮的说道:“许同志,你这包子真香啊,不介意的话,就分我两个吧。” “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挺孤单的,不如我陪你,我们两个一起吃。” 许如烟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他,往外挪了挪,说:“不好意思,我介意,我为什么要分给你吃。” 王成不死心的又跟着挪过去坐,馋的冒绿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装包子的篮子,充满自信的笑。 “你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也吃不了多少,这包子分量足,个头大,你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呀,我帮你分担点,省的浪费。” 王成说着,伸手就要往篮子里拿包子。 许如烟蓦地沉下脸,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厚脸皮的。 她今天也是开眼了。 许如烟直接把篮子拿起来,用布盖住,站起来就打算走。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的包子吃不完可以拿回家晚上吃。” 王成急忙起身拉住她的胳膊,拦在她面前,笑的油腻又自信:“别呀,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就吃你几个包子而已,你要不乐意,那我再给你送一束花行吗?” 王成把手里从路边采到的野花拿出来,递到许如烟面前,不算大的眼睛里露出含情脉脉的深情。 “许同志,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要追求你,你放心,只要你点头同意,我肯定会掏心掏肺的对你好。” 他怕许如烟不相信,还急忙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表情严肃的认真说。 “我家里都是教书的,只要你跟我好,我就教你念书,以后咱俩一起参加高考,找工作,赚大钱!” 王成开始尝试给许如烟画大饼。 许如烟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她小脸蓦地冷下来,用力甩开王成的咸猪手,沉声警告。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会同意的,你别纠缠我。” “你再敢随便碰我一下,信不信我扇你。” 许如烟话落,冷笑着举起肤色白皙的小手。 王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语气也开始强硬:“许同志,我发现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我不明白,我有什么不好的,我父母都是老师,哪怕工资不算高,也是国家铁饭碗,我自己本身学历也不错,长相不说英俊,那也是百里挑一的帅气!” 王成说着,自恋的用手抓了把头发,还冲许如烟油腻的抛了个媚眼。 许如烟差点恶心的把胃里的包子吐出来。 她翻了翻眼,懒得和王成继续纠缠,冷下脸转身就走。 王成不死心,小眼睛倏地阴沉,咬牙上去要抓许如烟的手,恶狠狠的威胁。 “许同志,我也警告你。” “我能愿意追求你,是给你脸,你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 第38章 许如烟直接给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 许如烟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抬手狠狠扇了王成一巴掌。 她甩了甩手,小脸紧绷,挑眉,语气严肃道:“你再敢纠缠我,我要报告村长,说你调戏妇女,给你判流氓罪!” 王成都被扇懵了。 从来都没人敢打他,许如烟还是第一个! 王成瞬间就恼怒的咬牙,瞪大眼,破口大骂:“许如烟,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 “怎么,你还想打回来吗?” 许如烟冷冷看他,哂笑:“你可以试试,看咱俩谁打得过谁。” 王成一哽。 许如烟看着娇小瘦弱,手劲还真不小。 这一巴掌,扇的他脑瓜子嗡嗡响,甚至有点耳鸣。 王成是看过许如烟下地干活的模样。 她扛着锄头挥起来眼都不带眨的,一点不比村里经常干活的年轻男人差。 王成咬咬牙,心里也觉得邪门。 这贱人同样是城里来下乡的,她怎么一身的牛劲,使都使不完! 王成不是不想还手。 他担心自己打不过许如烟被落下面子,又不甘心白白挨一巴掌,憋屈的脸青紫,涨得跟茄子似的。 王成藏在镜框后的眼睛闪了闪,捂着脸闷哼声,伸手推推鼻梁上的眼睛,装作斯文有礼的模样,强撑着挽尊。 “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好男不跟女斗!” “你、你就是个泼妇,没素质!像我这种读书人跟你不一样,君子动口不动手!” 许如烟都懒得理他。 她抬起手掌,作势又要扇一巴掌下去,哂笑:“你再废话一句呢,没被打够?” 王成瞬间吓得紧紧闭上嘴,胸膛起起伏伏的,瞪大眼,看样子是被气的不轻。 他脸色蓦地阴沉下来,精明势利的小眼睛里,露出一抹恼羞成怒的狠意。 “算了,以前是我眼瞎,识人不清,我就不该看上你。” “许同志,我对你很失望,是我看走眼,你辜负了我的一片真心,以后肯定不会再遇到像我这样的好男人!” 许如烟懒懒掀起眼睫,压根不废话,直接伸手一巴掌就要扇下去。 王成吓得立马撒腿就跑,边跑边恼怒的大喊。 “我、我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原谅你了,你、你好自为之吧!别太过分了!” 许如烟看着王成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看他跑的跌跌撞撞,手脚并用差点摔个狗啃泥,不忘提醒他。 许如烟面无表情的警告:“你还想有下次?做梦呢,以后再来纠缠我,我直接告你流氓罪!” 这年头流氓罪是很严重的。 视情节轻重,有的人甚至会判死刑、挨枪子! 许如烟也不是吓唬他。 她重新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下来拿出包子,边吃边想着。 等有空的时候。 她得再去牛棚看看,瞧瞧这个厦大的大学教授,究竟是何方神圣。 …… 王成骂骂咧咧的往知青宿舍走,越想越觉得憋屈,气的脸通红。 他神色阴沉,死死咬着牙,拳头攥的咯吱响。 臭表子,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好心追求许如烟,这小贱人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还敢打他!反了天了! 王成冷笑一声,不算大的眼睛里,陡然迸发出阴狠毒辣的光芒。 迟早有一天,他要她好看!让她跪下来哭着求饶! 王成脑海里幻想着这副画面,爽的头皮发麻,忍不住阴笑出声。 “王成!” 突然。 有人伸胳膊拦住他。 王成下意识看过去,就瞧见蒋雯婕和柳青青站在自己面前。 王成脚步一顿,眼里露出警惕的目光:“蒋同志,柳同志……” “你们怎么在这里,叫我做什么?” 蒋雯婕与柳青青互相对视一眼,上前一步,笑道:“王同志,你最近……是不是在追求许如烟啊?” 王成闻言,脸色蓦地难看起来。 他咬牙,冷哼声,语气恨恨的说:“我?追求她?她也配?!” 蒋雯婕眸光微闪。 她刚才偷看到王成吃瘪的全过程,这会儿装作安慰人的模样,实则煽风点火。 “哎呀,是我的问题,你看我这嘴,真不会说话。” “王同志这么好的人,学历又高,要是能看上谁,那都是谁的福气。” “许如烟这贱人不识好歹,怎么配的上王同志的青睐?” 王成一听这话,憋屈的心里舒服许多,对蒋雯婕也有了几分正眼。 他抬眸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了面前两个女同志几番,心里掂量下,暗暗盘算。 蒋雯婕从长相就不符合他胃口,性格又泼辣刁蛮,跟个蠢货似的。 他不喜欢大脑空空的女人,倒是这个柳青青…… 王成盯着柳青青上下看了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满意笑容。 柳青青倒是长相温柔漂亮,在知青里人气很高,家庭条件也不错。 虽然长得没有许如烟那么白净娇俏,但是配他,也绰绰有余。 看在这张脸的份上,王成倒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凑合。 他突然笑着看向柳青青,一双精明的小眼睛里露出几分贪婪觊觎的神色:“蒋同志说的对,许如烟这贱人也配我去追求她?” “算了,我们以后不提她,晦气。” 王成走几步上前,凑到柳青青面前,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讨好的笑:“柳同志,你中午吃饭了吗?” “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柳青青闻言,瞬间头皮发麻,身上鸡皮疙瘩都被恶心出来。 她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 但顾忌还要利用王成对付许如烟这个贱人。 柳青青强压下心里的厌恶,勉强笑了笑,忍着被油腻到想吐的冲动,声音温温柔柔的说。 “不了,王同志,我和雯婕都吃过了。” 王成脸上露出遗憾。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几句搭讪,就被柳青青出声打断。 柳青青笑了笑,目光盈盈的看他,说:“王同志,你听说过许如烟家里的事吗?” 王成一怔,随即狠狠皱眉,语气嫌弃的说:“没有,我现在听见她的名字都来气!” “那你想不想小小的教训她一下,给自己出出气?” 柳青青眸光微暗,用人畜无害的温柔似水嗓音,循循善诱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无辜。 王成顿了下,微微眯起眼,皱着眉,有些心动的眼睛一亮:“你什么意思?” 柳青青笑着朝他招招手,凑到他身边,神秘兮兮的小声说:“我跟你讲……” …… 许如烟晚上下工以后,跟贺连城商量了要去牛棚找大学教授的事情。 贺连城帮她剃玉米须,清冷的嗓音悦耳动听:“你想参加高考?” 许如烟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贺连城闻言,沉思一瞬,提醒她说:“现在取消高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别说高考,就他们这些下乡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返城。 当然,贺连城不是上帝视角,他有这个顾虑,也很正常。 但许如烟不一样。 她笑了笑,说:“先复习着,有备无患嘛。” “机会可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倒是有道理。 贺连城也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他把手里剥干净玉米须的玉米棒放到许如烟碗里,淡声问:“你哪科不会?” 许如烟轻轻蹙眉,掰着手指算:“主要是数学吧,还有外语……” “语文和政治倒是还好,其实主要还是理科,没人辅导我,自学就有很多地方学不明白。” 贺连城垂下眼睫,漆黑的眼眸微深,若有所思。 他以前上过军校,政治学的不错,但理科确实也不是他的强项。 “那回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贺连城总觉得不放心。 但他还是很支持许如烟好好学习,将来有机会参加高考。 贺连城想了想,神色淡淡的低声开口说:“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 “我虽然不如大学教授厉害,但也念过书,应该能帮上你。” 许如烟闻言,眉眼弯弯似新月,笑道:“那就提前谢谢你了。” 贺连城看她笑的欢快,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他漆黑的眸底微沉,语气平静的问道:“昨天那个人……他今天,又去找你了吗?” 许如烟刚从碗里拿起剥好玉米须的玉米送到嘴边。 她手一顿,有些惊讶:“你是先知吗,怎么知道他今天又来缠着我。” 贺连城幽深的眼里,蓦地溢出一抹戾气,低声说:“猜的。”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 他缓缓垂下眼睫,手指微微攥紧,说:“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下地走路干活。” “等明天,我去找大队长报告,等他给我安排完生产小队,我和你一起上工。” 许如烟轻轻眨了眨眼,去看他缠着绷带的右腿,咂舌。 该说不说,这空间里的灵泉水真是包治百病。 贺连城这么严重的腿伤,养了不到一个月就能治好。 许如烟摸了摸下巴。 她心里掂量着,以后要是给人用灵泉水治病,还得继续减少剂量,不然效果太吓人! 第二天。 贺连城拆下绷带,活动了下腿脚,发现自己正常走路完全没有问题,肌肉恢复的也很好! 他缓缓垂下眼睫,眸光暗了暗,俊朗英气的脸庞露出若有所思的晦暗神色。 小姑娘的医术……看来,着实有些古怪。 他这伤好的太快,非常不对劲。 第39章 贺连城就是想无条件偏袒她 贺连城没有要怀疑许如烟的意思。 他微微垂下密长眼睫,俊朗英气的脸庞带着令人难以琢磨的晦暗复杂。 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只是心地善良,想要治病救人而已。 贺连城收起自己当兵多年的职业病,薄唇紧抿,不再多想。 或者说。 他下意识的,不愿多想。 只是以后,他需要再替许如烟小心仔细着,不能让别人也起疑心。 贺连城去生产大队报道的时候,白家村的四位小队长正好在开会。 白卫国见他走进来,满脸惊奇:“贺同志,你这就能下地走路了?” “许大夫可真是神医啊!” 他笑了笑,倒是没多想。 毕竟他家老二就是被许如烟治好的,他是亲眼见过许如烟那一手医术有多神奇。 白建军在旁边冷眼瞧着,也意味不明的笑:“贺同志来的时候伤势那么严重,我们都以为你……” “唉,不多说了,腿能好就是好事,贺同志运气好,能遇到许大夫这种神医救命。” 白建军顿了下,又看向周军,说:“大队长,现在牛棚有人专门倒牛粪,贺同志不如就去生产小队一起跟着干活吧。” 周军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村里干活缺人手,就需要贺连城这样身体健壮的年轻男人充当劳动力。 周军笑了笑,看向四位小队长,打算安排:“让我想想,哪个小队最缺人。” 白卫国咂摸下旱烟,主动说:“不如就安排进我的小队。” “我们小队接收的下乡女知青多,正缺男人当劳动力。” 周军闻言,点点头,说:“那也行,那就让贺同志……” “等一下!” 白建军突然出声打断。 他一脸正色,皱眉认真说的煞有介事:“大队长,还是让贺同志来我的小队吧。” “我们三小队平常负责给村里挖水渠修水库,是最缺劳动力的。” “我们队的情况你们也清楚。” 白建军神色认真,说的头头是道的。 “大队安排过来帮忙的那些下乡知青干活太拖拉,能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平常根本指望不上。” “修水库最需要年轻力壮的男人,贺同志是军人,想来一身力气,能吃苦耐劳,安排进我们三小队帮忙正合适。” 周军一听这话,确实也有道理。 他想了想,最后拍板说:“那就还是让贺同志去建军的三小队吧。” “白村长,你们一小队主要是负责种地干农活的,村里妇女的劳动力平常也够用,等下回再来知青,我再给你们安排点男同志。” 白卫国闻言,咂摸下旱烟,倒是也没强求。 他本来也是看在许如烟的面子上,想着把两人凑到一起干活互相有个照应。 如果不行,他也没打算跟人争。 白卫国点点头:“也成,那就这样安排吧。”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拍拍他的肩膀,又笑道:“建军,那贺同志以后就交给你了,让他跟着你们三小队一起修水库,好好建设白家村!” “知道,爹,你放心吧。” 白建军笑了笑。 他抬头看向贺连城,向他伸出粗糙的手,一双锋锐凌厉的眼睛紧盯住他,意味深长的沉声说。 “贺同志,以后你来我们三小队干活,好好修水库参与劳动改造,可不能偷懒!” 贺连城垂下眼睫看着自己面前黝黑粗糙的手,不动声色的握上去,淡声说:“好,我知道了。” “我会服从大队里的安排,保证完成任务。” 贺连城作为被革职下放的军人,其实没有太多话语权。 基本就是村里安排他做啥,他就只能做啥。 村里让他去哪,他也就只能去哪,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贺连城还算运气好,逃过住牛棚掏牛粪的命运,但这也是多亏许如烟救他一命。 可那个被下放的留洋大学教授,就没这个好运气。 许如烟今天不用上工。 她抽空去白村长家里,瞧了瞧白建宗的恢复情况。 “白二哥,二娃,我来看你们了。” 许如烟在院外高高喊了声。 院里很快传来动静,木门被人缓缓打开。 刘荷花笑着看她,热情又感激的说:“许大夫,你来了,快、快进屋坐!” 刘荷花上前拉住许如烟的手,把人往屋里带,还不忘冲着院子里喊。 “二娃,老二!许大夫来了,你们快过来接待人家!” 许如烟急忙打断她:“刘婶,不用这么麻烦……” “那可不行!” 刘荷花佯装嗔怒的瞪了下眼,又笑呵呵的用带着方言的口音说:“许大夫,你可是俺们家的救命恩人,俺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你!” 她说着,顿了下,又转头往屋高声里喊:“二娃,快扶你爹出来,让他来瞧瞧许大夫!” “诶!奶奶!俺知道咧!” 屋内远远传来二娃稚嫩的奶音。 刘荷花这才满意的转过头,又热情的拉着许如烟往屋里走,边走边说。 “许大夫,来,你快进屋坐,喝水。” 刘荷花笑眯眯的给她倒热水,用衣服擦了擦手,又热情的说:“许大夫,你先坐着,俺去给你拿点吃的。” “正好,俺刚做了一锅蒸饺,是大白菜馅的,你吃几个,再拿走些,可千万别嫌弃!” 许如烟闻言,急忙起身拉住老人家的手,说道:“刘婶,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来,就是看看白二哥好的怎么样,看完我就走。” “哎呀,许大夫,你就别跟俺犟咧,拿几个走吧!” 刘荷花紧紧拉住她,充满褶皱的黝黑脸颊,满是感激的表情:“许大夫,你给俺家老二治病都没收多少钱。” “老二这腰啊,都是多亏你治好的,要是没有你,老二这辈子就是个只能躺床上让人伺候的残废了!” 刘荷花说着,眼睛红了红,想起这么多年的不容易,忍不住低头,悄悄抹了抹眼泪。 她有些哽塞道:“好了,许大夫,你就别跟俺争了,俺家再不富裕,给人送几个素蒸饺还是有的,你就放心拿走吃吧。” “俺保证,这蒸饺啊,可好吃咧!” 刘荷花笑眯眯的,苍老褶皱的脸庞,看着和蔼慈祥,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有自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许如烟也不好在拒绝。 她眸光微闪,笑道:“那成吧,我就拿走几个蒸饺,中午回去吃。” 许如烟坐在客厅里,四处瞅了瞅,没瞧见某人熟悉的身影,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婶,徐姐今天没在家吗?” 刘荷花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悻悻说道:“老大媳妇儿今天上工去咧,没在家待着。” 平日村里人去农田干活,家里都会留个女人或者孩子,负责送水做饭。 白村长家里三个女同志,以前是徐凤霞和刘荷花两人轮流留家照看。 徐凤霞霸道,不乐意让王桂花也跟着轮流待在家里休息,就把她赶去天天上工。 刘荷花有些局促的用衬衫衣角擦了擦手,不好意思的笑:“以前老大媳妇儿,跟俺两个人换着留家。” “不过现在好了,老二腰伤好了能下地以后,桂花也能跟俺们轮着换,留家照顾她男人。” 这都得感谢许如烟。 白村长是个很现实的人,他心疼老二,但更会权衡利弊。 以前他在家里,对徐凤霞睁的做所作为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是因为家里只有白建军一个能充当劳动力的年轻人,他还指望老大家以后给他们养老。 但现在不一样了。 白建宗腰伤好了,能开始下地走路,他们能依靠的儿子就多了一个。 白村长自然就开始主持公道,不让徐凤霞独断霸道,偶尔帮着王桂花说说话撑腰。 许如烟不想对白村长这种权衡利弊、自私自利的现实行为做任何评价。 这年头人人都吃不饱饿肚子,村里人条件不好,就连勉强活着都很艰难,大部分穷苦的人选择现实一点也正常。 村里人尤其又讲究养老送终的执念,自然对有劳动能力的儿子更偏心。 许如烟笑了笑,没说话,就低头喝水。 “许姐姐!” 屋外传来二娃活泼可爱的稚嫩奶音。 他扶着白建宗慢悠悠走过来,笑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欢快道:“许姐姐,你终于来了!俺可想死你咧!” 二娃把白建宗扶到座位上,立马乖巧的跑到许如烟面前,拉着她的手笑。 “许姐姐,俺按照你说的学拼音,最近又认了几个字,一会儿俺念给你听,你看俺念得对不对!” “二娃!” 白建宗急忙伸手把他又拉回来,表情严肃的说:“你老实些,别给许大夫添麻烦。” “许大夫平常给人看病、下地干活已经够辛苦了,你还麻烦她教你念字!” 白建宗是觉得,自己病都是让许如烟治好的,也没花多少钱。 要是再让她教二娃免费认字,那就太又吃又拿的,不合适。 白建宗脸皮薄,平常就不好意思总占人便宜。 许如烟倒是眸光微闪,听见这话,心里突然有了其他主意。 她看向白建宗,认真笑着问道:“白二哥,咱们村里,是不是还没有教书先生?” 第40章 贺团长故意撩拨许如烟 白建宗怔愣住,随即点点头,苦笑。 “村里不是所有孩子都有条件去隔壁村上学,很多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 “二娃就是这样。” 白建宗说着,憨厚老实的周正脸庞,露出一抹愧疚。 他摸了摸二娃毛茸茸的小脑袋,把人搂到怀里,疑惑。 “许大夫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许如烟笑了笑,也没多解释。 她有自己的打算。 许如烟起身,笑道:“白二哥,我帮你再瞧瞧腰,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回去了。” “诶,好的。” 白建宗被二娃扶着起身。 许如烟让他走了几步,仔细观察下,又给他把把脉。 许如烟摸摸下巴,思忖着说:“白二哥,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尝试多走走。” “你腰恢复的不错,我今天再给你扎一次针灸,最多半个月,你就能正常走路了!” 许如烟眉眼弯弯的笑着,白净乖巧的小脸,笑容明媚又灿烂。 白建宗闻言,与刘荷花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纷纷露出激动的神色。 刘荷花感激的紧紧握住许如烟的手,眼眶发红,哽咽道:“许、许大夫……谢谢你!你是好人啊!谢谢你!” 白建宗也忍不住眼底弥漫出一层雾气,唇瓣嚅喏着,语气颤抖道:“许大夫,你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们都没齿难忘!” “以后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如烟闻言,笑了笑:“白二哥客气了。” 她帮人,又不是为了求回报。 就当行善积德,对得起自己良心。 许如烟又指导了下白建宗怎么复健腿部肌肉,给他针灸过后,拎着刘荷花给的大蒸饺回院子。 这一折腾,就到了大中午。 许如烟把蒸饺又蒸上热着,做了一道小葱拌豆腐。 她又从空间里取出之前在镇上买的烧鸡、卤鸡爪、酱肘子。 素菜则是简简单单一道炒青蔬,搭配藕片炒木耳山药片,清淡的口味,不用放太多油,清口又解腻。 许如烟把饭菜都端上桌,正好遇见贺连城从外面回来。 她听见动静,耳尖一动,背对院门脆生生的笑着问。 “贺连城,你今天去村里生产队报道,大队长给你分的哪个小队?” 贺连城脚步一顿,自然而然的挽起衬衫衣袖,露出健壮有力的手臂,帮她端菜。 男人清冷如雪松般的性感磁性声音缓缓响起:“三小队,以后帮忙修水库。” 许如烟端菜的手一顿,轻轻蹙了下眉。 三小队…… 那不就是白建军的小队。 许如烟冷不丁的,突然想到白建宗就是因为帮忙修水库,才被压到塌方的土堆下伤到腰,卧床变成残废。 她眉心跳了跳,背对着贺连城,忍不住提醒他。 “那你小心点吧,白建军他们一家都看我不顺眼,你和我有交情,怕是要被连累。” 许如烟那意思,就是白建军指不定在背后要怎么利用职务的便利磋磨他。 贺连城倒是淡定,不徐不疾的说道:“无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在部队摸爬滚打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战场上最凶猛的敌人他都不怕,更何况区区一个小村庄里不成气候的小队长。 贺连城云淡风轻的语气,颇具几分大将风范,自带充满压迫感的强大气场,让人不禁心惊胆战。 他只是稍稍展露些许锋芒,立马便体现出曾经当部队团长的威武霸气。 许如烟心头一跳,下意识转身回头,猝不及防撞到男人结实宽阔的胸膛。 “哎呀。” 许如烟惊叫一声,痛的捂住白皙小巧的鼻尖。 小姑娘软软的嗓音跟小猫爪子挠似的,听的人心头痒痒。 贺连城幽深的狭长凤眸,蓦地深邃几分。 许如烟秀眉轻蹙。 她抬眼看过去,入目的便是男人即使隔着一层单薄白衬衣也不难感受到的结实有力胸肌。 她怔了怔神,反应过来后,小脸忍不住红了红,小声埋怨。 “你靠我后面那么近干嘛?都撞到了。” 贺连城听着小姑娘底气不足的软声抱怨,心尖又被勾的痒痒的。 痒的他胸口都发紧,恨不得把人搂进怀里,狠狠揉搓。 贺连城幽深的眼瞳微暗,性感的喉结缓缓滚动一瞬,喉间溢出低笑,哑声道。 “那倒是我的不对。” “不然呢,还是我的问题吗?” 许如烟叉腰,理不直气也壮,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娇嗔:“下次离我远点,注意保持距离!” 贺连城垂眸看她,瞧着小姑娘像只气呼呼的小兔子似的炸毛,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忍不住逗她。 “我要是说不呢?” “啊?” 许如烟怔愣一瞬,呆呆的抬头看他,有些傻眼。 很显然,许如烟没想到贺连城会反驳。 他之前一直都是有分寸的,保持距离的,从不越界的。 许如烟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柔有礼,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强势霸道的一面。 贺连城往前一步逼近她,微微俯身。 他修长有力的手臂缓缓撑到后面的木桌上,将许如烟整个娇小的身子圈住,困在狭小的空间,他的怀里。 男人高大的身影蓦地笼罩在小姑娘头顶,落下的影子将她整个人都团住。 两人挨得有些近,姿势暧昧。 许如烟甚至可以隐隐感受到,他喷洒在自己细腻脸颊肌肤上的温热呼吸,痒痒的,勾的她心尖一颤。 许如烟“砰”的一下红了脸,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 她就跟只熟透的虾子似的,娇艳的绯红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如同涂了胭脂,更衬的小姑娘娇俏动人。 许如烟有些不自在的将温热的小手抵在男人结实宽阔的胸膛,扭了扭身子,咬着粉嫩的唇瓣,小声说。 “你、你干嘛……” “怎么、怎么越说还越来劲了……” 许如烟甜又软的娇媚嗓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细的跟蚊子般,几乎听不见。 贺连城锋锐凌厉的剑眉轻挑。 男人幽深的眸底溢出一抹野性十足的痞气,性感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故意又往下压了几分,高大的身躯迫近怀里娇羞无措的小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 贺连城漆黑如夜的星眸越发深邃灼热。 他舌尖舔了舔牙,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被小姑娘勾出来,叫嚣着想要作祟。 许如烟越是抗拒,他就越想欺负一下她,见到她更多羞涩可爱的反应。 只是…… 贺连城垂下密长眼睫,瞧着怀里娇俏的小姑娘浑身不自在的委屈模样,眸光暗了暗,最终轻轻叹息一声,还是竭力克制住。 算了。 来日方长。 贺连城略感遗憾的起身,松开许如烟,喉间溢出一抹性感沙哑的低笑:“吃饭吧。” 许如烟怔愣的看他,一下有些回不过神。 她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许如烟瞳孔微微缩紧,意识到这点,轻轻蹙了下眉,急忙拍了拍自己通红滚烫的脸蛋,让自己清醒点。 不行不行,贺团长美色误人啊! 她可得坚定意志,不能被男人的美色勾引,撩拨心神。 许如烟深吸口气,挥手往旁边赶紧扇了扇,想要扇去周围隐隐飘荡的几分暧昧气氛。 她黑白分明的杏眼微闪,若有所思的抬眸看向贺连城高挑精瘦的背影,暗暗攥紧拳头,心里越发坚定。 她要读书!加大力度读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只有读书参加高考,才能真正助她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那些旖旎的情情爱爱…… 暂时,还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等到以后读书出人头地,走进上流圈子,想要什么优秀的男人没有呢? 许如烟的头脑还是异常清醒的。 她经历过上一世的失败人生,如今早就顿悟了。 靠天靠地靠人,都不如靠自己。 男人会在你人生绝望的时候帮你吗?爱情会吗? 有多少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许如烟不相信爱情,她只相信自己。 只相信靠自己本事学到的知识和本领,这才是真正能在困境中帮助到她的。 许如烟捂着微微发烫的脸蛋,疯狂乱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黑白分明的杏眼也渐渐恢复清明。 她拿起桌上的大蒸饺,笑眯眯看向贺连城,甜甜说道:“这是白村长家里的刘婶送我的,你尝尝,她说自己手艺可好呢。” 该说不说。 虽然只是大白菜馅的,没有肉,也没多少油水。 但这蒸饺个头大又分量足,皮薄馅多的,闻着就香! 贺连城垂眸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香喷喷的大蒸饺,幽深的眸光微动,下意识抬眸看向面前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轻轻皱了下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感觉,刚才还被撩拨的小鹿乱跳的害羞小姑娘,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到底是怎么个变化,贺连城也说不上。 他就是隐隐觉得,面前的小姑娘,好像又离他远了几分,保持着淡淡疏离的距离。 贺连城眸底微暗,喉结缓缓滚动,薄唇紧抿,修长的指尖也下意识攥住。 “……” 算了。 贺连城叹息一声。 路阻且长。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许如烟递来的蒸饺,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小姑娘没对他一见钟情,要退婚。 没关系。 男人垂下眼睑,密且长的眼睫落下一块阴翳,遮掩住眸底隐隐翻涌的晦暗情绪。 反正。 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他也有的是耐心。 不能一见钟情? 贺连城舌尖抵了下腮帮,漆黑幽暗的眸底,突然溢出一抹侵略感十足的野性危险。 那就…… 第41章 贺连城醋意大发 许如烟中午吃过饭后。 拿起竹木编织的背篓,放一把镰刀,就准备去后山采药。 说是采药。 其实就是想考察一下当地的生态环境,看看附近都有哪些常见中草药,方便以后给人看病开方子。 贺连城中午休息了会儿,也收拾一下准备去上工,帮忙修建水库。 许如烟瞧见他挽起袖子要走,叫他:“等一下。” 贺连城脚步一顿,回头挑眉看她。 许如烟小跑几步过去,往他怀里塞了个保温杯,甜甜笑道:“给你准备的水,渴了就喝。” 保温杯里烧的热水,许如烟放了几滴空间里的灵泉水进去。 既不会太过强身健体,但又能保证人干活不累,预防小灾小病。 不怕风吹日晒,分量控制的刚刚好。 贺连城垂下眼睫。 他漆黑眼瞳里满满倒映出小姑娘漾起两汪浅浅梨涡的灿烂明媚笑脸,唇角不由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贺连城伸出修长的手指,将保温杯接过来,低声说:“好。” 许如烟看着贺连城走远,也转头背起竹篓,拿上镰刀,准备上山。 白家村的后山植被不算多茂盛。 村里的土地就很贫瘠,并不适合生长农作物,每年产量也少,导致村里人每天很难吃饱。 这就是白家村贫穷的根本原因。 村民靠山靠地吃饭,运气好土地肥沃村子就容易富裕。 很显然,白家村就属于运气不好的。 村民不能靠山靠地吃饭,村子规模就不大,总共六七百口人。 许如烟上山的时候,腿脚有力,蹭蹭蹭的往上爬,一口气都不带喘的,汗都流的很少。 这都是空间里灵泉水的功劳。 她找到一块植被还算丰富的地方,坐下来缓缓,喝了口浸泡灵泉水的温水,眼睛亮了亮,拿起镰刀就开始找草药。 现在是夏月。 山里野生的甘草较多,大西北的气候正合适甘草生长,特别是沙质土壤,甘草能够茁壮成长。 许如烟采摘了许多回去打算晾晒。 甘草作为用来调和的中药,是大部分药方里都能经常用到的一味草药。 味甘降苦,市场需求量大,她用不到,也能卖了换钱。 许如烟又四处找了找。 其余的诸如黄芪、当归之类的,也是适合生长在大西北土地上常见又实用的中草药。 不过最让许如烟惊喜的,是她居然在白家村的后山上,挖到了党参! 这可是好东西。 党参能够补中益气、健脾益肺,作为重要的中草药,价格也能卖的更贵,市场需求量也大。 这次上山采药的收获,比许如烟预期中想象的要好上许多。 她采摘了满满一竹篓,手里拿着镰刀,背起来哼着江南软调往山下走。 不知不觉,天都有些黑了。 日落黄昏,天边晕染晚霞。 村里人这会儿大部分还在田里下地干活。 从后山通往村庄的土路上,就几乎见不到人,只偶尔会有一两条大黄狗慢悠悠的溜达,出来觅食,还挺闲适自由。 许如烟背着竹篓,远远的,鼻尖忽然嗅到一丝难闻的粪臭味。 她下意识捂住口鼻,轻轻皱了下眉。 许如烟脑海里灵光一现,很快就转念想到。 现在负责村里倒牛粪的,不正是那名被下放的大学教授! 她眼睛蓦地一亮,急忙顺着臭味一路寻过去。 在乡间的土路上,很快就瞧到一个慢慢推着牛粪车,后背有些佝偻的人影。 许如烟背着竹篓,脚步缓缓停下来,忍着牛粪扑鼻而来的浓重臭味,走到那抹佝偻瘦削的人影身边。 她打眼瞧过去,就看到一个面容清隽斯文,穿着脏兮兮的蓝色工装,年纪也不算大的年轻男人。 男人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上,带着一副镜片碎掉一半的细框眼镜。 他还瞎了一只眼。 头上缠着脏乱染血的绷带,脸上和手臂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淤伤红肿,裤子和鞋被磨破。 很显然。 男人被下放前,经历过游街示众,被人强行拖拽出来走了很远,饱受殴打折辱,还让人用石子打瞎了眼睛。 许如烟微微睁圆眼,一时僵在原地。 刚好。 拖着伤躯慢慢拉牛粪车的年轻男人,重重咳嗽一声,脸色苍白虚弱。 他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到身旁神色怔愣的小姑娘。 夕阳余晖下。 长相白净乖巧的小姑娘背着竹篓,穿着白色素花衬衫,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用红布头绳扎着,娇俏又可爱。 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乌黑杏眼,落日的暖黄余晖映到她肌肤细嫩的脸庞,笼出一层朦胧的光,气质恬淡安静,漂亮极了。 秦鹤年微微睁大眼。 他漆黑的瞳孔整个倒映出小姑娘水光盈盈的杏眼与白净乖巧的脸颊,眸底深处划过一抹惊艳。 秦鹤年以为许如烟是村里采药的小姑娘。 他确实没想到在大西北这样贫瘠的荒凉土地上,还能生长出这样一朵娇嫩水灵的鲜花。 小姑娘给人感觉生机蓬勃的,盎然充沛的生命力,鲜活又耀眼。 秦鹤年眸光微闪,笑了笑,对她露出十分友好的笑意。 “你好。” 男人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他清冽悦耳的嗓音,宛如山间涔涔而流的一泓清泉,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斯文儒雅,彬彬有礼,十足的书卷气息,光是听着,便知道是教养极好的人。 许如烟猛的回过神。 她不由自主的瞧着他那只缠上绷带,让人打瞎的眼睛,表情有些复杂。 “你……” 许如烟娇嫩的唇瓣微张,欲言又止。 秦鹤年倒是不在意。 他温柔笑笑,好意提醒说:“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些吧,我是被下放的,让人看见,怕连累你。” 许如烟却是不怕。 她轻轻摇了摇头,眨了眨眼,问:“我听村里人说,你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厦大教授?”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 许如烟刚听说新来的下放份子是大学教授时,还以为是老头老太太,或者至少也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可实际一看。 男人最多也就二十六七的年纪,真真是年轻有为,想来本领不小,怎么也是一级的国家优秀人才。 可惜,在这个年代,终究是难逃被批斗下放的命运。 他甚至,在游行的时候,还让人打瞎了眼睛! 许如烟眼里真情实感的流露出深深的遗憾与惋惜。 在时代滚滚向前的洪流下,他们每个人,也不过是一根浮萍稻草。 随波逐流,半生漂泊,没有归处。 秦鹤年耳尖一动。 他听出许如烟地道的江南软腔,意识到自己误会对方身份,笑了笑。 “我只是运气好,学校愿意给我机会,没什么可值得说道的。” 秦鹤年还挺低调谦虚。 许如烟帮他推了把牛车,和他搭话:“那你……是因为什么被下放呢?” 秦鹤年脚步一顿,唇角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笑意:“我是被自己教的学生举报。” “他们说我从国外留学回来,有通敌的嫌疑,正好我当时在和国外的老师交流如何培育出产量高的粮食种子。” “红袖章在我家里搜到用英文交流的信件,认为这就是证据,于是……” 后面的话,不言而尽。 许如烟垂下眼睫,轻轻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沉闷的难受。 这可能是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命运。 有多少数不清的冤屈,都埋葬在这段吃人的时代洪流中,掩藏在历史不停向前碾压的车轮之下,无人在意,也无人问津。 他们是时代的缄默者。 却也是历史的前行者。 许如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见他坦坦荡荡,笑意温柔,腰身虽然佝偻,背脊却挺的笔直。 她眸光微动,软声问:“你……你就不埋怨吗?” 秦鹤年推着牛车的手一顿,轻笑:“也没什么可埋怨的,人性本就自私,我见的太多,早就习惯了,也预料到自己会有今天。” 秦鹤年虽然年轻,但见多识广,读万卷书,明白许多道理,也活的通透。 “不过……” 秦鹤年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觉得跟在自己身后帮忙推牛车的小姑娘挺亲切的,忍不住多和她聊了两句。 “理解不代表原谅,懂得道理是一回事,宽恕,却是另一回事。” “我倒也还没有善良到,会去轻易与背叛自己的人和解。” 秦鹤年说这话时,温柔的眸光透出几分疏离冷淡。 他是有自己的骨气与骄傲。 在大西北荒凉的土地上,在臭气熏天的牛棚里,背脊依然挺得笔直,顶天立地。 许如烟点点头,颇为认同:“我和你一样。” “不过我还好,来下乡前,已经把背叛伤害过自己的人,通通报复一遍,让他们付出代价!” 许如烟举起手,握成拳头,眉眼弯弯的笑出来。 长相白净娇俏的小姑娘,站在夕阳余晖下,弯月般的笑眼是那样璀璨夺目,让人看着移不开眼。 秦鹤年脚步一顿。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许如烟,顿了下,温柔笑道:“那你还挺厉害。” “我还挺羡慕你,敢爱敢恨是好事,活的潇洒自在,不会委屈自己。” 秦鹤年转头,继续往前缓缓拉牛车。 许如烟闻言,粉嫩的樱唇微张,刚要开口。 突然。 “……许如烟。” 有人叫她名字。 许如烟怔愣一瞬,往前去看,就瞧见贺连城不知何时下工回来,站在路上等她。 贺连城宽阔的肩膀搭着块毛巾,男人长身玉立,站在乡间土地上,懒懒掀起眼。 他冷眸睨向站在许如烟面前的年轻男人身上,舌尖抵了下腮帮,意味不明的低声笑着问。 “你这是……” “趁我不在的时候,又从哪里,捡到了谁?” 第42章 贺团长雄竞的小心思 许如烟眼睫扑簌。 她从牛车后面钻出来,介绍说:“你别瞎胡说,这位就是厦大的大学教授。” 可不是她捡来的。 贺连城缓缓将视线转移到秦鹤年清隽斯文的温柔脸庞,幽深的眸光暗了暗,几不可见的轻轻拧了下眉头。 贺连城淡淡敛起视线,沉声说:“你好,我是贺连城,曾任部队团长。” 贺连城气场十足,清冷如雪松般的嗓音冷淡开口时,总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秦鹤年笑了笑,声音温柔的自我介绍:“你好,贺同志,我是秦鹤年,一个大学老师。” 贺连城轻轻抿唇。 秦鹤年这么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倒是显得他小气。 贺连城紧绷的英俊脸庞稍微缓了缓神色,又转头去看许如烟。 他迈开结实有力的大长腿,几步走到许如烟身后,帮她背起竹篓,缓声说。 “走吧,我来接你回家。” 秦鹤年闻言,稍稍侧眸,清隽斯文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流转,若有所思的温柔笑笑。 许如烟有些不好意思。 她跟贺连城早就退婚了。 两个人男未婚女未嫁,也不是那种关系,他这么说,反而容易让人误会。 许如烟想把竹篓从他身上拿回来,她踮起脚伸手够了够,努力蹦了几下,却怎么都够不到。 贺连城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实在是太高了! 贺连城垂眸瞧着小姑娘跟只小兔子似的蹦跶,漆黑眸底溢出一抹笑,抬手按住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行了,别跟我争,我帮你背回去。” 贺连城又转头看秦鹤年,冲他微微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 秦鹤年笑了笑,温声说:“路上小心。” 他朝两人拜别,拖着一瘸一拐的伤腿,又开始弓着腰,慢慢拉牛车。 许如烟在后面看着他步履蹒跚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心里也闷闷的难受。 她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 也是和秦鹤年一样,被亲近的人背叛举报、游街示众、挨批斗、被人砸瞎眼睛踩断手…… 弯下背脊,往后一辈子,只能如同虾子般,低下头弓腰佝偻着行走,受尽白眼与欺辱,自立生活都困难。 许如烟轻轻抿起唇,突然软声喊:“秦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治病!” 秦鹤年脚步一顿,回头笑着看她:“许同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村里条件有限,你也不富裕,我这伤不好治,没必要白白浪费医疗资源,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秦鹤年话落,沉思几秒,又温柔笑笑:“身上的伤,我自个儿养几天也就好了。” “唯独这眼伤……算了,治不好的,许同志就不用担心了。” 秦鹤年的眼睛让人打瞎,眼球破裂,伤到神经。 别说这个年代,就是放在以后医疗条件发达的年代,也基本很难治好,大抵就是瞎一辈子。 他对此不抱希望。 劝许如烟说的这些话,其实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 许如烟没有错过秦鹤年清隽斯文的脸庞,那一闪而过的失落与悲哀。 她笑了笑,眉眼弯弯似新月,娇声说:“这就不劳秦先生忧心了,你只管相信我。” “我是村里的村医,有责任帮你把病治好,包括你的眼疾。” “秦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眼睛重新恢复光明!” 许如烟握紧拳头放到胸前,娇娇软软的悦耳嗓音,说的信誓旦旦。 秦鹤年忍不住回头看向她。 他瞧见在夕阳余晖下,长相白净乖巧的小姑娘,笑容明媚又灿烂。 她是那样的自信张扬。 浑身上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如天上洒落余晖的太阳,让人怎么都移不开眼。 秦鹤年微微怔愣,眼眶突然涌上一点湿意。 他温柔笑了笑,没有再拒绝,礼貌的轻轻点头:“既然这样……” “那我的病,就麻烦许同志了。” 许如烟蓦地笑出来,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和贺连城帮着秦鹤年推牛车,一直推到可以看见村子了,两人才和他拜别。 回去的路上。 许如烟顺手从路边揪了几根狗尾巴草编手环。 贺连城帮她背竹篓,走在她身边。 男人腿长,迈开的步伐大,怕小姑娘跟不上,还特意放慢脚步等她。 两人一同缓缓走在乡间的土路。 这会儿天已经慢慢黑了。 贺连城垂下密长眼睫,落下一块阴翳,恰好遮掩住漆黑眸底晦涩不明的情绪。 他薄唇轻抿,犹豫许久,突然迟疑着沉声问。 “你……今天见了那厦大的大学教授,觉得怎么样?” “啊?” 许如烟怔愣一瞬,没反应过来,抬头呆呆的看他,有些懵。 贺连城:“……” 贺连城轻轻别开眼,只露给她一个俊朗英气的帅气侧脸,唇瓣张了张,欲言又止的。 好半晌。 他才缓声又重复:“就是大学教授……” “他看着还挺年轻的,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贺连城起初跟许如烟一样,对大学教授有刻板印象。 以为大学教授都是三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和年轻人都不搭边。 直到他见到秦鹤年,发现他不仅年轻,还斯文儒雅、温柔有礼。 即便是贺连城这种在部队摸爬滚打多年的粗人。 都不难发现,秦鹤年是教养极好的读书人。 他长相也周正,五官清隽,浓眉大眼的俊秀,属于这年代最主流的审美。 如果放到电视里,也是要风靡万千少女的奶油小生,书卷气息浓郁。 贺连城原先还觉得,许如烟想去找大学教授帮忙辅导她复习,不是坏事。 直到他今天亲眼见到秦鹤年本人。 贺连城漆黑的眼瞳微沉,眸底压抑着化解不开的浓浓郁色,翻涌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晦暗复杂。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慌了。 尤其是许如烟对秦鹤年,不是一般的上心。 他能感觉到的。 同样是初见,小姑娘对秦鹤年似乎隐隐抱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想法。 但究竟是什么。 贺连城无法形容,这是一种很隐秘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许如烟倒是没多想。 她走在路上,低头有些无聊的用狗尾巴草编织手环,笑道:“秦先生是挺年轻,说话声音也温柔。” “我也没想到,可能这就是年轻有为。” 二十多岁的厦大教授啊,还是农学院的。 许如烟眸光微闪,下意识抬眸望向远处村庄里的大片农田。 白家村土地贫瘠,农作物产量一直不高。 许如烟脚步停顿一瞬,眸光闪了闪,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心里突然有了其他主意。 可这抹清浅的笑容落到贺连城漆黑的眼瞳里,就有点不是那么滋味了。 他幽深的狭长凤眸微沉,性感的薄唇紧抿,突然有些烦躁。 “你喜欢他这种的?” 许如烟刚开始没听见,她在想事情。 好半晌。 小姑娘才后知后觉“啊”了一声,转过身,抬头疑惑的看他。 “什么?” “你说秦先生吗?” 许如烟轻轻眨了眨眼,眉眼弯弯的笑出来:“像秦先生这样有学问、长相好、性格也好的人,温温柔柔的,有涵养,很难有人不喜欢他吧。” 许如烟说的是实话。 即便是贺连城,也无法否认这点。 可他心里就是沉闷闷的不舒服,跟压着块石头似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贺连城轻轻抿起唇,抬手随意抓了把头发,乌黑凌乱的碎发落在额角,更添几分男人的性感成熟魅力。 他垂下眼眸看她,清冷如雪松般的嗓音微哑,沉声说:“走吧,回家了。” 许如烟乖巧点头:“哦。” 她把手上编好的狗尾巴草手环戴到纤细雪白的手腕上。 然后抬起手,放到落日余晖下瞧了瞧,唇角漾出一抹弧度。 许如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高兴的哼着江南软调,跟在贺连城身后,慢悠悠的走。 前面背着竹篓的男人,耳尖一动,狠狠拧起锋锐凌厉的剑眉,俊朗英气的脸庞,表情越发阴郁沉闷。 她就这么高兴吗? 不就是认识一个大学教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以前还是团长呢。 虽然被革职了。 但大家都是被下放的,谁也没比谁高贵。 贺连城漆黑眼瞳忽明忽暗的闪烁,暗暗思忖着。 他自认长相也不比秦鹤年差多少,他还有身高和身材的优势。 秦鹤年瘦不拉几跟个小鸡仔似的,他一只手都能提起来。 这么瘦弱的人,怎么能保护好小姑娘呢,他保护自己都费劲! 贺连城背着竹篓,慢慢在许如烟前面走着,心里越暗暗对比,越觉得。 自己唯一的劣势就是学问不如他,没法辅导许如烟复习,将来参加高考。 但他其他方面,也不差啊! 贺连城心思转了十八个弯,面上还平静无波,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异常。 许如烟走在他后面,不知道某人脑海里激烈的天人交织。 她低着脑袋,有些苦恼的蹙起黛眉,满心想着的都是—— 今晚吃什么? …… 第二天大早。 天刚蒙蒙亮,村里公鸡此起彼伏的“喔喔”叫响。 许如烟拎了一兜肉包子,前往白村长家里。 正巧白家人早起吃完饭上工。 许如烟在小路上遇到他们,眼睛蓦地一亮,笑着走过去。 “白村长,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第43章 许如烟想要提高粮食产量 白卫国打眼瞧见许如烟,苍老皱褶的脸庞露出一抹笑来。 “许大夫,你怎么过来了。” 许如烟提起手里的一兜肉包子,也笑着说。 “上次刘婶送了我一兜大蒸饺,我做了些包子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白村长,正好,我也想单独跟你说些事,你看……” 白卫国精明沧桑的眼睛亮了亮,笑:“没问题。” 他转头去跟身后的人说:“老大,老大媳妇儿,你们先去上工吧,我和许大夫单独说说话。” 徐凤霞大清早本来心情就不爽。 按照以前,今天家里轮到她休息,负责给地里干活的男人们送水送饭。 自打白建宗身子骨好了,能正常下地以后。 白卫国帮老二家做主,让王桂花也跟着轮休。 今天就轮到那个贱人在家待着做饭,搞的她只能去上工,种地干活! 还不都怪许如烟这个小贱蹄子多管闲事,非要把白建宗腰给治好! 徐凤霞早起上工,不情不愿的,心里憋着一股怒气。 她不瞧见许如烟还好,看见许如烟,心里更憋屈,忍不住就呛了两句。 “猫哭耗子假慈悲,还假惺惺过来送包子呢,指不定是把家里不要的烂菜叶子包进去,滥竽充数!” 白卫国一张满是皱褶的老脸顿时难看起来,呵斥:“老大媳妇儿,你怎么跟许大夫说话呢!” “许大夫帮老二治好病,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别总跟人置气。” 白卫国又转头,表情严肃的叮嘱大儿子:“老大,你也是,平常多管管你媳妇儿,别老让她惹事多嘴。” 白建军倒是比徐凤霞要精明。 他知道现在老头子因为先前对老二家的愧疚,正偏心他弟弟一家。 也知道许如烟多次治病救人有功,村里人对她印象好,算是半个大红人,现在不好得罪。 白建军还挺能屈能伸的。 他当下就用力拽住徐凤霞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沉声说。 “行了,凤霞,你就别老跟许大夫不对付了,少说两句吧。” “走,跟我去上工。” 徐凤霞张了张嘴,心里不服气,憋屈的脸都红了。 她咬咬牙,狠狠剁了下脚,扛着锄头,不情不愿的跟在白建军后面走,忍不住小声埋怨。 “你也是,都不能给我说话,我嫁你真是委屈,还不如当姑娘的时候,日子过的舒坦!” 白建军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沉住气,瞥了眼过去:“你快少说两句,留着力气干活。” 徐凤霞撇撇嘴,不乐意。 她路过许如烟时,又没忍住,抬起眼狠狠剐了她一眼,闷哼。 许如烟笑了笑,提起手里的包子,佯装惋惜的模样,叹气。 “哎呀,我为了报答刘婶送我的蒸饺,可是特意做的肉包子呢。” “既然你瞧不上,觉得我是故意用家里不要的烂菜叶子,滥竽充数,那你就别吃我送的肉包子,不然啊,我都瞧不起你!” 徐凤霞闻言,脚步猛的顿住,脸色涨得通红,心里更加觉得憋屈。 憋的她肺都要炸了!心口闷闷的,难受的厉害! 其实在路过许如烟时,徐凤霞就隐隐闻到她手里那兜包子的肉香味了。 徐凤霞眸光暗了暗,眼里忍不住划过一抹阴狠的嫉恨。 她确实没想到,许如烟居然这么大方,真舍得做肉包子送人。 个头还这么大,分量足。 白家村又不富裕,平常谁家轻易舍得吃肉啊,更不要说送人。 就偶尔做人情送吃的,也就送些白菜大葱、饼啊窝头这些,或者自家腌的咸菜。 最最最富裕,也就送几颗鸡蛋,那都是村里顶大方的人了。 徐凤霞鼻尖时不时传来肉包子的香味,馋的她直流口水,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她今早也就吃了窝头咸菜,喝一碗大碴粥,嘴里味淡,肚里也没啥油水,哪里经得起这种诱惑啊? 许如烟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提起一兜肉包子往徐凤霞面前晃了晃,笑:“徐姐应该也不差这一口肉包子,那就这么说好了,回头你别吃,把你那口分给别人。” 徐凤霞死死咬牙,眼睛不受控制的直勾勾盯着大肉包子,狠狠咽了下口水。 肉包子她是吃过的。 但许如烟也不知道是用啥肉做的,怎么闻着这么香?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光是闻着就让人知道好吃,嘴里使劲分泌唾液的肉包子! 徐凤霞又使劲咽了咽口水,眼里馋的厉害,嘴上却还强撑着,轻蔑的嘲讽。 “呵,不吃就不吃,当我稀罕啊!” “建军,你也别吃她送的包子,谁知道她手艺好不好,万一吃坏肚子,那算谁的?!” 白建军:“?” 白建军眸光闪了闪,面上不显,但心里不太乐意。 她们这帮娘们吵架斗嘴,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也馋这口肉包子啊。 闻着这么香,比国营饭店里的手艺都好。 个头又那么大,不用吃都知道,一口咬下去,哎呦,肯定直冒油啊! 白建军肚子响了下,沉下脸,觉得丢人,拉住徐凤霞的手就要走。 “行了,早都劝你少说两句,你还越说越来劲,赶紧跟我上工去!” 徐凤霞被拉着走,踉跄几步,扭头还不忘骂骂咧咧的阴阳怪气呛两句。 “会做肉包子了不起啊!不吃就不吃!姓许的,我就告诉你,我不差你那一口!呸!” 许如烟懒懒抬眼瞧着她被拉着走的踉跄背影,没说话,回头看向白卫国。 “白村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白卫国可比许如烟了解自己这个泼辣蛮横的大儿媳。 他歉意的笑了笑,老脸一红,说:“许大夫哪里的话,该是我说对不起,凤霞她就这样,性子改不了,我们也头疼。” “唉,说了也不听,反正就凑合过吧,还能离咋滴。” 这年代不流行离婚。 大部分夫妻再怎么看不对眼,也都勉强将就,向生活与现实低头妥协,委屈自己,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彼此互相折磨。 你要说没爱吗? 也不是,多少还是有些多年相处下来的情分与亲情、责任、习惯。 但你要说很爱吗? 好像也没有,反正就凑合过呗,孩子都有了,总不能真离。 徐凤霞和白建军就属于这种。 两人吵吵闹闹的,反正日子好像勉强也能过下去。 许如烟对此不想多评价。 她又不是判官,未经他人苦,没啥资格对别人的生活评头论足。 她就笑了笑,直接说明来意:“白村长,我是真有事想找你商量。” 许如烟白净乖巧的小脸倏地紧绷,表情严肃下来,认真说道。 “我听说,村里新来下放的大学教授,可是农学院的高级技术人员,主攻的方向就是提高粮食产量。” 白卫国闻言,精明老辣的眼睛亮了亮,咂摸下手里的旱烟,沉思:“许大夫,实不相瞒,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 “刚开始分配下放人员的时候,我就是瞧上这点要的他,我和你想法一样,琢磨着怎么让人家帮帮忙,提高村里粮食产量。” 白卫国说着,饱经沧桑的眼睛,忍不住往远去看村里的田地,重重叹息一声。 “白家村的情况你也知道,大西北这么多种地的村子,我们村产量年年都是倒数。” “土地贫瘠,先天条件有限,靠着的山资源也不富裕,以前村民还能靠打猎维生,吃点肉。” “但现在一切都是公有的,包括山里的野味,村子里的人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捕猎,一下就少了许多收入来源。” “我们想赚钱,算来算去的,也就只能靠种地,每年眼巴巴就那些产量,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反正……也就勉强能活吧。” 白卫国说完,又长长叹息一声。 他满脸愁苦的咂摸旱烟,仔细看去,年过半百的老人,眼眶泛红,还有些湿润。 白卫国作为白家村的村长,自然是最想让村里发家致富,带着村民过好日子的人。 但他本事确实也有限。 没什么大智慧和大文化,不像报纸上那些被点名表扬的村干部,总能想出法子,因地制宜的带领村庄建设发展。 好不容易,这次分配下放人员的时候,他听说有个农学院的技术人员,当时就急匆匆去,把人领回来了。 可领回来以后呢? 那毕竟是村里下放的改造份子,成分不好,没人敢用,怕受牵连。 白卫国也想求秦鹤年帮忙,提高村里粮食产量。 但他出师无名,找不到正当理由。 许如烟听完白卫国的话,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白村长也是聪明人。 她就稍微点了两句,他瞬间就能明白过来,也省的她多劝说。 许如烟想了想,说道:“白村长,想办法提高粮食产量的事也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我今天找您来,主要还是想商量另一件事。” 许如烟眸光微闪,认真说道:“秦同志下放的时候,游街让人打伤,眼睛都瞎了一只。” “我想,请人帮忙前,是不是先帮他治疗一下,总得把眼睛治好,再慢慢谋划以后。” 第44章 许如烟再次展露高超医术 白卫国咂摸下旱烟,沉思:“不管怎么说,该治病的时候还是要治病。” “下放份子住到咱们牛棚,我作为村长,也不好眼睁睁看着人家天天拖着带病的身体倒牛粪,这样影响干活。” 白卫国这意思,相当于变相给许如烟找个说辞,让她师出有名。 等以后谁想追究起来,她去给下放份子瞧病,也有他这个当村长的顶着。 许如烟这就放心了,她今天带着肉包子来白家,就是这个目的。 她得找个能拿出手的正当理由,去给秦鹤年治病! 许如烟眉眼弯弯的笑出来,说:“好,那就谢谢白村长了!” “白村长,您先忙,我把肉包子给桂花姐送去,再和她聊聊天。” 白卫国饱经沧桑的眼睛闪了闪,笑道。 “许大夫真是客气了,我们家老二多亏你才能下地走路,你还惦记着给我们送肉包子。” 白卫国又慢慢咂摸了口旱烟,充满感激的说:“老二最近腿脚恢复的不错,听他说,自己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能下地干活。” “二娃也是多亏许大夫照顾,桂花都跟我说了,许大夫教他学拼音认字,真的辛苦你了。” 白卫国话落,长长叹出一口气,琢磨着说:“唉,现在附近其他村的孩子都在隔壁清河村上学,要不就是自己村有教书先生。” “我们白家村没这种人才,我就老惦记着,怎么让像二娃这样的孩子们,尽量能去读读书。” 白卫国能当上村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起码他思想觉悟确实不错,想法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先进,懂得读书的重要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果白家村不是这么贫困,条件稍稍好些,指不定他真能成为先进的村干部,带领村子大力发展建设。 氛围都烘托到这了。 许如烟忍不住说了句。 “在牛棚下放的秦同志,是厦大的大学教授,教学经验丰富,想来教小孩子认字念书,应该不在话下。” 白卫国狠狠皱了下眉,叹息:“这个以后再说吧,他毕竟是下放来的,成分不好。” “村里现在是安排他倒牛粪,等许大夫把他病治好,他也得去地里干活,教书……教书的事情,我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 许如烟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这个年代对于成分不好的下放份子还是很避讳的。 一般人轻易不想和他们有牵扯,怕被连累,跟着让人瞧不起。 许如烟也就提醒一句,让白卫国心里能有个想法。 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笑着拜别白卫国,刚打算转身往白家的院子走。 白卫国慢慢咂摸下旱烟,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许大夫,你去帮忙给秦同志瞧病的时候,或许可以和他聊聊,他以前的工作。” 许如烟脚步一顿。 她很快明白白村长的暗示,他是想借她的嘴,去跟秦鹤年打听,怎么提高粮食产量。 许如烟眸光微闪,回头笑了笑,甜甜应道:“诶,那我回头和他聊聊!” 白卫国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也笑了笑,背着手就走了。 许如烟敲了敲白家院子的门,喊:“桂花姐,是我!” 王桂花急忙放下手里的活,用衣角擦了擦手,跑过来开门。 她开门瞧见许如烟明媚灿烂的笑脸,憨厚老实的黝黑脸颊,顿时一喜。 王桂花热情的拉着许如烟的手,把她带到屋里,笑:“许大夫,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坐!” 白家人刚吃过早饭。 王桂花拉着许如烟落座后,又急匆匆转身,给她端了碗热乎乎的大碴粥出来,笑。 “许大夫,你饿不,给你这个喝,刚做的,热乎,你千万别嫌弃!” 许如烟连忙摆摆手:“不了,桂花姐,我吃过了。” “我今天来,是给你们送肉包子来的!” 许如烟笑眯眯的把包子拿出来,吓了王桂花一大跳。 “娘哎,这么大个的肉包子,这得多少钱啊!” 王桂花有些局促,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许大夫,这多不合适。” “没事,桂花姐,你就拿着吧,白村长可没少照顾我,这包子是送给他的。” 许如烟这么说,也算是情商拉满。 这样一来,她就是为了回报白村长的照顾才送的肉包子,王桂花也好接受。 王桂花闻言,确实也不好再拒绝。 她慌忙用衣角擦干净手,满脸感激的说:“许大夫,你对俺们真好!” 许如烟笑了笑,没说话。 临走时。 许如烟拉着王桂花的手,压低声音问:“桂花姐,你最近在家里怎么样,徐凤霞还欺负你吗?” 王桂花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笑:“许大夫,这也得多亏你。” “自打建宗身体好了以后,俺在家里日子也好过,大嫂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欺负人,多少也收敛些。” “公婆也一直帮俺说话,日子虽然还是不富裕,但也不像以前那样天天受气。” 王桂花说着,眼眶泛红,忍不住低下头抹抹眼泪。 她也算不上是苦尽甘来。 村里的女人大部分还是要仰仗家里男人生活。 虽说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的响亮。 但白家村是偏远贫穷的小村庄,思想还很落后,各方面都跟不上。 这个村庄里,女人出嫁后,家里男人要是顶不起来,她们就容易受欺负,家里男人能顶起来撑腰,日子就会过的舒服些。 许如烟眸光微闪,笑了笑,安慰她说:“桂花姐,你就放心吧,以后白二哥能下地干活赚工分,就没人再会瞧不起你们家。” “白二哥以前还是生产小队的小队长呢,肯定个人能力很强,他有本事,东山再起也是迟早的事。” 王桂花闻言,急忙点点头,破涕为笑:“诶,许大夫,那就借你吉言!” 王桂花又给许如烟手里塞了几张烙饼,上面撒着葱花,香喷喷的,葱香诱人! 许如烟不好推辞。 反正人情就是你来我往的,理也理不清。 许如烟拿着烙饼回家,收拾下东西,背上军绿色的挎布包就往牛棚去。 这会儿到了上午八九点。 秦鹤年正在牛棚里,拿着刷子清理村里养的几头牛。 他腿脚不方便,半佝偻着身子,还瞎了一只眼,视力模糊的,干活就不利索。 “秦先生!” 许如烟站在牛棚外,高高喊了声。 “你在忙吗?我来给你看病了!” 秦鹤年拿刷子的手一顿,转头笑道:“不太忙,今天主要就是把村里几头牛给清洗一遍,再把牛棚清理下,等傍晚去把牛粪倒了。” “许同志,快坐。” 秦鹤年放下手里的刷子,从河边打了盆水,洗洗手。 他怕屋里不干净,特意拿块麻布擦了擦桌椅上的灰尘。 确保不会弄脏许如烟的衣服后,秦鹤年才邀请人坐下。 许如烟倒是不介意这些。 她笑着将挎布包放到木桌上,说:“秦先生,你也坐,我先帮你把把脉,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许如烟把脉枕放到桌上。 她长睫微垂,每次给人瞧病时,表情就会变得很严肃。 认真的模样,让人看着有些移不开眼。 秦鹤年在镜框后的温润双眼,眸色柔和几分,坐下来,伸出自己瘦削的手。 许如烟将自己纤细雪白的手指轻轻放到他的手腕上,跟他解释:“秦先生,你身上的淤伤都好治。” “我家里有祖传的外伤药,等会给你重新换下绷带抹抹药,没两天就能好。” “你走路的姿势……我瞧着可能有些骨头错位,再帮你正正骨,这样你走路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小姑娘清澈悦耳的嗓音在狭小的牛棚里轻轻响起,格外沁人心神,仿佛连牛棚里时不时传来的臭味都能驱散。 秦鹤年温柔的笑着看她,点点头,清润的嗓音斯文儒雅:“好,那就麻烦许同志了。” 秦鹤年倒是还挺配合的。 他低垂着眼睫,看着许如烟给自己把脉、上药。 小姑娘做事认真,手脚也利落,不一会儿就给他身上脏乱的旧绷带拆开,换上崭新干净的白绷带。 许如烟又让秦鹤年躺到木板床上,帮他按摩后背,纤细温热的手指沿着他的背脊从脖颈一路摸到后腰。 然后按了几个位置,又点揉几个穴位,给他按摩半个小时。 许如烟擦了擦额角的汗,长长呼出一口气,笑道:“秦先生,你可以起来了。” 秦鹤年活动了下筋骨,浑身传来轻松畅快的舒适,连关节的疼痛都少了很多。 他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 秦鹤年沉默一瞬,然后笑了笑,真心实意的夸赞:“你先前说能治好我,我本来也是半信半疑的。” “但现在我信了。” 秦鹤年坦然笑道:“我身上的伤是什么情况,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清楚。” “这些伤,即便是许多老中医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治好,许大夫妙手回春,这么年轻,医术就这样高明。” 秦鹤年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的,他确实是被许如烟展露出的一手高明医术折服。 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中医和西医,从外面留学回来的精英,什么样的先进医术没见过。 纵使如此,许如烟在他见过的人里,医术也是顶厉害的那批。 许如烟也挺谦虚。 她笑了笑,只淡淡说道:“秦先生谬赞了,这些只是开胃小菜。” 许如烟若有所思的看向秦鹤年那只瞎了的眼睛,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认真说道。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第45章 大学教授的私人定制复习计划 许如烟让秦鹤年坐在木板凳上,小心翼翼的替他拆开眼睛上的绷带。 绷带早就染血了。 纱布和模糊的血肉粘连在一起,轻轻扯一下,钻心刺骨的疼。 “嘶——” 秦鹤年脸色瞬间惨白,不受控制的倒吸一口凉气。 “抱歉。” 许如烟手指一顿,轻声安慰他说。 “你这眼伤比我想的严重些,没有好好处理过,肉都和纱布粘在一起了,取纱布的时候可能有些疼,你尽量忍忍。” 秦鹤年苍白没有血色的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点点头:“没事,我忍的住,你不用有顾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秦鹤年算是配合很好的病患,脾气也温柔。 许如烟不知道别的大夫怎么想,反正她最喜欢这种懂事讲理的病人。 许如烟深吸口气,神色严肃认真的帮他拆纱布,清理伤口,再用酒精消毒。 她仔细查看了下秦鹤年的眼睛,发现他眼球虽然伤势严重,神经受损导致眼盲。 但好歹眼睛还在。 只要用灵泉水制成的眼药敷上一段日子,也不难恢复正常,重见光明! 许如烟眼睛亮了亮,潋滟好看的乌黑杏眼染上一抹清浅的笑意。 她没敢和秦鹤年说他眼睛受损有多严重,怕惹人怀疑,故意往轻说了些。 许如烟抿抿唇,咳嗽一声,满脸惊喜道:“秦先生,太好了,你这眼睛只是外伤看着严重,眼睛内部损失很小。” “暂时失明是因为外伤压迫神经,等我给你用眼药消肿祛瘀,再滴一段日子眼药水,帮你疏通眼部经络。” “你这眼睛,自然就能治好!” 秦鹤年闻言,有些意外的轻轻睁大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 他本来都对自己瞎了的眼睛不抱希望。 没想到,来到白家村这种偏僻贫穷的村庄,居然有人说,能把他治好! 秦鹤年激动的唇瓣轻轻颤抖几下,抬眸认真看向面前长相白净乖巧的小姑娘。 他感激的温声笑道:“许同志,真是多谢你了,辛苦。” 秦鹤年病态苍白的脸色,此时看着有些微红,想来内心也是激动的心潮澎湃。 也对。 任谁本来都对自己眼瞎的事实绝望,甚至认命以后,突然有人告诉他,能把瞎了的眼睛治好。 肯定都是激动难耐,秦鹤年出于自身教养,已经算比较克制了。 许如烟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笑:“秦先生,你先坐好,我帮你上药。” 许如烟从军绿色挎布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掺了灵泉水的眼药。 一共是两种,一种用来敷外伤,一种用来滴的眼药水。 药都是许如烟用自己空间里生长的中草药配制成。 空间里用灵泉水灌溉,长在黑土地里的中草药,药效可比外面市场卖的野生草药,效果好多了! 不说能提升千倍,至少也得提升百倍。 再加上灵泉水的治疗效果,不出一个月,秦鹤年的眼睛就能治好。 许如烟小心翼翼帮他敷完眼药,再缠好干净的绷带,然后轻轻松了口气。 许如烟笑道:“好了,等以后我会每天过来帮你换药,差不多一个月,你就能开始拆绷带。” 秦鹤年指尖微动,强忍住心里的激动,抬眸看向她,温柔笑道:“多谢。” 他有些局促的环顾了下四处漏风的牛棚,微微蹙起眉,似乎在窘迫,该怎么报答许如烟的救命恩情。 许如烟看出他的心思,转身从军绿色的挎布包里又取出一两肉、一兜鸡蛋、半小袋米和半小袋面。 怕不够,她又从包里佯装摸了摸,偷偷从空间取出一把韭菜、一颗小白菜。 许如烟把东西都堆到桌上,笑:“秦先生,这些你留着吃,不够我再给你拿。” 秦鹤年垂眸看着桌上的粮食,微微睁大眼,急忙推给她。 “不行,许同志,你手头也不富裕,快自己留着吧。” “你能帮我看病,把我眼睛治好,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这牛棚里,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你再给我这些吃的,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许如烟打断他,笑道:“秦先生,这些我也不是白给你的。” “其实我打算在下乡这段日子,好好复习高中知识,将来参加高考!” 许如烟轻轻眨了眨眼,笑着说明自己来意:“但是我理科学的不太好,很多地方都不明白。” “正好你是厦大的大学教授,所以我想……” 秦鹤年眸光微闪,短暂的怔愣一瞬后,很快反应过来,温柔的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这个好说。” “如果许同志需要我帮你复习,我当然很乐意给你辅导,只是……” 秦鹤年有些顾虑,轻轻皱了下眉。 许如烟明白他的担忧,说:“秦先生,我知道你是担心自己的下放身份连累我,怕给我复习,村里人对我指指点点。” 许如烟话落,笑着拍了拍胸脯,保证。 “这个你放心,我是村里唯一的村医,白家村的人平常有个小灾小病,都要靠我来治,大部分人和我关系不错,平常还总送我吃的呢!” “我屋里还有两个上面表彰发来的锦旗,行得端坐得正,别人戳不到我脊梁骨!” 许如烟说这些,只是为了让秦鹤年放心,别有太多顾虑。 果然。 秦鹤年一听说,许如烟和村里人关系还不错,手上又要上面表彰的锦旗,还不止一个。 他稍稍放宽心,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 “既然这样,那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复习,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尽管问,不要怕,学习不怕学不会,就怕不敢问。” 许如烟急忙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笑道:“秦先生,就等你这句话呢!” 她转头又从挎布包里摸了摸,摸出来一本高中数学书,白净乖巧的脸蛋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现在就有挺多问题的。” 许如烟怕耽误秦鹤年干活,又急忙补充说:“秦先生,你放心,我不打扰你,你有空再教我就行!” 秦鹤年修长的指尖捏起许如烟手里的高中教材,垂眸快速扫了眼,都是很基础的知识,倒是不难。 他抬眸,斯文儒雅的笑道:“牛棚里的牛也被我清洗差不多了,不如我现在就辅导你一下,今天可以暂时学到中午饭点试试。” 许如烟眼里一喜,点头如捣蒜,乖巧的坐下来,虚心请教。 牛棚外时不时传来牛的“哞哞”叫声,伴随着夏日的虫鸣蝉叫,还挺热闹。 牛棚内的氛围却很严肃。 秦鹤年瞧着温温柔柔的人,脾气好,但教起书来,意外的还挺严厉,一丝不苟。 但他也很有耐心。 指导许如烟的时候,遇到她怎么都学不懂的地方,也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教,掰开揉碎的讲,一点也没瞧见嫌弃鄙夷的神色。 许如烟被他教导着,只感觉自己茅塞顿开。 好多自己看书弄不明白的地方,被秦鹤年轻轻一点拨,立马就疏通开,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许如烟已经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可自拔。 她只觉得庆幸。 秦鹤年不愧是厦大的大学教授,教起人来因材施教,一对一专家名师辅导,哪里不会讲哪里。 放到以前,这都是许如烟不敢想的待遇,她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这可是泼天的机遇啊! 许如烟贪婪的向秦鹤年指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快就来到中午。 秦鹤年往外面看了看天,估摸下时间,笑着合上书。 “今天也差不多了,你回去把我讲的知识消化下,等下次有空,我再考考你,看你记住没有。” 秦鹤年也激动的热血沸腾。 他本身从国外留学回来,一开始是搞实验研究的技术员。 但他骨子里就是喜欢当老师,所以当时厦大找他去当教授的时候,他才欣然同意。 秦鹤年看着许如烟那张白净乖巧的小脸上,学习知识过后餍足的惬意表情,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眸光也越发柔和。 他帮许如烟收起书,想了想,又补充说:“等有时间,我给你出一套全科的高考试题,你做完我看看,估摸下你现在的水平。” 一听说要考试。 许如烟浑身陡然一僵,悻悻笑了下,突然有些紧张:“秦先生,我才刚开始学高中知识,现在就考试,会不会太早……” “不会。” 秦鹤年在教书这件事上,格外有自己的底线。 他表情严肃下来,耐心安慰她:“许同志,你不要害怕,只是模拟考而已,我不会把题出的太难。” “我要教你复习,也得先清楚你现在知识都掌握的怎么样,才好给你制定具体的复习计划。” 好专业,还有厦大的大学教授私人定制的高中复习计划吗? 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许如烟心跳的飞快,甚至忍不住有些想哭。 天呐,她这算不算是撞大运? 要知道,放到以后,你就是特意想找在厦大这种级别名门高校任职的大学教授,去一对一辅导高考,那都是很难的事! 即便有人脉和金钱,都不一定能找到愿意帮忙的人。 毕竟高考对他们来说太小儿科,人家平常教的都是天赋异禀的优秀人才! 许如烟何德何能,还有这种机遇。 她暗暗握紧拳头,亮晶晶的乌黑杏眼里,受到氛围感染,也忍不住燃起一抹熊熊斗志的火焰。 她一定要抓住这样难得的机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争取将来参考第一批高考的时候,一次就上岸! 第46章 贺连城生怕她被人拐跑 许如烟大中午回去的时候,发现贺连城也正好下工。 他精瘦的腰间系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 带着饭香味的烟火气从厨房隐隐约约传来,冒着热气。 许如烟脚步一顿 她放下背着的军绿色挎布包,向厨房里面好奇的探出脑袋。 许如烟轻轻眨了眨眼,瞧着男人高挑挺拔的背影,在厨房忙忙碌碌,眸光微闪,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贺连城,你还会做饭啊?” 贺连城耳尖一动。 他早就察觉到许如烟回来。 贺连城背对着她,突然颠了下勺,衬衫衣袖随意撸起,修长的手臂露出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 男人缓缓开口,清冷如雪松般的嗓音,淡淡的说:“回来了?” “先歇会吧,辛苦了,饭马上就好。” 许如烟长睫扑簌,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 贺连城病刚好就开始下厨帮她做饭,果然,她当初没看错人。 虽然贺连城平常看着冷冰冰的,却是个很好的人。 许如烟也撸起袖子,洗了洗手,笑道:“我帮你吧。” 贺连城颠勺的手一顿。 他垂下密长眼睫,好像开玩笑的说:“不相信我的厨艺?” 许如烟轻轻摇头:“不是,两个人做快一点。” 贺连城闻言,似有若无的笑了笑,将锅里刚炒好的菜倒入盘子里,解释说。 “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经常露宿野外,吃饭就要自己解决。” 不过那会儿他们在外面行军,可以自己打猎,抓些野鸡野兔烤着吃。 这是条件好的时候。 大部分时候条件不好,就只能凑合,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 贺连城垂着眼睫,又轻轻颠了下勺:“我会的样式不多,但滋味应该不算太差。” 他对自己厨艺倒是还蛮自信的。 至少,当初在部队的时候,手艺在团里都有名。 贺连城很少给人亲手做饭吃。 除了交过命的几个队友外,外人里面,许如烟还是第一个。 许如烟自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她鼻尖轻轻嗅了嗅,眸光蹭的亮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笑道:“闻着确实挺香的。” 许如烟四处看了看,厨房里还有昨天剩下的猪肉和鸡蛋。 她想了想,撸起袖子又帮忙做了一道冬瓜猪肉丸汤,撒上些葱花提味。 然后蒸碗鸡蛋羹,点上香油,香喷喷的,软嫩又光滑,拌着米饭吃,馋的人能吃两大碗! 贺连城浅做了两道菜,分别是小炒肉和土豆炖豆角。 他帮着许如烟将菜一一放到桌上,长腿微曲,坐到木板凳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粮票,还有一沓大团结。 男人清冷如雪的嗓音,淡淡响起:“这是我攒的票和钱,你拿着。” 许如烟刚舀了一勺点着香油的鸡蛋羹想要拌白米饭吃。 她微微睁大眼,惊讶的看向面前神色冷淡的俊朗男人:“这是干嘛,你自己留着吧。” 许如烟不缺这点票和钱,但她知道,这些估计是贺连城的全部身家。 贺连城端起碗,修长的手臂,结实的肌肉轻轻绷起,沉声:“你拿着吧,我总不能白吃白喝,就当是房租。” 他现在是多亏许如烟才没有住牛棚,还能自己单独住个院子。 贺连城总归是一米八几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老占人家十八岁小姑娘的便宜,心里也不好意思。 许如烟很快想明白这点。 她垂眸沉思一瞬,然后抽出一半的粮票和钱,把剩下的又推回去。 “那我就收一半吧,剩下你自己留着,嘴馋的时候还能开开小灶。” “你在乡下生活,也不能身上一分钱、一张票没有,那也不方便。” 贺连城垂眸看着面前的钱和票,漆黑的眼眸微暗,点点头,淡声说:“也好。” 他收起来,心里想的却是。 小姑娘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天天满村子跑来跑去。 她还喜欢去城里供销社买东西,嘴上从来不亏着自己。 这来来回回不方便,他得想办法攒钱攒票,等哪天有机会,给许如烟整辆自行车。 许如烟不知道贺连城心里的打算。 她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到心上,端起碗,美滋滋的夹起一块猪肉丸子。 贺连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她军绿色挎布包里,冒出来一本高中数学书。 男人眸光暗了暗,状似不经意的低声问道:“你今天去给秦同志看病,怎么样?” 许如烟美美吃着冬瓜丸子汤,甜甜笑道:“我都出手了,自然不在话下!” “秦先生眼睛的伤是小问题,我给他配好药,不出一个月就能好!” 贺连城瞧着许如烟自信张扬的明媚模样,幽深的眸光柔和几分,不动声色的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小炒肉。 “那你今天,让他辅导课业了吗?” 许如烟点点头,没多想,大大方方的笑道:“我正要跟你说呢!” “天呐,秦先生可真厉害,我想不明白的题,他三下五除二就能做出来,点拨两句就让人茅塞顿开,真不愧是厦大的大学教授!” 许如烟喋喋不休的,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她一边吃饭,一边欢快的说道。 “我都跟秦先生说好了,以后每天去给他换药,他有空就帮我讲题。” “不过白天有些显眼,我打算后面等晚上别人都下工在家吃晚饭的时候去,避着点人。” 贺连城紧紧盯着许如烟笑容灿烂明媚的白净脸庞,握着筷子的修长指尖猛的攥紧。 他性感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下,意味深长道:“你对他……还挺满意的。” 许如烟拿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没多想,眉眼弯弯的笑出来,甜甜说道:“那当然了!” “拜托,那可是厦大的大学教授!我是三生有幸,才能让秦先生帮我辅导。” “他还说要帮我出一套全科的高考试卷呢!妈呀,我都不敢想,这可是试卷哎!你知道现在有多难买到一整套高考模拟试卷吗!” 许如烟娇艳的樱唇一张一合,水润光泽的,让面前的英俊男人看的不由眼眸幽深。 贺连城缓缓垂下密长眼睫。 他轻轻蹙了下眉,听着许如烟对秦鹤年的赞不绝口,心里突然闷闷的很不舒服。 沉默半晌。 贺连城清冷磁性的低沉嗓音蓦地响起,说:“那晚上我陪你一起去。” 许如烟一怔,轻轻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困惑。 不等她开口拒绝。 贺连城云淡风轻的说道:“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去牛棚里找下放份子不太好,万一让人看见,怕惹麻烦。” “我和你一起,起码有个伴,走夜路也安全。” 这倒是。 许如烟想了想,让贺连城帮自己做掩护,好像也不是坏事。 只不过…… 许如烟忍不住看向他宽阔肩膀上搭着的毛巾,问:“你白天不是还要修水库吗?大晚上不好好休息,再陪我去牛棚,是不是太累了。” 累点,也比某个迟钝的小兔子让人叼走强。 贺连城淡淡敛起眼睫,幽深的狭长凤眸微眯,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哑声说:“你在质疑我的体力吗?” 许如烟:“……” 许如烟微微睁圆眼。 她瞧着贺连城混不吝的俊朗英气脸庞,不知道为什么,白净乖巧的脸蛋微微红了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话说的…… 什么叫质疑他的体力。 多让人误会呢! 许如烟低下头,扒拉了口饭,黑白分明的杏眼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下对面坐着的高大威猛男人。 那一身肌肉蓬勃、力量十足的高瘦身影。 全身肌肉不过分夸张,锻炼的恰到好处,结结实实的,线条流畅。 别说放到村里,就是放到部队里,都是一顶一的好身材! 许如烟白净的脸蛋又忍不住红了红,微微发烫,急忙心虚的收回视线,暗暗想到。 她可真是经不住贺团长的美色诱惑,这么一尊行走的荷尔蒙天天在她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的。 也就的亏她意志坚定,不然换其他人来,早就色从胆边生了。 许如烟轻轻咳嗽一声,强压下跳的有些快的心脏,清脆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也行吧,我就是怕你累着。” 这事就说定了。 贺连城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炖的软烂的土豆。 “先吃饭吧。” 许如烟收起那些胡思乱想的旖旎心思,点点头,乖巧的专心吃饭。 一顿香喷喷的午饭,很快就被两人一扫而光。 下午贺连城早早去上工。 许如烟在院子里晾晒草药,没事再喂喂鸡。 她养的那几只母鸡,每天能下两三颗蛋,现在攒了一篮子,还孵出几只小鸡。 许如烟想着,等小鸡长大后,她可以拿去找人换票。 她空间里攒了不少钱,反而是票有些缺。 毕竟现在各个地方都有地方票,她来大西北,缺的就是地方票。 全国通票许如烟其实也有。 但这玩意儿比较稀缺,要上班的职工才有机会拿到,她轻易就不太想花。 许如烟手上有物资,想换地方票倒也不难。 她清点了下,在空间里挑出些好换票的物资,反正囤这么多攒着也用不完,回头换些需要的地方票,也算物有所值。 许如烟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看似发呆神游,实则意识在空间里畅快的游走。 突然。 “许如烟!” 院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油腻男声。 许如烟猛的将意识收回,轻轻蹙了下眉。 她刚一抬眼。 就瞧见王成出现在院门口,一瘸一拐的捂着腿走过来,跟个大爷似的,痛的直叫唤,龇牙咧嘴的高声指使她。 “许如烟,我腿摔伤了,你不是村医吗,快来给我瞧瞧!” 第47章 他就像案板上的鱼肉 王成来找人治病,气焰嚣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天王老子。 许如烟潋滟好看的杏眼倏地冷了几分,懒懒的拍了拍手,也没起身,问:“怎么伤到的。” 王成看她坐着不动,顿时不乐意。 他颐指气使的伸出手指着她的鼻子,怒骂:“许如烟,我说我受伤了,腿瘸了,找你来治,你就这种态度吗?” “我今天在地里干活,不小心摔了一跤,腿就变成这样了。” “你赶紧起来,你看我都瘸成什么样子了,还在那老神在在的坐着,你屁股下面是有秤砣栓着啊,动弹不了!” 王成说话越来越难听。 他平常还自称是读书人呢,仗着高中学历目中无人,天天眼睛顶的比天高。 这会儿什么脏话都能骂出口,真是看不出来一点读书人该有的斯文儒雅,显得粗俗不堪。 他这是装都不装了。 许如烟冷冷瞥了眼,视线往下去瞧他的腿,发现他确实摔伤,不是假的。 但不是假的,他故意借着病来找茬,抓住机会肆意辱骂她来发泄之前的愤懑不平,也是真的。 许如烟面无表情的敛起视线,心想,这么小肚鸡肠又记仇的男人,她也是第一次瞧,算是长见识了。 许如烟淡声说:“你腿是摔伤,又不是断了,自己去屋里躺下,我给你看看。” 许如烟缓缓起身,拍了拍手。 她毕竟是村医。 王成又没犯大事,他在白家村下乡,有什么问题来看病,许如烟总不能拒绝。 王成也是明白这点,才借着腿伤故意来找茬。 他强忍着腿疼,目光贪婪的紧紧盯着许如烟纤细曼妙的背影,舔了舔嘴唇,冷笑一声。 柳青青那臭娘们还挺聪明,她算计的没错。 许如烟这个臭表子就是平常再瞧不上自己,想和他刻意保持距离,他如果有个小灾小病,她身为村医,也拒绝不了。 王成脸色苍白,额角疼的渗出一层薄汗,咬咬牙,瘸着腿一拐一拐的往屋里走。 他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隐隐透出几分恶毒的算计,阴沉的可怕。 呵,为了报复许如烟这臭表子。 他听信柳青青的建议,故意在田里干活的时候,狠下心把自己腿摔伤。 王成强忍住腿上时不时传来的钻心的疼,暗自盘算着。 他付出这么大代价,这回要是不把许如烟这小贱人狠狠扒层皮下来,他这个王字就倒着写! 王成一瘸一拐的走进屋里躺下。 “哎呦!” 他故意捏着嗓子叫了声,阴阳怪气的轻蔑说道:“许如烟,你平常对待病人就这个态度啊?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医德。” 许如烟洗了洗手,穿上从镇上买的白大褂,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淡漠说道:“不好意思,我只对人有医德,对畜生没有。” “许如烟!” 王成瞪起眼,恼怒的咬牙,不满:“你敢骂我是畜生,你还想不想好好治病?” “对病人态度这么傲慢,你再不好好说话,对我好点,我就向村长举报你,说你尸位素餐,占着村医的名不好好给人瞧病!” “你确定要威胁我?” 许如烟从针灸包里取出一根最粗最长的银针。 足足十几厘米长,针头也粗。 她笑眯眯放到王成面前晃了晃,冷声说:“你这张嘴臭再多逼逼一句呢,信不信我用这个扎你。” 王成脸色瞬间惨白,吓得差点跳起来,头皮猛的发麻:“许许许……许如烟!你要干嘛!” “我是病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要是把我治坏了,我绝对饶不了你!我要举报你!” 许如烟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你也知道你是病人,不是天王老子,生病了还敢对医生这么嚣张,我就是不治你又能怎样。” “给人看病治坏了犯不犯法我不好说,但不治人拒诊总不算犯法吧?你能举报我什么,举报我见死不救?” “拜托,你只是瘸了腿,大不了以后当瘸子喽,又死不了。” 许如烟笑眯眯的,明明是乖巧无辜的模样,却让王成陡然冒出一身的冷汗。 他嘴唇哆嗦着,浑身上下止不住打颤,咬咬牙,心里怒骂。 妈的,这臭表子是真敢不给他治病,就看着他变成瘸子! 王成自然是不乐意变成瘸子的。 他故意把腿摔伤只是为了找许如烟的麻烦,又不是为了坑自己! 王成死死攥拳,也不服气,闷哼:“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快帮我看看腿。” 许如烟微微眯起眼,往下瞧了瞧,手探上去,冲着王成腿摔伤的地方,用力一按。 “哎呦!疼死我了!许如烟,你要死了!手用那么大劲干嘛!” 王成疼的直接尖叫出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他腿瞬间疼的高高肿起。 许如烟无辜的轻轻眨了眨眼,摊手说:“你这么激动干嘛,不是你让我看病的吗?” “我就是这么看病的啊,你腿摔伤,我肯定要先摸骨看看有没有骨折,没有骨折再给你上药。” “如果骨折,我就还要接骨,给你用石膏板固定。” 许如烟说的头头是道的,清澈明亮的乌黑杏眼,看起来十分真诚。 王成忍不住有些怀疑。 他疼的龇牙咧嘴,忍不住倒吸凉气,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这臭娘们是不是借着看病,就故意用力按他的伤口报复? 王成非常怀疑,但他没有证据。 “你还治不治了,不治就赶紧走,别浪费时间。” 许如烟淡漠出声问他。 王成忍了又忍,咬牙:“治!” “但先说好,你下手轻点,刚才差点疼死我!” 许如烟闻言,笑了笑,说:“那不好说,治病就是这样的,你忍不住,就去找其他人看。” 白家村哪里有其他村医,不就她一个。 王成用力攥紧拳,胸口突然憋了口气,闷闷的,开始有些后悔。 他真是小瞧了许如烟这小蹄子,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狠心,真敢下手。 王成心里怨恨,忍不住埋怨柳青青给他出馊主意,但他更恨许如烟。 要不是她不识好歹一直拒绝自己,他会想要报复吗? 他不想要报复,找回面子,会同意柳青青的主意,故意把腿摔伤吗? 王成暗暗攥拳,想来想去,不管怎么想,这笔账都得赖到许如烟头上,全都怪她! 她该付出代价! 许如烟不知道王成心里这些小九九。 她垂着眼眸,注意到王成脸上阴郁复杂的表情,眸光微闪。 这人心里八成正琢磨怎么算计她。 许如烟蓦地冷下脸。 她也不傻,王成这点小心思,就算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能百分百确定他的算计,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接下来的时间。 许如烟忙着给王成“正骨”。 “哎呦!疼疼疼!疼!” “疼死我了!许如烟!轻点,轻点!你要死啊!” “我说疼你耳朵聋了吗?!哎呦!哎呦!真疼啊!疼死人了!” 许如烟的院子里,一刻都不停止,男人凄烈的惨叫声层出不穷的,吓得院子里的鸡都跟着“喔喔”直叫。 好半晌。 王成的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只能脸色惨白着,紧紧闭着眼睛哼唧。 冷汗打湿他的头发和衣服,王成疼的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撞墙去死。 他后悔了。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就不该听柳青青那臭娘们的馊主意,故意摔断腿来刁难许如烟!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真憋屈死他了! 他是病人,许如烟是医生。 王成脸色惨白,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现在躺在床上,那跟案板上的鱼有什么区别? 许如烟就是那个刽子手。 她高高在上的,想要怎么宰割自己这条案板上的鱼肉,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王成吓得肝肠寸断,简直欲哭无泪。 他结结巴巴的,苍白的嘴唇哆嗦着问:“你你你……你到底摸没摸好?能不能开始治疗了?” 王成现在被许如烟教训的老老实实的,早就没了最开始的嚣张气焰,蔫了吧唧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许如烟懒懒往下瞥了眼,瞧见他终于老实,不在嘴里喷粪故意羞辱人。 她笑着最后用力拍了下王成受伤的腿,转头拿出伤药来,淡声说道。 “行了,你腿没有骨折,也没啥大问题,抹一个月药就能好。” “一个月?!” 王成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眼里瞬间溢出一抹怒气。 “许如烟,你是故意的吧?!” “当初贺连城那个下放到牛棚的坏份子,伤的那么严重,你也就用药给他不到一个月治好能正常下地干活。” “我就腿不小心摔伤而已,怎么要这么长时间治好,一个月,你知道一个月要耽误多少活,少赚多少工分吗?!” 王成心疼的在滴血。 许如烟面无表情看他,冷笑:“你要不乐意,就找别人治呗。” “反正我给你用药,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好。” 许如烟给贺连城用的是什么药?那可是用灵泉水调制成的药,价值千金! 那么贵重的药,王成还想用? 算了吧。 他也配?! 第4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王成不乐意。 他忍不住怀疑:“许如烟,你是不是故意不给我用好药啊?” “我可先告诉你,你是个大夫,要有医德。” “你要是因为看我不顺眼,故意给我用假药次药,耽误我的腿伤,你就是无良医生!要吃枪子的!” 许如烟向来不吃道德绑架那一套。 她把手里的膏药“啪”的一下拍到床上,冷笑:“废话这么多,你爱用不用。” “我也先告诉你,现在不是我求着你看病,是你求着我看病,你最好自己掂量清楚现在谁才是爹。” 许如烟可以说是很不客气。 她也没必要对王成这种胡搅蛮缠的小人客气。 王成被怼了一通,发现许如烟真是软硬不吃,憋屈的涨红脸。 他咬了咬牙,强忍住腿痛,额角流出豆大的汗珠,阴沉着脸说:“治!我治!” 王成不服气,心里憋屈的厉害。 他说完以后,还忍不住小声嘀咕,阴阳怪气的:“个头不高,脾气挺大。” “呵,以后,谁娶到你这种媳妇,谁倒霉!” 许如烟懒懒睨了眼他,直接把药扔到他身上,冷声:“哦,自己抹。” 王成一下又不乐意。 他瞪着眼:“哪有大夫让患者自己上药的道理,许如烟,你别太过分!” 王成说着,不算大的眼睛露出一抹贪婪的欲念。 他瞧着许如烟那张白净娇俏的脸蛋,比电视上女演员都漂亮。 视线往下,再打量下她的身材。 虽然瘦弱,但该丰腴饱满的地方也有肉,腰肢更是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 王成瞳孔微微缩紧,咽了咽口水,眸光越发暧昧火热的盯着她。 他咧开嘴笑了笑,躺在床上,冲许如烟勾勾手指,抛了个很油腻的媚眼。 “许大夫,快来,帮我上药。” 许如烟被他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的沉下脸:“我就给你十分钟把药上好。” “当然,你要是想以后都瘸腿走路,也可以不上。” 许如烟说完,不想再跟他待在一个屋子,转头就走。 她捏捏鼻子,轻轻皱眉,只觉得整个院子都被王成熏的臭烘烘。 王成也没想到,自己就调戏两句,许如烟转身真就扔下他走了。 “许如烟!” 王成怔愣一瞬,气的直咬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你给我回来!滚回来!” 许如烟当没听见。 她在院子里继续晾晒草药。 十分钟过去。 王成在屋里疼的直哼唧,不情不愿的喊:“许如烟,我药上好了,你快进来帮我缠绷带。” 许如烟面无表情的转身进屋,手脚利落的给他缠好绷带。 王成哼哼唧唧的起身,得意的扬起脑袋看她,那表情好像在说—— 小贱蹄子,你再拽不也得老老实实给我看病? 许如烟眸光微闪,又给他开方子,然后冷冷说道。 “膏药两块钱,交钱拿药。” 王成一怔。 他随即怒瞪起眼,咬牙:“怎么两块钱这么贵,你抢钱呢?!” 许如烟懒懒睨他:“我这膏药用了十几种草药,我说几块就几块,你不乐意花钱买就算了。” 王成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肉疼的厉害。 他倒不是拿不出两块钱,就单纯觉得,凭什么这钱要给许如烟这小贱人? 王成是想白嫖的。 他听说村里人看病大多都免费,才同意搞这一出报复她,花钱可不在他计划内。 王成张了张嘴,不情不愿的还想开口。 许如烟直接打断他:“不交钱就没有药,你想便宜点,就自己去找另外的大夫开药喽。” “反正,我是无所谓。” 王成被她猝不及防一噎。 他咬咬牙,精明的小眼睛里划过一抹阴狠,忍痛从口袋里摸出几毛钱,凑成两块。 “给你!见钱眼开的东西!” 王成骂骂咧咧的拿药,瘸着腿又一拐一拐的走了。 许如烟垂眸看着桌上的两块钱,给它放到盒子里,用来找零。 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王成瘸着腿走回宿舍,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躺了半天。 等到晚上。 柳青青和蒋雯婕下工来看望他。 “王成。” 蒋雯婕大大咧咧的声音在宿舍外面响起。 “你快出来,我和青青来看你了!” 王成闻言,一个激灵起身,拖着瘸腿,疼的呲牙咧嘴往外走。 他看着站在宿舍外的柳青青和蒋雯婕,想起自己在许如烟那里受的委屈,还有损失的那两块钱。 王成阴沉下脸,顿时就很不满意:“瞧瞧你们,出的什么馊主意!” “许如烟那臭娘们根本就是软硬不吃的主!她真是一点也不肯亏着自己!” 王成说起这个就来气。 他越说越激动,埋怨的瞪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咬牙。 “我就是信了你们的邪,听你们说的,以为能拿捏许如烟村医的身份,借着摔伤当借口好好刁难她。” 说不定,还能趁她给自己治病的机会,对她动手动脚,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积攒许久的欲念。 当然。 这个龌龊的心思,王成也没好意思明说,只敢在心里阴暗的想想。 王成停顿一下,越发不满,语气也更加埋怨责怪:“可结果呢?那骚娘们根本不吃这套!反过来给我拿捏了!” “我不管,这是你们出的主意,你们快赔钱!” 王成厚着脸皮,颐指气使的伸手,冲柳青青和蒋雯婕理直气壮的开口叫唤。 “伤药是两块钱,你俩现在一人给我一块,不然这事没完!” 蒋雯婕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没想到这不要脸的混蛋居然倒打一耙。 她这个暴脾气,顿时也不乐意:“王成,你这有点蛮不讲理了吧,凭什么我和青青要帮你出医药费啊。” 王成冷笑,上下打量她一眼,轻蔑道:“这是你们出的主意,你们要是不给我钱,我就闹的全村都知道!” “等到时候,是你们两个女同志受不了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还是我这个男同志受不了,我可就不好说了。” “你!你混蛋!你无耻!” 蒋雯婕真是差点被气哭了。 这畜生怎么这么没脸没皮耍无赖啊,真是应了那句话。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像这种没有素质也没有道德底线的泼皮无赖,你真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认倒霉。 蒋雯婕被气红脸,眼底涌上湿雾,胸膛起起伏伏的,看着是气的不轻。 王成这畜生,真是让她开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蒋雯婕算是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了—— 什么叫做与虎谋皮,焉得虎子! 真是白沾了一身腥! 既没膈应到许如烟,还要给他一块钱。 赔了夫人又折兵! 蒋雯婕也忍不住有些埋怨,暗暗咬牙,心里怒骂。 王成这个废物!他能干成什么事啊!他就是个窝囊废! 柳青青倒是挺淡定的。 她轻轻拉了把蒋雯婕,冲她使了使眼神,温温柔柔的笑着说。 “王同志,你别生气,这次确实是我和雯婕小瞧许如烟,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既然计划没成功,那我们是该补偿你医药费,这样,雯婕的一块钱我帮她出。” 王成和蒋雯婕闻言,都是一惊。 蒋雯婕感动的一塌糊涂,急忙讨好的抱着她的手臂,笑:“青青,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 王成心里还是不太乐意。 这样一来,他不是白摔伤腿,挨了顿苦,也没报复到许如烟那个贱人。 不过能得到两块钱医药费的补偿,王成也就勉为其难松口。 “那行吧,算你识相。” 柳青青笑了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两块钱给他。 她递过去的时候,眸光暗了暗,温温柔柔的提醒说。 “王同志,我和雯婕把钱给你,那这事就算过去了,你可千万不能和别人提呀。” 王成明白,这就相当于变相给他封口费。 他琢磨了下,这事反正说出去也不光彩,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巴不得别人不知道。 王成冷笑声,点头:“那你们也嘴严点,别当八婆到处叽叽喳喳跟人嚼舌根。” 蒋雯婕闻言,又气的瞪起眼:“你、你嘴干净点!” “姓王的,我和青青可不欠你,你少冷嘲热讽的骂人!” 王成闷哼声,拿到钱懒得理她,转身就要回屋躺着。 柳青青瞧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盈盈眸光微闪,突然嗓音温柔的出声说道。 “王同志,你方便给我看看,许如烟给你开的什么药吗?” 王成脚步一顿,回头警惕看她们:“你要看药干嘛?” 柳青青淡定的笑笑:“没什么,就是好奇,许如烟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当村医。” “这药也算我和青青买的,只是看一眼而已,了解下许如烟的水平。” 王成闻言,也没多想,哼唧了声,转身进屋把药膏拿出来,扔给她们。 “喏,自己看吧。” 王成扯了扯嘴角,他就是爱嘴贱,又忍不住嘲讽:“不过给你们,你们也看不出门道吧。” 他可是知道。 柳青青和蒋雯婕都是舞蹈生,不来下乡的话,是准备进文工团当文艺兵的。 柳青青倒是沉得住气。 她打开药膏闻了闻,笑:“还真是看不出门道。” “不过许如烟自己能调制出这些膏药,看来还是有点本事在的。” 柳青青看似无意的说了句,将药膏还给他,就和蒋雯婕一起拜别。 蒋雯婕走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咬咬牙说。 “青青,咱们找时间,真该好好教训王成那个畜生,出口恶气!” 柳青青脚步一顿。 她瞧了瞧,确认周围没人后,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狠的冷笑。 柳青青转头看她,意味深长的柔声说道。 “想要报复他,还用找时间吗?” “你瞧着吧,等明天,王成也好,许如烟也好。” 第49章 恶人先告状 第二天。 柳青青特意跟生产小队请了假。 她留在知青点,帮忙照顾腿摔伤的王成。 大中午的。 柳青青端着一碗大碴粥到宿舍,嗓音温柔的轻声喊。 “王同志,我给你送饭来了,你方便出来拿一下吗?” 王成闻言,耳尖一动。 他揣着高高在上的模样,一瘸一拐走出来,疼的直倒吸凉气。 王成略带猥琐油腻的目光来回上下打量着,盯向笑意盈盈站在门口的年轻女人。 他脚步一顿,想到某种可能,忍不住得意的闷哼声,心里暗自琢磨。 呵,这些来下乡的女知青里,还是柳青青最温柔可人,长相也漂亮。 虽然和许如烟那贱人相比是差点意思,但放到人堆里,也是光鲜亮丽的一枝花。 而现在。 这朵在男知青里人气很高的一枝花,居然愿意放下身段,主动来讨好他。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柳青青一定是对他有意思,想和他搞对象啊! 王成精明的猥琐小眼睛猛的一亮,诶,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他又忍不住得意的闷哼声。 心里已经自动默认柳青青是他对象,对她也就有了几分好脸色。 王成接过大碴粥,笑了笑,语气带上几分讨好:“青青,还是你对我好。” “许如烟那个贱人和你比,连提鞋都不配!呸!她算什么东西!” 柳青青笑了笑,没说话。 她强忍住被王成贪婪猥琐打量的油腻视线。 即便心里已经恶心的想吐,面上却依旧温温柔柔的说。 “王同志,今天我找你来,其实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王成现在心情大好。 他觉得柳青青是自己对象,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王成点点头,还挺痛快的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柳青青笑意盈盈的看他,眸光柔和的说。 “王同志,我昨天洗的衣服不小心被风吹到树枝上,自己也够不着。” “你个子高,能不能帮我去拿一下。” 王成一听,这就是小事。 他意味深长的又打量眼柳青青,瞧着她长相漂亮的脸蛋,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刚洗的衣服? 大夏天的,衣服都是贴身穿的。 妈呀。 那他说不定还能从衣服上,闻到这小美人的体香…… 王成眸光暗了暗,眼里划过一抹带着欲念的火热。 柳青青脸上笑容一僵。 她死死攥住手指,强忍住恶心,笑:“王同志,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呀?” 王成急忙点点头,讨好的笑:“当然愿意。” 他又有点为难:“就是我这腿……” 柳青青笑意盈盈的说:“王同志,这样,我先带你去树下面,然后帮你找根棍子。” “你比我高,举着棍子应该正好能把衣服取下来,也不需要用腿。” 王成闻言,也没多想,点头如捣蒜,眼里划过一抹贪婪的欲念,有些迫不及待。 “那就快带我去吧,青青。” 柳青青听到这个称呼,顿了下,也没说话。 只是在王成看不见的地方。 她狠狠拧了下眉,眼里流露出一抹再也无法掩藏的厌恶与嫌弃。 柳青青带着王成来到隔壁院子的一颗大树下。 王成抬眼一瞧,果然有件白色衬衫在上面挂着。 王成顿时有些失望。 不是他想象中的贴身内衣,着实遗憾。 王成回头和柳青青说:“青青,你快去帮我找棍子吧。” 柳青青笑道:“好,王同志,你在这里站着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柳青青走开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棍子。 她先是去了知青点的男生宿舍。 这会儿知青都去上工,屋里没人。 柳青青小心翼翼的走到屋里,翻出来一盒膏药。 赫然就是昨天许如烟开给王成的那盒! 柳青青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膏药,打开盖子,唇角缓缓扬起一抹阴狠的冷笑。 她垂眸,意味深长的喃喃笑道:“呵,从小到大,敢得罪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柳青青盛着盈盈水光的眼眸里,猝然划过一抹阴毒的算计。 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袋包着的药粉。 打开以后,倒入膏药盒里,用指甲搅了搅。 确保不会被看出来后,再盖上盖子。 柳青青做完这一切后,把膏药盒放回原处。 她长长呼出口气,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是谁在那?” 突然。 柳青青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温润男声。 她身子一颤,吓得脸色发白,指尖下意识攥紧。 柳青青扯了扯唇角,强忍住心里的慌乱,慢慢转过身去。 一抬眼。 她就瞧见温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柳青青笑意盈盈的说:“温同志,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上工去了吗?” 温言微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她,斯文有礼的笑道。 “我是上工去了,干活的时候发现忘带东西,回来拿一趟。” 温言话落一顿,迟疑着说:“柳同志,你……” 柳青青面上不动声色,笑意温柔无辜:“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宿舍。” “正好王同志最近腿摔伤了,他让我帮忙照顾下。” 柳青青说完,不给温言疑问的机会,又笑着往外面走。 “温同志,我先不和你多聊了,王同志还等着我呢,我去给他送东西。” 温言转身看着柳青青匆匆离去的纤细背影,眸光微闪。 他又回头,看向王成的床位,目光落到桌上的那盒膏药。 温言垂下眼眸,斯文儒雅的脸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沉默半晌,缓缓敛起视线,转身从自己床位上拿了样东西,直接离开。 柳青青快步走回女生宿舍,确认周围没人后,才猛的松了口气。 她身上冷汗都要被吓得冒出来,咬着唇瓣,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怎么就那么巧,温言突然回来宿舍。 柳青青水光盈盈的眼眸里,划过一抹阴戾,忍不住胡思乱想。 温言他…… 应该什么都没看到吧? 不等柳青青多想。 王成吊儿郎当的放荡声音从院里传来,催促她。 “青青,你还没回来吗?用不用我帮你一起找啊!” 柳青青顿了下,视线四处瞧了瞧,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 她脸上重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娇声应道:“找到了!我马上过来!” …… 中午。 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出去上工的人陆陆续续往家里走,准备吃饭,等下午太阳不那么晒,再继续干活。 贺连城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桌上已经端上几道刚做好的热乎饭菜。 腊肉炒蒜薹、洋葱炒鸡蛋、辣椒炒肉……都是几道简单好做的家常菜。 桌上还有一盆能把人香迷糊的牛肉蒸饺,个头跟拳头似的大,皮薄到都往外漏油。 贺连城脚步一顿,去厨房洗了洗手,转头去问许如烟。 “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许如烟想了想。 除了昨天给王成看病这个膈应人的小插曲,最近也没啥特别的。 她摇了摇头,笑:“没有。” 话音刚落。 白卫国的声音远远从院外面传来,喊:“许大夫,你在家吗?” 许如烟和贺连城对视一眼,然后应了声:“白村长,我在家里,你进来吧!” 许如烟用围裙擦了擦手,从厨房出去,就瞧见白卫国笑眯眯站在院子里。 他急忙说:“许大夫,我找你来也没别的事。” “就是刚好下工路过,进来瞧瞧,想和你聊两句。” 白卫国上工的地方,和许如烟的院子可以说是一个村头一个村尾。 压根就不顺路。 但许如烟也聪明,瞧着白卫国有些局促的紧张模样,笑了笑,说。 “白村长,你是想问秦先生的事吧?” 白卫国讪笑声,有些不好意思:“许大夫,真是麻烦你了。” “我就是想打听下,你上次有没有和秦同志问问,关于提高粮食产量……” 许如烟笑道:“白村长,你放心,我问过了。” “我正要去找你说呢,就是一直没机会。” “正好,你今天来,我把秦先生的话转交给你。” 许如烟话落一顿,仔细回忆下,认真说道。 “我上次问秦先生,他说每个村子想要提高粮食产量,就得因地制宜。” “具体涉及什么气候,土壤环境,生态环境……总之,他需要先听过专家对白家村的评估后,才能想想法子。” 白卫国闻言,若有所思的咂摸下旱烟,沉声说。 “白家村倒是请过几次专家来瞧,但他们也没给出啥有效意见,就说没办法。” “这样,等回头,我把那些专家的报告整理下给你看看。” “你下回去牛棚治病的时候,可能还要再麻烦下,帮忙和秦同志问问。” 许如烟闻言,笑道:“没事,白村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麻烦。” 白卫国感激的看了眼她,也笑:“那我就不打扰许大夫了,你和贺同志快吃饭吧,我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