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残骸诊断书(o^^o)》 第1章 序章 L1 【 I stand upon the body parts of the Earth, after the great silence of the blast— nothing left, nothing at all. My family, my lover, my everything— and even I are gone. I stare with hollow eyes into the nothing that remains. And it whispers: “I will give you a dream.” And I believed— oh, I believed. It let me drift, sweet and blind, into a country made of light, where my family waits, my lover smiles, my everything breathes once more, and I am whole again. Until the day a stranger crossed the border of my imagined land.】 唱针点在转动的黑胶唱片之上,划过凹槽。 “ …”地上的人缓缓睁开了他那双冷白的眼睛。那人包裹在皮手套里的的手指动了动。摸向腰间。从军外套下拔出一把银白的手枪,对准前方。大拇指虚虚按住扳机。 白枭斜斜靠在墙上,叹了口气。随后,像是绿野仙踪里的那个生锈的铁皮人一样,手指,胳膊,颈部,一个一个扭转,直到肢体能够自由活动为止。他扶着墙壁,下半身慢慢发力,站了起来。白枭环视四周。 一个粉刷成深蓝的房间。他们把他抛弃在了这里。白枭顿了顿,手指搭着袖口上的扣子。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对面有一扇橡木的门,白枭拧了拧上面的门把手。锁了。白枭上下打量着这扇门。他用脚狠狠踢了下门。没开。 整个房间比起卧室更像是储藏室。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一起。门旁有个红棕色的小柜子,边角处掉了漆,露出木头本身的纹理。墙上密密麻麻地贴了古老的广告,海报,还有美人画,世界地图。 带些忧郁色彩的男声仍回荡在房间。 鲜艳花纹的羽毛球拍靠在柜子旁。白枭拉开抽屉,里面摆着些不算贵但美丽的首饰:石榴石的银戒指,月光石的手环,和被保存的很好的白金项链。 饰品下面垫着一张带有花体字母的报纸,一位眼神锐利,有鹰钩鼻的男人下车的照片占了报纸的二分之一。那个男人…。 右手边是张盖住大半个房间的深红色天鹅绒,看起来似乎遮住了好些东西。白枭掀开幕布。令他惊讶的是,里面有好些新奇的玩意儿。奇怪的小木雕;精致的,穿着蕾丝套裙的人偶;有草木气味的香袋…无数小的,大的,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堆在一块儿。 墙上还有一面镜子。看起来没什么特点。白枭凑过去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他长着山羊的角,恍如恶魔。他收回目光。 他将幕布放在一边,注意到另一边的角落里有个不同寻常的,黑黝黝的东西。那是一台顶端仍留有触角的电视机。 “。”白枭打量着这个旧时代的遗孤。他并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个“高科技产品”,因此随意按了几个按钮。然后便不知怎的,伴随着比婴儿的哭闹声还要刺耳的滋滋声,电视被打开了。 “欢迎回到NR新闻。现在是1945年8月6日晚上12:00。我是主持人【】。”一个金发女郎用最标准的古美洲发音流畅地说出了一堆词组。“最新的新闻。一颗巨型陨石即将在一小时后坠落地球,末日即将到来。” “据专家所称,这颗陨石将在三天内撞向地球。此陨石带有未知的病毒及无法用科学所诠释的异形生物。” “‘我们已经尽量在做出对策了—-现在已有三千五百万人转移到了平行空间,我们正在加快速度——’”同刚才的报纸上的人物一模一样,白鸮眯着眼辨别着新闻上的字,奥尔帝国…现首相。 “因此,请各位赶紧去往【】星避难!立即!立即——” 啪,新闻被突然掐断,黑白色的漩涡吞噬了整个画面,随后是熟悉的,电流的滋滋声。屏幕在几秒后最终变黑,房间恢复了静寂。 转瞬,画面再一次恢复。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陨石。陨石下水蓝色的行星。它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往前,穿过大气层…最终撞向星球上浅灰色的楼房。暴风划过,灰白色的烟雾缭绕,橙黄的火焰爆开,化为浪潮吞噬了整个地球。人类的文明就此化为焦炭。 世界就这么被毁灭了。 …不是嘭的一响,而是嘘的一声。 视频到此为止。这段录像…白枭纤长的眼睫盖住发冷的眸子。 他从地上捡起一只做工精致的人偶。人偶身上缠着浅紫色的蚕丝布,腰间系着深色的丝带,发间插着可爱的牵牛花。他目光移到人偶的左腿上。 那里有一根黑线,在人偶白色的小腿上十分显眼,像是一条爬在水晶上的毛虫。黑线慢慢变粗,最终覆盖了娃娃的整只腿。黑线还在继续延长,蔓延到右腿,躯干,乃至双手头部都有了黑线的痕迹。白鸮的指尖碰上已经变黑的左腿,只见在接触的那一霎那,那条腿化作千万碎片,散到了地上。 白枭顺着碎片落下的方向看。黑色的墨水染上地上的诸多工艺品,然后又化为粉尘。现在,蓝色的房间里什么都没剩下,包括留音机和贴在墙上的海报,留下的只有毫无价值的灰烬。 灯灭了。窒息的黑席卷了整个空间。只有电视在发着微弱的荧光。白枭稍稍停顿,走向了电视。他看见那老式电视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洞口。白枭伸出手,摸到的却不是硬质的塑料,而是一片虚无。 白枭将整只手都伸了进去。一种奇异的吸力把他的身体整个拉了进去。 白枭踏上前方洞口的礁石。眼前的是一段通向黑暗的隧道。蓝色的灯光点在隧道墙壁所形成的弧面上,几根水管贴在这之上。 往里走去。水管有些漏水,黑色的积水里带着蓝色的反光。同样颜色的光线抚过白枭的面庞,为他苍白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金属的弧光。 嗒,嗒。军靴踩上地面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无端听起来有些瘆人。白枭自顾自地往里走,直到走了三到四十米时,他的脚尖碰到了一块石头。 他抬头望向前方,千万枚扁平的石块层层叠叠,直到隧道的最上方。白枭踩过发臭的污水,登上石阶。嗒,嗒,嗒。借着从上面传来的一丝光线,他终于看清了这块地方的真面目。 一处不算简陋的梯形神殿。矩形的石头叠了四层。他又往上爬了几步。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石室。两根铁条十字交叉在上面的一个小洞口上,充作石室的窗户。白鸮利落地拧断铁条,钻了进去。 石室里并不是神像或者什么神明的具象化物品,而是一个黑洞。白枭无法用别的词汇来形容它。那是一个全黑的椭圆体,在同时拥有着明暗的三维背景上格格不如。它像是小孩子在一张照片上涂的椭圆一样随意地破坏了人类对时空的认知。这玩意儿周围还冒着白烟,一看就不是现实中存在的东西。 白枭踏入漆黑的洞口。一步一步,身影逐渐埋没于黑暗之中。在他白色的发丝也飘入黑洞之后,啪地一声,黑洞原地消失。留下来的徒有空无一物的石室。 与此同时,在某个地方。 “…” 昏暗的房间里,关着个男人。不,它不一定是男人。他的相貌并不能被任何一种性别独有的形容词来赞美。俊美?不。柔美?不。但他的容貌无疑是令人震撼的,只不过不能用人类的词汇来表达罢了。 它微微仰着头,纯金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出,跌到他的手腕上。厚重的锁链如蟒蛇一般紧紧缠住他的身躯。 忽然,吱嘎一声,厚重的铁门慢慢往外转去,一个个昏迷的,男人,女人,小孩,老人,被黑衣人扔到“它”的面前。黑衣人惶恐地看了一眼那个人形的神明,随即碰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恢复黑暗的那一刹那,从“神”的脚下缓缓地溢出了金黄色,粘稠的酒液。漫入那些层层叠叠的人体之中。酒液越来越多,最终化为一片金黄色的海洋。 浪潮冲向天花板,又退去。金黄色的漩涡之间,神明一动不动。只是它手上的锁链,开始一截一截地破碎,跌入酒中。 “…”浪又大了。神明的身体在水流的冲击下,开始像被撞击的岩石一般碎裂。当裂痕到了它的胸口处时,水面开始逐渐平稳,水面高度开始下降,直到地面。 地面上空无一物。那么多人全消失了,除了全身都是裂痕的神明。丑陋的蛛网遍布在它的身上。下一秒。啪。神明的身体化为粉尘,只剩下一个金色的心脏。 这颗美丽的心脏在空中跳动着。四周是粉尘与残留的金色液体。真是一个极为奇异却又神圣的景象。 一条白色的蛇从洞里爬了出来。它似乎也被这幅景色惊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它慢慢地爬到心脏的正下方。扬起身子想要吞掉这颗心脏。 对这条小蛇来说要吃掉那么大一颗心脏并不是易事。但这条蛇它做到了。它从心脏的底部开始,将一颗心脏硬塞进了自己的胃里。 小蛇的背部开始鼓起了两个小包。很快地,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里面破了出来。小蛇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它扭过身子看去。只见那白色的东西逐渐变大,最终变成了羽翼的模样。 小蛇惊慌地想要回洞里去,尾巴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遗留的黄金水。刹那,小蛇被拖进水中,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再次被打开。黑衣人低头走了进去。但在看到门内的那一瞬间,他的敬畏变成了惊恐。 他看到这间关押神明的房间里,空无一物。 10/9 把文全改了,删了些设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序章 第2章 序章 … 一处简陋的小屋里。 ”六点了。” 人还没齐,破旧圆桌的主位上空了一人。于是主位旁边的中年男地抓起了主位上的盘子,像一条饿了六十六天的鬣狗一般,用它深粉色带着点舌苔的长舌头将白色的陶瓷里里外外都舔了一遍。粘稠的液体从盘子边上淌了下来。 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满足,他打了个嗝,一双冒着绿光的小眼睛在那顾盼着。可惜,没有其他盘子了。他失望地用双手捂住肚皮,企图减少一点饥饿感。 桌上有五个人。还差一人。带有木材香味的蜡烛立在烛台上,小小的黄色火焰轻轻摇曳。第六个还没到。 一个发色偏粉色的少女——蜜柑——正坐在圆桌二百四十度的位置。她的双腿轻晃着。 餐桌上摆满了食物:薄薄的玉米卷饼、深红的波佐利、金黄酥脆的烤火鸡、带着浓烈香气的坚果肉酱,还有碧绿欲滴的鳄梨。 香气像是细针一样钻进蜜柑的鼻腔,她的腹部早已因饥饿而绞痛,但她却死死咬着自己涂成桃粉色的指甲,指甲边缘甚至快要被咬断。 她盯着周围的几个人。 他们已完全失去了人类的体面,狼吞虎咽,像狗一样吠叫着吞食。肉汁溅落,眼睛却是空洞的,只有贪婪的下颚在不停咀嚼。 蜜柑唇角弯起了一抹细碎的笑意——不是真的温柔笑,而像猫捉到猎物前那种不怀好意的颤抖。 “真丑陋啊。”她在心里低声呢喃。 “像猪一样呢。” 唔,她可不想变成这样。 “您怎么不吃呢?” 少女背后,传来一阵温文尔雅的嗓音。那声音带着病态的温柔,好像情人耳语,又好像医生在病床边安抚垂死的患者。 “是不合胃口吗?” 在那只手碰上蜜柑的肩膀时,她本能地抖了一下。她的嘴角仍带着一些戏虐的笑意,眼神却逐渐冰冷。 侍者的身体缓缓贴在她背上,沉重又冰凉,像兑水的橡皮泥,湿腻腻地糊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她感觉她要窒息了。 “是不合胃口吗?” 蜜柑的嘴角一点点上扬。 “我最讨厌别人碰我了哦。”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种危险的甜意。 她拿起了叉子。 指尖的颤抖停了,蜜柑的眼神逐渐癫狂。她能感觉到身后的东西在笑。它不会认为它快得逞了吧? 她把叉子慢慢举起,眼睛却一点点眯起,仿佛在享受一场私密的游戏。 “休想。” ——下一刻,她把银光闪闪的三根尖刺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毫不犹豫,她狠狠将叉子插了进去。 意料之外,叉子轻易而举地穿过了她的喉咙,仿佛穿透的只是空气。 蜜柑微微睁开眼,嘴角扬起了一个阴郁的笑。她听见身后的怪物发出婴儿般尖锐的哭叫。烛火“啪”的一声熄灭了。 黑暗降临的刹那,蜜柑舔了舔自己桃粉色的指甲,声音甜美: “终于安静了呢。” 她正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无数摔碎的盘子所产生的碎片散在她周围。桌子是旧的,盘子上什么都没有。 蜜柑再次看向四周。人还在。但是所有在桌上的人,除了她自己,都耷拉着头。蜜柑慢慢走到旁边的一人身边,只见一根似蚕丝的白线撕开了那人后颈的皮肤,随着那深红色的肌肉朝上织着美丽的图案。 蜜柑摸上自己的脖颈。嗯哼。没有问题。看来刚才自己陷入的梦境便是这根白丝造成的。她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死了啊。蜜柑没同情他们,毕竟她跟这些人也不熟。 嗒,嗒。 蜜柑在瞬间睁开眼睛,警惕地往声音的源头看去。却在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神情彻底松散了下来。唔,是个人。那好办啦!她迅速锁定了那人一举一动中所暴露的弱点,神情却极其放松。 哈,要不要给他留个全尸呢?蜜柑恶狠狠地笑着,像只狐狸一样眼里闪着狡诈的光芒。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坏孩子,看这人脸长得也还行…那把他的皮剥了,做张人皮面具吧! 她阴惻惻地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是罂粟花般艳丽却危险。指尖微颤,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动作利落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眼神里闪烁着猎物般的狂热。下一刻,她猛地冲上前去,刀尖直指男人的喉咙。 “唔?”她忽然一愣。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她的额头。 蜜柑缓缓抬眼,她的呼吸在喉间变得急促而兴奋。她看见白枭那张冷峻的面容。 “嘻嘻……”蜜柑舔了舔唇,笑声尖锐而疯狂,“真是个有趣的对手呢…竟然能封住我的行动。” 她手里的匕首依然死死攥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白枭淡漠地挑起眉,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的动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下一秒钟,他手腕一抖,枪口瞬间下压,反手扣住蜜柑握刀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碾碎。 “呃……!”蜜柑闷哼一声,眼神却越来越亮。 白枭居高临下,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蜜柑却笑了,笑得轻柔。她十指攥住浅粉色的衣裙。白枭眯起眼。他指了指身后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是你的同伴?” “同伴…?”蜜柑歪着脑袋,笑得仿佛听见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下一秒,她歪着头,语气轻佻:“不是呢。那群蠢货顶多是被迫和我一起的累赘吧。” 白枭眼中语气依旧冷厉:“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唔?我也不知道呀?她无辜地看着白枭,浅红色眸子里是茫然。 “那就把你到这里的经历给复述一遍。” “还真是无情呢…好吧!我是蜜柑,奥尔帝国的罪犯。”她垂下眼,声音淡淡,“他们把我关进了监狱。” 白枭听到“奥尔帝国”几个字,眼神骤然一凝。 蜜柑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轻描淡写:“就在前天吧,一群黑衣人来到了关押我的监狱。他们到处喷洒奇怪的药雾,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她笑着,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像是在欣赏一朵花。 “等我再醒过来,就发现身边多了五个蠢货。就没有然后啦。” “帝国……又抛弃了一批人?”白枭低声喃喃,语气里夹杂着讥讽。眼神中一瞬的波动很快就被他掩去。 蜜柑突然笑了。她轻轻踮脚,整个人凑近白枭:“先生~那你呢?你不会也是被丢到这里来的可怜虫吧?” 白枭冷冷扫她一眼,像在审视一个危险的疯子,淡淡道:“我也是被传送过来的。但……跟你们不同。”他的语气自带威压。 蜜柑的眼神瞬间弯成弦月状,笑得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哦~您和我不一样?这可不一定呢。” 她轻声自语般。 白枭并未回应,他懒得她较劲,只是冷淡地转开视线。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 “总之,先出去看看吧。”蜜柑忽然拍了拍自己空空的腹部,语气半是抱怨半是撒娇,“人类可是会饿死的呢。我才不要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倒下呢。” 白枭垂下眼帘,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唯一的同伴若是饿死,确实会麻烦。 “走吧。”他淡淡道。 门外,灰白的景色扑面而来。阴沉的天空像被灰雾遮蔽,一片死寂。白枭与蜜柑一前一后走出,鞋底陷入泥泞,蕨类与苔藓缠绕在石路上,湿冷的空气渗进骨头。 “看不清路呢~”蜜柑感叹,语气却像在玩耍。她向左迈了几步。 脚底下依旧是滑腻的泥,随着她往前又走几米,忽然,冰凉的液体顺着鞋袜渗了进来,冰得刺骨。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片银色的湖水。湖面如水银般流淌,细小的鱼儿从她的脚踝边游过,又化作一缕烟雾般消失无踪。雾霭缓缓散开,露出的是一望无际的银湖。 而在湖岸,一片灰绿色的仙人球群格外突兀。 蜜柑一瞥,就察觉到其中一个仙人球上趴着白色的东西。她走进那满是尖刺的植物群中,手一伸,直接将那团白色拎了起来。 “嘶——!”一双金色蛇瞳猛地睁大,被拎起的白蛇剧烈扭动着身体,从梦中惊醒。 “好了,食物有了。” 蜜柑懒洋洋地自顾自开口,像是欣赏猎物的恶魔。她从仙人球丛里钻出来,神色兴奋,“呐~这么白净的蛇肉,吃下去我一定会更好看吧。” “等等,你要吃我?!!”那条蛇忽然用人话惊叫出来。 “诶~会说话?”蜜柑眼睛瞬间亮了,笑容比刚才更大,“这下可有趣了。会说话的蛇吃起来,寿命是不是也会更长呢?” “我不是食物!我的主人可是是神明!你们敢动我一根鳞片,我就让主人诅咒你们断子绝孙!”白蛇急得甩尾,舌头嘶嘶作响,然而完全挣不开蜜柑的手。 蜜柑眼里闪出兴奋的光芒。她像是捏着一件无足轻重的玩具。她掩唇笑了,“嗯,可惜,我不怎么怕这个诅咒呢。比起这个,这么可爱的小白蛇,我想想呐~水煮,油炸,生吃?哪个比较好呢~你的主人不会介意的吧?” 傅里叶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大喊:“别杀我!我的主人能让你们回到原来的地方!” 蜜柑手劲微微松开了一分。她却盯着傅里叶,笑意变得阴沉:“哎呀,你怎么知道我们想回去呢?难不成,你一直在偷听我们?” 傅里叶打了个冷颤,赶紧胡乱摇头:“不不不,我猜的!” 几分钟后,小屋中。 “所以你说,你的主人原来是奥尔帝国的传送门?!”蜜柑声调上扬。她冷冷微笑着,“送我来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呀~” 傅里叶一个激灵:“咳咳,主人不是故意的!他看见人进来,就……就下意识把你们传送过来了嘛!他也没办法的!” 白枭百无聊赖地靠在桌边,指节轻轻敲击木板,声音低冷:“我不信。若你的主人真有能力,你早就能将我们送走,而不是在这里胡言乱语。” “呃……”傅里叶心虚到尾巴都蜷起来,弱弱开口,“虽然……但是……主人现在没那个能量嘛。要开启传送阵,帝国可是准备了几十年呢。” “那我们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白枭抬眼,冷冷地盯着那条蛇,目光锋利得像能剖开白蛇的蛇皮。 傅里叶吓得浑身一抖,尾巴乱甩,连忙改口:“有的有的!我还是有办法的呀!只要……只要你们帮主人找到需要的东西!” 蜜柑立刻笑出了声:“呵~呐~原来是个废物还想装神弄鬼。你最好说点真正有价值的,不然啊,我会把你的鳞片都剥了哦。” 傅里叶吓到差点缩成一团,抖着声音喊:“别别别!我还没说完呢!你们知道吗?在陨石砸下来之前,奥尔帝国就撤离了这里,可这片土地……曾经是他们统治的。” 白枭的眼神一瞬暗沉下来,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那段录像,眉间浮现一丝压抑。 蜜柑却毫不在意,只是抱着手臂轻笑:“呐~原来如此啊。” 白枭这才缓缓开口“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傅里叶“嘶”地缩了缩脖子,脑袋疯狂点头:“我全说!我全说!” 咕叽咕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序章 第3章 序章 “你们大概也听说过吧,那个在帝国赫赫有名的鬼畜指挥官。在他死后,奥尔帝国创造了主人。” “你说你主人是人造的神?”蜜柑瞪大了眼睛,“那我为什么从没见过他?” 听到这句话,傅里叶立刻没了嚣张的劲儿,声音压低:“……因为主人战斗力高,但已经征服世界的帝国又不需要武力了。所以嘛,主人就只能在帝国当一个传送门喽。” “哈?”蜜柑捂着嘴笑了,肩膀轻颤,仿佛听到某种荒唐笑话,“一个需要一堆能量的传送门?” “喂!尊重一点!”傅里叶气得竖起脖子,“要不是主人,帝国又怎么能撤离得那么快?” “所以?”白枭冷冷打断。 傅里叶愣了一瞬,尾巴耷拉下来,声音忽然低沉:“就是嘛,把那么多人传送到另一个空间虽然没有耗尽主人的全部力量,但力量变成碎片飞散到了其他地方…” 白枭的手指停在半空,眼神微微动摇,仿佛想起什么埋在心底的记忆。他缓缓收回视线,重新开口,声音冷漠:“所以你想让我们找这些碎片,让他吸取能量。” “宾果!” “但是呀,你总得告诉我们这些玩意儿在哪里吧~?”蜜柑嬉笑。 傅里叶一个哆嗦,尾巴紧紧缠住桌角,哭腔都要出来了,“咳咳,我也不怎么清楚…”它眼看着蜜柑的笑容越来越危险,“别别别!我说个大概位置还不行吗!最近的碎片在北边!森林的北边!” 湖边的薄雾在轻轻翻涌。 蜜柑踩着泥泞,忽然愣了一下。“湖边上还真有座…”像是意外之物般,她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右手边,静静伫立着一片银白色的森林。 “哇哦。” 她忍不住惊叹。 走近才发现,那些树并不像常见的模样。迷雾般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似帷幕,薄而繁多。而它们下方的树干却是麦秆般的金黄,支撑着数量庞大的叶片。 繁盛的叶子层层叠叠,沉甸甸地垂落下来,几乎将整个树林的入口完全遮蔽。 白枭走在前头,他抬手撩开几片细长如剑的叶子,冰冷的指尖划过叶面。雾气被她拨开的一瞬,森林深处露出仿佛幻境般的光景。 白枭的眉心轻微一动,难得露出一丝意外:“……这可真是罕见。” 蜜柑的夕阳色瞳孔也微微放大,映着那片不真实的银白世界。她舔了舔嘴唇“哈啊~真漂亮啊” 傅里叶被震慑了一会儿,尾巴啪嗒啪嗒拍在泥地上:“喂喂喂!你们俩能不能有点警惕心啊!这地方一看就写着‘危险’好吗!银色的树叶,金色的树干——这配色真嚣张,我怀疑下一秒就会蹦出来什么怪物!” 白枭懒得理会他的哀嚎,只是注视着那片幻境般的林深处,低声道:“无论如何,先走出去再说。” 她的蜜柑轻笑着跟上,裙摆在金色的树影下晃动。傅里叶跟在最后,边爬边碎碎念:“我严重怀疑会被这俩货当成开胃菜啊喂!早知道就乖乖躺在仙人球上了……” 那片树海从外面看起来是纯灰的,但一进去,一副几乎魔幻的场景出现在他们眼前。无数的浆果黏在各种灌木上,色彩艳丽,如同液体般流淌在地上的,如同蜘蛛卵般小小的一堆挤在一起的,如此奇异的果子是他们前所未闻的。 泥土也不是潮湿的,甚至不是褐色的。廉价的彩色颗粒堆成小山,上面长满了青紫色的苔藓。柠檬黄的树根插入土壤之中,上面爬了嫩叶般颜色的蘑菇。灰色的落叶飘下来,如蝴蝶般舞入尘埃。 哦,还有盛开在小路旁的野花,像是个娇俏的少女一样红着脸,粉嫩的花瓣颤颤巍巍地触碰着美好的空气。这种花也是奇怪,花蕊是紫的,花梗是白的。 “像是万花筒一样。” 傅里叶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打量四周,尾巴甩来甩去,“颜色啊、光线啊,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组合……不过千万别只顾着看风景,咱们可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森林出口那边有座城,那里既有碎片,也有吃的!” 蜜柑闻言,瞳孔闪了一下兴奋的光。她抬起手,轻轻拂过树叶,甜甜地说:“有食物吗?那可太棒了。” 她往前探了几步,几乎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果实香气。小脑袋微微歪着,像在盯着肥美的猎物,“啊啊~要是现在就摘下来吃就好了呢……?” 傅里叶的蛇瞳瞪大,尾巴啪嗒啪嗒在泥地上敲打,“喂喂喂,你可别乱动啊!这些果子看着就邪门,我都怀疑吃一口就会变成泡沫或者被电成烤蛇了!” 白枭瞥了他一眼,眉梢一挑。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傅里叶瞬间闭上嘴,哆嗦着继续跟上。 沙,沙。白枭,蜜柑和一条蛇走在虹色的路上。不时有玫瑰红且有两条尾巴的蜥蜴爬到他们脚边又溜走,还有烈焰红唇的鹦鹉在歌唱。末了,金色羽翼,通体洁白的巨大苍蝇还在树丛间飞来飞去。 一切都绚丽芬芳到了极致。 白枭第二十六次把身上的昆虫卵拍掉,眉头微蹙:“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动植物。” “肯定是被陨石上的东西感染了啦!”傅里叶伸长脖子,尾巴在地上啪嗒啪嗒乱甩,吐槽道,“我就说嘛,这片森林一点也不安全!” 白枭随意扭了下手腕,转头时,目光猛地落在蜜柑身上。他眉头紧锁:“…蜜柑?” 蜜柑此刻脸色惨白,她仍维持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看起来却比之前勉强了许多:“哈……有什么东西……在咬我的腿。” 她的身形摇晃,忽然跌坐在泥地上,裙摆被弄得凌乱,正好露出那一截小腿。日光下,那块微微颤抖的肌肤显得有些妖异。 傅里叶吓得尾巴差点缠成一团,尖叫道:“喂喂喂!孤就说嘛!这里不干净!快!快帮她啊!” “别吵。”白枭转而看向蜜柑的小腿。那上面有一截黑红色的,滑溜溜的触手状物。蚂蟥?不,这玩意儿比蚂蟥大得多,也恶心得多。一层透明的膜——像是解刨鸡心时用镊子扯下来的薄膜一样,包裹着整只触手。 而从触手中间的裂痕里,露出了深红色的牙龈下泛着黄白光泽,挂着血丝的人齿。那牙齿狠狠嵌入少女柔软的肌肤之中。片刻,发了狠般硬生生撕扯下一块肉。 “…唔”蜜柑咬紧牙关。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从伤口处流出了色泽鲜艳的水流,滴在地上。触手松开牙关,往后蠕动了两步,一把漆黑的小刀就把它钉在了地上。触手挣扎似的弹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她忽然感到伤口有些热热的。她皱着眉头看去。伤口上长了一层蓝色的菌体。但她并没感觉自己的疼痛有缓解多少。前是刀割般的疼痛,后是被千万蚂蚁啃咬的痛楚。但好歹能忍。 白枭鸮慢慢起身,细细地打量着那触手。这触手的牙齿分明跟人类的一样,却能咬下人的皮肤。触手好像没了气息。白枭走上前。只见它一张大嘴咧得极大,透明又稀薄的涎液淌入彩虹色的泥沙中。看来确实死了。他又转过头去看向蜜柑。 蜜柑腿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地包扎过了,用的是不知从哪儿寻来的草叶。我厉害吧!傅里叶自豪地挺起身,等待着白枭的夸奖,可惜,白枭并没有这个心情去夸奖它。 因为他看到,那块刚刚被咬下来的,三支笔般大小的肉块上竟开始冒出了麻点。 细细的血管!那些管子并不是这块肉的所有物,却霉菌一样长在了肌肉的里侧! 更加离奇的还在后面。一根,两根,静脉分节,缠绕,骨骼从肉中长出,逐渐成型。于是不过多久,从一块又薄又小的肉片里,孕育了一双婴儿的手。 这实在过于诡异了。而当她看见那双手翻了个身,皮肤朝天,手掌朝地,带着一路珠串般滴滴答答的红色液体,往北方走去时,那种猎奇感达到了巅峰。 “快走吧。”白枭催促道。他并不是不知道被撕掉一块肉有多疼,但他心里有种预感,引诱着他往前走。 蜜柑拔起沾了不明液体的小刀。白枭搀扶着蜜柑,追随着那双手的步伐,往北边走去。 越往前,那些鲜艳的颜色变越深。馥郁的果香充斥着两人的鼻腔。但在往前一段路后,白鸮发觉那香味开始变了。那浆果像是开始腐烂似的,一种无法描述的苦味渗在了香甜之中。周围的果实树木的颜色也开始变幻。那些生灵的颜色逐渐变成一种无法被理解的色彩。像红,像绿,像黄,像蓝。看上一眼就要头晕脑胀。 白枭的视线逐渐模糊,眼前浮现出一片片烦人的斑点,红紫色、深蓝色,像结块的颜料泼在视野上,怎么眨眼都甩不掉。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前额部位在突突地跳动,血液像温热的河流,从后脑勺直冲而上,麻痹整个大脑,意识像被扯开一层又一层薄膜。 他依旧向前走。一步,一步,再一步。 一千米?两千米?白枭数不清。只剩下单调的脚步声在这片银白森林里回荡。 身后,蜜柑咬紧牙关。她默默忍受脚上那股被咬出的疼痛。她伸出手,捞起傅里叶,让那条还在碎碎念的白蛇躺在自己肩膀上。 “安静点吧,你再抖,我就真拿你当围巾了。”她的声音有些无力了。 傅里叶浑身一抖,缩成一团,嘴里嘟囔:“孤……孤好像有点困……可这里的空气真怪,孤觉得要晕了……” 蜜柑却只是笑,她舔了舔嘴唇,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脚步却没有停下。 白枭在最前方,步伐依旧如常,但脑子里的嗡鸣已经变成了一种将死的窒息感。头越来越沉重,像是有人在他的颈后扼紧了无形的绳索。 他的眼球在突突地跳动,像要从眼眶里迸出来。身体的每一次脉动都带着陌生的热意和寒意交错。 好累。想死。 那个念头像碎玻璃一样划过她的意识。 前方的雾气忽然一阵翻涌,他的脚步一晃,几乎要跪下去。 就在那一瞬,世界像被撕开一条裂缝,光与影交织成奇怪的纹理,像万花筒般扭曲旋转,声音在他耳边炸裂: ——好像到了天堂。好//舒服。好129高兴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 蜜柑的眼神忽然空了半秒,她靠在一棵金色树干上,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傅里叶半醒半晕地抬起蛇头,看着他们俩的状态,尾巴乱甩:“不、不对劲啊!孤、孤感觉我们不是在走路,是在被什么东西‘引’进去啊!!这股味道……糟糕……致幻!!” 白枭的双眼猛然收缩,意识像被钉子钉住一般微微清醒了一瞬。他咬住自己的舌尖,道“……继续走……别停下。” 五彩的森林在他们周围旋转,像是活的迷宫,像是吞噬意识的怪物。 而在缤纷色彩的尽头,手停了下来。随之,强行建成的手臂开始崩塌,肉块崩溃,最终化为一坨肉泥。 白枭眯着眼看去。前方是一片黑白。没有其他任何的颜色。但在两色的尽头,却透出了一点鹅黄的光线。看来只要穿过这片树林… 他没多犹豫,便踏了进去,蜜柑和傅里叶紧随其后。 算了水点字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序章 第4章 序章 进去才发现,这片黑白与其说是树林,不如说是一片混乱。无序的白色方块长短不一,像随意拼贴在黑色幕布上的碎片。 白枭握紧了手里的长枪。他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就在眼前。 这片空间隔绝了一切光影与声音。明明身处如此黑暗的地方,他却能清晰看见蜜柑和肩头的傅里叶。可不管他怎么迈步,脚步声始终不存在,仿佛世界吞掉了所有回响。 蜜柑歪了歪头,也察觉到异常,唇瓣开合着说了些什么,可白枭却听不见。 前方,那片温暖的黄光愈发靠近,像玻璃碎裂般细密的裂纹爬满四周。白鸮与蜜柑并肩疾行。直到光斑大到足有半人时—— 一道黑影猛然横扫而来! 白枭本能地抬枪,银白的身影在空中翻转,她的手指扣下扳机—— 砰! 枪口闪出的火光照亮了混乱的黑幕,轰鸣声在无声的空间里炸裂开来 怪蛇般的生物脑袋瞬间炸开,绿色的粘液和碎裂的骨骼喷涌而出,像诡异的烟花在黑暗中绽开。十几米长的身体轰然抽搐,撞击在白色方块的墙壁上,震得整个空间一阵颤抖。 “看起来还真弱~”蜜柑轻轻一笑,夕阳色的眼睛弯成新月。她踩着那条残破的蛇身,优雅地把短刀插进蛇眼里,狠狠搅了一圈。 绿色脓液溅在她脸颊上,她却毫不在意。 傅里叶被这一幕吓得差点掉下肩膀,就这么解决了?!”他彻底缩成一团,惨兮兮地嘶声道:“我要回家!我要跟正常人类组队啊!!!” 前方的洞口随着怪蛇的死亡逐渐显现出轮廓,昏暗的蜜黄色光辉在其中闪烁。白鸮和蜜柑对视一眼,没有多余废话,快步走向出口。 下午的日光投射在深红色的山崖之上。从低木树丛的点点缝隙中透出来,洒在地面之上。往下看,一溜儿泥,原木和芦苇做的房子排开,沙路之上有几个人影,骑着马,并排走着。他们笑得很爽朗,也很大声。 模糊的地平线上,太阳落下的方向,一座由巨石砌成的庞然大物耸立着。它与白鸮初来此地见过的那座神殿如出一辙,却更加庄严肃穆,仿佛在晚霞下守望着整个世界。 白鸮与蜜柑沿着山坡走下去,拨开与人同高的杂草,终于在黄昏前抵达那座城邦。空气中弥漫着炊烟与香气,家家户户的锅灶冒着白雾,混合着油脂与面粉的味道,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旅人的心弦。 傅里叶兴奋得尾巴直抖:“呀呀呀!肚子好饿呢!咱们去问问有没有吃的吧!孤可是快要断气了啊!”它一溜烟从蜜柑肩上滑下来,甩着尾巴三两下就敲上了左边那间木屋的门。 “妈的,这畜生。”蜜柑饿了一天,也没力气装了。她快走过去,门却吱嘎一声自己开了。 ——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 “哎呀?”伊诺森听到敲门声,顾不上还在锅里咕嘟冒泡的肉汤,跑出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陌生却漂亮的大姐姐。 她愣住了。 眼睛里倒映着蜜柑的模样:焦粉色的双马尾内侧轻卷,雪白的衬衫上覆着同色的针织衫,搭配黑色短裙与修长双腿。——好美。伊诺森忍不住看呆了。 啊,后面还有一个人影。 她注意到那身着黑色军服、肩披银穗、手戴黑手套的高大身影。伊诺森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却很快发现,那股令人发怵的威压并没有真正锁向自己。 “那、那个……请问能不能分给我们一些食物呀,小朋友?” 蜜柑开口了。语调带着局促与犹豫,像一只柔弱的小猫。可惜是装的。 小女孩愣了片刻,却很快露出灿烂的笑容:“当然可以呀!” 声音脆生生的,仿佛林间初融的溪水,毫不犹豫,干净得让人不敢拒绝,“进来吧,不要客气。” 蜜柑怔了一下,唇角勾起。真单纯的小家伙呢。她心里想到。 伊诺森把他们迎进屋子,笨拙却热情地搬来小桌子,努力招呼三人坐下。很快,她端来几碗热气腾腾的汤,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们面前。 洋葱的香气混合着培根的咸香,蒸腾的热雾立刻扑面而来。 蜜柑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眼睛弯起:“好香呀~” “尽管吃吧!”伊诺森笑容灿烂,声音欢快,“锅里还有很多呢,吃不完明天也能热一热。” 她把勺子递到蜜柑手边,笑得真诚而天真。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蜜柑讪讪一笑。 伊诺森又转过头,目光落在白鸮身上。那双眼睛干净得近乎透明,她认真说道:“你也要吃呀。你看你这么瘦,不补补身体可不行。” 白鸮目光冷淡:“承蒙好意,但我就不必了。” “咦?为什么呀?”伊诺森偏着脑袋,满脸的困惑。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真切的关心,“真的不用客气哦!……唔,是不是你不喜欢牛肉和洋葱?要是你不爱吃的话,下次我可以换别的!” 白鸮摇了摇头:“不。我不能吃饭。虽然抱歉,但请容我拒绝。” “不能……吃饭?” 伊诺森的眼睛睁大了,像只受惊的小鹿。她张了张嘴,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 “那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你感到饿了的话,一定要来尝一口呀!”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认真许下的愿望,没有一丝怀疑与杂质。 蜜柑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震。她低下头,用勺子舀了一口。汤汁在舌尖弥漫开来,肉汁与洋葱的甜香交织,酸柠檬汁像清风一样拂过。 “挺不错啊!”蜜柑眼睛一下子亮了。 傅里叶更是“呼噜噜噜”吸了一大口,忍不住大声赞叹:“美味!太美味了!” 伊诺森听见夸赞,笑得更开心:“真的呀?那太好了!我就怕你们不喜欢呢。要是好吃的话,就多吃一点,吃饱才有力气呀!” 那一刻,她整个人像散发光亮的小太阳一样。 白枭冷冷注视着对面两个狼吞虎咽、几乎把碗都要吞下去的家伙,指尖轻轻敲在桌沿,最后决定对他们的吃相只字不提。只是转头看向伊诺森,语气依旧冰寒:“感谢小姐赐予他们食物。若是作为代价,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诶?”伊诺森先是一愣,随后忽然笑弯了眼睛,像是听见了个有趣的问题。 “代价?帮忙?你可真奇怪!”她摆摆手,认真地说,“我怎么会让客人做什么事情呢?你们远道而来,我能招待你们,这是最荣幸不过的事了!” 她说得无比轻快,好像分享食物、给予帮助,并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大事。 “如果你们觉得过意不去啊,那这样好了——明天就陪我在城里转转吧。让我带你们去看看这里的风景,听听我们的故事。你们了解我们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回报啦!” 她补充一句,笑容明亮,“还有呀,别叫我小姐啦!直接叫我伊诺森就行。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白枭微微一顿,简洁地答道:“白枭。” “蜜柑哟~” “傅里叶!” 伊诺森认认真真地在心里默念几遍,像是怕遗忘似的,最后点头:“嗯,记住啦!”她抬眼看向两人一蛇,眼神温柔。 “你们……是不是还没有住的地方呀?”她歪了歪头,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后爽朗地笑道:“那就住我家吧!我这里地方还算大,多几个人也完全没问题!” “谢啦~小孩”蜜柑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说。 “那就谢谢伊诺森小姐了。”白枭依旧冷淡,却也点头致谢。 “别客气嘛!”伊诺森摆摆手,又像想起什么般,兴奋地拍了下掌心,“走吧,我们去沐浴吧!我家后面有条小溪,我平常都是一个人去,那可孤单啦。今天终于有人陪我了!” 白枭摇头推辞,理由是疲惫。 伊诺森却没勉强,只是眨了眨眼:“那好吧,你要是改主意,就随时来找我们哦。” 于是,她牵着蜜柑走到后院。夜幕渐深,晚霞余晖还在天边燃烧,微风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小溪潺潺,映着天上的一弯残月。 伊诺森蹲下身,熟练地在溪边摆好隔水的屏障,像是某种日常的小习惯。蜜柑则将她递来的干净衣物挂在石头上,笑着说:“谢谢!”然后利落地解开衣带,扑通一声跳进溪水。 伊诺森慢了几拍,站在岸边眨着眼,看着月光下的蜜柑。少女的身姿映在水面,带着年轻的力量与柔美的曲线。伊诺森心底微微一颤,轻轻呼出声: “好漂亮啊……” 就像“妈妈”当年一样美丽。 “呐,伊诺森~你不进来吗?”蜜柑回头唤她,狡黠一笑。 “来啦!”小姑娘猛地一笑,赤脚踩着石子,扑通跳入水中。水花溅起,星光被打碎,散在两个少女周围,像洒落的碎钻。 清凉的溪水驱散了疲惫,蜜柑舒展着身体,最后惬意地靠在一块大石上,抬头看着夜空。 “呐,伊诺森,能和我讲讲你们的城市吗?” 蜜柑双手撑着下巴,夕阳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像个好奇的孩子,眼底却暗流涌动。 “好呀!” 伊诺森毫不犹豫,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终于能把珍藏的宝贝拿出来展示给客人。 “我们的城邦呀,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你们听说过百年前的陨石坠落吗?” “略有所闻。”蜜柑眯着眼,唇角微勾,表情认真得像在聆听。 伊诺森没有察觉蜜柑的敷衍,继续说下去。她望着屋前的溪流,手指轻轻划过水面,像抚摸珍宝。她的声音低低的,却满是虔诚与温柔: “你知道吗?那时候,陨石落下来的时候,天塌了一样。可我们的城,并没有被毁灭。因为……神伸出了手,把一切都保护下来了。” 说着,她抬起眼。月光与水光交织在她的瞳孔里,闪烁得清澈透明。 “神牺牲了自己,却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了我们。肥沃的土地、充足的牲畜、干净的泉水……” 她的笑容忽然停顿了一下,染上一丝酸涩:“只是啊,神明自己却没能留下来。” 声音低低的,带着孩子难以掩饰的悲伤。 伊诺森重新抬起头,眼神澄澈,仿佛雨后的天空:“不过,我一直觉得,它并没有完全消失。只要我们还记得祂,还愿意善待别人,祂就会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我们身边。” 她顿了顿,忽然转向蜜柑,露出一个孩子般单纯明亮的笑容:“所以呀,我很希望你们也能崇拜它。” 小女孩眨了眨眼,眼里满是真诚与期盼。 开学考完试再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序章 第5章 序章 雨神…蜜柑想起了傅里叶提到过的神明碎片。难道说,他们要找的就是神的遗物? “…” 白枭正在下沉。穿过云朵,穿过地表… 一个男孩—-略焦的皮肤,棕黑色的一窝铁丝倔强地贴在他的头皮上。他浮在那堆虚影之上,一双黄金瞳直直盯着白枭,随后咧嘴一笑,“你到底是谁呀?”他金黄色的蛇瞳在白枭的眼前无限被放大,扭曲。 白枭张了张嘴。他忘了我啊。喉管像是被塞进了水泥,几乎呼吸不上来。这样可不好。庞大的冰寒笼罩了白枭。 “不,不不,我记得你的,我应当记得你的。”少年歪了歪头,眼里透出疑惑,“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呢…。”他沮丧地低下头,“哎,我一想到你,心脏就会痛呢,像是被贯穿了一样…”少年继续自言自语,随后像是被逗乐了似的“嘿,难道我爱上你了?” 他又凑近了白枭的脸,“呃…好吧,确实是一张挺让人心动的脸啦…我也不否认我确实是个颜控。” 白枭没说话,颓废地跪坐在地上,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左手在大幅度地抖动。 “你怎么都不回我话啊?”少年有些生气,但随后他又爽朗地笑了,“算了。你还挺合我眼缘的。之后我就大发慈悲地同意你呆在我—-傅里叶的身边吧!” 少年呼吸时所发出的热气笼住了白枭的脖颈。白枭模糊的视线里,闪过了一道银光,而同时,白枭的左手里也多出了一串冰冷的金属。戴着银色项圈的少年,把牵住自己的锁链递给了眼前人。 白枭无力地握住钢制的链子。随后,他缓缓向后倒去。 最后映入白枭眼帘的,是少年,和那条有些眼熟的白蛇。 … 白枭慢慢地睁开眼,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堵毫无情趣的墙。明媚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屋,雪花般的灰尘在光里飞舞。 他过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自己现在的所在地。昨晚伊诺森与蜜柑去洗漱之前,他通知了伊诺森之后便随便找了处看起来已经废弃的房间歇了下来。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他理了理衣裳,重新系了一次领带,确认面具不会掉。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伊诺森正背对着白枭,弯着腰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蜜柑好像还没起床。 白枭走进一看,伊诺森正在把飘着油脂的新鲜牛奶从铁皮桶中倒入陶罐中。旁边放着个牛皮带,几枚银币从这之中泄了出来。 她又把一些干果郑重地摆在木盘子里。拍拍手站起身来,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白鸮。 “你醒啦?”伊诺森的嘴角上扬,荧绿的大眼睛中里洋溢着快乐的光芒。“我正要去祭拜我们的神呢,要一起去吗?” “是去那个神殿?” “不是哦,我在后山上自己搭了个小神庙。我现在得去把这些食物献给神明。” “那伊诺森小姐还真是心灵手巧。” “唔,也没有啦。”伊诺森虽然嘴上谦虚,但压不下来的嘴角却暴露了她的内心。“家家都有做这个啦。” 白枭随着伊诺森出了门。跨过清澈的小溪,爬上青绿的山丘。白枭往左前方看去。赭红的山体一览无余。他没有看到昨天的山洞。 大块的石头凌乱分布在地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们绊倒。白枭和伊诺森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丘顶。 微风吹拂,清晨的阳光照在了伊诺森亲手雕的神像上。整个身体都方方正正的,没什么特征。这就是伊诺森他们所信仰的神明? 伊诺森虔诚地把果实和牛乳放在神庙前。白枭注意到旁边放着一排排木雕。不多不少,刚好500个。“这是婴儿的雕像。”伊诺森发现白鸮正在默默盯着木雕,笑着说。 用来献祭的? “可以给我看下木雕吗?” “当然可以!”伊诺森爽快地把一个婴儿木雕递给他。白枭细细打量着手中如青蛙一般弯曲了手脚的婴儿。像猴子一样。白枭蹙眉,正要把婴儿换回去时,他发觉这婴儿的肚皮上有个小小的凸起。 那是个“门把手”。白枭两指勾住那个小疙瘩,轻轻拉开。里面是满满一堆白色的颗粒。“这是什么?”白枭手指略微探入婴儿的腹中,出来时手套上就沾了些粉末。黑色的丝绸之上,偏方形的结晶格外显眼。 “这是神明的恩赐哦!”伊诺森荧绿色的眼睛在灰白的睫毛下显得十分纯洁。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它能让我们看见神明!” “…”白枭将小门关上,放回原处,拉起伊诺森棕色的小手,“走吧。“ “怎么了?”伊诺森有点疑惑,不过也确实该回去吃早饭了。山下,家家户户都打开了窗,女人, 男人,小孩,老人,无不走出来,迎接新一天的到来。牧草在白枭的脚下弯折,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白色的小蝴蝶扑闪着翅膀,从晨雾里穿梭而过。 “哈…你们那么早就起来了?” 蜜柑揉了揉眼,蓬松的发丝乱糟糟地垂在脸侧。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眯着眼睛看向门口的两人,声音里带着点委屈。 “我是不是……作息完全乱掉了?真是的,这副完美的脸,居然没能配合清晨的阳光一起出现。” 她拿着镜子照了一眼,确认自己睡乱的样子依旧迷人。 “确实,我们城的人起得比较早。” 伊诺森已经利落地卷起袖子,动作干净利落,正系上围裙。她笑容灿烂,语气却非常体贴,“外来人不习惯也没关系啦,反正你们是客人。” “我来帮忙吧~” 蜜柑立刻装出一副积极的模样,蹦蹦跳跳地凑过去,拿起一篮新鲜的蔬菜。 “洗菜这种事嘛,就破例做一次好了。” 与此同时,白枭把在伊诺森家中睡得正香的傅里叶揪出来,拎着那条懒蛇走上街头。 土黄色的房屋依次排列,阳光从屋檐间落下,五色彩旗在风里作响。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 碧蓝的天空像是被洗净一般,清澈到近乎刺眼。 白枭目光淡漠,只是偶尔停下,似乎在倾听某种无人能理解的暗流。 “唔…” 傅里叶迷迷糊糊地醒来,黄金色的瞳孔转了转,下一秒整条蛇猛然一震,吓得差点打了个结。 “哇啊啊!等等,白枭,你干嘛啊?!我才刚睡醒啊!你这家伙不会又要——” “别废话。” 白枭一只手掐住它的后颈,语气冷冽而不容拒绝,“赶紧给我感应神明碎片在哪。” 傅里叶眼珠子一转,蛇身发抖:“感应这种东西怎么能催嘛!又不是开水壶一拧就咕嘟咕嘟出来啊!” 它嘴上拼命吐槽,心里却清楚:要是再磨蹭两句,眼前这个男人恐怕真能把它杀了。 “好好好…”傅里叶深吸一口气,腹部隐隐发出金光,却在几秒钟后停了下来,“东南西北…下面…上面”它喃喃道。 “什么?”白枭没听清。 “我不知道!”傅里叶理直气壮地叫。 “哈?”白枭冷冷地注视着傅里叶。蛇被他盯地低下了头,委委屈屈地说,“我,我感应不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这条蛇到底有什么用? “算了。”白枭把傅里叶扔在地上,“自己去和蜜柑说清楚。” “好好。”傅里叶赶紧身子一摆,游走了。 看来傅里叶是不靠谱了。白枭打量着这里的建筑物。奇怪的是,越靠近神殿,富丽堂皇的屋子似乎就变多了。刷成红的蓝的橙的绿的,无数绿植与奇妙的花卉,那些房子一看就不是刚才在街上看到的“平民”能买得起的。 说来这城虽不算特别大,但也有四分之三个岛屿的大小。白枭走了一会儿,想想蜜柑和伊诺森估计已经用完早餐了,便回了伊诺森的家。 “我们一起去逛街吧!”伊诺森迫不及待地说,像只雀跃的小鸟。 “好呀!”蜜柑笑着答应,声音轻柔,眼眸却弯弯。 白枭只是“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跟上。傅里叶却抖了抖鳞片,尾巴缠在白枭手腕上。 街上热闹非凡。烤肉与果子的香味混在风里,孩子们笑闹着跑过。蜜柑走在其中,明明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却眼神时不时往小摊的刀具、钩子上扫,像在打量什么猎物。 街道渐渐开阔,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广场,石板铺就的地面延伸到远方。人声鼎沸,色彩斑斓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 “欢迎来到集市!”伊诺森骄傲地张开双手,“这可是我们城邦最热闹的地方!” 蜜柑眼睛眯起,笑弯成一条细线:“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白枭没说话,只是静静环顾四周。他注意到石台上摆着整齐的黑曜石匕首、羽毛头饰,还有祭坛上燃烧的香。空气中弥漫着玉米烤饼与可可的甜香,却又夹着血腥与香灰的味道。 傅里叶爬在白枭腕上,忍不住吐槽:“孤靠,这地方怎么感觉像是早市加庙会啊!” 他们往前走,摊位一字排开。几个商贩在兜可可;还有人摆出烤得焦香的火鸡肉和金黄的玉米。 “要不要尝尝?这是神赐的可可哦!”摊主热情递来一碗冒着白雾的饮品。 蜜柑双手接过,明媚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歪了歪头:“啊,有点辣,不过蛮好喝的呢。” “让我也尝一口!”傅里叶伸出头去舔了一口,瞬间口中喷火“好辣!” 空气里,香气、喧闹、祭祀的鼓点交织在一起,热闹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透出一丝诡异的狂欢感。 “看!”伊诺森兴奋地拉住她的手,“那是马里奥叔叔的任天堂酒馆!超级热闹的地方!” “酒馆啊……”蜜柑轻声念叨,眼里却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她抿了抿嘴唇,笑得天真无害。 走进酒馆,热烈的喧哗扑面而来。 “老板!来金色龙舌兰兑神明恩赐!”一个壮汉扯着嗓门喊。 神明的恩赐?那不是木偶里的粉末吗。 “好嘞!”老板爽快地回应。 “哎,你们是新来的吧?”坐在旁边的老伯探过头,热情问候,“从哪来的呀?” 蜜柑抬眼看着他,笑得甜美:“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顿了顿,语气轻飘飘的。 “哦!外城啊,欢迎欢迎!”老伯哈哈大笑。 “来,吃点烤鱼,不要钱!”老板热情地端来一大盘。 白枭侧目看了老板一眼,没有开口,但指尖下意识敲了敲桌子。 不一会儿,老板把壮汉点的酒水端了过来。那是一只雕着羽蛇神纹路的高脚杯,里面盛着金黄色的酒液。液面上浮着一层层细小的白色颗粒。 壮汉双手捧起杯子,鼻尖微微靠近,满足地吸了口气,像是在闻一件神圣的供品。随后,他颇为优雅地抿了一口,胡子边沾上几滴酒液,却毫不在意。 放下杯子,壮汉转过身来打量着这三人,眉毛挑了挑,笑着问:“你们第一次来我们城邦?” 白枭姿态端正,懒得解释,只冷冷点头:“嗯。” “那挺好。”大汉拍了拍自己粗壮的胸膛,凑近白枭,呼出的酒气混着龙舌兰的辛辣味,“嘿!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的祭典?” 白枭微微一怔,眼神闪过一丝锐光:“祭典?” “对啊!是我们城邦纪念神的大仪式。”大汉说到这儿,语气变得格外庄重,眼里甚至带着一种狂热,“你们要是见到,就会知道我们能在这片土地上活到今天,全靠他的庇佑。” 白枭慢条斯理地抿了抿杯中酒,声音冷冷:“那还蛮想去的。” “嘿,那就对了!”大汉乐呵呵地一拍桌子,“让伊诺森带你们去吧。她最清楚最佳的观赏位置!” 考试考完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序章 第6章 序章 “老板——”蜜柑托着下巴,眨眼睛笑得天真无害,却带着点危险的气息,“来一杯最烈的酒。” 酒馆里顿时安静了一瞬,几个客人回头看着这个娇小的外乡女孩。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小姑娘,你胆子真大!行,最烈的就给你——可喝完别赖我啊。” 很快,吧台送来一瓶无色半透明的烈酒,旁边还配了一小碟闪烁着虹色光泽的白色粉末。 蜜柑拿起杯子, “咕噜——”她一口闷下,辛辣的酒液灼烧喉咙,她却笑出了声。 “哇哦!勇者!!!”傅里叶瞪大了金色的眼睛。 白鸮伸手按住那碟粉末,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直接将粉末小心收起。 十几分钟后,蜜柑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板。她抬起头时,酒意让她的眼神泛着微光。 “走吧~”她突然笑起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几乎要跌进白枭怀里。 “……”白枭面无表情,只伸手扶住她,淡淡道:“别乱来。” 就在这时,马里奥哈哈大笑着走过来。 “爽快人!那么看在这个小姑娘的面子上,如果你们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就来我的酒馆吧。”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任天堂酒馆。 酒馆外的景象,几乎耀眼得不真实。街道上挂满了彩色的旗帜,孩子们在追逐,卖水果的妇人笑得脸颊泛红,铃铛一样的笑声此起彼伏。阳光正好,照在一排排土黄色的小别墅上,每一扇窗户都开着,里面传出愉快的交谈。 很繁荣。很幸福。 伊诺森走在最前面,步伐轻快,像一只雀鸟。她转头对三人说:“大家今天都很高兴,因为今晚就是祭典呀!能遇到你们真好,可以一起去看!” 她的声音纯真而热烈,眼睛闪闪发亮。 街道上,不论是谁,脸上都挂着笑容。搬运货物的男人笑,扫地的老妇笑。 很繁荣。很幸福。 他们都笑着。 他们都很快乐。 蜜柑慢慢停下脚步,眼角抽动了一下,夕阳色的眼瞳眯起,盯着那些重复的笑容。她忽然勾起嘴角。 傅里叶缩了缩身子,小声嘟囔:“哎呀呀……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瘆得慌。” 白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人群,拔出了枪。 伊诺森却没注意到他们的异样,轻快地挥了挥手,领着他们继续朝神殿走去。 街道依旧。 笑容依旧。 很繁荣,很幸福。 他们都很快乐。 他们都很。 白鸮忽然发现,自己记不住刚才的景色了。回忆起来,记忆里都是些炫彩的斑点,摇晃的残影。甚至路上看到的人脸也记不住了。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被这个世界孤立的错觉,下一秒,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了。 人还是人,房还是房。 这里并不安全。白枭想。 伊?诺?森?带领他们来到了一家花店前。无数个棕色的陶土花盆整齐地摆成一列,像军队般笔直。奇怪的是,花盆里只有棕黑色的泥土,看不见一丝绿意。 “塞尔达太太!”伊诺森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飞入店里。很快,一个穿着鲜艳长裙的女人轻盈地走了出来。 她步伐优雅,裙摆拖曳在地上,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女人双手在胸前交叠,轻轻行礼:“欢迎光临我的花店。远方的客人,请随意欣赏我的花圃。” 她的声音柔和得像是带了蜜糖,轻飘飘融进空气中。 “哇,好漂亮的花朵。”蜜柑竟惊喜地弯下腰,双手轻抚着一团空无一物的空气。她的笑容纯粹,眼底闪烁着雀跃,好像真的在抚摸一朵娇弱的花。 塞尔达太太的眼神中闪过一种找到同类的欣喜愉悦。她轻声道:“呵呵,看得出来,小姐的心灵是‘干净’的。只有最‘干净’的眼睛,才能看见它们的花瓣在风里摇曳。” “真的吗?”蜜柑歪头,眼神发亮,像个得到奖励的小孩。 “当然。”塞尔达太太笑容温婉,像是母亲般耐心,“它们正在向你点头呢。请对它们温柔一些,它们会记住你的手。” 白枭凝望这一片的泥土。他确定蜜柑绝对看见了“他所没看见的东西。”很可能是繁星般的花海。 然后,眨眼之间——白枭确实眨了一下眼,细碎的断片便密密麻麻呈现在眼前,一片诡异的花海突然印在了白鸮的视网膜上。那花儿是姹紫嫣红的,却像是吸干了人的精怪似的。它们冲天娇笑着绽放,人头般大小的花瓣黏在一起。 “…” 红花之上是血月,无数断断续续的呢喃低语回荡在这片天地。破纸板一样的黑云砌成一块,缓缓流动。 白鸮不知道蜜柑看到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景色。她正在与伊诺森,女主人聊天。她们相谈甚欢,银铃般的笑声促那些花抬起了头,朝向她们的方向。 “…”又眨了一次眼。这次诡异的花海消失了。于是白鸮仍站在充满阳光的中美大街上。他眼前是几盆漂亮的小花:雏菊,蝴蝶花等。刚才所看见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觉。 对,幻觉。白鸮不禁想起了衣袋里的白色粉末。跟这个有关系吗。 “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穿着红色衣裙的塞尔达女士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说。她手里捧着一盆艳丽的花朵,人头般大小的花瓣,嫩绿色的花蕊,黑红色的花茎。 从花茎之上,慢慢地,一个个脓包冒出,鼓起,破裂。从流水的裂口中生出一根根黑色的触手,直冲向白鸮。触手缠住他白色的脖颈,又向下绑住了他的腿脚。 触手一个用力,啪的一声,便分离了白鸮的身首。玫瑰的汁液喷射出来,染红了半边天。 “喂喂,白鸮先生,你还好吗?” 伊诺森在白鸮眼前挥了挥手。白鸮眨了眨眼,缓缓抬头。他摸上手腕上的扣子。 他正站在一堵破败的砖墙旁,一朵枯萎的白花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墙缝里。 “你怎么了?刚才着了魔似的站在那里。”蜜柑关切地问。 “没什么。”白鸮淡淡地回应了蜜柑的关心。刚才的场景也是他的幻觉。 “来来来,我想带你们去米亚瓦女王那里。她是特拉托阿尼的妻子,是个大好人哦!”伊诺森在前面蹦蹦跳跳,又转过身来,俏皮地眨了下右眼。“哦,我忘了你们是外国人,不知道特拉托阿尼。 他是我们城邦的统治者,我想他应该会很欢迎你们的到来。” 走了十几分钟,他们离开了“下级城区”(据伊诺森说,这里按所持财产分了两个区域;靠近大神殿的是上级城区),一并来到了一座美丽的别墅旁。哦,比起别墅,小型王宫这个词更适合形容它。 但白鸮无缘由地觉得这座别墅有些阴森。首先,它的左右并不对称,这让这座别墅看起来像是一头带了珠宝的怪物一般违和。其次,明明建筑风格偏向哥特式,各种角落里却装饰了土偶和艳丽的羽毛。最后,整座房子虽然装饰得富丽堂皇,但未被遮住的地方却极其破旧。 “走,咱们进去吧!”伊诺森踩着深深的影子们,走进阴森的别墅。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温柔但有点嘶哑的女声响起。 伊诺森推开门,“米亚瓦女王大人!伊诺森给您带了几个城邦的客人!” “喔?”白鸮听见那位夫人轻笑了一声。 “就是他们!”伊诺森拉着他们的手,让他们站在了米亚瓦女王的面前。此时,白鸮才看见了米亚瓦女王的容貌。 很年轻。她有着赭色的唇。下唇有些厚,看上去很是性感。鼻梁高耸至眉心。黑又直的眉毛嵌入鬓中。她的皮肤是青白的,却如冷玉一般光滑。唯一双泛红的眼睛,森森埋在眼窝中,让人不禁心头发寒。 “欢迎来到撒特兰城。”米亚瓦浅红的嘴角上扬,“初次见面,我是此任特拉托阿尼的妻子,米亚瓦。你们初来此地,想必会不知所措吧。” “不用担心。曾经也有几位外乡人来到过撒特兰城。他们在撒特兰城待了五天,享受够了美食美酒后就回去了。” “你们,也只能在撒特兰城待五天。五天之后,我会立即派船只来送你们去附近的城邦。” 白鸮朝蜜柑看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五天。他们必须在五天之内找到碎片。这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好的,我们知道了,多谢您。”蜜柑谢过米特瓦女王,转身想走。 女王却叫住了蜜柑“稍等。”她微笑着说,“不再坐会儿吗?” 两人一蛇自然没有反驳的权利。他们只得跟着米特瓦女王的脚步上了二楼,在雕着蔷薇花的桌子旁坐下。醇厚浓郁的三杯红茶和方糖被端到他们面前。白鸮端起来抿了一口。确实是好茶。 “我想,你们应该会很感兴趣我们撒特兰城的特色活动。只有这里能完整地看见全程呢。”米特瓦女王的纤纤玉手像是挑逗情人般撩开天鹅绒的窗帘,暧昧地冲他们一笑。 傅里叶嘶嘶爬上了白鸮的肩,在他耳边低语:“我怎么觉得这女人不会那么好心呢?要不还是离开吧?” “不。”白鸮比了个嘴形。傅里叶看见也只能就此作罢,安安静静地躺在白鸮肩上。 从窗户往下看,很容易看到下面的市民广场。上面除了几个小孩在那边笑闹外并没什么特别的。白鸮正疑惑着,便听见了一道宏亮的鼓声。 无数穿着豹皮和鹿皮,头戴饰了珠宝的羽毛冠的男人们全涌了出来。他们用白鸮听不懂的语言唱着一支古老而神秘的歌曲。曲调时而柔婉,时而激进。 而在他们中间的,是十几个被剥光了衣物的奴隶。从面相来看,他们大多都是本地人,少数是黑人。那些男人中有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有的像是已经看淡了自己命运似的一声不吭。 奏乐声响起。不管是壮丁还是妇孺都跑来了广场。他们欢呼着,吹着口哨,就地跳起舞,不怀好意地看着那十几个奴隶。 第7章 序章 此时,几个男人将一块块奴隶分开,分别绑在了几根木桩上。木刺划破了他们的皮肤,蚂蚁爬上他们的脚趾。 群众很是兴奋。在其中一个男人拿起黑曜石的小刀,慢慢划开奴隶的皮肤是,这种疯狂的气氛到了**。 刀刃缓缓刺破皮肤,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男人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发现划不破皮肤,着急地又在上面加了一道。终于划开了。一堆白的红的流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腥味和腐臭的芝士味。 男人又将刀子对准奴隶的胸膛。在奴隶的尖叫声中,两块铜币大小的棕黑被慢慢割了下来。红色的刀子又滑向了奴隶的下部,又将那巨物连根拔除。 此时奴隶已经说不了一句话了。粘稠的糖浆溅得到处都是。“下一个,下一个!”下面成群的动物在欢呼着,个个翘首期盼着同类的处刑瞬间。 下一个奴隶被推了出来。这次男人们选择在他脚下点燃柴堆。火舌吞没了奴隶。居民们并不怎么满意,主要是因为火烧的太快了,看不清奴隶痛苦的表情。 于是男人们采用了居民们的建议。下一个奴隶。男人生剥了奴隶的头皮,掰断他的指骨,一根根拔掉他的汗毛。这次居民们满意了。 此时,一个疯女人忽然唱起歌来。 那声音起初很轻,像被风拂起的一缕烟。 旋即,她的嗓音越飘越高,像是拮抗着一些存在。 空灵而苍凉,穿过焦黑的屋瓦、破碎的街巷,在撒特兰的废墟间回荡。 那是一种奇怪的旋律。 蜜柑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一瞬间失神。 “……那是……”傅里叶的尾巴轻轻一抖,“那旋律好悲伤啊。” “嘘。”白鸮低声。 下一刻,城中那些居民全都停下动作。 他们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大,更僵硬。 下一秒,嘈杂的怒吼与惊恐的祷语一齐爆发。 “她在咒神!” “异端,异端!” 疯女人依旧唱着,她的头发乱飞。 她唱到“神已死”的一刻,一块石头砸中了她的肩。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居民们像疯了一样蜂拥而上,拿着棍棒、石块、嵌着黑曜石碎片的木棒。 没有人犹豫,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杀死的并不是他们的同类。就像是杀死一只蚂蚱一般,他们并不需要对此表现出不必要的怜悯。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血腥味。 她被拖在地上,一点点破碎。 最后,她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夕阳的余辉照在死人和疯魔的人形生物上,地狱也恐怕不过如此。 “是不是很有趣?”米亚瓦女王半张脸是红色的,半张脸是灰色的,其余部分则完全潜入了黑暗之中。 “哇,这次的规模好大啊!”伊诺森趴在窗沿边。红色的脸上是两点绿光。“你们真的好幸运哦!能看到。” “白枭先生。” 她们一齐转过头来,看着白枭。 “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白枭后退一步,伊诺森,米亚瓦便像是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她们的身影。而白枭一回神,便恍惚地看见自己站在撒特兰城的大街上。 四周都是一些飘飘浮浮虚虚实实的人影。他们呆滞地往前飘。五色彩旗斜挂在土黄色的楼间,从中可以看见红紫色的天空。一只豹子的眼睛——黑色的菱形瞳孔嵌在琥珀色的虹膜。在那圆圆的虹膜深处,是一点黑,凝视着白枭。 白枭像是一个酒精中毒的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走着。路上无数美洲豹在角落之中盯着他,盯着他,随即跑出来。他一路走,走到了市民广场之上。 豹子.豹子.豹子.豹子.豹子.豹子如奔流一般跑着。很快地,豹子推搡着他,来到了市民广场。白枭站在那一头头美洲豹中,静静闭上眼。拔出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呀,白枭,你终于舍得醒了啊?” 尖俏又带点粘腻的声音钻进白枭的耳朵里。 白枭微微抬起眼,冰冷的目光立刻锁定了眼前的人——蜜柑。 蜜柑蹲下来,手里转着匕首,刀尖轻轻点在地上。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真可惜啊,我刚才还在想呢,要是你这个老登真的一直躺着不醒过来,我是不是该给你立墓碑呢?嘻嘻,不过不愧是你啊——虽然醒得比我慢。” 她忽然俯下身,脸贴得极近,呼吸几乎拂到白枭的耳侧。 “废话真多。”白枭语气冰冷,起身站直。他环顾四周——尽是焦土与破败的撒特兰城。天色晦暗,空气中漂浮着焦糊与铁锈味。 “哼。”蜜柑踮起脚尖,伸出手作势要去拍白枭的肩,却又在最后一瞬收回,挑衅似地比了个“嘘”的动作,狡猾又得意。 白枭神色未动,只是冷冷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一阵滑腻的触感顺着他肩头爬上来。 “呀——别吵啦!”傅里叶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金色的蛇瞳在残光里一闪一闪,“白枭啊,你这睡姿还挺艺术的,像死了一样。” 蜜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神发亮:“噢?那也不错嘛,挺配他的气质。” 白枭没理他们,只是瞥了一眼,便迈步往前走。 “走吧。我们回撒特兰城。” 三人穿过碎裂的石路与焦黑的瓦砾。现实中的撒特兰城,早已与他们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繁华的都市判若两人。 曾经闪烁着金光的神殿,如今只剩下断裂的石柱与化为灰烬的祭坛。空气沉重、死寂,连风都像是被烧焦后留下的灰。 傅里叶抬起头,喃喃道:“呃……我是不是错觉啊?……” 蜜柑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笑容扭曲得近乎诡异:“不,这才是真正的撒特兰呀……” 白枭环视四周,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城市。这里是一座空城。各种黑色的建筑物或残垣断壁的表面覆盖着层层白色结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腐臭。 “外来人……?” 忽然,一个干涩又暗哑的声音从焦黑的屋子里传出,像是被烟雾扼住的咳嗽声。 声音的主人踉跄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身披一件黑色的斗篷,布料卷曲焦黄。那人动作极慢,每一步都像要散架似的。斗篷下露出一截灰白的手臂,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青筋与褐斑交织,如同枯枝。 当她抬起头时,蜜柑皱起了眉。皮肤干枯如裂土,脸窄、薄唇、鹰钩鼻。她的眼窝深陷,森绿的眼珠在里面慢慢转动,浑浊又闪烁着不安的光。她呼出的气息带着金属的臭味。 “外来人……”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低,嗓音像砂纸般。 傅里叶下意识地往白枭的肩上缩了缩,小声嘀咕:“呃……我说,这大妈的状态有点不对啊。” 蜜柑轻轻歪了歪头,嘴角泛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她半蹲下来,饶有兴趣地盯着老人,语调甜腻得几乎病态:“我有点好奇了呢。你是怎么在这座什么都没有的城里活下去的?” 老人微微颤了颤,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神经。她的指尖颤抖着抬起,试图指向什么方向,却只抽搐了几下,便又虚软地垂下去。 白枭冷眼旁观,淡淡开口:“她染上毒品了?…不对,她吸的是…” 老人抬起头,目光空洞,仿佛透过他们看向某个不存在的远方。嘴角的粉末又掉了一点,她伸出舌尖,迟缓地舔去。 “当然是”蜜柑咧嘴一笑,眼睛闪着古怪的光,“神明的恩赐呀!” “。”傅里叶愣住了。 神明的恩赐吗。白枭有些在意。 “去米亚瓦的别墅和神殿。”白枭的声音依旧冷硬,脚步没有停顿,直接迈了出去。 蜜柑愣了愣,随即轻轻撇嘴,佯装幽怨,,眼神里闪过一丝病态的执拗。 “哎呀,你就这么走了?连等我一下都不肯?真狠心呀。”但下一秒,她嘴角一勾,露出狡黠又古怪的笑,噔噔几步追了上去。 米亚瓦女王的宫殿与周围的建筑物不同,是完整的,且依旧阴森却美丽。白枭敲了敲门。“请进”仍然是那温柔但有点嘶哑的女声。白枭与蜜柑对视了一眼,往里走去。 米亚瓦女王依旧很年轻。她赭色又有些厚的下唇,高耸的鼻梁,黑又直的眉毛,青白的皮肤,一双黑眼睛森森埋在眼窝中。房间依旧豪华,土偶和漂亮的羽毛装饰在上面。 女王的房间里藏着他们需要的物品。白枭这么认为。左边摆放着一大一小的柜子,小的上面摆着书架,大的上面摆着录音带。右边是衣柜,座钟,和一张摆着奇异羽冠和各种土偶的桌子。前方的墙壁上贴着一片片细碎的色块。那之中是一扇蓝色的门。 “坐。” 米亚瓦轻声说道。 半透明的红茶被端上来,金色花纹的白瓷杯散着淡淡的香气。缺了一角的方糖整齐地放在银勺旁。蔓越莓制成的旧法国糕点静静地待在同套金纹的小盘上。 “欢迎来到撒特兰城。” 米亚瓦的嘴角轻轻上扬,她的语调柔滑得像丝绸:“初次见面,我是此任特拉托阿尼的妻子,米亚瓦。你们初来此地,想必会不知所措吧。”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白鸮的手指停顿了一瞬。那句问候,他在幻境中听过。一字不差。 “请别紧张。”她继续道,声音如祈祷般轻柔,“曾经也有几位外乡人来到撒特兰城。他们在这里待了五天,享受了——” 接下来的部分模糊成了沉闷的嗡鸣。 蜜柑歪了歪头。 “她的话,被屏蔽了。”她低声说,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呵。”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瓷杯边缘,叮——叮——的声音清脆刺耳。 傅里叶趴在白鸮肩头,蛇瞳微眯:“我不喜欢她的味道。闻起来像是……浓浓的重金属味。” “确实呢。”蜜柑笑着回他,但眼底的光芒更亮了一点。“重金属味——让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吸食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呢。” 写文=便秘,怎么憋都憋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序章 第8章 序章 “这女人真的像个谜一样。我觉得她身上有很多违和的地方。”蜜柑靠近他,小声道,语气平淡却藏着某种极不安分的兴奋。 她的食指在杯沿上转着,低声说道:“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但无法证实。” “真巧,我也有。”白枭淡淡回应。 “总之先找时机探索这里,其他的后面再说。” 米亚瓦这时忽然抬起眼,笑容如常,却像是听到了他们的低语。 白枭只静静看着那杯红茶。 “米亚瓦夫人,我可以去看看窗外吗?我想看一眼广场。” 米亚瓦的神情一瞬间柔得几乎要碎:“当然,当然可以……”蜜柑温柔地笑着起身:“那我们上楼吧。” 她朝白枭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向楼梯。 白枭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趁米亚瓦回身去收拾茶具的瞬间,身体微微一侧,悄然滑进了一楼大厅的阴影里。 他屏息,蹲在那张圆桌之下。 天色已晚。 红茶的余香渐渐冷去,烛光摇晃着。楼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与女声低语。 白枭抬起头,目光如刃——在米亚瓦回来之前,他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 左边的小柜子,两层抽屉都紧紧锁死。白鸮试了几下,确实需要钥匙才能打开。他不再耽搁,转而将目光移向旁边那座大柜子。 柜门被拉开的瞬间,一股陈年的尘气扑面而来。白枭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开始逐层搜寻。前四层里,分别放着一盒暗红色的颜料、一把小巧而锋利的银色剪刀,以及一块透明的碎片。碎片冰冷,边缘折射出一丝幽光。 柜子上方的书架摆满了诗集。他随手翻阅几本,纸页泛黄,内容多是关于战争、英雄与花之歌的颂辞。指尖在纸页间一顿,他抽出第二块透明碎片。 确认没遗漏后,白枭利落地合上柜子,目光一转,落在右边那排紧闭的柜门上。随着一扇柜门缓缓开启,淡淡的檀香气氤氲而出。他微微眯眼,衣柜里整齐悬挂着各色华服。绫罗绸缎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冷的光泽,金线织就的暗纹在衣角间流动,像潜伏的蛇鳞。左侧的一件衣物缝隙中,透出第了三块碎片的光。他伸手取出。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座钟上。指针凝固在六点,仿佛时间在此停滞。白鸮俯身,拉开钟下的长箱。里面摆动着沉重的摆锤,上面刻有蛇、蛙、龟与猴的图案。正当他审视之时,箱底的凹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轻轻拨开,果然发现一尊小金人。那是个孩童模样的塑像,金色的眼泪凝固在脸颊,令人莫名不适。 白枭神色未变,将其收起,继续转向桌面。 桌上摆放着一本上了字母密码锁的笔记本,旁边压着一顶华丽羽冠。蓝绿相间的羽毛光泽温润,他伸手抚过羽冠,指尖触到一枚微微松动的红宝石。旋转之间,轻响传来——一把灰色的钥匙落在桌上。 “……有意思。”他低声呢喃,将钥匙收起。 用钥匙开启小柜子的第一层,果然,里面又是一尊小金人。这一次,是中年人的模样。白枭不由得在心中暗算:还差老年的一尊,整组才算完整。 靠墙的桌上摆放着一排石雕。白枭逐一端详: 第一个石雕,以黑黄条纹为底,红白装饰环绕,铭刻“Tezcatlipoca”。 第二个雕像,鹰首面具,贝壳耳环,胸前海螺,刻着“Quetzalcōhuātl”。 第三个,Tlaloc 第四个,Chalchiuhtlicue 第五个格外突出:金发红须,鼻上穿着绿红相间的环,名为“Tonatiuh”。 白枭心中微微一动,抬眼望向最前方的墙壁。那扇墨绿色的门紧锁不开。他俯身,从门缝里抽出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只鹰形容器,连结着红色颜料、骷髅头与鹿皮。拼凑起来的信息指向一个答案——必须集齐这三样,才能解开机关。 他看见整面墙,全是伊诺森的影像。从小到大都有。 有的是彩色的,有的是褪色的,有的甚至是被撕裂后又用细线缝起来的。 那些照片密密麻麻,从地板一直贴到天花板,像无数张凝视的眼。白枭缓缓走近,指尖轻触一张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伊诺森穿着破旧的白裙,正笑着对镜头挥手。 那种笑天真得几乎不真实。白枭看见相片边缘有一处不自然的凸起。他从中取出了一把浅灰色的钥匙。 小柜子的第二层随之打开。鹿皮整齐地叠放其中。白鸮将鹿皮置入鹰形容器,倒入红色颜料。只剩骷髅头。 他冷静地把几片透明碎片拼合,渐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型水晶骷髅头在他手中成形。他将其投入容器。 咕噜……咕噜…… 颜料翻涌,气泡溢出,鹰的背部渐渐覆盖上一层脓疱般的红膜。白鸮面色不改,抬手操起银色剪刀,干脆利落地剪开。 红色颜料之中,一颗金色的心脏浮沉不定。 他淡漠地伸手拾起。 ——十分钟已逝。 白枭目光微冷,加快了节奏。 他回到桌边,扫视石雕,毫不犹豫地将第五尊雕像狠狠砸下。沉闷的裂声中,碎石四散,一张纸条掉落。上面只写着一个单词:RUIN。 白鸮冷静地转动密码锁,咔嗒一声,笔记本应声而开。 白枭翻到第一页。 【xxxx年x月x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爸爸说要给我那个有白色蕾丝的洋娃娃诶! 晚上爸爸有流着泪跟我说要离开这里了。这是什么意思呀?】 白枭皱了皱眉头,白色的眼睛眯得更细,再翻了几页。 【xxxx年x月xx日 我们下船啦!来到了一个好奇怪的地方!这里大家穿的衣服都好漂亮!】 【xxxx年xx日 我们住下啦!虽然回不去口口了有些伤心,但妈妈说过米亚是个很坚强的孩子!我不能哭!】 … 【xxxx年xx月xx日 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就叫米亚瓦啦!】 … … 【xxxx年xx月x日 父亲大人让我去跟那个土著结婚。说实话我并不是特别想去。他长得并不好,人品也很差。我真的想不出来他的优点。】 【xxxx年xx月xx日 我结婚了。】 … … 【xxxx年x月x日 被钉子刺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xxxx年x月x日 手断了。】 【xxxx年x月xx日 他把蜡烛油滴在了我的身上】 【xxxx年x月xx日 神明的恩赐,神明的恩赐,它让我沉沦深渊。彷徨在无尽的茫然之中,一秒上天堂一秒坠地狱。魔鬼制的毒药! —-不不不!那分明是好东西!是天使造的蜜糖!它帮你逃离了痛苦!你不记得我吗不记得吗? 好想再吸一点。】 … 【xxxx年x月xx日 好疼 想要神明的恩赐】 【xxxx年x月xx日 好想逃】 【xxxx年x月x日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xxxx年x月xx日 我戒不了了。无时无刻,我都在想念着神明的恩赐。】 【xxxx年x月x日 伊诺森今天笑了。那孩子的笑像阳光洒在湖面上,轻轻地闪,轻轻地晃。她说“女王,您看上去好累”。我当然累了。因为我整夜都在梦见她的眼睛。那双绿的、亮的、像蛇皮一样在发光的眼睛。我想吻她,又想掐碎她。我想听她叫我“母亲”,又想看她跪在我脚边哭。可她为什么还笑呢?她明明该怕我的。她不怕。她在嘲笑我。她在怜悯我。她什么都知道。】 【xxxx年x月x日 粉末。神明的恩赐。白色的雨水堆成了山。我飞到太阳下,飞进眼睛。祂没有回答。祂只是让我继续堕落。我笑着哭,哭着笑。我的身体溶解在空气里。我在遗忘的国度郊游。】 【xxxx年x月x日 世界末日快到了吧。听见了陨石坠落的声音,从我的牙缝里传来。它们唱着诗,唱着死亡的咏叹调。伊诺森坐在天花板上,微笑地俯视我。她的头发在流淌,变成了神的恩赐。我着她的头发。她的眼睛里是绿色的海洋。我在那海里游泳,游得好快乐。我终于抓住她的手,她在笑,我也在笑。可是——为什么手上粘糊糊的?罪恶是甜的。糖一样甜。我把它搅进茶里喝下去。 【xxxx年x月x日】 我真的好懦弱。我每天都想着结束自己,但又不敢。我每天都想着逃走,但它在我体内。特拉托阿尼。我的丈夫。他总说我是他的“女王”,可他早就吃掉我了。我笑。我是管肮脏的颜料。我想覆盖上伊诺森的身体。她太干净了。 【xxxx年x月x日】 我在她的可可里下了神明的恩赐。 一点点。白的。 她喝下去了。 我笑。 那一刻我想—— 这就是救赎。 我们终于是一体的了。我看见她的瞳孔放大,看见她的手抖,看见她的笑变成泪。好美。那是我见过最纯洁的痛苦。她变成了我。 【xxxx年x月x日】 伊诺森又来了。她坐在窗边,阳光照在她的头上。我跪在地上,舔上她弯曲的足弓。我说:“你是我我最后的神。” 她低头亲吻我的额头。花瓣般娇嫩的嘴唇贴着我。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世界末日已经来了,而我还在梦里。梦里的粉末还在发光。】 … 没了。 从这些文字中不难推出,米亚瓦曾经是“另一个地方”的住民,因父亲的某些原因搬到了“这里”,又跟特拉托阿尼结了婚,过上了并不幸福的生活。而她又与伊诺森有些关联。他翻至最后一页。 一身血的小金人静静屹立在纸张之上。它的容颜已衰,猫腰驼背。白枭指尖擦过它的脸颊,两根手指把它从纸张中夹了起来。在脱离纸张的那瞬间它的形象瞬间就变得立体起来。最后一个小金人。 走回圆桌旁。上面有个弓弦一样奇异的图案。白枭把三个小金人摆在上面。按照米亚瓦照片的顺序:少年,青年,老年。中间有一个空洞。白枭在里面放入了从鹰形容器里捞出来的木头心脏。 缓缓地,圆桌的上部打开。从中露出了一只手环。手环?白枭把它对向光。手环是衔尾蛇形的,材质是纯金。 “哎呀——吓死我了!” 一个完全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白枭转头,就见蜜柑正伸着懒腰,一副刚从梦里醒来的样子,慢吞吞走到他身边。 “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惨吗?”蜜柑撇撇嘴,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亮晶晶的,“前面那个米亚瓦家的诡异女人问我:‘为什么你没来?’我一下就慌啦!于是我随便胡扯,说你——咳咳——去上厕所了。” “还好她信了,不然我可就被戳穿了。结果呢,我硬生生陪她看了半个小时的鬼片!鬼片耶!我可怜的小心脏差点停了。老登,你得感谢我,没我拖住她,你现在早就被拆穿啦。” 白枭淡淡开口:“她没跟上来?” “谁知道呀~”蜜柑摇晃着双马尾,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反正鬼片看到结尾,她就‘唰’地一下不见了,像个幽灵一样。嘿嘿,挺有意思的。” 她忽然凑近白枭,脸几乎要贴到他胸口,歪头问:“所以呢,你有什么收获?要不要拿出来让我看看呀?” “这个。”白枭面无表情,把手环随手递过去。 “诶?”蜜柑一脸嫌弃地接过手环,举在眼前转了转,撇撇嘴:“就这玩意儿?我还以为你能捡到什么宝贝呢。” 还没等白枭回嘴,她眼神一亮,很快笑得灿烂:“不过嘛,好歹证明你不是完全没用。让我试试咯~” 她将手环一套上,下一秒,人影“嗖”的一下消失。 只剩白枭站在那里。 “噗”的一声,蜜柑又蹦了回来,像个刚闯祸的孩子一样咧嘴笑:“哎呀,好玩好玩!看来这个手环能让我们更快穿梭现实和幻境呢。” “……幻境?你俩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傅里叶从白枭的衣领里探出头来,一条白蛇尾巴懒洋洋地在地上摆动,声音很欠揍。 “切~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在帮你的主人找碎片。”蜜柑叉腰瞪他,“若你是在害怕就在这跟白枭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米亚瓦一起待着好了,胆小鬼~” 傅里叶立刻摆手,笑得贼兮兮的:“哎哎,谁说我怕死?我只是尊重生命!再说了,你俩一个冷脸一个神经病,我不跟去,谁来平衡气氛啊?” 蜜柑:“你那不叫做怂包吗,杂鱼?” 傅里叶拍了拍胸口,故作深沉:“当然。要知道,一个队伍里总得有个负责尖叫的。万一遇到怪物,我第一个喊‘跑!’是不是很有用?” “呵,确实有用。”白枭嘲讽。 傅里叶愣了愣,眨眨眼:“……你这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夸我。” “本来就不是,蠢蛇。”白枭说。 “靠。”傅里叶小声嘀咕,蛇尾在地上一甩,扬起一点灰,“那我跟蜜柑去。” 蜜柑立刻抓住机会,笑得眼睛弯弯:“那就跟我来呗~幻境可是很好玩的。要不试试看?我保证你不会死,最多精神错乱一点点~” 傅里叶夸张地一缩脖子:“精神错乱?听起来挺不错的……至少比跟你在一起还安全。” 蜜柑:“你说什么?” 傅里叶:“没,没说啥!我就说——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他小心翼翼走上前,嘴里还在嘀咕:“妈的,每次都这样,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蜜柑得意地一笑:“好啦,那就这么定了!你跟我进幻境,白枭在现实等我们。” “行。”白枭答得干脆。 “啧,你这人啊,真无趣。”蜜柑轻哼,“我要是死在幻境里,你是不是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白枭没回话。 蜜柑瞪他一眼,随即看向爬到肩上的傅里叶,又笑了:“那就走吧,胆小蛇。” 傅里叶抬起手,语气假装豪迈:“怕什么?幻境嘛~顶多精神崩溃一下!哥早就习惯了!” “唰——” 两人的身影同时消散。 白枭转身看向左边的那段楼梯,往上爬去,直至二楼。他肯定那把可以打开墨绿色门的钥匙,就在楼上。 嗒,,嗒,,嗒。白枭能听见高跟鞋敲在地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淡淡的霉味透进白枭的身体。他躲在楼梯旁的柱子后。嗒,嗒,嗒。他谨慎地往里看。只见米亚瓦女王正在二楼,像是一个被写入固定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在巡视着她的领土。 没大纲真的很难写喔…本人回头已经读不懂自己写了啥了[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序章 第9章 序章 “嗒,,嗒,,嗒,,” 米亚瓦女王的身上是一袭黑裙,一头长发垂在她身后。米亚瓦像是一个幽灵一般行尸走肉,姿势僵硬。 白枭没有人类所有的紧张,也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 他静静地屏息在暗处。 米亚瓦的背影立在昏暗的光下,月光从她苍白的皮肤倾泻下来,却在下一刻,她的皮肤变得红肿溃烂。就在那一刻——她的肩微微一动。 白枭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一个极快的后空翻,几乎无声地落在床的右侧阴影下。尘埃微微飞起,落在他黑色的手套上。 “嗒——嗒——” 高跟鞋的声音。节奏缓慢而稳定。 “嗒。” 黑色且做工精致的高跟鞋停在了白枭的眼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味。 “吱嘎” 骨骼在摩擦。昏暗的光线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闯入了白枭的视野中。没有瞳孔。只是漆黑的、湿润的洞。她僵硬地盯着床缝里的黑暗,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可奇怪的是—— 她的双脚依旧面朝床的正面。 她是怎么做到的? 白枭的思绪在那一刻骤然冻结。 光线从她的肩头滑落,落在那张洁白的脸上—— “噗嗤。”那张脸的正中央,缓缓破开了一个黑色的小孔。肉与皮被扯得“嘶嘶”作响。 她在笑。没有声音的笑。嘴角不断裂开,裂到耳根,裂到脖子,裂出一张不属于人的嘴。白枭本能地向后退,却没有出声。 那笑容贴了上来,扭曲的面孔在床底的狭窄空间中一点一点挤近。 她的脖子开始延伸—— 软糖一样、橡皮一样,细长、扭曲。“”是皮下血管在被牵扯的声音。刹那间,白枭感到有什么东西包住了他的头颅。 咔嚓一声,白枭的脖颈直接被断掉,剩下的身体无力地倒下。米亚瓦满足似的咀嚼着白枭的首级,随后吞咽下去。连骨带肉。 白枭确实感到自己的脖子断了,但他好像并没有死。眼前一黑,他被钉在了染血的墙上。前方是墨绿色的门。他被转移到了门内。白枭思考着逃脱的方法。他的衣物,谢天谢地,并没被剥光。这意味着他的武器还有可能在他身边。 白枭听见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嗒,嗒,嗒声。必须得逃走,白枭虽这么想,但手足被钉住的他无法动弹。手腕抵住墙,腕骨在瞬间被折断,但剩下的皮肉却无法从钉上扯下来。 嗒,,嗒,,嗒。脚步声停下。白枭听见了钥匙在锁孔里旋转的声音。伴随着生锈的铁门打开所产生的尖叫,米亚瓦走了出来。她这次没穿鞋,青白的小脚无声地踏在地板上。 她站在白枭面前,手握锯子。作为一个女性,用锯子来处理人本应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但米亚瓦却轻轻松松地举起了锯子。咯吱咯吱。即使如此,这把锯子也不怎么锋利。像是锯木头一样拉扯了半天,米亚瓦也只锯开了一处口子。 … 米亚瓦退后了一步,看向她的杰作。墙上凌乱地挂着一个鼓鼓的塑料袋,里面灌满了红色液体。袋子被随意地钉在墙上,薄薄的塑料表面随着液体的晃动不断颤抖,仿佛随时会被撑破。红色的颜料在袋中翻滚着,偶尔有气泡浮上来,贴在袋壁上,再慢慢破裂,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她满意地走到房间的东边的角落,打开地窖的暗门。沾上了红色颜料的长钉子在地板上滚了两下,直至门边。 娇小的女性像是对待猎物似的把成年男人拖在地上,随即扔入地窖。白鸮像一张纸片般跌入漆黑的地窖深处,身体在空荡的空间里翻滚着,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最后被黑暗完全吞没。米亚瓦站在暗门旁,静静地凝视着那片黑暗。随即,她缓缓将厚重的木门推上。随着门彻底关闭,地窖内外也只剩下一片死寂。 蜜柑走在撒特兰城的大街上。 五色彩旗在风中摇曳,斜斜地挂在两栋土黄色的楼宇之间,像一条绚烂的彩虹被安放在人间。阳光洒落下来,彩旗的颜色被映得鲜艳刺眼,红,绿,蓝,黄。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嬉闹,笑声脆亮,干净得不真实。 ——太干净了。 “这幻境还真是有趣。”蜜柑喃喃。 傅里叶趴在她的肩上,吐着蛇信,打了个哈欠:“‘有趣’?” 蜜柑只笑不语。她悠悠走到伊诺森门前,随手敲了敲门。 “来啦!”稚嫩的童音响起。 门一开,伊诺森那双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干净得能映出人影。 蜜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笑容太甜了,连傅里叶都起了蛇皮疙瘩。“嘘。”她俯下身,眼底的光闪烁着危险的温柔。“我是旅行家,第一次来你们城市。带我转转吧,小家伙。”伊诺森怯怯地点头。 理所当然地,伊诺森带着她到了任天堂酒馆。 蜜柑一屁股坐在一个棕鬓碧眼的大叔身旁,拿起桌上的杯子晃了晃,笑得漫不经心:“你好啊,大叔,我是个新来的。给我讲讲你们的城市吧?我想把你们的故事写进诗里。” 大叔醉醺醺地笑着点头:“当然好!撒特兰城几百年前就存在,直到陨石毁灭了一切。是神救了我们。祂给了信徒们丰饶、永恒的幸福。” “幸福?”蜜柑轻声重复,语气几乎是呢喃。她把杯子凑到唇边,指尖微微一抖,那透明的液体轻轻荡出波纹。 傅里叶懒洋洋地缠在她的胳膊上,小声道:“你这声笑听起来满瘆人啊。” “嘻嘻~要是神真的存在,我当然要和祂打个招呼呀。”蜜柑眨眨眼,眼底泛起亮晶晶的光。 “…那大叔,你们市区中心的神殿就是用来祭拜神的吗?” “不然呢?”大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蜜柑。 傅里叶小声吐槽:“你这问题问得挺低级。” 蜜柑抿嘴一笑:“当然呀,不过还是问出了点东西的。” 看来去一趟神殿总没错。毕竟是祭祀神的地方,多少总该有一些线索吧? 想到这里,蜜柑斜眼看了一眼——伊诺森正和马里奥聊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她。 她悄悄撇撇嘴,猫着腰,鬼鬼祟祟地溜出酒馆,脚步轻得像风。蜜柑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到屋顶,双马尾随着身形一晃一晃,像只灵动的小狐狸。屋瓦间穿梭不过几息,她已来到神殿前。蜜柑藏身于一个大花盆后,眼睛滴溜溜转。 守卫们果然谨慎,列成菱形阵列,在神殿五米前来回巡逻,像一群死板的机械。 “啧,麻烦。”蜜柑舔了舔嘴唇,眸光却越发亮了。 傅里叶叹息:“每次看到你这眼神,我就知道要死人了。” “嘻嘻~我才不喜欢死人呢,我喜欢‘活着’的刺激。”蜜柑轻轻哼了一声,笑容甜腻,“机会来了~” 她猛地一蹬屋顶,身影嗖地俯冲而下,像一只掠食的鹰。她的手中闪过一抹寒光——那是黑曜石做的小刀。 “嚓——!” 短促而利落的破裂声响起,血雾在夜风中绽开。那名士兵连声都没发出,便软倒在地。菱形阵列缺了一角。 蜜柑轻轻甩了甩刀,笑意甜腻得诡异:“嘻嘻,不好意思哦~借你衣服一用。” 她动作不紧不慢地剥下对方的黑色斗篷,披在自己身上,遮住娇小的身形,随即混入巡逻队列。 傅里叶小声嘀咕:“你这行为已经不能叫潜行,叫暗杀了。” 蜜柑板着脸走到距离神殿五米处,心里却快笑出声。 当其他人依照惯例调头返回时,她忽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哈哈哈——傻子们!”蜜柑在心里放声大笑,“想抓我?你们这些木头人做梦去吧!” 傅里叶干脆笑出了声:“你是来潜入,还是来炸场的?” 她飞快跨上十级台阶,身形灵巧如猫,直奔神殿上方的小屋。 直到这时,那些士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异常,阵列瞬间乱了,一窝蜂冲过来,密密麻麻如同蚂蚁。 蜜柑却猛地回头,狡猾地咧嘴,笑容明亮到欠揍,声音轻快而张扬: “来呀~追我呀!” 傅里叶的声音低低传来:“疯女人。” “谢谢夸奖~”蜜柑甜甜地回应,然后身子一翻,利落地跳入了神殿石室之中,消失不见。 嗯?奇怪?蜜柑看向脚下。木板?这这这——她抬头,眼前出现的是一片碧绿的湖泊。那湖水清澈得如一块巨大翡翠,散发着柔和的光辉。湖面静谧如镜,深色的植物星星点点浮在湖上,使整个湖泊如一枚指环般美丽。 “喔……漂亮。”蜜柑眯起眼,“像假的。” 水很深。蜜柑试探着把脚一下。嗯,有点脏,她可不怎么想下去游泳。她舔了舔尖牙,转过身。忽然,她感到一阵强劲的风从身后吹来!。 蜜柑惊愕地转过头,那原本浅蓝的天空已变成深绿,天上的太阳已变成了花型的盘状物,金色的三角花瓣伸展在空中。 傅里叶嘶声道:“这太阳怎么又出现了!”。 强大的引力差点把蜜柑拽出小屋。她死死地扒着门框,才不至于掉下去。可是最终,人类的力量还是不敌自然,她被吹离小屋,狠狠地撞在了湖对面的森林上。 “唔……疼死了。”她揉着尾椎骨,皱起眉,“啊……痒。” 傅里叶惊叫:“喂!你的尾巴——!”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尾椎处正长出毛发。 “啊哈哈……这也太离谱了吧?”蜜柑的笑声带着一丝疯意。 湖中心,几根残破的木桩从湖水中斜斜地探出,仿佛枯骨刺穿水面。它们上方悬挂着一些黑色的影子。那些影子的形状似人非人,四肢细长不成比例,脑袋低垂。 傅里叶低声嘶哑道:“那不是影子……是吊着的人。” 它们脚下的湖水,正在变色。血一般浓稠的红,从木桩下方缓缓溢出,蔓延。那红沉沉地附在水面之上,蠕动翻滚,迅速扩散、侵染,覆盖了整片湖泊。 蜜柑舔舔嘴角,笑容像裂开的花:“呵……终于有点意思了。” 第10章 序章 … 白枭在尸体上醒来。他刚才被拉入了幻境。风,猴子,和被绑在木桩上的人。白枭只朦朦胧胧地记得这些。白枭叹了口气,按上腕间不起眼的凸起。片刻,黑色军装重新出现在他身上。 他从缠绕的肢体上坐起。黑水从天花板上滴答滴答落下来,落入阴暗之中。恶臭——死人的臭味,填充了整个空间。前面有一扇门。白枭走过去,推开了它。 门后的场景——白枭自己也拷问过无数人,并没有多少感触,但在普通人看来无疑是十分惊悚的景色。处刑室。 里面也是黏成一块的残肢。有个白人男性,没有头,后脑勺和背部上是被铁棒狠狠打过的痕迹。旁边还有个男孩。可以看见男孩的胸部和背部脱了皮的伤口。他的皮肤被撕至小腹,肋骨被切断。里面的东西不知所踪。 整个处刑室看上去就像一个公共浴室一般,只是过于陈旧。地板很滑。而就在此时,滴,一声,违和的电子音响起,“您好,先生,欢迎来到口口口口。请在三分钟内找到出口,请在三分钟内找到出口。倒计时开始,倒计时开始, 180 179 178” 出口吗。白枭打量着整个房间。黏腻洁白,顶多四角有点发黄的墙壁。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出口的样子。白枭从腰间摸出枪,随意开了两枪。子弹碰到墙壁后就弹了回去。难道是那些尸体下面?白枭踢开尸体。什么都没有。 “153 152 151” 这里似乎就只是个白色的密闭房间。除了白色的肉片与糖浆之外,什么都没有。进来时的门呢?白枭转过身去。果然,什么都没有。 “100 99 98” 不,一定有什么没考虑到的地方。白枭快速地在脑海里复盘起来。没有门,没有窗,墙壁冰冷、光滑,整个空间都是用某种无法破坏的材质铸成的。那么,该如何出去呢? 他闭上眼,冷静下来。气流?温度?异样的气味?没有任何常理可循的线索。可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仍在幻境之中? 那么,答案就明确了。 “5” 白枭吐出一口气,银枪被他举起,动作平稳而冷静,没有丝毫犹豫。他的表情依旧平淡。冰冷的枪口贴在太阳穴。 他动了动手指。扳机在指腹下微微发紧。 ——按下。 碰。 一声枪响。下一秒,整个空间扭曲塌陷。 他站在原地,身体纹丝未动,但周围的“房间”却开始瓦解,纸张般褪色、剥落。白枭睁开眼。 成堆的雪茄像非洲小摊上卖的法棍般堆在一起。只是雪茄那么简单吗?白枭掰开其中一只。里面仍然是叶子—-但不是烟草叶。 氧化银般灰黑的树叶,形状细长。白枭记起来了。那片幻境中的树林…原来如此。白枭慢慢站起来。神明的恩赐吗…真是讽刺的名字呢。 “呃……啊……” 忽然,一道声音——干涩得几乎发出砂砾摩擦骨头传出来。白枭猛地握紧枪柄,掌心立刻沁出一层冷汗,顺着指缝缓缓滑落。他缓缓转身,枪口随着目光一寸寸挪动。 昏黄灯光的尽头,黑暗像一张潮湿的布幕,正在缓缓蠕动。 然后,他看见了它。 那东西正趴在地上,还勉强是人形。通体死白,皮肤像被腐蚀后的胶膜般贴在骨架一样的身体上。 “呃……啊——啊……” 那声音又一次传来。那白色人形仿佛看见了他,脖子像断裂的木偶般一寸一寸转动,只有一张黑色大嘴的面孔正对着白枭。 那东西的肢体开始抽搐,像是要站起来。 白枭的瞳孔猛地睁大。他认出了这东西是什么了。那是他杀过的怪物!它又怎么会在这? 可是,出乎意料地,那个人形生物并没有对白枭展开任何攻击。它只是僵直地停在原地,头颅微微倾斜。随后扑向那堆雪茄,动作急促。 它用一种近乎癫狂的劲头抓住雪茄,狠狠地撕扯。雪茄的包装被撕裂,烟叶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像是被风吹落的枯叶。那东西趴在地上,脸贴近地面,急促地嗅着那些散落的烟草。 它动作停了下来,接着便像那些瘾君子一样,把那些烟草往嘴里塞。。烟草被它疯狂地嚼碎、吞咽,仿佛那不是干燥的植物,而是能够救命的食粮。怪物的嘴里还不是发出极小的啜泣声,听起来像极了人类。 “…”白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怪物。枪口对准了怪物。只要一下,它就能解脱了,不是吗?拇指蜷曲,按下扳机。 爆炸声震耳欲聋,滚滚浓烟弥漫开来。人形生物的身影在烟雾中晃动,随后,就像一座塌陷的塔般倒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白枭低头望去,白色晶体,一层又一层沿着地面蔓延开来。而在这层之中,一张面孔渐渐清晰—— 那是一副白枭无比熟悉的面容。 ——任天堂酒馆的老板,马里奥大叔。他早就死了,银色的弹丸已经嵌入了他的腐烂的尸体。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钥匙转入锁孔的声音,突兀得刺耳。白枭猛地抬起头。一束刺眼的白光毫无预兆地投射下来,直直照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光线。透过指缝看向上方,那是一道裂口——天花板上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扇门。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堆被人形生物翻搅得凌乱不堪的雪茄上。他一脚踩了上去,借力往上攀爬。白枭一手抓住门边,用力一撑,整个人跃了上去。门在他背后闪了一下,随即消失 “孩子,听话。” 模糊的女声在空气中轻轻响起,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温柔,却也透着冰冷的机械感。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又仿佛就贴在耳边,低低地、柔柔地,像一曲被时间拉长的催眠曲。 白枭猛地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洁白无瑕的墙壁上,正浮现出一张血红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神明需要你。”那张嘴轻声说道。 紧接着,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声音颤抖,带着本能的恐惧与迷茫:“不……但是,妈妈……我好害怕……” “我也很舍不得你呢。”女声再次响起,语气有些悲伤,“但是,只有你这样纯洁的孩子才能拯救我们啊。” 这一刻,房间陷入死寂。红色的嘴停了下来,墙壁恢复成毫无生气的白色,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过了好一会,那张嘴再次浮现,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另一道声音——沙哑、疲惫。 “你又放那小兔崽子进来了?” 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屋里的灯光昏黄,晃动着,似乎连火焰都畏惧地往后缩。米亚瓦好像正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地垂在脸前。她的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白枭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说话啊。” 那男人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像野兽在逼近猎物。 “我让你说话!” 啪—— 一巴掌落在她脸上,声音干脆。 她整个人被打得偏到一边,头发甩散,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嘴角渗出一点血。 米亚瓦终于出声,语调轻得像从梦里飘出来:“只是个孩子而已啊。” “孩子?”男人嗤笑一声,俯下身,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放人进来?”他的指甲嵌进她的皮肤,留下血痕。 米亚瓦没有反抗。她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微妙的温柔。那种温柔像是残忍的幻觉,让人心里发毛。 “你为什么总是看我这种眼神?”男人低吼,“你在怜悯我?” 她慢慢笑了。那笑容柔软,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并不是。”她轻声说,“但是,你作为城邦的统治者,我相信神明一定不会饶恕你的。” “神?”男人脸色一僵,随后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还信神?” 啪——又是一记耳光。 这一次,她的脑袋直接撞上墙,发出闷响。 血顺着额角往下流,滴在地板上。 “哈”男人揪着她的头发,神色狰狞,“神早就死了。” “不!它还活着!”米亚瓦挣扎着,打断他。 “够了!” 男人一拳砸在桌上。桌脚断裂,碗盘掉落,破碎的声音刺耳地在屋里回荡。 米亚瓦依旧坐在那里,抬起头,嘴角的血迹在油灯光下闪烁。男人猛地抓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 “再说一句这种疯话——我让你再也发不出声。” 她的喉咙被掐得变形,呼吸声断断续续,却仍旧在笑。 男人像疯了一般,把旁边白色的粉末倒进米亚瓦的嘴里。米亚瓦的身体在抽搐,面孔扭曲,不时发出咳嗽声和呕吐声。 随后,那张嘴闭上了。米亚瓦的虚影消失了。白枭白色的眼球慢慢至眼眶上方。前方,是一段孤立于虚空之上的白色的小路。它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深红之中。脚步踏在其上,没有回音。 而在道路两侧,无数大大小小的浅灰色方块漂浮于空中,如凝固的云朵。它们有的表面隐约浮现出模糊的轮廓——脸庞、指节、眼睛。 第11章 序章 白枭在白色的道路上行走,每一步都沉重如坠深渊。 “我爱着伊诺森。”米亚瓦悲伤的声音从白枭身后传出。白枭回头,看见了满身都是伤痕的米亚瓦。 米亚瓦正蜷曲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她长发凌乱,面色枯黄。却在此时,一抹无限接近于透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抬起头。四级台阶之上,是焦茶色的一双小腿,白色的裙摆。那个女孩——嫩苗颜色的眼瞳,绒毛般柔软的发丝。 这就是天使吗——米亚瓦恍惚地想到。她像是一只卑微的臭虫一样,爬到光之中。她陷入了爱河。米亚瓦恍惚地想。来自丈夫的毒打与欺凌,染上X品的痛苦已经让她面目全非,但那孩子并没有嫌弃她。孩子只是欢快地笑着,像她伸出了手。 于是她们就成为了“至交好友”。她们在一起缝纫,聊着趣事。伊诺森非常喜欢小镇上的人民们。她每天都会跟米亚瓦分享她得到的食物。 直到末日的降临。 第一天,美洲豹杀死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市民,撕咬了人们饲养的牲口。 第二天,风吹倒了他们的房屋。 第三天,岩浆从天而降。除了躲在地下的人,全军覆没。 第四天,洪水。城中人躲在神殿之上,逃过一劫。 第五天。 祭司说要用活人的心脏才能平息神明的怒火。残留的人们把饥渴的目光投在了远处的伊诺森——战俘之子身上… 幻影消失了。白枭看向小路的尽头,若有若无的黑影逐渐凝实,化作一个身影。白发褐肤,绿眸哀伤,伊诺森静静站在那里,像是等待了无数年。 “…我在幻境中死了无数次,又活了无数次。”她的声音带着幽远的回响,如同从水底传来。 白枭脚步一顿,眼神微眯。为什么…伊诺森会在这里? 伊诺森没有回答,仿佛根本没看见他,只是自顾自地叙述:“我不断地坠入地狱,又不断被抬升入天堂。那种浑浑噩噩的循环,剥夺了我所有的一切。马里奥叔叔,塞尔达夫人,我的房子,我的城……撒特兰……都毁了。我甚至来不及和他们告别。”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眼中浮起一层猩红,像是血色蔓延。 “米亚瓦女王,坠落的陨石…太多微小的因子,像无形的手一般,让我坠入地狱。我当然恨他们。恨他们毁掉我的一切。但我最恨的——” 她猛地转身,绿眸狠狠盯住白枭。 “我的父母曾是战俘。”她一步步走来,白枭心中渐渐有了答案:这里,是属于伊诺森的幻境。 “他们在神面前被剥了皮,削了肉,做成了肉汤。他们死前把我托付给了米亚瓦照顾。”伊诺森低声说,语调忽然柔了些,“她照顾我衣食起居,像一个真正的母亲。我从未见过她的丈夫,只知道她是特拉托阿尼的妻子。” ——所以幻境里从未出现过特拉托阿尼。白枭在心中冷静地补充。 “可一切在我十二岁时断了。”伊诺森声音骤然破碎,她眼底的绿光像风中残火,“神明的恩赐——毒品,让她彻底疯了。她的怯懦,让她永远困在幻境。” 她走近白枭,抬头凝视,眼神阴翳,仿佛要将他拖入深渊。 “那天早晨,阳光明媚。”伊诺森忽然笑了,却笑得令人心寒,“米亚瓦在我的杯子里放下了‘神明的恩赐’。像我的父母一样,我也被迫走上了被献祭的道路。” 她的身影在白枭的注视中渐渐变化,身形拉长,骨瘦嶙峋;灰白的头发失去光泽,皮肤爬满皱纹与红斑。绿眸失去了生机,死寂而阴冷,如同一头**的狼。 “你毁了我的幻想。”她沙哑低语,声音像腐水渗入骨头,“如果你们能真正死去就好了——灵魂被吞噬,永远沉溺。” 白枭心头一震,猛地后退一步。 伊诺森忽然抬起那双枯瘦的手,笑容在她的脸上撕裂开来。 “来吧,看看吧!你能看到我的眼睛里是什么吗?” 她的瞳孔里闪烁着病态的红光,随后那抹暗红疯狂蔓延,铺天盖地扩散开来。 白枭骤然看见—— 烈日燃烧,火雨倾泻,焦灼的人体一具具倒下。火光化作无数银针般的雨点,狠狠插入大地。 天空中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太阳,逐一崩裂。碎片坠落时,山川大地在烈焰中灰飞烟灭。高高木桩上挂着三个奴隶。他们的身体干瘪,似乎被抽走了全部血液;他们的心口处空空如也。火舌舔着他们的身躯,让他们化为焦炭。 只剩下虚无与死寂,吞没一切。 白枭的呼吸骤紧,幻境将他完全拉入。 第三天,悄然过去。 … “找了一天,什么都没找到嘛!”蜜柑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脑袋,撇着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蜜柑回想起昨天——小屋里转了个遍,果然,什么都没有。然后,然后!就像在嘲笑她的辛苦似的,火雨“呼啦啦”砸下来,把那屋子烧得只剩下一堆灰。蜜柑在屋檐下险些被炙烤成灰烬。 “切,这破幻境真是狠呐!”她吐了吐舌头,带着点邪气的笑意,“不过嘛~,老登要是看到我这样手忙脚乱,肯定会冷冰冰地说‘真没用’吧?我才不要给他看笑话。” 她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轻盈得像只没心没肺的小雀儿。她看向外面的景象。那片原本碧绿如翡翠的湖泊,如今已彻底变成了一池血色死水,带着腐烂的臭味。半点生机都没了。 “真恶心……偏偏我还得在这里找线索。”她嫌弃地嘟囔着,却又兴奋得眼神发亮,像是嗅到猎物的小狐狸。 蜜柑迈着轻快的步子,绕着焦黑的林地转悠。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她眼角一闪,捕捉到重重枯植中一人大小的裂缝。 “咦?”她眨了眨眼,猫着腰凑过去。冷风从里面钻出来,吹动她的双马尾,她打了个寒颤。 蜜柑歪着脑袋看了看,忽然弯起眼睛,笑得狡黠而甜腻:“原来你在这儿啊……是不是通过你,我就能去你们的□□了?” 说罢,她一溜烟似的钻入了洞穴,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湿冷的风从洞穴深处吹来,带着泥土的气味。洞壁覆着厚厚的苔藓,脚下的石阶粗糙。 蜜柑掂了掂黑曜石小刀,一步一步往下跳。洞穴越往下越宽阔,四壁嵌着残破的浮雕。墙上昏暗的火把随着蜜柑的脚步,一个个点亮,昏黄的墙壁下,蜜柑的影子在上面拉长,扭曲。 最底下。昏暗的火光摇曳,一幅巨大的壁画渐渐浮现在岩壁上。石壁上剥落的颜料依稀还能看清颜色:赤、黄、黑。 蜜柑眯起眼,走近,轻声吹去石灰尘。 五个圆盘状的太阳整齐排布在壁画的中央。每一个太阳都绘着不同的图案: 第一个太阳,豹影围在太阳旁,四周是被咬碎的巨大躯体。 第二个太阳,巨风席卷,细小丑陋的猴子跳上树梢。 第三个太阳,漫天火雨,从天穹射下,焚尽大地。鸡狗蝴蝶在画上乱舞。 第四个太阳,黑暗中翻涌的水纹,人影挣扎,被洪流吞没,变成了鱼的形状。 “这幅画就是在预言幻境中的灾厄吗?” 蜜柑用指甲轻轻敲着壁画。 “巨兽、风暴、火雨……都已经发生过了嘛。那下一次,就是——” 她拖长尾音,忽然勾唇一笑,“水灾?” 无人回答。 她嘻嘻转过身来,却看见左边有一抹突兀的白。那抹白在暗色的洞壁之间格外刺眼。 蜜柑眨了眨眼,神情先是紧绷了一瞬,随即又像换了一副面具般耸肩,露出那种漫不经心的笑。 “哎呀呀,这里居然还有惊喜?”她小声嘀咕着,脚尖一点,蹦跳着跑了过去。 “哎呀”傅里叶慌忙滑下她的手臂,扭成一团,“咱能不能先搞清楚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 “管它呢?” 往里一看。是一座白色的宫殿。 它静静伫立在黑暗的洞穴深处,仿佛不属于这片世界。墙壁、穹顶、阶梯,皆由白色晶体构成。蜜柑扒在入口,探头往里瞧,眼睛眯成一条细线,笑意里却透着一丝警惕。 “真漂亮啊……” 傅里叶缩着身子,一边嘀咕:“漂亮是漂亮,但我怎么觉得有点恐怖啊。” 蜜柑迈步走进宫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央那株庞大的树。 它并非真正的树木,枝干根须交错攀升,撑满了整座殿堂的中心。 一具又一具悬挂在枝桠上的“人偶”,像是春夏交际之间结成的累累果实一般挂在树上。它们全都苍白,没有血色,皮肤光滑到不自然,仿佛是被生生剥掉了五官的婴孩。身体瘦小僵直,四肢以怪异的角度下垂,像破碎后被强行吊起的木偶。 傅里叶的尾巴一抖,整条蛇几乎蜷成了一个圈:“卧槽……这树结的是人?这谁的园艺品味?” 蜜柑盯着那一具具“果实”,轻声笑:“可爱呐。” 宫殿中没有风,但那些人偶却微微摇晃,发出“吱呀”的细碎摩擦声,像是绞刑架上被风推搡的尸体。 傅里叶忍不住低声嘀咕:“要是这些动起来,我真会忍不住直接跑路的。” 蜜柑眯了眯眼,嘴角挂起一个过分轻快的笑。可她心底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死的。 因为在那漆白的皮肤下,隐约有一点蓝光。如果蜜柑没猜错的话——灵魂,不是吗? 突然,一只挂在枝梢上的“婴孩”猛地颤动了一下。 它那没有五官的脸上,竟缓缓鼓起了一个裂痕。黑色的裂痕越扩越大。 紧接着,其他人偶也开始微微摆动。 无数低沉的“咯咯”声回荡在殿堂。 傅里叶的声音发抖:“我是不是听到了婴儿的笑声?” 蜜柑抬头望着它们,瞳孔里映着那群无脸的婴儿。她舔了舔嘴角,笑意更深。她盯着那些婴孩,声音轻柔却诡异:“我可认出来了。所谓幻境的村民,不是吗?” 鸽了好久终于弄出来了[菜狗][鸽子]大概还有一两章这个副本就wan?ji,完结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序章 第12章 序章 那些白色的婴儿依旧只是轻轻摇晃,既无哭声,也无回应。 “切,真没劲。”蜜柑撇撇嘴,迈着轻快的步伐,蹦跳似的走到巨树根部。 傅里叶从她肩上探出蛇头,小声嘀咕:“你对‘没劲’的定义是不是有点问题?那堆吊着的婴儿对我来说已经够劲爆了。” “别扫兴嘛。”蜜柑笑眯眯地说,“说不定下面有更有趣的东西呢。” 树前,静静摆放着一口白色的棺。 棺中躺着的,是一位女人。她的面容依旧年轻,眉眼柔和,却透着一种不自然的死寂。唇色苍白如纸,长眉却已染上霜雪。唯有那青白的肌肤还如之前一般。是米亚瓦女王。蜜柑稍稍屏息,俏皮的眉眼中透出一丝疑惑。 傅里叶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棺材里的人,喉结动了动:“……哎,这不就是那女王吗?她看起来还挺安详。” 她的胸前有一道裂痕。而从那道裂痕中,涌出无数根幽蓝色的丝线。丝线细密得像蛛网,延伸上去,与悬挂在枝干上的数百个婴儿紧紧相连。那些婴儿的身体微微鼓胀,像是被这丝线滋养了一般。 蜜柑挑起其中一根线,纤指轻轻一弹,一根丝线瞬间断裂。 断开的瞬间,蓝光像雾气般逸散开来,在空气中凝成一道人影——那是马里奥大叔。胡渣未剃,眼神和蔼,却转瞬就消散无踪。 傅里叶愣住:“……马里奥大叔?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他的灵魂?!” 蜜柑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笑得甜腻得过分。 蜜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她伸手,啪,又一根。 “你、你别……”傅里叶的尾巴卷紧了她的胳膊,声音发抖。 丝线折断,蓝影消散。 啪, 啪, 啪—— 每断一根,枝桠上的婴儿就会如腐烂的苹果般啪嗒掉落在地,身体砸在石板上,发出钝重的裂响。 很快,地面上铺满了无数残破的白色人偶,仿佛尸体堆积成山。 蜜柑缓缓收回手,眼神落回棺材中。 她的笑容在下一刻凝固。 棺中的米亚瓦,原本还维持着年轻的容貌,如今却仿佛一瞬间衰老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妇。皮肤皱裂,枯藤般爬满皮肤的皱纹,指甲泛黄。她静静地躺在那儿,变成了一具失去养分的干尸。 傅里叶盯着那具干尸,喃喃:“这、这尸体腐烂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不算大,如人体轻轻擦过地板一样。随后是肉与肉的摩擦声,骨与骨的碰撞声。蜜柑清晰地看见那堆婴儿山的最底下,一个婴儿——正对着蜜柑,抬起了头。它的眼睛散出幽幽蓝光,直直盯着蜜柑。 傅里叶:“……它动了。” 蜜柑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那座由无数婴儿堆叠而成的白色山体忽然松动,伴随着轰鸣,缓缓塌落。成百上千的婴儿从高处滚落,姿态僵硬,四肢在空中拍打。 “咯……咯,嘎……” 忽然,奇怪的声响从婴儿之间传出。 蜜柑低下头。 那些婴儿的身躯并未碎开,而是……在拉长。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牵拽他们,把原本娇小的骨架,一寸寸拉伸到婴孩不该有的比例。 傅里叶声音发抖:“这也太、太物理意义上的诡异了吧!” 小小的躯体在地上抽长,头颅被拉高,四肢僵硬细长。不多久,那些原本婴儿大小的身影,已经长成了高耸的白色巨人。 蜜柑眨了眨眼,仰起小脸看着那一排排巨人。 “哎呀,这可真是……哈哈,你们长得可真快啊。”她只得哈哈尬笑,“呃…要是婴儿奶粉有这么见效,那些道貌岸然的首脑们就不用考虑少子化了吧?” 没人回答。那些巨人低垂的脑袋整齐晃动,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 蜜柑心里有一瞬间的异样,仿佛自己正被成百上千双眼睛审视。 “别看我嘛……。”她伸手遮脸,做了个鬼脸,但声音听上去有些苍白。 “咯……咯……嘎——” 蜜柑的心口开始乱跳。 ——冷静,冷静。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背靠在冰冷的结晶墙壁上。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抖得厉害。 “呃……开个玩笑而已?”她干巴巴地讪笑着,心里已经开始计算出口的位置。 傅里叶声音也发紧:“出口、出口在哪……蜜柑,我的直觉告诉我——该溜了!” 巨人的头颅忽然齐齐抬起,动作缓慢却整齐得可怕。那一瞬间,蜜柑觉得自己像是站在舞台中央,被一群饿狼似的观众所盯上——只等着她开口,然后成为他们的猎物。 “……妈的。”蜜柑的笑容彻底垮掉。 下一秒,她猛地转身,快速地窜出宫殿。 傅里叶一边被她甩得七荤八素一边尖叫:“哇啊啊啊啊啊我要掉下来啦!” 古老的壁画在微光中浮现。 蜜柑忍不住眯起眼,不妙的预感浮上了心头。她猛地转过身——原本蜿蜒向上的石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光滑的石壁。 “……哈?”蜜柑愣了一瞬。她舔了舔唇角,心里发凉。她转身靠回壁画,眼神游移到宫殿入口处。白色的巨人已经跟随她来到了入口。 蜜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的指尖却因紧张而微微发冷。却又是在一瞬间,不知怎的,一种冰凉的液体顺着空气渗进了蜜柑的喉咙。 “咕——咳……咳咳!” 蜜柑猛地捂住喉咙,眼睛睁大,液体无声无息地在口腔里扩散开。 她本能地张嘴,想把这股令人窒息的水咳出来,却只让更多的冷流涌入肺部。呼吸被无形的手攥住,喉咙在灼烧。氧气一点点消散,耳边只剩下心跳的轰鸣。 身体开始失去力气,然后下坠。 眼前的逐渐模糊。蜜柑的眼睫颤动,眼前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哈……真是……”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勉强扯起一个笑容。从昏暗之中,好想有一个浅蓝色的太阳在灼烧着她的视线。她努力想要去看,但随即,蜜柑的所有感官被压碎,然后又一次跌入深渊。 “…” 这是在哪里?白枭有些疑惑。他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漂荡在一间有些眼熟的小屋。而他正是灵体状态。 他能看见角落的伊诺森。她呆呆地坐在地上,抹着眼泪。随即一瘸一拐地走出木屋,脚步沉重。泥泞的路旁是一条大河,水面翻涌。 “妈妈……爸爸……”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在泥地里。 伊诺森抽泣着,踉踉跄跄走进了路右边的树林。 林间的空气潮湿而沉重,古老的巨木枝桠交错,把天光彻底遮住。无数细长的叶子低垂下来,像一张张手掌在风中摇曳。 她小小的脚步在落叶上踩出轻微的脆响。眼泪在伊诺森的脸颊上划过,她用袖口胡乱一抹,又强忍着抽噎,抬头望向前方。 “要走出去…才行。”她轻声对自己说,声音细微。 一路上,枝桠似乎越发低垂,缠绕成拱门,把她的去路层层包裹。黑影重重,仿佛无数眼睛在窥伺。可她仍旧坚持着走了下去。途中,她甚至在一个山洞中遇见了一头野兽。多亏了她身型娇小,才躲过一劫。 终于,她看见了山下的土黄色的都市。 伊诺森跌跌撞撞地走下山,泪痕还挂在脸上。她白色的裙摆沾满泥水,鞋子也早不见了,只剩一双光着的小脚踩在石子路上。 城门口,一个女子静静站着。她的眼睛是黑的,嘴巴是红的,漂亮得很。 “孩子,我是你父母拜托来接你的人。”米亚瓦低声说,语调温柔。“不用害怕了…我会在这座城里护着你,直到你成年。 伊诺森抬起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声音稚嫩:“请问,我的父母,又在哪里?” 米亚瓦缓缓弯下腰,伸手抚上她的头发,轻声道:“他们去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伊诺森眨巴着眼睛,轻轻问:“那么我还可以见到他们吗?” 米亚瓦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那笑容美丽,却带着某种悲伤的阴影。她轻轻点头:“当然会。只不过,伊诺森还需要等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他们呢” “…我好想他们!”伊诺森的眼眶红红,扑进米亚瓦怀里,小小的胳膊紧紧抱住她。随后嚎啕大哭。米亚瓦的手指在她背上轻轻摩挲,动作温柔得近乎伊诺森的母亲一般。 下一刻,场景变幻。 白枭的眼前忽然一阵晕眩,脚下的地面像被抽走了一样。 再次睁眼时,他看见——一张破旧的床。 月光从残破的窗缝中照进来,银白的光线打在床沿。 米亚瓦坐在床边,她的头发散乱,像被深海浸泡过一样贴在颈边。她的眼神一片温柔。她的手抚摸着床上的少女——伊诺森。 伊诺森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呼吸轻若游丝。她的胸口微微起伏。 “你看,多可爱啊。” 米亚瓦的声音柔软得像呢喃,她用指尖轻轻划过伊诺森的脸颊,像是在触摸一件圣物。她俯下身,嘴唇擦过伊诺森的耳边。 “可惜啊,他们逼着我要交出这‘最纯净的东西’呢。这可不行。除非——” 她顿了一下,笑了。那笑容美丽而令人作呕。 “除非我先染指她,毁灭她,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米亚瓦的手伸进了被单下,缓缓抚上伊诺森的胸口。 她的指尖闪烁着暗淡的白光,看上去像是粉末。 “让我来教你,什么叫爱……伊诺森。” 伊诺森微微颤抖了一下。 米亚瓦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她俯身,双手紧紧抱住那具瘦弱的身体,“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即使地球粉碎成灰,即使你恨我,你会永远留在这里,和我一起——” 她的声音逐渐破碎,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坠入深渊。” 床单在她的手下皱成一团,空气中飘散着烧焦的味道。米亚瓦的长发纠缠在伊诺森的颈上,像是蛇在缠绕猎物。 白枭看着那一幕,眼角抽动。 [菜狗][菜狗][菜狗][菜狗][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序章 第13章 序章 然后一转眼,白枭又发现自己站在萨特兰城的大街上。 萨特兰城迎来了一场盛大的祭典。 街道两旁悬挂着彩色的旗帜,随风飘动,向她打招呼。石板路上铺着金黄色的花瓣,像是王宫的地毯一样,蜿蜒而上,指引她走向远方的神庙。家家户户门前的蜡烛齐齐点燃,火焰摇曳,如星光的部分坠落了人间——一样。 伊诺森蹦蹦跳跳走在米亚瓦的身边,米亚瓦的脸上笑容依旧,看上去就像个温柔的母亲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玉米饼、烤肉与甘甜浆果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温暖又充溢着烟火气息。 “哇……”伊诺森张大眼睛东张西望,“这里好漂亮。” 身着艳丽服饰的人群经过身边,他们脸上画着精美的妆容,羽毛与花环在灯火里闪烁。他们的脚步随着鼓点与笛声轻盈舞动,仿佛不沾尘土。有人注意到她,笑着将一根糖递到她手中。 “给,小妹妹。” 伊诺森怔怔接过来,鲜红的糖果上有着金色的光泽。她咬下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好吃!”米亚瓦女王温柔地从旁边的小摊上拿起一杯血红的冷巧克力。“尝尝吧。”她递给伊诺森,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从中可以窥见一个精巧的木偶,和从中溢出的几粒白色结晶。 “噗——-好辣!”伊诺森一尝到可可就差点吐出来。真是令人难忘的味道!甜上加辣。伊诺森小小的脸皱在一起,看起来好不可怜。人群随之爆发出友好的笑声。塞尔达女士温柔地将花环戴在她头上,孩子们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奔跑着去往广场。 广场上,神庙前,堆叠着水果、玉米、纸灯与蜡烛,缭绕的香烟轻轻升起,直抵夜空。最上方,水神石像静静俯瞰,但在火光与花瓣的映衬下,它的目光也带上了些慈爱。 伊诺森却没有感到半点畏惧。她踮起脚,轻轻拉住米亚瓦的手。米亚瓦低头,替她理了理花环,唇角弯起温柔的笑意。 伊诺森跟着米亚瓦走进了萨特兰城的神庙。石阶两旁铺满了艳丽的花朵,五彩纸旗随风摇曳。“哇……”伊诺森睁大眼睛,仰望着神庙。随后又把目光投向广场上的人们。 那些舞者们——头戴华美繁琐的羽冠,手脚上缀着色彩斑斓的流苏,鼓点一落,他们便翩翩起舞像。又从哪儿走出来了一只乐队,后尾一人拿着指挥棒,有人拿着吹管,有人敲着龟甲鼓和胡桃木大鼓,有人手持沙锤,有人吹着海螺和口笛,铃铛的响声无时不响着。 “好漂亮……”伊诺森轻声说,眼睛亮亮的。 一舞之后又一舞。逐渐地,伊诺森被推举到人群的中央。花瓣在空中漫天飞舞,像在祝福她。孩子们的笑声越来越近。花瓣依旧在飞。伊诺森眼皮越来越重,她好像有些困了。米亚瓦姐姐呢?她晕晕乎乎地看向前方。好多人啊。五花缭乱的色彩,和一张张黝黑的面庞。不知不觉地,伊诺森被挤上了那座金字塔般的神庙。 不知怎的,伊诺森发觉她对自己的脚失去了控制。她一层一层爬上通往金字塔顶端的台阶。好高呀…她细瘦的小脚颤抖着。却还是没能停下她的脚步。人声越来越远。伊诺森望向天空。一个巨大的,火球般的太阳。这个太阳…离她是不是有些太近了?伊诺森有些不确定。她之前看到的太阳,有这么大吗? 伊诺森终于爬上了顶端,到达了里神明最近的地方。可这里只有一间简陋的石室,和几个陌生的男人。伊诺森惊恐地退后了几步。不…要。她转身就想逃。却看见神殿下面是粉色的,绿色的,紫色的一堆色块所组成的海洋。天上…天呐,一颗太阳,一座太阳,一张太阳,不管什么,好热,想飞到天上。 伊诺森眨巴着眼睛,看见几个头长在胯部的家伙在蹦蹦跳跳地起舞,头随着屁股一起摇来摇去,像是在说“你好呀——你好呀——”。 “呜哇,好好笑哦!”她忍不住拍手大笑,“你们是不是在玩倒立呀?可是你忽然,她指着远处:“哎!快看快看,猴子从地砖的缝隙里挤出来的。 还有蝴蝶呢,大得像船帆,扑棱扑棱一扇,就把石板路吹得鼓起来。 鸡和狗也飞了起来,羽毛和毛发全乱了位置。狗有鸡冠,鸡有獠牙。伊诺森却高兴得不得了,像是看见了新的玩伴:“你们要来跟我玩吗?” 紧接着,鱼和豹子也从空气里游了过来。鱼吐出的气泡像彩色的糖果,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豹子却踮着脚尖,走得像只小猫。 伊诺森扑闪着眼睛:“哇……你们想要干什么呢?哦——原来是要跟我比大小呀?好呀好呀!” 她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可是……比身高的话,我一定输掉呢。”她小声嘀咕,“不过没关系呀,。” 伊诺森仰头拍着小手:“太阳比天空大耶!哇!” 那些奇怪的动物们,正在拉扯她。它们摊开、扭曲,变得一点形状也没有了,仿。被揉皱的画纸。它们想要把她放在祭坛上呢!不要!不要!真是不乖呢,这些小动物们!于是她用手指指着小动物,啪!手指组成的枪击中了一只鸡。鸡倒下了。 啊,那些动物生气了。它们把她的手脚抓住,抬起她,扔到了祭坛之上。动物们把她的身体像是撕一只烧鸡般撕开。腥臭的液体溅了伊诺森满身。她感觉身体有些瘙痒,又有点在坐过山车时才能体验到的失落感。汗水,疼痛,快感交织在一起。 再一次睁开眼,伊诺森看见自己胸口到腹部裂了一条大大的口子,从中溢出了五彩斑斓的黑。 从今以后,伊诺森不复存在。 她被所有人给玷污,杀死了。 伊诺森死了,但末日仍到来了。 … 白枭再此从腰间拔出枪。他缓缓闭上眼。三,二,一。随后地动山摇。以圣殿为中心,地面被分成几大块,裂缝随处可见。 他举起枪,闭上眼,枪口对准天上。灼热的光线罩住了他。 如果他是幻境的缔造者,他会把碎片藏在哪里呢?当然是藏在一个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不是吗? 随着爆裂声响起,弹壳落下。太阳上出现了一个洞。随后像颜料剥离一般,四周的风景一片一片地落下。唯有一块白色的石头,在穹顶停留片刻后落下,跌入白枭的手心。 这就是傅里叶主人的力量碎片。白枭慢慢向前走去。破败的建筑显现,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雪一般的结晶。而前方,蜜柑正挥着手,肩上载着傅里叶,正向他走来。 几十分钟前 “呼…呼~”蜜柑抬手,金光在她的手腕上一闪。 “要不是白枭酱给的手环,我还真的就逃不出去了呢!” “呼,所以现在我们在哪?” “在现实世界呢亲~”傅里叶欢快地回话。 也是哦。蜜柑回道。“那刚好呢,我还有件事得做…相信白枭那里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吧~” 她迈着欢快的脚步跑到那个老太太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房里没有任何回答。蜜柑弯起嘴角。后退两步,一脚踢开了门。 “哇啊啊,你干什么!”傅里叶差点飞出去,“你能不能好好开门啊…” 蜜柑没回它。她只是微笑着,环视整个房子。直到在房子里看到了一团破旧的布。她走上前去,踩上老人的背,一刀捅了进去。 “伊诺森女士。”蜜柑声音甜美,“无聊的游戏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呢——不是吗?” 老人缓缓地转过身,她灰白的发丝垂在脸旁,一双毫无生机的绿眼睛注视着蜜柑。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幻境的制造人吧?把那么多村民的灵魂装在容器里。啧啧,还真是可怜呢,妄想着能回到过去。” “不…没有…!他们是真的,他们是真的!”伊诺森忽地疯狂摇头。然后终于撑不住,跌入血泊之中。 “哎呀,我还没说完呢…”蜜柑惋惜,“米亚瓦应该是灵魂和容器之间需要的一种媒介吧?你把米亚瓦制成了一种东西呢?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你可真是恶毒呐?” “别说了,她已经死了。”傅里叶提醒道。它金色的眼瞳轱辘轱辘转。“我们去找白枭吧啊啊啊!” “行吧。”蜜柑同意了傅里叶的请求。他们走出房子,就看见白枭迎面走来。“白枭枭~这里哦!”蜜柑挥手叫道。 “你要的是这个吧。”白枭走到他们面前,把一块东西扔给了傅里叶。傅里叶用尾巴卷起了那块白色的石头,对着光看了看,兴奋地大叫“没错!”随即嗷呜一口吞下了石块。 霎时,白光从傅里叶的身体里冒出来。光过于强烈,导致白枭不得不用手臂遮住眼睛。暖洋洋的力量像是温泉水一样淌过白枭的全身,而他也失去了意识。 倒数第二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序章 第14章 序章(完) 另一边。 “呃…”伊诺森挣扎着站起来。她的胸口破了个窟窿,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那之中流出。 她踉跄着,脚步一深一浅,走在虚空之中。忽地,她眼神朦胧,看向空中。“神明大人。”她轻唤。 巨大的影子—-比奥林帕斯山更高,朦朦胧胧呈现在她眼前。敬畏和恐惧笼罩了伊诺森的心头。“神明大人。”她声音轻颤。 “依我们之前约定的,你该把你的身体和灵魂一起给我了呢。”带着戏谑味道的男声让伊诺森不由得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是…”她低声回答。 “那,开始吧。” 像是雾霭散去一般,伊诺森的灵魂开始变淡,她目睹着自己的身体瘫倒在地上。“…” 这是她做的决定。伊诺森不会反悔。但亲眼看着自己创造的理想乡崩塌的滋味,并不美妙。她的灵魂在空中彷徨,然后,迷茫之中,她回到了世界毁灭的那一天。 小小的伊诺森躺在祭坛上。神明的恩赐摧毁了她的身体,让她看起来面黄肌瘦。流着血的心脏仍在地上跳动。那几个祭司还不知道他们即来的命运,还在卑微地乞求着神明。 然后太阳般耀眼的陨石就落下来了。热浪像滴入水的墨滴一样扩散开来。世界就被毁灭了。不是嘭的一响,而是嘘的一声。那些城里的住民却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没做,灾难就来了。五次地狱。 只有她的灵魂在苍穹之上,俯视着地狱般的人间。无数残缺的,行尸走肉的魂魄游荡在她的家园之上。 然后邪神就出现了。“若我能给予你一个美好的梦境呢?”恶魔在黑暗中对着小伊诺森微笑。 于是她就信了。米亚瓦的灵魂被炼成容器。那之中是无数居民的灵魂。他们在她的灵魂之中被滋养得有了自我意识。但却被训练,被洗脑。 虚假的土地上是虚假的居民,真正的灵魂住在虚假的居民里。他们既是和善的居民又是无情的,白色的怪物。唯一一点相同的是,他们是邪神忠实的信徒。 神明的恩赐,多么讽刺。那分明是邪神早早赐予他们的毒药。嘿,但他们这些没有自我的怪物们还不是得日日夜夜沉溺于这当中? “我恨你。”那时,小小伊诺森抬头看着无形的邪神。即使他身上的气息能让她疯掉,仇恨还是让她维持了自我。若不是邪神,米亚瓦会让她染上毒瘾?她怀疑地球的毁灭也和邪神有着紧密的关系。 “那你可就多虑了,小家伙。”邪神说。他猜到了她的想法。“我还没有能控制一颗大陨石的能力啦!”他说他只是邪神的分身罢了,并没有这个能力。“但的确,神明的恩赐是我制造的呢!” “哦哦哦对了!”他边说着,一块白色的石头就掉入了小伊诺森的手中,“这个呀,可以让你心想事成哦!” “这是什么?”小伊诺森那时是这么回的。她警惕地看向手中的石头。鹅卵石一样,平平无奇。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邪神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哈哈大笑,“哎呀,这是一块能够实现你愿望的,神奇的石头!” “只要对着这块石头想象你想要的一切,钱财,美女,什么都会出现!” “…”伊诺森攥紧了手中的石头。 “嘻嘻呜哈哈哈!那家伙估计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力量会被这么玩弄吧!” 伊诺森的灵魂被邪神吸收之后,她的身体——本来已经垂老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年轻。“这句身体还真是不方便。”邪神皱着眉头,望向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出来。”幼女清澈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却夹杂了一丝邪气。 “主人”一道黑红色身影刷地闪出,摘下头上缀着红色丝带的礼帽,向少女行了个略显浮夸的礼。 “哈尔西,你来的太慢了。”伊诺森——不,邪神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前,仰头看着哈尔西。哈尔西戴着面具,长长的兔耳从他的额上垂下,看的邪神大人有些手痒。 “是我疏忽了。”哈尔西的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从沙漠赶到这里所花费的时间比我预计的长了不少。” “罢了。”邪神转过身,“喏,那些村民的灵魂呢?” “在这里。”哈尔西摊开手,一个透明的球状物体在他手中显现。他毕恭毕敬地把球体递给邪神。红光包围了这个球,随即球体消失了。“真美味。”邪神舔了舔上唇。 “去下一片领地吧。那群家伙们大概会把可怜的人类们投到美利坚那里。”他边说着,手指下就浮现了一片光幕。 哈尔西凝视着光屏,“这是地图?”他看着上面的一堆凌乱的碎片。 “当然了,傻瓜。你忘了现在地球是块状的?”邪神在那上面划来划去。哈尔西只看见一些陆地形状的图案闪过,随后在一个看起来很繁华的市区停下。 “这就是他们下次要去的副本?”哈尔西哼了一声,“那群奥尔帝国的机器人可真残忍啊。” “可不是吗?”邪神嗤笑一声,“F级难度的碎片之后就是A级难度的碎片。这谁吃得消啊?” “他们大概是奔着团灭去的。不过这样我能吸收的灵魂也会多一点。就那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说来您不能直接吞噬伊诺森的灵魂吗?”哈尔西好奇。 “噢,这个啊。你也知道,我只是邪神的一小部分。根本不强。伊诺森的灵魂执念太强。若不签订协议,让她心甘情愿的奉献灵魂,我就无法吃掉呢。” “原来如此。” “那家伙的力量里所蕴藏的正能量实在太多了,导致我想吸收也吸收不掉呢。” “所以你就把他的力量当做了谈判的筹码?” “哒~哒哒哒,对啦!” “不过我看他们已经回收了力量,这没关系吗?” “哦!”邪神笑了,“我的小哈尔西啊,你还是过于谨慎了呢!是疯子就该疯的彻底一点啊!比起看着弱小的虫子在手里挣扎,被强大的杀人蜂摁着揍死不是更加令人兴奋吗?” “确实是。” “好了走吧,他们也差不多回到帝国所谓的‘休息站’了吧?我们也该走了。” “是。”哈尔西手一挥,一道传送门就从空间中冒出。他和邪神一前一后走进了那扇门。 设定中哈尔西和邪神是一对伪gb真bl的cp(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序章(完) 第15章 间章 【滴滴滴——第666号人类已完成副本,摧毁了核心,恭喜恭喜!】 【滴滴滴——已将666号人类投放至空间休息站。下次投放在14天之后开启。】 ——嗡。 白枭听见机械声在脑海里炸开,像电流刺穿耳膜。 “你醒啦。” 少年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明亮得几乎刺眼。 白枭睫毛微微颤了颤,掀开眼皮。银灰色的瞳孔冷如凝霜,光线从他眼底滑过,没留下任何温度。 那少年正蹲在一旁,嘴角噙着笑。那是一张过分干净的脸——金色的眼、麦色的皮肤、卷曲的黑发,像太阳般。泡泡糖在他嘴边“啵”的一声炸开,碎屑溅到自己脸上,他也不在意,只伸手拍了拍肩膀。 肩上,一条白蛇懒洋洋地盘着,蛇瞳半眯着,看向白枭。 “哟,美人。”少年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白枭只是抬眼。那一眼——像冰刃,像枪口里的火光。 空气都安静了两秒。 少年干笑了一下,挠挠头:“嘛,如你所见,我就是这条蛇的主人。名字嘛,也叫傅里叶。” 他眨眨眼,冲蛇努努嘴:“不过为了方便嘛,你就叫它——小白?” 没有人回答他。 白枭只是低头,冷淡地看着少年。 傅里叶被那目光盯得背脊发凉,却还强行撑出笑容:“哎,别这么看我啊,美人。以后我可就住你脑子里了,请多多关照?” 他话音一落,画面“嗞”的一声扭曲,少年连同蛇影一起化作雪花屏消失。 …… 再次睁眼。 光。白到刺眼的光。 白枭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闪出冷意。 “你醒了。” 一道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 她站在他面前——一个外形完美的机器人。 她的眼睛极其美丽,却空洞得可怕;银色的人造耳在微光下闪着冷色金属的光泽。 “欢迎来到宇宙休息站。”她机械地微笑。“为保证安全,我们将记录您的真实信息。请认真回答。” 白枭没有说话,只抬手揉了揉眉心。 “我们能够测出您是否在说谎。”机器人补充道,“请尽量不要欺瞒我们。” 白枭抬起眼皮,目光轻轻一转。那一瞬间,空气像被冻结了一样。 “姓名?” “白枭。” “性别?” “男。” “年龄?” “……25。” 机器人的眼睛闪了闪:“存在说谎行为,请说出您的真实年龄。” 空气安静两秒。 然后是低沉而懒散的一声笑。 “85。”白枭淡淡答。语气像是在嘲弄。 “所持武器?” “手枪。XIX系列银鹰,口径.50AE。” “危险物品检测中……检测通过。请将武器交由我方保管。” 白枭嘴角微抿,冷笑了一声,抬手。 银光闪烁。那把银色的漂亮手枪从他掌中抛出,稳稳落在机器人手里。 “机器人低头确认,“接下来,我将带领您前往休息室。” 白枭没有回应。 他只是站在原地,略微偏头,眼底的光仿佛能将这整个金属空间看穿。 “——请随我来。” 那名机器人微微鞠躬,转身前行。 白枭起身,跟上它。那双银色的眼睛冷静地扫过天花板。它由半透明的强化玻璃组成,外层是深色的太空。恒星碎屑在黑暗中燃烧。 脚步落地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嗡。 舱门缓缓开启。 巨大的船体内部被分为数层。上层是明亮的,铺满银白色瓷砖,墙面嵌着高耸的拱形窗,能看到星云在窗外游动。吊灯垂落,金属骨架缠绕着电缆与晶体灯丝。 偶尔有一队身披装甲的卫兵经过,动作整齐,面无表情。他们都是机器人。 而在这些宏伟的穹顶之下,是另一种世界。透过半透明的楼板,能看到那里的混乱——拥挤的工人,汗水与灰尘,电焊的蓝光闪烁;生锈的管道喷出蒸汽。 机械臂在地面上缓慢滑动,像庞大的节肢动物。 白枭一言不发地走着。 他的脚步声在地砖上回荡,沉稳、冷硬。 机器人在前方的拐角等候,目光空洞:“您的休息室已准备完毕。请遵守本站规定,不得在居住层内引发冲突。若有违规,系统将直接执行抹杀程序。” 他走进休息舱,门在他身后合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嘭”。 灯光黯淡。 一道金属锁舌“咔哒”一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沉默。 白枭环顾四周。 这个舱室,大约五步见方。 两侧各有一张由粗糙钢板焊成的桌子,上面钉满了旧螺栓,刮痕交错。桌脚的阴影里,能看到几只油渍斑斑的食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臭味。 头顶上,隔板上布满了管道、电缆与气阀,它们盘踞如同一张钢铁蛛网。而其中一根通风管还在漏水。每隔几秒,冰冷的液滴就啪地落下,在地板上溅出细微的回响。 靠近舱室尽头的角落,堆着失修的机械部件——齿轮、燃料管、破损的义肢外壳。 舱室靠近炮台的外缘,一整面墙因此向内弯曲。 那弧度让整个空间更加逼仄。墙上有几个小型舷窗,被装甲插板封死,只剩下通风孔处的一线微光。 白枭缓缓坐到他那张铺位上。床是单层的钢架,没有床垫,只有一层黏腻的防汗布。他躺了上去,闭上双眼。 舱室的灯光闪烁三次,彻底熄灭。只剩下机械循环的低鸣。白枭的意识被一点点拖进黑暗。空气变得沉重、浓稠。 ——他又回到了战场。 空气中弥漫着血醒味和蛋白质和脂肪被燃烧的恶臭。脚下则是一片漆黑的废墟。远方传来机甲坍塌的轰鸣声。他抬起头,火光吞没天空,金属的碎片划出一道弧线。 在那道弧线的尽头,傅里叶站在那里。 他穿着反叛军的制服,笑得阳光——-明亮得几乎不合时宜。 “白枭。” 他伸出手,掌心上沾满了血。白枭一顿。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他冷声问。 傅里叶轻轻一笑,抬起那双沾血的手,拂过白枭的脸颊。那触感冰冷,却让白枭的皮肤泛起极微弱的战栗。火光照亮傅里叶的侧脸,他的瞳孔深处是一种扭曲的温柔。 傅里叶俯身靠近,两人的呼吸在火光中交叠。 他轻声说: “再见。” 火光反射在白枭骤然缩小的银色瞳孔里。 傅里叶笑了。 “你该对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舱室的灯光重新亮起,乳白色的冷光划过他的面庞。他坐在床上,掌心里全是冷汗。 几分钟后,舱门滑开,空气里弥漫着金属冷气与机油味。 白枭走出舱室。脚下的甲板泛着微光,宛如覆着一层冰。走廊仍狭窄,墙壁被油污与划痕覆盖,成排的管线顺着天花板延伸到远方。透明的观察窗外,是黑暗无际的宇宙。 星河流动得极慢,像是在冻结。那些星光照进舱道,把他的影子切割得零碎。他看见那星河中,是一块块黑影。那些黑影大多显三角锥状,围绕着飞船公转。 那是—— 白枭睁大了眼。又一片黑影掠过,他才认出,那是他曾经的母星。 已经碎成千万枚碎片的地球。 那些碎块静静漂浮在真空中。是城市的遗骨,也是文明的粉末。 他盯着那片沉寂的废墟,指尖轻轻一颤。 就在此时,一阵“咯啦——”的金属摩擦声,从拐角处传来。随后是轻盈的脚步声、哼唱声,还有——笑。熟悉的笑声甜美,像是八音盒里播放的旋律。 “嘻嘻——” 白枭眯起眼。他皱眉,脚步停下。空气凝固,呼吸声在头盔回音里变得沉重。 灯光闪烁了一下。拐角处,一个影子浮现。粉褐色的头发、桃粉色的指甲、眼底亮着危险的光,像是废墟中的妖精。 “呀。”她微微一歪头,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甜得发腻的弧度。 “你在这里啊,白枭。” 白枭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那双银色的瞳孔像两片冻结的水面。 “蜜柑。”他冷冷地说。 “嗯哼~”她打了个响指。 “不过真巧呀。”蜜柑露出灿烂笑容。“你也住这层呐? 白枭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看着她。 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连呼吸都仿佛被调校在一个固定的频率里。那双银色的眼睛没有温度,也没有波澜。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像是在审视。 蜜柑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她那双眼睛亮得近乎诡异,像捕食者在打量猎物。 视线从他鬓角垂落的几缕银发,一寸一寸滑过他颈侧的线条。那里的皮肤苍白,隐隐透出血管的颜色。 “噗——”蜜柑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声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戏谑,又几分不知名的危险。 “算啦,”她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笑意里带着一丝调侃,“你这张死人脸啊,看久了还真让人倒胃口。” 白枭没有回应,目光依旧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所以呢——”蜜柑拖长了音,眨了眨眼,忽然走近了一步。 她的身影轻盈,指尖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亲昵。 “我们就先在此分开吧。十四天后见。” 说完,蜜柑转过身,脚步轻快地踏在金属舱道上。粉褐色的发尾在她身后一摆一摆,像焰火一样在微光里闪动。 白枭目送着她的背影。银色的眼睛在星光与舱灯交织的光影中微微眯起。 嘿嘿嘿本人最喜欢的战国七雄章要来了(bushi) 多角恋才是我写文的动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间章 第16章 间章 焦油味、还有清洁剂的呛人气味混合在一起,黏稠地贴在皮肤上。管道与电缆密密麻麻地垂落下来,在红灯与闪烁的警示光下缠绕在一起。 白枭离开蜜柑后,往走廊前面走去。他扫视四周——地面满是油迹与水渍,墙上贴着褪色的安全告示,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 “哇、哇!慢点!那里危险——!” 一声惊叫从高处传来。 白枭抬头,视线落在上方的维护架上。 一个浅蓝长发的少女正倒挂在那里。 “琼。”旁边传来另一道柔和的声音。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吗?” 那声音带着轻柔的笑意。 在蒸汽雾气中,神有月堇缓缓走来。她的身体被和服包裹着,显出优雅的曲线。红布摇曳,几朵墨梅绽放。她眼神平静。“……新来的?”堇的语调轻柔,像是在低喃,“又是一批吗。” 白枭没有回答,只是略微侧首。 她笑了。微不可察。 “哈?他看起来就像个帝国来的特务。”琼从架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工作服,“喂,老规矩——这是我们的地盘,虽然你是新人,但也别擅自闯进来。唔,咱们来打一架吧!如果你打过了我,让你加入也不是不可以。” “别急,琼。” 一个低沉而带笑的声音插了进来。白鸮往那处看去。顾星沉半个身影隐在阴影里。他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带着那种温柔的笑。肩上的黑色木箱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白枭。”白枭眼神警惕。 “ 真是个好名字。”顾星沉微微咳了一声,笑意更深,“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琼皱起眉:“耳熟?” “我记得一位曾经的奥尔帝国高层也叫这个名字。”他推了推眼镜,反光遮住了那双狐狸眼,“不过他已经死了。” 白枭并没有说话,目光淡淡地掠过他们 走廊另一端又传来轻微的“咔哒、咔哒”声。是一双鞋底敲击金属地板的声音,节奏奇怪,不均。一个身形瘦小的青年抱着数据板走来。棕色卷发、黑框眼镜、袖口的边缘有油渍。他低着头,抱着数据板,嘴里还在低声重复。 “……序列号664,蒂法,序列号665,乔斯达,序列号——666……白枭……白枭……” 声音忽然停下。 那双被厚重黑框眼镜遮住的眼睛,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电流击中般颤动了一瞬。琼咳了咳嗓子,他却没有反应,只是缓慢地抬起头。 “——啊。” 那声轻吸气的声音细得几乎不可闻,却带着一种失控的颤抖。 他那张原本清秀的脸迅速染上一层潮红,连脖子都红到了耳根。 “白……白枭先生,对吧。”叶加喃喃着,声音发虚,眼神灼热得像是在燃烧。 “我、我在系统里看过你……的数据。” 他吞了口气,笑得有些发颤,“我看了很久……你真的很不同寻常呢,白枭先生。” 琼皱眉:“喂,叶加!别又开始发疯啊!” 叶加根本没听见。他小幅度地前倾。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惊艳,而是一种失去理智的痴迷。 “你的骨骼比例……完美到不像人类。”他低语着,语调轻柔得几乎是呢喃。叶加眨了眨眼,呼吸急促,像在努力压抑某种**。“我可以摸摸您吗?”他伸出手指。 “别靠近我。”白枭冷冷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而危险。 叶加的动作顿了一下。 空气凝固了。 他低头,肩膀微微抖动,嘴角却慢慢裂开,露出一种诡异的笑。 “啊,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只是——”他抬起眼,笑容仍在,“我真的忍不住。你太漂亮了……就像那种最完美人体样本。” 他伸出手,手指轻轻颤着,指尖几乎要碰到白枭的衣角。 “叶加。”堇的声音响起。“别吓到新人。你的情绪不对。” 叶加怔住了,慢慢收回手,重新抱紧怀里的数据板,指节泛白。但那双眼睛仍旧死死盯着白枭。像一只饥饿太久、被迫后退的动物。嘴角的笑一点一点恢复,温顺得近乎可怜,却比刚才更危险。 管道里蒸汽嘶嘶作响。灯光闪烁、断续。“你的情绪不对。”堇的声音平静,几乎温柔,“你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多余的情绪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加呼吸一滞,低下头,重新抱紧怀里的数据板。他嘴角的笑意仍未褪干净。 “麻烦?”白枭微微皱眉。 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新来。”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不耐烦,但终究解释道,“在我们这儿,各种资源都是稀缺中的稀缺。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对任何人产生无关紧要的情绪波动。” “不然”顾星沉笑着插话,“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领地会出现什么幻境,也不知道领地里的怪物是否会利用你的情感杀死你。不过你足够强的话,也可以无视这条规则。” 他把双手插进兜里,眼镜反光遮住了那双狭长的眼,嘴角仍带着那种过分温和的弧度。” “领地?” “哦,你还不知道领地是什么吧。很简单。说白了,就是被污染的地球碎片。我们会被投入其中,被命令摧毁掉区域内的‘能源核心’。摧毁后,才能离开这块碎片,14天后再进入下一片区域。” 白枭心里明白,顾星沉话里所说的能源核心就是傅里叶所遗失的力量。 堇走在最前面,指尖轻轻划过舱壁上剥落的红色油漆。 “每个区域的‘能源核心’,藏的地方都不一样。大多数时候都由幻境的发起人决定,但也不排除有棘手的情况。” “当然,前提是你活得到能去找核心的时候。”顾星沉轻咳两声,笑容微凉,“无数的怪物,无数的幻境,可以轻易毁掉你的性命。” “嗯,还有呢,”琼说,“幻境虽不要命,但你一旦沉迷进去就出不来了哦。别小看它。” “所以你们又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告诉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堇转过身,微微一笑。那笑容优雅得几乎像是在宴会上。 “当然不是只有你一人了。刚才我们已经在食堂对所有人说了一样的话了呢。只不过白枭先生那时不在场而已。”堇的手从袖口缓缓伸出,像是在安抚什么,笑意不变。 但他们并没有必要再过来对自己说一遍。难道他们已经在怀疑他了?白枭皱了皱眉。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半开的舱门,外层玻璃上结着一层薄霜,透出冷白色的光。上层甲板的电梯就在那扇门后。堇停下脚步,整了整衣袖,转过身。她的神态依旧优雅,仿佛是在旧帝国的贵族舞会上对人行礼。 “接下来的十四天,我们暂时不会再见。”她轻声道,“如果你想见到我们的话,只要在上层甲板的入口处报上我们的名字就好。到时候,也许还能喝一杯。” 琼伸了个懒腰,抬手按下电梯控制面板,蓝色的指示灯在上面一闪一闪。顾星沉站在她身后,笑得更深。叶加站在最后,始终没说话。他抱着数据板的手轻微颤抖,像是在强行压制什么。 电梯门开合的金属声在这死寂的舱道里显得异常刺耳。 临上电梯前,叶加终于抬头看向白枭,眼神灼热,几乎虔诚。 “白枭先生——”他低声说,“我会……等你的。” “……” 白枭没有回应,只冷冷地注视着他。那目光锋利得像一把刀。 叶加怔了怔,嘴角依旧挂着一点笑,只是那笑意已经带着几分扭曲。 顾星沉轻笑着补了一句,语气温柔: “精英小队随时欢迎您。” 空气一瞬间静止。 堇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叶加,上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冰冷的金属声在舱道里回荡。只剩下白枭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片闪烁着红色警示灯的昏暗空间中。 “嗡——”地一声,银色的门板反光闪烁,整台电梯缓缓上升。 空气仍旧带着铁锈味。他抬头望去——灯光在天花板间断闪烁,投下无数交错的阴影。“莫名其妙。”他低声自语。 风从通风管道灌下,带来模糊的广播声: 【滴——全部遗落在领域的公民以回收完毕。下层甲板A区将于二十分钟后进入安检模式。请所有低层公民返回宿舱。】远处,一只维修机器人慢悠悠地滑过。机械臂拖着一袋破碎的人体残片。看来他们的回收工作并不怎么顺利。 他垂下眼,冷冷地笑了下,转身往舱室方向走去。 战国七雄名单: 一号选手:白枭 二号选手:傅里叶 三号选手:蜜柑 四号选手:琼 五号选手;神有月堇 六号选手:顾星沉 七号选手:叶加 接下来就是他们之间的究极修罗场(啦?) 虽然设定上他们不能对其他人抱有过于强烈的爱恨情仇,但大家实力都不错所以不会有太大影响吧…大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间章 第17章 间章 宿舱门发出刺耳的声响。白枭走进去,脱下外套,坐在床边。“傅里叶。”他低声唤。没有回应。他又试了一次。“傅里叶。” 依旧寂静。只有风声穿过管道,像远方传来的叹息。 他倏地皱眉,抬手按住太阳穴。他能感到他的脑中空缺了一块。 “……该死。” 白枭靠向床背,闭上眼。机械的嗡鸣声包裹住他。睡意在寒意中逐渐吞没他。醒来时,舱壁外的灯光已经变成温暖的明黄。代表着“新一日”的开始。他起身,整理好袖口,重新系好领带。推门出去,迎面而来的是混乱的人声。 走廊里挤满了人。 一眼望去,全是各色身影,密密麻麻。广播在头顶反复回荡:【A区公民,请前往食堂】这声音…傅里叶?白枭眉毛一挑。这就是他离去的原因? 他顺着人流走去。 人群有些人,他们的眼神还带着茫然,脚步不稳,偶尔会低声问:“这地方真的能活下来吗?”有些人,他们神情老练、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他们大多人高马大,像是真正的杀人犯般脸上布满疤痕。 前者是与白枭一样的新人,后者则大约是他们的“前辈”。 “啧,看看那几个,昨晚估计还在哭。” “哭?还能哭几天?等去到下一块领地,就知道该闭嘴了。”尖锐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人群缓缓前行。通道尽头的舱门打开,热气与令人作呕的气味——汗味,腐臭味,肉味迎面扑来。 食堂。空间巨大,死气沉沉。一排排金属桌整齐排列,中间是排队的通道,尽头是数台“配给机”。机器不停震动,喷出灰白的糊状流体。 “新人?” 配给员用麻木的语气喊着。 有个新人走上前,一脸厌恶地接过那一杯温度模糊的流体。看到他的眼神,那些老人们笑出声来。新来的公民们大多不敢抬头,只低着头端着那份配给,找个角落坐下。 前辈们坐在一起,用钝刀切着合成肉,语气懒散。“听说昨晚有个新人吓傻了,跑去找管理员,结果被打断了腿!” “活该。以为这地方能讲理?” “哈哈哈。” 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有个新来的家伙被他们故意绊了一下,摔在地上。那团灰白糊状液体洒在他身上,他茫然抬头,却没人伸手。嘲笑声从四周传来。 白枭转身,坐到窗边的位置。外面的星河正慢慢流动。碎裂的大陆在远处漂浮,在阴影下闪着蓝光。他抬头,神情一时恍惚。 ——就在这时,视线的一角,忽然有一道微光闪烁。食堂尽头,一处老旧的金属墙面泛起细微的波纹,像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动。 那片金属鼓起、扭曲,光线忽然收束成一个人形的轮廓。 片刻后,小麦色的皮肤在光雾中显现,紧接着是那双锐利的金眼。男人靠在墙面上,嘴角噙着一抹熟悉的笑。他那一头卷曲的黑发垂在额前,皮肤泛着冷光。整个人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艳丽,像是从光里走出的幻影。 白枭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怎么在这里? 一切机器设备同时陷入死寂。传送带的嗡鸣停下,空气循环的低音被掐断,取餐区的机械臂半途僵停。摄像头上的红点依次熄灭,监控屏幕上的影像瞬间被雪花取代。 “啪——啪——”几声脆响后,电流声短暂嘶鸣,灯光熄灭。 傅里叶步伐从容,金色的眼睛在昏暗里发出微光。他走到可以俯视整个食堂的高处,站定。 人群最初只是愣了几秒,随后便喧哗起来。 “……他是谁?” “新来的吧?” “也未免太嚣张了” 一些新人警惕地盯着他,而几个前辈则露出揶揄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出有趣的戏。 “哈哈哈,怕不是想博眼球?” “新人嘛,总要出点丑才老实。” “初次见面,帝国的流放者们。” 傅里叶的声音不高,却在食堂的中回荡。那双金眼扫过众人,带着笑意。 他弯下身,鞠躬。 “——我是神。” 那一瞬间,空气凝固。然后,喧哗声爆发。 “……哈?” “这家伙说什么?神?” “笑死我了。” “疯子吧?哪来的精神病还混进来了?” 前辈们懒洋洋地靠在餐桌边,有人敲着盘子起哄,更多的人发出笑声。新人们则神色惶恐,不敢出声。 傅里叶仍旧站在原地,似乎完全没听见那些噪音。 他只是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野被一片金色的光吞没。 光粒在半空中扩散,像一层缓缓展开的薄膜,接着凝固、成形。一面巨大的金色光屏浮现在他们的脑中。 上面线条流转,组成了一幅完整的立体地图——环形的飞船轮廓、各个甲板的分区、数十个。闪烁的坐标点在其上跃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 “投影?” 有人惊呼出声,但傅里叶依旧微笑。 “对。”他轻描淡写地说,语调中带着一丝慵懒的神性,“是我造的。” “这,是你们所在的区域——休息站。” 他抬起一根指头,金色的地图随之放大“而这里,是你们将要被投放的下一块领域。”地图闪烁,出现一块标注为红色的区域。 人群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傅里叶的手一翻,光屏画面再次切换。那是一块半透明的操作面板,分成三列: 【领地地图】【任务信息】【个人背包】【信息栏】 “在你们的脑内都可以看到这四项。” “任务信息,可以记录各类领地中的各类信息。” 点下“背包”选项。面板上浮现出几个条目: “这上面写了你们现在的所有物。刀,枪,药物…你们在副本中夺得的物品可以全部放在你们的脑子里。” “还有信息栏。你们可以加人好友,并跟他们发消息,视频通话。交换信息时很有用。” 他转过身,金色的光反射在他黑金色的皮肤上,仿佛整个人在燃烧。傅里叶微微侧头,看向人群中央唯一保持沉默的白枭,微微一笑。 “这是什么?我在上一块领地找到的药?真的同步了?!” “骗人的吧!我脑子里怎么有这个界面!” “任务,背包……他不是在开玩笑?!” 人群的惊呼此起彼伏,傅里叶却只是站在台上,背对白光,神情平静。那抹笑意在他唇角轻轻扬起,却没有一丝温度。 “这并不是我给各位的礼物,”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金属舱底传来,“相反,我需要你们用一个承诺,来换取这种作弊手段。” 他向前一步,目光横扫过整个食堂。惊恐、麻木的每一张脸都一一浮现。 “各位——帝国的流放者们。” 短暂的寂静中,傅里叶的声音忽然变得更深,像是从每个人脑海里直接响起。 “你们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吗?” 无人回答。只有机器残余的嗡鸣在回响。 “是被丢弃的废铁。是连户籍都没有的弃民。是帝国记忆里的一段空白。”傅里叶抬起手,金色的光顺着他的手臂流动。 “你们以为自己还握有选择?不——” “你们没有筹码,没有地位,没有未来。” 他向前走了一步,脚步声清脆。 “你们只是帝国派出的,最低级别的清洁工罢了。” 他声音忽然拔高,带着几乎近乎嘲弄的热度:“告诉我——你们要在片荒废的废墟上等死吗?” 前排有新人下意识地摇头。傅里叶的目光如刀,扫过众人。 “还是说你们想活下去?” 他张开双臂,金光如浪潮般自他身后喷薄而出,将整个大厅染成黄金的海。 “我可以给你们一些作弊手段,让你们之中的一部分有希望苟活。” “只要你们为我而战,为我取回失落的能源核心,我就能带你们回帝国。” 他微微一笑,眼底的金光剧烈燃烧。 “听清楚了吗?” “那么,代价又是什么呢?”有人发问。 “很简单。我只需要你们得到能源核心,并把它交给我就行了。” “若我们不想呢?” “我当然有应对的方法了。”傅里叶垂下眼帘,金色的流光在他的眼眸中窜动。“我现在能读到你们心里的所有想法,我现在也能定位你们的位置。” “若你们对这件事表现出任何消极的状态——那么…”他抬眼。一声巨响之后,在所有人面前,食堂的供给机器人爆炸了,化为灰烬。“这就会是你们的下场。” “…” “我们…可以拒绝你的帮助吗?”一个新人默默地举起了手。“当然。”傅里叶笑眯眯,“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不会强迫你们的。”他手指一勾,新人脑里的光脑便消失了。 “那我也要取消。” “我也。”将近一半的人拒绝了傅里叶的交易,而包括白枭在内的一众人则接受了。 食堂散场后,空气里还弥漫着烧焦的味道。通风管重新运转,机械声嗡嗡作响。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议论、惊呼混在一起。 白枭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回到宿舱,门在身后关上。那狭窄的空间一如既往地逼仄。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傅里叶。 他试着在脑中呼唤。 “呀。”轻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白枭猛然睁眼。他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空间里。周围没有舱壁。脚下是一片镜面般的液体,倒映出他自己。 “……傅里叶。你这次做的有点张扬了。” 那熟悉的黑金色皮肤从光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