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烦人的世界怎么还不毁灭》 第1章 第1章 楚怜闭上眼睛，周遭一片寂静。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终于解脱，可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怨恨与不甘。 不甘心自己和亲人被歹人所害，不甘心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这腔愤怒灼烧着她的内心，引得她再次睁开双眼。 哪怕她的双眼已经被剜去，可她还是想要看清这个不公的世界。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只是就这么一眨眼的恍惚，这世间似乎就变了光景。 早夏的蝉鸣声声，惹得人心烦。 微风极为轻柔地拂过她的面容，空气中弥漫的全是花叶的清香。 世界明烂如油画映入她的眼帘。 多少有点像死前的走马灯。 如果不是目眼所及之处是她最为憎恨的人，她或许会以为自己到达了天堂。 林漠笑脸吟吟看着她。 在楚怜与林漠相处的漫长时光中，林漠总是带着这样的表情。 可林漠黑洞洞的眼里分明不带有任何笑意。 这让林漠非但看起来不显得和善，相反的，只给人一种惊悚之感。 林漠的表情瞬间激怒了楚怜。 一种极为盛大的怒火冲上了她的脑门，冲散了她所有的理智。 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将林漠扑到在地，用手恶狠狠地掐住对方的脖子，只想置之于死地而后快。 遗憾的是在亲眼见证林漠死在她手上之前她就昏了过去。 真是可笑，连在自己的梦中她都无法如愿，亲自手刃仇人。 楚怜睡不安稳，闭眼后她看见的全是她最不想看见的噩梦。 父母惨死在火海之中，凄厉的嚎叫声恍惚间要挣破她的耳膜。 她被囚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被生生剜去双眼，像只狗一样毫无尊严地苟活。 好臭，好脏······她猛地睁开眼，止不住地想要呕吐。 恨不得连胆汁都要尽数吐出。 直到被打了镇定剂，她才再次睡下。 折腾了不知多少天，楚怜神魂才稍稍归位，堪堪有了些意识。 无法理解，她竟然活着。 无法理解，爸妈围着她亲身照顾，安抚着她。 无法理解，少时的朋友日日来看望，费尽心力只为博她一笑。 人穷极宇宙智慧，历经亿亿万万，永远无法做到一件事——让时光倒流。 如果上苍只想用一场梦，就妄想弥补她所遭受的一切伤痛，那代价未免太轻，也未免太过可笑。 “孽畜，你到底对小怜做了什么！” 她听见妈妈低低的哭泣声，爸爸暴跳如雷教训林漠的声音。 以及林漠忍着责打，却还满不在乎的轻声嘲笑声。 “我能作什么，我倒希望自己有这个能耐，想必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给你的报应呗。” 一声极其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 “你住嘴！如果小怜有任何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楚怜平日里从来不发火的妈妈颤抖着声音，冲林漠失声尖叫。 “求、之、不、得。” 即便天塌下来，没关系，林漠都会用嘴顶着。 如果用这张嘴能给这家人造成伤害，那对她真是再划算不过了。 极为可笑的一件事是，给了楚怜清醒的力气的，不是亲人朋友们带给她的爱与感动。 而是不想让仇人痛快的愤怒，以及想让仇人不痛快的恶意。 “爸，妈。”她起身，走到书房，目光炯炯盯着林漠。“我没事了。” 林漠看见她没死似有不快之意，眉目间怨毒神色也不藏了。 真叫她痛快。 即便这是在梦里，她也决不让林漠得意。 “小怜！” 看见自己的女儿活生生走到她的面前，岳娥控制不住眼泪，紧紧抱住楚怜，摸着她的脸颊不住地亲吻安抚。 “宝贝你怎么起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站的住吗？有什么事叫爸爸妈妈来就好，你现在就应该好好躺着休息。” 转眼间楚穆也到了楚怜跟前对着楚怜开始嘘寒问暖。 “哧。”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遭到了林漠的嗤笑。 这对父母无暇关注林漠的嘲讽，一心扑在自己唯一的宝贝心肝身上。 只有楚怜定定看着林漠。 真是有意思，先是楚怜无缘无故要掐死自己，后面她自己昏过去，大病了几天几夜。 楚穆岳娥把锅扣她身上就算了。 楚怜醒来看她的眼神也跟以前大不相同，看她像在看死人。 这家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有意思到让人窝火，耍人玩吗！？ 哗，真的气死了，希望今天他们折腾这么久能让她睡个痛快觉了。 自那晚醒来过后，楚怜又在家休息了好些天。 说来也奇怪，她的房间离书房有段距离，家里各个房间的隔音效果也没问题。 那天书房的争吵声为何会传到她的耳边。 更离奇的是。 时间似乎倒流到了她的初中时代。 不论是家里的装潢，父母朋友，乃至林漠以及她自己的模样都清晰印证了这点。 而让她日日惊惧的噩梦也提醒她，那个残忍恐怖的未来，也并不仅仅只是场噩梦。 必定是上天也看不过眼，让她能够重来一次，拯救自己和父母悲惨的命运。 让她能够让自己的仇人，也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林漠无精打采走在路上，边走边打盹。 去学校的路上有条小巷子是近路，由于监控被人有意破坏了，总是许多不大善良的学生聚集在此。 平日里她走她的，不良生走不良生的，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 可惜今天就是有人触她眉头，撞她身上了。 “痛死了，谁没长眼睛？”林漠恼火开口怼道。 “嘶——小学弟，不长眼睛可不行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林漠头顶冒出来。 听到还算熟悉的声音林漠才堪堪抬头看了眼情况，脸上表情多少不太耐烦。 是一个小兄弟被推搡着到了她旁边。 此时那个小学弟跌坐在地上，眼镜碎了一块，身上也都是脚印踹的灰。 想必衣服下面都是伤口了。 不关她的事，林漠抬脚又要走。 这样的事在他们学校每天没有十起也有八起。 二代们聚集的地方没出大事就是没事，她没能力管也管不过来。 谁知道人撞她还不够，居然还抱住了她的腿，害她差点跌一跤。 “？” 小兄弟随后就挨了几脚狠的，但这几脚却没能让他撒手。 “学姐，求你帮帮我。”男孩带着哭腔求道。 哗——活久见。 真是活久见。 “我是林漠。”林漠以为报上名号后人家大概就会放手。 “林漠学姐，求你帮我。” 林漠当场就气笑了。 新生。 不懂事的新生。 质量很差的不懂事的新生。林漠做出判断。 眼见他又要被踹，林漠挡在了对方跟前。 总算正面对视上这片惹事的主——陆隐，陆家的私生子。 “林漠，多管闲事也要有个限度。”陆隐面无表情地威胁她。 笑话，也不知道是谁把人踢到她脚边的，现在怪起她多管闲事来了。 她没让步，表示这闲事她今天就是管了。 随后她又低下头，玩着指甲好让自己不要直接睡着。 “为了这么个排不上号的东西，林漠你好大的闲情。” “你也就能欺负这么个排不上号的东西，陆隐你好大的本事。” 陆隐变了脸色，提起林漠的领子，几乎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 林漠满不在乎继续玩着自己的指甲。 “要打快打，别浪费我时间。” 到时候她还能直接进医务室或者医院睡觉，省的她上课睡觉还要被某些老师叫唤，多方便。 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陆隐放下了林漠的衣领。 “你最好别被我抓到尾巴。” 林漠没再搭理陆隐，带着帮搭的学弟走了。 离校门口还有段距离时林漠止住了脚步，“叫什么？” “学姐，我叫王廷。”小学弟的声音怯懦到微微发颤。 “先警告你，我可没什么好名声。” “不要和人说认识我林漠，不然恐怕你死的比今天惨。” “今天帮你算我免费做慈善，改日要是有事求我帮忙，就需要收费了。” 林漠顺手帮王廷理了理他因为被殴打而不太整齐的衣衫，。 明明林漠帮了自己，他却怵她怵得要命。 其实难怪。 林漠今天的脸色隐隐发青，脸颊浮肿中透着些红，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也没有任何光彩。 像是个从阴间爬出来惨死的恶鬼。 不论谁见了她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天气转暖了已经好长一阵。 林漠靠近他说话时他竟然能感觉到阵阵冷意。 王廷颤抖着身体，差点没被吓哭，脑子也没能反应过来林漠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不住点头。 如果有路过的人看到这种场景，大概只会以为王廷受到了林漠欺负威胁。 等他平复了心绪，林漠已经走出很远一段。 留给王廷的，也就只有她单调的背影。 他甚至没能将一句感谢说出口。 第2章 第2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刚解决完小学弟的事情，林漠转头便撞上了凌焱。 虽然此刻精神状态不佳，不过林漠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罪魁祸首。 楚怜推的她，此刻人正在人群中冷笑着准备看她倒霉。 一个木制配饰在林漠撞上凌焱时掉落在地。 配饰上隐隐有个焱字。 凌焱将林漠扶正，确定她安稳立住后俯身捡起了那个配饰。 “这个，是你的？” 搞不清楚楚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林漠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个配饰楚怜向来非常宝贝，一向贴身带着，从不示人，在家也总是摩挲它着发呆。 详情林漠也不完全清楚，只知道这玩意儿是凌焱和楚怜幼时情谊的证明。 所以她身上什么时候有的这玩意儿？这是想诬陷她偷东西？ 楚怜以前不屑用这种下作手段。 所以大病一场后真的会性情大变？ “你猜。”林漠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首都圈子中门阀林立，金字塔顶尖的那批以凌家为代表。 即便在二代聚集的A校，凌焱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接触到的人物。 她可不想让楚怜白得个天大的好处，就算最后瞒不住，事情也最好有些波折。 “你的脸？”凌焱伸出手想要抚摸林漠的脸。 总觉得见过她，光是看见林漠狼狈的模样，凌焱都觉得心被人捅了一刀。 林漠愣了愣，错开了凌焱伸过来的手。 她想过凌家儿子可能不太聪明，可没想到凌家儿子竟然这么不聪明。 不谈她和楚怜从上到下，从头至尾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就说当年凌焱和楚怜好歹也是一起从匪徒手里逃出来过命的交情。 好歹也问问名字吧。 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认定自己是当年和他一起被绑的小女孩。 凌家继承人就这点智商，凌家怕是前景堪忧。 “别碰，我特意化的妆。” “最近太热了，化了个凉快一点的妆，也让大家都凉快凉快。” 所以说就算天塌下来了，林漠也会用嘴顶着。 也确实是，不论谁看到她这张脸，应该都会寒毛倒竖。 凌焱看了竟然还心疼起来了。 楚怜看到凌焱的那刻血都在倒流。 她忍着呕吐的冲动，如同走在刀尖上的人鱼公主一样。 缓慢而坚定，走到他的面前。 “林漠，为什么偷我的东西。” “这个，是我的。” “六岁那年，在意大利，我被绑匪劫持。” “那个时候和我一起被绑的还有一个小男孩，是他，给了我这个。” 这是凌焱母亲的遗物。 当时她吓得魂不守舍，是凌焱木饰将给了自己，坚定告诉她，他的妈妈一定会守护他们。 别的不说。 他们被绑这件事林漠可太清楚了。 毕竟那就是她设计的嘛。 就是那拨劫匪太不专业了。 他们得知被绑人的身份后，不仅不给两小孩苦头吃，还好吃好喝供着。 而到现在她才知道，他们居然还把两个人关到一起，让他们有机会培养感情。 事情办成这样，当初就应该让他们牢底坐穿的。 林漠深吸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一群毒虫嫖客，本来就不应该对他们抱有什么期待。 上辈子，林漠在楚怜大学时期才知道情况，偷了这个木饰。 凌焱为此对林漠多有照顾，这才有了林漠得以为非作歹的资本。 他甚至为了这份情谊，在林漠死后，对楚怜痛下杀手。 如今，为了让这两人能够自相残杀。 就算不得不和这个杀了自己的人状若亲密，楚怜也能忍着恶心，笑脸相迎。 “林漠，你知道这个饰物的来历吗？” 她敢打赌，林漠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凌焱淡淡开口，将饰物系到林漠的手上。 楚怜很漂亮，在人群中你没办法不注意到的那种漂亮。 可看到楚怜的第一眼，凌焱就有股说不上来的厌恶。 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那种厌恶。 在凌焱以往的人生中，他从未对人有过这种莫名其妙，凭空而来的，恨意。 林漠这辈子也算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 但。 送到嘴边的鸭子，免费的午餐，白嫖的恩情。 地主家的傻儿子。 如果不是脸上身上的伤口一直隐隐作痛，她得怀疑自己这白日发梦简直太过离谱。 不对，不对。 阴谋，肯定有阴谋。 她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不应该。 不可能。 她向来谨慎，绝不会留下尾巴。 林漠脑子快速过了一遍最近的事宜，实在没发现什么疑点。 她确实不知道这个木饰的来历。 本还想反问一下楚怜，找些话术糊弄糊弄。 凌焱的操作属实给她整不会了。 难道这遗物是批发的？ 只要看到可怜的姑娘点击就送？ 林漠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凌焱记得十岁那年的绑架案，他是拿了母亲的遗物安慰同被绑架的小姑娘。 那小女孩拿到手上后就抓着不放，他也就想着等被救出去后再要回去。 那些绑匪好吃好喝供了他们一个月。 某天他睡着后醒来就被救了回去，那个一同被绑的小姑娘也不知所踪。 为了母亲的遗物他找她找了很久，结果一无所获。 现在既然从林漠身上掉下，那必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寓意。 楚怜的手徒然攥紧。 他确实，足够偏心。 哪怕所有证据堆叠，哪怕林漠坏事做尽。 他愿意为林漠找遍理由。 实在没有理由，那就没有理由。 从上辈子开始凌焱就是如此偏心。 楚怜抱着渺小的奢望。 是因为那个信物。 也许是儿时情谊，也许是林漠巧言令色，说的谎话足以以假乱真，凌焱被蒙蔽双眼。 她也为他找尽理由。 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不是林漠谎言多么逼真。 是凌焱愿意相信。 这一刻，她心里隐秘的侥幸完全破碎。 “是吗？”楚怜冷笑一声，撞过林漠走了。 上辈子林漠就是仗着凌焱的关系，才有能力害死她身边的人。 那时凌焱是凌家的掌舵人，自然有能力为林漠保驾护航。 可如今嘛。 凌焱还只是个学生，顶多是温室里被培养的，顶漂亮的，其中一朵花，尚且不知天高地厚。 林漠在学校本就树敌众多。 有了凌焱做靠山，以林漠的个性估计能闹个天翻地覆。 有未成年人保护法这个免死金牌，加上学校一堆脾气差的二世祖。 随便一场意外就足够让林漠死无葬身之处。 上辈子林漠就是这样死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在一个雪夜，某个街角，身中数刀而死。 像路边一条无人在意的野狗。 凌家，也不只有凌焱家一条支脉，凌家的话事人，也可以是其他人。 上辈子凌焱本就有一堆麻烦，有阵子地位岌岌可危，凌家话事人差点易主。 这辈子有了林漠提前推波助澜。 她自然也会在暗中略尽绵薄之力，让凌焱没有翻身之力。 林漠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本来身上的伤口也没好，因为楚怜这一撞痛感更甚。 上学关口校门附近上学的学生越来越多。 大多数人不敢明目张胆围观凌焱这边的情况，但暗戳戳的眼神却是一点都少不了。 “很痛吗？” 意外的是凌焱轻易就捕捉到了她的神情。 “要不要去医务室？我把她抓过来给你道歉。” 凌焱给了身边兄弟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去把楚怜拖回来。 哦呦，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凌家这傻儿子她中意的很。 楚怜被一群比她高大的多的男生包围，脸色微微发白。 “快上课了，你们不怕老师过来看见你们欺负人吗？”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笑意。 什么老师不老师的，他们又没欺负同学，只不过让撞人的道个歉。 “同学，撞了人道个歉而已，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而且你没看见那个同学是我们焱哥旧识吗，怎么还这么没眼力见？哪家的？” 楚怜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 是，楚家没有能力与凌家抗衡，她也没有能力与凌焱叫板。 林漠看戏看得开心。 就算知道楚怜有个超级舔狗拯救，今天这歉她肯定是听不到。 但看到楚怜这么被刁难，她还是十分，百分，千分乐不可支。 “你们动她一下试试。” 说曹操曹操到。 叶旭带着一群兄弟像什么超级英雄一样赶到现场，将楚怜护在了身后。 叶家和凌家差不多档次。 不过和家族关系错综复杂的凌家不同，叶家家族关系简单，整个家族的家业确定就是由叶旭和他哥哥继承，且兄弟二人关系极好。 哪怕今后集团实权人是叶旭哥哥，家里的资源人脉也少不了叶旭的。 可能一山不容二虎或者其他什么的，叶旭和凌焱关系称得上恶劣。 看着预料中的场景，林漠低头摸了摸眉头，以防自己笑出声来。 接下来的情形没必要再看。 楚怜得意的情形司空见惯，不可胜数。 “医务室我就不去了，没什么事。” “上课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叶旭凌焱本来就在学校各自为王，这么些年谁也没争过谁。 今天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在这继续呆着也是浪费时间。 林漠随意摆了摆手表示再见，懒得理这堆烂摊子走人。 她忙得很，二代们的游戏她没兴趣参与。 第3章 第3章 “凌家现在已经不入流到连女孩子都欺负了吗？” 叶旭开口就呛，可惜凌焱眼下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并未做出回应。 “眼瞎到看不出好歹，我看也是离破产不远了吧。” 说到这凌焱才施舍般给了他这边一个眼神。 那种轻蔑的，仿佛看世间万物都如蝼蚁一般的眼神。 楚怜恍然间像是看见了林漠。 或许所谓的时间倒流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即便一切都归于原位，事实上一切也绝不可能和原先真正一样了。 就比如凌焱在真正初中的这个时候，绝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叶旭，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回我们这边可是受害者。” “你这个朋友撞了我们的人，好歹说一声道歉吧。这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吧。” 凌焱这边有人开了口。 毕竟实在是一件小事，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为此争执按他们长辈的话来说，跌份儿。 “笑话，从没听过被害者要和加害者道歉的。该道歉的是那个——” 叶旭还没说出什么脏话，凌焱就在众人猝不及防时拉过叶旭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凌焱素来有些拳脚功夫，受过专门训练，加之在同龄人间过分优越的身高，使得此时他对上叶旭的压迫感十足。 “嘴巴放干净点，要是你父母没教过那我今天就代替你父母教教你。” 他的举动让一干人都有些傻眼。 尽管凌叶二人不太对付众所周知，但向来也都是些口舌之争。 真伤了两家和气对谁也没有好处。 凌焱也向来理智，从不会对同学武力相向，今天他确实有点奇怪。 眼看事情要闹大林漠在几米开外忽然开口。 “那个，凌焱哥哥，你也快去上课吧。” 凌焱理智回笼，招呼了还怔愣着的兄弟们。 长腿一迈，没两步就跟上了林漠；长臂一伸，就将手臂挂在了林漠的肩上。 “那我先陪你一起上课吧。” 凌焱脸变得太快让人跟不上节奏。 那个林漠该不会是会下蛊吧？ 叶旭哪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还想追上去给楚怜讨个公道，却被身后的楚怜拉住。 “叶旭，我不是说了吗。” “我不要你了，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难道都没有自尊的吗？” 虽然楚怜是这么说的，行动上却是一只手拉住了叶旭的衣角。 叶旭背对着楚怜，感觉到她的额头靠在了自己的背上。 听到她的话他耷拉了脑袋，就只是看背影就能看出他的失落。 活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那个是你生病时侯说的糊涂话，不算数。” 他闷闷的声音重重砸在楚怜心上，她的眼泪也因此差点被砸出。 重复无数遍的梦魇再次向她袭来，叶旭的结局清晰摆在她的脑海中。 “楚怜，你该高兴才对。叶旭没日没夜地找你，为了你，家产，事业，亲人，什么都不要了。” “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我跟他说你现在在我这里，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 “他当时就因为多年郁结于心，劳累过度，暴毙而亡。”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会一直是受到上天眷宠的天之骄子。 她应该推开他。 如果她有良心的话，就应该推开他。 可是，如果没有叶旭，没有叶家的人脉，她拿什么去复仇？ 没有他，她有什么能力和有凌家做靠山的林漠做抗衡？ 更何况，一想到这一生都无法再和叶旭产生任何交集，她就心痛的要命。 “小旭，对不起·····” 原谅她再自私一次，再一次和他并肩。 林漠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没栽倒在地。 楚怜那边恶心的偶像剧情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凌焱压过来沉甸甸的重量也让她冒出了冷汗。 她面无表情看向凌焱，隐隐透露出一股危险的信号。 这丫该不会是为了替楚怜报仇故意的吧。 刚刚是在演戏，目的就是为了替楚怜更好报复自己？ “把手撒开。” 这句不留情面的话让听见的人都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我是女生，凌焱哥哥对我这么亲密让人真不好意思~” 即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表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只是眼下林漠就连笑容的扯动都有些勉强。 于是她干脆放弃了做出表情，就算做了，她的脸这副模样估计也看不出来。 “你身上也有伤？”凌焱的表情倏忽变得冰冷。 他忽然冷淡的态度让林漠竖起了汗毛。 难道她最近真的露出了什么马尾？ 自己被跟踪了？被调查了？ 什么意思？什么时候？ 他在警告她？ “走，我们去医院。”凌焱想一出是一出，拉着林漠就要往校门走。 “凌大少爷。”从林漠的称呼可以看出来她有些急了。 “别开玩笑了，只不过晚上睡觉落枕肩膀有点酸痛，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她倒退两步，虽然笑意未减，但肌肉的微微紧绷还是暴露了她充分的不信任感。 开玩笑，凌焱跟楚怜是旧时。 刚刚的情形那么明显，这个木制饰品就是楚怜的。 他说带自己去医院谁知道是不是去医院。 这一跟谁知道她会不会被拐去哪个犄角旮旯里卖了。 林漠防备的姿态莫名就刺痛了凌焱。 即便大脑拼命告诉他他们今天第一天认识。 可是某种难以言说的熟稔还是轻而易举推翻了他的理智。 “那好吧，我先送你去教室。”凌焱做出妥协。 奇怪的家伙，只不过去教室，有什么好送的。 怀揣着凌焱可能路上会搞事的心态，林漠真就平安无事地到了班级。 “我课间再来找你。” 他离开前轻轻摸了摸林漠脑袋，生怕她脑袋也不舒服。 林漠就这样带着满脑子问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早读的课堂氛围喧闹。 王廷从后门走到自己的位置。 他的成绩不佳，几次月考轮下，次次退步，现如今只能坐在角落。 班上没有同学注意到他来了。 像往常一样，他将头埋到臂弯里闭上眼睛。 “林漠”这两个字在班级的嘈杂声中却有意无意钻入他的耳朵。 他的脑海中忽地就闪现出了学姐方才的背影。 尽管当时没意识到，现在王廷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说，她是林漠。 传闻中恶贯满盈，恶行累累，人嫌狗厌，某种意义上确实足够有名的名人。 如果要罗织罪状。 相较于传闻林漠对同学的欺凌手段，早上陆隐对他所作的，只能算作“过家家”的水平。 向这样一个人求助，怪不得当时林漠会笑场。 早上林漠对他的帮助显得那些穷凶极恶的传言有些怪异。 而且细想来，论身份背景，林漠能以一己之力在门阀林立的本校横行霸道实在匪夷所思。 作为被招进来的特优生，他花了很久时间才明白学校的隐藏规则。 像是运行代码的底层架构一样，学校的学生大致分为四个层级。 金字塔顶尖以凌焱叶旭为代表。 背后的凌叶两家树大根深，在各界人脉纵横交错，社会地位、财富难以估量。 只要不是瞎了眼，没人会去惹第一阶层的太子爷们。 第二阶层则分两类。 第一类学生的家族在社会某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但发展上限被封锁，无法将影响力伸向其他领域。 第二类则是展现出特殊的惊人天赋，被特招进来，受到国家资源重点扶持的个体。 第三层级则类似第一层级延伸出的根叶。 不论是其家族亦或是本人，都充当着第一阶层白手套的功能。 再通俗点讲，就是第一阶层的狗。 至于第四阶层，他们一般手中都聚拢着一些财富。 只是随着社会环境的改变或者政策的改变，他们的财富容易受到影响。 说白了能够累积到的财富哪有太干净的，因此这些财富也常常面临充公的风险。 只是眼下还没暴雷，他们仍能维持体面的生活。 第四阶层家长将孩子送来这所学校往往有很强的目的性。 如果能够借机攀附上第一阶层的人脉，他们的财富就稳固的多。 到时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楚家就是很典型的代表。 江南那片没富多少年就要查无此人的家族，女儿楚怜极为争气，搭上叶家太子爷这条人脉，现下发展的势头多少让人眼红。 不过没办法，谁让楚怜有能耐把叶旭迷得五迷三道。 能让金字塔顶尖的公子哥整天哈巴狗一样跟在自己身后，怎么不算种能耐？ 按理说有这样的姐妹是个重大利好，即便不是一个妈生的。 林漠如果聪明的话无论如何都应该把姐妹间的关系打好。 可实际上林漠对楚怜的态度堪称恶劣。 那叶旭又怎么可能对林漠有好脸色。 也没坊间传闻提到林漠有什么靠山。 但小道消息中林漠的霸凌对象上到第一阶层下到路边的阿猫阿狗，竟然无一能被幸免。 说真的，这合理吗？ 早上欺负他的陆隐属于学校的第三阶层。 因为是第一阶层的私生子，地位就稍微敏感了些。 这些私生子们如果做人做事体贴周到些，一旦得了宠，在主家有一席之地，跃升第一阶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隐近来就很受宠，陆家最近的重要场合中他都会出现。 林漠本应连和陆隐叫嚷的勇气都没有。 那些背负在林漠身上的传闻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某些天龙人们给她扣的黑锅。 她最可能的角色是一个台前的小丑，在适合的时候被摘下的桃子。 但早上她路过。 王廷看得很清楚。 埋藏在陆隐眼中的，是敬畏，以及，忌惮。 第4章 第4章 不幸的是，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教导林漠班级的教师叶丹以严格闻名。 她原先也是该校学生，作为特优生，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 如今她的教学资历和成绩放眼全国都十分亮眼。 “把作业本拿出来，翻到昨天布置的页数。” 叶丹冷漠的声线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多数学生都按照她的要求拿出了作业本。 林漠趴在桌上睡得正香，浑然没注意到整个班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她身上。 班上每天必定上演的桥段： 叶丹踩着高跟鞋径直往林漠的方向走去。 她卷起手上的书，向林漠的脑袋重重扫去。 “起来，你作业呢。” 林漠被揪了起来，脑袋嗡嗡作响，她颇为无奈地瞥了眼叶丹，随即拿出崭新的练习册。 叶丹翻过空空如也的练习册，停在昨天布置的页数，拿起来就往林漠脸上抽去。 “嘶——”班上同学都倒吸了口凉气。 叶丹向来不喜欢林漠，不过一般也就言语上‘教育教育’，教室后面站站脚。 今天这么精彩的场景还是头一次。 “不想念书的话，就锻炼锻炼身体，免得以后外卖都送不好。” “操场跑十圈上来。” “······” 林漠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是歪了歪头，看了眼叶旭和楚怜的位置。 “知道了。” 她淡淡应了声，刚走出教室，教室门就‘砰’一声关上。 “我们讲解一下昨天的习题。” 门内的声音随着林漠走远渐渐变小。 他们学校的特优生，绝大多数都是要被第一阶层‘收编’的。 成年人的背景经历大多太复杂，远不如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好了解，好控制。 所以假如第一阶层的继承人们，可以在年少时候就同某些优秀的人才拥有深刻的友谊，对于他们成长后的助力将是巨大的。 他们需要的当然不仅仅是特优生们的友谊，他们真正需要的，是臣服。 这就需要‘熬鹰’。 先让他们了解自己的弱小无力。 再给予情感与物质的抚慰。 不断重复，反复淬炼。 最后得到属于他们最得力的利刃。 当然有没熬成的人。 没熬成的人，就林漠所见，刀身都断了。 叶丹姓叶，特优生，优秀毕业生。 今天楚怜来校，叶家小公子自己不出手，可不代表他会善罢甘休。 叶丹今天的表现估计叶小公子满意的很，估计回去还能多领两块肉。 课间凌焱和一帮兄弟来到林漠班级找人，路过的同学见了他们大多都退避三舍。 但没人能免于八卦之心，都好奇他们是要找谁算账。 没见到林漠，凌焱随意抓了个人。 “焱焱焱焱······焱哥，请问有什么事吗？” 被抓到的人磕磕巴巴，吓得魂飞魄散，绞尽脑汁想着最近是否干过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间接惹了这尊大佛。 “认识林漠？”凌焱微微蹙眉，不大耐烦。 他在学校除了跟叶旭干过几次嘴仗，从未找过任何人麻烦。 也不知道这些学生为什么见了他都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认认认认识。”死嘴，就不能正常点吗。 可是凌焱在一群初二学生中身形着实有点傲然，就算是完全没听过他，光是站在他的面前，都能够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更别提他领的一堆兄弟也个顶个的有名，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称霸一方的小霸王角色。 这阵仗换上学校的校长都得怵，不怪对上他的同学讲话结巴。 “哈哈哈哈哈哈，焱哥，你看你都把人吓得结巴了。” 凌焱的一帮兄弟笑了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她去哪了，怎么没看见她。”凌焱没理他们，接着问道。 这时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动态的学生们都面面相觑，都以为是林漠摊上事了。 被问的同学转而有些恍然大悟，毕竟如果是林漠的话，摊上事真是再正常不过。 “她的话被老师罚去操场跑圈了。”他松了口气，快速答道。 “谢了。”凌焱再次扫视了一圈林漠所在的初二年三班。 所有的座位上都有人，只缺了林漠。 独独林漠的位置在垃圾桶前的角落里，离四周的间隔不同寻常的大。 她桌上有被油性笔涂抹后没能擦洗去的痕迹，整个桌子空空荡荡，一张纸都不存在。 早上他就注意到了，只是再看一次，心中还是涌上一股密密麻麻被针扎的错觉。 “走了。”他忽然变差的脸色让人更加肯定了林漠绝对是摊上大事了。 空头烈日，林漠扶着腰以蜗速在操场上跑着。 整整一节课过去，她也才跑了三圈半。 虽然跑成这种速度她很像在偷懒，但她实在是没什么多余的力气了，只能跑上几步，再歇上几步。 “林漠，你一节课才跑这么点，装什么很累的样子！” 有个来看热闹的同学大声嘲讽道，才刚落声便被踹了一脚。 那位同学愤怒地回头，对上了脸色黑如锅盖的凌焱，立即偃旗息鼓，瞳孔地震，眼神中夹杂着茫然错愕与恐惧，显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不累的话那你替她跑啊。”凌焱冷冷说着。 “什么？” “我说，你去替她跑完。” “焱哥。”那位女生的小伙伴小心翼翼地说着，“是叶丹老师让林漠跑的，我们替不了的。” 凌焱歪了歪头，“那你们陪她跑吧？” 不懂他那张性感的嘴唇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的。 替伙伴说话而被连累的女生脸也白了。 “不跑的话还不快滚。”眼见局面快控制不住，凌焱身边的兄弟赶紧说道，给了两个女生快撤的眼神。 “抱歉。”get到信号的女生赶紧撤离，生怕凌焱下一秒把他们抓回来，真让她们去陪林漠跑圈。 其他看热闹的人见状生怕被殃及也赶忙撤了，原本嘈杂的操场瞬间空荡了下来。 这边林漠的脑子因为缺氧已经嗡鸣成空白，眼前一片模糊，除了自己的心跳听不见任何声音，自然注意不到场边因为凌焱到来而有的骚乱。 至于凌焱之前说要来找她的事，她更是无暇想起。 死脚快动啊，至少坚持到阴凉处再休息。 林漠此时连抬脚都费力，头更是没抬起来过。 当然，也完全没注意到凌焱已然站在她的身前。 于是下一秒她就撞上了凌焱的胸膛。 前面咋有堵墙呢，林漠感到奇怪。而后她的身体忽然腾空，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 嗯，她出现幻觉了，林漠笃定。不然她怎么会飞。 大约一分钟，也可能两分钟，或者三分钟，总之应该不超过五分钟。 林漠的脑子终于上线。理智回笼。 她在一个人的背上。 这不可能，这绝对还是幻觉。在这所学校乐于助她的同志堪称孤勇者。 但是身体传来的触感太过真实，无法忽视。 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同学。” 可能是某个新来的还没搞清楚学校状况的同学。 她有义务提醒提醒这位乐于助人的同学不要在学校内随便释放善意。 对方没回应。 “这位同学。”林漠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快上课了，凌焱让其他兄弟去上课了。 至于他，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对于他时不时的缺课，老师权当作没看见。 现下周遭就他和林漠两人。 没了凌焱那一群兄弟作为标志，林漠光靠背影还真没认出是凌焱。 毕竟对她来说凌焱只是早上才见过的陌生人。 “嗯。怎么了。” 凌焱背着林漠，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轻，简直像张纸片。 而且现在初夏时节，天气已经热得可以，林漠怎么还是长袖加身，怪不得会被热晕。 “你是谁？你要去哪里？” 很好，再加上你从哪里来，就构成了哲学经典三大问题。 凌焱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容易被遗忘的人，此时自尊心在林漠这里却遭受到了些小挫折。 “我是谁？早上才见过，林漠同学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凌焱？”哦对了，他说过课间要来找自己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 干嘛，是已经查到了楚怜才是和他共患难过的好伙伴吗。 现在这是要为了替楚怜教训她，要乘着她手无缚鸡之力把她按在角落里打一顿？ 还是送去哪个深山老林里卖了？ “医务室。”听到林漠叫对他的名字凌焱心情倒是好了些，肌肉明显放松了下来，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他的态度极大安抚到了林漠。 再加上走的方向确实是去医务室的方向她也就稍稍把心收回了肚子。 期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百无聊赖的林漠思维开始漫无目的地开始发散： 难道凌家准接班人真的是个白痴？ 他相信了自己才是和他一起被绑的好伙伴？ 如若不然，真是难以解释凌焱对她释放出的巨大善意。 要是他知道自己才是主犯表情必定会很精彩。 还是他觉得楚怜身边的舔狗生态位已经过剩，毕竟叶旭占了很多年了。 于是他决定另辟蹊径，走死对头路线，以此引起楚怜的关注，曲线救国？ 不是她多疑。 只是只要在学校稍微打听打听，都能知道她林漠是个什么坏东西。 那可是下到小班孩童，上到高三将毕业都得啐一口的存在。 除非有点子什么大病，否则真是没人有理由愿意跟她沾上边。 虽说她平时的模样吧，十分能说有百分可爱。 但现在脸肿成这样了，蓬头垢面的，很难在外表上给人留下什么良好印象。 难道，凌焱有恋丑癖？ 总不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