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档案》 第1章 小小机缘,拿下 “城外有一人家他是专管奇闻异事”,醒木拍桌又是几个春秋。 北城的夏天总是异常的闷热,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带来了凉意的同时更是让夜晚变得更加昏昏欲睡,室内电视里和蔼的女声将窗外的声音变得更加模糊 1999年6月7日本台小报,北城考古小队在郊外一古墓中挖到一卷卷轴,根据考古录像得知当时卷轴保存完好,放在一木台上,正当我们的考古队成员想上前查看时卷轴突然无火**,现场考古队员拼尽全力无法抢救,考古队员此次也只收获了卷轴之下的几块陶俑碎片,此次行动结果让人惋惜,更多考古精彩内容本台将继续为您跟进。 晚间新闻结束了,老人关掉客厅的电视,手中拿着葵扇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回到房间里睡觉去了。 窗外的雨声变得更大了,男人又踏进了一个水坑,脚腕已冰冷的有些麻木,但顾不得这些了。 冰凉的雨水混杂着冷风,下雨天的泥地变得更加不好走了,那人身着黑色风衣,蜷缩着身子在雨中从快走变成了奔跑,男人双手交叠在腹部像是竭力护着什么,他低着头在雨中看不清容貌。 男人不知道又跑了多久,四周是除电闪雷鸣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远处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红色,紧接着那抹诡异的红色照亮了一间古建筑样式的房子。 房下有一人正拿着竹竿挑下门前的灯笼,熄灯不候,看到这一幕,男人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前冲去,几乎就是横冲直撞了。 终于,在管家将要将门口的灯笼挑下时男人推开了院门。 管家看着来人,放下了已举起的竹竿,回头走向了房子的大门,男人亦步亦趋的跟着管家的身后。 管家并没有将大门打开,但门前无风,头顶的遮挡已足够让他们不被大雨淋到。 管家负手而立,健壮的身躯挡在男人身前。 男人身体已有些僵硬,他哆嗦着双手先将身上的风衣脱掉,双手在又在身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才将护在怀里的东西掏出,毕恭毕敬的交给管家。 二人全程没有一丝交流,男人做完这一切后又披上风衣往雨幕走去,他要回去和上头的领导交差了。 男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管家将包袱拎到面前端详了一下,撇了撇嘴,响指伴随着远处的一声惊雷,大门的灯笼应声而灭,院内陷入一片黑暗。 没有外人在管家的态度变得散漫起来,手中的包袱随意被抛起,落回到手中时只有细小的声音传出,管家抬手推开大门大步往屋内走去。 大门合上时发出古朴的碰撞声,不过几步距离管家的身形就变得高瘦与不着调起来,下三白的眼睛更添了几分随意的冷漠,走过长厅拐过后院的屏风,入目是一排排的古籍与书卷。 他背着手闲庭漫步般走过一排排书架,两只发散着绿色光芒的竹签绕着他转圈 “是是是,我回来了。”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上面写着‘汴浔’的竹签 “你主人还在忙吗?” 竹签周身的光芒不规律的闪烁了几下,少年人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放开竹签大步向前走去。 “汴浔!” 远处有一身着青衣者正手持书卷站在梯子上,听到突如其来的喊叫也没有被吓到,只慢悠悠的走下梯子。 抬头,两人已不过几步的距离,眼前人的眸子很亮像拿到了好成绩迫不及待要得到嘉奖的孩子,汴浔轻捻了下那垂在袖中的手。 看着眼前穿着管家服饰的少年,汴浔无奈摇了摇头,抬手瞬间少年身上的衣服变得干爽。 青衣者引着少年往休息处走去 “东西拿到了?” “那是当然!” 到了地方,这里只有几块蒲团,好在这里也没有别人,少年盘腿坐在地上将身后的包袱放在了他的专属蒲团上 包裹被松开,几块陶俑碎片暴露在二人眼前。 少年拎起一块碎片仔细看了两眼又很快放下,有些嫌弃道 “这就是你说的我的机缘啊?” 汴浔坐在对面轻轻的点了点头。 少年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像我这样的至少都会是非常厉害的神器呢。” 眼前黑黝黝普通的碎片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流光溢彩的白绫,少年接过白绫入手冰凉顺滑,疑惑的看向对面。 汴浔松开抓住白绫一端的手,那白绫像是有生命似的划过少年的手心,而后附在了少年的眼上 “如今你若常使用法术必定会对身体有影响,这条白绫算是你的...辅助。”汴浔思考了一会总算想出了一个可以符合少年脑回路的词语。 少年人碰了碰眼前的白绫,低下了头,只是会比平时累一点而已。 说完汴浔弯腰,随手拿起蒲团上的一块碎片,少年的眼睛随着那只洁白的手移动,果然覆上白绫后他就能清晰的看见碎片上的黑雾,甚至他还能看见中间似乎是产生黑雾的一个红点。 “而你要做的,就是让碎片中的黑雾全部散去。” 情不自禁的,少年的手划过汴浔手的外侧,准确无误的朝中心的那个红点按去。 下一秒,少年无任何征兆的向前倒去,汴浔环住少年的腰身将少年稳稳的接住,少年的呼吸喷洒在耳后,他将碎片移开,少年的头被小心的放在蒲团上。 一块碎片已经将少年的手指吸住,汴浔将少年调整成一个舒服的侧躺姿势,另外两块碎片也被放在不远处。 汴浔的手轻轻划过少年人的头发 “青垚。”很轻的一声,但却还是能换来少年无意识的回应。 汴浔很轻的摇了摇头,两支竹签飞来在他的衣袖上下晃动,像是无声的安慰,汴浔叹息一声又向那一排排的书册走去。 这一天,总是要来的。 青垚再次醒来时耳边是风吹动竹叶的声音,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能感受到脑袋里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他抬手想捂住脑袋但手上是一片绵软的触感,他不知道自己触摸到了什么又或者他丧失了触感。 这个想法升起的时候青垚浑身一个激灵,但凭借这个他的眼前终于可以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一团黑雾闯进了眼中,虽然很模糊青垚抬手施了个术法,那团黑雾霎时间四散开消失在空气当中。 青垚勾起嘴角,感受着脑子的疼痛又顺势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脑子好像没那么疼痛了,手下的触感与皮肤开始恢复知觉,而嗅觉则是被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唤醒。 怎么回事?青垚强撑着身体往刚刚打散黑雾的地方看去,眼上的白绫在挣扎中滑落。 入目是一只已血肉模糊的兔子。 ‘怎么会?’青垚用脚踢了踢那血肉模糊的一团,‘罪过罪过’青垚收回脚将腿盘起,他现在已经能无视脑中传来的疼痛了 ‘难道这黑雾还会附身?’ 青垚刚想再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站起身的瞬间,眼前一黑,感觉身体飘在了半空当中。 这是低血糖的感觉吗?可我也不低血糖啊! 现实世界中青垚猛地睁开了双眼但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那上面刻在‘青垚’的竹签看到这一幕,立刻飞去向汴浔求助。 垂眸看着眼前着急的竹签,汴浔用手指轻抚了一下它的身体 “那是他的机缘世界,万万没有被排斥的道理,大概是那个世界的法则还没有反应过来,你的主人不会有事的。” 竹签缓慢的闪烁了几下,而后开心的转了个圈就与另一支竹签又继续观察青垚去了。 经这么一闹汴浔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看书了,他坐到了高处的一个蒲团上,这里可以看到青垚的全部情况,又过了一会,汴浔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2章 好饿,还好我厉害 再睁眼是在一破烂的木床上,脑袋下的手臂被枕的发麻,青垚只能用另一只手臂将身体撑起。 他环视了一圈,这是一家非常破败狭小的房子,除了他身下那张吱呀作响的木床外,只有两张目测不到十五厘米的矮凳和几块木头拼成的桌子,房子的角落里还堆着一些不知名的杂物。 刚睡醒时的一片漆黑还让青垚以为现在是在黑夜,可从上方两个天窗透下来的光亮明确的告诉着他,不是的。 青垚强撑着站到地上,但绵软无力的四肢又坐强迫他回到了那张木床,“吱呀”又是一声,青垚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耳鸣了。 肠胃似乎连收缩的力气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对食物的渴望,青垚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刚想迈开脚步 “别动,在原地自己数五十个数。”声音像是在虚空中传来,‘是汴浔’青垚定住脚步,垂头坐在床边。 脑袋开始放空,好熟悉又久远的感觉啊,在什么时候呢? 他想起来了,是他被汴浔抱回去前,那段与野狗抢食的日子。 鼻尖有一阵幻想出的香气,是汴浔身上的味道,青垚又低头仔细闻了一下,下一秒闻到这具身体上的味道头快速的被抬起,有些事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数秒的时间太过煎熬,没办法青垚就着这个姿势任凭自己倒在床上,破烂的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躺下时唾沫吞咽的频率几乎与最后时间的倒数形成一致,倒数结束强烈的求生欲迫使青垚踉踉跄跄的走向那堆杂物,可是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青垚卸力的躺在地上,还不如不下来呢,起码躺着床上还可以死的没这么狼狈。 “砰!”大门猛地被踹开,迷迷糊糊间青垚感觉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再睁眼,还是那熟悉的屋子,还是在木床上醒来,要不是天窗明显已经透不下光亮,青垚几乎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死了就只能一直重来的情节吧。 推门的声音响起,青垚下意识看过去,来人是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的老人,身穿老头背心与短裤,他将手上的碗放在桌上。 “那些人我们也管不了,你...别惹到他们吧。” ‘惹谁?’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让青垚满腹疑惑,但问题还没说呢,那老人自顾自就出去了。 食物的香气止不住的往鼻孔里钻,青垚顾不上太多踉踉跄跄的下床拿起那碗粥就往嘴里灌,灌完后绵软的手臂再一次支撑不住,青垚只能将身体靠在有些脏污的桌子上。 缓了好一会,饥饿的感觉仍在,但起码是好一点了,为了不再次体验即将要成为饿死鬼的感觉,青垚决定出门给自己找一条生路。 外头星星已经挂在天上可月亮依旧可以照亮面前的道路。 看样子这里是一个很偏僻的小村,而他住的房子,已经是小村中的边缘地带了,青垚总算是知道四周为什么这么安静了。 青垚出来的小房在山腰的一块空地上,一旁还有一棵横长的挡住了唯一一扇窗户的大树,往下看,山脚下那整整齐齐排列的才是村里的房子。 看着下方码的整整齐齐的农田,还是算了,青垚决定往山上走。 上山的道路上深深浅浅的灌木丛间有一条被类似于摩托车轮胎压出的通道,青垚无意去探寻但这也能让他少用些力气。 鼻孔传来腐烂与果子混合的气息,脚下是滑腻的触感‘找到了。’ 借着树下有些微弱的月光,青垚看到树上有被压的下垂的叶子。 有些高了,但终于有可以发挥的地方了,看四下无人,青垚将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脱下,在树下将衣服打开,双脚张开半蹲着,一只手三根手指抓着衣服,另外两根手指在不断的打着响指。 不但狼狈,而且已经到了好笑的地步了,青垚蹲在树下,怀里抱着一堆有着只对生命无威胁的果子。 “幸好是这里没有人。” 随手拿起一个啃了一口,下一刻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开始变形‘酸、涩、呕。’ 刚吃了点东西味蕾就开始复苏了。 ‘不行,要被饿死的。’ 看着脚下刚吐出来的碎屑,青垚这次做足了心理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囫囵吞枣总算是将果子吞进肚子里了。 味蕾被迫习惯着这奇妙的味道,终于在咽完最后一个后,青垚决定还是去打猎吧。 站起来的瞬间眼前又是一黑,大量的记忆涌入脑中,青垚一只手捂住头部,一只手扶着树干以支撑身体的重量。 记忆在脑中放映,青垚被迫以倍数观看着这一切。 这具身体是特意为他安排的所以人生经历少的过分,这是一个混乱的社会烧、杀、抢、掠不过是每天都会发生的平常,这里法律混乱,许多人都只混吃等死,这个村子算是少数的普通人也能活下去的地方,记忆里这具身体刚出生时母亲就死了,他与父亲相依为命,但在十岁那年父亲也死了,后面他就远离人群独自在半山腰上生活,但好在在村民的接济下还过的下去,但在半个月前,有一帮混混注意到了他,说要收他为小弟,而后却将他的房子洗劫一空,他试图反抗但被踹了一脚后便只能困死在床上。 今天之前没有任何人来帮他,青垚的喉头有些发涩,像是一种无能为力的习惯。 怪不得,这具身体刚刚这么排斥下山。 那老人应该是以前接济他的村民。青垚就说以他这几年的修行,饥饿与困倦不应该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他所在的身体上,原来是去修复暗伤了。 接收完记忆天边已经开始发亮,无暇欣赏风景青垚转头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山上荆棘丛生,稍不注意就会将衣服与皮肤刺破,青垚手脚并用的开路,走在有动物活动痕迹的路上时本就粗糙发黄的手上又添了许多道破皮处,有些伤口还渗出了点点血珠。 青垚养在汴浔身边的这几年不说娇生惯养,但哪受过这样的苦,心里的小人已在嚎啕大哭,青垚还是只能坚强的继续往前走着。 几步外有几个已经破壳的偏灰色的蛋壳,青垚暗叫不好,脸起皱起往前面一看,层层叠叠的枯叶一摞又一摞,周围除了水声安静的有些过头了,风吹过时那枯叶下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步一步青垚默默的后退着。 现在的他还不想硬刚蛇窝,还是有别的选择的,走到另一条道路上,青垚此刻极其的郁闷,他找到一个树桩坐下,托腮,下方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一只颜色浅淡的山鸡!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青垚悄悄走到距离它不到50米的距离,扯下树上一片较为锋利的叶子“咯——”一声短促的尖叫后山鸡直挺挺的倒下了。 “唉~”青垚背着手晃悠悠的走过去‘这下中午的食物有着落了。’ 青垚拎起山鸡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远处又出现了一抹灰白相间的颜色,青垚眼前一亮,真是好运一连又一连啊。 但不知是不是看这场面太过血腥,又或者青垚的眼神太过于露骨,那兔子拔腿就跑,青垚脚下一动就追了过去,,一路上还是荆棘丛生,青垚的小腿出传来细微的刺痛,但是没关系,前方又是一棵大树,青垚借力将自己晃出去。 一路上速度与生命的竞技,身体肾上腺素的上升迎来一阵兴奋,手上的山鸡血跟着洒了一路,停下时鸡头还条件反射的抽搐了两下,前面的兔子钻进了地下的一个圆洞里。 青垚只能又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打结,蹲下手指在洞口有节奏的敲击着,果然不一会,洞口处漏出一点黑色的耳朵尖,青垚见状一喜继续敲击着地面,在漏出半个兔头时将它一把抓住仍进临时制作的‘袋子’里。 一连抓了四五只正打算住手时,突然耳边浮现一抹柔软的触感,下一只从洞口里出来的是一团黑雾,青垚想也没想就打了一个响指而后抓起袋子快速往后退。 白绫隐去,洞口变得血肉模糊,强烈的血腥气与视觉冲击刺激着青垚的感官,下一刻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起来, “别看。”就这一句所以暴动的情绪都被抚平了。 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情绪太过高涨,虽然那人看不见,青垚还是有些扭捏的尴尬,毕竟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所有的东西放在一旁青垚将山鸡放进溪水中冲洗着,垂眸水流中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不可遏制的青垚还是想起了那段痛苦不堪的,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的日子。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趁别人没发现时去垃圾成堆的地方寻找可以裹腹的东西,被发现了还会换来别人的一阵拳打脚踢。 恶心嫌弃的观念还没有形成就已经先一步习惯了脏污。 可想着想着记忆又到了汴浔从垃圾堆里将他挖出来,拿着梳子在他面前无从下手的情景,想着想着青垚就笑出了声,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开始干活。 洗干净后青垚左手野鸡,右手袋子晃晃悠悠的往山腰走去。 没有衣服可穿了,青垚又在房子里翻翻找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间只袖子上有两个小洞的短袖,穿上后青垚身上仍是不自在。 ‘想我之前的衣服都是一整套搭配好的。’ 正午的日头逐渐大了起来,青垚随手捡起两颗有些发烫的石头,大力摩擦几下很快就点燃了地上放着的枯枝,又往里面添了几根本就在地上的枯枝,青垚抬头看着刺眼的天空,得想办法除完黑气早点回去。 正串着山鸡呢,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几辆改装过的摩托车从远处快速驶来,不到几秒就跟青垚打上照面了,前面的那辆只有一个人,它在青垚的火堆面前一个横扫刹停,混杂着黑气与臭气的风与飞溅的石子灰尘一起向青垚飞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青垚下意识将山鸡护住快速转身,但避无可避的尘土黑气还是喷到了他的头发、衣服上。 青垚闭眼承受了这一切,后背细密的疼痛在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青垚转身始作俑者还在摩托车上单脚撑地正哈哈大笑着。 第3章 我的干净衣服! 青垚微眯了眯眼睛,下一秒轮胎爆裂的声音响起,强烈的冲击力让那人摔了个四脚朝天,还未完全熄火的烟囱压在腿上让那人快速弹起一把将车推开,而后抓着腿翻滚疼得“嗷嗷”直叫。 “远哥!没事吧。” “没事吧。” 见此情景,后面几辆摩托车的人连忙从车上下来七嘴八舌的将他扶起。 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静时光被彻底毁掉了,青垚伸手拍了拍身上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衣服,还是很脏。 那边那个被叫做‘远哥’的男生几乎是被架起来的,他稍稍站直缓过劲后第一件事就是用很不好听的嗓音叫嚣着,他的腿已经动不了了,只能用力一推身旁的小弟,斜眼看着青垚 “喂,那边那个,站着不动你是死人吗?”他手一根手指竖起“呸,我的车烂了,你没看到吗?” 青垚站在原地仍一动不动,低垂的眼底是一片的漠然,他身旁的小弟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就往青垚走去。 “这样,你现在过来给我磕头,磕到我满意了我就放过你。” 青垚盯着那个人,很近了,一阵大风刮过青垚先发制人抓住了面前男生的手臂,一扯,腿部发力屈膝向他肚子击去, “啊!” 风中沙石迷眼,混乱中有石子精准击中他们的腿窝,那个叫远哥的男生撑着他身体的力道陡然向下撤去,他的身体跟着往后倒去,本就疼的不得动弹的一条腿与另一条疯狂蹦跶的腿一同在地上留下了两道可笑的痕迹,他的身体还被半撑着,腰部悬空像身后人投降献出的盾,强烈的恐惧感袭来后背生出了一层冷汗。 眼前的人相继哀嚎着跪下,衣服在风中被吹的猎猎作响,走石在路过他身旁时自觉避让,青垚抬脚几个转身,玩闹似的,原本就跪在地上的人相继倒下,皮肉撞地的响声与他们的闷哼声形成了一种莫名的规律。 最后一下,青垚一脚踩在了那个远哥的脚踝上,他收着力道,没骨折最多脱臼。 记忆过的太快他看的不是很真切,但这仇家都主动送上门了,他也总得意思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风停下了,青垚将脚卡在了那远哥的脖子上,一旁那些小弟曲着腿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 脚下逐渐用力,脚下的人白眼外翻发出“嚇嚇”的声音,那几名小弟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里是深深的恐惧。 被压着的手得到释放,就在他胡乱挣扎手即将要碰到青垚的那一瞬间青垚快速将脚抬起。 顾不上因激烈碰撞而碎裂的牙齿,远哥捂住胸口侧着身体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有些脱力,他另一只手也支撑不住了只能任由身体倒在地上,尘土飞扬,带着血水的唾液与灰尘一起挤在了本就撕裂的喉头,忍不住的闷咳只能增加痛苦。 “滚。”撑在地上的小弟们这才如梦初醒般撑起疼痛的身体往摩托车赶去。 原本架着远哥的那两个男生小心翼翼的觑着青垚的脸色。 青垚脚步都没动,只看着仍旧脏污的衣服发呆,看青垚没有反应,他们快速拉起远哥就往完好的摩托车上赶去。 轰鸣声又响起,原本就狭小的座位更加拥挤,逃命的背影更是狼狈,当真是来去如风。 留下的一辆破烂的摩托车,和半块粘着血沫的牙齿。 获得食物的喜悦全被破坏掉了,青垚随手捡起他刚刚放在石头上的山鸡,火堆还没完全熄灭,青垚随意翻了翻,它又开始燃烧起来。 火光噼里啪啦的作响,刚刚算是发泄过了,但一点意义都没有,青垚仍冷着一张脸,这次跟之前的环境不一样,遇到的人也格外的恶心。 青垚有些麻木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不好吃,但能裹腹就行,他将目光投向那辆破烂的摩托车。 “早点除完黑气早点回去。” 将食物一股脑的塞进嘴巴里,青垚拍了拍手,捡了几颗地上的石子与干草就往摩托车走去。 青垚当时并没有控制力道,一道裂痕横跨了三分之一的轮胎还不止,外头还有许多细密的痕迹。 青垚拿着石头与干草的手握拳一用力,几秒钟后再次打开,一团黑褐色的液体出现在了青垚的手心。 闭上眼,液体飘向空中往那破裂的轮胎而去,几分钟后青垚再睁眼时眼睛又一次忍不住闭上,强烈的困倦感袭来,青垚勉强撑起身体才不至于让自己在这里倒下。 摩托已经修复完成,青垚将它立起往下压了压,没问题,撑着最后一点力气,顺手抄起那袋兔子,青垚将摩托车推回了那间小房子里,也不管住宿条件怎么样了,将自己扔到床上倒头就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不知道是山下还是半上传来鸡鸣声。 青垚昨天足足睡了一个下午加一整个晚上,今天被生物钟叫醒时是一派的神清气爽。 青垚将摩托车推出房门时,山腰间晨起的薄雾还未散去。 ‘缺个头盔。’ 青垚觉得有些变扭,但这又不是现实,何况又是这么一个世界观 ‘管它呢。’ 青垚长腿一跨,转动钥匙,挂档,摩托的轰鸣声打破了山间的平静,高歌了一夜的不知名的叫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乱了节奏。 黑色的浓雾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喷涌而出,身体前倾,手柄缓慢旋转,摩托车向山下疾驰而去。 一路上已经有村民在田地你干活,他们听到声音抬起头也只能看见还在消散的烟雾,他们又将头低下,继续干活吧。 这个村子算是‘安全’,但也实在是太过偏远,一座山连着一座山,青垚围着山路绕了两个小时才绕出去,但绕出去后仍旧是农田,只是...这里更加的荒凉,许多田地都是半人高的野草。 山上的风很凉,就算青垚骑着摩托车后背也不由出了一层汗。 又过了半个小时,太阳已经在天上高照了许久才看到前方有集市的痕迹。 说集市也不算,青垚骑着摩托车在里面晃荡了一会,很多店的老板,人在门口坐着身旁立了块白板写着‘××店’,但青垚打眼往里一看,店里却空空荡荡。 看了一圈,这里不止店主人诡异,路上的行人也没有踪迹,反正青垚晃了半天,出了他以外没看到一个在路上行走的人影,那些老板看着他的眼神害怕又期待,让人瘆得慌。 反正再走远点摩托车指定没油了,青垚找了两店之间一空地,将摩托车支好,直接盘腿在那块空地坐下,将衣服袋子里的兔子拿出来,别管晕了还是死了,一溜的放在那件解开的衣服上。 这里没有人说话,叫卖也不太合适,青垚支起下巴,百无聊赖的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身后有人,一转身那人的手正尴尬的僵在半空,刚想说话就被那人噤声的动作打断了,那人鬼鬼祟祟的打量了一圈,而后吞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问 “小兄弟,这兔子怎么买?” “一件衣服一只,一罐机油三只。”青垚的头像摩托车的方向偏了偏,这里正好五只。 那人点了点头,嘀嘀咕咕就走了。 青垚身旁刚好就有一间买衣服的店,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他们小声交谈了几句还时不时隐晦的朝青垚的方向看来。 身处这样的时代,钱这个东西你不知道它哪一天就没有用了,以物换物才是最保险的。 不一会,身后的墙面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将兔子一包青垚往身后走去,两个袋子同时递出,一套衣服一罐机油,青垚检查完朝那人点了点头,转身不过几秒那人已不见踪迹。 东西到手,他也不再留恋,摩托车又一次疾驰而去,青垚观察一眼,这里的地板,很干净。 摩托车在不远处一水池边停下,那个集市的眼睛太多了,只有出来了青垚的身体才放松了一些。 把机油灌进油箱,又在水池边简单冲洗了一下才将衣服换上,身体总算是松快了,青垚靠在摩托车上,眼神微眯,手指在快速掐算着,目的地,东南方。 天边有黑色的烟雾冒出,青垚赶到时熊熊大火正吞噬着建筑内的一切。 顾不上这么多了,青垚下车突破围观的人墙,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朝燃烧的建筑冲去。 奔跑中手指还在不断掐算着方位,一踹开房门,房子里的热浪几乎要将人扑翻,房子内入目可燃的东西已经被烧掉了大半,墙灰正混合着一些不知名物体在不断往下掉。 青垚几步冲向未燃尽的扶梯,找准落脚点几个借力,一下上到了二楼,青垚起身时脑袋有些晕,被饿的,手指还在不断掐算着。 前方,青垚一个箭步冲向前借力将浴室的门踹开,“砰!”倒在浴室里的人朝青垚看了一眼随即晕死过去,顾不上这么多了,青垚将力量集中在手上与腿部将人抱出,对准落地窗一撞,两人与飞溅的玻璃碎片一同飞出窗外,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包围在他们周身,落地几个翻滚后又消失不见了。 见他们出来几名身穿统一制服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雷老板!” “救护车快到了吗?” 一旁拿着对讲机的中年人在安排好一切后虚脱的倒下了,还好没什么大的意外,不用担心会被推出去顶包被撒气报复了。 青垚再睁眼时,入目是一片洁白,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他没有晕过去,但在担架上实在是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腹部传来熟悉的饥饿感,青垚强撑着要起身,一只手伸出来扶住了他的背部。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人被青垚的力气弹开,一下坐在隔壁的陪护床上。 “你是谁?”青垚的声音带着干渴的沙哑。 “我是雷夫人请来照顾你的护工。”那护工脑子还懵着搞不清楚状况,手就先一步为青垚倒了一杯水。 “谢谢。” 那护工这才反应过来,怕青垚不清楚笑着解释道“就是你救的那位老板的媳妇,雷老板醒了以后她还说要来好好感谢你咧。” 青垚喝完水笑着向他点点头。 “我去给你喊护士。” “好,谢谢。” “诶。”看着护工匆匆离去的背影,青垚有些疑惑。 他们的任务并不是闷头瞎干的,而是像任务点一样一个个去刷,所以之前青垚都会玩一会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才开始做任务,反正任务点又不会跑。 可这次不一样,他掐算的目标就指向那位雷老板,而他要是晚去一会他就真的死了,从未遇到的情况,青垚开始想任务点没有了会怎么样?是重新来过?换一个任务点?还是被困在这方天地里... 他对这些任务世界的了解全是通过汴浔与过往的经验,但这件事不确定因素太强了,他暂且按兵不动,但一定要找个机会去联系汴浔。 打定主意后不久敲门的声音响起 “进” 护工身后除了护士还有一位美妇人,她身着一条墨绿色长裙,一举一动尽显优雅气质,略显憔悴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护工介绍到“这位就是雷夫人。” 那位妇人朝青垚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到青垚起来连忙制止“唉,别起来,我这次来一来是很感谢你救了我先生,二来亲眼看到你醒了我也安心不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那妇人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都好似有着安抚人心灵的魔力。 青垚有些烦躁的内心变得平和起来“不用这么客气,我是修道之人,碰巧路过也是我的一段机缘。” 那护士检查完没什么问题就出去了。 雷夫人眼里的真挚更多了几分“原来是道长,果然慈悲为怀,有吕祖之姿。不知道道长的名号,师承何处,今后我们夫妻也有个修行的去处。” “叫我青垚就行,我师门中人喜游历四方,我和他们也是有缘才会见上一面,夫人心中有道就是最好的修行。” 雷夫人显然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两人就方面聊了很久,直到青垚面露困倦雷夫人才起身告辞。 吃过晚饭后青垚施了个术法让护工睡的更沉了,他独自走到床边,夜晚总算格外适合伤春悲秋、回忆从前,悲伤的情绪从心底蔓延,一只手拂过他的眼睫,拭去还未成型的泪珠。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是什么事这么委屈啊。”那人的声音清润又温柔,带着宠溺又像在感叹什么。 “汴浔。”青垚的声音带着委屈的沙哑,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泪眼汪汪的向青垚寻求安慰。 第4章 我真厉害 声音一出青垚自己先愣住了,他不自然的将头扭向窗外,语气变得干巴巴的 “没有委屈,就是有些事想问你。” 夜晚窗外的冷风吹来使脸上的热度更加明显,青垚强迫着自己不去感受这份突如其来的窘迫。 病房内很黑,但窗外霓虹灯折射出的光线还是让汴浔轻而易举的看到了青垚耳垂那抹那不自然的薄红 ‘孩子害羞了。’ 汴浔按下逗弄的心思“那就说说,是遇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青垚将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正色道“我今天找到任务目标时他在一场大火里,楼梯已经被烧毁,在我被抬上救护车之前他们甚至还没有人来扑灭那场大火...” 熊熊的大火仿佛又近在眼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青垚定了定心神才继续往下说“换句话来说,他真的会死掉。” 少年垂在身旁的手被紧握成拳,紧咬的牙关吐出少年人的恐惧“如果他死了,在这里的我,会怎么样?” 下一刻汴浔的手抚上了青垚的发顶,汴浔此刻是灵体的状态,触感是冰凉的,但此刻也足够安抚青垚那颗躁动的心脏“别怕,没事的,一般而言大道会再为你选择一个差不多命格的人,你不会被困在这里,我向你保证。” 情绪被安抚下来,‘原来只是这样啊’想到之前自己的胡思乱想,青垚摸了摸鼻尖 “知道了。” 而后又小声嘟囔道“我才没有害怕。” 汴浔轻笑一声与青垚一同看向窗外,问题解决了,青垚的内心恢复了平静,汴浔也就放任自己消散了。 身旁的身影逐渐消失,青垚没有扭头,只独自在窗边吹了很久的风。 “哎呦,怎么半夜不睡在吹风哇,快回来撒。” 护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迷迷糊糊间看见青垚在窗边吹风惊的一下子就清醒了,连忙下地走到窗边将青垚拉开一下子就将窗户关上。 “你看你的手这么凉,明天生病了怎么办,你现在还在住院观察着呢。”说着又给青垚倒了杯全热的水“你不要趁现在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几年之后虽然说是有的治,但能让自己少受罪就少受点。” 杯中的水太烫,青垚干脆就这么捧着暖手“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唉”见青垚就这么应下护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左右看了一下,又站在一旁搓了搓手。 “我白天睡够了,现在还没什么困意,阿姨你先继续睡吧。” 听青垚这么说,护工站了一会也就继续走到陪护床边“你也早点睡吧,病人要多睡觉。” “好。”手中水杯的温度逐渐变凉,青垚抬起手喝了一口就将它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医院的病房不算安静,就算是这种单人的病房,细听还是能听到外面传来病人细碎的呻/吟和护士匆匆的脚步。 青垚就这样半靠在床头呆坐着,脑海里仔细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夜色逐渐加深,青垚也有了些许困意,看了眼墙上的闹钟三点多,也不算晚。 第二天青垚是被焦急的踱步声和哽咽的声音吵醒的,睁眼时护工抱着手机在不远处焦急的来回踱步。 青垚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迷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护工擦了擦眼睛,声音还带着哽咽。 “没有。”青垚坐起身揉了揉眉心脑子终于清醒了“你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那护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就是刚刚我儿子打电话来说我孙女今天没有去幼儿园,她突然就不见了。”说着说着护工的眼睛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说那幼儿园离我们家就几步的距离,怎么今天人就能丢了呢?” 护工说着手背与手心胡乱的拍了几下,原本挺直的腰也忍不住弯了下去。 “您家离这边远吗?” 护工沉默的抽泣着“坐公交车要三个多小时,现在这个世道这么乱,她还这么小,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啊。” “可以再和您的家人打一个电话吗?或许我可以帮你算一下算她的位置。” 护工瞬间抬起头,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她手忙脚乱的打开手机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谢谢,谢谢。” 手机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喂,妈怎么了?我现在在去警局的路上了。” 护工开了外放,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我这边有一个道长,他说可以帮我们找彤彤。” 电话那边沉默下来。 青垚见此情形出声道“你们可以一个人先去报案,一个人按我说的去找,她现在的情况有些紧急。” 听到这话护工与电话那头的人都有点慌了“好,道长你说。” 青垚垂在身侧的手开始掐算“你左侧的居民楼,进去。” 女孩父亲依言跑过去,这边是大片密集的居民楼,可以说除了在这里住的人,其他人根本不会踏足。 “往前走。”明明是白天,一路上一栋栋房子间的过道却透不出一丝光亮,抬头是耷拉下来的电线,鼻尖全是水泥的味道。 不知道跟随青垚的指令绕过了几栋房子,眼前是一大块泥土的空地,它的中间有一棵孤零零的树,旁边全是乱扔的共享单车零件,远处停着一亮破旧的面包车,可是什么人都没有 “彤彤在那里。” “快了。”远处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女孩正快跑着往这边赶来,那父亲站在面包车后面,她手上的那个女孩“是彤彤!” 男人一下子冲过去将女孩抢过来 “左边,跑!” 几乎是下意识的男人往左边跑去,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粗壮的男人就跟在他的身后,肾上腺素被激发,但身后的人仍然穷追不舍。 前方是被封锁住的小桥。 “左后方。” 护住小孩跨过一整片半人高的树林,前面是儿童公园,特别熟悉,不需要青垚的指导了,那父亲几步爬上上面的斜坡,那里是一个有些隐蔽的小卖部。 他借小卖部的遮挡往下面看着,看那两人往回走后才虚脱的靠在墙上,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掏出手机,声音还喘着粗气“安...安全了。” 另一边护工听到这话激动的立马站起身 “安全就好,安全了就好。” 她举起拳头又用力的落下,原地转了半个圈激动的走向青垚“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说着就要向青垚跪下,青垚刚还有些困倦,看到她这样立刻下床止住了她刚要动作的身体“不用,不用...我也受不住这么大的礼。” “好...”护工有些犹豫的直起了身子“你孙女没什么大问题,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好,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响起,看护工还在擦眼泪,青垚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转身走去开门了。 “青垚道长,打扰了。”来的是雷夫人和被保镖推着的雷老板。 “雷夫人,雷老板,你们好。” 雷夫人进门注意到护工的状态上前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保安很有眼力的出去了,护工在雷夫人的一问一答间也被带了出去。 门并没有关上,青垚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两人沉默了一会,雷老板轻咳了一下推出了一张银行卡“额...感谢道长昨天救了我,你现在是我雷某人的救命恩人了,这是我的的一点心意当然钱也是不多,这跟你的大恩肯定是比不了,但道长收下了我这心里呀多少可以舒坦一点,如果道长有什么想要的也尽管提,只要是我雷某人能做到的,上刀山下火海那是在所不辞。” 雷老板一边说一边严肃的比划着颇有些江湖儿女的风范。 青垚此刻确实是没有钱,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那银行卡我就收下了,至于其他的...” 雷夫人此刻走了进来,但身旁却没有护工的痕迹,她进来拍了拍雷老板的肩膀语气温和“青垚道长,其实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最是看重风水,既然我们有缘,你看能不能跟我们回北城。” “北城?” 雷夫人轻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对,实不相瞒我们是来江城旅游的,也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呢也只是想请您帮我们家看一下,就是多留一会,保证不会打扰您四处云游的。” ‘开新副本了。’青垚正想着怎么让他们带上他呢。 青垚装作思考了一番“可以,我也没去过北城,看了真的是缘分。” 雷夫人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一些,她看青垚的神色有些困倦便主动告辞“好,那我们也不打扰道长了。”雷老板眼里是有疑惑的,但终归也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那位雷老板还要住院观察,青垚看自己身体没有问题与他们约定好时间后就先出院了,护工也连夜赶回家去看她的孙女。 “又可以休假几天了。”青垚拿着雷老板的卡刷了几天的酒店,这天他在逛着不远处的夜市。 其实人家夫妻肯来这里度假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其他的地方是乱,但这里的市中心却是很繁华,不到一条美食街的距离,青垚已经看到两名巡警了。 路过一个卖水晶灵摆的摊子,设计的装神弄鬼的,青垚感受了一下,人造水晶,没等摊主说话青垚往旁边的陶瓷摊子走去。 琳琅满目,勺子、戒指、茶壶...各式各样的陶瓷制品险些让青垚挑花了眼。 “这个,还有这个...” 青垚拿出来手机支付,是的他还买了一部手机并向雷老板委婉表达后获得了身份信息与电话卡。 没办法,这里这个世道,一个从小在山上长大没有户口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很新鲜的事情。 回到酒店时,青垚的手里提满了大包小包,他将包装拆开,用能量小心翼翼的往每个小物件上做了标记,这样青垚离开这个小世界时就能把它们一切带走了。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青垚跟随他们坐上了去北城的飞机。 下飞机众人坐上了去公司的车时两人的手机突然同时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狭小的车厢内响起雷老板焦急的声音“调头,去北城医院。” 第5章 你们先来,我再睡会 线型流畅的汽车在路上快速的行驶,马路上积水被溅起又落回到地面上。 身旁的司机专注的盯着前方一丝不苟的完成着他的任务。 青垚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雷夫人此刻双手交叠微低着头,雷老板一双修长的腿岔开着,一只手放在雷夫人交叠的双手上细细安抚,一只手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他们之间没有交流却满是脉脉的温情。 似乎是感受到了青垚的目光,雷夫人低垂的眉头抬起对上了青垚疑惑的目光,像是才注意到青垚,她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平解释道:“抱歉,是我家那边出了点事情,麻烦道长陪我们跑一趟了。” 雷老板终于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他将另一只手放在了雷夫人的背部“对不住啊,我们确实是没时间了,麻烦道长多陪我们一会了。” 顾不上有外人在场,雷夫人将头靠在了雷老板的肩头,雷老板也顺势将雷夫人搂在怀中,青垚也识相的别开眼 “没事,反正我也没事干。” 汽车刚刚停稳雷夫人就将想要起身的雷老板摁住“你去看老爷子吧,我母亲这里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雷老板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安抚“老爷子那边也没多少需要我到场的,岳母生病了我这个做女婿的到了医院总不好不去看一下。” 他抓着雷夫人的手“没关系的。” 青垚有些尴尬的碰了碰鼻子,该下车的人都下了他也跟着来到了病房前,病房内雷夫人正与她母亲在交谈。 青垚与雷老板随意的靠在墙边“您与夫人感情真好。” “嗯。”雷老板自豪的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夫人那是相当的优秀,当然对我也是很好。” 雷老板不知想到了什么,咧起嘴角轻笑了一声“我当时也是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在她跟前露个脸,没想到后来她真的能成为我的夫人。” 病房内雷夫人弯下腰正温柔的为她的母亲掖好被角,病房外雷老板正隔着玻璃专注的看着她,在雷夫人转头时点头给予回应。 病房的门被关上“母亲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大病小病不断。”雷夫人的脸色有些疲惫。 “妈毕竟已经七十多岁了,这个年纪确实是需要好好将养。” 雷夫人看了雷老板一眼“你在下面不是还说要来看看她?” “我啊在外面守着你们就够了,看你困的先好好回家睡一觉吧。” 二人的身影越靠越近,垂落在身旁的手自然的就牵了起来,前面二人的氛围太过融洽,青垚看了眼身旁的司机兼保镖,那人也看过来只冷酷的向他点了点头。 青垚被助理带到了据说是离雷老板公司很近的一处房产,没什么意外的话这将是他在这个小世界里最后的住所了。 外面的天色逐渐阴沉下来,九点二十分,青垚准时敲响了停在老宅外雷老板的车窗。 “那份遗嘱你的占比太少了,带我进去,拿上你之前准备的,我有办法让他在今晚醒过来。” 青垚的一字一句犹如锥子般撬开了雷老板心底的**,自己再怎么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人总归是想得到更多的,既然唾手可得,那又有什么不拿的理由呢? 他看着这个只身穿白T黑裤的少年,那就试一次“好。” 九点三十分,雷老板领着青垚推开了那间被改造成治疗室的房间。 这间卧室繁华却又极其的空荡,老爷子躺在正中的大床上。 这张大床显然是与这个房间配套的,床屏上木头的阴影暗纹由金银的细线勾勒而成,低调又奢华,不过几步就能闻到其中散发出的味道,安神,静心。 但可惜的是如今一旁的医疗设备与床上交错的医用管道破坏了这份精心设计的美感。 青垚走到床旁,老爷子如今面庞消瘦、头发竖起、四围已萦绕起一股淡淡的死气,活不过今晚了。 这种缠绵病榻之人死前总会有一段时间突然醒来,意识清醒、体力恢复,这就是医学常说的回光返照。 而青垚要借的就是这一段时间,他拿起一旁的银针将自己的手指戳破,将血液分别点老爷子的眼皮上,再在枕头边画了一道。 血液逐渐消失,老爷子的眼睛睁开但下一秒身体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大口喘息起来,青垚扣住了他的手腕,霎时间老爷子感觉一股暖意在身体里流淌而他身体的疼痛真的在逐渐消失。 动了动手指,他又可以毫不费力了掌握这具身体了,青垚放开了手,他尝试着将氧气面罩拿下,他不再毫无力气,而且可以自主呼吸,巨大的欣喜几乎将他淹没,他一把抓住青垚的手臂,眼睛里迸发出对生的渴望 “大师,救我,救我!” 青垚拍了拍他苍老的双手“我也是奉命行事。”说完他看了一眼雷老板的方向。 老爷子的眼睛转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爸。”好在雷老板也没什么耐心,他打开一旁的摄像机,让律师向前将合同递给老爷子。 律师将贴心的将合同翻开,青垚后退一步朝向看过来的老爷子点点头,老爷子在纠结但逐渐沉重的身体不允许他思考太多,活下来就一切都有转机。 签遗嘱的流程他已经非常熟悉,翻开每页签上姓名、年、月、日,最后“本遗嘱由我本人确认,内容真实”,合上笔盖的那一刻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两名律师确认无误后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们全程见证立遗嘱人自愿签署本遗嘱” 摄像机沉默的记录着这一切,遗嘱被送到雷老板的手上,摄像机被关上。 老爷子又一次抓住了青垚的手,一切都尘埃落定,雷老板朝青垚点点头就出去了,青垚让老爷子躺下,一手抚摸着他的额头,老爷子在一旁暖流中意识逐渐变得混沌,瞳孔也逐渐扩散。 “睡吧。”能量只能维持一会老爷子的生命体征。 “将遗嘱放到公证处后就别回家了,他的生命只剩下一个小时。” 夜晚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青垚插着兜拒绝了雷老板独自往夜色深处走去。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神奇,两名律师识相的闭上了嘴,汽车一路来到了公证处,一路上雷老板都没有表态。 看着一旁在忙活的律师,他最终也没有出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不知道这位年轻的道长想干什么,但他也只能祝他顺利了。 果不其然,十一点整雷家所有人都收到了来自老爷子的死讯,雷夫人赶到时一路上久不见的来奔丧的人从下车起就开始哭嚎。 门前雷老板专门在等她,自然的将手放在雷老板的手心,雷夫人有些担心的看向他。 “我没事。”雷老板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捂进怀里“怎么不多穿点?” 雷夫人摇了摇头“不是很冷。” 这老宅他们已经许久不来了,留给他们的房间里也有了些许灰尘,他们没有坐下,雷老板只将夫人轻轻的拥入怀中“这两天要辛苦你了。” 雷夫人将手放在了他的后脑勺“没关系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在这里。” “嗯。” 没有这么多时间了,两人抱了一会就走出门去,按规定他们要披麻戴孝,夫妻俩走到二楼的一个小房子,请来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雷老板手臂上被绑了一块白布,而雷夫人则要打散头发,有人拿来一个喷壶将水喷到了雷夫人的头发上,完成后再将一块白布披到了她的头上。 弄完这一切二人并肩来到的老爷子的门前,一切的医疗物品都已经被撤去,老爷子被抬到地上一块堪堪可以容身的地板上,床已经被抬到了里间,这间卧室变成了一个空地,老爷子被放在正中间,不远处几个火盆与香烛台围着他的尸体形成了一个圈,而烛台外也跪了一圈在蒲团上烧纸的人。 房间内尽管窗户开到了最大可依旧是一片的烟雾缭绕。 雷老板担忧的看着雷夫人,雷夫人只摇了摇头捏了下雷老板的手心“我真的没关系的,你下去招待来奔丧的人吧。” 房间内除了专门请来哭嚎的人,只剩下烧纸与窃窃私语的声音,雷夫人路过那些蒲团走到那放金银纸的地方,手指翻动几下就是一个金元宝 “我小时候做过这个,我和你们一起做吧。” 在场的人在没有利益冲突时对这位温柔的女子印象都还不错,听她这么说自然是欢迎的,可这聊天的话题却是要换一下了。 好在雷夫人也没什么交谈的**,只偶尔应和两声。 守灵的日子是不分昼夜的,很快就到了封棺的日子,灵堂被清出来一块空地,由专门的人将老爷子抬到大堂放棺材的地方,今天来的人起码是昨天的三倍。 封棺结束,律师宣读着老爷子的遗嘱 “这不可能。”有人沉不住气当场拍案而起却被捂住嘴托了下去。 有人看向那些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大人物们,他们在默许。 在场的人面色各异但都按捺下来 “众人有异议的可以去跟公证处说。” 说完夫妻俩也不管他们径自走向了开往殡仪馆的头车。 一直到财产全部交接完都没有任何阻碍,反到是还收到了许多原本还需要托关系拿到的宴会邀请函。 拿着那些就差指名让他带青垚去的邀请函,雷老板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啊。 第6章 看海 接下来的半个月内青垚基本上已经在那些宴会中混了个脸熟。 半个月的时间已足够让他们扒清青垚的底细,而这次是一次为期六天五夜的游轮航行。 这一段说长不长,说短又不尽然的时间里已足够让青垚开始反客为主,果不其然,在上车后的不久青垚便开始闭眼假寐起来,休养生息,他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但这可就苦了在一旁欲言又止的雷老板了,看着身旁在闭目养神的青垚他又叹了一口气,抬手将车窗降下,窗外的冷风吹在脸上有些不习惯,至少不会那么安静了。 游轮已经停在了港口,这艘游轮看起来是与普通游轮无异,航线备案、航行通告,应有尽有,只一点在世面上绝对买不到它的船票。 汽车内隔了老远就能看到了这艘庞然巨物,港口的海风很大,青垚下车时顿了一下,最后选择单手插兜亦步亦趋的跟在雷老板的身后。 这艘轮船无需等待,到了港口雷老板直接递出他俩的身份证与邀请函即可。 将身份证还给青垚,抬手谢绝了想将他们引上船的人员,两人本来在上船这不怎么平稳的楼梯上走着,前方的雷老板突然转头拍了拍青垚的肩膀,他张开嘴巴,猛烈的海风不仅吹乱了他的发型还顺势灌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彻了整个海面,青垚挑挑眉,有些嫌弃的悄悄侧过身去,但手上还是很体贴的帮雷老板顺着背。 雷老板很大声的喘了一口气,喉咙里有血腥气传来,但好在是不咳了,他抬头仍坚持将一只手搭在青垚的肩膀上,嗓音被砂纸打磨过般沙哑 “恩人,保重。”说完直起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优雅的往游轮上走去,只留青垚一人在海风中凌乱‘哇...塞...’ 进到游轮内部,在入口处还设置了一道安检,保镖将他们拦下将他们请到了一个圆盘上,淡蓝色的光线扫过了他们的全身 “感谢配合,祝你们旅途愉快。” 青垚点点头就与雷老板一起往电梯处走去。 这里的电梯采用的是全透明的结构,随着楼层数的上升,整艘游轮的分布一览无余,餐厅、套房、娱乐区、观景房。 青垚他们的房间在第五层,他们俩的房间并没有连在一起,青垚在船中,雷老板在船尾,青垚的房间离电梯处不远,青垚本就是个不喜与人交流的性子,这一路上也是一贯的安静,直到他们快分别了也没有任何的交流,雷老板看了一旁气定神闲的青垚一眼 “唉” 青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在房门口站定,对比一下手机里的信息‘D527’,他到了将手伸向门锁,这下雷老板先忍不了了 “你不担心一下的吗?” 青垚正专心的输着他之前设定好的密码,抽空回答了一下雷老板的问题 “有什么好担心的。”嘀嗒,门开了。 雷老板推开门一把将青垚拉进了房间里,看他这个样子青垚贴心的将门带上。 雷老板进房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缓解了一下喉咙的不适,而后压低声音道“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我不应该插手,但你有没有想过那都是些什么人,要是玩不过他们怎么办?” 行李很早之前就被送到了房间,青垚看到桌面上的钥匙,自然的拿起将他们串到手机壳上,晃了晃还挺搭配的“那我不都上来了吗?”他举起手机伸了个懒腰“现在后悔也晚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雷老板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 “放心吧,我不后悔做过的事。”青垚说着直起身开门将雷老板推了出去“反正我有分寸了,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对他来说任务做完了就行,其他一切都没什么关系。 青垚摆了摆手,房门在眼前被关上,雷老板又挠了挠头,除了他夫人,他还没被人这么直接间接的帮过那么多次,所以他总想帮一下青垚,但青垚好像真的不需要,叹了不知道这段时间的第几口气,雷老板打开手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游轮启动,工作人员送来水果零食,打开阳台青垚将餐盘放在小桌面上,他坐在一旁悠闲的享受着阳光与一望无际的海景。 晚餐的时间到了,青垚选择在二层的餐厅用餐,夜晚用餐的人有些多,前方的乐队在准备着开始演奏,青垚在第二排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落座,点完单后开始静静欣赏他们的表演。 一曲毕,来餐厅用餐的人都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很优美的音乐,不是吗?” 青垚转过头去,发现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他面前的餐桌上只放在一瓶酒与几个陶瓷的杯子,身上的着装堪称一丝不苟,但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质。 青垚了然,点头回应道“确实很不错,特别是那位钢琴的演奏者,这首曲子的强弱对比处理的特别细腻。” 那位老人没有说话只赞赏的对他点点头,正巧服务员将青垚的食物端来 “慢用,先生。” “谢谢。” 乐队表演又开始了,青垚对老人礼貌点头后就开始专心享用美食,这游轮上大厨的手艺特别好,这让本只想随便应付一顿的青垚拿起手机又点了一些。 “吃那么多晚上怕是要积食啊,还是不要贪心的好。”咽下口中的食物后青垚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话“没关系,待会去甲板上消消食就好了。” 似乎是觉得有趣,那老人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也对,那这位小兄弟吃了这么多,有推荐的食物没有啊。” 听这话青垚点了点刚吃过的盘子“这个凉面好吃,这个冰淇淋球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吃...” 那老爷子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份凉面,还给青垚倒了一点他自带的酒。 音乐还没有停,用完餐的人渐渐走向前面的空地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这边二人都有意与对方交谈,所以这场交谈也是非常顺利,在交换完联系方式后青垚终于有机会来到了甲板上。 夜晚的海风格外的大,青垚刚刚因喝酒而升腾起的热意也被这海风压了下去,甲板上的人三三两两的在交谈,偶尔到激动处还有低低的笑声,但这些声音还没被路过的行人听清很快就被吹散在空中。 身体的鸡皮疙瘩升起,青垚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臂在休闲区要了杯热饮暖手就往电梯处走去。 这次的电梯在船头,青垚花了点时间才走回到房中。 指针转到十一点,游轮上的灯光仍旧闪亮的照耀着周围的一片。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时青垚刚从浴室出来为了图方便用能量弄干了头发。 “什么事。”青垚打开房门,面前的人并不是游轮的工作人员。 “我家少爷有请。” “稍等。”青垚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脱下浴袍在衣柜搭配好的衣服中随便找了一套穿上,想了一下,他又披上了一旁放着的外套。 青垚与那人上到了六楼,那人领着青垚走到最中心的房间门前停下,而后有规律的敲了敲房门。 “进。”一道带着威严的声音自里面传出,那人打开房门弯腰朝青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种把戏见多了不由会觉得乏味,青垚撇了撇嘴径自走了进去。 “咔哒”一道微重的关门声自身后响起,青垚往前面看过去,不愧是有钱人,这房间青垚粗略看了一下,这里像四、五间房打通连在一起,书房、会客厅与屏风后的应该是卧室,应有尽有。 结局都一样,青垚率先打破了两人对望的沉默“深夜让我来这里总不会是让我罚站的,王董。” 参加过几次他举办的宴会,青垚对这王董已经说的上是熟悉了。 那王董双手交叠看着青垚“你也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我父亲之前受过伤,医生说他活不过这半年了,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可以。”青垚答应的太过爽快,那王董直接愣住了“屏风后面那位就是您父亲吧,可以,但我还需要一些材料。” 屏风后的人走了出来,赫然就是今天晚上与他聊天的老人“年轻人好眼力。” 青垚看向他“过奖。” 见那老人出来,那王董连忙站起身在旁边虚扶着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来是一早就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了。” “你们给雷老板撑腰与给他机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有些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老人将手放在拐杖上“其实也不是,我们只不过是站在那里而已。” “您谦虚了,如果没有你们他不会那么顺利。” “谦虚的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吧。” 青垚保持着微笑,与其虚情假意浪费彼此的时间不如早早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这样他们也能对青垚更加放心。 彼此有利可图,那才是最坚固的关系。 青垚将口袋的小型罗盘放在桌面上,“我需要你们抓三只指针指向的动物给我,当然这些动物是越多越好,它们到我手上后我就可以帮您延长寿命。”青垚笑了一下“你们如果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先让我给别人试验一下。” “延长多久。”老爷子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毫不在意。 青垚诚实的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确定,毕竟这种法子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一场愉快的谈话结束了,把门关上,转身的瞬间青垚复杂的看了一眼对面与这相差无几的房间,不知道那又是他不能直接接触的什么人物。 事情的发展永远按会照预料的走下去,青垚回到房间后点了一杯热牛奶,喝下后便安然的睡下了。 第7章 这骗子也重出江湖了 青垚刚被汴浔捡回去时特别的乖巧,小孩从来没有和人正经的相处过,所以有时候呆呆的像个任人揉捏的面粉团子。 汴浔将他拎在浴室里说洗澡,他就乖乖将衣服脱下,将他拎到餐桌旁就乖乖吃饭,给他水就乖乖喝完。 汴浔是按照书里教的一板一眼的在养小孩,青垚也就站在一旁盯着捧着育儿书的汴浔,本来这样就挺好的,汴浔多了个人陪,关键这小孩还十分的省心、听话。 但不久,汴浔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小孩有点太黏人了,除了在第一天就规定的睡觉在自己的房间里之外,青垚几乎每时每刻都跟着汴浔的身边,汴浔每天一打眼就能看到那懵懂又专注的目光。 那道目光厚脸皮的人尚且支撑不住,更别说汴浔了,无奈他只能假装不在意对青垚点点头后就垂下眼睫,又将目光放在桌面上,实则为躲避那道目光那育儿书上都被手指按出了明显的折痕。 终于在快要将书翻完时一行字引起了汴浔的注意‘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要注重兴趣爱好的培养。’ 一语惊醒梦中人,青垚还这么小,总不能现在就和他一样一直只围着这打转。 于是汴浔沉重的放下手中的书册,养小孩的实感又重了几分,他干脆起身走向青垚。 见汴浔过来,青垚反而将眼睛转向了别的地方,手指不断搅动着身上的衣物。 汴浔走到青垚身前蹲下,温暖的手掌覆上了他的发顶“是无聊了吗?” 青垚猛地又看向汴浔“没有!”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问题,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从下面传出“没有无聊。” 看着小孩的反应,青垚也只能重复的拍拍他的背部安抚着“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要不要出去走走?” 汴浔感觉自己的袖子一紧,低头却对上了青垚含泪的双眼“我...我不想出去。” 青垚的哭泣很安静,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怎么发出其它的声音,只从眼睛里落下那仿佛没有止境的眼泪。 青垚双手握拳但拽住汴浔却并没有用什么力气,汴浔轻轻一扯衣物就会从他的手中脱离。 眼前的一幕让汴浔无措,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手掌仿佛已经被眼泪浸透,小孩眼里的委屈看的人心惊,汴浔一把将小孩抱在怀中 “那我们就不出去了,别哭,别哭。” 汴浔就这个姿势哄了青垚很久,直到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汴浔小心的将青垚抱回他的房间。 安置好小孩后汴浔揉了揉眉心,看来照顾小孩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那个时代网络还没有普及,汴浔打开许久不用一次的电脑发了人生的第一个求助贴 ‘捡来的小孩没有安全感怎么办?’ 网络上的人们很热情,这天汴浔坐在电脑前认真浏览到深夜。 而第二天青垚就收到了一支会发光的能在他脑子里打字说话的竹签,青垚新奇的将这支竹签捧起,打量,有些紧张的打着招呼 “你好呀” 怎料那竹签下一秒就飞起绕着他转了好大一个圈,青垚慌忙把手抬起,身体也跟着它转 “你好,你好!”那竹签很是兴奋“小主人,我们去玩吧!” 那竹签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可再回想却没有任何一点对于那音色的印象,青垚转过身看向汴浔,而汴浔在身后正笑着看他们,他对青垚点点头,抬手一支刻在‘汴浔’的竹签也飞到了他们的身边“去玩吧。” 青垚还有些腼腆,但很快又被这两支竹签绕晕过去,被领着去探索这间宅院的各处。 小孩的欢笑声自远方传来,汴浔一手执着书卷又为自己添了一杯清茶。 小孩的探索欲总是无穷的,不久后青垚便磨磨蹭蹭的扯了下汴浔的衣角“我想出去玩了。” “好。” 好像是遇到了大风,青垚刚醒时感觉游轮有些颠簸,打开阳台的窗户头顶处传来了阵阵的嗡鸣声。 “这是我们游轮运输新鲜食物的飞机,请各位乘客不要在甲板逗留,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甲板上广播的声音乘着海风滑落到青垚的耳中,青垚烦躁的甩了一下头。 嘈杂的声音离去,青垚将手搭在护栏处让海风将尚且混沌的脑子吹醒,青垚刚头低下打了个哈欠,下一秒房门被人敲响。 还是一样的流程,但这一次那人却直接领着青垚走到五楼一旁的安全通道,厚重的大门被关闭,那人拿起手机轻点几下,那大门上方的一段空白的墙面竟直接移开了。 青垚盯着那处,那里面很黑,像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的黑洞。 一团物体自黑洞中被掷出,被带起的气流让青垚额间的碎发晃了晃,青垚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将这麻绳梯子劈成碎片。 一旁的男人看梯子已经落下,抬手在青垚面前扯了一下那梯子,随后弯腰伸出手对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青垚啧了一声,闭了闭眼将手放在了那麻绳做的梯子上。 这贴着钢铁门晃荡的感觉并不好受,青垚的身体在一节节的跟着升高,脚还没踩到实处呢,眼前就先出现了昨天的那位老人,他身穿一件黑色的唐装,双手交叠放在面前立着的拐杖上,这里唯一一扇窗户的光线照在他的侧脸,此刻他正坐在这空间的最中心处,活像高高在上的老祖宗。 青垚撇了撇嘴,三两下就单手插兜站上了这个空间,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在这个游轮中有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空间,竟然还算的上是宽敞,这具身体其实不算太高,但青垚抬头看了一眼,距离顶部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 那男人上来后身后的墙壁又被合上了,动静不大但却将这方空间都凝固了,大灯被打开,青垚刚想讽刺几句的嘴闭上了,他环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仍在蠕动的麻袋,他冲着那麻袋抬了抬下巴“打开我看看。” 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男人走过去三两下就将绳子解开,他将带口抬起张开对着青垚。 白绫在这么久后终于又浮现了,细腻而柔软的触感让青垚怀恋,他看向那麻袋,果然一大片的黑气萦绕,青垚可以可无的点点头。 可那边男人拽住袋子的手却用力的有些发白,旁人是看不到也触摸不到白绫的,所以在男人的角度看青垚的眼仁突然消失了,整个眼睛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男人,他真的是人吗? 看到这一幕,那老爷子却是没什么特别的举动“这些东西足够用吗?” 青垚看见这些也仍是原来的那副样子,毫不在意也一切都不放在心上,青垚可有可无的点了一下头。 随后老人抬起拐杖用力在地上杵了一下,下一秒背后的墙面竟也开始打开,有两人推着一张病床向着他们走来,他们将病床固定在一个地方,完成任务向老人鞠了一躬后就离开了,墙面也缓缓合上。 那病床上正躺着一个消瘦的老人,眼眶凹陷,皮肤蜡黄正用力的呼吸着,尽管身上除了氧气没有任何管道也不难看出他来这里之前的样子。 青垚感觉这个空间更加的空旷了,四面的空间像线面一样延伸了。 老人咳嗽了一声,声音被特意放缓“你可以多练习一下。” 青垚也不看老人,将头一点就往那男人走去,伸手接过麻袋,青垚一边往病床走一边从袋子中掏出一只动物,这个触感青垚低头一看,果然是兔子。 真是孽缘,青垚有些自嘲,‘嘀嗒’从第一滴开始途径青垚手掌而后滴落在地的鲜血跟随着青垚的步伐连成了线,手中的动物很安静,无论是把玩还是被割喉都没有一点动弹的迹象,青垚将手中的兔子放在床头,不一会雪白的床单就被染红了一大片。 而后青垚又拿出动物放在床尾、另一侧的床头,一样的死法但不一样的是它们留给床单的血液多了。 做完这一切,青垚拍了拍手侧坐在病床的一侧,他先用带血的手指在病人的眼睛上各画了一笔,血液很快就凝固了,可以写写画画但长时间粘在手上还是会不舒服,青垚借着动作在枕头边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而后伸出两根手指将它搭在了病人的额头处。 青垚闭上了眼睛,这老僧入定般的状况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先前的一顿操作显然已经将在场的或是在场外观看的人唬住,是以大家都在认真的观察着没有任何人打扰。 青垚的能量在病人的身体里转了一周,也是身体的老毛病了,青垚不会治病也做不到精细的运转能量,他将能量一点点控制他的神经中枢,这种的只要生龙活虎起来就行了,表面功夫而已,这种暗伤只要精神头没事,活多久并不是医生可以随便下定论的。 这项工作需要耗费的能量有点太多,疲惫与困倦袭来,青垚的身体晃了一下,只能凭借一口不服输的劲强撑着身子。 第8章 居然还想监视我?! 后背有冷汗渗出,青垚榨干了身体的全部能量,脑子变得混沌,耳边只有“沙沙”的声音随后便晕死过去。 郊外的宅院里一年四季都是同一个温度,汴浔常身着青衫常在藏书室的休息处饮茶听雨,但有一位爱胡闹又体热的小孩,喜欢在雨天将袖子撸起枕在窗台上接那掉落的雨水。 嘀嗒,又一连串的水珠落在手上,青垚甩了甩手,然后继续接下一轮的雨水。 汴浔摆在窗边的一案一蒲团本来是最佳观景的位置,但每次青垚弯腰站在窗边这么一挡,难得小孩开始有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汴浔也只能随他去了。 但青垚很快又对听雨这项活动不感兴趣了,他发现虽然他还没完全认得书本上的文字,但竹签会呀,它还可以直接在青垚的脑子里阅读和翻译,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可以将书看完而且读懂了个大概。 青垚捧着竹签眼睛亮晶晶的“你好厉害啊!” 竹签飞到青垚面前,光芒大涨,身体竖的笔直“那当然!我可是古往今来最厉害的竹签。” 突然它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它身后写着‘汴浔’的竹签身上普通的光晕都被它衬的暗淡,它直接用了一撞,身体划过‘青垚’竹签的表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安静飘向青垚,躺在青垚半天不合上的书里当书签。 ‘青垚’竹签被撞后身上的光晕顿时散去,它像一片轻薄的纸,晃晃悠悠的划落到地面上,仔细看好像还一抽一抽的。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一天之内要上演多少次,显然青垚现在处理起来已是得心应手,先是将‘青垚’竹签捡起放在大腿上,然后安抚的同时抚摸两只竹签 “你们都很厉害,都别生气了好不好。” ‘汴浔’的竹签闪了两下,青垚又将他们放在一起“我们一起读书嘛。” 竹签周身的光晕恢复,青垚又笑着向它们询问书中的内容。 不远处,汴浔才将脸转向雨景的窗外,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 这天青垚从众多只有文字的书籍中找到了一本表面有画面内里也有插图的小书。 青垚眼睛亮亮的将书抱着怀里走向了他的蒲团堆 “我今天要读这个。” 其实在大量的阅读下青垚已经可以独立阅读了,可是他和竹签都很喜欢这种方式,不想改变,反正这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汴浔也就随他去了。 竹签阅读的速度跟随着情节或快或慢,或万丈豪情,或柔情蜜意,连累着青垚直接陷进去了连在吃饭时都心不在焉。 竹签用力的戳了一下青垚然后迅速的飞离现场,青垚回神就看见汴浔微皱的眉头 见此情景青垚果断的底下头“对不起,汴浔。” 见他回神,汴浔也重新拿起筷子“有兴趣可以,不要影响到正常生活。”汴浔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和。 “嗯”青垚夹了一口菜正闷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下午还没等来黄昏书中的故事故事已划上了句号,青垚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为故事里的快意江湖感到心神激荡。 “你说,我也能成为大侠吗?” 显然竹签此刻也是万丈豪情“一定可以的!” 在汴浔的精心照顾下已经开始抽条的少年捡起地上的一根数衩,一手叉腰一手将树衩指向天空 “我要学武功,当大侠!” 余音绕梁,青垚随后抿紧了嘴巴偷偷瞄了一眼还在看书的汴浔 他鬼鬼祟祟在大树边趴了一会“没反应,应该是没听到吧?” 青垚赶紧一溜和书签来到了一个偏远的角落,刚看完的书字字句句还印刻在脑子里,青垚跟随着小说大侠的办法将两块木板叠放在一起。 ‘双脚打开,与肩同宽,身体侧外向下半蹲,气沉丹田,腰背挺直,身体下沉,双手成虎爪状,前后手使劲,气功隔山打牛。’ 青垚一掌出去,木板纹丝不动,周围没有任何变化,不可能,青垚再一次蹲下身,又一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青垚走过去,检查一下木板,完好的,而后回到原位,又是几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青垚过去悄悄将后面的木板移到外面一点,又是几掌,仍无事发生。 长时间的标准马步姿势让青垚的身体有些打颤,青垚索性蹲下身闭上了眼睛,还是不行吗? 脑子一难过就开始胡思乱想,注意力开始不集中了,比起温热的丹田在身体各处流动的白色的冰凉的液体也引起了青垚的注意。 它们好像不在血管里,它们只跟随着身体流动,仅仅只有几滴不到却不会让自己干涸。 一旁的竹签被青垚怀疑的眼神伤到,已高深的背过身去,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了,青垚重新摆好姿势加速了它们的流动将它们全部汇聚在掌心“砰”,木板后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看—”青垚的手指还没伸出身体却先疲惫的向后倒去,随即他感觉自己被人接住了,鼻腔里满是温暖的茶香味。 青垚醒来时率先捂住了突突直跳的额头,看到他的动作一双苍老的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恩人啊,恩人。” 他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记忆开始回笼,脑海中的声音仍在回响 “汴浔,我们为什么会有别人没有的能量啊?” “因为...命。”异于常人是命中注定,逆天改命是命中注定,与天争,如地斗也是命中注定 面前苍老的脸激动的语无伦次,下一刻青垚将落在半空中的手搭在了老人的手上 “千万别,我也是为人办事而已,要谢就谢这位王爷爷吧。” 听到这个称呼眼前的老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 他的脸上仍是掩饰不住的欲言又止,青垚假装没看见,但相握的手还是有些僵硬了,气氛因青垚的话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老人转头看向那位王姓老人,但王爷爷只一直盯着青垚,从始至终也没有给他半分眼神,而后他朝身旁的人挥了挥手 “你们先离开吧,我想和这位青垚道长单独聊聊。” 话落,坐在身旁的人忙跟着起身,刚抓还紧他手的人下一秒就消失在了这个房间。 房门被关上,那老人平静的看着青垚“剩下的动物在道长晕倒后的一瞬间全部死亡了。” 他还记得那一刻,青垚晕倒的那一刻没有人有任何动作,那一小块空间里的是死寂,突然血肉爆裂的闷响声从青垚脚边的麻袋中传出,管家上前查看时它们变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肉泥。 青垚眉毛一挑,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是吗?那真的很可惜了。” 青垚期待着他人的反应,但老人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下一批的动物大概明天就能到。” 青垚抬起手打断了他的幻想“不用了,我需要七天的恢复期。” 这下老人的脸沉了下来。 怎料青垚将手一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您也看到了,这是逆天而行还能保证有用的方法操作起来是十分的耗费心神,而且是万万不能有行差踏错的,强行缩短恢复的时间...” 青垚转了个音“如果有什么副作用的话...我也...” 青垚漏出一个无能为力的笑容,老人抓住拐杖的手在收紧,几番对话后他也有些无可奈何“这样的话,两天后游轮会在江城的港口停留一会,或许道长愿意回家看看。” 青垚抬眼对上的是老人那堪称锋利的目光,青垚思考了一下随后点了一下头“也可以。” 老人离开后青垚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落日已经栽进了海平面,青垚将自己歪倒在床一边,拿起手机点了份合心意的今晚的晚餐。 游轮上海浪的声音伴随着海鸥的叫声,青垚手上捧着食物就这么蜗在阳台的角落,海风打在手臂上还是有些冷,远处的风景好像在变化,但每次看过去也都还是一模一样的景物。 手机里本就被游轮声吞噬的音乐在屏幕亮起的那一刻直接停掉了,青垚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将餐盘放在地板上,用干净的手接起了电话。 “雷老板?” “是我,那个你人没事吧?” 游轮的声音盖过了人声,青垚起身回到了房间。 “我现在挺好的。” “他们说你要回江城了?”雷老板的声音带着急促。 “嗯,我要回去一趟,不过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的,大概十天后我就能见到我了。”青垚随意翻看着刚放在这个房间里的花瓶。 “但...好,那你注意安全。” “嗯,好。” 电话被挂断,青垚也歇了吃晚饭的心思,将餐盘交给服务员回收后将鞋子一踢就又平躺在床上了。 天花板上也是一片的白,青垚闭了闭眼,下一刻摄像头碎裂的画面实时传到不远处的监控屏幕中,而后电脑的屏幕也跟着碎裂了。 电脑前的人在紧急的汇报、远离,青垚将一旁的被子拉过 ‘辛苦了,那就再睡一会吧。’ 第9章 干活 果不其然,两天后青垚的双脚便又踏在了江城的土地上,渡轮外的港口是被一片低矮的平房遮挡往的几块荒凉田地。 几辆汽车已经等在马路上了,这里有许多轮班的警察,在这的不远处有老人与几个赤臂青年一起守着他们的摊位前。 青垚与老人一起坐在中间的那辆汽车里,青垚不想说话,索性就将头扭向一边,窗外的风景在快速的移动,那一片片的群山在好奇的俯瞰着这几辆完全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汽车。 青垚双腿接触到土地的一瞬间有些软,身体也随之晃了一下,青垚有些自嘲,不过是离开了陆地几天,身体竟然也会不适应。 “请。”一位黑衣保镖走到了青垚的身旁。 青垚看过去,老人已从车门的另一侧走到了车的前方,此刻正拄着拐杖和蔼的看着青垚,对上他的目光青垚点了下头,拍了拍身旁保镖的肩膀借力,几步跟上了老人的步伐。 刚进入酒店,一名保镖制服的人便将一张房卡递给了青垚,而后领着他们用另一张卡刷开了电梯。 这间电梯打开的那一刻 ,青垚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变成了粉色,粉色的地毯、粉丝的壁纸铺面了整个电梯,前方倒是有一块浅棕色的长椅,但它上面的粉丝蝴蝶结让它在这里显得特别的和谐。 “...”这里应该还缺几个海洋球。 青垚沉默的看着这一切,进电梯后老人热情的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过来坐。” “嗯。”青垚坐下后沉默的看着手里的房卡,这电梯只有两层的按钮,一层和一个诡异的玫瑰形状的东西,上方的屏幕显示楼层在一点点上升‘35’,‘欢迎入住超级豪华套房’ ‘...’ 那诡异的兴奋粉色撒花颜文字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占据了青垚的视线,青垚的脑子里甚至已经幻听一些音乐了。 门开了,来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青垚僵硬的跟随着他们一同走出电梯。 该说不说万恶的有钱人,青垚还没消化完江城的酒店还有‘超级豪华套房’这个选项,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一层两间套房在电梯门前被左右隔开,地面上还各自标注着保镖巡逻的路线和站岗的位置,最诡异的是,套房四角还专门配备了保镖的休息区域。 “好好休息。”老爷子摆手往其中的一间走去。 青垚被一位保镖引着来到了房前,一打开门向里面走去小型会客厅、洗手间、衣帽间、洗浴室、客厅、卧室应有尽有。 一路走来青垚沉默的扯了扯身上的背包带子,而后将背包随意的甩在了沙发上,再次感叹‘万恶的有钱人’。 手机放在餐桌上就自动充起了电,青垚又一次沉默了,他将手机拿起,这里的江城好像和他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 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青垚拿起手机就开始寻找有关于江城的新闻,他也想知道,那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到了江城的原因,原本不太灵通的消息又跳了一些出来,一路往下滑,各种都是在说一点要离开江城的言论,十几年间,这种言论都是最引发他人评论与共鸣的,但青垚仔细看着他们的东西,ip地址其实只有几个得以变更了。 后面的就是各种犯罪的视频与旅游的宣传,青垚点进去看了一下,山清水秀的美食之城,难怪... 青垚走到落地窗前,楼下不远处是小吃街与与各种热闹的小摊,远处拔高的大楼,也全是酒店。 现在还是白天,外面的蓝天白云下是错落的群山,青垚在落地窗上画了一个范围,里外是两个世界。 青垚将身体靠在了落地窗上,手机里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青垚又换了一个关键词“江城,动物。” ‘江城由于地理因素特殊等原因,拥有非常丰富的野生动物群,自二十多年前起,许多人陆续在江城发现了许多濒临灭绝的物种。’ “二十年前”青垚喃喃咀嚼着这个数字,伸了个腰,将电话打给了江城摩托托管的老板。 青垚一推开门就同门口的保镖对上了视线 ‘你好。’ 青垚点了一下头,保镖也跟着点头。 “我要出去。”青垚将头转向保镖。 保镖底下头对另一个人使了个眼神,另一个人立马走开,往对面的套房走去。 “那请您稍等,我们要先通知老先生。” 青垚点着头‘啪’的将门关上,推开保镖大步走出去用房卡刷开了电梯 “那我在大堂等你。” 说完直接走进了电梯,青垚只摁了楼层,下一秒保镖用手挡住了即将关上的电梯门,感应到他的动作,电梯门缓缓张开漏出了跟在他身后的保镖。 “青垚道长,请让我们和您一起下去。” 青垚坐在椅子上歪了歪头 “进来吧。” 电梯内很安静,直到走出电梯他们也只沉默的护在青垚的四周,他们一群人在大堂一旁站定,保镖双手交叉在胯部,青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改装过的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摩托带着滚滚浓烟停在了酒店的门前,周围的人纷纷捂鼻避让,摩托车上的人倒是很乐观,看了一眼青垚这边,摩托车钥匙也没拔,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就往人群中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青垚一个转身就避开保镖往门外跑去,保镖下意识的追赶但却感觉此刻脚上有千金重,他们下意识向前倒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青垚却已跨上那辆摩托车并向他们比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摩托车带着嗡鸣声绝尘而去,他们的腿上突然一轻直接带着身体往地上扑去。 “叮当。”又一趟电梯又下来了,最前面的保镖见此情形将他们这个样子拍了个照,报告给老先生。 秉持着不浪费的观念能量被收回一部分用来包裹住手机,一部分则到了摩托车后面充当消音器,他已经忍这车很久了。 又骑了一会,遇见了一间修理店青垚便直接进去 “先修,后给钱。”眼前是一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少年,老板移开目光摆了摆手 “诶呀,行行行。”说着他将叼在嘴里的牙签拿出,剔了一下牙然后又放回嘴里。 青垚站在一旁看着他装消音器,鼻腔中已全是汽油的味道。 修完好付完钱青垚拒绝了老板再检查一下的客套话,骑着摩托在一两分钟后绕开了马路上固定的钉子往更远的地方开去了。 一段时间后,一辆汽车停在了修理店的门前,其中一位保镖下车拿出青垚的照片给老板 “这个人在你这消费完后去哪了?” 那老板哪见过这阵仗,哆哆嗦嗦的给他们指了青垚离开的方向。 保镖收起照片点了下头,拍下现金后就离开了 ,才行驶了两分钟不到,一阵剧烈的颠簸后仪表盘亮起了警示灯。 一人下车查看,果不其然轮胎被扎破了,没办法,他们快速调头往刚刚的修理店开去,转弯时又是一阵颠簸,另一边的轮胎也破了,保镖们强撑着到了那家修理店后,看着那位笑容勉强的老板保镖按下了报警的电话。 这边青垚掐算寻觅了很久才在一荒无人烟的大山里找到了一十分破烂的电线杆。 白绫又浮现在眼前,这电线杆里是密密麻麻的朱砂纹路,青垚一时之间无法确定这是什么,将周围碍事的东西简单踢开,将它们拍照后,青垚又顺着这杆子转了一周将这纹路记在脑子里。 这里山脚下有一片小湖,青垚下山时听到了落叶与潺潺的流水声。 青垚卸了力气,慢慢悠悠的走着,才刚到山脚手机就开始振动起来,拿起一看 ‘雷老板。’ “青垚道长,你还好吗?” “没事,出来透透气而已。” 对面沉默了许久,一阵模糊的声音后雷老板的声音又变得清晰了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啊。” 青垚低头看着湖中自己的眼睛 “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现在的一切,虽说可能不会那么如意,但...他确实是我想要的,也是我造成的。” 对面的沉默时间更长了,青垚将脚边的石子踢到湖里,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最后还是那一句“注意安全。” 青垚将手机收好,绕着湖边散了一会步,不久黑色的汽车便开到了他的几步之外,还没等对方说什么,青垚便先钻进了汽车里并打了一个哈欠 “我困了,快走吧。” 这幅样子实在太过欠揍,前面保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一瞬间的发白而后又松开 “好。” 汽车驾驶的很平稳,青垚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突然一个急刹青垚差一点撞向了前面的椅背。 “抱歉。” 保镖淡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没事。” 前方的车已经开始动了,青垚手指微动汽车便不受控制的自己往酒店开去,青垚双手抱胸往后一倒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丝毫不顾及周围那些震惊的目光。 青垚下车时远处夜市的灯光已经亮起,交代有些呆愣的保镖去给自己买一些打包上楼后就自己往电梯走去。 这一次实在太困了,青垚回到卧室后直接倒在了床的防尘布上就睡着了。 人类用钟表掌控了时间,所以让它一刻不停的在转动 肚子好饿,青垚有些艰难的爬起身,客厅里保镖买来的东西已经凉了,青垚倒了一杯水就着吃了起来。 半饱后,青垚又起身找到了纸和笔,将纹路复制在纸上后便开始查阅这个世界的书籍,每个世界的发展、时间、对世界的理解不同,各种符篆的纹路功效也会有所不同。 又要开始深入了解这个小世界了。 第10章 我就是如此的努力又聪明 窗外的霓虹灯璀璨却可有可无,青垚又拿出几张纸将上面的纹路刻画一一分解在纸上。 ‘大概就是这些了。’青垚仰头转动着脖子,关节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他自己先对照刚刚的记忆寻找他们可能出自哪里,而后点开手机,将纸上的纹路与其功效一一对应。 效果层层叠叠,又一气呵成,镇煞、地合、驱邪、超度,青垚一手支着头一手在纸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看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了不得的事情。 青垚拿起其中一张纸弹了一下,而后活动了一下手腕,东西吃好了,找到的东西也分析完了,青垚起身去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 青垚穿的是自己带的睡衣,刚洗完的头发还在滴水,为嫌麻烦青垚干脆将毛巾搭在自己的肩头,水流的方向有些不太固定,从浴室到客厅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青垚已几次抓起毛巾擦掉左右两侧脸上的水珠。 客厅里食物的打包盒已被扔进了垃圾桶,只有几张画着奇怪线条的纸散落在桌面上,青垚抬脚往房间走去,纸张被带起又悄无声息的消散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房间内青垚将防尘布叠吧叠吧仍到一旁的椅子上,扯下脖子上的布用力的将头发擦的混乱,见已经差不多了,青垚上床盖上被子将双手交叠在腹部,安详的平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 下一刻,青垚的身体变得绵软,集中的能量自身体迅速扩散至四周,感应到门口的保镖,不到两秒意识已扩散到酒店之外。 沿着今天行驶的方向青垚来到了山脚下,但这里的道士也是有些本事的,青垚敲了敲面前的薄膜,他被挡住了。 意识逐渐变成一摊覆在了薄膜之上,青垚感受着它的运转法则 万物存在于混沌之中,无边无际周而复始,仙界有慈爱者照亮一方,世界于懵懂间闯入,仙人亲自为祂们制定运行法则,护其周全,故仙界为上,获偏爱者为主世界,又掌管其祂,而主世界又可孕育出灵者,负责穿梭维护小世界的稳定。 青垚全身归于一方混沌的波动,很快便顺利的穿过了这道薄膜。 青垚来到山顶钻到了电线杆下,下方几层的红黄土堆积将整座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密不透风的瓶子。 青垚逐渐往下,已经到了中空的地带,不远处有一蓝色的洞口正不断吸收着四周的沙石,青垚将心头血挤出画在眼皮之上,黑洞外是混沌。 酒店内,青垚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浅淡的心跳几乎快要消失。 青垚此刻已经不需要白绫,他捡起一旁的两颗石子仍在地上。 二十多年前,仙界遭遇动荡,被照亮的小世界群一下变得黑白分明,而处于黑暗中的两世界意识不慎相撞,各开了一道口子,虽然事后仙人重溯时间弥补,但却并未注意到这微末的痕迹,青垚走近抓住了洞口旁那浅淡的丝丝黑雾,很浅、很淡青垚只轻轻一碰就已将它劈断。 而那些动物,就是两世界相撞时趁乱,碰巧来到这里的异世界生物,但可惜的是,它们不是死物,也不是灵者,留着这里只会扰乱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它们会成为这一个世界再一次与其它世界相撞的原因。 青垚念念叨叨的走了一圈,将四周清理出一个相对平稳空旷的空间,而后将手心割开,鲜红的血液流出,他将几块石头放在手心把玩将它们涂抹均匀,看准时机青垚将手上的石块扔到洞口的四周。 青垚感觉到一阵胸闷,是洞口不乐意的报复,青垚加快了速度,手上的石子扔完后洞口前方形成了一道黄色的薄膜,但青垚此刻连灵体的脸色都变得苍白。 他再次走进那个洞口将手搭在了那道薄膜之上,碰上的那一刻青垚的身体就瘫软了下去,青垚感觉自己就连骨髓多要被它吸去了,只剩手掌被狠狠吸附在了那薄膜之上。 青垚干脆又将自己变成一摊流体,而后任由自己攀上了那层薄膜。 汴浔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本来还预想着调笑几句,‘孩子开始变得黏人了’的心思消散的一干二净。 汴浔连忙掏出一个香炉状到东西靠近青垚将他的灵体吸附回来,而后扔出了一个通体雪白的瓷瓶代替了青垚原本手掌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手腕一翻将已变回人形的青垚灵体扔到了地上。 “诶呦。”这一切来到都太过突然,青垚现在四仰八叉的被摔在地上,本来灵体应该不受影响的,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背也疼,手也痛,脚也痛。 看他这个半天起不来的样子,青垚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情绪稳定了。 就在汴浔呼出气的那一刻,青垚身上的疼痛瞬间褪去,他有些尴尬的撑坐在地上“汴浔?” 汴浔手指上的骨节收紧了些许,不看他那双盛满尴尬与歉意的眼睛“嗯。” ‘汴浔好像生气了。’青垚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青垚鼻子上被抹出的血痕,汴浔叹了口气,从将一抹水镜打在了青垚的面前,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方巾递给青垚“你先擦擦。” “哦。”一下子见到自己灵体的样子真是惊悚又新奇,青垚捏着布站起来水镜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青垚将方巾放进水镜里打湿,而后将手伸进去清洗,伤口被修复,各种污渍被沉在了底部,青垚才将方巾拿出对镜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脸。 青垚动了动之前受伤的手,又拍了拍本就不容易沾染在自己身上的灰尘 “我好了,”完成后,青垚用手捏着方巾才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 青垚看着这个整理后还勉强能看的小孩,将水镜移到一边打散 “你这次来没有带灵器?” 青垚将目光移开,有些不好意思“这毕竟是我的机缘,我就想着靠我自己的本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两个字已经是气音了。 汴浔沉默了一会,但还是将想伸出的手收了回去“灵气、灵药甚至是从各个世界你带回的东西都是你的一部分,没必要在这方面争个长短。” “知道了。”青垚的声音很小。 洞口已经合上了一大半“要在这里看着它合上吗。” 青垚总在某些时刻特别的执着“要。” 汴浔从袋子中掏出了一刻药丸,青垚服下后果然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干劲。 “哈!”左右出拳,这辛苦清理出的空地也算没有浪费,青垚当场就用灵体给汴浔表演了一套拳法。 这孩子还是这么活泼,汴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快歇歇吧。” “嘿嘿。”汴浔在地上摆了一块毯子,青垚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上去了。 青垚动作的幅度有些大,汴浔指了指他腰侧幻化而成的袋子“里面装了什么?” 青垚一下子捂住了袋子,而后反应过来便将他解下拿在手上。 “你不想的话就不需要给我看。” “也没有。”看洞口合上还有一些时间,青垚干脆将自己移开了点,将袋子中的东西一一掏出,向站在一旁的汴浔展示。 “这都是在这里买的,全是陶瓷做的,你看花、勺子、茶壶...” 汴浔看着这些,想了一下那喜欢每年都要将库房那些拿出来轮着用的‘青垚’竹签,看来这次青垚回去后又免不了热闹一阵了。 青垚还和小时候一样眼睛亮亮的看着汴浔 “嗯,都很好看。” 听到这话,青垚开心的哼着歌,利索的将它们收回袋子里,汴浔蹲下身将一个有着古朴暗纹的袋子放在了青垚面前的毯子上 “总不能真的什么都没有。” “好吧。”青垚不情不愿的将那袋子也系在身上,那蓝色的洞口已变成了一条快合上的缝,四周的黑气也没有了踪迹,青垚干脆起身将方巾、毯子也塞进袋子里。 洞口的最后一点缝隙也合上了,四周干净的石块也跟着落了下来,青垚拍了拍腰间的两个袋子,面前的汴浔又要消散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在这个世界叫你了!” 汴浔的眼睛里净事无奈“别逞强,好好照顾自己。” 青垚感觉发顶被人揉了两下,很熟悉的触感,无论那个前提他都知道对方是谁。 下方只剩下青垚一个人,他意念一动又回到了山顶上,少了下面的东西这电线杆也没什么用了,而且这里也没什么的了,青垚毫无阻碍的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床上的身体还有心跳,但身体已经硬挺了,青垚蹲在一旁,用能量包裹住这具身体,双手轻轻的按压着他的太阳穴。 身体逐渐变得柔软,青垚回到了身体里面,但清醒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用冰凉又麻木的胳膊拍打了一下太阳穴 太痛了,看来今天最辛苦的就是这个了。 青垚又动了动身体,脚好像有点想抽筋了,别动,别动,好像哪里都不行,青垚拥有能量也不能让自己舒坦一点。 强撑着身体到浴室给自己放了一缸温水,进去那一刻,青垚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喟叹。 总算是舒服了,能量在修复着这具身体,到处都暖洋洋的,青垚掏出汴浔给的丹药吃了一颗,这才避免了自己在浴缸睡着的风险。 第11章 这无聊的人生 人闲了总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这天凌晨青垚便坐在高山上俯瞰着远方,他身后几名保镖站成一排,一动不动的。 青垚抬起手,感受着山上的风将袖子灌满,这里的风寒冷,还带着青草初生的味道。 鼻腔被吹的特别干燥,本来是陶冶情操的好地方,可真坐久了,也是不知道该干什么的。 日升日落,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这个世界对青垚来说又皆是虚幻。 他可以胡闹,可以反悔,可以将这个世界弄的乱七八糟,可是他自始至终想当的都是那话本子里的超级英雄,所以他努力完成任务,尽管他的方法老旧,一点也不英雄。 要想的东西太多,他好像有些迷茫了。 青垚干脆平躺在地上,这里干一块湿一块的,不是很舒服,头上的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盖住了,天空也灰蒙蒙的。 他要做的是将那些动物消灭掉,可将它们消灭掉对这个世界真的有帮助吗?有的,反正这个世界能继续按照它的轨迹正常运行了。 但...这些江城的人呢?他们半死不活的生活仍在继续,每天提心吊胆到甚至都自己的生死都没有太过执着了。 他们麻木的生活可以被任何的一个人代替。 青垚觉得自己不能这么高高在上的评判这里,他无论如何也能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为灵者,但他们跟他不一样,他们的人生能一眼往到头但周围却又都是迷雾。 不确定,这三个字可以让人望而却步,也能让人勇往直前。 可是在这里,就在这座城市,还有多少人尚未勇敢就已经被困住。 青垚开始思考,他来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的能力很大,他完成了任务,但那又怎么样呢。 那条街道上明天走过的仍旧是那些人。 天上的云层久久不散,有人坐在石砖房子的中央,房子里也没有开灯,他就借着天窗那透下来的一点微弱的光亮,小心的从层层叠叠的包裹中掏出老花镜带上,他的手已经很抖了,仍巍巍颤颤的数着手上微薄的纸币,一遍又一遍。 他眯着眼,布满沟壑的手揉搓着每一张纸币的一角,他在期望着还有多余的夹带,他还在期待着,还有一个微小的奇迹发生。 青垚又回到了这家酒店,门口的保安在有规律的巡逻,不远处的夜市也在为今晚做准备。 这里有什么改变吗?这里一直都不会有改变。 青垚又想出去走走了,可他又能走到哪里去,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的无用。 时间还很早,青垚干脆扯过被子将自己的头捂住,但不一会又自暴自弃的将被子踢走。 他又闭上眼睛用能量探寻着这栋酒店,好吧,在青垚的不懈努力下,他们也学聪明了,不再将动物搬进这栋进来后便存活率为零的酒店。 没有好玩的事情干,没有意义,没有目标。 青垚转过身叹了口气,终究会有办法不被困住的。 见青垚不再到处折腾着出门,门外的人也就松了一口气。 江城像一个永远跨不过去的秋天,你可以说这里的景色很美,也可以说这里的死气沉沉。 青垚来到了老人的房里,一麻袋动物在青垚的特意放纵下在房间的各处狂欢的活动着,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虚假的自由。 床上的老头晕死过去了,青垚留了一股能量在他的体内,应付检查足够了。 房间里其他人被驱散出去了,青垚瘫在一旁的沙发上发呆,等一会他还要装晕呢。 眼上的白绫有些发烫,像是对他的不满,也像是无声的催促。 正无所谓着呢,青垚突然感觉脚上一重,低头一看,是一团雪白落在了他的脚上。 青垚揪着它的耳朵将它举到面前,眼前的小东西很听话,不怕人,也不乱扑腾。 这些天以来,青垚对这些黑雾已经脱敏了,他可以同活着的它们接触,可以透过白绫看见它们真实的样貌。 它应该是被专门清洗过,身上很干净,雪白可爱,嘴里还一嚼一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绿叶。 一道微小的伤痕出现在了它的颈部,下一刻它连咀嚼都停止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青垚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它的脖子,原本被刻意阻挡的血液立刻喷涌而出,鲜艳了青垚手上早已干涸的痕迹。 这么多次,青垚已经掌握了让它们最轻松的死法。 万物皆有灵,青垚又想起了这个说法,那他现在...已经连装作的慈悲为怀都算不上了。 像一个无声的指引,房间内各处的动物相继倒下,青垚的手扶住了茶几,摸到了不久前被他破坏的微型摄像头。 没什么好说的了,青垚又在血泊中走了一圈,或深或浅的脚印又在这茶几前完成了闭环,青垚将撑在茶几上的手一转,而后倒在沙发上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掌心的血液又一次凝固,落不到地上了。 与此同时,床上的老人猛地睁开眼睛惊坐起来,还没等他将气喘匀,面前的景象又让他睁大了双眼。 鲜血与尸体将这间房子全部占据,精美的装潢此刻更像在模拟残忍的丛林,四处喷洒的血液似乎还在缓慢的流动。 老人下意识摁住了自己的心脏,可下一刻巨大的欣喜将仅有的恐惧消磨殆尽,它不再疼痛,他不再因突然的刺激而困扰,这个确定性的消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通知外面的人进来后,老人舒心的走在地上,踢开了碍事的尸体,感觉自己身心都舒畅了。 保镖的到来将地面弄的更加混乱,青垚被送回了他的房间。 按照之前的标准,青垚还在‘昏迷’的当天晚上,老人已经在北城落地,坐上了去往高级医院的汽车。 房间内的全部灯光都被关上了,青垚靠在了已经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前,他将头埋进膝上,手指因多次清洗而被泡的发白。 他在愧疚,在逃避,他这次最直观的感受到了他将它们杀死。 他能回想起那些尸体被老人随意踢开时撞上了墙壁,他知道那些保镖进房间时踩到它们时内心的咒骂。 青垚以前做任务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但他应该从未像现在这样... 他可以因为裹腹,可以为了帮助他人,可以为了完成任务,可是现在,他再无任何缘由解释自己此刻的低落。 就当是矫情吧,做都做了,过不去又能如何,反正都会忘记的吧。 青垚能感受到周围多了许多监视着他的人,门口巡逻的脚步声重了很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周围的酒店能对着他的窗户全部拉上了白色的纱帘。 一名保镖走了进来,略过青垚,走向房间检查着床上人的身体情况,青垚沉默的看着他的动作。 一股冷风自窗户吹来,房间窗帘在大幅度的飞舞,下一刻,保镖小心的走向了窗户,拉开窗帘,可窗户分明被关的严实。 保镖抓紧了腰间的东西,缓慢的后退到一个装饰物旁,拿起通讯设备说了几句青垚听不懂的话,不到半分钟青垚便看见楼下的车多了几辆,又有几人进来检查着窗户的密封性。 他们十分谨慎的与通讯器那头联系,青垚一动不动好奇的看着他们。 几分钟后,排除了其他的一切可能,几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了床上的青垚,他们小心的靠近 “青垚道长?” 下一刻,床上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气中,青垚从窗户前站起身,透明的身体变得凝实,待到他们走出房间时打了个响指 “叫我什么事?” 眼前人的面色异常苍白,全身上下好像晕在一层看不见的水雾里,身形单薄的像随时要消散而去。 保镖咽了一口口水,拿起了通讯器“找到了” 而后垂下手“也没什么事,您醒了就好,夜晚风大,道长还是不要在窗边吹风的好。”他赔笑的声音十分的生硬、勉强。 “好,谢谢提醒。”青垚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人小心的观察着青垚的脸色,期盼着青垚不会有什么不喜欢别人碰之类的怪癖,要是这人一个不满意,他们这些人都得完蛋。 “那个,道长要不我叫个医生帮您检查一下身体吧?” 只见青垚神气的甩了甩头,摊开手优雅的迈步往客厅走去“不用,我身体好的很。” 后面的人看着青垚十分‘仙风道骨’的身体,诡异的沉默了 “那行,道长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头,左右两边的人连忙应和“对,对道长你好好休息。” “等等。” 刚迈步的几人又将脚收回了。 “帮我在下面买点吃的,和上次一样就行。” 听到这轻松的要求,面前的人连忙点头“好,保证马上送达。” 这似乎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吃完食物,青垚放松的坐在地上,嘴里还叼着饮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这里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聊,青垚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被软禁了。 桌上的电脑已经充满电很久了,也是无聊,青垚干脆点开了江城的新闻 ‘我台小报,一直以来,江城野生动物泛滥的问题在逐年加剧,通过动物保护协会与环境保护协会的联合提议,我们将对江城的野生进行抓捕并运往更利于生存的各处,以保证生态环境的和谐。’ 青垚挑了挑眉,仰头将最后一口饮料倒入口中。 这里确实是很没有意思,划拉了两下,电脑里再没有任何的消息,青垚索性又将它仍在一旁。 第12章 人? 江城的天气好像一直很不错,微风不燥,阳光正好,窗外还会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自从那天过后,这样悠闲的日子青垚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天他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厚重的窗帘挡不住阳光的温度,青垚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一墙之隔,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正巍巍颤颤的将最后一张符纸贴到已经有些斑驳的墙面上。 他的手有些抖,但符纸摁上墙面的那一刻却是一如的快、准、狠。 计时开始,“三、二、一...”,一分钟过去了,那位老者抬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确认眼前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化,才小心的拿袖子将自己这满脸的汗擦掉。 “成了,成了。” 周围小声欢呼的声音逐渐加大。 擦完汗,老者转过身,一手后背,一手捋着有些花白的胡子,含笑着点了一下头,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正如那人请他出山的那日。 山间泉水带来的竹叶香被面前萦绕的茶香所掩盖,一杯倒好的热茶被推到了手边 “我这个俗人啊,每次来也只能拿出这点俗物了,尝一尝?” 老者含笑着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入口香甜且清冽回甘,如果这也算是俗物,这世间也没什么不凡之物了。” 说罢,对面那人将茶一口倒进嘴里“这话也说的好,看来我是也能有半句话说对了。” 看着对面那人豪饮的状态,老者笑着摇了摇头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也喝下了。 茶杯放下又被倒满,老者制止了对面人继续豪饮的动作,那人尬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这段时间庙里山上一切也都好吧。” 老者又捋了捋胡子“前段时间有位施主给我们捐了一笔善款让我们修缮一下屋子,前几天刚弄好,其它的倒是一切照旧。” 那人又无意识将空杯拿起喝了一口,而后有些尴尬的将杯子放下“那也挺好的,如果有需要帮忙尽管说。” 老者颔首以示回答,对面那人也没有再出声了。 房内安静下来,外面泉水流淌的声音变得响亮,老者凝神倾听着这大自然的馈赠,对面人手擦了擦裤腿后开始频繁的解锁手机。 最后他终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一口闷了下去“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这次其实是上面的人让我来的,他们想让你帮忙去控制一小孩。” 思绪收回,老者微微凝眉“小孩?” 对面人将手机放在另一边“对,就是一小孩,挺年轻的挺有天赋的,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就他们说这小孩有点邪性,喜欢搞点小破坏,想让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的能力困住,别乱搞破坏。” 对面老者思考了好久以后颔首“看来这就是我要还你的因果了。” 看着眼前欢呼的众人,老者不经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刚开始他满脸傲气的来到这里,手一抬就在这以墙为纸画了个封印的大阵,但还没三秒他便眼睁睁的看着墙上的朱砂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后来他不信邪又画了几次,前几次无一例外都消失不见了,最后一次他甚至还没有画好,那一块的墙灰便自己砸在了他的身上,弄的他一身的墙灰,好不狼狈。 后来他一个人实在不行了,就让其他同门与他一起研究,本来计划一会就能完成的事情却让他硬生生在这住下了,失败了太多次,他唯一还能证明自己的只有这期间还顺便超度了对面那间阴森的房间。 但可喜可贺的是,在他与各位同门的不懈努力下,从朱砂到符纸到各种方位的阵,在这面墙壁上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今天甚至于这么久还没掉,老者已经在计划赶紧回到庙里了。 从此以后再不接这么心力交瘁的活了。 周围人恭维的惊呼声逐渐加大。 “好吵。”青垚原本哼着小曲的节奏就这样被打断了,他将一只手从脑袋底下抽出、举起,骨节分明的手在酒店的灯光下白的发亮。 指节相交,一个不轻不重的响指后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墙外,这次不再是符纸粘连墙体的脱落,而是上面一大块墙体滑落了下来,精准的带下了墙上的符纸。 众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都有些尴尬的看着最后靠着老者脚后跟的那一团。 老者转身脚不慎踩了上去,那一团符纸自燃起来,果然万事万物都不会太容易的。 不再关注这些,老者又缓慢的走回了对面的房间,就这么几天,他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修炼都要耗在这了。 青垚前几天想出门被拦住了,但这次他也没有强求,只让保镖送来了陶泥、拉坯机以及一系列的装饰工具陶冶情操,可是到现在为止,桌面上只有一个尚且有些成熟的泥盘子。 每日一动手,青垚拿起颜料在泥盘子中间画了一横,两横,再画了两个小半圆,一个有些粗的进度条框架就成了,而后想了一下,抬手将它的进度画到了百分之六十五左右。 正着看还不够,青垚专门侧着头看着自己的杰作,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画笔往桌上一拍,想飞溅的颜料被包裹住及时的收回了一团,青垚将画笔扔到了小水盆里,今天的小任务完成了。 时隔几天,青垚一把拉开了这厚重的窗帘,温度一直都在,但只有阳光真正洒在身上的那一刻满足的感觉是如此的不同。 青垚在窗户前站定,看着山上那微小的,几乎被绿色的杂草所淹没的身影。 江城各个抓捕动物的小队早已开始行动,青垚在这里也只能勉强看到他们一点小小的身影,他不参与这件事情,他们存放那些动物也刻意安排在了青垚看不见的地方。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只要他们还有**,那些总是会到他的手上。 但...那些动物总是有限的,青垚有些好奇了,在他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贪心之后,那些人又会怎么分配呢? 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但可惜的是,那些人也不会愿意千里迢迢的来一趟江城,不然他还可以观看一下抢夺的盛况。 消息弹到手机上时青垚还睡到有些迷糊 “青垚道长,很抱歉耽误了您这么长的时间,先前本人有事先回了北城,因为助理与我的疏忽导致道长在江城滞留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是我的不是,我帮您订了明天的机票,为表歉意道长落地北城后我会派专人去接你,希望道长可以给我一个聊表歉意的机会。” 更深露重,青垚被手机提示音吵醒眯着眼睛看完了这段话,什么东西?而后将手机盖上又安稳的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青垚在重重的安保的包裹与过路人探究的目光下来到了机场。 青垚看着手里的机票与保镖的人数,那老人是真的有钱,他也是真的安全。 机场的位置其实有些偏僻,青垚下车时正好看到一支拎着麻袋的小队。 整齐的队形掩饰不住他们的狼狈,看到前方有建筑,他们将麻袋一扎扔在一旁便自顾自的解散休息了。 其中一位有些瘦弱的男生引起了青垚的注意,疲惫在这群人中显而易见,但男生也只将队服的袖子挽起,露出里面穿着的长袖,此刻他正微微喘着气,伸手接过了一位队服搭在肩头男生递过的水。 这身搭配在现在的江城也说的过去,但让青垚惊讶的是,这个男生身上居然有淡淡的黑气,对比那些动物身上的很淡,但眼上的白绫依旧反应了过来。 许是青垚的目光太过炽热,那男孩抬头看了过来,苍白是青垚对那位男孩的印象。 那运动过后的红晕在那男孩脸上像是纸人上粉,不能掩盖苍白,但又平添了几分诡异。 青垚挑眉,对那人点了下头后便移开了目光。 只是与青垚纯白的眼仁相比,也不知这两人谁更胜一筹。 登机的时间快到了,青垚与保镖往里面走去,抛下了身后那同样探寻的目光。 不急,反正,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第13章 不舒服的事情就让它消失 一群人在旁人的注目礼下浩浩荡荡的登上了飞机,听着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青垚走路的仪态也是越来越好,直到落座前的一段已展现了属于自己的台风。 这架飞机的窗户被挡的严实,在几次扭头只能看见灰色的挡板后青垚有些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晃而过,青垚落地后被保镖们簇拥到了一辆汽车跟前,车窗降下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现在来看,这似乎是那位老人的助手? “青垚道长,好久不见。”许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这位助手也不复之前公事公办的冷漠,十分自来熟的抬手与青垚打起了招呼并伸手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是好久不见了。”忽略了其他细节,青垚随手就拉开后排的车门落座,而后也不管其他人顺手就关上了车门,表现的是十分恃才傲物,不通人性。 在场的众人都因青垚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了,助理那尚未消下去的笑容就这么凝固在了脸上,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一把将刚打开的车门拉上,抬起手挥了一下那群保镖便四散离开了。 气氛有些尴尬,助理起了许多不尴不尬的问题,青垚敷衍的回答着,几个问题过后助理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汽车启动,青垚所在的车辆依旧被其他车围着,车内助理很有闲心的摆弄着那或舒缓或悲情的音乐。 助理最终在一旋律柔和的钢琴曲出现时住了手,车载的香薰随着钢琴曲的节奏波动,那丝丝缕缕的香气也仿佛有生命般流淌进青垚的鼻腔。 又拐过了一个弯,这一路上他们都不曾经过人流密集的地方,青垚正心情放松的看着窗外的景物,助理突然开了口 “道长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青垚转头看过去,刚好看见助理那端正目不斜视的身体和握住方向盘那泛白的手指。 “你今天心情很好?”青垚换了个姿势,将手肘抵在车窗上,侧头靠着握拳的手。 助理干笑两声“到了我这个年纪,与故人见面多多少少会有些感触的,待会老先生见到你也是会很高兴的。” 车窗抖动的太过明显手臂滑落,青垚低头弯了一下嘴角“是吗?” “哈哈,到时候你就看吧,我和老先生都有这样的老毛病。”说起那老人,助理的声音轻快了不少“不过这次确实是我们对不住你,江城那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要求待会见到他就狠狠的提,不要因为他老就不敢。” “没什么不熟悉的,我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青垚的声音很空,像在回忆着什么。 “哦,这样啊,那也挺好的,趁着这个机会也是回去看看了。” “嗯。”车厢内又安静了下来,好在一座宅院已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通过层层安检,汽车终于停在了宅子门口的两百米处的空地上,从第一个安检处起这里便只有一条铺好的仅两辆汽车通过的道路,道路两边是出其不意的蔬菜、树木与穿插其中的各种运动场所,比起宅院,这里更像是一个公共集资而建造的公园。 下车后,助理撑开伞领着青垚走向那主要的建筑,头顶的雨伞与助理那想搀扶又放下的手让青垚感觉十分怪异,但这也是别人的一片好心,算了,这条路也不是很长。 进了厅门青垚便被一名管家引到一小门内,推开门赫然是那位老人。 他此刻只一人端坐在椅子上,右手执一黑棋正在思索,两笥棋子正放在他的手边,很显然在与自己对弈。 见此情景,青垚等人颇为耐心的站在门口等待着,好在不过一会的功夫,那老人便干脆的将手中的棋子按下,然后抬头与助理对视一眼后看向了青垚,满脸都是慈祥的笑容。 “快进来坐。”他起身离开了棋盘,引着众人到一小案周围落座,管家在他的示意下退出,很快又领着佣人将一些水果、香茶端上了他们面前的小案,瓜果独有的香气将丝丝缕缕的凉意带向了众人。 “这都是我们自己种的水果,青垚道长可要好好尝尝。”青垚在老人的示意下拿竹签刺起一块西瓜放入口中,顿时那还未被空调照顾到的热气消下去了大半,清甜的瓜果香盈满了鼻腔,青垚用手撑着头享受着这甘甜 “王爷爷对比上次见面温和了不少。” 那老人抚摸着椅子的手柄“哈哈,毕竟到了我这个年纪除了生老病死以外都是小事,那这大事解决了,也不会对人对事那么焦躁了。”他看着青垚,点了点面前的葡萄“试试这个。” 青垚随手摘下一颗放进嘴里“好吃。” 助理这时识相的告辞离开,那老人仍招呼着青垚品尝面前的水果“这次差点将你遗忘在江城是我的疏忽,既然你也是叫我一声爷爷,那我也就自顾负起这个责任了,这虽然我没多大的本事但帮扶一下你也是足够了,不然我对外收你为义孙,以后你在这行走也好帮衬一下你。” 青垚又将一颗葡萄仍进嘴里“王爷爷你这话说的,我从小就是在庙里长大的又怎么好再沾染其他,再说沾上了太多因果对我,对他人会如何也尚未可知。” 两人对视青垚微笑着直视着对方,最后是老人先开了口“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可道长总得给我一个感谢您的机会。” “那就帮我护好雷老板与雷夫人吧,就像你们以前做的那样。”这话一出老人家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考量,接下来两人就转到了一些无足轻重的话题,老人还留青垚在这吃了个便饭。 这个宅院布置的确实是漂亮,青垚在他人的带领下走走逛逛,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 婉拒了老人关于晚饭与留宿的邀请,青垚手里又被塞了一笔钱,看着手里新鲜的银行卡,青垚惬意的点开了手机的绑定。 “与老先生聊的怎么样?”送青垚走的依旧是那个助理,他们离开时太阳甚至还没有落山。 青垚弯腰将头撑在自己的双手上“还不错。” 前方传来助理爽朗的笑声“老先生应该很喜欢你,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年轻人向你这样在他面前畅所欲言了。” “听起来他很严厉。”青垚看上去对这位老先生十分感兴趣。 “老先生相处起来其实也不算是严厉,就是早年间他的工作让他习惯板着脸吧,加上本来就与那些小孩有代沟,那小孩自然而然也就有些怕他不愿意跟他交流了。” 舒缓的钢琴曲开始被车外热闹的声音所影响“但每次有孩子来询问老先生也很乐意与他们交流,到了青垚道长。” “我想,他会很愿意您经常去看他的。” 青垚选的目的地是北城的一个大型商场,助理虽然不理解,但多年的职业素养也不会让他多问。 “谢谢。”下车后青垚走向电梯径自走向了商场的电梯。 几轮变换下来青垚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了商场的门口,他在手机上挑挑拣拣最终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酒店。 一个没有任何名头的账号,进到酒店房间后青垚洗完澡舒舒服服的又睡了一觉,徒留其他人在努力的寻找。 “先生抱歉,我们无论是跟踪的人,还是监控都显示那人在这个时间点消失在了商场,而且完全联系不到人。”负责人弯腰将这句话说完后便抱着资料退到了一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加上铁证如山他是觉得不会相信这堪称灵异的事件。 “他的账户查了没有?”男人双手撑在电脑前,腰背拱起是暴怒的前兆。 “从他绑定那张银行卡起我们就对他的所有账户进行了追踪,可是就在他消失的同一时间账户里的钱也跟着被转移了,后来我们又尝试往那银行卡里打了一笔钱,它也被立刻转走,但去向不明。” 男人愤怒的转身却对上了身后老人的视线,他强压下怒火“张伯伯,我们...” 谁成想老人只无所谓的抬手打断了他“没关系,我知道谁能联系到他”他敲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放心我与你爷爷也是多年的老友,就算只有我也会尽力帮他找人的。” 第14章 又要干活了 雷老板打完电话回到室内便看见躺在竹编椅上一晃一晃的青垚。 这段时间青垚只要出现在了有第二个人的地方,就会莫名其妙的有各种与他交谈,小心翼翼的刺探着他底细的人,他的大头照仿佛被刻进了各种各样人的大脑里,只要他一出现周围的人就会开始向他靠拢,极其惊悚,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各种隐匿手段都显得如此的无用。 藏身的地点被暴露了个彻底,青垚也不管其他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抓住正磨蹭着给他发消息的雷老板就到他家躲清净来了。 这下那些人放心了,青垚也终于不用再体会那种时时刻刻成为人群焦点的感觉。 “找你的。” 雷老板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便摊在了青垚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窗边的太阳刚好能照到躺椅上的人,躺椅上为青垚特意准备的毛毯眼看着快要落到地上又快速被人捞起。 青垚睁开眼睛看了雷老板一眼后又不咸不淡的闭上了“嗯哼。”他现在只想要休息与宁静,青垚感觉他已经充分领悟到了‘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道理。 又是安静的几分钟,雷老板调整了一下坐姿抄起一旁矮桌上的点心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所以你现在是后悔了?”说完便假装随意的盯着青垚的方向。 “不是,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会。”青垚的声音有些空,迷茫是有的但他也始终记得自己该干什么。 “也对,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干了什么,但看他们找你这架势...”雷老板将点心换到另一只手上,空出的手指着青垚的方向划了个略大的圈“你反正是逃不掉了。”说完将手上的点心一口扔进嘴里“我这里呢,我估计护住你也够呛”。 天色开始阴沉下来,青垚终究是将眼睛睁开了“你可千万别那么仗义,到时候你这种的被误杀了可不好,救命之恩也不值得你搭上这一大家子。”说着调整了一下坐姿,岔开话题“今天的雾有些大,我都有点看不清外面的路了。” 雷老板抄起桌上的一个水果扔向青垚“你们修道的人也会看不清吗?” 青垚随意抬手就接住了那水果,是青枣,很甜“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呀不是修道的人,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 青垚的故意停顿,雷老板故技重施拿起一苹果就扔过去,又被青垚轻松接住,他清了清嗓子“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说完还十分中二的将拿着苹果的那只手举起。 听到这里,刚坐起的雷老板又不顾形象的摊了回去“得了吧,要你真是什么救世主,那你出来的江城怎么可能什么变化都没有。”他皱了眉头随后又挑了下眉“还是说这是什么特别的政策。” 见没有垃圾桶青垚将核就这么含在嘴里“这话说的,北城不也没因为我改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是个骗子而已。”说完青垚将手交叠在脑后叹了一口十分夸张的气。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响起,青垚与雷老板同时转头看过去。 雷夫人走上楼还穿着正式的职业装,衣服微微有了些折痕,头发固定的一丝不苟,脸上也只简单涂了个口红,她左手捧着电脑,右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上到二楼也只简单的朝青垚点了下头便径直走向了书房。 关门只有一点声响,青垚转头看向雷老板,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头搭在了扶手上,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书房的方向,俨然一幅望妻石的样子。 青垚看着这场景,忍不住发问“这么忙?” 这问题不禁让雷老板哽了一下“或许是我们家来了尊财神。” 青垚有些不自然的摸摸了鼻子,自从雷老板继承家产后雷夫人便开始管理一间服装分公司他是知道的,那分公司在雷夫人的带领下稳中求进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现在因为他,更多的订单也跟着来了,也不怪他这几天感觉这间房子都有些急躁了,果然像他这种绝世之人,身边的人都会被带动的如此不凡。 看着对面的人青垚正想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豆大的雨滴落下,在栏杆、树上、地下...形成急促的旋律,阴沉了许久的天色终于酝酿出了北城秋天的第一场大雨。 城市的声音被掩盖,除了越来越近的几台熟悉的汽车出现在了青垚看雨的视线之中,青垚有些嫌弃的将眼神抬向高处,雷老板刷一下从沙发上站起,书房的门也被人有些急躁的推开,雷夫人担忧的站在门前。 青垚在躺椅上坐起“别紧张,是我叫他们来的,只是有点不巧,打扰了这场秋雨。”身上的积攒热度被吹散,青垚抬手理了下被睡乱的头发。 看他们俩仍站在原地,青垚走过去揽住雷老板的肩膀拍了几下,而后朝雷夫人点头“我还是住在之前你让我住的那栋房子,让司机送我过去吧。” 雷老板一把将青垚抱住在他后背拍了两下,雷夫人下楼去叫管家准备车。 拒绝了夫妻俩跟随的要求,汽车从车库中驶出,那几辆汽车立刻跟上逐渐又形成了一个熟悉的包围的驾驶方式。 要住在原来雷老板借住给他的那栋房子是青垚的选择,他还是十分的擅长使用这几乎没有的边边角角的自由。 下了车,这一带除了路灯其余都昏暗,青垚看了一圈,看来保镖的视力都非常的好,周围的房屋都没一个开灯的。 或许是地下室的防水材料在作祟,青垚还没走几步路就听到那栋房子里传出来的,专属于动物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叫声,这更像是堆堆叠叠的尸块中有蠕动的、爬行的东西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优雅的寻找着可下口的地方。 这声音加上下雨,要是这有不知情的人路过,保证明天的新闻头条上又能增多一则关于北城一别墅区的恐怖怪谈。 “轰隆”一道雷声伴随着闪电响起,宽大的雨伞将青垚的脸完全遮挡,闪电仅能照亮的身体还围绕着通体阴沉的朽气。 青垚抬脚,一行人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也与这夜色混合,听多了其它的耳朵也就变得麻木嗡鸣,但也只有耳朵的要掉不掉冰凉在提醒着灵魂,这具身体仍在行动。 第15章 哪找的这么厉害的人 来到门前,原本轻巧的大门似乎变得有些笨重,青垚的指尖被冷风吹的僵硬,推门的手使上了些力道。 大门被缓缓推开,而后定格,冷风灌进室内,四面的风不足以将它撼动。 从踏进这间房子开始,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全都荡然无存,保镖仍在身后等待着他的吩咐,青垚随意扫了一眼室内,房子被打扫的很干净,离开时随意搭在椅背的外套被仔细叠好放在沙发上,阳台上的绿植又添了几片绿叶。 挥退了还在大门前等待的保镖,青垚携着冷风往地下室走去,衣服在吸水后沉甸甸的坠在身上,运动鞋走在这光洁的阶梯上也发不出太大的声响。 双脚落到实地,耳边有古朴的铃铛声传来,一瞬间几道白光向他飘进,缠绵的在眼前流连,高低错落让人连将眼睛眯起都不能,青垚抬手想用手臂将眼睛挡住,但没用,光影仍在眼前浮现。 意识到不对青垚连忙将手伸到后脑处,柔软的触感在耳后铺开,白绫浮现眼中的白光终于消散无踪,但相应的被强光照射后,眼前随机出现了大块大块的黑斑,好不容易适应了眼睛的异样,那铃铛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它似要穿破耳膜,脑子传来阵阵的钝痛,青垚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稳不住身形。 刚下楼时的阶梯早已不知在何处,青垚被这铃铛声扰的厌烦,正想动手将这地下室毁个彻底,四周变了,不或者是他脚下的这块地板在旋转,四周的景物在不断的变换,青垚努力的让自己不被这里的东西所影响,可是不行,身体本能的会让他注视那块还未消散的黑斑。 眩晕之下头痛愈演愈烈,接踵而来的是恶心、疲惫、脱力,青垚难受的弯下腰,他已经稳不住身体了。 他只能缓慢的缓慢的向下蹲去,他感知着这具身体肠胃的蠕动,恶心的感觉顶上了喉头,鬓边出现的汗珠在引导着他就这样向地下倒去。 青垚将手握拳紧紧的抵在腹部,意识强撑着身体,疼痛几乎是从身体的各个地方同时传来,且从未停止,身体在逐渐虚弱的蜷缩但灵魂却想逃出生天去报仇。 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然今天得困死在这,身体惨白如纸,血液又如有生命的从毛孔出涌出,苍白的眼睛逐渐恢复正常,骨骼处传来沉闷的叫喊,身体绵软的往下倒去,淡蓝色的亮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 青垚在空中才足以得见身旁的一切,镜子,或者更准确的无数的单面镜让他足以得见里面的一切,青垚伸出手指点在其中的镜面上,‘咔嚓’镜子的裂缝逐渐增大而后连同身边的镜子一同碎裂。 无数锋利的残渣穿过了青垚,又主动避开了地下仍在流血的身体最后散落在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四周的红点在紧急的闪动,而后又一一爆裂。 破碎、毁灭或许如今还缺少几声警笛,视野开阔起来,青垚抬脚在此处游走。 显然,这是一个变温的仿自然观景区,各种呆愣、麻木的动物被玻璃圈在了适宜它们生存的各个角落。 可惜的是它们身上并无一丝黑气,啧,白忙活一场,青垚一脚将面前的人造草地踢开,巨大的气流将这特别的景观毁的彻底,显然玻璃罩中的动物被青垚特意护着,但它们看着周围的巨大变化只麻木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青垚走到其中一个玻璃罩前敲了敲,没有任何反应,‘克隆’两个字瞬间在青垚的脑海中清晰起来,不错的想法,但可惜的是,能被一方小世界捕获甚至能影响另一个小世界的永远只有魂魄。 无论开智与否这些也只能是废品,见地下室被毁的差不多,青垚又走回到了身体前,血液已经止住了,但...无论是浑身是血的身体,还是那没有了任何意识还依旧被疼的皱起的眉头,都没有什么让青垚回到这具身体去的**。 青垚干脆盘腿在这具身体前坐下,输了一点能量进这具身体让他先自行修复一会。 青垚就这么托着腮在一旁坐着,又等的有些许无聊了,青垚把手穿过其中一个玻璃罩,凝出一些实体饶有兴趣的逗弄着里面的守宫。 看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青垚扔了一个清洁术才与这具身体融合起来。 地上的身体缓缓睁开了眼睛,蓝色的光在眼睛里一闪而过而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轰隆’,来人刚走到了下半层楼梯,面前的墙面便整片向他这边倒去,万幸的是他站的位置够高没有生命威胁,但他的双脚又刚好被大块断裂的石块压到,他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迎接飞扬的尘土。 努力憋气仍防不住尘土的侵入,各种刺激下他本能的猛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睁眼往前面一看,好不容易停止的声音又被呛咳起来。 脚上的石块因他的动作而滑落,这里轻微的一点异动吸引了坐在地上那人的注意力,青垚正散漫的坐在一片废墟之中,一只手正托着守宫,另一只手正用二根手指逗弄着。 他看过去的那一刻,那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艰涩的嗓子如撕裂般疼痛。 ‘他,最后的影像信息不是正躺在地上流血吗?’ 心中有再多的疑问此刻那人也只能扯出一抹笑容“那个...住户你好,我是这片住宅区的安保人员,附近的居民投诉说你这里的声音过大,让我们来看看。”说完他用脏污的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原本还算干净的脸立刻变得脏污不堪,滑稽、可笑。 青垚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逗弄守宫的手从它的背部往下滑动“地下室塌了而已,记得让人修回原状。”说完将守宫放在肩膀处拍拍尚且有水汽的衣服,便往楼上走去。 “好。”那声称安保人员的人只能低头等待着青垚路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次日青垚能力被重创的消息在一个隐秘的圈子中不胫而走,青垚现如今需要更多的动物,原本分好动物的各家纷纷开始对其他人开始威逼利诱,甚至是抢夺。 这场灾难的制造着青垚尚且不知道是谁,但他应该也是不需要知道的了。 而有些不缺金钱而在其它方面抢夺不过的人则主动的将动物杀死,一场秘密又巨大的动荡过后,到最后有资本能让青垚帮他们延长寿命的,不到十人,而且夜长梦多。 *** 困意在席卷,青垚又一次满身血腥气的从别人家回来准备好好睡个觉时,一阵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自草丛中传来。 青垚头也没偏自顾自的往别墅走去,这是多少次了来着,现在骚扰他的人已经变成了年近古稀与他一见如故的道长、虚心求学但在他上山必经之路上被各种东西所伤,需要他帮助的小童、还有这个,路边的婴儿。 青垚有些恍惚了,他隐约记得,这是一个现代法律比较完善的社会,不是古代啊。但幸好,这些东西无视就好了,毕竟他也可以是一个冷酷的人。 一推开门,各种混杂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青垚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显然与他一起不知所措的还有在他一回来后就从沙发上弹起,此刻正搓着手的雷老板 “那个,你回来了。” “嗯。”一句废话,但为了场面不那么尴尬青垚还是应了,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青垚一时之间不确定这里会发生什么,他看着雷老板与他身后那一群穿着,在这个季节他看着都有些发冷,她们却不受一丝影响的勇士们。 他走了进来,另一只手一直把着门让它大敞着。 看他这幅架势,雷老板清了清嗓子“还没问过呢,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还没到法定年龄,不需要介绍对象。”青垚将一连串将这些说出,而后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哦...啊?”这回雷老板惊住了,他向前两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青垚,还是不可思议,他知道青垚是年轻的,不仅是脸更是对方有时会说一些非常中二的话,但没关系毕竟是真有本事,有点奇奇怪怪的想法很正常,保持童心嘛有时候他也这样。 但看青垚待人接物有时的样子,与他周围的人对比,少说二十五往上肯定是有的,现在青垚却告诉他十九? 雷老板有些玄幻了,或许真的是领悟到大道了吧,连人情世故也掌握的比别人早。 “那,谈个恋爱总是可以的吧...”对着青垚审视的眼神雷老板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他干咳一声对着身后的那群女生一抬头,“你们自己休息一下吧”,就将青垚拉上了二楼,一眼也没往那边多看。 “我的身份证上不是写着年龄吗?”青垚将书房的门关上,双手交叉靠在门上,目光指责的看向雷老板。 因为他压根不信啊,谁知道那刚刚好的年龄居然是真的,天知道看到青垚填年龄的时候他还背地里和夫人蛐蛐过‘男人至死是少年,看来这道长也不能免俗,还是我这种比较沉稳。’这种话。 想起过往,雷老板更说不出话了。 “而且,你不怕你夫人知道?” 听到这话,雷老板一下慌了起来“呃呃呃,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这个人行的正坐的端怎么就会做怕我夫人知道的事情了,你别污蔑我,要是让我夫人听到不开心了,你的账我也是要算的!” 青垚将头一歪“那些人怎么说?” 雷老板摸了摸鼻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这不是给你选的吗。” 青垚抄起旁边的东西就向他砸去“滚。” 哇塞,这章写的好顺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哪找的这么厉害的人 第16章 预备 青垚这一扔可是用了些力道,但雷老板早些年打的那些架也不是盖的,他简单一个侧身,轻轻松松的就躲开了青垚的攻击,正当他得意洋洋准备向青垚挑眉时,楼下传来非常清脆的花盆碎裂的声音。 ‘不会吧。’雷老板刚准备挑起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门边青垚看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怨念,雷老板几步走到窗户旁,果然楼下只剩下花盆可怜的尸体了。 “这花盆和你熟吗?”本来这应该只是换个花盆的事,但看现在这情况,雷老板有些弄不清青垚的态度,只能弱弱的开口询问。 “哦,也没什么就是我平时要恢复法力,晚上吸收日月精华的时候灵体就喜欢躺在这盆里,是有些感情了。”说着青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捂住胸口摆出一幅惋惜状。 雷老板跟着他的说辞沉重的点了一下头,而后又有些莫名的询问“你不是道士吗?” 青垚将手背到身后,说的那叫一个一本正经“最近变法师了。” “...”雷老板感觉有一群乌鸦在他的头顶上飞过,他无语的擦了一把脸上的鸟屎...不对,空气“那我给你端个鼎过来,说不定那玩意效果更好。” “不不不,你不懂。”青垚看向远处惆怅的摇了摇头,端的又是那一副神棍的做派“有些东西啊,他不看价格,也不看做工,看的就是那一个‘缘’字。” 神神叨叨的,但这措辞雷老板在这么多年陪雷夫人到处去求神拜佛时可听了不少,听他这么说雷老板反而惬意的靠在窗边“那不知道这位道长需要多少‘缘’呢?” “唉,你这话说的就庸俗了。”说完青垚走到平时常坐的位置上倒了杯茶“我蒙你的,找个人扫了吧。” 听到这话,雷老板眉毛一挑“你这江湖骗子,我想也是。”说着坐在了青垚一旁的沙发上“反正扫都扫了,不如干脆请几个人将你这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你住着也舒服一些。” 青垚又倒了一杯茶放在雷老板的手边“不用,这里就外面有点脏,里面我已经自己打扫过了,现在很干净,别人来打扫过的我反而才会不舒服。” 雷老板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放松的靠在沙发上“那你呢,听说...也没什么事?” 这茶水有些凉了,青垚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他们不知道哪找的人,就我从你那回来的那天,害我差点就折下面了,被我诓的人那是多了去了,他们那样做了我总不可能再当个圣人。” “啧啧啧,真乱。”雷老板的眼睛不聚焦的盯着墙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像我,只要能和沐杉简简单单,没有什么大灾祸的度过这一辈子啊,我就满足了。” 柳沐杉,雷夫人的名字,青垚猝不及防的又被塞了一嘴狗粮“这有点不像你啊,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称霸商界的大志向。” “不了。”雷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前我或许是这样想的,但火场那一次,你知道晕之前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青垚把玩着另一个空茶杯。 “我在想,我还没跟我夫人好好道个别,我当时事业虽然有点起色,但我那群亲戚仗着辈分欺负她怎么办?这么多事压下来,她总是要吃亏的。”说起这个雷老板眼睛里全是要溺出来的柔情。 “所以这是你现在教她做生意的原因?” 察觉到青垚的话里有些歧义,雷老板神色认真了起来,他看向青垚解释道“不是教,沐杉本来就很优秀,她现在只是在众多她能做的很好的领域中选择了其中一项进行深耕,而作为他丈夫的我,恰好可以给予她一下微薄的经验。”雷老板的身体逐渐坐直,他停顿了一下思考着措辞 “可能你还不了解她,沐杉她真的很优秀,即使没有我她依旧能做的极致,当然我们会更愿意与对方并肩就是了。” 看着身边人那柔情似水的眼神,青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由的想到‘这就是爱情吗?’ “确实,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一个几乎被市场抛弃掉的服装品牌做到如此地步,的确是了不起。”青垚虽然不常关注这些,但新闻中的屡次赞扬与推广也说明了这一切。 清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人就这么唠了一个下午,助理的电话打来时雷老板仍有些意犹未尽 “我跟你说,这男人啊一定要学会做饭,就像我那几年...”雷老板做了一下稍等的手势,青垚长舒了一口气,将杯子里的剩的茶水全灌进嘴里,他的耳朵也是终于从雷老板的‘如何成为一个好男人’的演讲中解救出来了。 “我现在过去安排。”雷老板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看他挂掉电话青垚也十分殷勤的帮他打开了书房的大门 “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快去吧,我们改日再聊。” 看他这个样子雷老板反而不紧不慢的在门口处停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这周末呢,就是我和沐杉的周年记念日了,我现在呢要去餐厅盯着他们走一遍流程,确保到时候万无一失,当然这种心情你现在是体验不到的,没事,下下个周末你可以来找我,我们下次再聊。” 说完还十分稳重的拍了拍青垚的肩膀,神神秘秘的凑近青垚的耳边“我还可以传授给你我做饭的独门配方”然后施施然离开了。 “啧。”青垚内心已经翻了许多个白眼,不愿意再理这个人,还特意等雷老板的汽车声远去才下的楼,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你们怎么还在?” 看见青垚下楼,原本分散在各处的女生又在楼梯口排成了一排,听到青垚的询问,大家左看右看最终中间的那位女生先开了口“我们是被人叫到这里的,这还没到一天呢,我们这群姐妹怎么好离开。”说完还向面前这个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帅哥抛了个媚眼。 但可惜的是青垚的接收能力有些问题,眼力见也差点意识。 被人带来的不到一天不能走=没有离开的能力=没有路费 “那行,你们说地址,我现在就让人送你们回去。”青垚觉得自己特别的绅士和聪明,拿起手机就开始摆弄起来。 “啊?”那女生有些愣住了,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主意。 “不方便透露吗?”青垚皱了皱眉头,等了一会见她们仍没有反应,退出了手机的打车软件,“那我叫司机送你们吧。”就是不知道车够不够。 青垚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好了,等会会有人来叫你们的,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说完就转头的回到了楼上,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女生。 楼下相继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不知不觉青垚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快一年了,他拿起书桌上的日历将下周一圈住,写下了‘行动’二字。 *** 琴声悠扬,餐厅的暖气开的很足,雷老板顺手接过雷夫人的外套搭在了一旁的椅背上,褪去了名利场上的算计,今天他们只为对方而装扮。 由于二人的时间太过充裕,吃完这顿丰盛的大餐,时间也仅来到了九点,雷老板又亲手打破了自己订好的流程,与乐手交谈了一下便坐到了钢琴前。 只见他起身装模作样的对雷夫人行了几个礼,而后一串优美的音符自他的指尖倾泄而出。 雷老板起先还一边弹奏一边与雷夫人互动,但后来却又心机的找好角度转头让雷夫人一眼就能看到他完美的侧颜。 又一段间奏的完成雷老板扬起头向雷夫人处漏出了一个自认为英俊潇洒的笑容,雷老板看过去了但那位置上却空无一人,‘砰’指尖慌忙落下,他弹错了,但紧接着一段悠扬的小提琴音自身后响起,完美的补全了他的错音。 雷老板下意识的转头,看到的是雷夫人带着揶揄的笑脸,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原本就被包场的餐厅此刻更是只剩他们二人,雷老板宠溺的摇了摇头继续这无与伦比的合奏。 后来演奏也不大尽兴了,雷老板叫回那几个演奏者,夫妻二人在这层餐厅的中央舞动起来,指针来到十一点整,与钟声一同炸开的是落地窗外的烟花。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正在起舞的雷夫人踉跄了一下,雷老板及时将她扶住,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歉意,明显是忘记了时间与彩排的内容。 雷夫人微笑着,顺势靠在了雷老板的怀里,抬手揉散了他担忧的眉头“今晚,我很开心。” 雷老板将怀中的人搂紧,下巴搁在雷夫人肩膀处在她的耳后亲了一下“我也是。” *** 与此同时,青垚终于找到了他们饲养那些动物的地方,标准的温度、湿度,独立且充足的食物与空间让这些动物看起来懒洋洋的。 当青垚一身黑衣的出现在它们面前时也只是慵懒的转动了一下眼珠,根本就懒的动弹。 啧啧啧,这是被养废了呀,青垚一边掏出针管一边想着。 这些动物看起来是相当的满足,青垚一针扎下去它们的反正也只有一点。 血液在精不在多,青垚将它们一只只拿出然后极其费劲的找到它们的血管,再然后抽了一个指甲盖的血就将它们放回去了。 大概是为了阻止再有人在背地里将这些动物杀害,现在这些动物都集中在了一起,这也方便了青垚动手。 求收藏(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预备 第17章 最后一丝黑雾 最后一管血液也被小心的安放进背包里,时间也还早青垚又无所事事的逗弄了一会那些小动物,时间来到了凌晨两点,青垚扫了一圈那些毫无反应的‘最顶级’摄像头,嘲笑似的啧了一声,留下一段能量大摇大摆的就走了。 凌晨三点,青垚偷偷潜进了一所高校的化学实验楼,临近期末周,即使是早已经宵禁的凌晨三点,这里也依旧灯火通明。 但青垚是幸运的,在三楼角落的一间显示着空置,随机复制了一份大堂电脑的资料,青垚很轻易的便进入到这间实验室中,换上一旁柜子中有些破烂的实验服,青垚熟练的用钥匙打开一旁的储藏柜,发现只有一个个标签快被腐蚀完全的空瓶。 甚至连称量纸也没有,青垚面无表情的将柜门打开又关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如此往返了几次之后,青垚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青垚推开门想出去冷静一下,出门便碰到一位穿着实验服,拿着保温杯脸上顶着硕大黑眼圈的学长,那人被吓了一跳,他看看青垚,又看看这间实验室,而后一脸沉重的拍了拍青垚的肩膀 “怎么被分到了这间,去公共区域看看,有什么就拿什么吧,反正这里也什么都没有。”而后施施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这真的和想象中的不一样,青垚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最终沉重的关上了实验室的大门,其实不规范也行。 熟练吗?那答案是否定的,青垚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学会摆弄这些东西的,当然这些东西他上一次弄是什么时候,他也忘记了。 不就是想不浪费体力嘛,怎么这么难啊!但最后在青垚底线的一再降低下,他发现他所需要的便仅仅只是提纯,剩下的还是自己来吧。 摆弄好一切后,青垚便直接坐在地上等待,看着眼前缓慢通过管道的液体,说实话,他也不确定这些东西对那个满身黑雾的少年是否有用。 其实青垚在此之前思考了很久,那些动物身上有黑气,是因为它们来自另一个小世界,而由于世界习性等原因,那些动物在这不能繁衍也不能自然死亡。 那那个少年呢?排除一切不可能,那即使荒谬,那答案也只剩一个,他是两个小世界,甚至不同物种结合的产物。 青垚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他可以接受,证据摆在眼前时他也可以理解,但这种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在现实中啊。 我在见到那个少年后又到底该怎么跟他说啊,取一个活生生的人性命的事情青垚是做不到的,可是,青垚看向面前烧杯中逐渐增多的液体。 万一现在人家过的很幸福呢,拿着这些液体去向别人承诺那虚无缥缈的与正常人无异的下一世的他甚至称的上是荒唐,果然,在他最不想骗人的时候往往最像个江湖骗子。 青垚小心翼翼的将这一晚上的成果抽进针管里,逃避的心理开始作祟,青垚跟随着这些刚熬完大夜的学生行尸走肉般的走到美食街,路过各种飘香的食物最终又在早餐店中集合,买了几个包子后边吃边晃荡着回了宿舍,期间 ‘让一下’ 与 ‘对不起’ 成了所有人的口头禅。 *** 回到别墅,青垚刚将那管液体放在桌子上,一大口鲜血便自喉头处涌出,他的面色逐渐灰白,视线也变得模糊,地上的血液因他的挣扎变得模糊不堪,他用尽最后力气抓住桌面的手也只能延续这个别扭的姿势垂下,眼球血丝凸起,死不瞑目。 好痛!!真的好痛!!! 青垚的灵体鼻歪眼斜的从身体里飘出,此刻他是一个虚弱的灵体,感觉魂都要被痛走了。好痛啊—— 地上还是太脏了,青垚虚弱的任由自己飘上桌面然后缩成一团,在这摸摸那摸摸确认自己的灵体没有痛到缺胳膊少腿后青垚有点想哭,下次坚决不再给身体设定这种极其惨烈的死亡方式了,真的好痛。 青垚将那管药剂放进去自己的储存袋子后,就着这个将自己团成一团的姿势把自己移动到了飞机上,他还要抓紧时间回江城找那个少年。好惨—— 一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还有半空中那个好了伤疤忘了疼后还在郁闷的青垚小朋友。 到了飞机上,虽然别人看不见,但青垚已经率先躺在了他事先提前买的头等舱的小床上,机场中还播放着他即将要误机的广播,但此时此刻别人眼中的他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也没法做一个有礼貌的人回应这广播了。 青垚将身上的袋子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而后惬意的翻了个身“该让别人帮我收尸了。”又是一个响指。 本台记者报道,北城张家园斥巨资建成的地下博物馆竟无故坍塌,幸运的是当时正处早晨工作人员外出,无人员伤亡,但从江城运来的各种珍稀动物则因被困在保温箱中,无一幸免。 江城在那次短暂的忙碌后又回归到了独属于这座城市的‘平静’,穿过打架、打劫、偷盗的街道青垚来到了警局。 破败的铁门围着这一方角落,显然远离繁华街道的地方连冷风都格外偏爱,青垚直接穿墙而过,但那堪堪被锁住的铁门却一只未曾从风中逃离。 警局里仅有的几个轮值人员也不得不穿的十分厚重,青垚看到了那个少年,他安静的坐在一角,已经泛紫的手仍哆哆嗦嗦的在纸上记录着,木讷的他连同那身连阳光都不偏爱的鬼气。 他身穿普通的黑色外套,褐色的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站起来时惨白如纸的脸加上那厚重的可以从下摆灌风的外套,又是另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的绿植是一根连树皮都不能与之贴合的不规则木棍,青垚站在那一边观察着。 又一次往杯子里装满水的少年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眼中全是震惊的神色,他快速看了一眼周围,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垂下眼睫加快脚步拿着水杯走到了外面。 见此情景青垚摸了下这‘绿植’的表皮便跟着那少年一同出去了。 “终于轮到我了吗?”少年的音色是意料之外的清亮,说出这话时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这个态度青垚是意外的。 “你知道?” “嗯。”清亮的声音,但此刻又带上了独属于他的温吞“我从小便能感知到它们,我能知道我和它们是同类,就在今天早上,我感知到它们已经全部消失了...”最后三个字少年咬的很淡,那可能才是独属于他们的解脱。 “是我干的,所以你不应该害怕我吗?”青垚是疑惑的。 “不,我会更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死亡的理由,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可以让我再等一会,现在我终于有理由不再纠结和做决定了。”那少年闭上眼睛任由冷风吹到他的脸上。 眼前人太过于坦荡鲜活,这让青垚有些迟疑,他无意识的隔着袋子一下下划拉着那针管。 “可以让我与家人道个别吗?”少年的声音在风中太轻了,青垚有些没听清“什么?” 少年终于积蓄够了放松的勇气“我还有几个小时就下班了,可以让我和家人道个别吗?” “当然可以。”看着少年的背影青垚也松了一口气,他即不苛责、也不心狠,袋子中的针管如烫手山芋让他无所适从。 *** 夜色沉沉,月光被云层久久的遮挡留下一黑暗未知的竹林。 在这种环境下视线变得不太清晰,青垚掏出那针管捧在手心,他的眼神有迷茫,手不自觉带了点抖。 “抱歉,我来晚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青垚吓了一个哆嗦。 “没有关系,我...也是刚到。”青垚的语气有些僵硬,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想挤出一个笑容,但他此刻已经做不到了,只能丧气的垂下脑袋。 见青垚这态度那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他的余光扫到青垚手上的药剂,是同类与死亡的味道,危险,他压下心头的恐惧,伸手将那针管从青垚手中接过。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动手。” “啊?”听到这话青垚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对方眼中的死寂青垚混沌了一天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丝的清明,连忙对少年解释起来 “这个是我昨天粗糙做成的,简单来说它可以让你在这一辈子死后,灵魂被这个世界所接纳,下一辈子成为一个正常人...” 下一秒云层散开,少年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他的眼睛逐渐变成竖瞳,几道墨色的疤痕浮现在了脸颊,似纸上泼墨,妖极、美极、艳极。 少年拿着针管的手覆上面庞,歪了歪头,神情似幼童般懵懂“正常人吗...” 青垚呆在了这月色之下,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保证。” 那少年垂眸一笑,似得到心爱的饴糖,他掀开袖子露出疤痕遍布的手臂,借着月光在纵横交错的手臂上找到了一块好皮,毫不犹豫便将针头扎了进去,拔出时有些用力带下了两滴血珠。 青垚被眼前的场景震住,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对面人的动作 “你不怕我是骗子吗?” “不,我相信你”少年的嘴角又勾起那一抹清浅的笑意“而且这几年,老天待我还不错。” 少年神姿飞扬只身体如蝉翼般脆弱,一阵冷风吹过他亦有所感,他笑着理了理自己的发型对青垚点了一下头 “我叫暮晚,日暮的暮,晚风的晚。” [叮!第一阶段试炼结束] 熟悉的文字出现在脑海中,青垚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下一辈子,是轮回,也是新生。 啊啊啊啊啊啊!!!明天是中元节,我到底在写什么?!(狗狗祟祟)(头顶锅盖)(尖叫跑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最后一丝黑雾 第18章 回家 青垚醒来时是迷茫的,而接踵而来的是沮丧和空洞,手心的碎片已成了粉末,另外两片被安放在一旁。 青垚将自己撑起,脑子还未活跃心底变先蔓延出一股无名的酸涩,而后无数的记忆片段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浮现最后又都归于虚无。 ‘我这是怎么了。’青垚看着手心的粉末有些不知所措,他独自强撑着这莫名的情绪直到眼眶被憋的通红也仍不放过自己。 手心的粉末被扫落地底,写着‘青垚’二字的竹签在他面前担忧的上下浮动。 青垚蜷缩着身体将头埋进膝盖又抬起“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空,只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有些不知道自己了。 有这样缓了许久,青垚的脑子才搜索出一个名字“汴浔呢?” ‘在会客。’竹签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躺在他的手心,青垚解读出,这是安慰。 ‘你不去收藏室吗?’对,记忆里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去收藏室的,自己真的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青垚觉得这里变得熟悉又陌生,他觉得有些不了解自己了,正如他已经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自己每次回来的第一时间都是要去收藏室。 好在这点迟疑没有人看到,竹签看他起身便蹦蹦跳跳的在他的前面,许是躺久了,青垚的步伐有些踉跄,又试了几步青垚才追上了前面的竹签。 收藏室门口,青垚的手放在把手上后却迟迟没有动作,他想回避,想逃离,想立刻到下一个小世界去,直到身后的竹签不耐烦的戳了戳他的后腰,青垚才将门打开。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字让青垚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青垚下意识的防御却又意识到这行字的来源,青垚深呼吸了一下试图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没什么,就是感觉刚醒来身体还有点不舒服。”青垚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后便逃也似的往展览柜走去。 他将袋子里的瓷器掏出按照记忆摆在之前就想好的位置上,摆好后目光触及到柜子上的一个雕刻,是兰花,那种熟悉的又陌生的感觉再度袭来,青垚用手摩擦着那雕刻,他清楚的知道这雕刻出自他手,可是他不记得了。 “好了,我回房休息一下,他们谈完了叫我。” ‘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不要硬撑哦。’这次青垚便明显适应了脑海中随时浮现的话语。 嘱咐完竹签后青垚按记忆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青垚拿出床头那厚厚的相册,从后往前逐张翻阅,直到看到最后一张照片的笑脸,青垚确定,他好像失去了十岁以前的记忆。 这些记忆就如同他与这间宅院,与这个主世界的联系,但现在这根绳子‘啪’的一下,没有了,青垚不确定这会对自己有多大的影响。 现在的青垚在脑海之中的记忆像给他放的一场电影,没有链接,没有实感,毫不夸张的说此刻他要不是在这里,而是直接进入到另一个小世界中,他真的会认为那些记忆只是一个掐头去尾,极其虚幻的梦境。 怎么办呢‘小朋友遇到不会的问题就应该来找大人。’一道清润的嗓音浮现在了脑海里,哄小孩的语气。 ‘汴浔’这个名字只是念出来青垚便能感受到对他的信任与依赖,不需要再调取记忆对这个人进行理性的判断,青垚此刻便想去他跟前寻求答案。 说干就干,青垚推开房门按照记忆走到会客厅的偏门时,便看到在门口仰头四十五度惆怅看天花板的两支竹签。 青垚的动作有些迟疑,不料那两支竹签一下就注意到了青垚,飞到他身边焦急的询问‘好点了吗?’ 耳边是久违的担忧与关怀,青垚看着它们的动作,心里是无尽暖心与亲近,脑子的记忆与现实中交叠,内心升起的不安也被一点点抚平“我好多了,汴浔还在会客吗?” “青垚,进来。”像是回答青垚的问题,一道清润的男声自会客厅中传来,温柔却有力。 “好。”青垚下意识回答后却有些摸不着头脑,青垚一边拿起柜子里的面具戴上,一边与竹签挤眉弄眼,但可惜的是,直到青垚推开会客室的偏门,一人两竹签也没想到为什么汴浔要叫他进去。 书房内,汴浔与一西装革履的人分别跪坐在小案的两侧,一旁的香炉飘出娉娉袅袅的浅雾,而后又消散在空气中,只不合时宜的在一由石木搭造成的模型旁,两人在阅读着一份夹在蓝色塑料板上的文件。 “汴浔。”见两人还在忙,青垚只走近叫了一声汴浔的名字,得到回应后向对面人点点头便安静的跪坐在一旁。 在这娉娉袅袅的雾气中仿佛时间也变得缓慢,终于汴浔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确定没问题后,接过青垚递过来的玉章在文件中盖上,在双方道别后会客厅里只剩下两人。 青垚熟练的转道自觉的坐到了汴浔的对面 “看看。”案上的文件被对面人推至青垚的手边,这个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就像这几年他们生活的那样,青垚也自觉的拿起文件。 两支竹签不知什么时候也滑了进来,此刻正立在他的肩头,文件的名称为《1999上》,档案室里有许多这样的,青垚曾进去看过,那真是一个让人一秒也不想多呆的地方。 随手翻阅了几页,无非就是半夜的怪声与奇异的山石“很平静。”青垚点评道。 汴浔点点头“近几年能量稀薄,各方异动也被压制的厉害,对于我们来说算是少了一份工作,也是清闲了不少。” 青垚放下手中的文件,他觉得这句话有些歧义,但细想又没有什么不对,想不到就算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那个...汴浔...” 青垚踌躇着开口“我好像,有点失忆了。” 下一刻汴浔的手指便探上了青垚刚脱下面具尚有红印的脑门,青色的光点从汴浔手指溢出又钻进青垚的身体,青垚的身体僵硬一瞬又放松下来,清凉的舒适感遍布全身,青垚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半晌汴浔将指尖收回思索了一番“不是遗忘,是记起。” “?”青垚眯起的眼睛登的睁大了“什么意思?” “从前你去到小世界时年龄尚小,为了避免会出现模糊你在主世界记忆模糊的情况,通常法则会对你在小世界的记忆进行模糊的处理,但这次你完成任务后法则已将你判定为成熟,以往模糊的记忆也会随之清晰,但...”汴浔轻笑着揉了一下青垚的脑袋“我们毕竟还是人类的身体,一次性涌入太多的记忆难免会受些影响,等你将剩下的黑雾全部除去,大概便可以找回所有记忆。” 汴浔的大概便是一定,原来是这样,青垚点点头心底的慌乱一扫而空“不过,如果你想快速记起,翻翻以前的相册与日记也是可以的。”汴浔轻笑着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 “不用不用,我不着急。”青垚将头摇的像拨浪鼓,开什么玩笑,虽然他不记得了,但看他自己这个样子就知道了,他小时候决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让自己尴尬和不痛快的事情要少干,嗯。 看他这个样子汴浔几乎要笑出声来,只能低头用手抵住唇边好给小孩留下几分薄面“好好好,那就不看,不过最好多休息几天再去下一个小世界,以身体为主,不要好高骛远。” “诶呀,这个我能不知道嘛。”青垚撇了撇嘴,但身体还是很听话的起身往房间走去。 青垚的房间在西面,回房间的一路上都有建筑物遮挡着,房间内很大程度上避免的太阳的直射,而链接房间的书房,窗户旁放着一躺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明明没有阳光,但这块地方却格外的温暖。 青垚手捧着相册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的,身下的毯子被团成一团,一点也没被盖在身上,青垚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偶尔就抽出一张照片看它背后的字。 那里写着拍摄的日期,地点,就算只是在后院,地点也是要被写上的,从前往后,起先应该是汴浔的字迹,后面就是他自己的,不仅继承了汴浔的好习惯,还在地点的后面加上了关于自己的心情感悟。 从各种简笔画的小表情到一句话,再到后面的见第x本日记第xx页。 是的,他自己写日记时好像还给日记排序和标页码了。 青垚有些庆幸他隔空与之前自己对话的小巧思只在日记本里呈现,不然他现在也要忍不住写两句上去了。 摇椅的幅度渐渐减少,青垚感觉眼皮有些重了,将相册放至一边,头一歪不一会就睡着了,只留下两支费劲巴拉也不能将被子从他身下扯出的竹签。 “唉~”汴浔从房间内拿了一床被子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看来独自生活了这么久,孩子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啊,来自汴浔老父亲的叹息。 第19章 天降甘霖 昨天睡的太早,今日青垚醒来时天才蒙蒙亮,早晨的窗户起了一层薄雾,青垚醒了很久的神才将自己的双手从厚重的被子里掏出。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便是无比的舒适,青垚迷迷蒙蒙的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满足,挣扎着想起身,但比他更快动起来的是身下的躺椅,一个激灵顿时整个人都被吓的清醒过来。 青垚因混乱胡乱的挣扎着,桌上的相册被扫落到地上,但好在青垚扶住了桌子避免了自己滚到地下的结局。 青垚两手扒着桌子,上半身悬空,不经感叹,刚回来就这么倒霉吗?青垚小心坐起身来,深感今天的日常生活可能不太妙。 将相册放回柜子,被子拿回床上叠好后青垚打开了由他单独改造的衣帽间的一小块,做成的独属于他的小型武器库。 其实宅子还有一个大的武器库,可是它开启的方式确实是需要些力气,所以...大概是因为这个吧,青垚不记得了,但总而言之为了方便,青垚便把自己经常使用的武器放在了这里。 而今天青垚挑了一把比较轻便的铁剑,就这样先练练吧,毕竟这么多天了,肌肉拉伤了可不好,等他清理完那些黑雾以后一定要将状态练回来。 青垚拿起剑绕着院子跑了几圈后跳到中间挽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剑花,而后立正对着虚空行了一个标准的剑礼。 或劈、或刺、或点,青垚与虚空中的自己过招,身形修长漂亮,招式目不暇接,太阳升起让剑身折射出反光,一片叶子飘然落下,青垚抽空将剑身一划,叶片变成两半而后又继续飘然落下。 阳光很快便铺满了院子的每个角落,汗液顺着少年的脸颊在下巴处汇聚,又随着动作洒落地底,运动使得青垚的心情一片大好。 “吱呀,吱呀”石头碰撞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青垚又挽了一个剑花将剑收至后背,退后为身后的物体让出了一条道路。 “谢谢。”只见青垚身后是一块大型的石头,身上作四肢的石块似连非连,面部是天然刻画的一张人脸,怜悯,朴素,眼角眉梢还带着一点细纹,简易的鼻子下是一张极薄的嘴唇,细看还有些翘起,像人的死皮。 此刻它正端着一份早餐往小院一旁的石桌上送去,将早餐摆好,那石怪朝青垚点点头就离开了,说是点点头,更像是头部微微的上下左右晃动了几下。 果然是能量稀缺呀,不然这么多年了,脖子的连接处还打磨不出骨骼的形状,青垚摸着下巴思索着,纸上谈兵总不如思索出来的答案记忆深刻。 “唉。”青垚拿起茶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等茶凉的期间又往身上扔了一个清洁术,豪饮过后才坐下开始一点点品味这久违的早餐,花妖姐姐的手艺还是这么不错。 这么多年需要出动他们去解决的不仅有作恶的精怪,还有些不害人,但一不小心能量吸多了使得当地一落千丈,祖坟都快着了也不能生出一个稍微气运有点出众的后辈的。 而这一种通常他们要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教导(诱骗),但当然大多数它们的结局就是到这座宅子里轮班制的打工,不仅工作清闲,而且能量也比它们哼哧哼哧在那里吸半天多多了。 这是稳赚不赔,双方都很满意的买卖。 吃过早餐后青垚将盘子收好放在了窗台的特定位置,然后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又在宅子里闲逛起来。 太阳升至空中,但这里的温度调节的依旧非常好,青垚将几粒鱼食扔进湖中,鱼儿争相抢夺,也不知道这湖鱼养了多久,层层叠叠的都快要将这湖堆满了。 但很可惜的是,他一来脑子里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鱼非常难吃,一口舌尖发苦,咽下去胃部有烧灼感,而且就算是他,吃了也能拉肚子。 好了,不吃就不吃,青垚为了压下舌尖传来的幻想出的苦味,从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掏出一颗话梅塞进嘴里,看来真的很难吃了,都失忆了身体还有条件反射呢。 鱼食很快就分完了,就继续这么溜达溜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青垚回到内院中间的花厅与汴浔一同用午饭,之前留下的习惯了,虽然是一起吃饭,但二人面前分别放着几盘一样的菜,能共同食用的菜品也有,但是很少。 这样一来可以更好的进行营养配比,二来可以防止某些人的挑食,当然这个某些人是谁就非常明显了。 花瓶中淡淡的幽香与食物的香味混合更是让人食指大动,二人皆是奉献食不言寝不语,动筷后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两支竹签在一旁自顾自的玩耍,亲手养大的便是不一样,二人吃饭时的差别只青垚的动作有些快了。 轻轻漱口后,青垚拿过纸巾擦嘴,二人吃完饭后又安静的坐着休息了一会。 待休息的差不多了,吃完饭二人走到一旁的一个亭子里品茶、下棋、聊天,偶尔有小鸟飞来想指点一二,却又被两支正看的津津有味的竹签赶走‘我们都还没说什么呢,去去去,到一边去’。 二人皆精通古今中外的各种棋术同排兵布阵的谋略,聊天无需担心对方跟不上或有不会的地方,下起棋来更是酣畅淋漓,落子无悔,但每下一步便可能将局势扭转,思索与取舍,每一次执棋便能将风格都全然改变。 众观全局又不放过任何细节,集中精力却可从精怪谈到世界三千,一边破局一边又不留痕迹的设下陷阱,各种战术的组合,到最后不是平局那便是仅胜半子。 “不玩了。”青垚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肩膀将棋子仍回篓中。 “躺了几天,可是将身子骨都躺懒了。”汴浔执一杯清茶调笑道。 青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可能吧,今天早上练剑我都特意找了把轻的。”说到这里,青垚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中午应该嘱咐厨房给你煮一份滋补的药膳,这段时间你的身体健康也很重要。”听到这个青垚有些嫌弃的皱了皱鼻子“那我还是自己锻炼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做出那么多好吃饭菜的手,怎么能同时做药膳那么难喝的东西呢。” 总而言之,有一些东西能避则避,就算你对做它的人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能和青垚之前一样,猝不及防的喝下然后险些喷了对面爱美的花妖姐姐一身。 从此以后,不仅是青垚,就连花妖也对这件事情有了阴影,包括但不仅限于从那之后,凡事青垚在吃或和任何东西她都会离至少八米远,青垚本来想说不用这样,毕竟他的用餐礼仪还是可以的,但架不住他的解释那是毫无说服力的,后来青垚也就慢慢习惯了。 吃饱喝足接着的应该是睡觉了,但偏偏青垚还惦记着汴浔与他一个星期后的生日,说来也巧,照片上说青垚将自己被捡回来的那天当做生日,但他后面翻书时也看到一个年轻的笔迹写的6月19日,也是通过他向竹签的虚心请教才知道,那天原来也是汴浔的生日。 所以从那一年开始,虽然他们的生日是一起过的,但永远会为对方准备礼物与挑选一间房神秘的为对方准备惊喜,当然这宅子里的精怪与竹签也会用心的为他们准备礼物。 这里有太多的欢乐与美好,所以青垚想快点想起来,然后赶在今年生日之前完完整整的过生日。 但这次青垚可不委屈自己了,他直接将自己书房的躺椅搬到了藏书室,在躺下去标记了手腕最舒服的位置后将一张小案搬到了那里,然后在汴浔的叮嘱与嘱咐下进入了下一个小世界。 *** “上天的神明啊,我北国已快一年没有下雨了,我们祈求上天降下一点甘霖吧。” 大风吹动祈福木棍上尚且还算新鲜的叶片,瘦弱的祭品被绑在一旁,新任祭司颤抖的闭上了双眼,北国不缺祭司,他知道一会他要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啪嗒。”豆大的雨滴落在了他的额头,他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全身被死而复生的喜悦所包围。 他一下便跪在地上不住的向上天磕头,雨水将他全身都淋湿,不那是希望,是甘霖。 围观的群臣百姓见此情景纷纷下跪磕头。 下一刻,淡蓝色的光晕在半空中浮现,大雨中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 “是神仙!神仙显灵了!” 一人呼喊,所有人都向半空中看去 “是!那一定是神仙!神仙下凡了!” “天佑我北国啊!” 第20章 我是神 大雨滂沱,青垚的耳朵有些进水了,他听不清底下人在说什么,太吵太杂了。 他现在只想问候一下这个世界的法则,将他投放在空中是几个意思啊,想砸死这些人吗,他们还都罪不至此吧?这世界怎么回事,这么不将自己的孩子当回事,幸好他反应迅速,不然他和这些人都得完蛋。 只是这能量罩只能亮着了,青垚打定主意,等会到地面上后就偷偷溜走,不然大概率会被别人当成妖怪烧了。 还有这天空怎么就莫名其妙开始下雨了,刚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就被浇了一身,虽然开启能量罩后能将他与雨水隔绝,但他的衣服还是被迫湿了大半,就这样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青垚的脑内精彩纷呈,只想看准时机鬼鬼祟祟的想降落在远方的树林中,没想到下边的人已默默在他的周围围了一圈。 青垚恰好降落进了一个灌木丛中,大雨让这里的泥土变得湿滑,青垚一个没站稳便感觉鞋子重了好几斤,青垚骂骂咧咧的扶着一旁的树木走着,一转眼就对上了几双黑黝黝的眸子,你好。 有点狼狈了,青垚有些尴尬的想扯出一抹笑容,下一秒却见眼前人在他面前黑压压的跪了一片,沉重的双脚让青垚不得动弹,想抬头望天,不行,雨水要进眼睛里了。 青垚悄悄的往一旁挪了一小步,眼前那群人一片整齐的动作伴随着膝盖落地的声音,嗯,很好,他们也跟着动了。 青垚面无表情的将身体往外撤了一点,按理来说,他是不会折寿的,但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但好在青垚没有疑惑多久,一道钟声响起,眼前的人群低头膝行着让出了一条道路。 天地都昏暗,隔着雨幕青垚渐渐看清了眼前之人,来人身着绛紫色衣袍,眉间一点朱砂,头上的层层叠叠的珠络随风飘动,像罩在美人身上的纱衣,漂亮却不显得女气,他的出现让身旁事物皆多了一分迟疑,只能木讷的跟随着他发中的饰品。 青垚愣了一瞬,下一刻便见美人屈膝,青垚连忙伸手虚扶住了他的动作,避免地下泥土沾染上他的衣物。 “北国三子祐宁,见过仙者。”美人声音清冽中带着一丝令人信服的沉稳,吐出的字句仿若头上珠络相碰而出,成了这昏暗天地间最漂亮的美景。 仙者,他吗?青垚压下嘴角的震惊,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出场方式,默默的将有些随意的脊背打直,沾满泥土的鞋子还在一旁偷偷的蹭了蹭,没错,他现在是青·仙者·垚。 也就是说他不仅没有被当成妖怪,还被眼前的众人奉为仙者,青垚仙者有些飘飘然,但当然如今这个情况,他还是只矜持的点了点头。 雨下的太大,祐宁不知道青垚是否需要,但还是让人将他身旁的伞分给了青垚,此刻他的身旁有了空隙,雨水趁机浇上了他的皮肤,下垂的指尖汇聚了一滴水珠而后又滴落在他的脚下,他对此毫无动作,爱怜的不去打扰“不知仙者在下界可有居住之所,如若没有,可先暂住北国皇宫,这将会是祐宁乃至整个北国的荣幸。” “那便多谢了。”青垚假装思考了一会,很快就答应了这个特别好的提议,废话,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律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没有穿越到任何人身上,还穿着长袍高级睡衣的他应该在别人眼里也是和裸/奔没什么区别了,他要不跟眼前人走,那就大狱里见吧。 青垚撑着伞在眼前人的引领下到了一辆马车前,一旁随使的仆从见他们过来便打开了马车的小门,青垚往里看了一眼,一整块灰色皮毛铺满的地毯中间放着一个雕刻精美的小茶几,三面的椅子上也铺上了皮毛与靠垫,温暖、干净、舒适。 青垚看了一眼湿透且沾上泥土的自己,翻身跨上了一旁的马匹“我习惯坐这个。” 随侍冰冷的手僵在半空,在场众人除青垚外皆望向祐宁的方向,只见他轻咳一声,放在唇边的手慢慢落到胸前“仙者好雅兴,可惜祐宁这幅身子却是无法这么放肆一回了。”说着他看着青垚的方向展露出笑颜“回宫吧,我想父王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您。” 祐宁借力上了马车,而后在仆从的遮挡下在车门处脱下有些脏污的鞋子,只着袜套进入马车中。 这段路程青垚也不聊了,所以马车动起来后青垚也自觉策马到了马车旁,这位三皇子见青垚过来便将车窗支起,二人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流,但这个距离,二人也算是并肩。 青垚偶尔转头便能看到这位三皇子宁静的侧脸,他总低垂下慈悲的眉眼,这里的一切光线都只靠时有时无的月光,但见着偶尔可能是对方在发呆的侧颜,青垚仿若看见了高台上悲天悯人的观音。 想起如今自己撒谎承认的身份,青垚多少有些心虚,马车里那个,可比他像那神佛太多了。 马车进入一道有官兵把守的大门后,路边的声音就渐渐多了起来,起先是各种低矮的小房子,后面是嘈杂的食馆、酒肆、各种琳琅满目的小店,再然后就是恢宏的建筑与门上那鲜艳的提字。 这雨丝毫没有变小的痕迹,除了这条大道,青垚悄悄放神去探,就看见有人在院子里对着雨水欢呼,将家里的所有瓶瓶罐罐都拿出来,有人对着后门处跪拜,感恩这上天恩赐的甘霖... 看来,他可真是沾了这场大雨的光了,虽逢大旱,但这一路上其实不难看出这里百姓是富足的,一路上也没有流民,看来再怎么样,这也是个不错的朝代了,太好了,无论之后怎么样,起码是不用挨饿了,每次一到可能会有连自己温饱都无法保证的地方,青垚便有些心慌,这下青垚悬着的心又落下了一点。 一座恢宏的建筑出现在了眼前,祐宁拿着一块玉佩将手伸出支起的车窗外“三殿下。”面前的一排军队整齐跪下问好,护甲落地溅起水花,他们紧盯着地面,将头颅低垂着,直到马车离开才有恢复了刚才的巡逻与值守。 由于下雨的缘故,马车一路从宫门的大道直往崇政殿去,一路上宫人见到马车皆行礼避让。 视野逐渐开阔,青垚看见了这个朝代的最高级结构与建筑前那抹明皇色的身影。 求收藏[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我是神 第21章 天神殿 马车在被拦下,祐宁下马车后朝在一旁等待的青垚歉意的点了点头,早已候在一旁的宫人将两人分别护在伞下。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又悦耳的声音,青垚看了眼自己身上因湿透而变得死重的衣服,又回忆了一下自己一路上莫名其妙的举动,默默的...默默的用能量将衣服烤干了。 这天上的雨可真大呀,一旁的宫女身量只到青垚的肩头,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青垚眼前的道路仍被遮挡了大半,垂眼只能看见路上被溅起的水花。 青垚抬手想接过雨伞,但刚抬起手便明显感觉到那宫女的身体抖动的厉害,还有那看向他明明快哭出来却又勉强的笑容。 唉,那就这样吧,能走就行。 青垚便如此半瞎着往前面走去,完全看不见身旁与前方人那心思各异的目光。 头顶的雨伞终于被移开,青垚已距离那到身影不到五步的距离,那是名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脸上已带上了岁月的痕迹,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但那不怒自威的气质已让人不敢造次,身上明黄色的衣袍彰显着他的身份。 “父王”祐宁向前一步,话音未落却已经被眼前人抓住了肩膀仔细看了一圈“回来就好。”说着又抓了抓祐宁身侧的衣袍,未感受到湿润才拍了拍祐宁的肩头转身看向他们身后的青垚“这位是?” 祐宁跟着他的话头转身,理了理衣袍将手往青垚的方向抬起“这位是我们求雨时伴甘霖下凡的仙者。”而后对着青垚的作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礼“仙者,这便是我们北国的君王,也是我的父亲。” 迎着那皇帝疑惑的眼神,青垚很给面子的向前几步,一手被到身后,一手握拳平放在身前,做足了姿态,待祐宁介绍完后便微微垂眸道“吾乃混沌天神点化一灵木,混沌预言北国战争即将结束,故派我前来修缮水利、助百姓安居乐业。”青垚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做了些许调整,稳重清润又有着恰到好处的空旷,令人心生信服。 “安居乐业,好、好、好。”这位尚且还年轻的帝王咀嚼着这四个字并连说了三个好“看来真是天佑我北国”听完青垚说的话他的眼底是如何都藏不住的喜悦,双脚往青垚的方向走了几步,感觉不妥后又才停下来,还是在一旁侍者的提醒下才引他们进了大殿。 皇帝落座上首,青垚与祐宁分座在两旁,看着这里的服饰与行为习惯青垚已大概知道了这是个怎么样的朝代,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接受到关于这里的介绍了 “不知仙者如何称呼。”上首的皇帝姿态谦卑,俨然一副‘明君’的形象。 “同僚玩闹,号曰‘青垚’。”为避免太过冒犯很快这位君主就与祐宁聊起了家常,只是听起来这二人似乎不太熟的样子,一问一答颇有些勉强,青垚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果然是太久没下雨了,茶中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干燥的粉末感,仿若被随意踢进床底久久不见天日。 才一口青垚便将茶杯放下了,恰好话题又落到了他的身上“仙者尚未有住所,不若便与我儿同住‘天神殿’中。” 听到这话青垚的眼中闪过疑惑,但很快又借着动作垂眸掩饰住了眼底的情绪“可。” 一般而言混沌是各世界共同祭拜的神明,只因小世界发展速度的不同而产生更多的神明,而相同的为避免污染空间,神圣与世俗会严格进行隔离,但当下这个情况,青垚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父子俩看起来还有要事要聊,青垚便很有眼力见的在外面走走逛逛,历经几个时辰,这场让全城百姓皆欢呼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青垚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御花园,平滑的石子路,富丽堂皇的装饰与从前勉强维持生命体征而如今全都欣欣向荣,一股新生气息扑面而来的各种绿植。 青垚探寻了一下,这里的帝王之气可保北国至少十年无恙。 青垚跟随侍从的指引来到马厩旁是祐宁已在此等待多时了,区别于来时祐宁此刻正坐在一辆十分简朴的马车里。 这辆马车比于之前足足缩小了一半有余,车外木头有些褪色发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迎着青垚疑惑的目光,在车厢内执一古卷的祐宁刚扯出一抹微笑便先响起了他闷咳的声音。 雨后的天气带着湿润的凉意,但祐宁此刻的衣着却比来时更加轻薄 “抱歉”祐宁的嗓子还带着闷咳过后的哑意,他将书卷放下给自己倒一杯水喝下后方才又开口说话“夜间风大,仙者,启程罢。” 一排的侍者在马车旁站立垂眸,青垚翻身上马,离开皇宫后祐宁便只余一车夫与一侍者,不知怎的,青垚绝的这狭小的车厢将祐宁变成了另一个人,虽是相同的容貌,但却变得木讷、沉默,他不像北国皇子,不像那个初见时令人信服的上位者,是因为这马车,还是即将到达的天神殿? 皇宫外的道路有了些许颠簸,尽管车夫已经很小心了,但每次若遇凹凸不平处马车便会颠簸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祐宁不知何时已将执卷的手放下,他在马车的颠簸中勉力稳住身形,又一次将抓住车窗的手放下后,青垚也只能看见他僵直的脊背。 不知过来多久,马车穿过热闹的街道往半山出走去,身旁逐渐变得安静,终于祐宁动了,他抬起双手检查着头上的发髻与饰品,脸上是主人也未曾察觉的习惯与麻木。 伴随着一声高亢马啼声,龙飞凤舞写着‘天神殿’三个大字的石碑立在了一座绿瓦红墙的建筑前。 无论是什么年代人们都惯于求仙问佛,一下马,大殿内那经久不息的香火气息便扑面而来。 虽然是雨后,但天神殿外的行人仍络绎不绝,或许是更多了。 注意到出入大殿中的人越来越多往身上瞟的视线后,青垚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背地里早已社死了千千万万次,藏着袖子中的手偷偷握拳,真的不是他想穿着这套奇怪的睡衣啊,实在是他也没机会去弄到这里的服饰了。 “此出人多眼杂,仙者不若先前去后殿中更衣,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祐宁这话在此刻的青垚眼中犹如雪中送炭差多少,好人啊,青垚望向祐宁的眼中都多了几分热切,激动但矜持的点了点头跟随着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和尚就去了。 祐宁很贴心的让侍者带着青垚前去更衣后,自己则双膝跪地三叩头后才起身迈步往殿后走去。 少年一身绛紫色衣袍,叩头间发丝与头上的珠络也随衣袍一同沾染上地面上的灰尘,明明一天连在泥地中也未能让脏污之物他沾染分毫,但此刻算的上在人来人往的‘天神殿’前,少年却是一身的狼狈。 但来往行人却像习以为常,看着这跪下候姿态依旧挺拔的少年,他们能做到的仅仅是不去看,默默为少年保留那一点可怜的自尊。 叩拜完的少年神色如常的起身,但在想与往常般将腿上的灰尘扫落时他顿住了,由于下雨与人来人往的缘故,门口青白的石砖被踩成了泥黄色。 以往本可以被拍走无视的脏污此刻明晃晃的在膝前彰显着它的存在,祐宁弯曲的手指默默的紧握成拳,难堪,但他也只能装做不在意抬脚往殿后走去,但不知为何,那明明没有份量的脏污此刻却仿若有了千钧重,他每走一步都在敲击着他的膝盖,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此刻的狼狈。 天神殿中的水流装饰重新运转了起来,水流打在木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明明今天他求雨成功,明明他接待了下凡的仙者,明明他得到了父王的关爱与称赞,明明这一切他一直以来忍受了如此之久,可是为什么,唯独今日会如此的狼狈与不堪。 祐宁走到了一无人处,他绷直了一天的脊背有些弯曲了,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落到身前,头上的饰品在刚刚的大动作后扯的头皮有些发疼,他的手紧握成拳,但最终闭了闭眼,还是将手松开了。 他不该有这些脾气的,顾不上再整理一次仪容,祐宁快步往他的住所处走去,把衣服换掉,就好了... 第22章 沉默的霜华 月明星稀的,这天神殿中的天气颇有些不讲理了,明明上一秒还天光大亮的,这青垚才换了个衣服的功夫,月亮便已经挂上了枝头。 伴随夜色而声的总会有蝉鸣与蛙叫,也不知它们是与夜晚有约,还是在白天被人们忽视了才会在此刻如此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青垚在房内绕了两圈后,走到窗边惆怅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能拥有这个世界的一点小介绍的,但是怎么拥有,他的记忆里没有...大概是忘了吧。 青垚呼出一口气,现在的心情有种莫名其妙的平稳,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天神殿住所后的房门说不上太精美,但也有些特别的小雕花,青垚碰着其中的一朵小花将木门推开,视线集中在指尖,这点生活中的小惊喜最是让人高兴,微笑着收回手却见有人立在满堂的霜华之外。 见青垚望过来,月下之人亦有片刻的怔然,回过身却笑着垂眸推开了围着小院的篱笆“深夜叨扰恐打扰仙者清修,好在在下多年在这天神殿,也算染得一丝仙缘。” 来人褪去华服衣冠,头发半披,只着一素色衣袍,言笑晏晏姿态谦卑,青垚也抬脚而出,二人在月下站定,一道风景,两种颜色。 “吾初到此间,遇祐宁已是幸事,共赏霜华怎算叨扰?”青垚将手放在身前微微低头,既然还不知道任务,那能在这里休假也还是不错的。 听到这话,祐宁轻笑着算是揭过“那不知,此次天神君许仙者下凡除助百姓安居乐业外,是否还有其他指示?” 祐宁这话问的奇怪,青垚注意到他有些收紧的拳头,在紧张吗?但很可惜青垚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无。”看对方瞬间失落的神情,青垚补充道“但此神殿香火鼎盛,神君若有指示,想必也会入信徒的梦中。” 远处不知是何动物的叫声,此刻将时间拉的很长,压下舌尖的苦涩,祐宁的语气有些僵硬“那倒是我一叶障目了,时间不早了,望仙者好生歇息。”祐宁过来仿佛只是为了这一堆无趣的对话,来的突然,离去时的话语也让人始料未及“三皇子也好生歇息。” 听到这个称呼,祐宁脸上的神情明显僵硬了一瞬,但也没有其它反应,他只是接受着一切,点了点头当做回应便离开了。 这下青垚是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想多说点去询问又怕泄露了太多,这连一张椅子都没有的小院突然就更加空旷起来了,青垚身前的手举起又放下,如此往返几次之后,唉,还是回房子里去吧。 祐宁快步离开了那方小院,他步履匆匆,远方已经能看见那明黄色的墙体,祐宁深吸一口气步伐重新变得优雅、从容。 “方丈。”祐宁又一次在殿外叩拜完跨进门,见一灰色长袍的道人在金身神像前诵经祈福,祐宁在门前等待,直到那人念完最后一句睁开眼睛看向他的方向,祐宁才抬步走过去,在一旁的蒲团前行抱拳礼叩拜。 过后,与那方丈并列跪在神像前“此次可有神君的指示?” 祐宁直视着前方,手脚身体的摆放如被尺子一寸寸丈量过般标准,“无。”无奈,这是一个早已知道的结局,但每次每次祐宁都不肯死心,若这神像能有回应,祐宁便是要历经那千难万险也要叩问那混沌之神“为什么,他生来便要经历这些。” 时间不早,方丈陪了祐宁一会便起身离开了,他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一眼祐宁挺拔的背影,看着这一个十几年如一日被困在这天神殿中赎罪的少年,最是少年心性的年纪却早已知晓了自己被困住的一生。 唉,方丈叹了一口气,世间有命运多舛,有一成不变,有颠沛流离,时也,命也。 殿内的烛火无风跳跃,少年脸上跳动的光影成了这座大殿中唯一的生气,他的姿态标准,神情谦卑,因为麻木;他的内心仍混乱如麻,因为不服。 天空撒下的第一抹光亮首先打上了神像无悲无喜的脸上,店内的烛火早已燃尽,少年在暗处的脸与神像上的神情别无二致,有人说这是仙缘,祐宁厌恶这个说法,但他无权反驳,只能被动接受那些带着可怜的赞美。 他是被罚下凡尘之人,以皇子之身,赎清那他根本无从反驳与验证的罪孽。 祐宁又一次双腿麻木的被人抬起,再踉跄又小心的走回房中,祐宁想,那混沌神定是有十分的无聊与恶趣味,不然怎会十几年如一日的拿他的狼狈寻开心。 一旁的随从将祐宁架回住所,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后便熟练的蹲下开始给祐宁按摩。 身为赎罪之人,祐宁自然是没有特殊待遇的,好在皇帝心疼,到处寻仙问道终于给祐宁找了一个生辰八字皆合乎情理的侍从,但这么多年在皇宫中还好些,但在这天神殿中,照顾祐宁起居的是他,赶车的马夫是他,祐宁的医者也是他。 硬生生的将一个孤儿变成在哪都能与祐宁一道存活的管家,但幸好可能是他们的命格太过相合,不然皇帝总疑心有一天这侍者会忍受不住离开,他这儿子总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祐宁轻阖上眼皮,他真的太累了,以往他隔几日晚间跪罚早间歇息还算是缓的过来,但这段时间他为了在父王跟前表现,便来日奔波主持求雨,寻求古时的方法,如今这久违的放松,让他脑袋一偏便睡了过去。 察觉到椅子上人逐渐平稳的呼吸,侍者放缓了手中的动作,他不忍心叫醒睡的正香的殿下,但在这赎罪之地,轻柔的搬动,他也不能判定那是否太过于舒适,是否会让天神对于殿下的惩罚加重,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揉搓着这双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彻底失去知觉的双腿。 大雨过后,万物复苏,青垚为了避免麻烦便隐去身形,与去采果挖草药的道长一起来到了山上。 山上泥土湿滑,青垚便仗着自己还是灵体便脚不沾地的随意飘荡在路上,上山的石头、草木晃过他的身体留下还在左右摇摆的影子。 青垚左看看、右摸摸,那是十分的感兴趣,就是这小道长有些不行,这一路上他们都路过多少野果草药了,他还看见了几棵已经冒尖的笋呢,就这小道长,现在背上的竹筐里连片叶子都没有,莫不是来躲懒的? 这一路上的风景看累了,青垚便托着下巴在这小道长旁一圈一圈的转呀转。 突然那位小道长蹲下身,用手扫开了一石块上的落叶,青垚凑近看去,什么嘛?这不就是普通的石头吗? 再一疑惑的抬头,那小道长已经爬到了一棵大树距离石头两三米高的一根树杈子上了,只见他单手撑着树,另一只手拍了拍袍子上沾染的木屑灰尘,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青垚眼前的灌木丛之中。 不好,青垚几乎是瞬移着过去查看,只见那灌木丛生的地方竟然有一块平地,此刻那小道长已经起身正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迈步往前方的山洞中走去。 少年,好身法!青垚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这个果决,这速度,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感觉一个小节点总是写不了多少字,是我的问题吧[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沉默的霜华 第23章 千锤百炼 青垚在这感叹之余也是魂魄似的跟随着这小道长进入到这洞穴之中,这洞穴刚开始是一条只容许一人行走的小径,说来也怪虽说这段时间北国遇干旱,但据青垚观察此座山上树木依旧茂盛,一场大雨过后,各种植物更是纷纷冒头,一片欣欣向荣之态,但在这洞穴中,却是以日照为分界线,阳光下是湿润的泥土,这阴影处却全是沙石,这本极适合植物生长的洞穴却干涸的连一丝苔藓也无。 这可真是奇也怪哉,青垚的指尖划过一旁的石壁,确是连粉尘都稀少。 洞穴内光线愈加昏暗,青垚自是不受影响,但让人惊喜的是那小道长在此处也是神色如常,就连行走的速度都未曾减缓。 青垚继续跟随着眼前人行走,只见他又绕过一根石柱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的平台连接着三个同样狭小的洞口,只明明已是开阔之地眼前的小道长动作却更加拘谨变扭起来,只见他双手微微张开,足间抵着脚跟,龟速的向前方挪动着。 不对劲,青垚伸手用指尖抵住眉心,下一刻整个洞穴的构造在他的眼前变得清晰,这平台眼前看着平稳,脚下确实已变得千疮百孔,如一根平稳的树干分出无数细小的枝条,稍有不慎则万劫不复。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被找到的?这小道长又是为什么会知道怎样走的路线是正确的? 见那小道长已走到其中一洞口旁,青垚本想寻一碎石试探,怎知转了一圈这偌大的石洞是越走越干净了,此处却连一普通的碎石也无。 太奇怪了,望向前方快要逐渐消失的人影,青垚抿了抿唇,还是先跟去看看再说吧。 青垚才拐了一个弯却见出口处,那小道长正跪在地上行叩拜礼,这山洞中虽再无沙石但地面也不平坦,人的双腿跪在其中却与刑罚无异,青垚可从未听过哪里的混沌天神有什么苦行主义的思想。 青垚走进一看,这是一座已成型的天然石像,这石像足部陷入地中,周身千锤百炼的痕迹成了衣上盔甲的纹路,腿侧袖间衣物似被风吹向南边,石像全身被头顶一破洞岩石罩住,星星点灯的光影打在身上,只颈上得一阴影,与那斑驳凹凸不平未有五官的石块混作一团。 这不是神,起码不是混沌天神,但这尊像受的香火实在太多,青垚一时半会也探查不出这是什么。 青垚收回手只见那小道长行完叩拜礼后便从怀中小心拿出一干净的布匹,跪地躬身擦拭着地面,他擦拭的是那么认真,缝隙中的灰尘一点点被拾起又被小心的安放在手心的布料中。 半个时辰后青垚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识别出地上的五个大字‘混沌天神像’,果真是不出所料,青垚有些身前复杂的看着这一切,但那小道长做完这一切后明显的神情都舒展开来,只是一个抬眼,他发现那神像身后有一明显深色的地方。 那小道长几乎是想冲过去查看,但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对着那石像行了一次三跪九叩之礼才小心的往前走去。 石像的衣角与石壁的距离不足半人宽,小道长很努力的侧过身尽量不让自己触碰到那石像,原本还算白净的衣袍被石壁蹭上了几道黑印,那小道长双手就这么摸索着石壁伸长了脖子往石像后看去,只见原本顶上那还算密封的岩石不知何时被凿开了一条缝,上方存积的雨水就这么顺着石像的背部蜿蜒而下,直至到达石像的脚踝处被那小道长看见。 那小道长急忙想伸手去碰触,但半路又想起了什么触电似的往回缩,最后只得再次站直身体往外处走去。 而青垚并没有急着出去只抬头盯着眼前的野像,看来这个世界求仙问道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不然也决计不会被一尊来历不明的野像骗到,但说起历史,据青垚的观察,好像这里现在也是只有混沌天神而已,青垚又盯着那还未成型的五官看了一会,那便不再管了,毕竟也是一切皆有可能。 况且如今连他也都能被尊称为仙者,又何必毁他人历经千锤百炼的决心呢。 许是在那石像前跪了太久,青垚刚出洞口便看到那原本身手敏捷的小道长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单手扶住树干,双腿乱蹬了几下才稳住了身体。 人在尴尬时总会显得很忙,那小道长双手抓紧那竹筐的背带,脑袋快速的转了几圈,眼睛左右的乱瞟,确定这本就没人的山上不会对今天的他格外差后,就着这个姿势默默的将头靠在了树干上,抓住竹筐背带的双手用力的指尖都在泛白,青垚也默默的将头抬起,给这个小道长留了一个相当自由的空间。 小鸟鸣叫着飞过,那小道长揉了揉额头上的红印子,吸了吸鼻子蹲下身挖了腿边的一株草仍进竹筐里。 接下来那小道长的动作便是完全按照青垚上山时的预想来了,新鲜的竹笋、果子、草药逐渐将背上的竹筐填满,趁着这小道长还不注意,青垚便趁着他扔东西时将自己采摘的也一并扔下去,就是有时还想将那卖相不好的果子给扔走,但一想到这是个什么年代,青垚又忍下了那莫名的冲动。 这份不太合口的食物,可能对有些人来说已是求之不得的美味了。 刚回到山下,那小道长将竹筐随意给了一位师兄便跑跳着往天神殿的耳房而去“方丈!” 小道长掀开帘子进去时方丈刚送走了一位前来祈福的夫人,见到来人如此也没有责备只放下手中的竹简,隔空点了点那小道长的脑袋“你这小皮猴,就是上山下海也还是有精力折腾我与你的师兄们,说吧,这又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 那小道长鼓起脸,几步就跑到了那方丈跟前“哎呀,我这次是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只见那方丈又重新拿起竹简,摸了摸有些稀疏的胡子,目不斜视道“嗯,看来是正事。” 见那方丈的样子,小道长脸鼓起的更加明显了,此刻他的头高高抬起,身体崩的笔直,就差把‘我生气了’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竹简又卷起几块,小道长的脸都快麻了那方丈也没在理他,他扭头又观察了几下,便自己低头边将嘴里的气全部放掉,他小心的扯了扯方丈的袖子“好啦,好啦我告诉你,是我刚刚去上山发现那尊神像的背面有水流下来,很多水喔,你记得要找人去擦掉哦。” 小道长一步步的往后退,他眨巴着眼睛,手中方丈的衣袖被拉长又从他的手中滑落,最后他撇着嘴满脸不开心的离开了这间耳房。 但就在他离开后方丈手中的竹简却久久没有了再展开的痕迹,手边的茶水已经放凉了,方丈放下竹简对着窗口的方向又摇了摇头。 那是祐宁居住的方向。 第24章 经年累月 “那我明日清晨便动身吧,这样也不会耽误在夜间为众人祈福的时间。”祐宁的声音无一丝的不愿,即使他刚刚还在睡梦中却被人叫醒,即使去到神像的道路多有艰难,即使他那被按摩过的腿还泛着麻意。 与方丈约好前去山洞的时间后,祐宁的身体僵直在这庭院中“麻烦你去准备明天的用物,我还想歇一会。”祐宁的一切此刻都带着苦涩,看到那侍从转身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后祐宁才有些不自然的往屋内走去。 久跪加上在椅子上睡着,祐宁此刻很累、很累,但是此刻就连行走或弯腰的动作都让令他不适,背上的酸痛与刚才快速起床又久立后小腿的抽痛令他此刻几乎连正常的行走姿势都保持不住,真可笑,明明是罪人一个却依旧想维持那可怜的自尊。 祐宁勉力关上那房门后,手肘还撑在门框但人却几乎快瘫软在地上,身上的疼痛不能令人痛呼出声,但却让他受尽折磨,碰触不得,逃离不掉。 可是这么多年来,祐宁最习惯的便是忍耐不是吗?从皇子到罪人,从知荣辱、懂廉耻到在众人面前抛掉那可怜的自尊,只是今天,身体似乎格外不适就是了。 睡一觉吧,醒来...便接受了。 祐宁小心的将这具身体放在木床上,经久的木床发出‘吱呀’的声响,这可真是,太不符合身份了,鼻子酸的发苦,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发间,窗外有来往香客交谈的声音,祐宁抬起这酸软的身体小心的侧过身去,将那泪珠摁进熟悉的被间。 别哭了。 月升日落便又是新的一天,院内花叶上的晨露还未成型祐宁便已推门而出,房门的一侧放着侍从昨天整理的东西,木梯、麻绳、布匹...很好的准备。 但是很可惜,祐宁的唇角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可惜有很多东西他都拿不到山上,挑挑拣拣最终祐宁将布匹放进怀中,手里拿着麻绳便往山上走去。 此刻的天空还蒙着一层清灰,似乎是书上说的会有大量野兽出没的时刻,上山的道路太过于无聊,祐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若遇见野兽他该如何,若他...算了,他这种就连魂魄都带着罪孽的人,又怎会死的如此之轻易。 果然,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清晨的风吹过树叶带下其上的水汽,祐宁虽然一直在走动但依旧被冻的瑟瑟发抖,身体逐渐缩成一团,但那拿着麻绳的手还是因外露而被冻的青紫。 山下的衣服抵御不了山上的寒风,胸口的那团布料此刻却成了祐宁唯一的慰藉。 祐宁边呼吸着冷风便小心的注意着脚下,即使是一路的小心避让,到了洞口那棵大树旁时祐宁的鞋子还是沾满了泥土,怀中的布料不能动,无奈祐宁便扯了几片绿叶擦拭。 果然,没用。 在这天寒地冻的半山腰处,祐宁护着怀中的东西几步走到洞穴中,他脱掉鞋子将其整齐的摆放在洞口尽量向外,却能保证不被他人看到的位置,而后只着布袜站在那凹凸不平的地面往石洞深处走去。 *** 远处的太阳才冒出了一点头,青垚便被外边热情的香客给吵醒了。 ‘现在是几点了?’刚坐起来到青垚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记得这里离那大殿挺远的吧,那些人怎么什么地方都乱逛啊?’青垚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却发现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到了及背的长度,此刻就因为他这随便一揉五根手指就这么被头发卡在了半空。 “见鬼”青垚默默调整了一个角度将他的头发抽了出来,但,不用看也知道,那头发现在肯定不成样子。 青垚就这么摊开双手‘砰’的一下将自己摔会床上‘吱呀’身下的床板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忘记了,现在睡的是木床。 青垚就这么瞪大眼睛盯着这古代屋顶的木质结构看了很久‘很好,刚刚那位夫人是来求子的,那位姑娘是来寻问她这辈子是否能脱离奴籍的...’青垚又翻了个身,看来这回笼觉是睡不了了。 青垚又坐了起来,将自己在床上静置了几分钟后才穿上了一旁放着的昨天刚领的道袍。 青垚的房间应该是算的上这里的最佳配置了,毕竟这可是床头柜(凳子)、书桌(一整块雕刻过的木头)、铜镜一件不落。 这里的地面是泥地踩实而成,青垚直接一屁股坐在‘床头柜’上,拿起一旁的铜镜便开始打量自己。 嗯,果然看的很困难。 青垚将铜镜放回原位,手一挥一面水镜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镜子里还是那张脸,只这上半部分柔顺,下半部分四仰八叉的发现似乎将整张脸都往下压了,青垚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熟悉又陌生吧。 青垚用手尝试了一下将头发顺好,嗯,上半部分的头发也变得四仰八叉了。 回忆了一个昨天看到的天神殿中那些道长的发型的发型,青垚的指尖冒出点点光晕又飞到后面混合,为青垚绑好了一个与这里的人们别无二致的发型。 收拾好了,出去逛逛。青垚打散了水镜并摸了摸自己十分规律准时要吃早餐的肚子。 嗯,顺便去找早餐吃。 青垚推开房门只看见一道人影立在院外,只那人好像很怕他,见到他的那一刻就自觉站直了身体,他走过去那人也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所在的方向。 这样说话好像不太礼貌,青垚顺手就打开了小院的篱笆“不知道长所来何事?” 青垚往后退了一步本意是想让对方进来说话,但可惜对方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那道长此刻只低着头“是宫里来人了,方丈与那人在偏殿等你。” “好。”青垚还在思索着偏殿是不是他昨天知道的那个地方,一回头那道长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诶...诶?”算了,待会自己问路吧。 转了几个弯,青垚看到了这座香火鼎盛的大殿中今天唯一的一块清净地,看到殿内身穿紫色道袍的人“妥了。” 青垚挺直腰背,摆出姿态轻咳一声往殿内走去,殿内两人看过来青垚也依旧从容不迫的走着,直到二人动身青垚才在距离两人三步外的地方停下,微微垂眸“方丈。” “这位想必便是青垚仙者吧。”在一旁的人先开了口,方丈侧过身体朝着那人诶了一声。 “正是。”青垚的嘴角轻微的勾起直直的看向那人的额头。 那人在青垚的目光中额头越变越低,直到不自觉的举起手里的东西才又将脑袋抬起“老奴呢是奉陛下的口谕来将这秋猎的请柬送到仙者的手中。” ‘秋猎。’青垚接过手边递过的请柬,大概内容确实是参加秋猎,但最后那处却写的是青垚仙者与祐宁。 真是够奇怪的。 青垚将请柬合上才道“好,吾会与三皇子一同前往的。” “诶、诶、诶。”只听青垚说完这话,那人即便十分克制,但脸上的褶子仍笑得皱了起来“那老奴便与陛下一同恭候仙者大驾了。” 至于吗?青垚有些疑惑了,一个秋猎罢了,他还能一下子多给他们下一场雨不成? *** 青垚一路上迎着许多人疑惑但又不敢直视的目光来到了这个类似于‘食堂’的地方。 这天神殿里的饭菜有些没滋没味的,但好在新鲜,青垚现在尝着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早餐青垚便发现祐宁居住的房子其实离这也不远,他怎么住这么热闹的地方? 算了,这请柬便给他送过去吧,无论多像神仙,离开这么久总归是会想家的。 青垚敲响房门时,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从门内传来。 门内,没有其他人祐宁靠在床尾席地而坐,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身上原本洁净的衣袍蹭上了或深或浅的痕迹,手肘、下摆处的衣服均有不同程度的撕裂,此刻他手上拿着一瓶伤药,左脚的裤腿被卷上,漏出上面青紫的痕迹与一道手掌长的伤痕,再上面便是膝盖经年累月留下的厚茧。 祐宁此刻正手抖着往自己的伤处撒下伤药,下一秒便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祐宁将长袍掀下将伤处盖住“谁?”他的一只手抓住膝盖,身体极度紧绷,尽管他已经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细听仍能感受到其中的颤抖。 [蓝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经年累月 第25章 试探中的真心 “青垚。” 青垚往后退了一步离着门框远了些“我来送份请柬,若你此刻不便我可以先将它放在地上。” 祐宁将头轻轻的靠在床脚,身体竟然诡异的放松了下来“与我有关吗?” ‘和你没有关系的话我拿过来干嘛?’青垚就着这个姿势将手中的请柬转了半圈 “正是,陛下邀请你我去参加秋猎,我想你会很愿意听到这个消息。” ‘咔’祐宁的指尖因太用力而产生了一声脆响,床脚的人眼睛烁然瞪大,那里有麻木有悲悯有一闪而过的茫然但最终都被那一瞬间的惊喜所取代“秋猎” 祐宁的嗓子被惊喜偷走了一瞬只发出了连本人也不知是否有吐出的气音。 “正是。”青垚虽然不知道祐宁这是什么意思,但十分确定的是,这便是他过来要做的事“这份请柬,我想放在你这里会比较好。” 祐宁勉力将自己撑起,但才刚走了一步腿上便传来刺痛感,低头一看,伤口开裂,好不容易止住的血液又开始流出。 秋猎,总不能是让我养伤的。 祐宁垂下眼睫,身旁已没有了供他支撑身体的物品。 “你受伤了?”屋内迟迟未再有声音传出,有的这是愈来愈重的血腥气。 “我...”祐宁下意识的回答,说了一个字后却不知道后面该接什么了,直接说有,恐有怨恨之嫌;没有...祐宁苦笑着摇摇头,这么重的血腥气,门外之人怎么可能没有闻到。 说完话后青垚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有些不妥,可能这是人家的难言之隐呢?自己这算不算直接逼问?无数荒诞的情节涌上心头。 这一下子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抱歉。”青垚将头低下,就算对方看不见也是做好了,十分标准的道歉的态度,有两个光点自他指尖溢出从门缝中潜入了祐宁的房门“希望这个可以帮到你。” 祐宁听到道歉便愣住了,他正想寻找措辞回话便听到了后面那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 小腿的伤疤处似被热风拂过,让祐宁这具刚被冻了好几个时辰的身体久违的感到了一阵舒适,祐宁不自觉的眯了眯眼,低头看去那伤疤竟然再以诡异的速度愈合着,一旁青紫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 祐宁特意弯下腰撩开衣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门外青垚仍在房门的不远处等待着,祐宁拿过一旁的另一件完好的长衫直接套在了破旧的衣服外,整理好仪容推开门正好对上了青垚的眼眸。 祐宁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开“仙者这本事,还是不要过多展示的好。” “我知道。”下一刻一本黑色带着暗纹的册子递到了祐宁的眼前。 祐宁小心接过,打开一字一句的仔细阅读着这册子里的内容,当看到最后的那个名字时祐宁忍不住用眼睛一遍遍描绘着。 见他这个认真的样子,青垚摸了摸鼻尖,时间似被无限拉长,青垚将头偏向别处,远处树上的叶子也逐渐被染黄了,偶有几片缓缓而下,地上已快被堆满,一时竟不知,究竟哪里才是真正的归宿。 “多谢仙者。”祐宁后退一步行礼表示感谢,只这一次多了几分力道,多了一份真心。 “正巧路过而已,不必介怀。”这次待他行完礼后青垚才依旧将其托起。 “不...”青垚轻轻按住了祐宁的双手“你说的,不要展示。”无奈祐宁只能点点头。 “吾从未出席过这种场合,便有劳三皇子替我打点一二了。”这对祐宁来说举手之劳而已,本就应当“好。” 处在规整之中,最愿的便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难道来到一个小世界已经好几天了他仍没有拿到这里的基本情况,所以啊...青垚决定下山去到处逛逛,不,是去碰碰运气,万一就找到解决办法了呢? 于是,青垚便怎么背着手,哼着小曲,愉快的往山下走去了。 一路上街边有很多新鲜的玩样,这里的百姓也会善良,一路上都很不错,除了... “小二,我天神殿中的道人也是可以食肉食的。”青垚看着桌上上好的几盘菜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好不容易出来打个牙祭,怎么还是素的啊。 “诶~诶,这位仙长,这我当然是知道的,这并非是我们有意怠慢您啊。”听到青垚的吐槽,一旁的店小二连忙将肩膀的布条拿下,在一旁躬身解释道“仙长可能是许久不下山了,这北国这几年啊,本就是小战不断,这本来是跟我们这些皇城脚下的小老百姓无关的”说着他抬起手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 “可这啊,坏就坏在,这段时间突有干旱,这草呀,饲料呀,自然是紧着牛和战马吃的,所以,不是我小二故意不给您吃,只是本店啊,本就没有荤腥啊。” “我知道了。”青垚摆了摆手那店小二便识趣的退下去招呼客人了。 青垚拿起筷子将眼前的菜夹到面前打量了一会,而后将它翻身放下,还用筷子泄愤似的戳了戳。 算了,青垚又夹起那根菜将它放进嘴里嚼啊嚼,付了钱的,然后又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起码这里的油水比较多。 又是生无可恋的一顿,食物被糟蹋了,青垚也难受了,走出店外仍是艳阳高照。 青垚就这么揣着手,用比之前足足少了一半的兴致继续逛着这些路边的铺子,一路上的东西不是太过粗糙便是没有新意,没有一样能让他想带回去的,好无聊啊,不知不觉青垚便晃荡到了一块人群密集的地方。 来都来了,看看吧。 那块地方原本算的上是密不透风了,按理来说青垚是挤不进去的,但架不住有人注意到了青垚身上这件崭新的道袍,一人低头避让,前方的人也纷纷跟随着他的动作。 很快青垚的身前就出现了一条宽敞的通道与一堆和善的低着头的百姓。 青垚自觉将腰背挺直,在人群的尊敬与善意中缓步往中间走去。 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一个小平台,一块与青垚差不多高的木板立在那里,上面贴着一张仍散发着气味的羊皮,有几个穿着官兵样式衣服的人在一旁守着。 这或许,便是古代的公告栏吧。青垚走进,现世的文字自动在他眼前变成了他能看得懂的样子。 一字一句,官方的话很多,总而言之便是大皇子会在秋猎后出征。 原来是这样,青垚还在思索着突然从一旁伸出一只手臂,直取木板上的羊皮。 青垚下意识扣住了他的手腕,那少年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拦他,紧接着一个扫堂腿便往青垚而去。 这武功,也太没有章法了。就这样想着青垚一个利落的转身将那少年的手扣在背上,一按,少年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将手压住直接跪在地上,少年挣扎的厉害但他的一切举动都被青垚压制住,此刻动弹不得。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四周一片寂静被只有少年的脸被憋的通红“放开我!你们站哪干嘛?快让他放开我!” 听到这话,那几名官兵连忙朝他们而去,青垚在他们要接触到他时放开了手,那少年恢复自由第一时间揉着手腕瞪了青垚一眼,而后一把将那羊皮薅下团成一团往上空扔去。 众人随着那动作看过去,只见一旁酒肆的二楼处的窗台不知何时伸出了一只手,在阳光下白的发亮,伴随着一声轻笑,那张在空中散开的羊皮被她准确无误的夹在指尖。 第26章 羊皮公告 众人的眼睛随着那上方的羊皮移动着,羊皮被缓缓收进酒肆之中便再没了踪迹,那姑娘坐在里侧,任凭众人左看右看也窥探不了她的分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悻悻收回目光。 “堂堂陈家小侯爷当众以身份压迫天神殿的道长,陈景,回去当心你那双腿。”调笑声音与羊皮一同被从二楼抛下。 正是傍晚时分日光照的晃眼,众人正打算休息眼睛呢,这又一抬头,那是完全要睁不开眼了。 那羊皮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只见那陈景单足蹬地一个后撤的借力,身旁沙石飞溅,众人只听那四周寂静又突然有几道凌厉的风声响起而后是轻巧落地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陈家小侯爷左手举着那羊皮,右手扶地整个人正半跪在地上,抬头对着那窗户,脸上全是自得的笑容“放心,我要是被罚了,那肯定也是有你的一份。” 楼上之人之人安静了一会,随后一声玉石碰桌的清脆声响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不不不,今时可不同往日了,你好生独享吧。”她的尾音勾着一抹笑意,说着便直接伸手将那支窗的木棍拿走‘砰’,窗户与那框架相撞发出一声沉默的响声。 “走走走。” “快走吧。” 见没热闹看了,人群也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只剩那陈小侯爷呆呆的站在那里,拿着羊皮的手无意识的举起,他的目光缓慢而疑惑的从二楼的窗台移到手上的羊皮上,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瞬间眼睛瞪,大双手叉腰,迅速抬头看向二楼“你不是说还要考虑吗?你这样简直就是背信弃义!” 四周一片寂静,原本可以为他这激昂的指责喝彩的人群早已离去,一旁的士兵眼观鼻鼻观心,而后继续一脸凝重的望向前方。 远处的小摊贩仍在大声的叫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推着一车新鲜的木柴正‘咕噜咕噜’的往一些客栈、酒楼的后厨运去。 陈小侯爷吼完那一声后原地踱了几步,烦躁挠头后哀怨的弯下了他的腰背,整个人就这么耷拉下来了,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挺直脊背,直直的看向青垚。 此刻,青垚看似八风不动,实则神游天外,偷偷打探着这里周围的饭店 ‘外面那些馆子没有肉,但这里看着可高级多了,让我看看它的菜单...有!’ 青垚高兴的甩了一下道袍那为了方便,接近与无的袖子‘等会再到处逛逛,然后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就进去大吃一顿。’青垚就这么美滋滋的打算正准备离开时,一个人影窜到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突然出现的眼前人,青垚疑惑的站在原地 “咳咳。” 少年看天看地憋红了脸庞,最后好不容易抬起头,张开嘴,轻咳两声又将头低下了。 此刻天边的太阳已快完全下山,余晖打在身上也仅会让人觉得温暖‘但是,这肯定不是我被堵在这晒太阳的理由。’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青垚率先开了口 “何事?” 眼前的少年往右移了一点,正当青垚想换条路走时,陈景一咬牙将身体摆正,一拱手,身体直接顺着他的动作九十度折叠“抱歉!” 少年声音亮如洪钟,青垚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很好,人群又在看热闹了。 青垚站直了身子,唇边挂上一丝伪装的笑容“无事,如今看来,此事本便是贫道误会你了,无意之下将你认**鸣狗盗之流,此乃贫道的不是。” 鸡鸣狗盗?陈景下意识看向手里的羊皮,身体一下子就直起来,连忙摆手道:“我没有要偷这块羊皮,我只是截下来想让上面的人看看而已...” “贫道明白。”见他这个慌乱的样子 ,青垚直接看准时机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话。 手上的羊皮一下子变成了烫手山芋,陈景慌张的左顾右盼,终于,瞥见一旁拿着浆糊往木板上刷的士兵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 “我现在就将这羊皮贴回去。” 话音刚落,这陈小侯爷还没动呢,那士兵便向前几步恭敬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羊皮,像生怕他反悔似的。 ‘哈哈’手里的东西也空了,陈景站在原地,尴尬就这么席卷了他的全身。 见一切都解决了,青垚点点头,正打算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个,如若不介意,道长可同我一起,我也好请道长吃个便饭。”说完这话陈景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请对方吃饭总是没错的。 青垚有些莫名,但是 “贫道就此谢过,但在下刚用午饭不久,这顿饭便有缘再见吧。”计划好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一定不要突然让其他人一起。 青垚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陈景挠挠头转身又往酒肆走去了,他还有一笔账要算! 而此刻淡泊名利的青垚道长正逛到了一家裁缝店的门口。 进店,只见一掌柜正在店中打盹,整个店内极其昏暗,四周的墙壁上稀疏的挂着四张撑开的麻布,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从青垚一踏进这家店起,鼻尖便萦绕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朽木灰尘气息。 见店家迟迟没有醒来的意思,并且鼾声有逐渐加大的趋势,青垚曲指敲了敲一旁的门框。 后退一步,这下青垚是真的在阳光的帮助下看到了簌簌而下的灰尘,青垚下意识想拿什么捂住鼻子,但此刻他有的只有他的袖子 ‘刚刚应该买一把扇子的。’ 阳光照亮了在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店家哼哼几声,吸了吸鼻涕,一个激灵伴随着脸上抖动的肉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谁—” 他舔了舔嘴唇,一边用手背擦拭着嘴边那不知有没有的口水,一边警惕又踉跄的起身观察着店内。 “店主人,叨扰了,不知店内是否有成衣,贫道实在是,急用。”伴随着店主人转过身那紧张的脸色,青垚佯装无事发生,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大门跨入。 “道长好。”听到声音,店主人转过身看见青垚身上的道袍首先便先行了一个作揖礼,后面听到青垚的话便有些犹豫起来 “是还有那么一件,但那是好几年前主人家给了银子让做的,只是还未完成那人便去了,那主人家不要了我也不好裁掉,便就将它做完了,本店成衣也就这么一件,就是...不太吉利。” 那店主人越说头越低,最后只能扯出一抹苦笑,就差点没把‘另寻他店’四个字写脸上了。 偏偏青垚便是个不看人脸色的“能否给贫道看一看。” 没办法,店主人只能去到一旁的小房子里将一个已经干枯的,上方铺满了灰尘的箱子抱了出来。 看到这个,青垚强行忍住了用清洁术将这箱子清理干净的冲动,任凭店主人就随意的吹了一下便将箱子打开了。 果然,大批的灰尘落到了那本就暗淡的衣服上,青垚别开了眼,就当店主人犹豫这要不要将这箱子再度合上时,青垚蹲下了,伸出手指勾起箱内的布料 “多少年头了?” 店主人挠挠头“大概四五年了吧。” 青垚将那衣服拿起来抖了抖,没有虫蛀、没有破洞、还算结实“没想过将它卖出去吗?” “想啊,赚两份钱谁不乐意啊。”说完,店主人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太对劲,小心的看了一眼青垚的表情,见并没有什么异常才又放心开口道:“但知道了这衣服的来历,能到这里的人,他们也是宁愿多花点钱,也不要这衣服。” 青垚看了他一眼,将那衣服搭在手臂上 “那,再怎么样混沌天神在天上看着了,我们也不能这么昧良心不是。”店主人搓了搓手,声音都带上了谄媚。 “也是。”青垚点了点头,直起身又将这店看了一圈“这衣服我要了,箱子留下再多加一块布。” “啊?”店主人有些呆愣,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好咧,如果仙者要换衣服,一旁有一间干净的房子。” “多谢。”青垚将银子掏出放在了那店主的手心。 第27章 世间法则 “诶呦~”看到手里的银子,那店主人顿时喜笑颜开“这哪能让您谢我呢,是我要多谢仙长为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才对。” 说完他便顺手将手里的银子一抛,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又‘哎呦’一声,连忙握拳将那银子藏在手里,拳心向下,将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往一旁一指“不知仙长想要快什么样的布料呢?” 那店主人表现的太过热切,脸上的五官几乎笑皱成了一块,青垚有些怀疑他们的距离是不是偷偷变近了,抖了抖搭在手臂上的衣服,将目光移开了一些“随意一些,店内普通的款式便好。” “好嘞,我这便去给您拿。” 不过一会,改头换面过后的青垚肩上背着一个普通的小包袱,出现在了他老早就盯上了的饭店门口。 此时街上的道路已是一片昏暗,虽说这北国也是没有什么宵禁的规矩,但今日也不是什么佳节吉时,故而路上人影稀少,来往行人也皆是行色匆匆,所以此刻稍显急色的青垚也不会太过显眼。 “唉,客官里面请。”小二看见门口的人便连忙将他请进 “一间阁子。” “好嘞。”在这几乎无人的饭店,那店小二答应的爽快,足间一转就领着青垚往楼上走去,他边走边侧头观察着青垚的情况“客官这是刚到主城?” “算是吧。”青垚语焉不详,明显是有不愿交流的意思。 见此状况那店小二也不再过多打听,他掀起前头的一块帘子便开始给青垚介绍起来“那您可真是来对地方了,不是我吹啊,这整个北国就没几家饭店比得过我们的,我们的厨师皆是从各地亲自邀请而来,来往客人还有许多想我挖我们墙角的呢。” 见青垚已在这阁子间落座,店小二那手放下帘子后夸张的转了大半个圆,往一旁走了两步站在一侧,躬身那手就这么往下一滑溜“客官看看,想要吃些什么?” 青垚寻声看过去,只见那手上方的木板上,赫然便是他今日看到的这间饭店的菜单。 “就你们家招牌的给我来几道。”而后青垚压低了声音,那店小二也连忙将头凑近“要那带荤腥的。”而后青垚仿着那武侠小说的做派,将一直抓在手心的银子拍在了桌上。 “好嘞客官,包您满意。”只见那店小二看到银子,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扩大,一拍手便兴奋的走出去了,只留青垚眼神清澈的转头望向桌面上的银子“那么兴奋,银子...不拿走吗?” 算了,他又不是不给钱。青垚将身体转了回去,那银子被他拿远了一点,想了一下,又故作不经意的放在了他人非常方便拿取的一角,青垚拿起桌上的空茶杯,看了一眼桌角边自己的杰作,而后满意的将眼珠转了回去。 “这位客官久等了。”不一会那店小二便带着几个人将几道小菜、一大碗白粥、一壶茶一同端上了饭桌。 待将饭菜上齐全后店小二才将那锭银子拿起,依旧躬者身与青垚说话“客官慢用,这银子小的便先拿下去了。” 青垚摆了摆手,那店小二躬身离去,出了阁子便高声喊到“楼上阁子,收银十两。” 此处再无其他人,青垚忽然就领略到了饭前祷告的奥义,食物,真的太过来之不易了,青垚将筷子伸向了一块鱼肉,虽然只是葱、姜、料酒一起简单的蒸熟,但对于素了多日的青垚来说,此刻这便是无上的美味啊。 在青垚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下,几个餐盘很快就已经见了底。 ‘好满足啊。’青垚吃饱了,此刻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几乎快要趴在这桌子上,‘这间店唯一的缺点便是这椅子没有靠背了。’青垚如是想到‘不然这饭后摊一摊...’ 下一秒,听到身后的动静青垚一瞬间将坐姿扭正,掏出手帕优雅的擦着嘴巴。 “哎呦。”那店小二语气轻快“客官这么快便吃完...”而后删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赔笑道:“瞧我着没把门的,是吃饱了。” 青垚抬起手“无碍,我倒是没那么多规矩。” 见客人没有没有为难,店小二接过话头便开始溜须拍马“那是,这位公子一看便是那闯荡江湖,不拘小节的侠客。” “哈哈。”听完这话青垚更是笑得爽朗。 见自己的话有用,那店小二也是赶紧赔笑将手里的银钱奉上“这个是找您的银钱。” “好。”青垚将它们接过后也就犯了难,这零零碎碎散钱也不能直接当着这店小二的面放进那身前的乾坤香囊中,这衣服那老板可没有设计可以放银钱的地方。 “额...”正当青垚准备将手伸向他随便扔在对面的包袱时,感觉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青垚低头一看,是一个钱包样式的小袋子。 “客官可是需要这个?”那店小二一下子凑的很近,几乎是贴着青垚的耳边说“这是店内卖的,两文一个,今日我见您便不由得心生敬佩,这个便当是我的一个小小心意您便收下吧。” “好。”见那人已经这么说了,青垚也便不客气,将钱全部装进去拉绳后便安放在怀中。 “客官下次再来啊。”青垚径自下楼走出店内,假装不知道店家压在前台下那一堆消费满二两银子即赠的小袋子。 乘着月色,吹着晚风,青垚慢慢悠悠的走着上山的路上,美食可以让人心情愉悦,偶尔的放纵一顿让青垚此刻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天地万物是如此的美好,遇上的一切那也都不叫事,就比如此刻青垚看着眼前已经关上的天神殿大门‘以前也这样吗?’ 青垚将一切抛之脑后,默默的隐去了自己与包裹的身形,而后往一旁溜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在天神殿内相对人迹毕竟少的地方,一翻,‘完美’!青垚插着腰抬头看了一眼快三米高的土砖墙‘没有带下一丝尘土,我真棒!’ “方丈,我是否可以先将这几日的跪罚延迟,我保证,这次结束后一定会一个时辰不差的补上。” 一道带着恳请的嗓音自不远处的竹林中传来,虽然这语调有些急迫,但青垚仍旧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祐宁?’ 偷听这事实在是卑鄙又非常的不君子,但或许真是这混沌天神的指引,鬼使神差的青垚往那竹林,往那声音的来源处寻去。 “不可,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紧接着一道沉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否定了祐宁的话,按照之前祐宁的来说,这个人应是方丈,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 竹林的枯叶铺了极其厚的一层,不远处有青蛙与一些其它动物在竹林中活动发出不规则的声响,风吹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带动竹上的蝉与其它不知名动物一同发出高频率的声响。 月下,两人在并不安静的竹林中对峙着,一旁的青垚为了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心虚的与包袱隐匿身形漂浮在一旁的半空中。 此刻,在青垚眼前,眼睛已渗出泪水仍脆弱的哀求着眼前人的,是他未曾见过的祐宁。 祐宁的眼角更红了,他将自己的手举起,他在看手,也像在看那天上未得圆满的月亮“可我这幅赎罪的残躯,就算是真的废了,也不过早晚的事,既然如此,我宁愿将这苟延残喘的时日一同压到那秋猎之中。”说完他看向方丈,一滴倔强的清泪终是自他的眼角滑落。 “你这是胡闹。”那方丈一甩袖愤怒的将头移开,而后捂住胸口对祐宁恨铁不成钢道:“既然有仙者下凡,那此事便尚有转机,你为何会此刻突然冥顽不灵啊。” 祐宁将头垂下啜泣几声“转机,可又何为转机!父王与您这十几年来的奔波我亦看在眼中,可是...无一成功...”说到这里,祐宁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能停下话语吞咽下自己的哽咽“而且,你我皆试探过那仙者的态度了,他连我受罪之事都不知。”祐宁眼中是近乎绝望的哀恸“方丈,你我还是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祐宁摇着头,身形恍惚就连站立都困难,此刻悲痛席卷了这片竹林,青垚瞪大双眼沉默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不对,传说中混沌天神于博爱间创造各方天地,让各世界与仙人得以诞生于蒙昧,而仙人又为世界驱散蒙昧,是以后世会因混沌天神太过于博爱而责备他对众人的懒惰,但天神亦绝对不会独降罚于一人,这是怎么回事?’ 青垚此刻拥有满腹的疑惑,但由于他此刻的行径,现身出去辩驳也实在是无甚可信度,于是青垚只能皱着眉头沉默的看着二人分开,而后跟在神情恍惚的祐宁身后直到他进入院子中方才安心。 只是,想起刚刚偷听到的对话,青垚开始审视起了这间院子,位置肯定是不用说,太过于吵闹,在这肯定没有睡过几个好觉,而且...跪罚,房门也不是雕花的,只有一块整的破木板,院子里一边是辛苦种植的草药,另一边是斑秃的草坪,看来院子也只有本人打扫。 青垚叹了一口气将手撑在篱笆的小门上,‘嘎吱’上次倒是没有注意,这小门关不严实,一推便开,还有祐宁那次身上无缘无故出现的伤...房里传来祐宁的几声闷咳,这已经不是不隔音的问题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青垚现在只觉得有一团怒火在充斥着他的神经,他知道世界上或许每时每刻皆有这样的事情在上演,但亲眼所见时青垚仍会感到愤怒。 就为了那莫名其妙的言论,就这么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的挨了十几年的罚,让一个自由的人在出生时便被人定钉在了一个永远反抗不得,只能被迫承受一切所谓惩罚的位置上,这到底是谁干的?这简直荒谬! 青垚真想现在立刻跑到那皇帝与方丈面前揪住他们的衣领,告诉他们“你们被骗了,被骗的团团转,根本就没什么惩罚,是你们错误的判断与愚昧害了一个小孩十几年!” ‘我一定要解决这件事情。’青垚在房间里混乱的走了一圈又一圈‘要怎么说呢?’ 青垚上下拳头一敲“对了,我现在是天上来的神仙,我就说是托梦,天神指示什么都好。说这里有个被小人所害、急需洗脱冤屈的人。” “对,就这么办。” 第28章 三言两语 青垚打定主意后才终于伴着这浓重的夜色睡下。 有人一生所求,不过他人的三言两语。 清晨,天神殿那几年都动不了一次的马车终于再一次驶到了大路上,它载着青垚与方丈伴着晨露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一声高亢的马啼声自山间传来,传遍了天神殿的每一个角落。 殿中的小道长们被惊醒,而后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翻个身便又睡着了。 但此刻的祐宁有些许的不同,他房内的窗户常年被关上,白天是不想被人窥探,晚上...那只会记录他罚跪的时日,他知道无人会再在意这一点的不同,但也总是想捡起这一两分微薄的体面。 视线被收回,祐宁正坐床头,他此刻应该规矩的,无论是规矩的睡下,还是规矩的坐好,可他不想了。 祐宁将背靠在床头竹子做的床栏上,床头与墙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祐宁也无所谓,就着这个姿势便将头靠在墙上,鼻尖木头的气息混着一点潮湿,大约是下雨的缘故,更改的麻烦,他总会第一个感受到的。 祐宁其实也不想再睡下了,只是有些忧心他明日脸上的憔悴,那些莫名的关心与在他脸上停留的目光,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通通都不喜欢。 又过了许久,确认不会再有声音传来后祐宁才又将眼皮阖上,胡思乱想也好,闭目养神也罢,就让他放纵这一个晚上吧,太规矩了,太多他挣脱不了的规矩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盏茶,一柱香,亦或是一个时辰,祐宁不知道,他只想在这个不分昼夜的屋子中呆到头发花白,那样他就不用再面对那一切的一切,真希望天神殿中不再有钟声,也没有此刻门口那急切敲门的人。 祐宁皱起眉头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随后只能强制自己要时刻保持风度,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旁的外衣边披边问道:“十一?” ‘十一’是他们初入天神殿那天方丈为那侍从取的名字,祐宁当时没有了反驳的心力,再后来看那侍从已接受了便也一直叫到来了如今。 门外的十一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疑问后,便也停下了敲门的手“是我。” ‘吱呀’沉重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那令人牙酸的声音不经让人疑虑它还能存活几时,祐宁仅匆匆的穿上了外衣,外间的风吹入引得他一阵闷咳。 十一侧过身子但仍挡不住冷风的侵袭,落在外间的手很快便感受到了寒意,祐宁好不容易止住了闷咳,那手心却是要马不停蹄的去给另一只手提供暖意“何事?” 祐宁的声音还带着哑意,十一却先退后一步朝祐宁行了一个礼“传陛下旨意,宣三皇子入宫觐见。”而后张开双手,上面是一张弯曲的纸条。 祐宁将他手中的东西接过,打开,果然是他那日思夜想的字迹与内容,可是为什么呢? “稍等,我先洗漱一番。”祐宁将纸条攥在手心,沉稳的与十一交代完后才轻轻的将门合上。 回到房后祐宁将压在衣服底下的包袱小心的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他在此处绝不可带上的精美饰品,与他此生唯一得到的写着‘三皇子此生无召绝不可入宫’的旨意。 祐宁又用指尖描绘了一遍当时那茫然失措的男孩,而后将那纸条小心折好卷进这圣旨中,不用数,这次是这十几年来,他第十三次出这天神殿。 祐宁换好衣服后便又坐上了那简朴的马车,依旧是车夫与侍者,依旧是那执一古卷紧张默念流程,默默检查自己仪态是否松懈的祐宁。 昨日,应该好好歇息的。 种种事情的发生,总是让祐宁更加的坚定,这世间真的是他的罚,或大或小罢了。 马车行至偏门旁,祐宁解下许久不用的玉佩,下了马车,明明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便是觉得,下了马车后他便不再是那个祐宁。 此刻的他可以坦然的接受他人的目光,而不是默默去品读那眼神中的含义;此刻他的一切善举皆因向善而非赎罪。 这里是他在心中偷偷为自己所划定的净土,他太需要这样的地方了,不强求任何人的认同,他也不想告诉任何人,就在心中好好的守着这个他唯二可以呆的时间长一点的小净土。 明明是到了世人口中规矩严苛的地方,他却每次都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祐宁下意识的便想往西路的文渊阁而去,但却被在马棚外等候的太监拦住“殿下,请来这边,陛下让咱家立刻请殿下去崇政殿。” ‘崇政殿?’祐宁下意识看了眼天色,此刻父王应该在于大臣议事才对,他去是否不太合适。 但是是父王让他去看看的,那总是可以的,即使只是在那里漏个面,那也会有更多的人对他这位三皇子有印象,他想。 “好,烦请公公带路了。”但出乎祐宁意料的,那公公吩咐手下人抬来了一顶软轿,这下祐宁确实不敢再上前了,他怀疑的看向眼前人,不得不承认,这皇宫上下都知道,三皇子不可奢华,这软轿无论如何都不会准备到他的身上。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动,双方的人程一种对峙的形式在这马棚门口站立。 “这,三皇子,这确实是陛下的旨意。”眼看这时间一时一刻的过去,看着那明显警惕的祐宁太监也有些慌了“这咱家也别让陛下等着急了,三皇子您先上去不是。” 看着对方越来越谄媚的姿态,祐宁突然就卸了力气,他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人算计的,祐宁抬脚上了软轿。 他没有坐过这东西,刚起轿时的失重感便让祐宁吓了一跳,他见过自己的哥哥坐这个,可是他应当永远也学不会他们的习惯与潇洒,此刻祐宁只能绷直脊背,悄悄抓紧一旁的把手,尽力维持着表面的温润,一路上都在担惊受怕。 等到了地方,再失了魂的祐宁都要掐自己一把将魂喊回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入这大殿之中。 与他以往见到的不同,伴随着太监宣见的声音,祐宁感受到两旁那仿佛要将他灼烧的视线,他此刻只能尽量稳住自己的仪态‘不要漏怯,千万不要。’ “父王。”祐宁站定行完礼后终于小松了一口气,他垂眸照着他所知道的规矩的站在那里,专注的注意着上首的人发话。 “抬头。”一道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祐宁抬起的眸子中带着疑惑,突然他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身影“仙者与方丈?”虽然仙者带着帷帽,但那身影,不会错的。 未等祐宁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便已经按照皇帝的手势往前两步而后退至一旁。 “今日留各位爱卿,主要是为一道旨意,方丈。”皇帝的手点了点方丈的位置示意他,方丈向前走了两步在众人面前道: “前段时间天降甘霖,亦降下即将收复小国之预言,此乃天佑我北国,而就在昨天,贫道与徒儿”那方丈的手指向青垚,青垚也很给面子的向前几步“在梦中得混沌天神之旨意。” 混沌天神这名号一出,果然那朝臣中便炸开了锅。 ‘咳咳。’皇帝干咳了几声,朝臣方才安静下来“继续。” 方丈感激的朝皇帝行了礼才又说道:“混沌天神已在考察我北国,但发现天神殿却将一不属于那的人困在那十几年之久,并且是与祂的名号,我们的擅作主张让天神沾上了因果。”说着方丈低头告了声“此乃贫道的过错,所以今日贫道来到此处,便是来洗脱三皇子的冤屈,是北国众人有愧于您。” 方丈朝祐宁的方向低下了头,祐宁愣在了原地,很久很久,久到朝臣的讨论,父王的致歉与方丈的夸赞都已被他耳中的嗡鸣所覆盖。 “因果循环,天神定会保佑三皇子,佑我北国。” 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结束后祐宁被方丈留在了皇宫之中。 他应该高兴的,但此刻祐宁却只感觉自己的脸颊两侧的羞耻感冰凉的发麻,当众处刑,不过如此。 其实他可以调理,以前他失去了一切他仍会觉得自己很厉害,起码在他不知道时,他是天上之人,而且还激怒了天神。 但此刻别人告诉他不是的,你什么都不是,只能听候发落,别人说你是罪人你便是,说你有福便站在这宫殿之前。 他一切是如此的可笑。 祐宁刚下软轿便有一大堆宫女围了出来,祐宁有些迷茫,他现在只想找一个无人处吞咽自己的情绪。 一路堪称毫无形象的敷衍了一众的宫人,祐宁急切的走着,突然他觉得脚下的触感有些不对,低头是洁白的兽皮地毯,祐宁默默的往后退,脚下是格格不入脏污的鞋子与他那杂乱无章的脚印。 门口欲言又止的宫人不尴不尬的蹲下,正打算为他换鞋。 真丢人,祐宁突然想起了青垚,他应该去向他道谢的。 脑子里是青垚的游刃有余与从天而降,那才是天上之人,那才是区分于世间之人。 而他... 第29章 山中闲逛 祐宁退至门外后,在混乱的思绪中漏出一个擅长的笑容,对一旁的宫女道:“有劳了。” 那宫女淡笑着俯下身子为他换好鞋子,而后退至一旁,整个过程丝毫未表露出其它。 幸好,通往内房的道路,祐宁仍记得在何处。 让左右的宫人退至房外后,祐宁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感觉脑袋开始传来钝痛。 祐宁狼狈的向前几步,混乱抓住一椅子的扶手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抬头,那明晃晃的日光正在窗外照耀着,那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祐宁恍惚间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莫不是天神让他赶快回到天神殿中的警示。 一股寒意瞬间从他的脊背直达他的头颅。 多年来那话语便如海底坚冰,拔不出,化不掉,早已融进他的骨髓当中,直到此刻... 我真的不是罪人吗?是否仅是仙者的仁慈,我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此刻之如祐宁便是檐上细雪,轻易便可消融,旁人不觉,只祐宁会忧心它何时会汇聚成水滴落在他的屋中。 那是一种明知结局又在谨小慎微中度过的侥幸,他是卑鄙的,祐宁从小便惯会在自己的言行中找寻错处,而后在看到父王与他人对他的怜悯时,总默默提醒自己并不冤枉,他那不为人知的想法,侥幸而又懒惰的行为,只会一次次的提醒他,那个伴随他出生的咒语是正确的。 就如此时,他回到了此处,想的不是那死无全尸的预言,而是他要抓住那仙者的善心,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 经历了种种事情后,秋猎的时间也接近了,今年那秋猎的地点定在了城外的行宫旁,青垚也早早的在秋猎的前一晚便与那骑射服一同住在了那行宫之中,尽善尽美,妥帖至极。 行宫外的不远处,正有大批驻扎的士兵正在检查明日围猎场地中的野兽,野兽要大,要让贵人们满意,要多,避免一个人抢了风头,后面的人猎不到,要将凶猛的大型食肉动物驱逐,以免伤到贵人。 这野兽本就善于隐蔽,所以他们只能整个山头一遍一遍的排查,而且还要祈祷或有漏网之鱼明日也切勿露面。 夜间,窗外不再是虫鸣,而是各种动物的鸣叫声,似乎很遥远,青垚感到一阵的新奇,左右他选的这间房在远处,青垚便一时兴起越上了房檐。 青垚用能量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住尽量不直接接触到这脆弱的瓦片。 果然是古时候的月亮,青垚感慨到,亮如白昼肯定是不可能,但青垚此刻却仅凭肉眼,便能将月光照耀下的角角落落都看的一清二楚。 青垚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将天上能看见的星星与脑海中的内容一一对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大片的星空。 而且,月亮是有魔力的,青垚此刻便有些想家了,他想那搞怪耍宝的竹签,想那宅子里的精怪,想汴浔,想回家。 明亮的月亮投下淡淡的失落,足够淡,但也足够让满怀兴致的青垚垂下眼睫,决定回到房中。 突如其来的切换环境,总会让在马车中一路颠簸的人入睡困难,入睡困难便会容易胡思乱想。 祐宁在行宫屋子的窗户有着大片的琉璃,很美,但祐宁有些不习惯,思来想去便只能避开光照的地方在这房间内走了一圈又一圈。 烈日初升,高台上皇帝手中一只长箭破空而出,‘铛’以划过最高树顶为令,万马齐奔,只留一地飞扬的尘土,在皇帝爽朗的笑声中,两位皇子同时跪地请命 “请父皇准许。” “准。” 皇帝将手一扬,不息几刻两位皇子已翻身上马往密林深处奔去,他们或沉稳、或肆意。 皇帝看过一旁衣袂翩飞,不沾一丝尘埃的祐宁“走,我们父子俩也去前面候着去。” 祐宁微笑着应下。 身后的大臣一捋胡须“真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啊,哈哈哈。” “哈哈哈,这话说的好,赏!”皇帝大手一挥,又是一段其乐融融的佳话。 在不远处的行宫旁建有一个眺望楼,每科举结束后皇帝便赏状元郎到此处登高望远,因此此处的石壁上也刻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文古句,因而得名“状元楼”。 而此刻皇帝与大臣们爬上楼顶,看着前方空空如也的椅子只是笑着让一旁的太监招呼着众人往下望。 而那个空空如也的位置,当然便是属于在这场秋猎中十分自由的青垚。 他们选做秋猎的这座小山不高,道路也不陡,青垚拿着新买的折扇,走走停停沐浴在这新鲜的空气中。 阳光透过树叶散出七彩的光晕,青垚也不争那秋猎的赏赐,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动物,眼神懵懂,也不怕人,看到青垚直接就走到了他的周围。 青垚被一只野鹿拱的受不了了,便将折扇收起轻轻的敲了一下它的脑袋,而后才能继续往前走。 此处溪水清澈,青垚用折扇摇起一段溪水又让它们成线下落,被教训过的野鹿在远处哼唧着刨地,青垚寻一石头坐下,折扇在手中悠悠的扇着,当真是一派的怡然自得。 ‘咻’一闪而过的光影伴随着破空声而来,青垚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手腕翻转,石子破空而去。 ‘铛’金石相撞的声音让野鹿应激,拔腿便跑,不一会这里就没有了它的踪迹。 “不是,这也太扫兴了吧。”一位身着湘叶黄骑射服的少年自树后走来,他左手拿弓,箭筒后背,双手交叉在胸前,颇有些趾高气昂之态,头发被与衣服一同颜色的发带高高束起,走起路来跟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大幅度的划过,他在不远处站定后将双手放下,挑衅似的对着青垚颠了两下手里的弓。 然而,还未等他嘚瑟多久,他身后的作男生装扮的人便向前一步越过了他,捡起地上已经被打变形的箭,说出来的话却是女子的声音“你还扫兴?技不如人承认便是了。”说着举起那箭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被下了面子后少年也不反驳,只淡淡的补了一句“反正今天我是来给你当护卫的,足够保护你便行了。”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斗嘴,青垚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将折扇放在膝上,就着这溪水洗了个手便起身想要离开。 “等等!”一道震惊的声音传来,青垚淡漠的转过头看着这个突然就与自己距离缩短了一大半的少年“何事?” “你!你是那天那个天神殿的道长?”虽是疑问句,但那语气实在让人反驳不得,青垚此刻才终于看了一眼这个聒噪的少年,确实熟悉。 正当青垚在犹豫自己是否该承认时那少年又先开了口“就是你!”而后他挠挠头又往青垚的方向走了几步“不过道长你怎么在这?天神殿中的人也会来参加秋猎吗?”语气区别于刚才,颇有些虚心求教的意味。 “你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什么?”还没等那少年问出个所以然呢,他身后的人便也走向前来。 “是他呀,那个我被他压着打,还拒绝我请客的天神殿的道长。”还未等人盘问呢,少年便已一窝蜂的将事情说出,试图唤醒身旁人的记忆。 “原是天神殿的道长,是在下失敬了。”听完少年的话,那人首先反应过来朝青垚行了个礼,那少年看到也跟随她的动作给青垚行礼。 而后安静不过三秒,便又开始说起来“道长还未回答我呢?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青垚不是很想回答。 “殿中之人出现在此处,那必定是陛下相邀。”那女子说完用看傻子的眼神将那少年上下扫视了一遍,而后附赠了一个优雅的白眼。 “你们慢慢聊,贫道便先行离开了。”这里看着不知要吵到何时的样子,青垚看准时机,见缝插针便先告辞了。 不过,青垚已走到了一个稍远的位置也仍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 “喂,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本人一向如此,你谢小侯爷这尊大佛我是请不起了。” 青垚眨了眨眼,深深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还是再找一个清净地吧。 就这样又闲逛了好一会,青垚终于找到了一根距离地面有些距离,有树叶遮挡,且粗壮不易被人发现打扰的大树了。 青垚将地上一根小草的头部抽出,像插画中一样将小草叼在嘴边,拍了拍这粗壮的树干,几个借力,双手在上方摩擦着树干绕了一圈,将自己摔上了树杈。 上边的风景也不错,只是偶尔射箭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青垚感觉这声音听多了,自己也要变成这山间等待射杀的野兽了。 野兽的嘶鸣声又越来越近了,青垚几乎摊在了树杈上,双脚交叠,双手枕到脑后歪头等待着即将而来的野兽和人。 嘴里的小草被不经意间咬碎,青草汁水的味道在嘴里弥漫,青垚皱着眉头将那惨不忍睹的小草放置在一旁的树叶上。 地下,一身黑红骑射服的人恰好驾马而来,正当青垚百无聊赖时那人刚好抬头。 那是一幅淡如世间神像的容颜,周身鲜艳的颜色皆被他所盖,他身侧的一切都变成了画中寥寥几笔的丹青,仅有眉间撑起的恼意又让他落回此处,此刻落英缤纷也不抵他眼角一抹颜色。 第30章 天地何其宽广 仅一眼,青垚尚且不知那人是否有看到自己,那人便已继续追逐他的猎物而去了。 青垚收目光身体坐直,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这北国皇室,基因实在是不错。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青垚有些坐不住了,这顺畅日子待久了,不免想找点事做。 ‘哎呀~’青垚拍拍手长叹一声,而后将落在树干旁的脚往树上一蹬,身体借力瞬间腾空,青垚在空中控制着身体卸力旋转找准方位,而后一个简单的后撤,单膝跪地,漂亮!青垚忍不住在心中为自己喝彩。 可惜无人欣赏他的此等英姿啊,青垚起身时顺手捋了一把自己高高束起的头发,十分傲气的轻咳一声,而后才强迫自己正经起来。 皇城脚下已探查过无任何黑气的踪迹,亦无任何线索,反正此处已经远离皇城了,不如便在秋猎之后便向皇帝告辞,到别处去寻找那黑气在何处。 不错,毕竟再怎么样想休息,任务还是要做的。 不知不觉已接近日暮,青垚缓缓往秋猎外围走去,就这么自说自话的便将自己的下一步定下了。 一天的秋猎过后便是统计猎物与行赏了,这太多人的场合青垚就算是露面了也不知道站到哪里去,那帮助他装神弄鬼的帷帽也不知道被仍到了何处,看着前方热热闹闹的场景,不知怎地青垚突然莫名的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在一阵无风的时间里,讨巧有一片叶子缓缓从树上滑落,它不被其它外力所干扰,只凭自己心意的飘落着,晃晃荡荡享受着这一刻的自由,只是到了青垚这里它被弹开了,或许是一片小犟种,它后面便在那里来来回回的转圈,仿佛一定要刺破那层不知名的阻碍似的,执着无比,直到最后不甘的落在草地上。 青垚低着头,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片枯叶,直到远方的肉香传到了鼻尖,青垚才回过神来,转身又踩着来时的脚印往密林深处走去了,只是对比来时,脚步有了些许慌乱。 一团郁气堵在了他的胸口,青垚想着多走走就好了,可是现在便连观察鸟儿飞翔都能让他心生烦躁。 青垚又一次尝试放松下来搜刮着脑海中那关于汴浔的记忆,他想寻到那证明自己的来路,无论是一个人、一件物品、甚至于只是一句话都可以。 可是理所应当的,他又失败了,青垚无奈的将那写满焦躁的双眼闭上。 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里,青垚始终未将自己的身形现出,难得的青垚有些恍惚,此方天地不是承载他的地方,而说是在恢复记忆的他又是否真的有来处。 他知晓不仅有此方天地,但仍是茫然,天大地大是否真的有他的容身之所。 天色不一会便擦了黑,青垚难得奢侈的将能量用在眼睛,但又将前方细致的景物视若无睹。 这片草地很乱,有各色的花朵,有不同种类的小草,有偶尔露出头的蘑菇,很多很多的东西,它们让青垚根本挑不到一条合眼缘的道路,只能听着不远处的人声鼎沸,在这密林中挑剔了一次又一次。 这次,已月上枝头,像是为了配合天上眨眼的星星,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跟随着星星的频率在为它配音,为了不再被巡山的士兵打断情绪,青垚特意绕远路走到了一处高山流水之地。 虽然山不高,水也只有泥土上浅浅的一层,青垚仍伴着虫鸣在此处寻了一块石头坐下了。 此处的声音洪亮、杂乱且有些仅剩的秩序,青垚绞尽脑汁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词来形容此处,最后只能长叹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抬头望月却是无酒也无诗,思绪万千中青垚品到了一丝困倦,万物有声又似无声,青垚半瞌上眸子双手抱臂歪向一处,可渐渐的他又品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声音。 像石头敲击地面,有序却又区别于此处,很好认,青垚也难得动,平躺在那石头上后便释放出能量向外探查。 嗯?青垚将上半身撑起抬头,对面那几乎垂直的石壁深处有一个不太显眼的山洞,而此刻在那里面的好像有小朋友遇到了点麻烦。 青垚拍拍手站了起来,随手理了一下因躺下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袍,山间道路湿滑,更别提这几乎垂直的峭壁,小朋友总是能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蠢事。 青垚走进那陡峭的石壁,上方还留存着深深浅浅的凿痕,这倒是省事了,青垚将一旁的一根小草拔出,双手背到身后,顺着其上的凿痕几个弹跳,身形逐渐现出,挡住了山洞前大半的光亮。 山洞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血腥味和草药味,入目有一少女指尖淌血趴在前方的地面上,手上拿着石块麻木的敲击着地面,感受到青垚落地的响动,她艰难的抬起涣散的眼眸,见是人影,还未看清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青垚尚未开口便快步走过去探查,青垚下蹲手指探上了她的脉搏,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那姑娘一只手还举着石头,指尖上的血迹凝固在了手上,另一只手被压在身下不知情况,青垚打算将她放平,道一声得罪却看到她身下压着的是身份玉章‘中书令之女—玉容’,一旁有一模糊的血字——救。 青垚顺着血迹往她的身后看去,密密麻麻的是蛇的尸体,它们或血肉模糊,或开膛破肚,首尾相食混作一团。 ‘轰隆’一个惊雷自外间炸起,而后瓢泼大雨与寒意袭向洞口,青垚得以看清它们的样子,比月下更混乱,更血腥,它们像混乱如色块的交叠,青垚却无比清晰直观的看到它们的样子,青垚难受的弯下了腰身,蛇堆后还有一个人影。 青垚强撑着恶心往前面走去,他想用脚将那蛇的尸体踢开,可是没有柔软滑腻的触感仿佛透过他的鞋底贴上了他的皮肤,那蛇堆中它们仿佛要将毕生的毒素都刺进对方的皮肤,毒牙刺进骨血,踢不开,扯不断。 青垚踩着他们滑腻的身体往前走去,脚底时不时传来另人牙酸的‘嘎嗒’声,那边的人影是早间想要射鹿的少年,此刻虽面色苍白但也仍无大碍,青垚想将其背出去,少年的外袍被掀开一点,一圈整齐包扎的布料在他的手臂、小腿上,此刻青垚一动,那人的伤口复又开始往外渗血,不一会原本洁白的布匹晕出了大块的血色。 一不做二不休,青垚咬咬牙将人背了出去,浓郁的草药味在鼻尖萦绕,他的伤口仍被好好的包裹着,体温却是有些高了,青垚推测是中了蛇毒,但此刻青垚探了一下他的脉搏,毒素却是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不到两日便可清醒。 看着躺在一旁的两人与外间的瓢泼大雨,青垚静坐其中被大雨糊了一脸,该怎么办呢? 这大雨,他即叫不了人来,也不能将他们俩搬出去,那少女的体温已经有些下降了,青垚便先将将一些能量传入她的身体先护住了她的心脉。 直到半夜雨水才渐渐停歇,正思考对策时,青垚听到远方有士兵与丫鬟急切奔走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是在找什么人。 此刻衣物已不可避免的被雨浇透贴在了身上,青垚也不太好受,看准时机,青垚先将那少年背到下面,而后将他放到了地上,那少女则被他放在了昨天他躺的那块石头上。 几声短促的哨声自青垚的嘴中传出,远处巡逻所用的马匹突然发疯般往青垚的方向奔跑。 巡逻的人赶到时,正巧便看到了躺在此处尚且生死未卜的一男一女,马儿在一旁烦躁的挖着地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青垚自一旁的灌木丛中走出,此刻他整个人无力的靠在树干上,长发紧贴着汗湿的脖颈,特别难受,看完这一程后,拍拍衣袖疲惫的思考着 ,也应该回去休息了,此时大雨过后,便连月光都不太明亮,青垚双脚踩在草地上感觉非常绵软。 又一阵困意袭来,大概是今晚能量用的太多了,他甚至没有力气再去隐去身形,无碍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他就这样边胡思乱想,边靠一口气支撑着自己慢慢的走着,一旁的花草树木皆未他的路过而改变,青垚的身形却一点点的变淡,小草穿过了他的脚底、脚背,青垚刚想抬手伸个懒腰,手刚抬起便感觉一阵眩晕感袭来,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天大地大,此处未曾有过一丝青垚的身影。 青垚:不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天地何其宽广 第31章 识生灵、观万物 很神奇,青垚再有意识时,感觉自己是这世间的一片云彩、一缕清风,不,更准确的应是在这个世界上悬挂的一块绸缎,让他得以将这个世界轻柔的罩住,并以这个世界的温暖将他温养的更加柔软、华丽。 他没有实体,在高山上俯瞰山下羊群的是他,在高空追逐云彩的是他,在一普通小巷中看一乞丐跪伏离开的也是他。 这世间万物皆在他的眼中,万千生灵的生命力在向他打招呼,他不知时间流转,不识沧海桑田,有生命消逝又有新生破土。 青垚在寻找,他要将他自己自世间万物中寻回,他划过无垠的沙漠,自高大的草堆旁破土,在闹市中蹒跚学步,最后在那历经千锤百炼的石像中睁开了双眸。 ‘哗啦’石块自高空跌落碎成粉末,向下方飘洒沾染上了小道长的衣袍,青垚睁开的眼睛中仍带着茫然,然而下方的动静实在太大,青垚寻声望去,借那人的眼睛看清了自己这一尊像。 那是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几分桀骜,几分锐气还有那懵懂的属于少年的柔软,放在这满身坚硬的身体上,属实是有些不太搭。 正当青垚想在多观察一会呢,那小道长却匆匆行完礼便焦急的离开了。 青垚想追上前去却受制于这尊石像,他想借生灵的眼睛观察,一不小心便触及了这世间的全貌。 他看到连绵不断的降雨让河水生长,北国边陲的将士们在庆祝将领土收复,百姓在农田中劳作还有其上覆盖的一层层浓厚的黑气。 ‘找到了。’再无心注意那远去的小道长,青垚此刻便想远赴那黑气所在的地方,早日归家。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都太过于突然,无论是失去意识、开始有让借这世间眼睛看到一切的权力、亦或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这一切的情绪都积压在了他的胸口,此刻去消灭黑气便是一个足够好的,能让他发泄的渠道。 青垚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他知道,他不想失约。 青垚在拼命的寻找突破这具石像的关窍,不得法的焦急与烦躁让青垚几乎要无所顾忌般横冲直撞起来,但眼前石像内部无所不在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痕最终又将他的理智掰回,不要着急,肯定还会有办法的。 青垚吐出一口浊气,双腿交叠在身下缓慢的闭上了他的双眼。 他在试图交流,与这个世界、与此方天地、与他自身。 心脏在快速跳动,吵的他的主人直皱眉头,青垚觉得自己是实的,但周围的石块对他丝毫起不了作用,他仔细的引着四周的能量向他而来,到头来却只能看着它们迷茫的四处飘荡。 如今的他,到底是什么? 越来越多的能量在周围盘旋,青垚放松下来后它们反而触碰到了他的身体,青垚尝试回忆以前却只能感受到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流淌的能量。 青垚在自己身体周围竖起了一道屏障,这次他终于感受到了石像内部坚硬的触感。 或许,需要能量支撑的从来都不是将自己隐藏,而是无时无刻的让人看见。 白色的光点在石像脚下一点点凝结成型,那小道长与方丈一群人到达时,看到的便是将身体周围的光晕逐渐收起,慢慢将眼睛睁开的青垚。 ‘咔哒。’人群之中发出了一点声响。 头顶那遮光蔽日的石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只剩下一半,此时青垚的脸刚好被它遮挡隐在黑暗中,这幅做派与那身后的石像别无二致。 青垚抬头,那脸上的是众人曾经所熟悉的,此刻被身后石像仿照刻画的更加栩栩如生的面容。 ‘好久不见。’青垚勾起嘴角,双手背到身后微微弯腰,打破了那画面的沉闷,好似画中之人突然活了起来。 ‘仙者。’众人愣了很久,直到青垚有些不耐烦的直起身子,前头的方丈才率先反应过来领着众人给青垚行了个大礼。 青垚笑容扩大,歪了歪头毫不客气的受下了这一不甚整齐大礼。 眼前这一幕太过不可思议,后面有些人借着动作偷偷对视交换着眼神 ‘这不是那谁吗?’ ‘原来他真是仙者。’ ‘废话,刚刚那一幕不是仙者的话,那得是多厉害的精怪啊。’ ‘呸,说什么呢?什么精怪。’ ‘喔,对还请仙者不要介怀,一时嘴快,不对心快。’ ‘天啊,我居然是已经和上界之人谈论过了吗!’ ‘果然还得是方丈见多识广,反应也快。’ ‘...’ 待众人直起身来,青垚仍停留在原位,只见那方丈踌躇着开口“几年前贫道与仙者于天神殿门前告别,却不想后来听到的便是仙者回归上界的消息,今日再见仙者,想来是老天待我们这群人不薄了。” “几年?”终是再有心理准备青垚还是愣住了,几年啊,看着面前的方丈,头发是已尽数花白,脸上也平添了几道明显的沟壑,时间确确实实是过去了。 “是啊,大约也五载有余了吧。”那方丈摸了摸胡子,抬起头微眯起眼睛,看神情似是在回忆从前。 青垚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调节一下气氛,但到底他与这个世界渊源尚浅,思来想去也只开口了一个“祐宁如何了?” 这个问题也是意料之中,方丈漏出了一个记忆中温和的笑容 “三皇子在宫中想来应是过的不错,不过近两个月陛下身体抱恙,据说是殿下一直在跟前伺疾”说起这个,大家的氛围也就轻松多了。 一直站在这里也有些不妥,方丈将侧身拂尘一扫,询问青垚是否愿意去往天神殿中。 青垚自然是无不可的,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青垚让方丈帮忙给宫里递了个信,大家便各自散开了。 经过这一遭,他的脑子里总算对这个世界有了个清晰的概念,这不,他要向这里的皇帝讨要一个类似于通关文书的东西,不然还没出这皇城呢,就要体验吃牢饭的感觉了。 还是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实木床头柜,‘五年啊—’,青垚趴在窗台叹了口气,但很快他又安慰起了自己‘没关系的,大不了先将做第三次任务的时间推迟到他与汴浔的生日之后嘛,幸好啊,这任务没什么很紧张的时限。’ 身体重新落回实处,青垚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在身体中源源不断流动的能量,不经有些怅然,原来他在这个世界竟是连能量的使用方式都忘了,错把停止当做使用,当真是幸好别人不知道,青垚拍拍自己的胸口,将尴尬偷偷赶走,时间还早,看着日头估摸着大概也就午膳的时间。 没胃口,也不犯困,青垚还是打算下山去看看,就当...离去前的怀念吧,毕竟这国泰民安的皇城也只是‘怎见边关百姓贫苦?’,那黑气又怎会往此处波及呢? 青垚伸了个腰,‘做完任务,也就不会回来了。’而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在旁人的瞩目礼中往山下去了。 时间太过久远了,看材质,青垚身上的衣服却成了那日他下山开小灶随意买的那套,只是不知竟如此神奇,此次穿上竟是主动变成了适合他的尺寸,真是奇也怪哉,事到如今也便感谢一下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混沌天神吧。 山下人群拥挤,虽无人认得青垚但那高挑的身形与世间不可多得的容貌,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好在对于这些目光,青垚将其忽略的习惯到如今也没有改回来,既然是最后一顿,那万万是不可以去尝鲜的,所以... 熟悉的衣服,当然要搭配熟悉的店啦。 青垚寻着记忆欢快的往前走着,但是前面的一排官兵却是挡住了他的去路。 刚是没有注意,青垚周围的人群拥挤且骚乱,甚至于有些人手里还拿着一捧石头与十分脏乱的菜叶子。 ‘这难道是...’下一刻骚乱的人群与远处而来的有些发臭的竹子囚车印证了他的猜想,囚车分前后两辆,看样子应该是男女分开。 前方的官兵驾这马,仅用两根细长的麻绳连接着后方的囚笼,后方的官兵离得不远不近,手里拿着统一长枪,据青垚观察应该是要给群众留下充足的发泄空间。 果然囚车缓缓驶来时,人们手中的菜石也随即宣泄而出,里面的人双手抱头互相依偎的蹲着 ‘不要脸!’ ‘丧尽天良!’ ‘魏将军是满门忠烈!’ 趁着大家宣泄的空隙青垚退至人群外围,找到一个焦急却挤不进去的人询问。 只见那人两眼一瞪,两手一拍痛心疾首道:“这事你竟然不知道?” 而后也不管什么了,将手里的东西洒到地上,抓起青垚的袖子就开始说。 原来这群男男女女本来是将军府的家仆,这将军府最是跟着先帝打天下,这北国可以说有他的一半功劳,只是这将军府本就人丁稀少,到这一代便只有一子一女了。 说来也是惨,就在两年前那小将军初出茅庐奉命去收复边陲之地,没成想尸身都差点没带回来,那将军府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不是。 于是那夫人为了祭典他儿子,也是为了祭典那些将士们,便专门请人将将军府一侧的台阶挖去,逢年过节的便在地上摆下一些食物点心的。 只是没想到啊,将军府也是出了名的仁慈,只是这群畜/牲贪得无厌,偷吃了那贡品,只是偷吃也没什么,将军府的主人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可怜那小小姐,只那一晚偶然撞见那仆从偷吃,竟让他们这群畜/牲联合杀害投了井,找到时,那尸身差点连个人形都没了。 “对啊。”那些奴仆已尽数跪在了行刑台上,一旁的人也扭过了头“平时布棚施粥就数将军夫人最勤快,没想到,唉~”那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据说夫人如今还在病床上躺着。” “希望啊,她能挺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