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的鱼竿来自地府!?》 1、第 1 章 “这鱼塘没鱼吧!” 旁边传来压着火气的抱怨,伴随着鱼竿手柄磕在支架上的声音,吓得何深一哆嗦。 他头都不敢抬,拿着自己的小马扎悄悄往旁边挪了三厘米,不敢挪多,怕被旁边的大哥骂…… 这大哥人虽然长得帅,但也太暴躁了,他明明才在这里钓了三四个小时,没钓上鱼不是很正常吗?自己都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空军呢,有什么好气的? 生气是钓不到鱼的,何深撇撇嘴,继续盯着水面。 虽然他也没钓到过鱼。 不是今天、昨天、前天没有,是从他去年开始钓鱼以来就没钓上过鱼。 这鱼塘肯定有鱼,何深愤愤不平地想,虽然他已经在这里蹲了三天还是个空军佬。 何深鼓了下脸颊,他今天还看到对面的大哥连了六七杆呢。 …… 谢长安把手里的鱼竿丢在地上,站起来愤怒地跺了两下脚,他气得眼眶都有点红了,扭头看看边上窝在那里试图躲开他的注意一动不动的人类,微微皱了下眉。 这人类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嘀嘀!” 魂令又有新的提醒。 谢长安伸手摸出来收在口袋里的魂令,低头看着上面浮起来的字,额头青筋暴起,低头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钓鱼竿,想要发火又顾及旁边那个已经快要被吓到发抖的人类,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指着钓鱼竿小声威胁:“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变成钓鱼竿,但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自己给我钓上点什么,不然我拆了你。” 是,钓鱼竿是他的本命灵器,名叫逆鳞,逆鳞器如其名,十分叛逆,近些年更是时不时就不听使唤,特别是前两天路过这个鱼塘之后,这家伙非要变成钓鱼竿,谢长安都死了上千年了,哪会用现代化鱼竿钓鱼? 再说了,就算他会用,钓鱼竿怎么勾魂?勾来的魂又放在哪里? 逆鳞用不了,他只能徒手抓鬼,弄得自己满手都是晦气,坚持了两天实在受不了,跑来这个鱼塘看看到底是什么鱼有如此大的魅力让逆鳞变成鱼竿。 结果别说鱼了,连棵水草也没钓起来。 这会传讯石提示又有新鬼要抓,谢长安简直火冒三丈, 他愤然离去,没注意到身后的逆鳞状似娇羞地左右扭动两下。 何深继续盯着水面发呆,手撑在下巴上,他都在鱼塘泡了一整个暑假了,这城市里的鱼塘都七七八八跑过一遍,到底什么时候能钓上来第一条鱼啊? 他发着呆,又扭头看着被暴躁大哥丢在原地的钓鱼竿,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两下,见大哥没有回来,他小声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钓鱼竿了,要学会自己瞄准猎物。” 他没转头,还盯着自己的钓鱼竿,恍惚间余光似乎瞄见旁边大哥的钓鱼竿上下晃动两下,像是在点头。 何深吓得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回头,盯着那岿然不动的鱼竿看了半天,没再看到类似的动静才一点点扭头回去继续看自己的面前的水面。 “噗、噗。”浮标上下晃动两下,猛地往水里扎了一截,何深连忙拉杆。 终于有鱼咬钩了! 他拉了两下,觉得有些不对,这鱼劲并不大,估计是条小鱼苗。 鱼苗也没事,聊胜于无嘛,至少不是空军了。 嘿嘿。 何深用力一拉,不知道是不是力度过大,鱼钩连着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冲着他的脸就来,他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接,却被抓在手里的东西划破了掌心。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盯着掌心还在渗血的被鱼钩划破的伤口,看着旁边已经被自己拽得往前蹿了一大截的鱼竿,沉默了两秒。 啊哦,原来不是上鱼了,只是刮到旁边的鱼钩了…… 要不要去打破伤风啊,这个铁做的吧…… 何深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掌心一愣,扒拉半天也没看见伤口,甚至连血迹都不见了。 奇怪,是不是最近昼夜颠倒所以出现错觉了哇? 何深晃了晃脑袋,耐心地把鱼线解开,把暴躁大哥的钓鱼竿放回原位,想了想往右边抛钩,远离自己的位置,免得再缠线。 可怜的钓鱼竿,别一无所获被一会要回来的大哥掰了,那就太可惜啦,这鱼竿手感还挺好的,应该是什么高级货。 他挠挠脸,坐回原位,继续抛杆。 咦?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鱼竿,确实是自己的没错。 怎么感觉手感变好了?跟旁边大哥的鱼竿都差不多了。 何深目露疑惑,盯着鱼竿看了半天,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天时地利人和,今天一定能上鱼! …… 谢长安手里抓着噗噗往外喷晦气的鬼,脸色阴森得像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冷笑一声,十三只鬼,就抓到一个,都怪逆鳞不给力,他地府第一鬼差的业绩不保。 他越想越气,痛下毒手把手里的怨鬼丢来丢去,丢到晦气都飘忽着散了,这才把已经团成球的鬼魂捡回来,丢进暂时的鬼葫芦里。 托逆鳞的福,工作第一千零记不清第几年,他又用上了新手村装备鬼葫芦。 他正要去追那些漏网之鱼,突然心脏一阵抽痛,他脚步一顿,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往逆鳞的方向望了一眼。 谁把他本命灵器抢了? 本命灵器一旦认主没法解绑,除非原主死亡。 谢长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也没死啊。 疑惑归疑惑,他马不停蹄赶回刚刚丢下逆鳞的地方,到那一看,好家伙,刚刚坐他旁边的人类拿着逆鳞在钓鱼呢。 ? 好像还真的钓上来了? 何深根本没有意识到暴躁大哥已经回来了,他正在全身贯注地摇杆,还用着自己的技能试图遛鱼。 他实在是不怎么熟练,毕竟也是人生头一次中鱼。 好在这鱼虽重,但似乎没怎么挣扎,鱼竿上传来的力道不是时大时小,而是一直很稳定。 “你在干什么呢?”谢长安冷不丁地开口,给何深吓得往前蹿了一截,差点掉进水里,他倒吸一口冷气,吓得眼眶都红了,嘴唇也哆嗦着,就这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杆呢,他半天才缓过来,继续收线,边收边哼哼唧唧说:“我上鱼了,麻烦大哥帮我抄一下……” 谢长安:“?” 他没听懂。 “抄什么?” 何深往自己左脚下的位置努了努嘴,那里有个抄网。 “抄一下鱼,谢谢大哥,你下次钓鱼也要记得带抄网啊,不然鱼容易跑……” 谢长安一愣,看着湖面。 可是你这钓上来的,也不是鱼啊? 他沉默了两秒,在何深催促的嘀咕下还是上前两步拿起抄网。 “哗啦~” 谢长安的动作又快又准,噗通一声把东西丢在地上。 何深把鱼竿往地上一扔就要跑来看鱼,看清地上东西的一瞬间愣住。 大半夜的鱼塘边,也没有灯,那么一点点光亮的来源都是何深的驱蚊灯,现在借着朦朦胧胧的灯光,何深勉强看清了地上的东西,有点像一块石头,被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具体的东西。 塑料袋已经破了,还在往下淌水。 “这、这、这……”他结结巴巴地看着谢长安,又低头看看地上的包裹,小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地问:“这是啥东西?不会钓到人民碎片了吧?” 谢长安看着他吓得哆嗦的样子,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好笑,于是轻笑了声。 这下何深更是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快要被吓晕过去了,嘴唇不住得发抖,开开合合,声音却像是被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口,倒是身体很诚实,双手抱胸小步往后退。 “哎!” 他本身就站在水塘边上,这会还往后退,站在坡上又不稳,很容易就失去平衡要往水里栽,好在被谢长安眼疾手快拉住。 当然不是出于好心,主要是人类还拿着逆鳞呢,这湖里全是怨气,要是逆鳞掉进去他也不想要了。 “谢、谢、谢、谢谢大哥。” 谢长安一点头,蹲下看地上的包裹,边拆边说:“打开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手下的触感湿乎乎的,确实不太好受。 谢长安耐着性子拆,他主要是好奇,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怨气。 是的,这玩意在他眼里不能算是个包裹,更像是一团乌云,视线所及全是油乎乎的一团,本来应该感到恶心的,但这两天抓了不少鬼,怨气晦气煞气一个没落,他已经麻木了。 麻木的谢长安拆袋子的动作十分迅速,这东西里里外外包了很多层,拆开塑料袋还有一层,再拆开还有一层,就这么连续的拆,有种拆不到底的感觉。 暴脾气上来了的谢长安这就要用撕的,耐心告罄,忍不了一点。 何深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出声阻止:“哎……别撕呀,万一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们要报警的,撕了不就破坏证据了吗?” 谢长安扭头看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解袋子。 少说得拆了有二三十个塑料袋,终于看到里面的一个铁箱,这铁箱看着有点保险箱的意思,上面挂着一把锁,钥匙就插在锁上。 何深抽了抽鼻子,他好像闻到点臭臭的味道,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谢长安已经咔哒一声开锁。 箱子很新,看上去像刚买不久,甚至没有什么划痕,盖子打开时也十分顺利,荷叶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里面的恶臭却让何深紧皱眉头。 他手捂着鼻子,看着旁边毫无反应的谢长安,小声问:“这是什么?你没闻到很臭的味道吗?” 谢长安这个地府打工的,一秒就意识到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旁边又怕又要往前凑的人类,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只手……” “啊!!!” 何深反应两秒,慌不择路转身就跑,他的四肢已经不太听使唤了,说是连滚带爬也不为过,谢长安很轻松就追上他。 “别杀我!别杀我!我一直遵纪守法,从没做过坏事,呜呜呜呜……”被钳住胳膊的何深嚎啕大哭,他就觉得不对,这大哥刚刚那么暴躁,现在拆出来个人手却这么淡定。 果然凶手会重新回到案发现场是不是呜呜呜。 “不是,谁要杀你啊,你把我鱼竿留下。” 何深哇哇哭,根本没功夫听谢长安说了什么,抱着头缩成一团,手还攥着鱼竿。 “哇啊……呜呜呜……” 谢长安眉头青筋一跳,看他哭得满脸是泪,心里有种道不明的情绪,叹口气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本以为这样他能冷静下来,谁承想这家伙越哭越大声,颇有种临死前哭个够本的决绝感。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怒吼一声:“别哭了!” 声音大到连附近的青蛙叫声都安静了几秒。 何深终于抽抽噎噎地停下来,睁着琥珀色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谢长安,小声问:“你不杀我了吗?” “谁要杀你啊,神经病你把我鱼竿还我啊!” 谢长安瞪着他手里的鱼竿,他刚刚亲眼看见逆鳞这个白眼狼往后躲了两下。 何深一顿,咔咔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鱼竿,确定是大哥的鱼竿无疑,他又哆哆嗦嗦地往河边瞅,不知是不是肾上腺素的作用,他只用了一秒就看清河边地上自己的鱼竿。 比尴尬更先来的是恐惧,他眼睛瞪大,倒吸一口冷气,看看鱼竿,又扭头看看刚刚甩到右边的鱼竿,再看看谢长安,张嘴像是想要尖叫,没想到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对,钓上来的。” “吓晕的,对,他听到盒子里是只手转身就跑,我让他把鱼竿还我他突然就晕了。” 何深迷迷糊糊听见这么两句话,努力睁开眼但四肢还是僵硬的,试图拿回四肢的控制权但失败了,只能瘫在地上听暴躁大哥和谁的对话。 “你的鱼竿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我怎么知道他为啥用我的鱼竿啊,我一直钓不上来生气,就去晃了一圈,回来刚好帮他把那个包裹抄起来。” “谢先生似乎非常淡定,您不怕吗?” 对啊! 他为啥不怕啊! 何深也不能理解。 谢长安淡定地摇摇头:“我是法医专业的,现在在殡仪馆工作。”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好的,可能要麻烦您跟……”警察侧头看了眼地上的何深,对上了他尴尬的视线,动作也是一顿。 “您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就、就是腿、腿有点吓、吓软了。”何深边说边哆嗦,露出个苦涩的笑,被两个警察扶起来又腿一软,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警察一号:“……” 警察二号:“……” 他俩看看何深,又扭头看着站在旁边的谢长安,被两人的对比惊得说不出话来,最后齐齐用怀疑的目光死死盯着谢长安。 谢长安倒是一脸淡定,跟警察解释:“不是我把他吓成这样的,他根本没看到箱子里的东西。” 所以你看起来更奇怪了啊! 而且你这逻辑对吗?这里就你俩,他又没看到手,不是你吓得还能是谁啊! 但不管是谁吓得,两人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都得带回去做笔录,何深非常紧张,从他在这里钓鱼连续三天空军开始说起。 “你很擅长钓鱼?”做笔录的警官不经意地问。 尴尬战胜了恐惧,虽然何深看起来还是十分惊恐,但至少能做出些动作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解释说:“我很喜欢,但不擅长,已经奋战一年多,还一条鱼也没钓起来过……” 他手机里各种渔场的付费记录,鱼竿的购买记录和各类钓鱼技巧的浏览视频都能佐证这一点,笔录进行得非常顺利。 但另一边谢长安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很难解释为什么自己连鱼饵都没买过却突发奇想买了个上万块的钓鱼竿去荒郊野岭钓野鱼。 这地点不会出现在他的通勤路上,他三天前第一次经过那里,而残肢的腐烂程度差不多也就是三四天能达到的状态,只是尸体被封在容器中丢在水里,线索太少,具体的死亡时间无法推断。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因为路过,所以突发奇想买了个一万多的钓鱼竿,大晚上快九点去野湖钓鱼?” 其实不是,但是谢长安也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本命灵器为什么会变成鱼竿,他也没办法说明自己前几天路过是因为他去那里收魂,收的就是这个手的残魂。 “啊,对,就是实在太无聊了。”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们殡仪馆的收入挺高?”警察又问。 谢长安解释:“唔,还不错,而且我父亲去世前给我留了挺大一笔钱的。” 这情况确实属实,警察还想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毕竟这人的经历充满了反社会人格可能出现的诱因。 年幼父母离异,母亲远走他乡,后来父亲又意外去世了;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学法医专业在殡仪馆工作;几乎没有外出活动,一出门就喜欢去没人的水塘;还总是在大晚上往出跑,手机里没有任何外卖记录;没有社交软件…… 但不管谢长安有多难搞,至少何深那边的工作相对容易,跟谢长安这种深藏不露的性格比起来,他几乎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手机里的信息也是完全不加密,再加上何深这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这边的笔录进度也要快很多。 他大概凌晨四点多终于录完笔录,第一次坐警车回家,还有点新奇。 何深本以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自己会恐惧焦虑到失眠,没想到刚挨到枕头没多久就睡死了,连灯都没来得及关,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片五光十色的鳞片,在他面前左扭右扭,跟他贴贴,在他手边蹭来蹭去,见他没反应,又变成了个鱼竿,死死贴在他手上,他下意识的握紧。 鱼竿…… 何深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指微微动了两下,察觉到有些不对,“腾”的一下坐起来,满脸惊慌地看着手里的鱼竿,这次借着房间里的灯光,他终于看清了这不是自己的东西,是暴躁大哥的鱼竿,本来是还给他了的…… “!!!” “???” 按理来讲他应该发出一声尖叫的,可惜最后还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另一边,终于结束了笔录被放出来的谢长安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额头暴起两根青筋。 逆鳞又跑哪去了!? 他该不会又去找那个叫何深的人类了吧!? 是的,作为本命灵器的前主人,他怎么会看不出那个死鱼竿的谄媚? 到底是为什么他就离开了二十分钟本命灵器就认主了呢? 这对吗? 这不对吧!? 这东西跟了他一千多年了,据说是他还是个小鬼差的时候河神送他的,唔,河神为什么送他这个他已经不记得了。 当年他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天雷没把他劈成灰都不错啦。 犯了什么错误呢? 不记得了。 嘀嘀! 嘀嘀!嘀嘀! 嘀!嘀!嘀!嘀!嘀!嘀 身上的传讯石嘀嘀的响个不停,掏出来一看,全是自己的通报批评。 哈哈。 谢长安一个用力,传讯石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也不再嘀嘀响了,总算是清净了点。 本命灵器不在手上,他现在根本没办法收魂,只能先去找逆鳞,希望能找到吧。 烦。 找是找到了,本命灵器的感应到底是在的,只是按照规定,鬼差不可插手人间事,他如果直接去那个叫何深的人类家里拿逆鳞,搞不好会被判违规,那要么受罚,要么挨劈,他可不想再被雷劈一次。 于是安静地蹲在小区里等何深出门。 何深一天都没出门。 谢长安:“。” 人类什么时候能出门啊?再不出门就要有一只可怜鬼差被晒死了。 他不能晒太阳,这阳光晒在身上就是一阵刺痛,连喘气都有点费劲。 何深只是醒来,看到鱼竿,被吓晕,醒来,看到鱼竿,被吓晕,重复以上操作。 直到他成功地自我麻痹,觉得这根鱼竿是他昨天半梦半醒间无意带走的,准备出门去警察局交还,才终于遇上了已经在小区里等了一整天的谢长安。 唔,昨天晚上灯光比较昏暗,他还没有看清。 现在看清了觉得这位大哥真帅啊。 呜呜呜大帅哥! 要是脾气不那么差就好了,他现在皱着眉,垮着脸,满脸都是不耐烦,何深看着都有点怵他。 谢长安烦躁得不行,按理来讲鬼差应该不惧阳光,偏偏太阳照在他身上就会带来无尽的灼烧感,甚至白天的避光处也会浑身不适,大概是道行太浅吧。 “哈喽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何深深吸两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挤出个和善的笑,挥着手两步跑到他的面前。 谢长安压着火气没回话,只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手里的鱼竿。 何深一顿,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把鱼竿递回去,说:“我好像无意识把它拿回来了。” 谢长安不知道怎么跟何深解释,这不是他拿回来的,而是这个不争气的杆自己跟上来的,他叹了口气,把逆鳞接过来,说:“谢谢你把逆鳞还回来。” 逆鳞在他手里疯狂挣扎,左摇右摆,何深瞪大眼睛,又迅速闭上,伸手揉了两下眼睛。 谢长安死死攥着手里的鱼竿,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老实点,别逼我折了你。” 威胁毫无力度,本命灵器要是折了他也离死不远了。 逆鳞显然也知道,一个蹦跳,又回到何深的手里。 何深猛吸一口气,张口要叫。 谢长安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他的嘴。 “这这这……大哥!你不是我杀的!” 何深一动不动,任由谢长安捂住自己的嘴,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小声说。 谢长安皱了下眉问:“什么?” 他眼眶一红,眼看着又要哭了,声音哽咽:“不是,我就是个空军钓鱼佬,用不起这么贵的鱼竿的,你要索命也别索我的命啊呜呜呜呜……” 谢长安这次听懂了,也气笑了,伸手一把把鱼竿抢回来,骂道:“你有病吧。” 骂完转身就走。 我有病吗? 好像有哎。 何深挠挠脸,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看着谢长安离开的背影。 他能走还是让何深松了一口气,但刚刚的动静吓得他腿软,只能可怜兮兮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麻痹自我,应该是一天没吃饭饿出幻觉了。 可惜,他还在等电梯,眼前一花,手里又多了根鱼竿。 谢长安一个手滑,逆鳞逃脱了,他刚要转身去抓,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一声凄惨中带着惊恐,惊恐中带着绝望的叫声:“啊!!!” 哦吼。 完了。 别把这个人类给吓死了,那他要被天雷劈死。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大脑就会停止运转,大概是为了自我保护,何深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手里鱼竿的触感也没那么真实了。 哈哈,果然是在做梦吧? 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吧? 何深半梦半醒的往回走,刚进电梯转过身就看见身后的谢长安,他倒吸一口冷气,眼看就要晕过去。 “别晕!我是人!”谢长安揽住他,强行撑开他的眼睛,看着他瞳孔一点点聚焦,再一次强调:“我不是鬼!” “哦……” “那个,我刚刚忘记拿我的鱼竿了。”谢长安挠挠鼻子,有些尴尬的看着地面。 何深什么也没说,自己站好,把鱼竿递回去,嘱咐:“这次可要拿好哦。” “嗯嗯,谢谢你,我叫谢长安,有空请你吃饭。” 谢长安诚挚道谢,但何深没什么反应,只一脸麻木地看着谢长安拿着鱼竿扬长而去。 怎么没拿,明明拿了还骂我神经病。 何深掐自己一把,痛得呲牙咧嘴。 不是在做梦。 他只能如梦初醒般回到家里,房间门刚一打开,一个什么东西蹿了过来,他手里又多了一根鱼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这次何深已经有点麻木了,他安静地站在门边,等待着敲门声的响起。 “笃笃。” 来了。 何深站起来打开门,看到谢长安伸手在自己面前掐了个决,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他说:“那个,警察说昨天你把我的鱼竿拿走了……” 他什么也没说,挤出个僵硬的笑容,把手里的鱼竿塞过去,关门,回屋,一气呵成。 回到屋里的何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脑还没开始运转,只是茫然地看着又出现在手里的钓鱼竿。 什么啊! 钓鱼竿冤魂! 为什么缠上他?因为他老是空军吗? 呜呜呜呜…… “笃笃。” 开门,塞钓鱼竿,关门。 两分钟后。 “笃笃。” 开门,塞钓鱼竿,关门。 两分钟后。 …… 如此重复了六七次,何深已经彻底麻木了,刚刚头上被吓到竖起来的呆毛都已经塌下去了。 他已经不会再怕,只会觉得疲惫。 他看看门外同样一脸麻木的谢长安,忍不住开口:“那个……这钓鱼竿为什么非得往我这跑?” 谢长安一懵,他明明下了遗忘咒,何深怎么还记得? 大概是他诧异的样子太明显,何深学着他掐诀,小声说:“这个对我好像没用捏,你还会别的吗?” 不会啊! 遗忘咒只有那一种! 为什么会对人类失效??? 谢长安目瞪口呆。 他沉默了一会,不知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局面,看看外面的天空,似乎也没有要挨劈的迹象。 谢长安稍微放下心来,这才开口说:“你饿吗?我请你吃个饭吧,顺便解释一下……” 何深沉默着晃了晃手里硕大的鱼竿,那意思很明显,拿着这么大一个东西,他怎么出门吃饭呢? 鱼竿倒是会看人眼色,迅速变小,缩成个镯子的样式套在何深手腕上不动了。 何深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善解人意的鬼,跟这东西接触久了,他觉得自己大脑皮层都被吓光滑了,根本没办法思考,只好盯着鱼竿叹口气,跟在谢长安身后出了门。 “这个鱼竿是我的本命灵器,不知道为什么认你为主了,我没办法召回。” 谢长安也确实没什么耐心,直接开门见山,一个又一个炸弹炸得何深从疑惑到茫然再到恍惚。 他有太多问题要问了,不知从哪说起,只能支支吾吾回了一句:“昨天我们俩的鱼钩缠在一起了,我拉钩的时候被划破了手心……” 谢长安叹气,正常来讲已经认主了灵器就算接触到别人的心头血也没用的,更何况这根本不是心头血!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何深。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何深有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道士吗?是做超度的那种?” “算是吧。”谢长安暗自松了口气,点点头。 “哎?居然是道士吗?”何深看起来有点失望,小声嘀咕:“还以为是什么阎王之类的……” 谢长安哑然失笑,他只是个小鬼差,可算不上什么阎王。 可恍惚间似乎听见个类似的声音:“哎?你是阎王吧!”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甩走,已经遗忘的记忆对他来说不太重要,他笑了下递过去一个菜单:“想吃什么你来点吧。” 何深摇摇头看着他,咬了下嘴唇,小声说:“客随主便,你来点吧。” 谢长安笑了下,劝道:“今天吓着你了,这顿饭是给你赔罪,还是你来点吧。” 见他不动,又继续催促:“如果有机会再一起吃饭,我再来点就是。” 何深最后还是没能推脱,点了一些菜,基本都是鱼虾类的,他是个狂热的海鲜爱好者。 可谢长安几乎没有动筷,最多就是喝两口茶水。 “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是没胃口吗?” 谢长安摇了摇头,笑着说:“修行之人当摒弃口欲,我早已辟谷了。” “哎?那不是少了人生一大乐趣?”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类似的声音:“那不是很无趣吗?什么都不吃吗?” 谢长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什么也没说,只岔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何深吃饭的样子很拘谨,大概是在陌生人面前不太好意思,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虾,没一会又叹口气剥下一只。 虾真好吃,可是剥虾好麻烦呜呜呜。 他在吃虾,谢长安在偷偷观察他。 刚刚那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散得太快,却很难忽视,谢长安不得不仔细留意一下。 面前的人类算不上谢长安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但在他见过的人类中也能名列前茅。 溜圆的眼睛配上琥珀色的眼珠,乌黑的头发显得他的皮肤格外的白,再加上巴掌大的一张脸,和时不时左摇右摆的呆毛,显得格外可爱。 谢长安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有点想捏一下那一撮呆毛。 奇怪……天天出门钓鱼暴晒,皮肤居然还能这么白,而且看着好嫩,很好捏的样子。 …… “谢谢你请我吃饭,太不好意思了。”何深在单元门口朝他摆摆手,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打包回来的饭菜,艰难地朝谢长安摆了摆手。 “没有,麻烦你帮我看管逆鳞了,我找到办法之后会回来取它的。” 何深能感觉到手上的镯子朝自己贴了贴,他认真地点点头,没忍住唠叨两句:“谢先生没有本命灵器一定要万事小心呀,要注意安全。” 谢长安一愣,自从他当上鬼差,似乎再也没有人嘱咐过他要注意安全了。 “谢谢。”他郑重道。 …… 就算本命灵器丢了,活还是要干的,传讯石被他弄碎了,他只能回地府再取一块。 “呦,这不是我们的大——鬼差谢长安吗?” 来人皮肤带着病态的白,嘴唇殷红,显得有些吓人,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更显得阴暗,比那些怨鬼要更像鬼些,嘴角总是带着笑,可打眼看去那笑意又不达眼底,虚伪又做作,是向来跟谢长安不对付的判官叶言。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讨厌,大字拖得老长,显得阴阳怪气,再配上跟自己说话专属的那一声呦,更是让人烦躁。 谢长安皱了下眉,没准备理他。 “怎么?不会是最近任务没完成没空理我了吧?” 谢长安去领了新的传讯石,一转头叶言还在身后。 “呦呦呦,有人破防弄碎传讯石咯~” 谢长安毫不犹豫,挥拳就是一拳,叶言没躲,任由他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 “我不光破防弄碎传讯石,我还能破防揍你一顿,少来我面前挑衅。” 一把把人推开,他面无表情地抬腿就走,无视叶言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服,留下一句:“不劳您费心。” 瞧瞧,瞧瞧,多么大胆,员工把领导打了,还打在脸上。 偏偏叶言还真的没做出什么,他只笑一声,扬声:“那您可记得得按时完成任务,不然的话这烈焰焚身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没完成业绩就得进十八层地狱受刑,这是地府的规矩,第一次是烈焰焚身,后面还远有更多酷刑等着他。 谢长安面色不改,离开地府。 说得跟他之前没受过刑罚似的。 抓鬼抓鬼,真用手抓起来还是费劲,谢长安在荒郊野岭忙活了一整宿,只抓到三只,完成了今天十分之一的业绩。 还搞得灰头土脸,格外狼狈。 啧。 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谢长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休息,一会太阳出来了他就要回家去躲着,这样自己能舒服些。 这附近似乎是一大片水塘,能听见青蛙呱呱的叫声和细小的蝉鸣声,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人踉踉跄跄的脚步。 谢长安一愣。 人的脚步? 他扭头往后张望两眼,没看见人,于是继续转回来盯着地面发呆。 “哎,你慢点,大晚上的……哎?你要带我去哪?” 嗯? 这动静有点熟悉。 …… 何深晕了一整天,到晚上完全没有困意,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到大概凌晨四五点,手上的镯子突然发力,把他从床上带了起来。 不给他反抗的余地,带着他一路往外跑,甚至还很贴心地帮他换好了鞋。 手镯变成自行车,把何深顶上来,一路往郊外冲,到了自行车没办法前进的地方,又变换成手镯,带着主人往前跑。 何深失眠了一整宿,浑身无力,现在被带着毫无反抗的余地。 空气中潮湿的味道格外明显,这附近应该有池塘。 何深边想边往前走。 该不会是让我大半夜来这里钓鱼吧? 他皱着眉。 再一抬头就被地上坐着的人影吓得急刹车,定睛一看,是谢长安。 “哎?谢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结束工作,休息会。” 看着谢长安这一身黑灰,被水打湿的裤子和袖口,再看看他脸上肉眼可见的擦伤,一道在眉骨,一道在颧骨,倒是显得本就英俊的脸更加诱人,平添了点破碎感。 何深眨眨眼,小声说:“道士也不好干哈?” 道士应该还是好干的,只是我不是道士。 而且我的本命灵器在你手上。 谢长安什么都没说,但看着何深的眼神又像什么都说了,他抬起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何深手里的镯子唰地一下变成鱼竿,兴致冲冲地晃了两下,替他回答了问题。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一起做到了水塘边。 何深是被拽来钓鱼的,谢长安则不是,这鱼竿是招魂幡,不见得能钓上来正常的东西。 “你们的工作是什么呀?”一杆甩出去,何深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地坐下,问谢长安。 谢长安叹了口气:“抓鬼。” “真的有鬼???”何深一脸惊恐。 谢长安颇为无语地看他一眼,叹口气点点头,指着水面说:“有东西上钩了。” “有东西???” 何深不敢收线了。 谢长安帮他收,这灵器果然还是好用,只是甩出去这么一下,居然就能钓上来三只残魂。 他挑了下眉毛,这可是意外窒息,今晚的工作量很快就能完成了。 何深就看着他甩杆、收杆、开葫芦,甩杆、收杆、开葫芦,动作飞快,一脸紧张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在抓鬼。” “鬼为什么在水里?” “不一定在水里,只是水域阴气比较重,适合鬼魂生存。” 哦~原来衣服上的水是这么来的。 何深脑子一抽,问:“灰大的地方阴气也重吗?” 谢长安一愣,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沉默两秒,回答他:“不,是没人的地方阴气重。” “这么看抓鬼好轻松哦,为什么你受伤了?是抓得厉鬼吗?” 谢长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麻木地看着何深,又看看鱼竿。 何深一愣,明白了。 没有工具。 啊啊啊那自己不是罪大恶极吗? “那,那怎么办啊?”何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谢长安:“完不成业绩会有惩罚吗?” 谢长安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深愁眉苦脸地想了想,灵光一闪,拍拍谢长安的肩膀问:“要不我每天晚上陪你出来钓鱼吧!看你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收工了!” “你……”谢长安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没说什么,又被何深一把揽在肩膀上。 “反正我最近都是半夜出来钓鱼的,我看攻略说晚上鱼警惕性没那么强,虽然我也没钓上来过……” “谢谢。”谢长安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个挺好的解决办法,他笑了下说:“不用每天,我可以一次多做几天的量……” “那就太好啦!”何深笑嘻嘻地拿出手机,跟谢长安说:“那我们加个微信嘛,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太……我吓蒙了,都忘记加你的微信了。” …… 谢长安干活很麻利,这池塘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他伸了个懒腰,拍拍旁边兴致勃勃的何深:“干完了,走吧,请你吃早餐。” 何深钓鱼瘾有点上来了,手痒,他苍蝇搓手,接过钓鱼竿说:“我想钓会鱼,可以不?” “好。” 谢长安点点头,这水域的幽魂已经被他弄干净了,何深愿意钓就钓吧,应该问题不大。 “噗、噗……”游标入水的声音。 “哇,早上钓鱼果然容易!这就上钩了!”何深兴奋地站起来收线,没注意到旁边的谢长安格外的沉默。 谁告诉你上钩的是鱼了? 这下早饭也没得吃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谢先生!帮我抄一下……” 谢长安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钓鱼竿从何深手里接过来,边接边说:“我来吧,你去报警吧。” 何深:“?” 何深:“!!!” 大半夜不睡觉反应会变慢,何深用了半分钟才理解了谢长安的言下之意,他一脸惊恐,一下蹦出去三米远,声音哆嗦着问谢长安:“这这这这……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谢长安点了下头,一边拉杆一边叹气:“跟上次那东西一样的,时间应该要更久些。” 天已经蒙蒙亮了,何深往后蹿一截,看着谢长安拉上来个很眼熟的塑料袋,疯狂摆手地阻止他:“别拆了,别拆了!我直接报警!” 不用拆了谢长安反而乐得清闲,在树荫下双手插兜看着何深报警。 …… 警察来得很快,居然还是熟悉的那几个人,估计都是同一个专案组的,帮两人做笔录的警察一看他俩都是一愣,其中一个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们?” 何深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湿漉漉的包裹,说:“我们钓上来这东西看着跟上次一样,我就没拆直接报警了。” 警察皱了下眉毛,看着空无一人的池塘和隔壁树荫下的谢长安,眼里闪过一抹探究:“嗯,你在电话里说清楚了,我是比较疑惑你俩怎么会在一起,以前认识?” 何深表情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他说什么本命灵器之类的故事,警察会不会把他当传播封建迷信的疯子抓进去? “不认识,就是想着以后可以一起钓鱼,这不就认识了。”谢长安不知何时踱步到两人身后,一脸淡定地解释。 “你俩相约钓鱼,就拿一把鱼竿?” “我是陪他来的。”谢长安摇摇头,指了下何深:“他害怕,又想钓鱼,不钓睡不着觉,你看这不还穿着睡衣呢吗?” 何深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狂热钓鱼爱好者的帽子。 警察虽然不能理解,但从附近的监控画面来看确实是何深拿着钓鱼竿踉踉跄跄往外跑。 钓上来的东西作为重要证物需要封存,不能像他们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拆封。 现场也要拉起警戒线,需要花一点功夫,何深和谢长安作为重要证物的发现人,自然也是需要带回去做笔录的。 流程稍微有些慢,太阳已经出来了,谢长安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嘴唇发白,基本算是硬撑着站着,又不好让人看出来他状态不对,抿了抿嘴皱着眉。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何深扶了他一把,伸头看看他,问:“是不是低血糖?” 见警察注意力没放在他俩身上,他又小声问:“是昨天受伤了吗?” 谢长安摇摇头,小声回他:“我去旁边的阴凉处坐一会。” 他这溜溜达达到树下坐下,冲转头看着自己的警察笑了下解释:“我紫外线过敏有点严重,不能晒。” 警察点点头,跟自己的上级汇报去了。 很快他俩又被带回警察局里做笔录。 “你紫外线过敏啊?”何深问,想了想又补充,“那你怎么不打个伞之类的?” “我一般不在白天出门。”谢长安叹口气,摊了摊手。 他俩交谈也没避着人,倒还真能解释为什么谢长安这人显得那么反人类,他确实总是在夜间活动。 笔录做不出什么花来,这次打开的包裹里面的东西也确实和之前的包裹一样,只是凶器换成了一把圆锥,手换成了一截胳膊。 至于和之前的包裹里的人民碎片能不能拼成同一个人,那就是警察要分析的事情了。 从警察局出来,何深伸了个懒腰,拍拍谢长安的肩膀说:“我要准备回家补觉啦,你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的,有需要就喊我。” “嗯,谢谢。”谢长安难得露出个笑脸。 他们在人间行走,跟人类打交道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只是被人翻来覆去的盘问这种经历也确实少见,以前他很难有什么存在感,现在却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两人一起往前走了几步,何深有意识的拉着谢长安往阴凉处晃,时不时看他一眼,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长安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善解人意的开口问。 何深点点头,小声问:“你为什么不能晒太阳呀……道士不是应该……” 谢长安叹口气,不知怎么解释。 气氛有些沉默,何深咬了下下嘴唇,有些沮丧,自己似乎有点越界了,毕竟是才认识一天的人,虽然这一天兵荒马乱的。 “你如果不想说也……” “大概是我道行太浅吧……”谢长安笑了下:“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唔,可是就算没有修行过也就是普通人呀,人类是可以晒太阳的。”何深絮絮叨叨地说,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什么!?你该不会也是鬼吧?” 谢长安挑了下眉:“你猜?” 何深哆哆嗦嗦地伸手过来,谢长安不明所以地被他抓住手腕,没有挣扎,就安静地看着他。 几秒后他舒了口气,拍拍胸脯:“有脉搏啊,明明是人,干嘛吓我!” 谢长安摊了摊手,那意思很明显:怪我咯? 何深决定单方面和他绝交两秒,怒气冲冲往前走了两步又有些好奇,放慢速度他和肩并肩,问:“你怎么知道我钓上来的不是鱼的?” “有怨气,而且很重。” “什么是怨气?” “人死后就会产生怨气,不管是寿终正寝也好,还是飞来横祸也罢,都一样,临死前都是不甘心的,只是程度不同,被虐杀的魂魄怨气格外重。” 何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可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谢长安指了下自己的眼睛:“我能看见,而且那东西是实色,在有的凶宅我就跟瞎了没区别。” 何深道德和笑点打架三秒,想到谢长安两眼一抹黑板着脸甩钓鱼竿的模样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谢长安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解释四天前还不是鱼竿。 可惜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在人类眼里是个什么形象了。 …… 说是回家睡觉,但何深还是有点害怕,虽然外面太阳挂得很高,但屋里太过于安静,于是把电视打开,准备听个动静睡觉。 特意把频道调到新闻联播,这种伟大又正直的节目最适合驱邪! “距离本市十九中的学生失踪已经过去3天,这是本月内发生的第三期高中生失踪案件,值得注意的事,上月也有三名初中生失踪。” 何深放下遥控器的动作一顿,微微直起身子,双手抱胸,神色惶惶,但还是定了定神接着看。 画面一转,是掩面痛哭的母亲和头发花白的父亲,从背景装修来看两人家境不错。 “我女儿是自己去上学的路上失踪的,老师九点多打电话给我说孩子没去上学,我们再出门找已经找不到了……” “她被带上了一辆失去号码遮挡的面包车。”女孩的父亲两眼通红,哽咽着说:“我送她去学校就好了……” 何深皱了下眉毛,看着屏幕上提供的女生的照片,女孩气质不错,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头上别着个十分精致的小猫发卡,手上的手表是个奢侈品的牌子,价格不菲,十分瞩目,他抬手把照片拍下来,发给谢长安。 【河神大人在此】:谢先生!你们道士会找人吗?这个女孩失踪三天了,再找不到恐怕凶多吉少了。 【谢长安】:道士找人损阳寿,但昨天那个箱子里的手上也有这么个手表。 何深一愣,手脚一瞬间冰凉,愣愣地抬头看着电视里还在鼓励知情人提供线索的主持人,有些不知所措。 【谢长安】:你这新闻应该是昨天的,估计今天dna监测结果出来警察会联系家属了。 何深这才恍惚着抬头,看见右上角的回放两个字,这确实是他昨天打开的回放。 这下何深是彻底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刚刚看到那女生父母悲痛的神情,根本睡不着一点。 这人为什么要对一个高中生下手? 应该不是图财,不然光那块表也可以卖出六位数的价格。 主持人说这已经是第三起高中生的失踪案了…… 等等! 谢长安刚刚说他们今天钓起来的东西时间要更久些,这个女生是三天前失踪的,那只能说明他们今天找到的东西主人并不是这个女生? 这下他有点坐不住了。 心里一阵阵泛着难受,想找人倾诉又不知道找谁,兜兜转转只能再打开谢长安的微信,开始打字。 【河神大人在此】:谢先生,你说这个凶手还会对其他人下手吗? 【谢长安】:不好说。 【河神大人在此】: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学生了……感觉像是连环作案。 【谢长安】:是的。 好冷漠啊,何深看着他简洁的回复叹口气,明明都一起进了两次局子了,怎么还这么冷漠啊…… 哼,睡觉去不理他了。 睡觉是睡不着的,满脑子都是那个盒子和刚刚的新闻。 翻来覆去滚了半天,何深把自己的头发揉成鸡窝头,又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半响,他叹了口气,想起了谢长安之前说的,道士找人损阳寿,那肯定不能让谢长安去帮忙找人,他想了又想,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如果他一直钓鱼是不是就能一直捞到凶器? 那是不是就能找到线索了!?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给谢长安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我们今晚再去钓鱼吧! 【谢长安】:我要出个差,可能要几天才回来。 【河神大人在此】:好吧,那你回来叫我好不好? 【谢长安】:好哦。 谢长安不在,何深不敢大半夜自己去钓鱼,他先浅浅睡了一觉,顶着下午两点的太阳出门钓鱼,去的是他新找的一个湖泊。 可惜,今天的鱼竿十分不给力,他又是一整天的空军。 奇怪,何深挠挠脸,今天为什么啥也没钓起来?明明前两天用这个鱼竿都是一杆就上货的。 他在这里钓了一整天的鱼,身后跟着他的便衣警察也看他空军了一整天。 要晚上试试吗? 可是大半夜的好吓人啊! 何深挠挠脸,四处张望一会,想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大哥想夜钓的。 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这大哥说今天手感不错,应该会钓到两三点。 何深屁颠屁颠搬着椅子到了大哥边上,结果人家钓了一条又一条,他是连饵都没鱼咬。 一直坐到三点多,大哥实在撑不住要走,何深依然一无所获,顶着满身蚊子包可怜兮兮地回了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之后的几天,何深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空军生活,从早钓到晚,硬是什么也没钓起来,到后来拿着一把鱼竿就走,看得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刑警啧啧称奇。 “嘿,这小子今天连抄网都不带了。” “他也确实是邪门,隔壁不停地上鱼,他是连只虾米都钓不上。” “谢长安那边怎么样?” “这几天都没出门。” 虽然谢长安借口是出差,但其实要消失几天的根本原因是他把判官打了,得去受罚,虽说打的只是众多判官中的一位,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知道叶言怎么当时放过他一马,现在又来秋后算账。 受罚之后很虚,万一遇上怨气重的鬼更是影响状态,索性在家休息了小一周,直到传讯石又开始嘀嘀地报警,警告他业绩不达标,这才懒懒散散地准备出门。 【谢长安】:今天去钓鱼吗? 【拐走逆鳞的人类】:去去去!我空军好几天了! 两人约好时间,夜黑风高,谢长安开车来接何深。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尾巴,只暗自啧了一声,鬼差干了一千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人类产生这么深的纠缠。 有点麻烦。 “何深提着大包小包上了一辆车,不知道去哪。” “谢长安的车,我们跟上。” “这是去哪啊?” “西郊水库吧,说那里的鱼品种挺多。” “嚯,大半夜的为了钓鱼跑三十公里啊?” 是的没错,他俩为了钓鱼跑了三十公里,不乐意去之前去过的湖了,谢长安是嫌那里聚集的鬼魂不够完成业绩指标,何深则是有点害怕,谁知道里面钓上来的鱼有没有啃食过人民。 “人民都在塑料袋里,塑料袋外还有箱子。”谢长安面无表情地吐槽。 “可是那不是人民碎片吗?还有其他碎片不知道在哪里哎。” 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 水库很快就到了,何深这次还带上了自己的鱼竿,谢长安在旁边收魂,他就在那里用自己的鱼竿钓鱼。 “难怪这两人这么快就能混熟,这是菜鸡的惺惺相惜啊。”警察a一脸无语地吐槽,这两人甩杆收杆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就是收回来的钓钩上都空空如也。 另一个警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都想去帮他俩钓了。” “你不懂,钓鱼的乐趣就是得自己钓上来,不然和买的有什么区别?” “他俩这节奏也不对吧?扔了没多久就收,鱼能上钩才怪。” 他俩在这里百无聊赖地甩了俩小时的钩,警察就在身后看着他俩锻炼了俩小时的臂力,无聊得他俩都快睡着了,甚至感觉前两次出事很可能只是个意外。 这个水库比较偏僻,但谢长安很久没来,这里积累了很多游魂,工作起来事半功倍,短短两个小时就做完了指标。 他打个响指:“收工!” 何深挠挠脸,把手上的鱼竿递给他,自己接过他的鱼竿,笑了下说:“我试试,前几天你不在,我自己什么也没钓上来。” “呦,互换鱼竿了?咋的,和自己鱼竿八字不合啊?” “你少说两句吧,咱们手头现在啥线索也没有,要是他真能钓上来什么也算他厉害。” 何深蹲在池塘边,一脸紧张地盯着水面的浮标,看着那玩意噗的一下沉下去,没由来的有点紧张,抬头看着谢长安,指望他能说些什么。 谢长安摇摇头,一边叹气一边伸手接过鱼竿:“收线吧。” 何深浑身僵硬,小心翼翼地把鱼竿递给谢长安,自己往后蹿了得有数十步,半捂着眼睛,紧张又害怕。 不远处两个警察也是紧张地盯着前面还在收线的谢长安。 这次的东西挺轻,比前两次的要轻不少,几乎是毫不费力就收了上来,涔涔白骨浮出水面,连个缓冲都没有。 何深倒吸一口凉气,两眼一黑就要往后栽,被谢长安眼疾手快扶住,刚睁开眼就看见身后晃晃悠悠的头骨,这下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晕了。 身后两个警察眼前一花,转眼前谢长安就到了几步之外的地方,觉得有些诡异,特别是这家伙手上还提着个挂着头骨的钓鱼竿。 那场面怎么说呢,夜黑风高,月亮不见踪影,一人在前面跑,身后有个湿漉漉的头骨在追,钓鱼线太细,从远处看根本看不见。 别说是何深了,就是两个警察都觉得毛骨悚然,伸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谢长安倒是一脸淡定,似乎三番五次钓上来尸体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影响,他毫无波澜地打电话报警,条理清晰地陈述现在的状况,再平静地蹲下等着何深醒来,似乎觉得手上的钓鱼竿有点碍事,在河边找了块土把鱼竿插进去,就任由那脑袋在上面晃呀晃。 这边的两位警察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冲上去把头骨解下来了,但这么做会暴露他们正在监视两人的事实,只好老老实实蹲在草丛里。 警察来得很快,却不是之前熟悉的那批,大概是这里已经超出了之前警察的管区,他们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到达。 “你们怎么确定这是人骨的?万一是猴子之类的?” 这话也不算奇怪,这头骨的大小显然不太正常,比一般的头骨要小不少。 “我是学法医的,不光知道这是人骨,还能知道这大概是个18岁左右女生的头骨。” 警察面面相觑,带队的一人叹口气:“联系专案组吧,又是钓鱼佬给他们提供线索,他们真该烧香拜拜这些钓鱼佬。” 那边何深幽幽转醒,撑着脖子看着警察,小声说:“专案组的组长是王警官吗?” “对,你们怎么知道?”这边带头的队长手下动作一顿,颇为诧异地看着他,皱了下眉问:“该不会之前的钓鱼佬……” 谢长安一点头:“是我们。” 警察沉默两秒,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劝他:“兄弟,去庙里拜拜吧。” 拜拜是没用的,特别是去庙里。 再说他本来就是鬼差,注定要和鬼打交道,反倒是何深,他倒是真的该去拜拜,而且这人看着魂魄不稳,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晕,于是谢长安学着警察的样子蹲下,拍拍何深的肩膀:“去庙里拜拜吧。” 警察:“……” 没说你是吧? 做笔录的一套流程两人已经非常熟悉,警察已经快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问个遍了,特别是谢长安,这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问他曾经的老师同学回答都是记不清不记得了,偏偏他还真的出现在毕业照里。 去问他的邻居也是一样,不光几乎没有对他的印象,对他父母也是一样,甚至很多人都表示以为没人住在那间房子里,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搬出旧房子的,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进新房子的。 就好像这人一直都像个正常的普通人一样活着,只是没人注意到他。 怪吓人的。 可突破口很可能在他身上,何深自己一人钓了将近一周的鱼,什么也没钓上来,反而是跟谢长安一起就钓起来个头骨,这地点还是谢长安选的,怎么看都觉得他很有问题。 但这也太诡异了,杆是何深甩的,虽然是谢长安收的,但他人就在岸上,怎么能保证何深一定能勾到这个头骨呢? 王警官做了二十年的警察了,一开始是特警后来转了刑警,还是第一遇到这么诡异的情况,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想了想,决定把何深作为突破口。 王警官走进笔录室,坐在何深对面,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一脸紧张的何深,微微笑了两声,安抚他:“何先生不必紧张,我主要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何深会紧张这并不奇怪,他在这里处于弱势,王警官的姿态又有十足的压迫感,再加上何深胆子本来就小,他现在的状态完全符合常理。 反倒是隔壁那个,不管怎么问他的语气都没变过,要么是心理素质太好,要么是有什么情感障碍类的精神类疾病。 “我知道的情况已经都说了,别的我好像也不太清楚……”何深挠了挠脸,往前凑了凑,小声问王警官:“这些尸体是不是都是一个凶手干的呀?” 王警官眼神犀利看了他一眼,眯了下眼睛才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那天在新闻上看到失踪的女生了,谢长安说手表……”何深吸了吸鼻子:“说这已经是第六个失踪的孩子了。” 王警官没回答是或不是,他只定定看了何深两三秒,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但没有成功。 何深这种外行人都能想到的点他们自然也不会忽略,可女生失踪的时候何深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正在私人渔场喂鱼;谢长安倒是没有,但谢长安连生活痕迹都没有,他似乎只有上班和下班两种状态,上班时总是在半夜,下班之后就会立刻失踪。 “你很喜欢钓鱼?”王警官拿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两下,但是没点,只随手放到一边,问他:“看你几乎天天去。” “嗯!感觉很好玩,而且也有点不甘心嘛。”何深笑了下,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显得有点眉飞色舞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怕您笑话,我钓鱼一年多了,还一条鱼也没钓上来过。” “没钓上来鱼,其他东西呢?” 何深哆嗦一下,一脸纠结的回答:“唔……也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是我第一次钓上来东西。” 王警官点点头,食指成扣敲了下桌面,一脸严肃地质问:“你胆子挺大,连续两次钓上来尸体还敢继续,还是大半夜的出门钓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何深支吾半天,小声说:“我这不是想着如果还能钓上来什么能帮助破案吗……” 王警官一愣,诧异地表情僵在脸上,他瞪着眼睛问:“什么?” “就是,那个,”何深低头扣了两下手指,偷偷抬眼看一眼王警官,说:“我感觉自己是天选之子,说不定每次都能钓上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王警官被这个脑回路惊呆了,甚至到了有些哑口无言的程度,他提起些兴趣,双手撑在桌子上,问:“你是怎么知道哪个湖里有尸体的?” “我不知道啊,我随便选的,那不是空军了好几天吗?”何深挠挠脸,抬头看着王警官:“要是我去哪钓都能钓上来尸体,那你们的工作也做得太差了。” 他皱皱鼻子:“那得死多少人啊?” 王警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锐利的目光从眼底迸射,死死盯着何深:“你怎么知道这几次找到的尸体不是一个人的?” “唔,时间啊。”何深往后躲了躲,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啥,理直气壮地学着他拍拍桌子:“你们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前天那个手上有失踪女高中生的手表吧?” 他跟个小领导似的,吹胡子瞪眼,跟海豹似的啪啪啪的拍桌子:“这都是失踪的第六个学生了!” “女生是五天前失踪的,谢先生说从那只手的腐烂程度来讲应该就是失踪之后没多久就遇害了!” “可是今天的脑袋已经成白骨了啊。” 何深越说越来气,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用力往下一拍,盯着王警官大声抱怨:“要不是我和谢先生,你们还在当失踪案处理呢!” 王警官沉默了一下,他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反驳,之前的失踪案他们毫无头绪,一直当成拐卖儿童对待,也有在附近村落张贴寻人启事,可谁都知道被拐卖的儿童基本都会被带去外地,案件的恶劣程度并不足以引起全国各省联合办案的程度。 失踪的女生家境基本都不错,他们当初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全城追捕,甚至在高速口设置了检查站,但一无所获。 可以离开城市的途径太多,如果真的想走,就是不用机动车照样能走,总不可能为了几个失踪的孩子全城戒严的。 这案件几乎是毫无进展。 直到几天前从水里钓出来的包裹,里面那个手表已经拿去专柜核对编号,确认是走丢女生戴着的那个。 这下再做什么dna监测也都只是让女生遇害的事实变得更加板上钉钉而已,这人显然不是为了谋财,如果为了谋财那手表就不该出现在盒子里,嫌疑人没有跟女生的父母有过一点点沟通,利索干脆地取了女孩性命,感觉更像是仇杀。 既然是仇杀,之前失踪的几个女生恐怕也凶多吉少。 对,本次案件失踪的全是女生,全部家境都不错,但几个女生分散在城里的各个角落,她们既不是同学,家长也没什么交集,线索又断了。 这样下去他们连犯罪嫌疑人的范围都圈不出来。 这案件的恶劣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连夜成立了恶性案件的专案组,分派了大量警力寻找突破口。 一无所获。 除了何深和谢长安第二天钓出来的胳膊和今天钓出来的头骨。 第二天钓出来的胳膊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属于第一位失踪的高中生,是上臂的范围,那么很有可能第二位失踪的高中生完成的是小臂的范围。 这未免太恐怖了,如果嫌疑人要靠杀人拼出来一个完整的人形,那遇害者的数量只怕不是区区六人就能停下的。 时间非常紧张,偏偏有没有任何线索。 王警官也是急病乱投医了,居然真的开始思考何深这个邪路子的可靠程度。 他眉头紧锁,看着何深,叹了口气又问:“今天为什么去郊区水塘?这和你前几天去的地方不太一样。” “谢先生选的地方,他说那边很久没去了,地也偏僻。” 何深想了想,谢长安的原话是那里偏僻,有不少游魂,完成工作事半功倍,但这话他不敢跟警察说,生怕被人当成传播封建迷信的骗子抓起来,只能换个说法:“很少有人去那里钓鱼,说明鱼应该不怎么警惕,而且也比较饿,容易咬钩。” 王警官:“……” 逻辑如此严谨,无法反驳。 他有些头痛,伸手揉了下眉心,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因为之前发现的两具尸体,这几天专案组的人都没有一个能睡得着觉的。 “现在证明你很有可能只是一直钓不上鱼,甩钩太多次才钓上来尸体,后面可以不用冒着危险半夜去钓鱼……” “半夜鱼的警惕性也低,容易咬钩。” 何深刚刚上头的情绪现在平复下来,有些尴尬的一点点缩起来,团成团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说:“而且说不定是因为我没和谢先生一起……” “你们前几天怎么没一起钓鱼?”王警官装作不经意地问。 “谢先生出差去了啊。”何深一顿,眼睛瞪的溜圆:“难怪你们抓不到凶手,连谢先生去外省出差都不知道。” 王警官觉得憋屈,很憋屈。 他们的人一直蹲守在谢长安居住的小区,他这几天确实是连门都没出,窗帘死死拉着,他们只能偶尔看见房间里模糊的人影,谢长安这几天连垃圾都没丢,只在今天出门的时候提出来两小袋垃圾。 这人挺怪异,没见他买菜,也没点外卖,这么些天躲在屋子里吃什么呢?不能只吃零食吧? 眼瞅着何深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不信任,王警官旁边的警察忍不了了,瞪着眼睛看着他:“什么和什么?他根本没出门好吧?” 何深一愣,眨眨眼:“他微信上跟我说出差去了啊。” “他没出去,在家里呆了几天,今天才是第一次出门。” 王警官叹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长安跟何深说自己去出差了,但是何深也确实是不怎么聪明,他在殡仪馆工作,殡仪馆什么工作需要出差呢?迁坟吗? 但真的到他们去问谢长安这几天为什么没出门的时候,谢长安的回答也很让人惊讶。 “我生病了,我紫外线过敏很严重,在家休息。” “你有吃药吗?” 谢长安点点头,还真的从随身的口袋里翻出来一瓶扛过敏药,他递过去,指了下窗外的方向:“我的车里也有常用药。” “你过敏什么反应?”王警官扫视他裸露在外侧的皮肤,硬是没从那细腻的皮肤上看出一点过敏的痕迹,别说是红疹子,连个斑都没有。 “头晕,恶心反胃,喘不上气。” 他这症状其实挺可疑的,不太像紫外线过敏,更像是什么食物过敏,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们也不能真的给人拖到太阳底下晒晒看看他会不会晕倒。 又是一次一无所获的笔录,貌似还影响到两人的关系了。 大半夜来做笔录,两三个小时之后就会被放走,两人已经对这个流程格外熟悉,谢长安敏锐的察觉到何深在生气,又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他就是拒绝坐谢长安的车回去,非要自己打车,还扬言打不到车就走回去。 什么闹变扭的小孩行为啊? 谢长安有些无奈,还是耐着性子朝他招招手:“快点上来,大半夜的你去哪打车?” “我不!”何深瞪他,伸手戳在他胳膊上,用力把自己推远些,大声说:“咱俩才认识不久,又不熟,你有点边界感!” 谢长安:“……” 边界感也不是两个人要隔三米说话啊。 他耐心告罄,眉头青筋跳了两下,往前一步捏住何深的胳膊,给他丢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施了个定身咒,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上车。 何深气鼓鼓的,像只河豚一样,谢长安都担心他别把自己气炸了。 好在何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车还没开出去两米,何深已经先发制人,怒气冲冲地朝谢长安嚷:“你干嘛骗我!” 谢长安一愣,问:“我哪骗你了?” 其实哪哪都在骗,但他毫不心虚,毕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王八,脸皮厚是必然的,再加上他撒的那些谎警察也不可能调查出真相,那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怕什么? “你明明一直在家还说你出差,你就是不想陪我出去钓鱼!”何深张牙舞爪,感觉下一秒鼻子里就要往外喷烟了。 他质问:“你不想出门就说你不想出门呗,我还能绑着你去怎么滴?” 越说越生气,何深在自己和谢长安中间比划两下,双手叉腰:“你把我算在界外了是吧?” “不是,”谢长安有些无奈,他摇摇头,这一点他是真没骗人,他凑到何深耳边,小声说:“我是真的出差,只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就放了个纸人在屋子里。” “我不信!除非你带我去看!”何深叉腰瞪着他。 谢长安叹口气,举起双手投降:“那就去看。” 走到半路何深就开始害怕了,这会儿没那么生气,刚刚的一腔怒火被恐惧浇灭,他有点想跳车跑路。 纸人就已经很吓人了,会动的纸人不是更吓人吗?自己为什么非要看啊…… 呜呜呜可是现在又没办法反悔了,不然谢先生肯定觉得这人胆小如鼠。 怎么办啊?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因为已经到门口了。 完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何深有些害怕,闭着眼睛跟在谢长安身后,根本没办法意识到谢长安已经停下,毫无准备一头撞上对方的后背,捂着鼻子“嚎”的一声。 谢长安怎么可能没感觉到何深在害怕,他就是故意吓唬小孩,这会看何深瑟瑟发抖的样子,偷偷勾了两下嘴角。 其实早在进门前他就撤了术法,纸人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纸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何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怕得要死又想看,手是死死捂在眼睛上,只从指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瞄,看到沙发上的东西一愣:“哎?纸人居然是真的纸人啊,连个眼睛都没有。” “点了眼睛就会动了,你又不敢看。”谢长安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把他带去沙发边上,“你坐吧,喝点啥?” 何深扭扭捏捏地坐在纸人旁边,还挺有礼貌:“纸人大哥你好,我是何深。” “纸人没有智慧,能动而已。”谢长安给他递过来一瓶可乐,坐在他边上。 何深伸手接过来,往他那边靠近了点,离纸人远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纸人,贴在他耳边鬼鬼祟祟的问:“那个,就是,你能不能……” 谢长安挑起一边眉毛,盯着他:“有话直说。” “哦……我想看它动。” 谢长安叹口气,伸手掐诀,给纸人点上眼睛,纸人果然晃晃悠悠站起来,逐渐变成谢长安的样子,连衣服都跟他一模一样。 “哇。” 这也没什么好怕的嘛,看着跟等身手办没什么区别。 何深盯着纸人,想看看它会做什么。 纸人伸手按住胸口,微微屈身,喘了两口气,接着手捂着嘴做咳嗽状,大概是过于痛苦,它一点点蜷缩起来,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缓了一会,才扶着墙往房间里去了。 何深伸手扶它一下,被手上冷冰冰的触感吓得一缩,慌慌张张地收回手一通甩,纸人也顺利摆脱了他晃进卧室。 他下意识地要追,跟着往前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转头问谢长安:“它怎么了?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谢长安摇摇头:“纸人没有神智、只是被创造出来的死物,自然也不会生老病死,它们只是会模仿主人的行为罢了。” “哦……”何深点点头,突然一愣,扭头看着谢长安,走进两步拉着他的手腕,神色有些焦急,“你受伤了?” 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谢长安旁边团团转,又顾及着两人并不亲密的关系,不敢上手检查,只能小心翼翼地问:“要去医院吗?” 想了想又说:“不对,你这种伤能去医院吗?” 谢长安一愣,没想到他能这么大反应,扯起嘴角冲他笑了下,摇摇头回答:“不能去医院,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躺了几天也就好了。” 何深皱着眉,操心极了:“你要小心点啊,你们的工作怎么这么危险?还是……” 他低头看看手上的手环,轻咬了下嘴唇问:“是因为我拿走了逆鳞吗?” “我……”他抬手把逆鳞薅下来,动作有点着急,逆鳞又粘着他不愿意走,硬是把大面积的皮肤都刮得发红。 “哎?”谢长安甚至没来的及伸手去拦,他已经把逆鳞取下来,满脸愧疚的递过来,小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这人类的动作也太快了,他还没见过动作这么利索的人类呢。 “不是,你取下来也没用。”谢长安叹口气,食指成叩,敲了逆鳞一下,解释说:“正常来讲灵器一旦认主就无法改认他人,除非原主死亡,但现在逆鳞已经认你为主……” 眼见着何深的表情越来越惊恐,他叹了口气:“不是我已经死了的意思,就是告诉你这种情况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哦……” 何深松了口气。围着他团团转:“那怎么办啊,我不想害你受伤……” 谢长安恍惚间又听见个类似的声音:“我不想要你受伤,你要保护好自己。” 还没等他细想,那声音就像风一样消失了,连个尾音都没留下。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伤还没好吗?”何深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揽在自己肩上,想要扶他去休息。 “不是,没事,哪有那么严重。”谢长安笑了下,拉回自己的胳膊,抬手弹了下何深的头发,笑着说:“早就已经没事了,我们的工作也没那么危险,不至于每次都会受伤的。” “不要掉以轻心啊!”何深双手叉腰。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笑了下:“知道了河神大人。” 这场面又让他觉得有些诡异的熟悉感,但却搞不清来源,谢长安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想不出的事情就丢在一边,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一边,举起手机晃了晃,问:“要吃宵夜吗?” “好。”何深点点头,折腾了一碗上,他也确实饿了。 …… “你说这凶手还会杀更多的人吗?”何深吃了一口烤鱿鱼,问旁边端着茶杯喝得正欢的谢长安。 谢长安摇摇头:“唔,我不清楚。” 他想了想又说:“但是今天找到的脑袋和之前的那些应该不是一个人干的。” “怎么说?” “这个脑袋可不是最近才掉进水里的,看上面都有不少水草,甚至都已经微微发绿,搞不好再过几年就要被腐蚀到散架了。” “哎?”何深剥虾的动作一顿,重点又偏了:“你还真的是法医专业的啊?” “是啊,警察那边要查毕业证的啊,那我也不能买个假的毕业证吧。” 他们鬼差行走人间,自然是需要有个正常的身份,但寿命又太长,这身份隔个几十年就得换一下,要是仔细研究就能发现,谢长安这个身份往上数几十辈,就没有一个男人是有老婆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英年早逝。 原因自然是因为到了年限他们就要金蝉脱壳,摆脱了成人的身份再从一个小孩活起。 普通人是不知道这些的,何深甚至会感到十分诧异,觉得道士居然还要上学。 谢长安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轻笑一声:“是的,道士也是要上学的。” 吃饱喝足,何深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拍拍谢长安的肩,笑着说:“好嘛,看来你还是个诚实的好同志,我们还是好朋友哈。” 谢长安眼睛一眯,脸板下来,冷笑一声,陈述事实:“冤枉我。” “哎?我不是……” “跟我发火。” “我没……” “你没边界感了?” “我……” 何深支支吾吾,哼哼唧唧,最后一把抱住谢长安,手捂在他嘴上,炸毛:“我错了,你不许说了!不要笑我嘛……” 谢长安闷笑两声,站起来,晃晃手上的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你在家休息吧,不是才受了伤吗……” “不差那一点。”谢长安看了下表:“凌晨四点,你上哪打车去,我顺手就给你送回去了,走吧。” 何深有伸手抱了他一把,在他背后拍两下:“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好感动!” 两人家住的并不远,确实是像谢长安说的那样,一脚油门就到了,凌晨四点天还是黑黢黢的,何深已经有点昏昏欲睡,前一分钟还在碎碎念希望警察快点破案,后一分钟就没了声音,眼看着眼睛就要闭上。 “别睡啊,不然把你丢车上。”谢长安语气淡淡的威胁。 “啊啊啊啊!我没睡!” “没睡就行,到了,下车吧。”谢长安摆摆手。 “哦。”何深点点头,但没动,缩在椅子上低着头。 没两秒他又重重点头:“哦!” “又咋了?”谢长安有些无奈,扭头看他:“我惹你了?” “你吓我!我现在都不困了。”何深瞪他,想了想说:“本来应该罚你再陪我去溜一圈的,但是你又不能晒,所以罚你明晚和我一起吃饭。” 谢长安仰头想了想,点点头:“可以,你先回去休息,等你睡醒联系我。” “切,说得跟你不睡觉似的。” 我确实不睡,只是你不知道。 谢长安叹口气,摆摆手等他下车进楼。 何深美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五点多,这会太阳还没落山,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已经要饿死了,准备先出去觅食,从床上跳下来动作一顿,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谢长安白天不能出门的话,他吃什么呢? 昨晚的烧烤他好像都没怎么吃,全进了自己的肚子哎。 何深眨眨眼,有点愧疚。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醒了没? 【谢长安】:醒了。 【河神大人在此】:吃晚饭了没? 【谢长安】:没,怎么了? 何深不回复了,他跑去这附近最好吃的麻辣烫店打包了两份麻辣烫,又跑去买了这附近很好喝的奶茶和面包,想了想又买了些包子之类的,提着大包小包扫了辆共享单车就往谢长安家跑。 谢长安不明所以,这人说了两句话就没影了? “咚咚咚!” “谢长安!快开门!我带了好吃的!” 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概就是这样,谢长安叹口气,打开门,何深手上确实满满两大兜东西。 他赶紧伸手接过来,让开门口的位置让何深进来,问他:“怎么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你也要吃点东西呀。”何深指了指拉着窗帘捂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笑着说:“这不是想着你白天没办法出门,这些东西你冻在冰箱里,饿了直接拿出来吃就行。” 他抬手拍拍谢长安的肩膀:“伤员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才对啊。” 见谢长安看着他不说话,他一愣,挠了下头,想到从没见谢长安吃过东西,他眨眨眼,担心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声音低下来,问:“你……能吃东西吧?你们修士不会要辟谷吧?” “不用。”谢长安笑笑,耸了耸肩:“只是可以辟谷,我一般懒得找东西吃,就干脆辟谷了。” “唔……那辟谷有什么好处吗?” “嗯。”谢长安点点头,停顿两秒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比较省钱。” 刚听到谢长安说辟谷有好处,何深有些沮丧,那就意味着吃了东西反而可能会有不好,没想到所谓好处居然是比较省钱。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谢长安戏谑的眸子,又炸毛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在关心你哎!”何深骂骂咧咧,但还是一个个打开袋子把帮他把东西放进冰箱,还在贴好了便签上面写了加热方法。 谢长安暗笑一声,笑着解释:“我们吃东西没什么坏处,只是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一般都懒得吃了。” “哦。”何深皱皱鼻子,他不能理解,但是还是拍拍谢长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要好好吃饭才对啊,不然不是跟鬼没什么区别了?”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眯着眼盯着谢长安:“不许装鬼吓我。” 谢长安一愣,在旁边笑半天,抬手弹了下何深的呆毛,跟着一起收拾东西。 两人吃完了麻辣烫,一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何深调到本地台,想看看有没有更多的新闻发布出来,但似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在找到失踪者遗体之前很难确认失踪者已经遇害,现在还是以失踪者的身份通报,只是说明其中两人已经确认遇害。 何深往后一靠,半瘫在沙发里问谢长安:“唔……你说两人确认遇害是因为信息更新不及时吗?还是咱们昨天找到的那个不是这次事件的遇害者呢?” “应该不是受害者,时间间隔太久了……如果是同一起案件的受害者的话,那受害者应该不止最近的六人才是。” “哎……”何深叹了口气,伸手拉了下谢长安的衣袖,问:“你们能跟鬼魂对话吗?那不是可以确认谁是凶手?” 谢长安一愣,摇摇头:“人死后变成鬼,鬼魂大都懵懂,更像是野兽,倾向于趋利避害,只剩生存的本能,自然也就没有记忆了。” “唉……”何深叹口气,有些沮丧。 “不过也有例外。”谢长安笑了下,解释说:“如果死前怨念极深就会形成煞,煞有神智可以对话但行为不受控,或者是地缚灵,也有神智,只是他们可以看到的范围太小,所以也没办法提供更多的有用信息。” 何深扭头看着他,点点头,扯出来个笑:“那下次如果遇到地缚灵了,你可以帮忙问问有没有看到失踪的学生吗?”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可以,”他抬手指了下冰箱:“那些就当是谢礼吧。” “呜呜呜你真好!好朋友讲义气!” …… 何深见太阳已经落山,扭头提议:“我们出去逛街吧!这个点商场应该还没关呢,或者出去吃夜宵?我知道一家超级好吃的烧烤。” 他跟海豹似的啪啪啪拍谢长安的肩膀,越说越兴奋:“走吧走吧,我请你。” 谢长安站起来,扒拉一下他的头顶翘起来的呆毛:“走,我请你吧,哪能让你这么个学生掏钱。” 尽管何深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有钱,谢长安还是没真的准备让他付钱,作为鬼差,最好还是不要欠人因果的好,不然万一哪天又要挨雷劈,因果加身他更是没活路,今天已经收了人家两大包东西,再让人请吃饭,要被天雷劈死。 不过他绑定了自己的本命灵器,虽然没得到什么好处,这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因果真不好说。 何深带着谢长安去的是这附近最热闹的商场,理由是谢长安这人太悬浮,要让他沾沾人气儿。 谢长安:“……” 我就是不想沾人气儿! 但最后还是去了,因为何深有想买的盲盒,他带着谢长安穿过人群,左扭右扭,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款式,他随手拿起来一个,指着背后的小图标跟谢长安说:“我好喜欢这个款式,那个隐藏也很好看……” “那就买一套呗。” 谢长安想招手让店员帮他拿盒新的,被何深拦住。 他自信地摆摆手:“我要自己抽,我运气很好的。” 谢长安面无表情地拆台:“运气很好所以一条鱼都钓不起来?” “哎呀,你看我拆就知道!” 何深瞪了她一眼,拿着盲盒溜溜达达去结账,没想到被谢长安捷足先登,白得俩盲盒,再一次感慨谢长安真是个仗义的人,美滋滋地拿着免费盲盒就在店门口随便找了个空地拆。 “来,垃圾给我。” 谢长安伸手接过他拆出来的零零散散的纸片,微微靠近看他拆盲盒,两个盲盒还真的一个是何深最喜欢的款,另一个是隐藏。 “看吧,我就说我运气很好的。”何深笑眯眯的,心满意足的伸手拉在谢长安手腕上,想把他带去垃圾桶边上把包装丢掉。 步子还没迈出去,突然一只手拉在何深胳膊上。 “哎!你们俩怎么让我们垫盒啊!” 何深一脸惊恐,手里的盲盒都让他下意识地丢了出去,被谢长安眼疾手快捞回来。 拉着何深的是个男生,嚷嚷的也是他,他旁边有个女生揽着他的胳膊,估计两人应该是情侣关系。 “什么垫盒?”何深眨眨眼,扭头看了眼店里,这店里确实挺多人,但他很确定刚刚自己选盒子的时候旁边是没有人的。 男生显得更加愤怒,眉毛飞起,鼻孔微张,吐沫星子不住往外飞,他晃晃手里的袋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我们把这盒的冷款都买走了,你才能一下买到大热和隐藏的好吧!” 何深皱了下眉,低头看看手里的盲盒,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很少跟人产生正面冲突,根本不会吵架,嘴笨得不行。 谢长安皱着眉,一把把何深拉到身后,脸垮下来,神色淡淡:“你付钱了吗?” “什么叫我付钱了吗?这是规矩!你……” “规矩?谁定的?”谢长安嗤笑一声,盯着那男生:“钱我们交的,东西自然是我们的,真这么怕给人垫池子,下次记得端盒。”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男生身后的女生已经面红耳赤,她轻轻拉了男生的胳膊几下,小声说:“我没有隐藏也没关系的,我们走吧……” 男生还想再吵,谢长安已经没有兴趣跟他继续了,反手拉着何深要往外走,那男生又伸手去抓谢长安,被他一把推开,他冷着脸,又轻蔑地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男生:“好狗不挡道,相信我,真动起手来,你讨不到好处。” “你!” 这句话显然起到个火上浇油的作用,男生在女朋友面前落了面子。张牙舞爪挥拳冲上来,谢长安侧身躲过,脚下发力,给男生绊了个狗啃泥。 本身就被人挑衅嘲讽,现在又摔了一下颜面尽失,偏偏还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男生更是情绪上头,不管不顾地爬起来,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何深不知道买个盲盒怎么闹成这样,他有些犹豫,拉了下谢长安的袖子,小声说:“要不把这两个盲盒给他们吧?” 他低头看看,其实还是有点不舍,他运气一向很好,手里的隐藏款比普通款还要多了,但是这俩盲盒是谢长安送给他的,他都没怎么收过别人的礼物呢,意义跟自己买的那些不太一样。 “不想给就不给。” 谢长安看他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眉头微微皱了下,感觉有些不爽,他叹口气,跟何深说:“你去边上等我一下,两分钟就好。” 说是两分钟,其实连半分钟都没有,男生挥拳冲上来,被谢长安躲开,整个人被提着领子掼在墙上。 何深刚走出去两步,怯生生地看看这边,又啪嗒啪嗒退回来,站在谢长安身后,伸手又收回来,伸手又收回来,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插手。 谢长安看男生的眼神像在看个死人,语气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没什么区别:“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说话,再有下次,”他停顿两秒,扯了下嘴角,露出个轻蔑的笑,“呵……” 男生还想说什么,一抬眼对上谢长安的眸子,被眼底的暴戾吓得浑身哆嗦,气势下去七成,甚至有些两股战战了。 谢长安松开手,任由他沿着墙面滑落到地上,低头看着他,像再看地上的垃圾,微微侧头到何深的方向,薄唇微启:“道歉。” 男生虽然怕了,但还梗着脖子不肯道歉,倒是何深终于找到机会,跟小动物似的扒拉下谢长安的胳膊,拍拍他的胸口:“不气不气,我们去吃夜宵。” 谢长安觉得神奇,他那些暴戾的情绪还真让何深一点点拍散了。 整个地府都知道,有个鬼差叫谢长安,职位不高,脾气不小,向来是一点就炸,真气急了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他不光违规伤害人类,甚至扛着穿心而过的反噬也要屠人满门。 那次事件之后这他元气大伤,似乎脾气都收敛不少,但谢长安知道,那些情绪只是被他压在心底,像是地壳之下的岩浆,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来。 谢长安这烂脾气这么多年,早就让他学会了卡bug,鬼差不可私自伤人,但是如果对方先出手就会被视为渎神,那么鬼差就被允许反击,地府可是没有什么防卫过当的概念,对方敢出手就该承受所有后果。 那么少有的一两次被人攻击的情况,倒是给了谢长安一个发泄的途径,他一般会给人两次机会,两次之后就是生死由命了,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罪不至死,那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他承认刚刚有一瞬间自己是起了杀心的,他已经一两百年没有发泄过情绪,本来都感觉这次必然会失控发疯,现在那股愤怒却离奇消散了。 谢长安抬眼看着何深,眼里闪过几分探究,这人类什么来头? 他轻笑一声,可别告诉他这是什么小福神拯救恶鬼的俗套故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何深正拉着他往前走,现在刚刚走出喧闹的人群,周围安静不少,脚步一顿,显然是听见了他的笑声,扭头问他:“怎么了?笑什么?” 谢长安摇摇头看着他:“没什么。” 何深鼓了下脸,把他拉到角落让他站好,双手叉腰,义正言辞:“谢长安!你知不知道你很冲动哎。” “我知道哦。”谢长安笑眯眯地点头。 何深一时语塞,大概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承认,他气鼓鼓地瞪着谢长安,皱着眉,戳了一下他肩膀,教育他:“你这次能打过,万一下次打不过受伤了怎么办?” “唔……下次再说下次的。” “你态度一点也不端正!”何深哼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也不拉着谢长安了。 谢长安长腿一迈就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解释说:“我们修行之人,与天地争命,若是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修为怎么精进呢?” 何深的动作慢了点,悄悄用余光观察谢长安。 谢长安挑眉:“再说了,人都踩到我头上来了,不干他我道心得毁,修为受损,那更是得不偿失。” 何深又慢了点,和谢长安并排走,但还是不扭头看他。 “好啦,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下次会注意安全的。”谢长安看着他头顶的呆毛一点点竖起来,手痒伸手又是一弹。 何深显然是被哄好了,毕竟台阶都递到脚跟前了,但总感觉现在说软话就输了气势,他双手抱胸,哼唧一声:“这还差不多!” “你运气一直挺好?”谢长安边走边问。 “嗯。”何深笑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走路不看路,偏偏要盯着天上的星星看,他笑了下说:“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被爸爸妈妈领养了,他们的条件很好,对我也很好,我的领养家庭是所有小孩里最好的。” 谢长安微微侧头,稍微抬手拉他一把,让他避开地上的石头,笑着问:“后来呢?” “唔……后来啊,”何深笑笑:“后来妈妈就怀孕了,他们又生了个孩子。” 谢长安眉头微动,他脚下一顿,又不着痕迹的跟上,问:“然后你被赶出来了吗?” “哪能啊?那怎么还能算最好的领养家庭呢?”何深笑笑,伸了个懒腰:“就是像正常家庭那样把我抚养长大了,我现在上大学生活费也很高的,比其他人都高很多,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 两人已经到了饭店,谢长安一边拉门一边回头问:“那为什么不来往了?” 何深没有回答,像是没有听见,径直去找老板娘点单了,过一会兴致冲冲地朝谢长安比划:“我点了一大堆,你也要一起吃哦。” “好。” 谢长安也没再问,大概能猜到的理由就是那么几个。 “你运气这么好也没挥霍嘛,很稳哦小朋友。” “那是呀。”何深得意的晃晃脑袋:“我就怕哪天运气用光了,那我就什么都没有啦。” “不会的。”谢长安笑了下:“你这种天生运气就好的人,很可能是上辈子有大功德。” 他抬手把何深的呆毛竖起来,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这种大功德之人,这辈子就是来享福的,运气自然是用不完的。” 何深没被他哐住,满眼怀疑,质问:“那我为什么钓不到鱼?” 谢长安耸了耸肩,他也不清楚,自己钓不上鱼是因为常年跟鬼打交道,身上沾了鬼的晦气、怨气、煞气,鱼是生灵,不愿意靠近情有可原。 何深这种天生福泽的人按理来讲不该这样。 但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例外,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嘛,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了。”何深嘻嘻哈哈跑去拿了找老板拿了两瓶啤酒,一瓶放在谢长安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给你喝这个,吃烧烤要配啤酒。” 他想了想又问:“道士可以喝酒的吧?” “嗯,可以。” 谢长安拿起酒瓶喝了一口,转眼间就下去小半瓶 看得何深一愣,他指指桌上的酒杯,小声说:“人家都倒酒杯里慢慢喝的。” “人家喝的是白酒,咱这是啤酒,这又没什么酒精,还能喝醉了不成?” 事实证明真的能,不光喝醉了,还烂醉如麻。 何深的酒量很差,他自己显然也知道,和一杯倒区别不大,大概能喝小半瓶啤酒,但谢长安的一句还能喝醉不成的质疑让他气性上来了,埋头吭哧吭哧苦喝。 等谢长安意识到不对,他已经满脸通红、目光涣散了。 “你没事吧?”谢长安伸手在他面前晃两下,看着他脑袋跟着自己的手晃,哑然失笑,这小孩怎么跟小动物似的。 何深摇头摆尾的:“我没事呀。” 他双手撑着下巴,嘿嘿笑两声:“谢长安……” “嗯?” “你好帅哦。” 谢长安一愣,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你不信我!”醉鬼没有理智,但没听到回复就会炸毛,何深一把握住他的手,呱唧一下按在自己胸口:“今、今天下午,你帅得我心跳都乱了。” 谢长安觉得手下的皮肤发烫,下意识地收回手,清清嗓子,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有些失语。 他确实是帅的,不论是从长相还是行为,都是独树一帜的帅,深邃的眉眼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立体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连下颌线都完美到挑不出错处,只是太有距离感,像是个假人,到他生气时才会有那么一丝人气儿泄露出来,像是火山一般危险又让人着迷。 “真的!”何深似乎是急了,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身子往前倾,靠近谢长安,嘿嘿笑了两声:“站在你身后好有安全感哦,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谢长安人生中第一次让人激情表白,没有什么尴尬,反倒是涌起一阵诡异的熟悉感,模糊的记忆中似乎也有一杯就倒的小酒鬼,每次喝醉都要表白,弄到他已经几乎麻木了。 可是那个表白的是谁呢?他想不起来了。 何深喝到烂醉,无论如何也不回家,非要往河里跳,说自己是河神大人,就应该住在河里。 谢长安深知不和醉鬼争高低的准则,又担心把何深送回家他再自己跑出来跳河,就把人捆吧捆吧打包带走。 喝酒不能开车,带着醉鬼走回去也不现实,只好打车。 司机显然是见多了醉鬼,但还是没见过喝醉了之后一直夸别人帅的醉鬼,他以前接过的那些一般都夸自己帅。 “哎呦小伙子,你弟弟很喜欢你啊。” 谢长安笑了下,按着何深的双手点头:“嗯。” “你怎么一直按着他?”司机又问,他从后视镜看了两眼,调侃说:“他除了喜欢往你身上贴貌似没啥毛病了。” “他要跳河,非说他家住河里。” “对!”何深加入聊天:“我家住河里!我天天吃海鲜!” “哎呦小伙子,河里可没有海鲜……” 何深歪头想了想,皱皱鼻子看着不太情愿,拍拍旁边的谢长安:“谢长安大帅哥,给我买海鲜!” 谢长安哑然失笑,把他按住:“老实点吧。” “我吃海鲜!” “吃吃吃,明天吃海鲜。” 何深得到许诺,十分得意地朝司机比了个“耶”的手势,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个没一会是真的没一会,基本就是秒睡,上一秒还在比耶,下一秒就失去意识,最后是谢长安把他抱回家的,他倒是适应得很好,揽着谢长安的脖子呼呼睡,一直到被人扔上沙发也没醒。 谢长安叹气,这也太心大了。 但心大归心大,心大的人睡眠质量好极了,再睁眼又是下午。 何深伸手揉了两下眼睛,眨眨眼顶着天花板,脑子还是懵的,就感觉好像不太对劲,反应半天才发现这貌似不是自己家的天花板,他显然也不在自己家的床上。 “河神大人醒了?”谢长安从旁边的躺椅上撑起身子,脸上带着笑意问。 何深张牙舞爪:“你怎么把本河神拐到家里来了?” “防止河神大人真的跳河啊。” 何深眼里闪过一丝心虚,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啪嗒啪嗒往卫生间跑,边跑边大声嚷嚷:“洗漱洗漱,洗漱结束就起床!” 他显然是对自己的毛病心知肚明,搞不好这就是他微信昵称的由来,谢长安笑着摇摇头,拿着手机晃过去:“要吃点啥吗?昨天喝醉了胃有不舒服吗?” “唔有!”何深叼着牙刷摇摇头,把嘴里的沫子都吐了,哗哗洗了两下脸,又用谢长安在旁边放好的毛巾擦干,这才笑嘻嘻地说:“谢长安,你好贴心啊!” “河神大人满意就好。”谢长安语气中带着调侃,眼看着何深又要炸毛,他晃了下手机:“吃海鲜吗?” “吃!”何深洗漱完成,晃出来,甩甩脑袋,扒拉着谢长安:“我还以为有人说要请我吃海鲜是做梦呢,原来是你啊。” 他俩在这边商量着晚上吃啥,那边警察局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人报案说自己女朋友失踪了,昨晚回去两人在校园里分道扬镳,没想到第二天看到辅导员在班级群里通报批评自己女朋友夜不归宿,这才发现已经联系不上女生了。 失踪很难定义,通常失去联系满24小时后警方才会受理,但最近女生失踪的案件太多,接线员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听说失踪就赶紧上报了。 警察响应得并不慢,很快就组织警力去学校调了监控,但校园监控年久失修,两人分开后没多久就没了女生的行踪。 这事情过于诡异,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踪影?学校里的监控虽然并不完整,但是几个校门的监控都是好的,至少可以确定女生并不是步行出门。 最近进出学校的车辆就成了首要怀疑对象,特别是那些只偶尔来一次的车。 比如有的老师从不开车,那天突然开车上下班,有的学生家长来看孩子,临时在学校停了车,剩下的就全是日常活动的清洁车、给学校食堂送菜、送肉的车等等。 这些车全部都一一排查,没有查到任何异常。 案件一下陷入僵局,多耽误一分钟女生生还的希望就少一分。 “你再想想,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和人产生矛盾?” 男生急得满头大汗,左思右想,突然瞪圆了眼,一拍巴掌:“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这又咋了?我昨天没去钓鱼啊……” 何深螃蟹啃到一半就被警察带走,格外不满,但又不敢说什么,看看周围的警察有几个眼熟的面孔,只是没人回应他的抱怨。 两人被分在两辆车上,到了警察局之后又被分在两个笔录室。 “你们昨天为什么一起出门?” “就是出门转转啊。”何深一脸无辜:“顺便去吃那家胖子烧烤,他家很好吃。”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我本来想让谢长安沾沾人气儿的,结果商场人实在太多,闹哄哄的,我俩就去买了两个盲盒就走了。” 警察闻言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抬头问:“是突然起意去买盲盒的?” “唔,算是吧……”何深点点头:“我一直很喜欢盲盒,昨天就去买了个才补货不久的,那个盲盒之前很火,一直买不到。” 警察不置可否,只继续问:“你们和两个大学生因为盲盒起了冲突?” 何深一愣,点了下头:“嗯,不算什么大事吧,我买到的两个是隐藏款和热款,他买到的几个都挺冷门的,就说是给我垫池子了。” 他叹了口气:“不过当时我其实不知道他也是学生哎,这个时间不应该是暑假吗?” 警察笔下一顿,回答他:“艺大是暑季小学期。” “哦,行吧。”何深点点头,认真的看着警察:“不过就算知道他们也是学生我也不会把盲盒让给他们的。” “不是盲盒的事。”警察叹口气,问何深:“是怎么打起来的?” 何深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看着警察,皱着眉:“我也很难说清楚,大概就是我俩要走,那个男生不让,一来二去的,就……” “谁先动的手?” “肯定是他啊,谢长安脾气那么好,怎么可能是谢长安!?” 警察:“……” 你说谁脾气好? “嗯,我这人脾气不好,别人巴掌都冲着我脸来了,我肯定反击啊。” 王警官盯着他,敲敲桌子,语气严肃:“谢长安,我在很严肃地跟你说这个事。” “我知道,我也在很严肃地回复你。”谢长安打了个哈欠,刚刚路上太晒,就算是何深已经帮他撑着衣服遮阳,他身上还是有点刺刺的痛,还有点头晕目眩。 “所以打起来的原因真的是因为两个盲盒?”王警官问。 谢长安身上不舒服,态度自然也没多好,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回答简短又敷衍:“嗯。”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呗。” “谁能证明?” “我小区有监控。” 谢长安双手抱胸,他看着王警官:“何深和我在一起,但他喝醉了。” “你喝醉了?喝了多少?” 何深眼睛往地上瞄,心虚地很明显,支支吾吾地表示:“就差不多一瓶啤酒吧。” 警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语气严肃:“说实话!” 何深被吓一跳,在椅子上蹦了一下,半天才拍拍胸口:“凶什么嘛……半瓶啤酒。” “多少?”警察似乎是没想到这数字还能往下减,他瞪着何深,再一次确认:“你说多少?” “哎呀,好了好了,小半瓶。” 警察再一次语塞。 王警官盯着谢长安,对他的回复不置可否,问:“你俩都喝了酒,怎么回的家?” “打车啊。”谢长安语气愈加不耐烦,总觉得这些人问的问题跟那个低能儿似的,他反问:“我还能拉着个要跳河的人走回去吗?” “跳河?”王警官问。 “我一喝醉了就这样,所以我舍友都叫我河神大人……”何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事情在我同学里都传开了,他们喝酒都不带我,说我酒量也差、酒品也差。” 警察点点头,叹了口气,这些事情都太巧合了,可是又确实没有什么破绽,他俩这个不在场证明虽然不算完善,但女生和男生刚回到学校的时间他们还在吃烧烤,后来又在出租车上,之后小区监控也确实显示两人没有出门,他们蹲守的同事也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出入。 “昨天你有听见谢长安威胁那个男生吗?” “威胁?我没威胁他。”谢长安抬眼看他,嗤笑一声:“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谢长安皱着眉,满脸都是不耐烦:“他打不过我啊。” “谢先生今天似乎格外焦躁啊,为什么?” 谢长安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叹口气拉长了声音回复:“我吸血鬼习性,不喜欢白天出门。” 这边王警官还想再问,谢长安耐心已经告罄,他抬起手示意对方闭嘴,表情冷漠:“你们不用忙活了,那个女生肯定已经死了。” 王警官一愣,笔在纸上划下长长一道,眯着眼睛看着谢长安:“你怎么知道那个女生出事了?” 谢长安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她满脸死气,啊,就是常说的印堂发黑。” 王警官显然是不信的,从本子里拿出一张照片,里面的女生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心电图的曲线波动一切正常。 他把照片推到谢长安面前,人往后一靠,学着谢长安双手抱胸,:“谢先生还有这本事呢?那如果我告诉你她没死呢?你还不知道吧,她被人救下来了……” 谢长安嗤笑一声,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照片,左右扭头活动了一下脖子:“是吗,那不是挺好的吗?等她醒来不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王警官盯着他看了一会,把照片收回来问谢长安:“谢先生有点脸盲?” 谢长安摇摇头。 “那你怎么没认出来这不是你们昨天在商场遇到的女生?” 王警官冷笑一声:“您可别告诉我是没注意到她长什么样子,商场的监控显示你还特意看了她两眼。” “我不是说过了吗?”谢长安啧了一声:“她满脸死气。” 王警官皱着眉,根本不知道谢长安为什么会用这种一听就挺虚假的借口,他看看谢长安,似乎在思考怎么问。 这家伙太不安常理出牌了,就好像这边前一分钟还在辩论雷电产生的原因,后一分钟却他却突然改口说那是雷公电母的杰作。 你跟他讲证据,他跟你讲迷信。 “谢先生还有算命的本事?” “不是会算命,只是八字轻,容易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谢长安伸出手朝王警官招了两下。 “怎么?” “给钱啊,我给你展示一下,不然免费给你看吗?” …… 放谢长安和何深离开的时候,王警官已经神情恍惚,颇有种唯物主义世界观被重塑的破碎感,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谢长安这家伙背地里调查过他,但是为什么会连他小时候水淹三十三个蚂蚁洞的故事都知道啊!?他还能说出来三十三个蚂蚁洞的位置哎! 何深一看谢长安板着脸的模样就知道他又不高兴了,啪嗒啪嗒跑过去学着昨天的样子拍拍他胸口,安抚他:“不气不气哦,气大伤身。” 谢长安还真的没那么气了,他伸手弹一下何深的呆毛,笑着说:“嗯,不气。” 何深颇为得意,他扭头冲自己身后的警察挑了下眉毛,那意思格外明显:“你看,我就说他脾气很好吧?” 那警察是真的不敢直视这俩,一脸牙痛地扭头。 脾气很好的谢长安和何深一起回去,热了没吃完的海鲜大咖,何深边吃边问:“是那个男生报警了吗?好没品哦,明明是他先动手的,打不赢还报警。” 谢长安没回答,他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告诉何深那个女生已经遇害。 “唉,但王警官他们好忙啊,”何深嗦了一口螃蟹钳子:“居然打架这种事情也归他们管吗?” “嗯,确实。”谢长安点点头。 “不过还好没算你俩互殴,”何深瞪他一眼,语重心长:“可不能再这么暴躁了啊,万一下一次你先动手,人家躺在地上闹怎么办?” “我不会先动手的。”谢长安耸耸肩,对上何深好奇的眸子,略带一点心虚,他清清嗓子:“师门规矩,先动手了要挨鞭子。” “天啊,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体罚!”何深丢了两颗剥好的虾到他碗里:“给小可怜吃两颗虾吧。” 接着鬼鬼祟祟地靠近谢长安,小声跟他蛐蛐:“你下次别那么实诚啊,你就说对方先动的手,不然挨打多痛啊。” “嗯,好。”谢长安点点头。 这可由不得他说愿意不愿意,眼睛搁天上挂着呢,天庭早就没了,可天道还在啊。 “等下出去玩吗?” “我等下要去上班。”谢长安叹气,看着一脸诧异的何深,他叹口气:“怎么说我也是个社畜啊。” “哦,那我怎么办?”何深问,他瞪着眼睛:“我去哪啊。” “你回家啊,你没认识我之前去哪就去哪呗。” 何深撇撇嘴,看着不太情愿,自己在家好恐怖哦,而且还很无聊,他戳戳谢长安:“我陪你上班去吧?” 谢长安:“……” 他有些无奈地提醒:“我在殡仪馆上班。” “那有啥的?” “你不怕吗?” “我胆子超大的好吧!”何深并不服气。 胆子超大的何深从到了殡仪馆就黏在谢长安身上,真实意义上的粘,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躲在他身后。 谢长安都怀疑他甚至想跳到自己背上让自己一直背着他。 “都说让你别来了……” “我不、不怕!我就是有、有点冷。” 何深嘴虽然很硬,但还是在门口晃过一个人影的时候“嚎”的一声跳起来挂在谢长安身上。 谢长安不知所措的托着他。 啧,快吓哭了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那、那、那、那是人吗?”何深脸埋在谢长安的颈侧不敢抬头,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敢哆哆嗦嗦地问。 谢长安把他吓塌了的呆毛扶起来,叹口气:“是人啊,不是人哪来的脚步声。” 何深半天不敢抬头,说话的鼻音也很重,其实就是吓哭了又嘴硬不敢承认,躲着谢长安的视线悄悄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吸吸鼻子从他身上跳下来,做做扩胸运动,嘴上说着:“哦哦,太冷了,我跳两下活动活动筋骨。” “那是谁啊?” “一个大叔呗。”谢长安根本不在意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反正就是混吃等死上下班打卡,这人每天都来,而且都是半夜来,按照人的行为逻辑来讲确实奇怪,但是按照鬼差的行为逻辑来讲没什么问题啊。 何深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那怎么半夜来啊?” “不知道。”谢长安耸耸肩,捏了下何深的后颈问:“这会不害怕了?” “都说是冷的了!” 那边的大叔在墓园里呆了一会又原路返回,他开的是辆面包车,车身上有不少污渍,但晚上太黑了,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他把车停在管理处的门口,自己下了车,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才进来。 这大叔看着身高得有一米八,个子倒是不矮,只是似乎长期的体力劳动导致他的身形已经有些佝偻了,皮肤黝黑,面颊凹陷,头发花白,整个人看着格外苍老,手上满是皲裂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您有什么事吗?”谢长安站起身问。 “哦,有,有的。”大叔动作很慢,掏出来一些纸币,跟谢长安说:“我女儿那边的管理费要到期了,我想续交一下费用。” “叔叔,我们这里不收费用,您缴费得去财务室,那边出门右转,白天才开门。” “啊……”这大叔面露难色,解释说:“我白天工作挺忙,可能没时间,小伙子,你能帮我代缴一下吗?” 何深和谢长安对视一眼,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接过来那些钱,拍拍大叔的肩膀说:“叔叔,我帮您吧,您加我个微信?我缴了费到时候把收据放这里,您晚上来拿?” “好,好,谢谢小伙子。” 大叔的微信头像是个正在跳舞的女孩,看着年龄不大,像是老照片翻拍的,已经微微泛黄,小孩确实跳得很好,姿态舒展,面容姣好,神态也是轻松又自然。 “怎么还管起这些事了?”谢长安问。 何深摇摇头:“哎,都不容易呀,能帮就帮帮吧。” 他把手上的手机在谢长安面前晃了一下:“多好的小女孩呀,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谢长安抬眼看一眼:“应该已经没了挺久的了。” “这你也能看出来?” 那必然是不能的, “不是,这大叔从我来这里上班开始就几乎每天夜里都来了。” “哦……”何深叹了口气:“好可怜啊,他肯定很爱自己的女儿。” “你还怪热心的。”谢长安也叹了口气:“明早我陪你去吧。” “我自己去就行,你不是不能晒太阳吗?” “你咋回去?”谢长安有些无奈用下巴指了指周围:“这里离市区三四十公里。” “哦……”何深摸摸鼻子,小声说:“我可以打车嘛……我可以打车不?” “你算了吧,白天你去交钱,我在这里等你。” 白天硬是等到快十点财务室才有人上班,这会太阳已经高悬在头顶了,何深万分愧疚,一路都在盯着谢长安看,时不时就伸手握一下他的胳膊感受一下体温,没看到明显的升高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有不舒服吗?” “没有。” “那太好啦!”何深眉飞色舞的,伸手拍了谢长安胳膊两下,没一会又撑着下巴小声说:“要是能找到原因就好了,那你白天也能出门了。” 谢长安也觉得奇怪,正常来讲这么大的太阳,就算在车里也会让他如坐针毡,今天却偏偏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不过没有不舒服是好事,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谢长安先把何深送回家,再掉头往自己家开,两人住得很近,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没想到还没到自家小区,那股如影随形的灼烧感又一点点升起来。 大概是享受过片刻舒适,此刻的痛苦更显得深刻,谢长安用力喘了两口气,动作利落地往地库开,避开阳光直射的范围才稍微好些。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缓了会,等五脏六腑中的灼烧感褪去,这才拿起东西上楼。 这现象属实称得上一声诡异,谢长安也第一次遇见,他有些奇怪,之前何深能让他情绪平复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却连太阳带来的灼烧感都能抹去,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他皱皱眉,可能得去地府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记载…… 何深回到家倒头就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谢长安心里的地位已经和灵丹妙药没有什么差别了。 下午醒来的何深还是有点担心谢长安,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去买了些吃的,又一溜烟的往人家家跑。 “谢长安!我来啦!你还好吗?”何深仰着脸打量着谢长安,看他好像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 “咱俩一起吃呗,等会我再陪你去上班!” …… 何深觉得谢长安这家伙故意的,明明昨天都没有说什么要巡山,怎么今天就要,他耍赖般蹲在地上,死死抱着谢长安的腿不让他走。 “你不要故意吓我嘛!昨天明明都没巡山!” “昨天本来也要巡山的,但是看你太害怕了才没有去。”谢长安叹口气,有些无奈地低头看着他:“人家交那么高的管理费呢,肯定得巡逻呀。” 见他还蹲在地上耍赖,谢长安有些无奈,他也跟着半蹲下,带着商量的语气:“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行不行?” “很快是多快?” “半个小时吧。” 何深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又拽着他的袖子:“那你快点回来,不许超过半个小时,不然我会害怕的。” 何深像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小动物,哆哆嗦嗦缩在房间角落,门窗都被他锁死了,沙发和椅子这种会暴露自己且没有遮挡的东西他根本不敢坐,就小心翼翼地找个角落猫着,蹲在那里没两秒,窗外起了一阵风,带着树枝咔嚓作响。 人恐惧的时候大多是自己吓自己,一旦接受了脑补的恐怖场景,再想要摆脱他们就是难上加难。 比如何深现在看树枝也像鬼手、听风声像人的哭嚎、连蚊虫的鸣叫声都显得那么诡异。 “咔嚓。” 窗外的树枝不知被什么东西压断了,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何深觉得自己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也一起断了,他大脑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已经泪流满面。 他颤抖着双手摸出来一直藏在怀里的手机,手忙脚乱地给谢长安打电话。 好在谢长安几乎是秒接,这让何深稍微没那么焦虑了一点,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何深?怎么了?” 何深声音哽咽:“谢长安……我害怕。” 谢长安一愣,他还真的没想到只是半夜独处一会,能把何深吓成这样。 “我马上回去。” “要多久啊……”何深吸吸鼻子,浑身颤抖,跟攥着救命稻草似的攥着手机:“你别挂电话好不好。” “我还有十秒就到,五秒、四秒、三秒、到了,我不敲门了,你来给我开门吧?” “哦……” 何深腿软脚软站不起来,蹲在角落吭哧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长安显然是听见了屋里的动静,他也不着急,只耐心地在电话里安慰他:“别怕,不着急,我就在这,没事啊。” 他终于站起来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看了看站在门边不远不近的谢长安,一把拉开门冲过去扑在人家怀里,哇的一声大哭。 “太吓人了!” 谢长安顿了下,还有些不太适应把其他人抱在怀里,他轻轻抬手,试探性地放到何深脑袋上,上下摸了两下,嘴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啊。” 好像真的没那么怕了,何深渐渐不再发抖,情绪开始一点点平复下来,他吸吸鼻子,安安静静从谢长安怀里钻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谢长安的视线。 谢长安给他倒了杯水,带着他到沙发上坐下,继续顺毛,等着他连抽泣的声音都停下了,才仰头凑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 何深哭过的样子并不丑,甚至带着点脆弱的美感,裸露的肌肤哭到发红,那粉色一直延伸到领口,鼻尖要更红一些,显得楚楚可怜,睫毛被泪水打湿,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更是有种易碎感。 就是他的睫毛似乎比较细,不然搞不好会更好看。 谢长安眯了下眼睛,唇间泄出一声轻笑。 他这一声笑,好不容易快要冷静下来的何深又有些着急。 “你别笑我嘛,我真的很害怕,我天生就很胆小,我也没有办法……” 何深手攥着沙发坐垫,用力到指节发白,死死咬着下唇,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窘迫,大概是回想起过去那些不好的经历,他低着头,快埋到膝盖上,深吸一口气,不敢抬头看谢长安一眼。 谢长安弹了下他的呆毛,安慰他:“嗯,不笑你,你不是胆小,是魂魄不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何深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吸了下鼻子,问:“为什么会魂魄不稳啊?” “唔……最常见的原因是在小时候被吓到过吧,有的也是因为前一世作恶多端,在地狱受过刑罚……” 谢长安笑了下,看着哭得脸蛋都粉嫩嫩的何深,莫名觉得手有点痒,他搓了两下手指,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下何深的脸。 好软。 “你干嘛捏我啦……”何深皱了下鼻子,但还是很乖巧的坐在原地让他捏,眼睛还是红的,看着怪可怜的。 啧。 谢长安盯着他。 这么乖,想咬一口。 “那我之前素个坏人吗?”何深也不挣扎,仰着脸问他。 谢长安眯了下眼睛,松开他,拍拍他的脑袋,解释说:“应该不是,你运气很好,上辈子肯定有大功德,估计是小时候被吓到了吧。” 可这其实也说不通的,游魂会自动避开生来就带功德的人,那他们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接触这些看不见的东西,被这些东西吓到的概率自然非常低,所以何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说不好,能肯定的只是他身上必然带功德。 唔,说不定是功过不能相抵?有赏又有罚? 只是这些东西没办法跟何深细说。 “哦……”何深大概是觉得他在安慰自己,又往他边上挪了挪,挤在他身上获得安全感,小声问:“可是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像我一样胆小的人。” “魂魄不稳不一定胆小,一般都是会放大负面情绪,比如你是放大了恐惧,有的人会极其悲观,有的人会善妒,有的人会自卑……” 何深静静地听着,眨巴眨巴眼,专注地看着他问:“你也是吗?” 谢长安一愣,指着自己鼻子问:“我?” “嗯嗯,感觉你好像有点容易生气,虽然挺好哄的……” 何深说完慌慌张张地摆手,声音小了些,“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愤怒不也算负面情绪吗?” “唔……这么说倒也有理。” 谢长安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何深的提出的这点也确实合理,他的症状也确实明显,只是似乎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是真的主观上忽略了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有心人刻意引导? 他微微皱了下眉毛,脸也沉下来。 有人在算计他? 见谢长安沉着脸,何深有些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地拉了下谢长安的胳膊,凑近了说:“对不起嘛,你别不高兴……” “为什么要道歉?”谢长安手按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你又没说错,我还得感谢你提醒我。” 何深见他表情不像作假,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如释重负:“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 谢长安弹了下他的呆毛,见他看过来,挑了下眉毛,一脸认真地说:“别老担心别人生气,脾气太好会被欺负。” “哦……”何深鼓了下脸:“也没有吧……” 谢长安又捏着他的脸蛋扯了扯,笑着说:“都被捏脸也不反抗,还说没有?” “你又唔一样!我们素朋友呐。”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 因为新交的好朋友实在是过于怕鬼,谢长安今天也没能完成巡查任务,只在门口溜达了一圈,连墓园都还没到就被叫回来,也是无师自通学会了摸鱼。 屋里一旦安静下来何深就会想东想西,他发现只要贴着谢长安就会没那么害怕,于是理直气壮地挂在别人身上不下来,跟谢长安一起对着窗户发呆。 何深拉着谢长安在屋子里到处乱晃,堂而皇之地把人家当盾牌使。 “奇怪……” “奇怪什么?” 谢长安掀了下眼皮,他觉得何深真是精力旺盛,现在一点也不困,拉着他唠嗑,越唠越兴奋,哪还有刚刚那副鹌鹑样。 “昨天那个大叔跟我约好了今天来拿收据,怎么没来?” “嗯?”谢长安还真没注意到这个,他点点头:“确实奇怪,从我到这里上班开始,他每天都会来的,风雨无阻。” “天啊,这里离市里那么远……” 一直等到谢长安要下班了,大叔依然没来,何深只好把收据叠好,交给接班的同事,嘱咐他如果大叔来拿收据麻烦交给他。 只是大叔一整个白天也没出现,他也没有回复何深问询情况的微信。 当天白天何深睡得挺死,大概是昨天晚上哭了一场,又跟着谢长安闹了一宿,他格外疲惫,一觉硬是睡到下午六点多快七点。 醒来时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不同的号码,其中貌似还有警察局的电话,因为是一个以110为结尾的座机号。 何深估计着其中应该有某一个是大叔的电话?他打开微信看了眼,发现大叔依然没有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大叔上不去微信了? 何深有些纠结,这么多未接来电先回复哪个,正在犹豫中,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他赶紧接了,不然恐怕会越堆越多。 刚起床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何深何先生吗?我是民警小张,咱们见过几面。” “我是,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您能联系上谢先生吗?我们这边无法联系到他。” 何深一愣,低头看看手机,昨天谢长安送他回家之后他就睡了,还没尝试过联系谢长安呢。 “我试试看哈,你们别着急。” 他给谢长安打了两个电话,确实是无人接听,就又尝试着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长安哥?你还在睡吗?警察好像有事找你。 谢长安没有回复。 他等了一会,就把电话打回去,告诉警察暂时也联系不上他。 “您有什么急事找他吗?” “对,就是前两天失踪的大学生,他之前说已经受害了,我们想问问看他知不知道案发现场在哪里。” 这忙何深确实是帮不上,他只好告诉警察如果能联系上谢长安就会立马让他回复,接着就马不停蹄往谢长安家跑。 只是没想到王警官已经在他家门口等着了,他似乎已经耗在这里不少时间,旁边放了个矿泉水,水里的烟头已经多到一眼看过去数不清。 “谢长安不在家,他昨晚把你送回家之后就开车出门了。” 王警官揽住要敲门的何深,他脸上长时间皱眉留下的川字纹格外明显,现在看着倒真是愁眉苦脸,他叹口气,现在确实是手足无措,主要是实在没有突破口。 他们昨天监测出来之前钓起的颅骨dna,跟之前报告失踪的dna一对比,发现颅骨的主人居然是多年前跳湖自杀的一个女生,当时遗体已经打捞成功,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郊区渔场呢? 他们迅速传唤渔场老板来问话,想要把这个作为一个突破口,意外的发现当初跳湖自杀的女生就是他的女儿。 “这是我女儿的愿望,她在遗书里写,她从小就在渔场里长大,死了之后也希望能一直呆在渔场,我就没有把她火化,而是用了水葬的方式……” 渔场老板看着年龄得有六七十,但身份证上分明是不到五十岁,大概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给了他太大的打击,他的背已经佝偻,眼里满是麻木,谈起那些陈年往事,居然是连痛苦都看不见了。 “水葬?一般水葬不是葬在河里,让遗体随着水流汇入海洋,觉得这样人死后灵魂就能重获自由吗?你怎么葬在自家鱼塘里?” “我,我太想她了,这样有种她一直在陪着我的感觉……” 渔场老板确实是个可怜人,老婆生女儿的时候羊水栓塞死了,他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偏偏女儿又抑郁症跳湖自杀,白白忙活半辈子,到头来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不是,你的客户知道他们买到的鱼是吃过……的吗?”对面的警察简直匪夷所思,这种行为多少有点变态,毕竟谁也不想吃吃过尸体的鱼。 渔场老板沉默着摇摇头。 他这渔场规模挺大,钓鱼的业务只是给钓鱼佬一个消遣,最重要的业务是每天给一些饭馆还有学校食堂送鱼,周围的几所大学都是他的客户。 据说之前渔场的规模还要更大,这里甚至有个钓鱼俱乐部,只是大约七八年前老板突然一蹶不振,他的市场份额被一点点蚕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依然是个挺大的供应商。 老板穿着很朴素,其实家底还是不错,挣的是个辛苦钱,女儿去世后他几乎所有时间都耗在渔场里,甚至每天晚上都会去公墓那里探望女儿和妻子。 他这行为确实不太道德,但也算情理之中,一个丧妻丧女的中年男人,想要留住点什么陪伴确实无可厚非。 事情本来到这里也就该结束,对渔场老板的问询也该到此为止,警察仔细排查行踪却发现老板在女大学生失踪当天半夜也去学校送过鱼。 “你7.3日去过艺大?”王警官问。 老板浑浊的眼睛微动,可惜还是没有神采,他仰头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7.3是周三吧?那应该是去过的,艺大是每周一三五要去送鱼的。” 这个行为模式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周一三五送鱼,王警官找人去学校排查了入库记录,艺大每周这三天都要入库菜肉鱼,老板去送货完全符合常理。 “送了鱼之后你去做了什么?” “去看我女儿。” 调查一下又陷入僵局,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好像又戛然而止在这里,可王警官总觉得不对,他干了这么多年刑警,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哦,也不是,何深为什么老能钓上来尸体这也挺奇怪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王警官还不肯放弃这好不容易出现的可能的突破口,他想了想前六个失踪者,又问:“你跟高中或者初中有合作吗?” “没有。” 老板低着头,空洞的眼神落不到实处,似乎是在发呆,可是过了那么十来秒,他又补充说:“很多年前有过,现在已经不做了。” “你们送去学校的鱼都已经处理好了?” “啊,对。”老板点点头:“新市区那边有个大型的屠宰场,我们送去学校的鱼啊肉啊的,都会在那里预处理。” 警察迅速组织人手去屠宰场调查,只是那里到处都是血污,混杂在一起,一些不要的组织又会被丢进绞肉机搅碎防止二次售卖,这里环境并不好,尽管已经努力清洁维持,但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动物粪便的臭味,再掺杂上血液的腥甜。 这里太多血渍,能使用的刑侦手段很难起效;为了确保卫生条件,每天都要多次打扫,就算受害者真的在这里遇害也很难留下证据,他们几乎无法判断这里是否是案发现场。 再加上鱼是先屠宰之后才送去学校,渔场老板送完鱼之后就去墓园吊唁女儿,那意味着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女生的尸体至少要在他车上呆一天的时间,到第二天他给别的学校送鱼时才能销毁。 而渔场老板基本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呆在车上,如果能够坦然接受和一具尸体共处这么久,这人似乎有点太恐怖了,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除了渔场老板,还有几名送肉的师傅也同样经过屠宰场和学校,猪、鸡、牛、羊、鱼被装在麻袋里拖进室内,再通过机器进行拆解,该去鳞片的去鳞,该去骨的去骨,每人都有自己的操作间,谁也看不到别人那里发生了什么。 结束之后这些厨余垃圾再由专人统一收集,最终都汇集在一起。 这里的房间全部是自动清洗,几乎不会留下死角,也就是说想要找到痕迹都非常困难。 有什么办法能确认这里是不是案发现场呢? 王警官想了很久。 最后无奈地决定找谢长安看看他有没有办法,万万没想到给他打了一整天的电话都没有接通。 谢长安不在家里,跟着他的民警说他把车停在附近一个写字楼楼下之后就失去了踪迹,按理来讲他该在写字楼内,但他们已经排查了每一层都没有找到谢长安的身影,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去哪了呢? “今天怎么想起来回来?”晏明从文件中抬起头,笑着问路过的谢长安。 谢长安没有寒暄的意思,他冲晏明点了下头:“有点事情想弄清楚。” “哝,拿着。”晏明丢过来一个小瓶子,跟香水小样似的。 他伸手接过,终于舍得正眼看一眼晏明,问:“这什么?” “彼岸花的花蜜,你前段时间不是刚受过罚?” “谢了。” 彼岸花的花蜜有安神疗愈的效果,但那效果并不强,这一瓶花蜜对于谢长安受罚导致的伤害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这东西算是挺珍贵的,普通鬼差可能只有到年末时能拿到一小瓶作为自己的年终奖,谢长安是没拿过的,因为他喝这东西没用。 但总归是别人的好意,他也得表示一下感谢。 这地府鬼来鬼往,大都是陌生人,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阎王也不止一个,每个阎王手下的鬼差流动也十分频繁,更是沟通甚少,但到底已经做了上千年的同事,怎么也能混个眼熟。 谢长安所在的这个部门人要格外多些,据说千年前管辖这片区域的阎王犯下滔天罪行,天雷加身,最终落得个陨落的下场。 阎王之位空缺,手下的人勾心斗角,都想取而代之,只是没人有这个实力让他人信服,最后只好由隔壁的17层磨盘狱主代为管理。 两个部门合并之后人数更多,大家多少都有点交情。 谢长安的鬼缘却很差,几乎没人和他关系亲近。 那些年轻些的鬼差对他态度更多的是畏惧,好像他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前辈,但他其实是个连太阳都晒不了的菜鸡。 年长的鬼差态度就更加奇怪,有种畏惧中带着轻蔑,轻蔑中又带着忌惮的感觉。 谢长安不知这些情绪的来源,他也不在意这些陌生人。 磨盘狱主没有足够的时间管理两个部分的事务,所以他们更多的是听从十八层地狱的判官叶言调令。 他对于谢长安的态度也并不积极,每次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让人烦躁。 不过上次把他揍了之后他似乎不太出现了。 这一千多年来每次都是这样,叶言做了什么事招惹了谢长安,谢长安揍了人再去受罚,叶言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又来挨揍。 晏明是所有鬼差里最特殊的,严格来讲他不能算鬼差,更多的是个文官,负责档案的登记与保留。 他对谢长安的态度格外的好,似乎是把他当朋友,每次遇到谢长安都会给他点高级鬼差才有的好东西,也时不时和他闲聊两句,对谢长安的坏脾气也是全盘接受,看上去从没生气过。 谢长安在古籍处游荡,试图寻找可能导致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如果能找到何深身上怪异点的解释也不错。 晏明是个文官,他喜欢到古籍处来工作,这会见谢长安四处游荡,放下手头的工作,两步晃到他身后问:“你找什么呢?” “随便看看。” “我天天都在这,你要是对什么东西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 “嗯,我碰到个天生福泽的人,有点好奇。” 晏明眨眨眼,笑着说:“你早说啊,那部分书可不在这里,走,我带你去。” 谢长安脚步一顿,眉头微动,抬头看着他。 晏明转身就走,没一会抱着几卷竹简,和大约三四本砖那么厚的书回来:“来来来,相关的书都在这里了。” “谢了。” 谢长安道谢之后便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看,晏明也没说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办公。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安终于看完了书里的全部内容,这些书写的东西其实都大差不大,基本就是说天生福泽的人要么上辈子有大功德,要么天生神格,要么得神明青睐,但不论哪种原因都不可能出现魂魄不稳的情况。 他这一整天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要回去了吗?”晏明问。 “嗯。”谢长安点点头,又扭头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晏明,问:“你要干什么?” “走呗,咱俩也挺久没见了,去人间找个地方找点东西吃?” 谢长安扭头看了他一会,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只好点点头带着他走了。 晏明跟着他一路走一路聊,叽叽喳喳的,让人觉得真烦。 他俩从通道里出来的时候,谢长安的耐心几乎告罄,面无表情在前面走得飞快。 “哎哎,谢长安,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就正常速度。” 一直蹲守在写字楼的警察看到里面走出来的谢长安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他们迅速联络上级汇报进展,自己三两步走上前去,一脸紧张地看着谢长安。 “谢先生,可算找到您了,您没事吧?” 谢长安不明所以:“没事啊,你们有事吗?” “我们可能需要一下您的帮助……”警察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晏明,不清楚这人是谁,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警察先生您好啊,我是谢先生发小晏明,早些年跟父母出国了,最近才回来,这就想着和他聚聚嘛。” “嗯,聊了一天了,也差不多了,有机会再见吧。”谢长安总算是找到个机会摆脱晏明,利索地朝他挥挥手,自己往前两步走到警察面前:“我们走吧。” 警察的表情有些尴尬,晏明倒是也不生气,带着和善的笑容朝警察点点头,又冲着谢长安挥了下手:“有空再联系。” 目送晏明离开,警察扭头问谢长安:“熟人啊?” 谢长安叹气:“没,顶多算是个认识的人。” “不熟聊这么久,我们都快急疯了,还以为你也失踪了。” 谢长安扭头看他:“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 “谢长安那边有消息了,麻烦你了。”王警官接到下属来的电话,拍拍何深的肩膀,问他:“要送你回家吗?” “他没事吧?”何深皱着眉问:“他到底去哪里了?” “唔,说是遇到老熟人,一起聊了聊天,没注意到时间,手机也静音了。” 何深一愣,低头看看手机,谢长安还是没有回他的微信。 他未免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可以和老朋友彻夜长谈,却连自己的微信都不回,多余关心他! 何深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微信叮的一声,他低头看了看,只看到自己给谢长安的备注,剩下的内容都折叠了。 【河神大人的亲信】:…… 嗯?回自己微信了? 要不要晾他两分钟再回? 还是直接回? 何深皱皱鼻子,有点纠结,最后还是决定打开微信看一眼。 【河神大人的亲信】:已经遇到警察他们了,之前被一个烦人的家伙缠上了,脱不开身,还好有警察。 好嘛,看在谢长安是被迫不回消息的份上,还是原谅他? 【河神大人在此】:那我去找你! 要去找谢长安其实很容易,何深转身就赖着王警官非要跟他一起。 “我们是去破案的,你一个群众跟着跑什么?” “我是谢长安的朋友哎!” “你俩又不是连体婴儿,给朋友一些独处空间好吧?” “我不!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王警官:“……” 头疼,但没办法,谁让自己先联系的他。 这对话有种自己小孩非要跟危险人士谈恋爱他又无法阻止的无力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谢长安!”何深一下车就往谢长安跟前跑,王警官眼前一花人就没了,他手都还在安全带上,那边何深已经开始扒拉谢长安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谢长安倒是没什么反应,伸开了手让他东摸摸西碰碰,嘴上解释:“没有受伤。” 何深有些不爽地抱怨:“失踪这么久,多熟的老同学啊。” “没多熟,几年才说几句话的程度。” 何深眯着眼盯着他,半响瞥开视线:“不熟还聊那么久。” “没聊。”谢长安让他看得有点莫名的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解释:“真没聊,我去找资料,一直在看资料。” “真的?” “真的。”谢长安伸手拍拍他的肩:“别吃醋。” “我才没吃醋!”何深瞪着他,再一次强调:“我根本没吃醋!” “好好好,没吃醋。” 警察是想问谢长安有没有办法知道案发现场,他们之前已经做过基本的沟通,谢长安作为鬼差,是不想掺和进这种事情里的,他刚跟警察解释完自己并没有什么办法,何深又溜溜达达的过来。 “真的没有办法吗?”何深贴在谢长安耳边跟他小声蛐蛐。 谢长安叹气,也学着他贴在耳边小声说:“不一定有啊,而且这么多人,我要被雷劈死。” 何深一愣,愁眉苦脸地问:“那真的啥都做不了吗?” “可能有一点吧……”谢长安扒拉一下他脑袋顶上的呆毛:“等晚一点咱俩偷偷来。” …… 因为晚上还有计划,何深跟着谢长安回了家,他坐在沙发上选择今晚要吃的外卖,就见谢长安端来一杯水,水的颜色泛着诱人的粉,晶莹剔透的,时不时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起起伏伏,看着像精心熬煮的花茶。 “给你这个喝。” “这是什么?”何深接过来抿了一口,眼前一亮,抱着杯子吨吨喝了几口,感慨:“好喝哎!” “蜂蜜水。” 这水带着点果味的微甜,一口下去,那芳香的味道就会充斥整个鼻腔和口腔,接着涌上大脑,带来点心旷神怡的快乐。 味道不像蜂蜜水,反而像是果汁,只是何深从没喝过果味这么浓郁的果汁。 “在哪里买的啊?我也去买一些来冲……” “买不到,晏明送的。”谢长安耸耸肩,冲何深挑了下眉:“就这一杯,喝完就没。” “晏明是谁?”何深下意识地问,过两秒又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好哇!是不是今天跟你聊了好几个小时天的那家伙!” “都说了没聊……” “他好扣!咱不跟他做朋友!”何深戳戳他,杯子递到他面前,问:“你不喝吗?” “你喝吧啊,我喝过了,本来也不算什么朋友,同事而已。” “哦……”何深点点头:“他也是道士啊。” “嗯,算是吧。” 何深感觉自己和谢长安呆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那么胆小了,比如他之前绝对不敢在夜黑风高的时候跑来这种死过人的地方,哪怕是周围有十个壮汉保护他也不行,现在不光来了,好像也没那么害怕。 谢长安把他带来一个废弃工厂,据说这里多年前曾经出过事故,有员工被卷入机器,几乎尸骨无存,之后这里的员工时不时就会生病,厂子也越做越差,没多久就倒闭了。 “为什么非得来这里?” “这里是离那个屠宰场最近的一个地缚灵,要是真能问出点什么,也就是它知道的最多了。” “哦……”何深点点头,看着谢长安伸手接过逆鳞,用长杆敲了敲地面。 “这样就能招鬼吗?”何深左看看右看看,小声嘟囔:“不都是要摆摆法阵之类的?” “不用。” 按理来讲人类看不见灵体,但何深真的看到逆鳞从地下拉起来一个虚幻的影子,他毫无心理准备,被吓一跳,想都不想就往谢长安身上挂。 他跟树袋熊一样死死扒在谢长安身上,哆哆嗦嗦地说:“真、真的出来了啊!” “你能看到?”谢长安一脸诧异,他微微皱着眉,看何深的模样确实不像作假。 何深闭眼装死:“我、我不该看到吗?” “不该啊,你是人吗?”谢长安问,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又补充:“人应该看不到啊。” “真的假的。” 谢长安有些无奈地伸手托住他,回答:“真的啊,你看那边那两警察现在都懵了,不知道你为啥蹿我身上来了。” 何深哆哆嗦嗦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往谢长安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哪有啊……” “就在那堵墙的后面呢,都跟了咱俩半个月了,你别告诉我你一点没发现。” 何深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那模样就像在问:“真的吗?完全没发现。” 谢长安:“……” 罢了,也不指望他能发现什么,他稍微转了下身子,让何深看不到被他强行拽出来的地缚灵,低头问:“看到失踪的女大学生了吗?” “看到。” “去哪了?” “死了。” 谢长安敲了下地面:“说那废话,我问你死哪了!尸体在哪?” 地缚灵哆嗦一下,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那里确实是屠宰场的方向,它抬眼看了下谢长安,小声说:“尸体往那边去了,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谢长安点了下头,蹲下点了一小撮报纸,往里丢了几个鸡腿,看着火焰一点点蔓延,直到吞没他丢进去的东西,这才松开手里的逆鳞,看着地缚灵抱着一堆鸡腿感恩戴德地消失,这才拍拍何深的后背:“可以下来了,已经不见了。” “哇,你能跟它对话哎,它说啥啦?” 谢长安一愣,何深能看见地缚灵,却听不见它说话吗? 这很奇怪,按理来讲如果何深是人,那么他应该看不见地缚灵也听不见它说话,如果何深是神明转世,那么他能看见,自然也能听见地缚灵说话。 “它说最后一次看见受害人的尸体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谢长安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问他:“这是你第一次看见鬼吗?” “当然啊!不然我早都吓死啦!”何深理直气壮,他指了下刚刚地缚灵钻出来的地方,小声说:“就这一个模糊的影子都吓死人了,要是经常遇见鬼还了得?” 谢长安闻言一愣,按理来讲能看到鬼自然也能看清鬼的模样,如果是八字很轻的人或许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但八字轻就轻一辈子,不可能以前看不见现在能看见,何深的情况似乎非常复杂。 他分析不出原因,最后只能把异常归结于他之前给河神喝下的那杯彼岸花的花蜜,大概是花蜜的影响,让他有了一点通灵的能力,这才看到了个模糊的影子。 唉,看来还是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类用地府的东西,不过没有受罚,应该不会导致什么恶劣的后果,看着这花蜜也确实有点效果,至少是没吓哭了。 谢长安耸耸肩,两步走到警察蹲守的掩体前,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俩:“只能知道受害人的尸体最后是往屠宰场的方向去了,别的都不知道。” “哦。”俩警察还挺年轻的,毫无准备自己就暴露了,这会对视一眼,问谢长安:“您……能问鬼?” “我不能。”谢长安扭头,在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能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都不能说。” “说了会怎样?”王警官一脸诧异,他叉着腰:“还有这样的规矩呢?” “不知道,可是咱为什么非得找他?这种东西就算是能问出来什么,也没办法作为直接的证据……” “对,”王警官点点头,点了根烟,手指夹着烟指向屠宰场的方向:“谢长安作案的可能性没办法剔除,我更想看看他会不会借机摆脱自己的嫌疑。” “那他这算摆脱自己的嫌疑吗?把我们往那边引导?” 王警官抽了根烟,在夜色下安静地看着远方:“小李啊,我们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屠宰场是我们的怀疑对象。” 小李一时语塞,回想起王警官跟谢长安的沟通,确实只是说现在找不到尸体,就算已经找到部分残骸,但一个人拆掉手或者一截胳膊之后还会有大块的遗体,他们现在找不到遗体,也就没有更多的线索,想问问谢长安知不知道遗体在哪。 他给出的答案是往屠宰场的方向去了,既没明确说是屠宰场,也没明确说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更像是骗子不知道真相时撒的谎,看着似乎有什么线索,可其实什么也没说。 王警官手里的烟很快就要烧光了,他把烟头按灭,叹了口气:“谢长安、何深、渔场老板和那几个屠夫,嫌疑都挺高的。” 小李点点头,想了想说:“张哥说谢长安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跟着自己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嗯,他不想让我们找到的时候,我们谁都找不到他不是吗?” 王警官叹气,谢长安此人,反侦察能力极强,是个很大的隐患。 至于何深呢?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可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无辜也不好说,他自己钓鱼什么也钓不上,偏偏谢长安在他身边的时候又能钓上来,很难说到底是巧合还是栽赃嫁祸。 这棋局还是一团乱,看不分明,线索太少了…… 但渔场场主这边找不到什么确切的线索能增加他的嫌疑的,警察问询结束只好放人,不然耽误人家生意,也影响人家的生活。 “谢长安!”何深一边啃手里的排骨一边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嗯,今天休息,我们这种夜班的是上四休三。” “好爽啊。”何深想想又问:“你今天是去找什么书了呀?” “没什么。”谢长安摇摇头,他叹口气:“改天有空还得再去。” 何深点点头,他觉得谢长安似乎有很多东西都瞒着自己,可是他俩到底也就认识了不到二十天,现在问一堆显得自己多没边界感似的,可是又有点微妙的不爽,气鼓鼓地继续啃排骨。 谢长安没有发觉他那些微妙的情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他四指轮流敲击着桌面,半响叹了口气,嘱咐何深:“你要是这几天还能看见鬼影就马上联系我。” “嗯?我还能看见吗?”何深眼睛瞪大,瞬间没了胃口,小心翼翼地问:“今天不是因为你在所以才能看见吗?” “不是因为我啊。”谢长安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哪有给凡人开天眼的能力。” 他抬手摸摸何深的头:“就算真的看到鬼影也不要害怕,鬼基本无法伤人,最严重的煞也只能煞气入体让人生病,但你要是看到了还是立马联系我,我五分钟内一定能到。” “好哦,那你跟我拉钩。” 何深伸出油乎乎的爪子。 谢长安:“……” 爪子在他面前晃了又晃,谢长安犹豫半天还是伸小拇指勾了一下,糊得自己也是一手的油。 没办法,他虽然是好心,但貌似办了坏事,以为彼岸花的花蜜能缓解何深魂魄不稳的症状,没想到非但没有缓解,貌似还增加了他受到惊吓的可能。 唉。 头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谢长安的话让何深如临大敌,他害怕极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紧张地观望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跑到床上缩在被子里。 【河神大人在此】:大家都觉得缩在被子里很安全,你说被子是不是真的能起到结界的作用啊? 谢长安看着手机上跳出来的消息,无奈地叹口气,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被子完全没有这种作用,不然谁都披着被子出门不就好了吗? 但他显然知道何深这是又害怕了,想了想如果告诉他没有,那他肯定更惊恐不安,估计今晚都没法睡觉。 他只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一会何深就收到谢长安发的回复。 【河神大人的亲信】:真的,这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信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变成真的。 【河神大人的亲信】:放心睡觉吧,晚安。 何深得到了理想中的回复,心满意足地睡了,他似乎做了个很美好的梦,梦里有个很帅的帅哥经常找他喝酒,还会给他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只是看不清帅哥的脸。 从身材来看的话,唔…… 有点像谢长安捏。 梦见帅哥给自己烤了一整晚的海鲜,何深伸着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起床准备去谢长安家,他又有点想钓鱼啦,今天和谢长安一起去吧! 他走到厕所准备洗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却莫名觉得有点陌生,他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好像变好看了点? 何深捏着自己下巴,站得离镜子稍微远一点,又凑得非常近,看了半天,感觉好像就是皮肤看着白了点,也有光泽感了。 哇塞,看来是昨晚睡得很好! 以后每天都要谢长安跟自己说晚安! 何深还是像往常一样,穿着个普普通通的t恤和牛仔裤,拿着手机就往外跑,他要先去买点吃的,再去找谢长安。 “老板,还是和往常一样,要两杯酸梅汤,再帮我打包两份麻辣烫。” “好嘞!” 老板头也不抬,手下动作麻利,不一会就递出来满满两大盒麻辣烫还有酸梅汤,对上何深的视线却是一愣,她眼睛一亮,笑着调侃:“哎呦,这小伙子长得可真标志,前几天没发现你这么好看啊。” 何深有些不好意思,囫囵地点了下头,跟老板道谢,就往谢长安家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回头率似乎有点高…… 何深不明所以地挠挠脸,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今天自己随手抓出来的发型格外的帅。 “谢长安!我来啦!” 何深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谢长安已经告诉了他自己家门的密码,免得他每次都要边敲门边嚷,让周围所有邻居都知道这里住了个叫谢长安的人。 谢长安从厨房探出头,看见何深的一瞬间一愣。 “你……”他在脸上比划两下:“怎么感觉变得有点好看?” 何深把麻辣烫放在桌子上,双手叉腰:“什么叫变得有点好看!我之前不好看吗?” “之前也好看,但是不太一样。” 谢长安皱着眉,思来想去又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前是那种青春男大,现在好像有点……勾人?” 何深这变化可以说非常明显了,谢长安觉得最有可能导致这种变化的是昨天给他喝的花蜜,但他从来没听说过彼岸花的花蜜能让人变好看的。 何深眼睛瞪得溜圆,眨巴眨巴眼睛,还歪了下头,问谢长安:“真的吗?” “嗯,”谢长安凑近了看他两眼,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变得更软了,睫毛好像也长长了。” 何深的皮肤确实变得更软了,也更嫩了,谢长安没怎么使劲,而且只捏了一下就松了手,他的脸上却泛起一层粉色,跟被人怎么欺负了似的。 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完全不反抗的,乖乖地任由谢长安捏自己,毕竟也没觉得痛。 谢长安却呼吸一滞,有点把持不住,这眼神太勾人了,像那种刚刚修出人形的小狐妖,一脸清纯的狐媚样儿,他本身睫毛就密,现在又长长了些,跟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挠得谢长安心里微微一痒,接着跟被烫到似的松手,有些慌张地瞥开视线。 “肯定是昨晚睡得好!今天麻辣烫的老板娘也说我变好看了嘿嘿。” 何深的声音带着点得意,把刚刚室内那种旖旎的气氛全都给吵没了,他叽叽喳喳地要求谢长安每天都要给自己说晚安,这样自己每天都能睡好,就变成一个大帅哥,哇咔咔。 谢长安点点头,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嘀咕,照这个架势下去,你也只能变成个大美人,帅是帅不起来了。 但这话说给何深讲,他肯定会炸毛。 所以还是算了,他不张嘴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我们今天去钓鱼吧!我想去钓鱼了!” “不怕又钓出来什么不该上钩的吗?” 谢长安低头吃了两口麻辣烫,他其实没觉得这东西有多好吃,但何深貌似很喜欢,这么大热天他也不嫌热。 “那不会!我们今天不去池塘,就去私人承包的那种,专门钓鱼的!” 何深显得很自信,他早就做好了功课,只是据说这里的鱼很精,特别难钓,不过空军也比钓上来人民碎片要好呜呜呜,他实在不想再做笔录了,感觉再来一次笔录,警察连他3岁尿床的事情都会知道了! 这次的何深非常小心谨慎,他特意选了一个规模很小的渔场,规模小只能容纳那么不到二十来个人同时钓鱼。 他俩一起来,却只租一个钓位,老板看他们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还是摆摆手让他俩进去了,反正现在是深更半夜,钓位也坐不满,两个人用一个就两个人用一个吧,他俩也就拿了一根鱼竿。 “你看,这里这么小,凶手抛尸绝对不会想到的地方,简直完美!” 何深脸上架着一副墨镜,把大半张脸都遮去了,头上带个编织的草帽,看着倒也确实像个钓鱼佬,可现在已经快九点,他这打扮跟精神病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能不能把你那墨镜摘了?”谢长安叹口气。 “为啥?” “老板以为盲人来钓鱼了。” 何深撅一下嘴:“哦。” 这里的确实只是个很小很小的小水塘,而且大概是人流量还不错,阳气足,甚至都没有多少游魂聚集在这里,谢长安无事可做,拿了个小马扎坐在何深旁边看他钓鱼。 何深利索地甩勾,动作十分娴熟,不带一点犹豫的。 “噗、噗。” 游标落水的声音,何深一愣,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收线,而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谢长安。 谢长安:“……” 他跟何深对视一样,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绝望。 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着接过何深手里的钓鱼竿开始收线,何深也动作利落地去旁边打电话报警。 还是一样的黑色塑料袋,只是这次的体积明显大很多,大概有之前的三四倍大,沉得不行,还好鱼竿是逆鳞变的,不然搞不好这东西都拉不上来杆就要断了。 王警官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眼里满是疲惫,这么严重的案件过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上面给他的压力不小,再加上担心有新的受害人出现,他们不敢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这段时间他都在带人搜查屠宰场,如果真的能找出什么人体组织,那显然能成为有力的证据,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不是没想过打捞附近的湖泊,可他们所在的城市周围水资源本就丰富,四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渔场,把所有的都打捞一遍显然不现实。 之前失踪的6人仅找到两人遗骸,剩下四人不知所踪,她们的家属的心都揪着,明知道孩子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却还抱着那么一丝丝希望。 对警方办事不利的怨念也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深,特别是又有新的学生失踪之后,更是人心惶惶。 王警官压力大到手里的烟都没停过,从一天半包抽到一天两包,眼瞅着还在往上加,可实在是没有突破口,完全一筹莫展。 正在发愁,又接到电话,说找到了新的受害者。 听着电话里熟悉的“钓鱼佬钓上尸体”的描述,王警官绝望和麻木中似乎有带上了点希望,说不定还真是何深和谢长安这俩人天赋异禀,天生刑侦圣手,钓不上来鱼却能钓上来线索。 到这里一看,果然又是他俩。 之后的笔录程序大家彼此都很熟悉了,谢长安和何深被分别带走问话,但是他们已经被问过太多次,现在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比起谢长安这种他不愿意说的问题你怎么问都没用的深沉boy,何深就显得更加的不设防,问什么说什么,就差把自己底裤颜色都交代了。 “何深最近容光焕发啊。”王警官颇为诧异,盯着监控里皮肤好到像是要发光的何深看了两眼,他状态这么好,更是衬得对面的警察灰头土脸的。 一直负责监视他的两名警察点点头,摸着下巴评价:“对,今早起来突然就这样了,感觉之前没这么好看啊。” 但群众变不变好看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该管的,王警官也只是感慨一下。 他看了下这次钓上来的东西,箱子里的骨头能完整的拼成一个人的肋骨,这人的受害时间大概在一个半月之前,那是第一名高中生失踪的时间,也是第四个失踪者出现的时间。 本来这鱼塘规模这么小,应该能找到很有利的线索的。 可惜时间相隔太久,鱼塘人来人往,根本没办法锁定目标,连谁在这半个来月里经过过这里都不知道。 “哎,去找谢长安聊聊吧。” 王警官掐了烟,寻思着要不还是用一用玄学的手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谢长安皱着眉:“您别问我了,这东西您也知道,没办法作为证据的,而且我说多了损阳寿。” “哪有那么玄乎啊,没有什么能避免损阳寿的方法吗?” “没啊,要不怎么说天机不可泄露呢?” 王警官试探性的提出很多种可能,比如能不能以真心话大冒险的名义做什么,或者是能不能画个地图再假装不小心让他们看到了,再或者帮他们算个命,看看往哪个方向走最有破案的可能。 答案当然是不能,因为谢长安并不是个道士,他只是个鬼差,不会算命。 王警官见确实没办法把两人作为突破口,叹了口气,放两人离开。 何深一路都有些好奇的往外张望,不知道在看些啥。 “看什么?” 何深看了看前面开车的警察,凑到谢长安边上跟他咬耳朵:“趁着你在边上,我看看能不能看到鬼,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谢长安抬手弹一下他的呆毛:“到时候看到怨鬼吓得睡不着觉就老实了。” 何深哼哼唧唧地坐好,噘着嘴扭头看着谢长安,表情控诉。 啧。 之前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就感觉像小动物在撒娇,现在他又变好看了些,神情里也有了点别的意味,眼神像是带钩子,谢长安有些没忍住,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何深还是不挣扎,任由他的手掌盖在自己眼睛上,眨眨眼,睫毛扫过掌心,送去细微的痒意,再看着他嗖一下收回手,又一脸无辜地盯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咦?为什么耳朵红了。 何深都回到家了还是没能想通谢长安为什么耳朵红了,只当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谢长安对于始作俑者无辜的表情是又爱又恨,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全当泄愤了。 始作俑者当天晚上躺在床上,又想起谢长安说的看到怨鬼的事情,一个人还是有点害怕,只好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看着他发来的晚安,勉强安慰一下自己,美滋滋地睡了。 好在他还是挺宅的,每天不是在家就是在谢长安家要不就是跟谢长安去上班,没有什么接触到怨鬼的途径,倒是一直没再真的看到过鬼。 甚至都让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又是谢长安这个看着浓眉大眼的家伙故意吓唬他的。 美貌果然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何深只觉得他容光焕发之后全世界都吻了上来,比如他只是出门做个小组的社会实践作业,现在却收到了一起出门旅游的邀请。 要知道,何深的人缘虽然不差,但也不怎么好,他在班里更像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路人甲,跟谁也不结仇,跟谁也没多亲密。 因为身上没有什么记忆点,大家活动也不会叫他,并不是有意要孤立他,只是忽略了周围还有这么个人。 再加上他又胆小,又不能喝酒,大部分活动都不适合邀请他,久而久之他就没怎么收到过集体活动的邀约了。 何深有些纠结要不要去,他慢吞吞地吃着谢长安给他蒸的海鲜,诉说着自己的顾虑。 “去玩呗,年轻人,周围一个朋友都没有怎么行?” “你不是也没有吗?”何深看看他,想了想又说:“再说了,你是我朋友呀!” 谢长安一时语塞,他跟何深不一样,一来他不是人,二来他没朋友是他自愿的,可何深分明就是渴望能有一段像普通人一样的友情的。 “你可以先去玩玩看,不合心意以后不去就行,有什么好纠结的?” 何深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就回复同学有时间可以参加了。 然而事实上他这趟旅程并不愉快,所谓不愉快,就是他离开了谢长安,真的很容易被吓到! 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胆子变大了呢,结果发现并不是,只是谢长安在他比较安心。 呜呜呜呜呜好煎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何深掉在队尾,沉默地看着这帮本来说是野营突然改了主意要去住什么山里的小木屋的同学。 山里!的!小!木屋! 还是杀了他吧。 哈哈。 但无论如何,本着中国人“来都来了”的准则,何深还是没有好意思直接转头逃跑。 二十来岁的大学生,正是噗噗冒傻气、胆大心不细的时候,什么都敢干,什么都要玩,这山里有个漂流,水流非常湍急,何深觉得危险,并不想去,可是他们来的男女数量一致,说一男一女一船,这样男生可以保护一下女生。 何深跟邀请她的女生在一条船,说来惭愧,他脸盲有一点严重,分不清这女生到底是王倩还是张曦,只知道跟他是一个组的。 想着男生保护女生,根本没想到现实完全反过来,一起出行的这几位男生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的男友力,就被巨浪掀翻,连个皮划艇都翻不回去,倒是几个女生合力把船翻回去,他们才又成功上船。 那边四处是破涛汹涌,何深却觉得奇怪,他们这艘皮划艇底下的水流可以说是平静又缓,好像跟其他人之间有结界似的。 其他人第三次被拍到水里,何深和他旁边这位连衣服都还没被沾湿。 女生都懵了,她扭头看看其他人,又低头看看自己这边岁月静好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河,一时不知道是他俩运气不错还是那帮人在演他俩。 他们前进的虽然平稳,但速度并不慢,就好像溪流也在为他们推波助澜,甚至从瀑布上滑下的时候也一样,跟做了个急速升降梯没啥区别。 何深和张曦是最先下船的。 是的,他终于确定了人家的名字叫张曦,因为王倩不戴眼镜。 “他们看起来好狼狈,”何深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我们好像还挺轻松的哈” “嗯!”张曦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镜子,左看右看,扒拉两下刘海:“我妆都没脱。” 何深伸着头看其他在苦苦在激流中挣扎,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真的好危险。 张曦却左看看右看看,趁着没人凑到他边上,开口问:“那个,何深?” “嗯?” 何深回头看她,阳光下他皮肤白到几乎透光,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连成片,脸上泛着粉色,跟山里的精灵似的。 张曦一时失语,她嘴张张合合,脑子一抽,问:“你有男朋友吗?” 两人面面相觑,何深眼里满是茫然,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跃的如此之快。 张曦也是傻了,她其实想问何深有女朋友吗?可是又觉得他长成这样,应该有男朋友才对。 “啊,暂时没有。”何深挠了下头:“怎么了?” 暂时没有,那就是以后可能会有,张曦叹了口气:“哦哦,那你不喜欢女生吗?” “唔,好像是哈。”何深想了想:“我对异性脸盲。” 张曦一愣,看着他沉默两秒,指着自己的脸问:“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何深自信地右手握拳,锤在左手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张曦啊!” 张曦:“……” 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我是王倩。” 眼瞅着何深整个人变得通红,视线不受控的往自己脸上瞄,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今天带的美瞳,没带框架。” “哦哦,”何深点点头,有些尴尬地笑一下:“不好意思啊。” 王倩倒是没有真的生气,她笑了下,说没什么关系。 其他落汤鸡也在这时候回来了,基本都是浑身湿透,好在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带了可以换的干燥的衣服,抬头看见两人都是一愣:“你俩动作这么快?” “就是啊,怎么衣服都换好了?” “倩倩,你怎么穿了跟之前完全一样的衣服?你一样的衣服买两件?” “没,”王倩摆摆手:“我俩没掉河里,下来的时候身上是干燥的。” 没人能解释为什么他俩没有翻船,就连工作人员都感慨这个漂流项目开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一点水不沾的下来。 “哈哈哈哈哈何深你还真是河神啊?”有人调侃了一句,其他人哄堂大笑,只有何深有些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他们闹哄哄地玩了一会,也就回去到小木屋去洗漱收拾一下,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提议,晚上去树林里找个空地烧烤。 晚上? 树林? 何深有点想死。 然而他现在只是想死,真的到了树林里才是有点死了,夜深人静,这里除了虫鸣和□□叫还有些稀碎的声音,声音没有规律也不成章法,时不时的突然冒出来,把何深吓得一跳又一跳,每一声都像是踩在他神经上似的。 “咔、咔、咔……” 将断未断的树枝随风摇摆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像什么东西的脚步声。 远方有个明明暗暗的影子晃荡着,看着很像是个人。 夜风吹过,带走了夏日的炎热,也带来一阵陌生的气味包裹着何深,把他仅有的那么点安全感卸得干净。 何深哆嗦一下,又往火跟前凑了凑。 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害怕,生怕被人笑话,只好吸了吸鼻子掏出来手机骚扰谢长安。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谢长安!晚上的树林里会有鬼吗? 【河神大人的亲信】:不会。 其实不会才怪了,那深山老林里太阳照不进去,阴气重自然聚鬼,但是何深和同学的去的地方应该相对安全,毕竟能让他们找到可以野炊的地方肯定是经常有人经过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气,鬼也不乐意去。 【河神大人在此】:我好害怕呜呜呜,晚上还要住小木屋。 【河神大人的亲信】:不是要去游乐园吗?怎么又去小木屋了? 【河神大人在此】:我也不知道哇,今天还去玩漂流,水可急了,好危险,但我运气比较好,身上都没沾到水,其他人都成落汤鸡啦。 谢长安一愣,这已经超出运气可以控制的范围了吧?从没听说水流湍急的地方光靠运气可以不沾到水的。 何深这是和水有什么关系?上辈子有控水的能力吗?可那应该没办法保留到这一世的…… 他挠了挠脸,总不能说自己是河神他还真的是河神吧? 这种信息还是太碎了,他还是得有空再去找找有没有书有相关的记载。 最好是趁着晏明不在的时候…… 他总觉得晏明有点怪怪的,他似乎有什么想瞒着自己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虽然这人也不太重要,但有个苍蝇时不时的在耳边飞来飞去也是挺烦的一件事。 只能自己调查看看了。 谢长安叹口气。 何深跟他们闹了一整天,他的睡眠还不错,就算前段时间日夜颠倒,现在又要强行倒回来也不会觉得疲惫,只是晚上一个人躺在屋子里不免害怕,觉得这屋里四面透风,那鬼不是可以随意进出了? 其实此言差矣,都是自己吓自己,如果鬼真的能穿墙,那木屋和水泥房也没什么差别。 但何深不知道这一点,思来想去,他决定找自己的外置安全感补充剂求助。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我有点害怕。 【河神大人的亲信】:打视频给我,我帮你看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何深马不停蹄地弹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一接通,谢长安就对上他圆溜溜的眼睛,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手也尽量缩在被子里,这导致摄像头离他的脸非常近,近到谢长安能看到他脸上的小绒毛。 “你让我看鬼还是看你?” “看鬼嘛,可是我不敢伸手出去。”何深理直气壮,他要躲在被子这个结界里,这样才比较安全。 谢长安盯着他看了半天,还是叹口气妥协:“你开后置,翻个身。” “哦。” 何深乖乖照做,对着整个屋子转了一圈。 “啥也没有,安心睡吧。” “你会不会什么符咒?我画一个贴在窗户上,这样鬼是不是就进不来了?” 谢长安摇头,劝他:“你安心睡吧,要实在不放心就开着视频,我帮你看着。” 何深心情又好了,他点点头,披着被子爬起来,拿手机支架把手机摆好,正对着自己,可以把他上半身都拍进去,这才呱唧往床上一躺,小声说:“那我睡啦,晚安。” 秒睡。 谢长安:“……” 怎么感觉这是个圈套? 但无论是不是圈套,他自己许下的承诺只能照做,一开始还只是时不时瞥一眼,后来发现何深睡着之后小脸红扑扑的,还会发出几声像是小动物的哼唧声,看着让人有点牙痒,好想咬一口。 他暗戳戳的截了几张图,又拿着手机去巡视了一圈墓园,之前的大叔又在和自己的女儿聊天,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会大晚上来看自己家人了。 没发现什么异常,谢长安接下来半夜都无所事事,可惜古籍处的书不允许外借,不然他就可以在这里看会书,找找线索。 现在只能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人类睡觉,他大概还是有点不安,睡着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 谢长安轻笑一声,又怕吵到睡熟了的人,只泄出一声气声。 …… 一夜无梦,何深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朝手机的方向打招呼:“谢长安!早安呀!” 谢长安已经回到家里,闻言也跟他招招手:“早安,今天计划好去哪里玩了吗?” “唔……这里最近有个河神祭,我们准备一起去看看,听说每年都会弄得很华丽呢!” “嗯,去玩吧,玩得开心。” 河神祭的活动确实弄得规模挺大,这附近的村落几乎全部参与进来,倒不是那种景区专门为游客准备的活动,是真的村子里传承了上千年的传统。 何深一行人跟在村民组成的队伍后面看热闹,一群人闹哄哄的来到河神庙,里面已经摆满了各类祭品,只是不同于一般的祭祀,这里没有猪牛羊,反倒全是鱼虾蟹一类的。 “这倒是挺新奇的,不太符合一般的祭祀品呢。”王倩垫着脚看了半天,显然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十分兴奋。 “这你们就不懂啦,河神就爱吃些海鲜,”旁边一个大爷闻言跟他们解释:“这是上千年的传统了。” 何深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的男生推了一把,这男生似乎是他隔壁宿舍的,他俩没说过什么话,也没什么接触。 那男生把他推出去一步,大声嚷嚷:“何深!你不是老说自己是河神吗?这是回老家了啊!” 他声音并不小,即使在闹哄哄的寺庙也依然震耳欲聋,何深皱了下眉,看着周围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无措。 王倩看不过去,把何深拉回来:“李磊,你有病吧!” 接着扬声跟周围的人道歉:“不好意思啊乡亲们,我这同学喝大了,还没醒酒。” 倒是前面主事的村长不在意的摆摆手:“河神大人向来宽容体恤,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 于是视线又回到台面上讲话的人身上。 何深皱了下眉,离那男生远了点,悄悄躲进人群。 仪式很快开始了,先是一段听不懂的念词,之后就是宣扬河神的功绩。 村长开始徐徐道来:“千年前,整个华东地区突降大雨,这雨下了足足一月,四处皆是洪水肆虐,我们的祖先却得以幸存,全仰仗河神心善,提前预警,让他们早做准备,逃过一劫。” “今日,我们在此相聚,感谢河神为我们做出的付出!” 底下的群众欢呼雀跃,他们热热闹闹的往河里投放着鱼苗虾苗,那些祭品却并没有被倒下去,反而是给村民们分了。 连何深一行看热闹的人都人均被塞了两三只虾,大概是何深格外好看些,他还多得了一只螃蟹和两三个贝壳。 何深:“……” 说什么河神喜欢吃海鲜,根本就是你们喜欢吃吧! 旁边大爷似乎看出了他的无语,笑着解释:“这是每年的传统,我们会把祭祀的食物分了,这就算是大家接受了河神的祝福,是好事。” “再说了,”大爷叹了口气:“如果连点吃的都不愿意给,那年轻人更不愿意来了。” 何深环顾四周,确实是那些年长者更热情兴奋些,他们还在遵循老一辈传下来的传统,每年举行河神的祭祀典礼;年轻人接受的是纯粹的唯物主义教育,现在对于这一类活动只觉得是封建迷信,浪费时间和精力,是不愿意参与进来的了。 他笑着朝大爷点点头,自己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跟着其他人走到河神雕塑前鞠躬,他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叩拜,只是态度虔诚,村长也把祝福的雨露洒在他的身上。 何深似乎看到一团金光从河神像上浮起来,可是再一眨眼又什么都没了,他只当是阳光折射过来晃了眼睛。 等他排完队,他的同学们早都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只有王倩还站在原地等他。 “他们去钓鱼了,咱们也一起吧。” 何深一愣,点点头:“好。” 他手上的逆鳞一听钓鱼顿时兴奋了起来,左扭右扭就要下来,被何深一把按住,瞪了它一眼,跟王倩说:“我有鱼竿,我回去拿一下,你先去吧。” “我跟你一起吧。” 王倩跟在他身后,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王倩突然开口:“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李磊他怎么……” 何深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我也没放在心上。” 他们在河边钓鱼,这几人还真的钓上来几条,这里的鱼给人一种呆呆傻傻的感觉,好像只要甩勾就会咬,不像野生的,估计他们是把人家上午刚放生的鱼给钓起来了。 只除了何深,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空军。 李磊提着自己钓起来的鱼,走到何深身后,看着他旁边空空如也的桶问:“何深不是总去钓鱼吗?” 其他几个男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你舍友不是说你经常拿着鱼竿往外跑吗?怎么一条鱼也没钓起来啊?” 何深有些无语,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关注自己,只是多少有些庆幸自己没钓上什么特殊的东西,不然哪轮得到这帮人在这里说风凉话,不被吓个半死都算好的了。 “人家钓鱼看重的是过程,享受过程就好,你们懂啥?” 女生倒是在帮何深说话,还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回去吃烤鱼了。” “他又没钓起来,凭什么给他吃?”李磊不服气,站在原地叽里呱啦地嚷。 何深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指了下市场的方向:“我去买点肉来吧,光吃鱼也不行。” 终于摆脱闹哄哄的人群,他松了口气,肩膀稍微垮下来一点,自己晃晃悠悠地往菜市场走。 再在这里呆着他就要耳鸣了,以后果然还是别来参加这种社交活动的好。 往前有一堵花墙,据说是为了祭祀搞出来的,弄得很漂亮,他想去拍一张发给谢长安看,只是之前他的同学们说那是女孩子才会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决定不去,何深也不好意思提出自己想去,因为自己一个人耽误其他人的行程总归是不好的,现在倒是逮到了机会。 何深走到那里的时候,有很多女孩子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在花墙跟前拍照,他想等正在拍的小姐姐结束之后拍两张空的花墙,于是在旁边找了个栏杆靠着,安静地等待。 正在拍照的小姐姐大概是学舞蹈的,她能原地起跳,跳跃的高度足够,在空中拉开个一字马,姿态舒展,落地又轻盈。 之后又拍了几张其他动作的,完成度都不错,可以看出有很明显的舞蹈功底。 她很快就拍好了,趁着下一个人还没上去,何深赶紧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谢长安。 淡粉色的花束作为背景,其中用蓝色的花束做出了一个渐变的鱼尾效果,再往上则是淡黄色和橘色的花束组成没有五官的上半身。 【河神大人在此】:给你看看这个花墙,好好看啊! 【河神大人的亲信】:好看。 大白天的,谢长安几乎是秒回,这让何深有些意。 【河神大人在此】:你不睡觉吗!?早点睡啊,你再熬就要立地成佛了! 【河神大人的亲信】:你骂得好脏。 何深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是个道士,低头一阵狂笑。 他买了些肉,想了想又买了些蘑菇之类的菜回去,甚至还提了两个菠萝,都是他觉得烤起来比较好吃的东西。 那边找民宿帮忙收拾了一下鱼,现在已经烤好吃上了,女生倒是时不时的张望,看到何深回来了才松了口气,纷纷上前把他手里提的大包小包接过来,送进厨房去处理。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那边李磊抬头,点了根烟,用烟头指指自己面前已经被吃的七零八落的鱼,眼角向下耷拉着:“哝,这里,鱼烤好了。” 何深只笑笑,转身进厨房帮忙,他顺手抓了一个苹果啃了两口,确实是有点饿了,但他也没什么吃别人口水的习惯。 等到他们拿着穿好的肉出来,何深刚找了个位置坐下,那边几个男生塞给他一杯看着像果汁的饮料,笑嘻嘻地说:“辛苦啦。” 何深点点头,抿了一口饮料,一顿,小声问:“这是什么啊?我酒量不太好……” “气泡水,气泡水。” 何深点点头,又喝了一小口,他确实没喝出什么酒味,尝起来就像是很普通的汽水,这才放下心来,抱着杯子时不时喝两口。 李磊知道何深酒量不好,但没想到那一杯没什么度数的起泡酒喝下去他就眼神迷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真醉了啊?”塞酒的男生凑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被自己女朋友一脚踹在小腿上,扭头讪笑着解释:“这东西才七度,我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差啊……” 何深眼神迷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发动跳河技能了,可惜这里没什么人熟悉他,大家虽然对他喝醉之后的状态有所耳闻,但毕竟谁也没亲眼见过。 “现在咋办啊?”王倩一拍脑门,指着李磊:“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老针对人家干什么!?” 李磊撇了撇嘴,没有回话,只自己低头吃了两根烤串。 “别气别气王姐,我们给他塞回房间就行了,啊。” 何深被塞回房间的时候还在支支吾吾说自己要回家,但其他人巴不得不跟这个醉鬼产生接触,于是只帮他锁上了房间门,自己又去了后院烧烤。 王倩是有些担心的,她时不时朝楼的方向张望,但没看见何深的身影,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何深根本不走寻常路,他们以为锁上了门他就出不来,万万没想到他还有翻窗户这个选项,他们民宿的房间在一楼,何深直接从窗户翻出去,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嘻嘻,他要回家啦! 河神大人要回家! 他那帮同学吃烧烤吃得正欢,余光看到个飞速闪过的人影,王倩下意识地扭头,一愣,站起来就追,手上的烤串都来不及放下,边追边喊:“何深!你去哪!?何深!” 何深跑得很轻松,还能有闲工夫回头喊:“回家!” “这离你家几百公里!”其他同学也跟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你跑不回去,快回来!” 他们都以为何深是要往自己家跑,也都知道他家里就是本市的,但他们现在是在隔壁省玩,几百公里的距离,跑肯定是跑不回去的。 何深马不停蹄地跑到河边,根本不管身后的人一脸惊恐的模样,一头扎进水里。 他游泳技术不错,沿着水一路往水底扎,周围的水生生物似乎都在为他让路,水蛇、螃蟹、鱼,王八、全都离他得有三四米远,不肯靠近。 王倩几人根本追不上他,好不容易跑到跟前只看见个已经入水的背影,着急地喊:“何深!快上来!这水里有蛇!” “何深!别闹了!你会淹死的!” 递酒的男生和李磊两个人也慌了神,他们只是想让何深丢丢脸,没有要他命的意思,这会只能站在岸边干着急,生怕搞出来命案。 那边已经有水性比较好的同学脱了上衣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就要往下跳,可何深早已经被激流吞没没了身影。 这水流这么湍急,就是皮划艇也能给掀翻了,他们今天才漂流过,都切身体会过这其中的危险。 人掉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太低,且不说水里有水生生物带来的危险,光是以水流的速度,何深搞不好已经被冲出去上百米,他就算跳下去也找不到人的。 其余几人定了定神,伸手拉住要跳下去救人的男生,摇摇头:“先报警,不能下去,太危险了。” 跟几人不同,何深完全没觉得危险,也没觉得水流湍急,那些温温热热的水流划过,给他带来些奇异的舒适感,他就像鱼回到了水中,这里的一切都让他熟悉又享受。 他快速游到最底下,看着一片荒芜的河床愣了神。 我的床呢? 何深有些茫然,左看看右看看,他那么大一个贝壳床呢!? 他在河底游了很久,从岸这边游到岸那边,又往返来回游了几百米,硬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床。 周围似乎有些零零散散的金光汇聚在他身上,跟今天从河神像上浮起的那些一样,但他根本没注意到,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找自己的床上。 可惜,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贝壳这玩意没有神力的维持,哪能经得住上千年的水流冲击?早就在时光的影响下化为粉末,不知所踪了。 何深找不到自己的床,只能委委屈屈的浮上去,想问问岸上的人类,有人看到他的床了吗? “何深!”几人还在焦急地等待警察,就见那水里冒出来个脑袋,王倩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何深。 何深满意地点点头:“我是河神大人!你知道我的床去哪了吗?” 他头发似乎长长了些,现在被水打湿了全都垂下来,可他头型饱满,轮廓也十分流畅,这会倒真是有点出水芙蓉的美感,那水珠挂在睫毛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滴落下来,沿着脸颊滑下,像是一滴泪。 他眼神茫然,可细细看去又深邃无比,像是深不可测的海洋,皮肤似乎更白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像在发光似的,这下真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细腻温润。 岸上的人都看得有些呆了,没有人第一时间回复他的问话。 何深似乎有些委屈,他好困,又找不到床,他的信徒还不回话,河神大人生了几秒闷气,想不出解决办法,于是自暴自弃地往后一仰,平躺在水面上,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说来也怪,这水流湍急,放片树叶下去几秒后都看不见踪影,偏偏何深躺在水中央一动不动,就好像真的是睡在床上似的。 王倩等人半天才回过神,正好警察也到了,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拉上来,还叫了急救车把人送去医院,万万没想到检查结果显示他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呛水,只是睡着了。 何深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十二点多,他有些茫然地坐起来,抽了抽鼻子,清晰地闻到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他怎么被弄到医院来了? 还没等他坐起来,门口就传来动静。 “嘎吱。”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中年女人,何深没见过她,她手里提着饭盒,对上何深的视线,整个人一愣:“呦,跳河那小孩醒了。” 何深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下自己,他喝醉之后就会断片,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中年阿姨替他报完平安,提着饭盒溜溜达达走进来,掀起帘子钻进屋里,估计是给病房里的其他人送饭去了。 不一会,护士把他的衣服还有随身物品都拿进来,替他放在床边,交代他:“你的东西应该都在这里了,救护车的费用是你同学替你结的,记得还给别人,你同学应该出去玩了,让你微信联系他们。” 何深点点头,溜溜达达进卫生间把衣服换了,这衣服应该是用烘干机烘的,不然不可能干这么快,换好了衣服才看到衣服底下的手机。 他拿起手机,充电口隐隐约约滴下来两滴像水的液体。 何深:“……” 很显然,再好的手机在水里泡半天也会报废。 那么现在他就陷入一个困境:他没有带现金,也没有带银行卡,手机被水泡坏了,根本打不开,他想去买个新手机都没办法。 而且现在联系不上他的同学,他也回不去民宿,根本就是一筹莫展。 他慢吞吞地从卫生间走出来,隔壁的阿姨伸出个脑袋看他,问:“怎么想不开跳河的?失恋了?不应该啊,小伙子长得挺讨小姑娘喜欢。” 何深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脸上一热,嘿嘿笑了两声,解释说:“我喝醉了,我每次喝醉都这样。” “哎呦,多危险啊,这河的水流很湍急的。” 那边帘子拉开,病床上的是个大爷,看着估计是阿姨的爸爸,他闻言抬起头,一脸认真:“这都没出事,是河神庇佑啊。” 他表情有些得意,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看吧,我就说,河神虽然千年未曾现世,但还在暗中庇佑着他的人民。” 他女儿只拍他一下,瞪他一眼:“你少说两句吧,再吓着人家小孩。” 何深跟他俩道别,又祝福大爷早日康复,自己去护士站,他想问问能不能借到吹风机,看看这手机还能不能救。 护士站还真的有吹风机,他找了个有插座的角落,对着手机埋头苦吹。 “何深!” 何深一愣,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扭头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日光透过背后的窗户,把来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成了修长一条,逆着光看不见五官,但能看见来人宽肩窄腰,骨节分明的手朝自己挥了两下。 “谢长安!” 他眼睛一亮,蹦起来,手机和吹风机往地上一丢,自己撒丫子就跑,一个飞扑挂在谢长安身上:“你怎么来啦?” 谢长安像往常一样伸手接住他,却没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两步,就手扶了一下旁边的窗台才勉强站稳。 何深这才注意到他异常苍白的脸,赶紧跳下来,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皱着眉问:“你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 谢长安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脸,伸手捏了一把,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他也没缺胳膊少腿,这才松了口气:“我没事,看你失去联系这么久,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 他背过身去咳嗽两声,这才转过来皱着眉问何深:“发生什么了?你拍了花墙之后就没消息了,昨晚跟你联系也没回复。” 如果只是这样当然不至于让谢长安顶着大太阳跑一趟,他起初只当是何深正玩得尽兴,后来感觉不对,发出去的消息一直石沉大海,打电话也不接。 没有别的办法,谢长安跑去翻了生死簿,看着何深的名字一点点变淡,这才慌了神,马不停蹄地就往这边跑。 逆鳞没有反应,证明何深不应该遇到危险,他之前十分放心也是因为逆鳞在何深手上,这玩意怎么说也是他的本命灵器,一般的怨鬼在它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鬼不能伤到何深、但人可以,谢长安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这会急得红了眼,车就卡在限速的边缘开,紧赶慢赶现在才到。 鬼差私自翻阅生死簿是重罪,哪怕是叶判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行,神器自然有神器的规矩,只是谢长安没能料到反噬这么严重,按理来讲他是初犯,最多吐两口血,没想到这惩罚这么狠,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击穿了…… 再加上他赶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他只能顶着太阳一路开,还好凭借自己对逆鳞的感知,能确定何深的方位,不然恐怕这会还在外面瞎转悠呢,那他现在估计就站不住了。 “我喝醉了,不小心掉湖里了。”何深笑笑,眼睛眯起来,眼珠里星星点点的,像有片星空似的。 “没事就好。”谢长安松了口气,又转身咳了两声,转过来朝他招招手:“走吧,带你去买新手机。” 他确实不太舒服,眉头下意识地皱着,何深看在心里,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边摸边嘀咕:“是不是感冒了啊,脸色真的很难看……” “没事,小问题,别担心。” 有的人嘴上说着别担心,一上车就咳了一口血,把何深吓得半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 19 章 喉咙中的痒意裹挟着腥甜,一阵阵的往外涌,谢长安有些控制不住,抽了张抽纸捂着嘴咳了半天,何深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挺久,他才稍微缓过来点劲,手里的纸上却是一滩刺目的猩红。 “怎么回事?”何深整个人呆住,窜下车到驾驶座这边,半蹲在谢长安边上,伸手想把他扶下来:“我们去医院,你这不对劲。” 谢长安仰头靠在椅背上,这么在太阳底下走了两步,他脸色更是白得吓人,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他把那股眩晕劲缓过去,才睁眼看着何深:“没事,你别管了,我回家睡两天就好。” 何深根本不敢听他的,拽着他就想往急诊走,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酸涩,不是滋味,他咬着嘴唇,眼圈发红,就那么跟兔子似的看着谢长安。 “干嘛呀,真没事。” 谢长安指尖划过他的眼尾,轻轻摸了两下,笑着说:“哎呦这小可怜样,我就是反噬了,不小心说错话了。” 何深又不是个傻子,他怎么可能相信谢长安是因为说错话了才反噬,肯定是为了找他,可又不知道这种情况能不能去医院,只能闷闷不乐地蹲在车边上,一眨眼,一滴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下来。 谢长安一愣,伸手去擦,几天不见,何深似乎又长得更好看了一些,他却说不出具体哪里有变化,只觉得好像整个人舒展开了,像是果子成熟,一夜间就变得诱人。 眼泪一滴一滴滴在谢长安手上,却很快就融进皮肤消失了,那股太阳带来的灼热的痛感也跟着消失,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谢长安盯着自己的手出神。 何深吸吸鼻子,哇哇大哭,声音哽咽:“你肯定是为了找我。” 那眼泪一滴又一滴的往下落,谢长安伸手去接,又用宽大干燥的手掌一点点把他的眼泪擦掉,哄他:“我是用你发的花墙照片找的你,这又不难找,真的跟反噬没关系。” “真的?” 何深哭得鼻尖红通通的,仰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谢长安,小声说:“你不许骗我。” “不骗你,快起来吧,你看这会我都好很多了。” 谢长安左右扭扭脑袋让他看,他脸色确实好很多,自己的状态自己最清楚,胸口那种痛意也一点点褪去,现在虽然还痛但没有那么严重,留下的伤至少恢复了小一半。 谢长安盯着何深看了一会,何深身上怪异的点太多了,他的眼泪能够起到疗伤作用、他能抚平自己暴躁的情绪、他是人却在喝了彼岸花蜜后能看到鬼影、逆鳞一反常态的态度等等。 而且这次翻生死簿的惩罚也太重了,他硬是在家晕了几个小时才醒过来,不然早就该到了。 这么重的惩罚显然不合常理,要么是这个人的生死会对很多人产生极大的影响,比如一些战争分子或者是学术大拿;要么是这人前一世的地位很高,出于对他的保护,所有信息都要隐藏;要么这人是究极罪犯,走这一遭就是为了赎罪,谁也别想救他。 谢长安光是看个名字都半死不活,要是看到了生死或者转世消息搞不好会直接被人道主义毁灭。 他低头皱着眉想了半天,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这些东西乱糟糟的扰乱他的思绪,他找不出一个真相,何深越来越艳丽的容貌显然也可以被当成线索,但他着实没有头绪,很多关键的信息都在千年前那场惩罚中被他遗忘了…… 要是有什么可靠的信息来源就好了。 他陷入自己的思绪无法自拔,想了很多又找不到答案,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先不管这些。” 他拍拍身边的座位,看着何深催促:“快上车了,这里太晒了,我先把你送回民宿……” 何深见他脸色确实好看不少,也跟着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到肚子里,他吸了吸鼻子,准备往副驾上走,没想到他蹲了太久,腿已经麻了,现在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栽。 谢长安伸手要去扶,但力气还没恢复,手软脚软的,接到人但没接住,何深一头撞上他的脸,把他撞得倒吸一口冷气。 再加上摔倒前他下意识的挣扎,张嘴想叫,撞上谢长安的时候嘴还没闭上,猝不及防地磕在谢长安肩膀上,挣扎半天,也不知道手往哪撑,最后还是谢长安给他扶起来的。 “啊啊啊你没事吧?”何深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摸,手也不知道该往他脸上还是肩上伸,他的牙有这么锋利吗?都给人磕出血了,脸上也红了一片,看着像被人打了。 他腿还麻着,这会呲牙咧嘴的,看着谢长安一脸无语地样子,莫名又觉得有点好笑,干脆吧唧一下挤在他旁边,把脸埋在他肩颈可劲的蹭,边蹭还边哈哈笑。 “还笑呢,咱俩都跟落水狗一样狼狈了。”谢长安简直无语,他往里挪了挪,根本不想说话,也就是他不是人,不然这会脸都要肿。 看着那么胆小,头那么硬一颗,牙都要给他撞掉了。 但大概是何深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了,谢长安也没忍住撇过头跟着闷笑两声,半响才推开他的脑袋说:“好了,腿缓过来没?准备出发了。” “缓过来了!我们去哪啊?” “带你去买个手机,然后送你回民宿呗,你们行程不是还没结束吗?” 何深沉默了一下,表情纠结,支支吾吾地说:“我有点不想继续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出去玩的不开心?” 何深点点头,没说话,只小声说:“没有跟你在一起呆着开心。” 他跟小动物似的伸手扯一下谢长安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凑近了跟他小声说:“我们一起去玩吧?” 想了想又看看他的脸色,皱了下鼻子:“先回民宿睡一会,我们晚上再出去玩?你身体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晚上去玩啥?” “我们去吃烧烤呀,我昨天买了好多肉都没吃呢就被灌醉了。”何深叹口气:“今天就咱俩,不买酒了。” 谢长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他本身不需要睡觉,只是现在状态确实不好,身上的伤好了小一半,也就是不至于再吐血罢了,真要养好还得瘫几天。 …… “您好先生,我们的房间都已经预定出去了。” 民宿老板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解释说最近河神祭,来游玩的游客非常多,房间都已经被住满了。 何深一愣,拉了一下谢长安的胳膊:“那你先跟我住一间呗,我反正一个人住。” “行。” 房间门一打开,谢长安就整个人呆住,他回头看看何深,又看看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问:“你睡的大床房?” “啊,对啊,我一个人住,不开大床房开什么?” 谢长安:“……” 那我睡哪? 何深双手叉腰看着他,满眼都是审视,绕着他走了一圈,皱了下鼻子:“干什么!你嫌弃我!” 谢长安叹口气:“我没有。” 可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何深往前走两步,伸出食指戳他胳膊,戳戳戳:“好朋友一起睡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就是没跟别人睡过一张床,没有心理准备。” 何深张开怀抱,一把抱在谢长安身上,震声:“那刚好把你的第一次给你最好的朋友我!” 虎狼之词惊呆了谢长安,也惊呆了听说何深已经回来了来找她的王倩,王倩愣在门口,不知道现在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好在谢长安发现了她,清清喉咙,示意何深往外看。 “哎?哈喽哈喽。”何深扭头,对上满脸震惊丧失表情管理的王倩,笑了下,跟她挥挥手,走上前两步问:“怎么啦?” 王倩回过神来,打量他两眼,问:“你没事吧?昨天吓死人了。” “没事,”何深冲她笑笑,想了下说:“护士说费用是你们帮忙垫的?我把钱转给你吧,麻烦你帮忙转交给垫钱的人。” 王倩摆摆手说不用,应该让那几个灌酒的男生长长教训,这也就是没出事,不然万一是酒精过敏或者何深水性没那么好搞不好要闹出人命来,太没有分寸不是好事。 “没事的,大家都是学生,手里也没几个钱。”何深笑笑,拿出手机,动作一僵,手机坏了还没买新的。 谢长安看在眼里,这会走上前一步,侧头看向何深,问:“我来吧,多少钱?” “327块。” 见王倩不收,何深笑着劝她:“收了吧,我后面两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啦。” “那你……” 王倩抬头看了眼他,又看了看谢长安,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她打开二维码递过去,笑着跟两人说:“那你们玩得开心。” 他俩是准备现在房间睡一觉再出门的,于是送走了王倩就关上门休息。 “先睡一觉吧,这脸白的,你们规矩这么严格啊?” “唔,是有点。”谢长安点点头:“说死不说生。” “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我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并且我告知他死亡的信息也不会对活人产生很大影响的,那就没问题,如果这人还活着,那她就得给我钱,不然我要背因果。” “哦~”何深点点头:“还挺人性化的,是不是你们师傅怕你们饿死?” 谢长安耸耸肩:“可能吧。” 何深晚上正常睡了觉,现在还不太困,借了谢长安的手机登了自己的微信,说要去看看手头的这个手机能不能修,如果修不了他就买个新的。 谢长安想跟着他又被按回床上。 何深一本正经拍拍他的肩膀:“你睡一会吧,别跟着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 “嗯,好,那你注意安全。” 谢长安点点头,他确实有点头疼,不管能不能睡着,闭目养神总是能好受些。 何深出门时,听见民宿前台传来几声争执,扭头看了眼大概是一个女生在跟老板抱怨些什么,女生似乎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或许是最近玩什么项目的时候遇到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找周围的人打听了下附近哪里有修手机的地方。 “嘿,怎么最近都在找地方修手机?”门口超市的大爷笑了下,给他指了个方向,扭头跟旁边的人说:“昨天也有个小姑娘找地方修手机来着。” 何深叹口气,心想你们那个漂流的颠簸程度,光两个人修手机都算少了好吧? 完全忘记漂流的时候手机是放在防水袋里的这个事实。 他向大爷道谢,自己走去修手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 20 章 修手机的店并不远,也就是步行十多分钟的距离,何深很快就找到了,他推门进去,里面只有一个看着有些无所事事的小哥。 说明来意,小哥点点头接过手机,只说不一定能修好,要先打开来看看。 好在手机进水之后他没做过什么操作,小哥试探着帮他风干了一下,组合起来功能居然恢复了,功能一切正常,何深甚至觉得这手机就像没掉进过水里一样。 “你运气不错,主板没损伤。”小哥把手机递过去,指了下旁边的另一台:“你看看,昨天一个小姐姐的手机进水了就没修好,她把手机放这里说回去拿钱,结果一直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要这个手机了就干脆丢在这了。” 何深一愣,想着是有可能的,虽然也不排除女生被什么事情绊住,没有办法及时来取的可能性,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跟付了修手机的费用,跟小哥告别。 他回到民宿的时候,前台争执的人变成了三个女生和民宿老板,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焦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身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本着远离是非的准则,他只远远观望了一眼就回了房间。 屋里黑漆漆一片,窗帘是拉死的,只是还是会有光从木板的缝隙里照进来,谢长安在面前的墙上挂了个被子,遮去了一大片阳光,自己缩在阴影里。 他担心吵到正在睡觉的谢长安,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是民宿的木门还是发出“嘎吱”一声,他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把谢长安的手机放在一边,伸着脖子看着谢长安。 他似乎是睡着了,眼睛闭着,何深进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看上去非常疲惫。 大概是身体还是不舒服,他把胳膊压在额头上,嘴抿住,胸腔缓慢又微弱的起伏。 睡着了的谢长安身上的攻击性被敛去了,看着要好相处不少。 只是眉眼中似乎多了一抹看不分明的忧郁,何深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他是真的帅,不耐烦的模样帅,现在这忧郁王子的模样也帅。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男人啊。 他悄咪咪地搬了个椅子坐到谢长安面前,拿出手机偷拍谢长安睡觉。 “咔嚓!” 声音忘记关了! 何深动作一僵,迅速收手,做贼似的看着床上的谢长安,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机调好静音之后继续一通拍。 甚至还录了个各种角度的视频。 终于填满了一屏幕的相册,何深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往椅子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准备整个小说来看看。 “拍完了?”谢长安微微动了两下,眼睛还是没睁开,姿势也没变过,跟说了梦话似的。 他这边突然冒出来的动静给何深吓得一条,手一抖手机就被甩飞出去,“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还弹了一下才停住不动了。 何深眼睛瞪得溜圆,伸着脖子对着谢长安左看看右看看,没搞懂他是不是在说梦话。 谢长安绷不住了,勾了下嘴角,泄出一声轻笑:“别看了,不是梦话。” “哎呦你没睡着你不说,吓死我了,手机都给我吓飞了!” 何深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跑两步捡起自己的手机,检查了一下屏幕还都完整的,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 “迷迷糊糊地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就听有个小老鼠窸窸窣窣的在那偷拍我。” 何深有一秒心虚,但马上想起来刚刚谢长安手机首页照片那一栏显示的自己的大脸,顿时腰板也挺直了:“你不是也偷拍了我嘛,我们扯平。” 谢长安把胳膊从脑袋上拿下来,睁开眼看着他,点点头:“好,扯平。” 见他没有睡着,何深戳戳他:“你往里躺躺,我也想躺一会。” 谢长安扭头看了他两秒,见他是认真的,自己使劲往里挪,把三分之二的床全部腾出来。 何深躺上去还不满意,拍拍自己边上的位置:“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的!” 谢长安叹口气,他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何深的脑回路,他都感觉这家伙在装傻,纯故意的。 但何深气鼓鼓地瞪着他,他眼尾总是莫名地带着点红色,颇有种受了欺负楚楚可怜的模样,谢长安不好说什么,往回挪一些,看着他:“这下可以了吧?给你腾位置你还不满意。” 何深啪嗒啪嗒拍拍他,笑嘻嘻地:“满意了,你快闭上眼睛睡一会,我也睡一会,嘿嘿。” 他倒是入睡很快,一闭上眼没两分钟就发出小动物睡着后容易发出的呼呼的声音,接着整个人就开始变身八爪鱼做起伸展运动,伸过去的手左摸摸、右摸摸,挨到谢长安的衣服之后又一把攥住,维持着这个扭曲的姿势睡了。 谢长安:“……”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地帮何深把肚子盖上,虽然是夏天但也别着凉了,特别是他昨天才掉湖里过。 屋里黑漆漆一片,倒是真的很适合睡觉,只是鬼差没有睡觉的需求,就像他们也没有吃饭的需求一样,想想就觉得惨,这牛马一当就是上千年,偏偏还是不用草料也不用休息就能反复利用的牛马。 谢长安叹口气,选择闭目养神,他迷迷糊糊地又陷入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中似乎觉得现在的状态有点熟悉。 “你看啊,这是我的床,超级大,躺下我们两个都不成问题。” “好朋友一起睡有什么问题!” “来嘛来嘛,我也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哎!你要珍惜懂不懂?” …… “笃笃、笃笃。” “有人吗?警察例行检查,麻烦开一下门。” 谢长安睁开眼,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甩了甩头,他刚刚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美梦,但梦里的东西都记不清了。 门口有人在敲门,他们似乎还没敲到这里,但木头屋子隔音并不好,隔壁传来的声音也足够把谢长安吵醒了。 他想坐起来,可衣服还在何深手里攥着,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往外抽。 “唔……别动……” 何深皱了皱眉,整个人往里一滚,一把抱住谢长安的胳膊,还把脸贴上去蹭了蹭。 谢长安有些无奈,门外的警察已经迅速完成了隔壁的问话,离他们也只有一间的距离,他本来想自己去解决问题让何深睡呢,现在看来还不得不叫醒他。 他轻轻捏了下何深的脸,小声叫他:“何深?何深?醒醒,有人敲门。” “嗯?”何深睁眼,困得眼里都是泪水,他打个哈欠,眨巴一下眼睛,一滴眼泪就顺着眼角往外滑,被谢长安轻轻抹去。 “现在这么爱哭?” “生理性泪水好吧。”何深撇撇嘴,表情十分嚣张,声音倒是显得软软糯糯的,显然是还没睡醒。 谢长安又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轻笑两声,从他身上翻过去,自顾自地去开了门。 万万没想到隔壁房间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个熟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三四个警察在走廊另一头问话。 “王警官?” 王警官扭头,王警官眯眼,王警官不可置信。 “怎么又是你?” 他瞪着眼,低头写下最后几个字,跟面前的人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了,才转头朝谢长安这里走来,刚想问什么,就看见他身后打着哈欠溜溜达达走出来的何深,于是又变得肉眼可见的沉默。 “你俩……”他看看谢长安,又看看何深:“你俩是戴眼镜的一年级小学生吗?到哪都出事???” 谢长安跟何深对视一样,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茫然。 “哪有啊!”何深愤愤不平,他瞪着王警官:“别人吵架不能怪我们吧,我们又没参与。” 王警官也瞪着他:“上次你俩跟那一对大学生起了冲突,第二天人家就失踪了,这次……” 他环顾四周,何深的房间周围:“这次又失踪了个女大学生!” 何深:“???” 他还不知道之前失踪的女生是在商场跟他们起了冲突的那个呢! 难怪啊,难怪把他们叫去做了那么久的笔录。 何深还以为现在打架都那么严重了呢。 见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王警官一向淡定的脸也开始扭曲。 “你别告诉我你一直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你们也没告诉我!” 王警官想反驳,张张嘴又被噎回来,愤愤地指着屋里的谢长安:“你不知道他也应该知道了啊!” 谢长安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也不敢乱说啊,又不知道能不能说。” 王警官一时失语,但他也没准备跟这俩人在这个问题上争执,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他叹口气,跳过这个话题,自顾自地拿出手里的照片,问两人:“你们这两天有看到过这个女生吗?” 谢长安摇摇头:“我今天早上才到,一过来就去找何深了。” 何深盯着照片左看看右看看,这女生确实让他感觉有些眼熟,他皱着眉想了想,问:“这女生是不是昨天在花墙拍照来着?” 他把照片拿过来又仔细看了看,说:“好像就是她,我昨天去拍花墙给谢长安看,她刚好正在拍照,当时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我这一时没有认出来。” “你还能记得前一个拍照的人长什么样子?” 王警官记录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何深问:“你看得很认真?” 何深眨眨眼,疯狂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把我说得像个变态似的好吧,她拍照的动作比较特殊,就是那种空中一字马之类的,很容易就能记住的。” 王警官一愣,这确实是他们之前没有得到信息点。 他皱着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没管愣在原地的两人,自己转身急吼吼地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 21 章 谢长安和何深面面相觑,只觉得莫名其妙,最后两人默契地一拍手,没当回事,又回到房间继续休息。 “你吃没吃午饭?” “没有哎。”何深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有点饿了,你饿吗?” “我不饿。”谢长安一摊手:“我不会饿。” “哦,”何深撅一下嘴:“那我饿了,我去打包点东西回来吃吧?顺便买点菜和肉,我们晚上吃烧烤?” “行。” 谢长安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被他摆摆手赶回来:“你老实呆着,外面太阳没落山呢,我自己去就行了,怎么这么粘人呢?” 门在谢长安面前咔哒一声关上,他有些哭笑不得,谁粘人? 可惜,何深终究是连门都没出去,整个民宿都被封锁起来,门口的警察说请他配合调查。 “唔,那我们吃饭怎么办呢?”何深问。 老板跟他耐心的解释:“民宿会提供些简单的饭菜。” 她指了下餐厅的位置:“可能只能做一些家常菜,但是不收费,给大家带来不好的体验了,实在是抱歉。” 何深点点头,去打包了两份饭菜拿回去,该说不说,虽然都是很家常的菜色,但是准备了得有十多种菜可以挑,闻起来还挺香的。 “嗯?不是说要吃麻辣烫吗?”谢长安看着他拿回来的两份盒饭。 “说让我们配合调查,暂时不能出去,民宿老板准备的饭,我每种菜都打了一点,你看看你想吃哪个?” “你先挑吧。”谢长安推过去:“我吃啥都没什么区别,你拿你喜欢的就行。” 谢长安对着面前的盒饭突然觉得很有意思,要是一个月之前他可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和一个人类一起,挤在民宿这张小桌子跟前一起吃盒饭。 越想越好笑,没一会就低头闷笑起来,给何深看得莫名其妙,但也跟着傻乐了一会,半天才问:“你笑啥啊?” “没啥,就觉得缘分挺奇妙的。” “唔,是吗?”何深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什么和什么?” 虽然不清楚何深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他跟自己说的肯定不是一回事。 “我俩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失踪哎,好吓人!” 谢长安一挑眉:“那还是咱俩每次去钓鱼都能钓上来不该钓上来的东西要更吓人一点吧。” “对哦,唉……咱俩还是去庙里拜拜吧。” 谢长安眼睛一眯,弹了何深一个脑瓜崩,明明没有用力,眼前白皙饱满的额头上硬是出现了一道红痕。 “嚎!”何深捂住额头,瞪着他:“你干什么!我又没惹你!” “你让谁去庙里呢?” “观里!观里!我说错了嘛……”何深撅着嘴,小声嘟囔:“那么小气呢怎么?” “咚咚、咚咚咚。” 两人一愣,齐齐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却是一脸焦急地王警官,他满脸大汗,显然是一直在四处奔波,连上衣都留下道道汗渍。 “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吗?”何深看着他问。 “谢长安?你能不能算出来那个女生是不是还活着?” 谢长安还没来得及摇头,王警官就挤进来,递过来一张百元大钞,说:“我搞明白你们的规矩了,这是我的酬金,麻烦你帮我算算。” “算不了,算不了,您可别折腾他了!”何深如临大敌,把钱塞回去,伸手把谢长安扒拉到自己身后,跟小鸡仔张开翅膀护在大鹅面前似的。 “哎?不是……怎么就算不了了?” 何深伸手把他往出推,显然是急眼了,气急败坏地:“反正算不了!” 他是真的害怕,谢长安几个小时前才吐过血,说是因为说错话了受到反噬,何深万万不可能让他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要是再来一次反噬更严重了怎么办? 见他这样,王警官也有点急眼了,瞪着何深,扯着嗓子想嚷,又看看周围紧闭的房门,考虑到可能会影响其他住户,强压着火气开口:“何深!人命关天!” 见何深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王警官急的不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我们发现之前失踪的女生都是专业学舞蹈的,昨天失踪的这个也是!” “人命关天你们去调查啊!一直缠着谢长安干什么?你就是知道她还活着或者死了又能怎么样呢?下一步是不是还得给你算人在哪?他算不了!他会出事的!” “算一下又能怎么样呢?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们也会保护他的!” 两人争锋相对,何深气势一点不弱,跟被惹急了要咬人的兔子似的,张牙舞爪:“都失踪八个人了,连个线索都找不到,还要依靠群众,你靠什么保护他?” 王警官瞪着他瞅他,他就瞪着眼瞅王警官,一点也不害怕。 “你胆量涨了不少啊。”王警官突然眯着眼瞅他,眉头微微皱起,他有些搞不懂何深之前那副怯懦的模样是演的还是人真的可能在一个月内变化这么大。 “就涨!就涨!气死你!”何深叉着腰,怒发冲冠,嘴里跟安了机关枪似的,嘟噜嘟噜一通怼:“你怀疑我也没用,我昨晚喝醉跳河了,早上才从医院出来,有这闲工夫你不如早点去找线索,你们现在连人家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吧?” 谢长安在身后捏了下何深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有些无奈地跟王警官解释说:“这不是我不想帮,是真的帮不了,要是出事你也保护不了我,那东西叫天罚,你怎么保护?” 王警官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 谢长安叹口气,张口:“那个女生应该不是在民宿失踪的。”何深在身后跳起来捂他的嘴,不想让他说,但没成功,整个人被他箍进怀里。 “也不是……咳咳……” 话没说完,谢长安就不可控制的咳嗽起来,没一会就见血不可控制地涌出来,染红了整个嘴唇。 他伸手用拇指把嘴唇上的血抹下去,展示给王警官看一眼,无奈地一摊手:“哝,我这还没说啥呢就这样了,要是真的说了我活不了。” 王警官简直目瞪口呆,要不是这些事情发生在他面前,他都会以为这俩人在演自己,这反应比演戏还夸张了。 血说吐就吐啊。 他赶紧伸手扶住谢长安,一脸惊恐:“你没事吧,你要去医院吗?我送你去医院吧啊?我给你打个120呢?” 谢长安摆摆手,又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伸手扶着旁边的门框,撇了下嘴:“哝,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真说不成。” “说不成就说不成啊,你好好休息,我那个,不打扰了我。” 被何深要杀人的眼神盯着,王警官心虚极了,他以为这种说错话遭天谴最多是什么路上被绊一跤或者天上掉东西砸头上呢,怎么直接就吐血了啊!? “嘭!” 何深把门摔在他脸上,拉着谢长安怒气冲冲地回了屋,盯着谢长安,气得头上的呆毛都跟着竖起来:“你!都让你不许说了!” “没什么大事。”谢长安挑下眉毛,食指比在嘴唇中间,小声说:“嘘,我没那么严重,就是不演他一下,他下次还得来。” “都吐血了怎么可能不严重!” 何深气得眼眶通红,在屋子里到处乱窜,偏偏又不好对着病号发火,只能仰天长啸,无能狂怒,他看谢长安的眼神都让谢长安觉得他想来咬自己。 “真没事,我不是说了吗?说死不说生,那个女生已经死了,不会有事的。” 何深一愣,满腔怒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呆呆地看着谢长安,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谢长安拍拍旁边的位置:“来坐。” 看着他坐在旁边,谢长安这才叹了口气解释说:“那个女生应该昨晚就死了,现在已经是游魂了。” “啊……” 何深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好像都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他愣了半天,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啊……” 他似乎有些不忍,皱着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想这些了,人各有命。”谢长安最后还是站起来拉他一把,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小声说:“逆天改命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你我都做不到,既然是做不到的事情,那也就不必为这些忧心。” “可是昨天碰到她的时候她还很……” 何深的声音像是哽在喉咙里,之前失踪的女生在他这里更像是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数字,现在却好像鲜活起来,变成了一个个曾经活生生的人,再联合之前的新闻想,一个个曾经美好的家庭。 模糊的画面一点点清晰起来,特别是昨天那女生拍照时灿烂的笑容,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压得何深喘不过气,又像根针扎在心里,刺得他眼眶一热。 谢长安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一下又一下的顺毛:“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只是个普通人,能做的太少了。” “嗯……”何深点点头,呱唧一下把脑袋往谢长安的胸口埋,他吸吸鼻子:“我有亿点点想哭。” 谢长安就那么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小声说:“那你偷偷哭一场?我替你保密?” 何深头上下蹭两下,没一会谢长安胸口的布料就被眼泪打湿,怀里的人发出低声的啜泣,他伸手死死揽住谢长安的腰,哭得停不下来,声音哽咽:“谢长安,我好没用啊,我什么都做不好……” 谢长安神情一阵恍惚,有什么细碎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画面中四处皆是风雨欲来、山河破碎,他似乎站在一个上帝视角,低头俯瞰人类仓皇的逃窜。 那时候旁边好像也有这么个人,头埋在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谢长安,我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没用啊……” 可是是谁呢? 他记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就像盛在破碎瓶子里的水,越努力去想,反倒是越容易遗忘,晃悠晃悠,最后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看不出真相的画面。 可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谢长安久违地感到一些难过,明明已经压抑住那些绝望近千年,现在却被那一点难过找到了河堤上的蚁穴,刹那间钻入他的骨髓,又钻入五脏六腑、在那里生根发芽。 他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满是眼泪。 他不是个会为人类的生离死别落泪的人,上千年的鬼差工作早就把他那些惋惜的情绪磨成了渣。 现在却泪流不止,可连他自己都不分清这泪是为谁而流。 他似乎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何深了,只是那时他还不是何深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