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的鱼竿来自地府!?》 1、第 1 章 “这鱼塘没鱼吧!” 旁边传来压着火气的抱怨,伴随着鱼竿手柄磕在支架上的声音,吓得何深一哆嗦。 他头都不敢抬,拿着自己的小马扎悄悄往旁边挪了三厘米,不敢挪多,怕被旁边的大哥骂…… 这大哥人虽然长得帅,但也太暴躁了,他明明才在这里钓了三四个小时,没钓上鱼不是很正常吗?自己都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空军呢,有什么好气的? 生气是钓不到鱼的,何深撇撇嘴,继续盯着水面。 虽然他也没钓到过鱼。 不是今天、昨天、前天没有,是从他去年开始钓鱼以来就没钓上过鱼。 这鱼塘肯定有鱼,何深愤愤不平地想,虽然他已经在这里蹲了三天还是个空军佬。 何深鼓了下脸颊,他今天还看到对面的大哥连了六七杆呢。 …… 谢长安把手里的鱼竿丢在地上,站起来愤怒地跺了两下脚,他气得眼眶都有点红了,扭头看看边上窝在那里试图躲开他的注意一动不动的人类,微微皱了下眉。 这人类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嘀嘀!” 魂令又有新的提醒。 谢长安伸手摸出来收在口袋里的魂令,低头看着上面浮起来的字,额头青筋暴起,低头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钓鱼竿,想要发火又顾及旁边那个已经快要被吓到发抖的人类,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指着钓鱼竿小声威胁:“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变成钓鱼竿,但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自己给我钓上点什么,不然我拆了你。” 是,钓鱼竿是他的本命灵器,名叫逆鳞,逆鳞器如其名,十分叛逆,近些年更是时不时就不听使唤,特别是前两天路过这个鱼塘之后,这家伙非要变成钓鱼竿,谢长安都死了上千年了,哪会用现代化鱼竿钓鱼? 再说了,就算他会用,钓鱼竿怎么勾魂?勾来的魂又放在哪里? 逆鳞用不了,他只能徒手抓鬼,弄得自己满手都是晦气,坚持了两天实在受不了,跑来这个鱼塘看看到底是什么鱼有如此大的魅力让逆鳞变成鱼竿。 结果别说鱼了,连棵水草也没钓起来。 这会传讯石提示又有新鬼要抓,谢长安简直火冒三丈, 他愤然离去,没注意到身后的逆鳞状似娇羞地左右扭动两下。 何深继续盯着水面发呆,手撑在下巴上,他都在鱼塘泡了一整个暑假了,这城市里的鱼塘都七七八八跑过一遍,到底什么时候能钓上来第一条鱼啊? 他发着呆,又扭头看着被暴躁大哥丢在原地的钓鱼竿,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两下,见大哥没有回来,他小声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钓鱼竿了,要学会自己瞄准猎物。” 他没转头,还盯着自己的钓鱼竿,恍惚间余光似乎瞄见旁边大哥的钓鱼竿上下晃动两下,像是在点头。 何深吓得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回头,盯着那岿然不动的鱼竿看了半天,没再看到类似的动静才一点点扭头回去继续看自己的面前的水面。 “噗、噗。”浮标上下晃动两下,猛地往水里扎了一截,何深连忙拉杆。 终于有鱼咬钩了! 他拉了两下,觉得有些不对,这鱼劲并不大,估计是条小鱼苗。 鱼苗也没事,聊胜于无嘛,至少不是空军了。 嘿嘿。 何深用力一拉,不知道是不是力度过大,鱼钩连着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冲着他的脸就来,他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接,却被抓在手里的东西划破了掌心。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盯着掌心还在渗血的被鱼钩划破的伤口,看着旁边已经被自己拽得往前蹿了一大截的鱼竿,沉默了两秒。 啊哦,原来不是上鱼了,只是刮到旁边的鱼钩了…… 要不要去打破伤风啊,这个铁做的吧…… 何深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掌心一愣,扒拉半天也没看见伤口,甚至连血迹都不见了。 奇怪,是不是最近昼夜颠倒所以出现错觉了哇? 何深晃了晃脑袋,耐心地把鱼线解开,把暴躁大哥的钓鱼竿放回原位,想了想往右边抛钩,远离自己的位置,免得再缠线。 可怜的钓鱼竿,别一无所获被一会要回来的大哥掰了,那就太可惜啦,这鱼竿手感还挺好的,应该是什么高级货。 他挠挠脸,坐回原位,继续抛杆。 咦?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鱼竿,确实是自己的没错。 怎么感觉手感变好了?跟旁边大哥的鱼竿都差不多了。 何深目露疑惑,盯着鱼竿看了半天,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天时地利人和,今天一定能上鱼! …… 谢长安手里抓着噗噗往外喷晦气的鬼,脸色阴森得像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冷笑一声,十三只鬼,就抓到一个,都怪逆鳞不给力,他地府第一鬼差的业绩不保。 他越想越气,痛下毒手把手里的怨鬼丢来丢去,丢到晦气都飘忽着散了,这才把已经团成球的鬼魂捡回来,丢进暂时的鬼葫芦里。 托逆鳞的福,工作第一千零记不清第几年,他又用上了新手村装备鬼葫芦。 他正要去追那些漏网之鱼,突然心脏一阵抽痛,他脚步一顿,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往逆鳞的方向望了一眼。 谁把他本命灵器抢了? 本命灵器一旦认主没法解绑,除非原主死亡。 谢长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也没死啊。 疑惑归疑惑,他马不停蹄赶回刚刚丢下逆鳞的地方,到那一看,好家伙,刚刚坐他旁边的人类拿着逆鳞在钓鱼呢。 ? 好像还真的钓上来了? 何深根本没有意识到暴躁大哥已经回来了,他正在全身贯注地摇杆,还用着自己的技能试图遛鱼。 他实在是不怎么熟练,毕竟也是人生头一次中鱼。 好在这鱼虽重,但似乎没怎么挣扎,鱼竿上传来的力道不是时大时小,而是一直很稳定。 “你在干什么呢?”谢长安冷不丁地开口,给何深吓得往前蹿了一截,差点掉进水里,他倒吸一口冷气,吓得眼眶都红了,嘴唇也哆嗦着,就这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杆呢,他半天才缓过来,继续收线,边收边哼哼唧唧说:“我上鱼了,麻烦大哥帮我抄一下……” 谢长安:“?” 他没听懂。 “抄什么?” 何深往自己左脚下的位置努了努嘴,那里有个抄网。 “抄一下鱼,谢谢大哥,你下次钓鱼也要记得带抄网啊,不然鱼容易跑……” 谢长安一愣,看着湖面。 可是你这钓上来的,也不是鱼啊? 他沉默了两秒,在何深催促的嘀咕下还是上前两步拿起抄网。 “哗啦~” 谢长安的动作又快又准,噗通一声把东西丢在地上。 何深把鱼竿往地上一扔就要跑来看鱼,看清地上东西的一瞬间愣住。 大半夜的鱼塘边,也没有灯,那么一点点光亮的来源都是何深的驱蚊灯,现在借着朦朦胧胧的灯光,何深勉强看清了地上的东西,有点像一块石头,被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具体的东西。 塑料袋已经破了,还在往下淌水。 “这、这、这……”他结结巴巴地看着谢长安,又低头看看地上的包裹,小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地问:“这是啥东西?不会钓到人民碎片了吧?” 谢长安看着他吓得哆嗦的样子,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好笑,于是轻笑了声。 这下何深更是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快要被吓晕过去了,嘴唇不住得发抖,开开合合,声音却像是被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口,倒是身体很诚实,双手抱胸小步往后退。 “哎!” 他本身就站在水塘边上,这会还往后退,站在坡上又不稳,很容易就失去平衡要往水里栽,好在被谢长安眼疾手快拉住。 当然不是出于好心,主要是人类还拿着逆鳞呢,这湖里全是怨气,要是逆鳞掉进去他也不想要了。 “谢、谢、谢、谢谢大哥。” 谢长安一点头,蹲下看地上的包裹,边拆边说:“打开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手下的触感湿乎乎的,确实不太好受。 谢长安耐着性子拆,他主要是好奇,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怨气。 是的,这玩意在他眼里不能算是个包裹,更像是一团乌云,视线所及全是油乎乎的一团,本来应该感到恶心的,但这两天抓了不少鬼,怨气晦气煞气一个没落,他已经麻木了。 麻木的谢长安拆袋子的动作十分迅速,这东西里里外外包了很多层,拆开塑料袋还有一层,再拆开还有一层,就这么连续的拆,有种拆不到底的感觉。 暴脾气上来了的谢长安这就要用撕的,耐心告罄,忍不了一点。 何深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出声阻止:“哎……别撕呀,万一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们要报警的,撕了不就破坏证据了吗?” 谢长安扭头看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解袋子。 少说得拆了有二三十个塑料袋,终于看到里面的一个铁箱,这铁箱看着有点保险箱的意思,上面挂着一把锁,钥匙就插在锁上。 何深抽了抽鼻子,他好像闻到点臭臭的味道,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谢长安已经咔哒一声开锁。 箱子很新,看上去像刚买不久,甚至没有什么划痕,盖子打开时也十分顺利,荷叶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里面的恶臭却让何深紧皱眉头。 他手捂着鼻子,看着旁边毫无反应的谢长安,小声问:“这是什么?你没闻到很臭的味道吗?” 谢长安这个地府打工的,一秒就意识到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旁边又怕又要往前凑的人类,想了想回答:“应该是只手……” “啊!!!” 何深反应两秒,慌不择路转身就跑,他的四肢已经不太听使唤了,说是连滚带爬也不为过,谢长安很轻松就追上他。 “别杀我!别杀我!我一直遵纪守法,从没做过坏事,呜呜呜呜……”被钳住胳膊的何深嚎啕大哭,他就觉得不对,这大哥刚刚那么暴躁,现在拆出来个人手却这么淡定。 果然凶手会重新回到案发现场是不是呜呜呜。 “不是,谁要杀你啊,你把我鱼竿留下。” 何深哇哇哭,根本没功夫听谢长安说了什么,抱着头缩成一团,手还攥着鱼竿。 “哇啊……呜呜呜……” 谢长安眉头青筋一跳,看他哭得满脸是泪,心里有种道不明的情绪,叹口气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本以为这样他能冷静下来,谁承想这家伙越哭越大声,颇有种临死前哭个够本的决绝感。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怒吼一声:“别哭了!” 声音大到连附近的青蛙叫声都安静了几秒。 何深终于抽抽噎噎地停下来,睁着琥珀色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谢长安,小声问:“你不杀我了吗?” “谁要杀你啊,神经病你把我鱼竿还我啊!” 谢长安瞪着他手里的鱼竿,他刚刚亲眼看见逆鳞这个白眼狼往后躲了两下。 何深一顿,咔咔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鱼竿,确定是大哥的鱼竿无疑,他又哆哆嗦嗦地往河边瞅,不知是不是肾上腺素的作用,他只用了一秒就看清河边地上自己的鱼竿。 比尴尬更先来的是恐惧,他眼睛瞪大,倒吸一口冷气,看看鱼竿,又扭头看看刚刚甩到右边的鱼竿,再看看谢长安,张嘴像是想要尖叫,没想到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对,钓上来的。” “吓晕的,对,他听到盒子里是只手转身就跑,我让他把鱼竿还我他突然就晕了。” 何深迷迷糊糊听见这么两句话,努力睁开眼但四肢还是僵硬的,试图拿回四肢的控制权但失败了,只能瘫在地上听暴躁大哥和谁的对话。 “你的鱼竿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我怎么知道他为啥用我的鱼竿啊,我一直钓不上来生气,就去晃了一圈,回来刚好帮他把那个包裹抄起来。” “谢先生似乎非常淡定,您不怕吗?” 对啊! 他为啥不怕啊! 何深也不能理解。 谢长安淡定地摇摇头:“我是法医专业的,现在在殡仪馆工作。”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好的,可能要麻烦您跟……”警察侧头看了眼地上的何深,对上了他尴尬的视线,动作也是一顿。 “您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就、就是腿、腿有点吓、吓软了。”何深边说边哆嗦,露出个苦涩的笑,被两个警察扶起来又腿一软,嘭的一声跪在地上。 警察一号:“……” 警察二号:“……” 他俩看看何深,又扭头看着站在旁边的谢长安,被两人的对比惊得说不出话来,最后齐齐用怀疑的目光死死盯着谢长安。 谢长安倒是一脸淡定,跟警察解释:“不是我把他吓成这样的,他根本没看到箱子里的东西。” 所以你看起来更奇怪了啊! 而且你这逻辑对吗?这里就你俩,他又没看到手,不是你吓得还能是谁啊! 但不管是谁吓得,两人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都得带回去做笔录,何深非常紧张,从他在这里钓鱼连续三天空军开始说起。 “你很擅长钓鱼?”做笔录的警官不经意地问。 尴尬战胜了恐惧,虽然何深看起来还是十分惊恐,但至少能做出些动作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解释说:“我很喜欢,但不擅长,已经奋战一年多,还一条鱼也没钓起来过……” 他手机里各种渔场的付费记录,鱼竿的购买记录和各类钓鱼技巧的浏览视频都能佐证这一点,笔录进行得非常顺利。 但另一边谢长安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很难解释为什么自己连鱼饵都没买过却突发奇想买了个上万块的钓鱼竿去荒郊野岭钓野鱼。 这地点不会出现在他的通勤路上,他三天前第一次经过那里,而残肢的腐烂程度差不多也就是三四天能达到的状态,只是尸体被封在容器中丢在水里,线索太少,具体的死亡时间无法推断。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因为路过,所以突发奇想买了个一万多的钓鱼竿,大晚上快九点去野湖钓鱼?” 其实不是,但是谢长安也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本命灵器为什么会变成鱼竿,他也没办法说明自己前几天路过是因为他去那里收魂,收的就是这个手的残魂。 “啊,对,就是实在太无聊了。”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们殡仪馆的收入挺高?”警察又问。 谢长安解释:“唔,还不错,而且我父亲去世前给我留了挺大一笔钱的。” 这情况确实属实,警察还想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毕竟这人的经历充满了反社会人格可能出现的诱因。 年幼父母离异,母亲远走他乡,后来父亲又意外去世了;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学法医专业在殡仪馆工作;几乎没有外出活动,一出门就喜欢去没人的水塘;还总是在大晚上往出跑,手机里没有任何外卖记录;没有社交软件…… 但不管谢长安有多难搞,至少何深那边的工作相对容易,跟谢长安这种深藏不露的性格比起来,他几乎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手机里的信息也是完全不加密,再加上何深这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这边的笔录进度也要快很多。 他大概凌晨四点多终于录完笔录,第一次坐警车回家,还有点新奇。 何深本以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自己会恐惧焦虑到失眠,没想到刚挨到枕头没多久就睡死了,连灯都没来得及关,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片五光十色的鳞片,在他面前左扭右扭,跟他贴贴,在他手边蹭来蹭去,见他没反应,又变成了个鱼竿,死死贴在他手上,他下意识的握紧。 鱼竿…… 何深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指微微动了两下,察觉到有些不对,“腾”的一下坐起来,满脸惊慌地看着手里的鱼竿,这次借着房间里的灯光,他终于看清了这不是自己的东西,是暴躁大哥的鱼竿,本来是还给他了的…… “!!!” “???” 按理来讲他应该发出一声尖叫的,可惜最后还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另一边,终于结束了笔录被放出来的谢长安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额头暴起两根青筋。 逆鳞又跑哪去了!? 他该不会又去找那个叫何深的人类了吧!? 是的,作为本命灵器的前主人,他怎么会看不出那个死鱼竿的谄媚? 到底是为什么他就离开了二十分钟本命灵器就认主了呢? 这对吗? 这不对吧!? 这东西跟了他一千多年了,据说是他还是个小鬼差的时候河神送他的,唔,河神为什么送他这个他已经不记得了。 当年他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天雷没把他劈成灰都不错啦。 犯了什么错误呢? 不记得了。 嘀嘀! 嘀嘀!嘀嘀! 嘀!嘀!嘀!嘀!嘀!嘀 身上的传讯石嘀嘀的响个不停,掏出来一看,全是自己的通报批评。 哈哈。 谢长安一个用力,传讯石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也不再嘀嘀响了,总算是清净了点。 本命灵器不在手上,他现在根本没办法收魂,只能先去找逆鳞,希望能找到吧。 烦。 找是找到了,本命灵器的感应到底是在的,只是按照规定,鬼差不可插手人间事,他如果直接去那个叫何深的人类家里拿逆鳞,搞不好会被判违规,那要么受罚,要么挨劈,他可不想再被雷劈一次。 于是安静地蹲在小区里等何深出门。 何深一天都没出门。 谢长安:“。” 人类什么时候能出门啊?再不出门就要有一只可怜鬼差被晒死了。 他不能晒太阳,这阳光晒在身上就是一阵刺痛,连喘气都有点费劲。 何深只是醒来,看到鱼竿,被吓晕,醒来,看到鱼竿,被吓晕,重复以上操作。 直到他成功地自我麻痹,觉得这根鱼竿是他昨天半梦半醒间无意带走的,准备出门去警察局交还,才终于遇上了已经在小区里等了一整天的谢长安。 唔,昨天晚上灯光比较昏暗,他还没有看清。 现在看清了觉得这位大哥真帅啊。 呜呜呜大帅哥! 要是脾气不那么差就好了,他现在皱着眉,垮着脸,满脸都是不耐烦,何深看着都有点怵他。 谢长安烦躁得不行,按理来讲鬼差应该不惧阳光,偏偏太阳照在他身上就会带来无尽的灼烧感,甚至白天的避光处也会浑身不适,大概是道行太浅吧。 “哈喽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何深深吸两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挤出个和善的笑,挥着手两步跑到他的面前。 谢长安压着火气没回话,只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手里的鱼竿。 何深一顿,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把鱼竿递回去,说:“我好像无意识把它拿回来了。” 谢长安不知道怎么跟何深解释,这不是他拿回来的,而是这个不争气的杆自己跟上来的,他叹了口气,把逆鳞接过来,说:“谢谢你把逆鳞还回来。” 逆鳞在他手里疯狂挣扎,左摇右摆,何深瞪大眼睛,又迅速闭上,伸手揉了两下眼睛。 谢长安死死攥着手里的鱼竿,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老实点,别逼我折了你。” 威胁毫无力度,本命灵器要是折了他也离死不远了。 逆鳞显然也知道,一个蹦跳,又回到何深的手里。 何深猛吸一口气,张口要叫。 谢长安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他的嘴。 “这这这……大哥!你不是我杀的!” 何深一动不动,任由谢长安捂住自己的嘴,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小声说。 谢长安皱了下眉问:“什么?” 他眼眶一红,眼看着又要哭了,声音哽咽:“不是,我就是个空军钓鱼佬,用不起这么贵的鱼竿的,你要索命也别索我的命啊呜呜呜呜……” 谢长安这次听懂了,也气笑了,伸手一把把鱼竿抢回来,骂道:“你有病吧。” 骂完转身就走。 我有病吗? 好像有哎。 何深挠挠脸,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看着谢长安离开的背影。 他能走还是让何深松了一口气,但刚刚的动静吓得他腿软,只能可怜兮兮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麻痹自我,应该是一天没吃饭饿出幻觉了。 可惜,他还在等电梯,眼前一花,手里又多了根鱼竿。 谢长安一个手滑,逆鳞逃脱了,他刚要转身去抓,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一声凄惨中带着惊恐,惊恐中带着绝望的叫声:“啊!!!” 哦吼。 完了。 别把这个人类给吓死了,那他要被天雷劈死。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大脑就会停止运转,大概是为了自我保护,何深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手里鱼竿的触感也没那么真实了。 哈哈,果然是在做梦吧? 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吧? 何深半梦半醒的往回走,刚进电梯转过身就看见身后的谢长安,他倒吸一口冷气,眼看就要晕过去。 “别晕!我是人!”谢长安揽住他,强行撑开他的眼睛,看着他瞳孔一点点聚焦,再一次强调:“我不是鬼!” “哦……” “那个,我刚刚忘记拿我的鱼竿了。”谢长安挠挠鼻子,有些尴尬的看着地面。 何深什么也没说,自己站好,把鱼竿递回去,嘱咐:“这次可要拿好哦。” “嗯嗯,谢谢你,我叫谢长安,有空请你吃饭。” 谢长安诚挚道谢,但何深没什么反应,只一脸麻木地看着谢长安拿着鱼竿扬长而去。 怎么没拿,明明拿了还骂我神经病。 何深掐自己一把,痛得呲牙咧嘴。 不是在做梦。 他只能如梦初醒般回到家里,房间门刚一打开,一个什么东西蹿了过来,他手里又多了一根鱼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这次何深已经有点麻木了,他安静地站在门边,等待着敲门声的响起。 “笃笃。” 来了。 何深站起来打开门,看到谢长安伸手在自己面前掐了个决,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他说:“那个,警察说昨天你把我的鱼竿拿走了……” 他什么也没说,挤出个僵硬的笑容,把手里的鱼竿塞过去,关门,回屋,一气呵成。 回到屋里的何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脑还没开始运转,只是茫然地看着又出现在手里的钓鱼竿。 什么啊! 钓鱼竿冤魂! 为什么缠上他?因为他老是空军吗? 呜呜呜呜…… “笃笃。” 开门,塞钓鱼竿,关门。 两分钟后。 “笃笃。” 开门,塞钓鱼竿,关门。 两分钟后。 …… 如此重复了六七次,何深已经彻底麻木了,刚刚头上被吓到竖起来的呆毛都已经塌下去了。 他已经不会再怕,只会觉得疲惫。 他看看门外同样一脸麻木的谢长安,忍不住开口:“那个……这钓鱼竿为什么非得往我这跑?” 谢长安一懵,他明明下了遗忘咒,何深怎么还记得? 大概是他诧异的样子太明显,何深学着他掐诀,小声说:“这个对我好像没用捏,你还会别的吗?” 不会啊! 遗忘咒只有那一种! 为什么会对人类失效??? 谢长安目瞪口呆。 他沉默了一会,不知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局面,看看外面的天空,似乎也没有要挨劈的迹象。 谢长安稍微放下心来,这才开口说:“你饿吗?我请你吃个饭吧,顺便解释一下……” 何深沉默着晃了晃手里硕大的鱼竿,那意思很明显,拿着这么大一个东西,他怎么出门吃饭呢? 鱼竿倒是会看人眼色,迅速变小,缩成个镯子的样式套在何深手腕上不动了。 何深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善解人意的鬼,跟这东西接触久了,他觉得自己大脑皮层都被吓光滑了,根本没办法思考,只好盯着鱼竿叹口气,跟在谢长安身后出了门。 “这个鱼竿是我的本命灵器,不知道为什么认你为主了,我没办法召回。” 谢长安也确实没什么耐心,直接开门见山,一个又一个炸弹炸得何深从疑惑到茫然再到恍惚。 他有太多问题要问了,不知从哪说起,只能支支吾吾回了一句:“昨天我们俩的鱼钩缠在一起了,我拉钩的时候被划破了手心……” 谢长安叹气,正常来讲已经认主了灵器就算接触到别人的心头血也没用的,更何况这根本不是心头血!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何深。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何深有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道士吗?是做超度的那种?” “算是吧。”谢长安暗自松了口气,点点头。 “哎?居然是道士吗?”何深看起来有点失望,小声嘀咕:“还以为是什么阎王之类的……” 谢长安哑然失笑,他只是个小鬼差,可算不上什么阎王。 可恍惚间似乎听见个类似的声音:“哎?你是阎王吧!”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甩走,已经遗忘的记忆对他来说不太重要,他笑了下递过去一个菜单:“想吃什么你来点吧。” 何深摇摇头看着他,咬了下嘴唇,小声说:“客随主便,你来点吧。” 谢长安笑了下,劝道:“今天吓着你了,这顿饭是给你赔罪,还是你来点吧。” 见他不动,又继续催促:“如果有机会再一起吃饭,我再来点就是。” 何深最后还是没能推脱,点了一些菜,基本都是鱼虾类的,他是个狂热的海鲜爱好者。 可谢长安几乎没有动筷,最多就是喝两口茶水。 “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是没胃口吗?” 谢长安摇了摇头,笑着说:“修行之人当摒弃口欲,我早已辟谷了。” “哎?那不是少了人生一大乐趣?”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类似的声音:“那不是很无趣吗?什么都不吃吗?” 谢长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什么也没说,只岔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何深吃饭的样子很拘谨,大概是在陌生人面前不太好意思,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虾,没一会又叹口气剥下一只。 虾真好吃,可是剥虾好麻烦呜呜呜。 他在吃虾,谢长安在偷偷观察他。 刚刚那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散得太快,却很难忽视,谢长安不得不仔细留意一下。 面前的人类算不上谢长安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但在他见过的人类中也能名列前茅。 溜圆的眼睛配上琥珀色的眼珠,乌黑的头发显得他的皮肤格外的白,再加上巴掌大的一张脸,和时不时左摇右摆的呆毛,显得格外可爱。 谢长安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有点想捏一下那一撮呆毛。 奇怪……天天出门钓鱼暴晒,皮肤居然还能这么白,而且看着好嫩,很好捏的样子。 …… “谢谢你请我吃饭,太不好意思了。”何深在单元门口朝他摆摆手,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打包回来的饭菜,艰难地朝谢长安摆了摆手。 “没有,麻烦你帮我看管逆鳞了,我找到办法之后会回来取它的。” 何深能感觉到手上的镯子朝自己贴了贴,他认真地点点头,没忍住唠叨两句:“谢先生没有本命灵器一定要万事小心呀,要注意安全。” 谢长安一愣,自从他当上鬼差,似乎再也没有人嘱咐过他要注意安全了。 “谢谢。”他郑重道。 …… 就算本命灵器丢了,活还是要干的,传讯石被他弄碎了,他只能回地府再取一块。 “呦,这不是我们的大——鬼差谢长安吗?” 来人皮肤带着病态的白,嘴唇殷红,显得有些吓人,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更显得阴暗,比那些怨鬼要更像鬼些,嘴角总是带着笑,可打眼看去那笑意又不达眼底,虚伪又做作,是向来跟谢长安不对付的判官叶言。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讨厌,大字拖得老长,显得阴阳怪气,再配上跟自己说话专属的那一声呦,更是让人烦躁。 谢长安皱了下眉,没准备理他。 “怎么?不会是最近任务没完成没空理我了吧?” 谢长安去领了新的传讯石,一转头叶言还在身后。 “呦呦呦,有人破防弄碎传讯石咯~” 谢长安毫不犹豫,挥拳就是一拳,叶言没躲,任由他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 “我不光破防弄碎传讯石,我还能破防揍你一顿,少来我面前挑衅。” 一把把人推开,他面无表情地抬腿就走,无视叶言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服,留下一句:“不劳您费心。” 瞧瞧,瞧瞧,多么大胆,员工把领导打了,还打在脸上。 偏偏叶言还真的没做出什么,他只笑一声,扬声:“那您可记得得按时完成任务,不然的话这烈焰焚身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没完成业绩就得进十八层地狱受刑,这是地府的规矩,第一次是烈焰焚身,后面还远有更多酷刑等着他。 谢长安面色不改,离开地府。 说得跟他之前没受过刑罚似的。 抓鬼抓鬼,真用手抓起来还是费劲,谢长安在荒郊野岭忙活了一整宿,只抓到三只,完成了今天十分之一的业绩。 还搞得灰头土脸,格外狼狈。 啧。 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谢长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休息,一会太阳出来了他就要回家去躲着,这样自己能舒服些。 这附近似乎是一大片水塘,能听见青蛙呱呱的叫声和细小的蝉鸣声,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人踉踉跄跄的脚步。 谢长安一愣。 人的脚步? 他扭头往后张望两眼,没看见人,于是继续转回来盯着地面发呆。 “哎,你慢点,大晚上的……哎?你要带我去哪?” 嗯? 这动静有点熟悉。 …… 何深晕了一整天,到晚上完全没有困意,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到大概凌晨四五点,手上的镯子突然发力,把他从床上带了起来。 不给他反抗的余地,带着他一路往外跑,甚至还很贴心地帮他换好了鞋。 手镯变成自行车,把何深顶上来,一路往郊外冲,到了自行车没办法前进的地方,又变换成手镯,带着主人往前跑。 何深失眠了一整宿,浑身无力,现在被带着毫无反抗的余地。 空气中潮湿的味道格外明显,这附近应该有池塘。 何深边想边往前走。 该不会是让我大半夜来这里钓鱼吧? 他皱着眉。 再一抬头就被地上坐着的人影吓得急刹车,定睛一看,是谢长安。 “哎?谢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结束工作,休息会。” 看着谢长安这一身黑灰,被水打湿的裤子和袖口,再看看他脸上肉眼可见的擦伤,一道在眉骨,一道在颧骨,倒是显得本就英俊的脸更加诱人,平添了点破碎感。 何深眨眨眼,小声说:“道士也不好干哈?” 道士应该还是好干的,只是我不是道士。 而且我的本命灵器在你手上。 谢长安什么都没说,但看着何深的眼神又像什么都说了,他抬起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何深手里的镯子唰地一下变成鱼竿,兴致冲冲地晃了两下,替他回答了问题。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一起做到了水塘边。 何深是被拽来钓鱼的,谢长安则不是,这鱼竿是招魂幡,不见得能钓上来正常的东西。 “你们的工作是什么呀?”一杆甩出去,何深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地坐下,问谢长安。 谢长安叹了口气:“抓鬼。” “真的有鬼???”何深一脸惊恐。 谢长安颇为无语地看他一眼,叹口气点点头,指着水面说:“有东西上钩了。” “有东西???” 何深不敢收线了。 谢长安帮他收,这灵器果然还是好用,只是甩出去这么一下,居然就能钓上来三只残魂。 他挑了下眉毛,这可是意外窒息,今晚的工作量很快就能完成了。 何深就看着他甩杆、收杆、开葫芦,甩杆、收杆、开葫芦,动作飞快,一脸紧张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在抓鬼。” “鬼为什么在水里?” “不一定在水里,只是水域阴气比较重,适合鬼魂生存。” 哦~原来衣服上的水是这么来的。 何深脑子一抽,问:“灰大的地方阴气也重吗?” 谢长安一愣,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沉默两秒,回答他:“不,是没人的地方阴气重。” “这么看抓鬼好轻松哦,为什么你受伤了?是抓得厉鬼吗?” 谢长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麻木地看着何深,又看看鱼竿。 何深一愣,明白了。 没有工具。 啊啊啊那自己不是罪大恶极吗? “那,那怎么办啊?”何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谢长安:“完不成业绩会有惩罚吗?” 谢长安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深愁眉苦脸地想了想,灵光一闪,拍拍谢长安的肩膀问:“要不我每天晚上陪你出来钓鱼吧!看你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收工了!” “你……”谢长安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没说什么,又被何深一把揽在肩膀上。 “反正我最近都是半夜出来钓鱼的,我看攻略说晚上鱼警惕性没那么强,虽然我也没钓上来过……” “谢谢。”谢长安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个挺好的解决办法,他笑了下说:“不用每天,我可以一次多做几天的量……” “那就太好啦!”何深笑嘻嘻地拿出手机,跟谢长安说:“那我们加个微信嘛,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太……我吓蒙了,都忘记加你的微信了。” …… 谢长安干活很麻利,这池塘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他伸了个懒腰,拍拍旁边兴致勃勃的何深:“干完了,走吧,请你吃早餐。” 何深钓鱼瘾有点上来了,手痒,他苍蝇搓手,接过钓鱼竿说:“我想钓会鱼,可以不?” “好。” 谢长安点点头,这水域的幽魂已经被他弄干净了,何深愿意钓就钓吧,应该问题不大。 “噗、噗……”游标入水的声音。 “哇,早上钓鱼果然容易!这就上钩了!”何深兴奋地站起来收线,没注意到旁边的谢长安格外的沉默。 谁告诉你上钩的是鱼了? 这下早饭也没得吃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谢先生!帮我抄一下……” 谢长安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钓鱼竿从何深手里接过来,边接边说:“我来吧,你去报警吧。” 何深:“?” 何深:“!!!” 大半夜不睡觉反应会变慢,何深用了半分钟才理解了谢长安的言下之意,他一脸惊恐,一下蹦出去三米远,声音哆嗦着问谢长安:“这这这这……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谢长安点了下头,一边拉杆一边叹气:“跟上次那东西一样的,时间应该要更久些。” 天已经蒙蒙亮了,何深往后蹿一截,看着谢长安拉上来个很眼熟的塑料袋,疯狂摆手地阻止他:“别拆了,别拆了!我直接报警!” 不用拆了谢长安反而乐得清闲,在树荫下双手插兜看着何深报警。 …… 警察来得很快,居然还是熟悉的那几个人,估计都是同一个专案组的,帮两人做笔录的警察一看他俩都是一愣,其中一个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们?” 何深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湿漉漉的包裹,说:“我们钓上来这东西看着跟上次一样,我就没拆直接报警了。” 警察皱了下眉毛,看着空无一人的池塘和隔壁树荫下的谢长安,眼里闪过一抹探究:“嗯,你在电话里说清楚了,我是比较疑惑你俩怎么会在一起,以前认识?” 何深表情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解释,如果他说什么本命灵器之类的故事,警察会不会把他当传播封建迷信的疯子抓进去? “不认识,就是想着以后可以一起钓鱼,这不就认识了。”谢长安不知何时踱步到两人身后,一脸淡定地解释。 “你俩相约钓鱼,就拿一把鱼竿?” “我是陪他来的。”谢长安摇摇头,指了下何深:“他害怕,又想钓鱼,不钓睡不着觉,你看这不还穿着睡衣呢吗?” 何深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狂热钓鱼爱好者的帽子。 警察虽然不能理解,但从附近的监控画面来看确实是何深拿着钓鱼竿踉踉跄跄往外跑。 钓上来的东西作为重要证物需要封存,不能像他们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拆封。 现场也要拉起警戒线,需要花一点功夫,何深和谢长安作为重要证物的发现人,自然也是需要带回去做笔录的。 流程稍微有些慢,太阳已经出来了,谢长安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嘴唇发白,基本算是硬撑着站着,又不好让人看出来他状态不对,抿了抿嘴皱着眉。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何深扶了他一把,伸头看看他,问:“是不是低血糖?” 见警察注意力没放在他俩身上,他又小声问:“是昨天受伤了吗?” 谢长安摇摇头,小声回他:“我去旁边的阴凉处坐一会。” 他这溜溜达达到树下坐下,冲转头看着自己的警察笑了下解释:“我紫外线过敏有点严重,不能晒。” 警察点点头,跟自己的上级汇报去了。 很快他俩又被带回警察局里做笔录。 “你紫外线过敏啊?”何深问,想了想又补充,“那你怎么不打个伞之类的?” “我一般不在白天出门。”谢长安叹口气,摊了摊手。 他俩交谈也没避着人,倒还真能解释为什么谢长安这人显得那么反人类,他确实总是在夜间活动。 笔录做不出什么花来,这次打开的包裹里面的东西也确实和之前的包裹一样,只是凶器换成了一把圆锥,手换成了一截胳膊。 至于和之前的包裹里的人民碎片能不能拼成同一个人,那就是警察要分析的事情了。 从警察局出来,何深伸了个懒腰,拍拍谢长安的肩膀说:“我要准备回家补觉啦,你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的,有需要就喊我。” “嗯,谢谢。”谢长安难得露出个笑脸。 他们在人间行走,跟人类打交道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只是被人翻来覆去的盘问这种经历也确实少见,以前他很难有什么存在感,现在却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两人一起往前走了几步,何深有意识的拉着谢长安往阴凉处晃,时不时看他一眼,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长安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善解人意的开口问。 何深点点头,小声问:“你为什么不能晒太阳呀……道士不是应该……” 谢长安叹口气,不知怎么解释。 气氛有些沉默,何深咬了下下嘴唇,有些沮丧,自己似乎有点越界了,毕竟是才认识一天的人,虽然这一天兵荒马乱的。 “你如果不想说也……” “大概是我道行太浅吧……”谢长安笑了下:“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唔,可是就算没有修行过也就是普通人呀,人类是可以晒太阳的。”何深絮絮叨叨地说,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什么!?你该不会也是鬼吧?” 谢长安挑了下眉:“你猜?” 何深哆哆嗦嗦地伸手过来,谢长安不明所以地被他抓住手腕,没有挣扎,就安静地看着他。 几秒后他舒了口气,拍拍胸脯:“有脉搏啊,明明是人,干嘛吓我!” 谢长安摊了摊手,那意思很明显:怪我咯? 何深决定单方面和他绝交两秒,怒气冲冲往前走了两步又有些好奇,放慢速度他和肩并肩,问:“你怎么知道我钓上来的不是鱼的?” “有怨气,而且很重。” “什么是怨气?” “人死后就会产生怨气,不管是寿终正寝也好,还是飞来横祸也罢,都一样,临死前都是不甘心的,只是程度不同,被虐杀的魂魄怨气格外重。” 何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可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谢长安指了下自己的眼睛:“我能看见,而且那东西是实色,在有的凶宅我就跟瞎了没区别。” 何深道德和笑点打架三秒,想到谢长安两眼一抹黑板着脸甩钓鱼竿的模样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谢长安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解释四天前还不是鱼竿。 可惜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在人类眼里是个什么形象了。 …… 说是回家睡觉,但何深还是有点害怕,虽然外面太阳挂得很高,但屋里太过于安静,于是把电视打开,准备听个动静睡觉。 特意把频道调到新闻联播,这种伟大又正直的节目最适合驱邪! “距离本市十九中的学生失踪已经过去3天,这是本月内发生的第三期高中生失踪案件,值得注意的事,上月也有三名初中生失踪。” 何深放下遥控器的动作一顿,微微直起身子,双手抱胸,神色惶惶,但还是定了定神接着看。 画面一转,是掩面痛哭的母亲和头发花白的父亲,从背景装修来看两人家境不错。 “我女儿是自己去上学的路上失踪的,老师九点多打电话给我说孩子没去上学,我们再出门找已经找不到了……” “她被带上了一辆失去号码遮挡的面包车。”女孩的父亲两眼通红,哽咽着说:“我送她去学校就好了……” 何深皱了下眉毛,看着屏幕上提供的女生的照片,女孩气质不错,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头上别着个十分精致的小猫发卡,手上的手表是个奢侈品的牌子,价格不菲,十分瞩目,他抬手把照片拍下来,发给谢长安。 【河神大人在此】:谢先生!你们道士会找人吗?这个女孩失踪三天了,再找不到恐怕凶多吉少了。 【谢长安】:道士找人损阳寿,但昨天那个箱子里的手上也有这么个手表。 何深一愣,手脚一瞬间冰凉,愣愣地抬头看着电视里还在鼓励知情人提供线索的主持人,有些不知所措。 【谢长安】:你这新闻应该是昨天的,估计今天dna监测结果出来警察会联系家属了。 何深这才恍惚着抬头,看见右上角的回放两个字,这确实是他昨天打开的回放。 这下何深是彻底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刚刚看到那女生父母悲痛的神情,根本睡不着一点。 这人为什么要对一个高中生下手? 应该不是图财,不然光那块表也可以卖出六位数的价格。 主持人说这已经是第三起高中生的失踪案了…… 等等! 谢长安刚刚说他们今天钓起来的东西时间要更久些,这个女生是三天前失踪的,那只能说明他们今天找到的东西主人并不是这个女生? 这下他有点坐不住了。 心里一阵阵泛着难受,想找人倾诉又不知道找谁,兜兜转转只能再打开谢长安的微信,开始打字。 【河神大人在此】:谢先生,你说这个凶手还会对其他人下手吗? 【谢长安】:不好说。 【河神大人在此】:已经失踪了好几个学生了……感觉像是连环作案。 【谢长安】:是的。 好冷漠啊,何深看着他简洁的回复叹口气,明明都一起进了两次局子了,怎么还这么冷漠啊…… 哼,睡觉去不理他了。 睡觉是睡不着的,满脑子都是那个盒子和刚刚的新闻。 翻来覆去滚了半天,何深把自己的头发揉成鸡窝头,又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半响,他叹了口气,想起了谢长安之前说的,道士找人损阳寿,那肯定不能让谢长安去帮忙找人,他想了又想,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如果他一直钓鱼是不是就能一直捞到凶器? 那是不是就能找到线索了!?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给谢长安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我们今晚再去钓鱼吧! 【谢长安】:我要出个差,可能要几天才回来。 【河神大人在此】:好吧,那你回来叫我好不好? 【谢长安】:好哦。 谢长安不在,何深不敢大半夜自己去钓鱼,他先浅浅睡了一觉,顶着下午两点的太阳出门钓鱼,去的是他新找的一个湖泊。 可惜,今天的鱼竿十分不给力,他又是一整天的空军。 奇怪,何深挠挠脸,今天为什么啥也没钓起来?明明前两天用这个鱼竿都是一杆就上货的。 他在这里钓了一整天的鱼,身后跟着他的便衣警察也看他空军了一整天。 要晚上试试吗? 可是大半夜的好吓人啊! 何深挠挠脸,四处张望一会,想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大哥想夜钓的。 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这大哥说今天手感不错,应该会钓到两三点。 何深屁颠屁颠搬着椅子到了大哥边上,结果人家钓了一条又一条,他是连饵都没鱼咬。 一直坐到三点多,大哥实在撑不住要走,何深依然一无所获,顶着满身蚊子包可怜兮兮地回了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之后的几天,何深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空军生活,从早钓到晚,硬是什么也没钓起来,到后来拿着一把鱼竿就走,看得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刑警啧啧称奇。 “嘿,这小子今天连抄网都不带了。” “他也确实是邪门,隔壁不停地上鱼,他是连只虾米都钓不上。” “谢长安那边怎么样?” “这几天都没出门。” 虽然谢长安借口是出差,但其实要消失几天的根本原因是他把判官打了,得去受罚,虽说打的只是众多判官中的一位,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知道叶言怎么当时放过他一马,现在又来秋后算账。 受罚之后很虚,万一遇上怨气重的鬼更是影响状态,索性在家休息了小一周,直到传讯石又开始嘀嘀地报警,警告他业绩不达标,这才懒懒散散地准备出门。 【谢长安】:今天去钓鱼吗? 【拐走逆鳞的人类】:去去去!我空军好几天了! 两人约好时间,夜黑风高,谢长安开车来接何深。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尾巴,只暗自啧了一声,鬼差干了一千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人类产生这么深的纠缠。 有点麻烦。 “何深提着大包小包上了一辆车,不知道去哪。” “谢长安的车,我们跟上。” “这是去哪啊?” “西郊水库吧,说那里的鱼品种挺多。” “嚯,大半夜的为了钓鱼跑三十公里啊?” 是的没错,他俩为了钓鱼跑了三十公里,不乐意去之前去过的湖了,谢长安是嫌那里聚集的鬼魂不够完成业绩指标,何深则是有点害怕,谁知道里面钓上来的鱼有没有啃食过人民。 “人民都在塑料袋里,塑料袋外还有箱子。”谢长安面无表情地吐槽。 “可是那不是人民碎片吗?还有其他碎片不知道在哪里哎。” 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 水库很快就到了,何深这次还带上了自己的鱼竿,谢长安在旁边收魂,他就在那里用自己的鱼竿钓鱼。 “难怪这两人这么快就能混熟,这是菜鸡的惺惺相惜啊。”警察a一脸无语地吐槽,这两人甩杆收杆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就是收回来的钓钩上都空空如也。 另一个警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都想去帮他俩钓了。” “你不懂,钓鱼的乐趣就是得自己钓上来,不然和买的有什么区别?” “他俩这节奏也不对吧?扔了没多久就收,鱼能上钩才怪。” 他俩在这里百无聊赖地甩了俩小时的钩,警察就在身后看着他俩锻炼了俩小时的臂力,无聊得他俩都快睡着了,甚至感觉前两次出事很可能只是个意外。 这个水库比较偏僻,但谢长安很久没来,这里积累了很多游魂,工作起来事半功倍,短短两个小时就做完了指标。 他打个响指:“收工!” 何深挠挠脸,把手上的鱼竿递给他,自己接过他的鱼竿,笑了下说:“我试试,前几天你不在,我自己什么也没钓上来。” “呦,互换鱼竿了?咋的,和自己鱼竿八字不合啊?” “你少说两句吧,咱们手头现在啥线索也没有,要是他真能钓上来什么也算他厉害。” 何深蹲在池塘边,一脸紧张地盯着水面的浮标,看着那玩意噗的一下沉下去,没由来的有点紧张,抬头看着谢长安,指望他能说些什么。 谢长安摇摇头,一边叹气一边伸手接过鱼竿:“收线吧。” 何深浑身僵硬,小心翼翼地把鱼竿递给谢长安,自己往后蹿了得有数十步,半捂着眼睛,紧张又害怕。 不远处两个警察也是紧张地盯着前面还在收线的谢长安。 这次的东西挺轻,比前两次的要轻不少,几乎是毫不费力就收了上来,涔涔白骨浮出水面,连个缓冲都没有。 何深倒吸一口凉气,两眼一黑就要往后栽,被谢长安眼疾手快扶住,刚睁开眼就看见身后晃晃悠悠的头骨,这下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晕了。 身后两个警察眼前一花,转眼前谢长安就到了几步之外的地方,觉得有些诡异,特别是这家伙手上还提着个挂着头骨的钓鱼竿。 那场面怎么说呢,夜黑风高,月亮不见踪影,一人在前面跑,身后有个湿漉漉的头骨在追,钓鱼线太细,从远处看根本看不见。 别说是何深了,就是两个警察都觉得毛骨悚然,伸手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谢长安倒是一脸淡定,似乎三番五次钓上来尸体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影响,他毫无波澜地打电话报警,条理清晰地陈述现在的状况,再平静地蹲下等着何深醒来,似乎觉得手上的钓鱼竿有点碍事,在河边找了块土把鱼竿插进去,就任由那脑袋在上面晃呀晃。 这边的两位警察几乎都要控制不住冲上去把头骨解下来了,但这么做会暴露他们正在监视两人的事实,只好老老实实蹲在草丛里。 警察来得很快,却不是之前熟悉的那批,大概是这里已经超出了之前警察的管区,他们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到达。 “你们怎么确定这是人骨的?万一是猴子之类的?” 这话也不算奇怪,这头骨的大小显然不太正常,比一般的头骨要小不少。 “我是学法医的,不光知道这是人骨,还能知道这大概是个18岁左右女生的头骨。” 警察面面相觑,带队的一人叹口气:“联系专案组吧,又是钓鱼佬给他们提供线索,他们真该烧香拜拜这些钓鱼佬。” 那边何深幽幽转醒,撑着脖子看着警察,小声说:“专案组的组长是王警官吗?” “对,你们怎么知道?”这边带头的队长手下动作一顿,颇为诧异地看着他,皱了下眉问:“该不会之前的钓鱼佬……” 谢长安一点头:“是我们。” 警察沉默两秒,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劝他:“兄弟,去庙里拜拜吧。” 拜拜是没用的,特别是去庙里。 再说他本来就是鬼差,注定要和鬼打交道,反倒是何深,他倒是真的该去拜拜,而且这人看着魂魄不稳,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晕,于是谢长安学着警察的样子蹲下,拍拍何深的肩膀:“去庙里拜拜吧。” 警察:“……” 没说你是吧? 做笔录的一套流程两人已经非常熟悉,警察已经快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问个遍了,特别是谢长安,这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问他曾经的老师同学回答都是记不清不记得了,偏偏他还真的出现在毕业照里。 去问他的邻居也是一样,不光几乎没有对他的印象,对他父母也是一样,甚至很多人都表示以为没人住在那间房子里,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搬出旧房子的,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进新房子的。 就好像这人一直都像个正常的普通人一样活着,只是没人注意到他。 怪吓人的。 可突破口很可能在他身上,何深自己一人钓了将近一周的鱼,什么也没钓上来,反而是跟谢长安一起就钓起来个头骨,这地点还是谢长安选的,怎么看都觉得他很有问题。 但这也太诡异了,杆是何深甩的,虽然是谢长安收的,但他人就在岸上,怎么能保证何深一定能勾到这个头骨呢? 王警官做了二十年的警察了,一开始是特警后来转了刑警,还是第一遇到这么诡异的情况,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想了想,决定把何深作为突破口。 王警官走进笔录室,坐在何深对面,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一脸紧张的何深,微微笑了两声,安抚他:“何先生不必紧张,我主要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何深会紧张这并不奇怪,他在这里处于弱势,王警官的姿态又有十足的压迫感,再加上何深胆子本来就小,他现在的状态完全符合常理。 反倒是隔壁那个,不管怎么问他的语气都没变过,要么是心理素质太好,要么是有什么情感障碍类的精神类疾病。 “我知道的情况已经都说了,别的我好像也不太清楚……”何深挠了挠脸,往前凑了凑,小声问王警官:“这些尸体是不是都是一个凶手干的呀?” 王警官眼神犀利看了他一眼,眯了下眼睛才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那天在新闻上看到失踪的女生了,谢长安说手表……”何深吸了吸鼻子:“说这已经是第六个失踪的孩子了。” 王警官没回答是或不是,他只定定看了何深两三秒,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但没有成功。 何深这种外行人都能想到的点他们自然也不会忽略,可女生失踪的时候何深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正在私人渔场喂鱼;谢长安倒是没有,但谢长安连生活痕迹都没有,他似乎只有上班和下班两种状态,上班时总是在半夜,下班之后就会立刻失踪。 “你很喜欢钓鱼?”王警官拿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两下,但是没点,只随手放到一边,问他:“看你几乎天天去。” “嗯!感觉很好玩,而且也有点不甘心嘛。”何深笑了下,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显得有点眉飞色舞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怕您笑话,我钓鱼一年多了,还一条鱼也没钓上来过。” “没钓上来鱼,其他东西呢?” 何深哆嗦一下,一脸纠结的回答:“唔……也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是我第一次钓上来东西。” 王警官点点头,食指成扣敲了下桌面,一脸严肃地质问:“你胆子挺大,连续两次钓上来尸体还敢继续,还是大半夜的出门钓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何深支吾半天,小声说:“我这不是想着如果还能钓上来什么能帮助破案吗……” 王警官一愣,诧异地表情僵在脸上,他瞪着眼睛问:“什么?” “就是,那个,”何深低头扣了两下手指,偷偷抬眼看一眼王警官,说:“我感觉自己是天选之子,说不定每次都能钓上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王警官被这个脑回路惊呆了,甚至到了有些哑口无言的程度,他提起些兴趣,双手撑在桌子上,问:“你是怎么知道哪个湖里有尸体的?” “我不知道啊,我随便选的,那不是空军了好几天吗?”何深挠挠脸,抬头看着王警官:“要是我去哪钓都能钓上来尸体,那你们的工作也做得太差了。” 他皱皱鼻子:“那得死多少人啊?” 王警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锐利的目光从眼底迸射,死死盯着何深:“你怎么知道这几次找到的尸体不是一个人的?” “唔,时间啊。”何深往后躲了躲,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啥,理直气壮地学着他拍拍桌子:“你们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前天那个手上有失踪女高中生的手表吧?” 他跟个小领导似的,吹胡子瞪眼,跟海豹似的啪啪啪的拍桌子:“这都是失踪的第六个学生了!” “女生是五天前失踪的,谢先生说从那只手的腐烂程度来讲应该就是失踪之后没多久就遇害了!” “可是今天的脑袋已经成白骨了啊。” 何深越说越来气,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用力往下一拍,盯着王警官大声抱怨:“要不是我和谢先生,你们还在当失踪案处理呢!” 王警官沉默了一下,他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反驳,之前的失踪案他们毫无头绪,一直当成拐卖儿童对待,也有在附近村落张贴寻人启事,可谁都知道被拐卖的儿童基本都会被带去外地,案件的恶劣程度并不足以引起全国各省联合办案的程度。 失踪的女生家境基本都不错,他们当初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全城追捕,甚至在高速口设置了检查站,但一无所获。 可以离开城市的途径太多,如果真的想走,就是不用机动车照样能走,总不可能为了几个失踪的孩子全城戒严的。 这案件几乎是毫无进展。 直到几天前从水里钓出来的包裹,里面那个手表已经拿去专柜核对编号,确认是走丢女生戴着的那个。 这下再做什么dna监测也都只是让女生遇害的事实变得更加板上钉钉而已,这人显然不是为了谋财,如果为了谋财那手表就不该出现在盒子里,嫌疑人没有跟女生的父母有过一点点沟通,利索干脆地取了女孩性命,感觉更像是仇杀。 既然是仇杀,之前失踪的几个女生恐怕也凶多吉少。 对,本次案件失踪的全是女生,全部家境都不错,但几个女生分散在城里的各个角落,她们既不是同学,家长也没什么交集,线索又断了。 这样下去他们连犯罪嫌疑人的范围都圈不出来。 这案件的恶劣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连夜成立了恶性案件的专案组,分派了大量警力寻找突破口。 一无所获。 除了何深和谢长安第二天钓出来的胳膊和今天钓出来的头骨。 第二天钓出来的胳膊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属于第一位失踪的高中生,是上臂的范围,那么很有可能第二位失踪的高中生完成的是小臂的范围。 这未免太恐怖了,如果嫌疑人要靠杀人拼出来一个完整的人形,那遇害者的数量只怕不是区区六人就能停下的。 时间非常紧张,偏偏有没有任何线索。 王警官也是急病乱投医了,居然真的开始思考何深这个邪路子的可靠程度。 他眉头紧锁,看着何深,叹了口气又问:“今天为什么去郊区水塘?这和你前几天去的地方不太一样。” “谢先生选的地方,他说那边很久没去了,地也偏僻。” 何深想了想,谢长安的原话是那里偏僻,有不少游魂,完成工作事半功倍,但这话他不敢跟警察说,生怕被人当成传播封建迷信的骗子抓起来,只能换个说法:“很少有人去那里钓鱼,说明鱼应该不怎么警惕,而且也比较饿,容易咬钩。” 王警官:“……” 逻辑如此严谨,无法反驳。 他有些头痛,伸手揉了下眉心,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因为之前发现的两具尸体,这几天专案组的人都没有一个能睡得着觉的。 “现在证明你很有可能只是一直钓不上鱼,甩钩太多次才钓上来尸体,后面可以不用冒着危险半夜去钓鱼……” “半夜鱼的警惕性也低,容易咬钩。” 何深刚刚上头的情绪现在平复下来,有些尴尬的一点点缩起来,团成团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说:“而且说不定是因为我没和谢先生一起……” “你们前几天怎么没一起钓鱼?”王警官装作不经意地问。 “谢先生出差去了啊。”何深一顿,眼睛瞪的溜圆:“难怪你们抓不到凶手,连谢先生去外省出差都不知道。” 王警官觉得憋屈,很憋屈。 他们的人一直蹲守在谢长安居住的小区,他这几天确实是连门都没出,窗帘死死拉着,他们只能偶尔看见房间里模糊的人影,谢长安这几天连垃圾都没丢,只在今天出门的时候提出来两小袋垃圾。 这人挺怪异,没见他买菜,也没点外卖,这么些天躲在屋子里吃什么呢?不能只吃零食吧? 眼瞅着何深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不信任,王警官旁边的警察忍不了了,瞪着眼睛看着他:“什么和什么?他根本没出门好吧?” 何深一愣,眨眨眼:“他微信上跟我说出差去了啊。” “他没出去,在家里呆了几天,今天才是第一次出门。” 王警官叹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长安跟何深说自己去出差了,但是何深也确实是不怎么聪明,他在殡仪馆工作,殡仪馆什么工作需要出差呢?迁坟吗? 但真的到他们去问谢长安这几天为什么没出门的时候,谢长安的回答也很让人惊讶。 “我生病了,我紫外线过敏很严重,在家休息。” “你有吃药吗?” 谢长安点点头,还真的从随身的口袋里翻出来一瓶扛过敏药,他递过去,指了下窗外的方向:“我的车里也有常用药。” “你过敏什么反应?”王警官扫视他裸露在外侧的皮肤,硬是没从那细腻的皮肤上看出一点过敏的痕迹,别说是红疹子,连个斑都没有。 “头晕,恶心反胃,喘不上气。” 他这症状其实挺可疑的,不太像紫外线过敏,更像是什么食物过敏,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们也不能真的给人拖到太阳底下晒晒看看他会不会晕倒。 又是一次一无所获的笔录,貌似还影响到两人的关系了。 大半夜来做笔录,两三个小时之后就会被放走,两人已经对这个流程格外熟悉,谢长安敏锐的察觉到何深在生气,又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他就是拒绝坐谢长安的车回去,非要自己打车,还扬言打不到车就走回去。 什么闹变扭的小孩行为啊? 谢长安有些无奈,还是耐着性子朝他招招手:“快点上来,大半夜的你去哪打车?” “我不!”何深瞪他,伸手戳在他胳膊上,用力把自己推远些,大声说:“咱俩才认识不久,又不熟,你有点边界感!” 谢长安:“……” 边界感也不是两个人要隔三米说话啊。 他耐心告罄,眉头青筋跳了两下,往前一步捏住何深的胳膊,给他丢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施了个定身咒,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上车。 何深气鼓鼓的,像只河豚一样,谢长安都担心他别把自己气炸了。 好在何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车还没开出去两米,何深已经先发制人,怒气冲冲地朝谢长安嚷:“你干嘛骗我!” 谢长安一愣,问:“我哪骗你了?” 其实哪哪都在骗,但他毫不心虚,毕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王八,脸皮厚是必然的,再加上他撒的那些谎警察也不可能调查出真相,那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怕什么? “你明明一直在家还说你出差,你就是不想陪我出去钓鱼!”何深张牙舞爪,感觉下一秒鼻子里就要往外喷烟了。 他质问:“你不想出门就说你不想出门呗,我还能绑着你去怎么滴?” 越说越生气,何深在自己和谢长安中间比划两下,双手叉腰:“你把我算在界外了是吧?” “不是,”谢长安有些无奈,他摇摇头,这一点他是真没骗人,他凑到何深耳边,小声说:“我是真的出差,只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就放了个纸人在屋子里。” “我不信!除非你带我去看!”何深叉腰瞪着他。 谢长安叹口气,举起双手投降:“那就去看。” 走到半路何深就开始害怕了,这会儿没那么生气,刚刚的一腔怒火被恐惧浇灭,他有点想跳车跑路。 纸人就已经很吓人了,会动的纸人不是更吓人吗?自己为什么非要看啊…… 呜呜呜可是现在又没办法反悔了,不然谢先生肯定觉得这人胆小如鼠。 怎么办啊?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因为已经到门口了。 完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何深有些害怕,闭着眼睛跟在谢长安身后,根本没办法意识到谢长安已经停下,毫无准备一头撞上对方的后背,捂着鼻子“嚎”的一声。 谢长安怎么可能没感觉到何深在害怕,他就是故意吓唬小孩,这会看何深瑟瑟发抖的样子,偷偷勾了两下嘴角。 其实早在进门前他就撤了术法,纸人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纸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何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怕得要死又想看,手是死死捂在眼睛上,只从指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瞄,看到沙发上的东西一愣:“哎?纸人居然是真的纸人啊,连个眼睛都没有。” “点了眼睛就会动了,你又不敢看。”谢长安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把他带去沙发边上,“你坐吧,喝点啥?” 何深扭扭捏捏地坐在纸人旁边,还挺有礼貌:“纸人大哥你好,我是何深。” “纸人没有智慧,能动而已。”谢长安给他递过来一瓶可乐,坐在他边上。 何深伸手接过来,往他那边靠近了点,离纸人远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纸人,贴在他耳边鬼鬼祟祟的问:“那个,就是,你能不能……” 谢长安挑起一边眉毛,盯着他:“有话直说。” “哦……我想看它动。” 谢长安叹口气,伸手掐诀,给纸人点上眼睛,纸人果然晃晃悠悠站起来,逐渐变成谢长安的样子,连衣服都跟他一模一样。 “哇。” 这也没什么好怕的嘛,看着跟等身手办没什么区别。 何深盯着纸人,想看看它会做什么。 纸人伸手按住胸口,微微屈身,喘了两口气,接着手捂着嘴做咳嗽状,大概是过于痛苦,它一点点蜷缩起来,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缓了一会,才扶着墙往房间里去了。 何深伸手扶它一下,被手上冷冰冰的触感吓得一缩,慌慌张张地收回手一通甩,纸人也顺利摆脱了他晃进卧室。 他下意识地要追,跟着往前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转头问谢长安:“它怎么了?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谢长安摇摇头:“纸人没有神智、只是被创造出来的死物,自然也不会生老病死,它们只是会模仿主人的行为罢了。” “哦……”何深点点头,突然一愣,扭头看着谢长安,走进两步拉着他的手腕,神色有些焦急,“你受伤了?” 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谢长安旁边团团转,又顾及着两人并不亲密的关系,不敢上手检查,只能小心翼翼地问:“要去医院吗?” 想了想又说:“不对,你这种伤能去医院吗?” 谢长安一愣,没想到他能这么大反应,扯起嘴角冲他笑了下,摇摇头回答:“不能去医院,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躺了几天也就好了。” 何深皱着眉,操心极了:“你要小心点啊,你们的工作怎么这么危险?还是……” 他低头看看手上的手环,轻咬了下嘴唇问:“是因为我拿走了逆鳞吗?” “我……”他抬手把逆鳞薅下来,动作有点着急,逆鳞又粘着他不愿意走,硬是把大面积的皮肤都刮得发红。 “哎?”谢长安甚至没来的及伸手去拦,他已经把逆鳞取下来,满脸愧疚的递过来,小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这人类的动作也太快了,他还没见过动作这么利索的人类呢。 “不是,你取下来也没用。”谢长安叹口气,食指成叩,敲了逆鳞一下,解释说:“正常来讲灵器一旦认主就无法改认他人,除非原主死亡,但现在逆鳞已经认你为主……” 眼见着何深的表情越来越惊恐,他叹了口气:“不是我已经死了的意思,就是告诉你这种情况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哦……” 何深松了口气。围着他团团转:“那怎么办啊,我不想害你受伤……” 谢长安恍惚间又听见个类似的声音:“我不想要你受伤,你要保护好自己。” 还没等他细想,那声音就像风一样消失了,连个尾音都没留下。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伤还没好吗?”何深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揽在自己肩上,想要扶他去休息。 “不是,没事,哪有那么严重。”谢长安笑了下,拉回自己的胳膊,抬手弹了下何深的头发,笑着说:“早就已经没事了,我们的工作也没那么危险,不至于每次都会受伤的。” “不要掉以轻心啊!”何深双手叉腰。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笑了下:“知道了河神大人。” 这场面又让他觉得有些诡异的熟悉感,但却搞不清来源,谢长安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想不出的事情就丢在一边,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一边,举起手机晃了晃,问:“要吃宵夜吗?” “好。”何深点点头,折腾了一碗上,他也确实饿了。 …… “你说这凶手还会杀更多的人吗?”何深吃了一口烤鱿鱼,问旁边端着茶杯喝得正欢的谢长安。 谢长安摇摇头:“唔,我不清楚。” 他想了想又说:“但是今天找到的脑袋和之前的那些应该不是一个人干的。” “怎么说?” “这个脑袋可不是最近才掉进水里的,看上面都有不少水草,甚至都已经微微发绿,搞不好再过几年就要被腐蚀到散架了。” “哎?”何深剥虾的动作一顿,重点又偏了:“你还真的是法医专业的啊?” “是啊,警察那边要查毕业证的啊,那我也不能买个假的毕业证吧。” 他们鬼差行走人间,自然是需要有个正常的身份,但寿命又太长,这身份隔个几十年就得换一下,要是仔细研究就能发现,谢长安这个身份往上数几十辈,就没有一个男人是有老婆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英年早逝。 原因自然是因为到了年限他们就要金蝉脱壳,摆脱了成人的身份再从一个小孩活起。 普通人是不知道这些的,何深甚至会感到十分诧异,觉得道士居然还要上学。 谢长安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轻笑一声:“是的,道士也是要上学的。” 吃饱喝足,何深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拍拍谢长安的肩,笑着说:“好嘛,看来你还是个诚实的好同志,我们还是好朋友哈。” 谢长安眼睛一眯,脸板下来,冷笑一声,陈述事实:“冤枉我。” “哎?我不是……” “跟我发火。” “我没……” “你没边界感了?” “我……” 何深支支吾吾,哼哼唧唧,最后一把抱住谢长安,手捂在他嘴上,炸毛:“我错了,你不许说了!不要笑我嘛……” 谢长安闷笑两声,站起来,晃晃手上的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你在家休息吧,不是才受了伤吗……” “不差那一点。”谢长安看了下表:“凌晨四点,你上哪打车去,我顺手就给你送回去了,走吧。” 何深有伸手抱了他一把,在他背后拍两下:“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好感动!” 两人家住的并不远,确实是像谢长安说的那样,一脚油门就到了,凌晨四点天还是黑黢黢的,何深已经有点昏昏欲睡,前一分钟还在碎碎念希望警察快点破案,后一分钟就没了声音,眼看着眼睛就要闭上。 “别睡啊,不然把你丢车上。”谢长安语气淡淡的威胁。 “啊啊啊啊!我没睡!” “没睡就行,到了,下车吧。”谢长安摆摆手。 “哦。”何深点点头,但没动,缩在椅子上低着头。 没两秒他又重重点头:“哦!” “又咋了?”谢长安有些无奈,扭头看他:“我惹你了?” “你吓我!我现在都不困了。”何深瞪他,想了想说:“本来应该罚你再陪我去溜一圈的,但是你又不能晒,所以罚你明晚和我一起吃饭。” 谢长安仰头想了想,点点头:“可以,你先回去休息,等你睡醒联系我。” “切,说得跟你不睡觉似的。” 我确实不睡,只是你不知道。 谢长安叹口气,摆摆手等他下车进楼。 何深美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五点多,这会太阳还没落山,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已经要饿死了,准备先出去觅食,从床上跳下来动作一顿,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谢长安白天不能出门的话,他吃什么呢? 昨晚的烧烤他好像都没怎么吃,全进了自己的肚子哎。 何深眨眨眼,有点愧疚。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醒了没? 【谢长安】:醒了。 【河神大人在此】:吃晚饭了没? 【谢长安】:没,怎么了? 何深不回复了,他跑去这附近最好吃的麻辣烫店打包了两份麻辣烫,又跑去买了这附近很好喝的奶茶和面包,想了想又买了些包子之类的,提着大包小包扫了辆共享单车就往谢长安家跑。 谢长安不明所以,这人说了两句话就没影了? “咚咚咚!” “谢长安!快开门!我带了好吃的!” 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概就是这样,谢长安叹口气,打开门,何深手上确实满满两大兜东西。 他赶紧伸手接过来,让开门口的位置让何深进来,问他:“怎么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你也要吃点东西呀。”何深指了指拉着窗帘捂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笑着说:“这不是想着你白天没办法出门,这些东西你冻在冰箱里,饿了直接拿出来吃就行。” 他抬手拍拍谢长安的肩膀:“伤员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才对啊。” 见谢长安看着他不说话,他一愣,挠了下头,想到从没见谢长安吃过东西,他眨眨眼,担心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声音低下来,问:“你……能吃东西吧?你们修士不会要辟谷吧?” “不用。”谢长安笑笑,耸了耸肩:“只是可以辟谷,我一般懒得找东西吃,就干脆辟谷了。” “唔……那辟谷有什么好处吗?” “嗯。”谢长安点点头,停顿两秒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比较省钱。” 刚听到谢长安说辟谷有好处,何深有些沮丧,那就意味着吃了东西反而可能会有不好,没想到所谓好处居然是比较省钱。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谢长安戏谑的眸子,又炸毛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在关心你哎!”何深骂骂咧咧,但还是一个个打开袋子把帮他把东西放进冰箱,还在贴好了便签上面写了加热方法。 谢长安暗笑一声,笑着解释:“我们吃东西没什么坏处,只是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一般都懒得吃了。” “哦。”何深皱皱鼻子,他不能理解,但是还是拍拍谢长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要好好吃饭才对啊,不然不是跟鬼没什么区别了?”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眯着眼盯着谢长安:“不许装鬼吓我。” 谢长安一愣,在旁边笑半天,抬手弹了下何深的呆毛,跟着一起收拾东西。 两人吃完了麻辣烫,一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何深调到本地台,想看看有没有更多的新闻发布出来,但似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在找到失踪者遗体之前很难确认失踪者已经遇害,现在还是以失踪者的身份通报,只是说明其中两人已经确认遇害。 何深往后一靠,半瘫在沙发里问谢长安:“唔……你说两人确认遇害是因为信息更新不及时吗?还是咱们昨天找到的那个不是这次事件的遇害者呢?” “应该不是受害者,时间间隔太久了……如果是同一起案件的受害者的话,那受害者应该不止最近的六人才是。” “哎……”何深叹了口气,伸手拉了下谢长安的衣袖,问:“你们能跟鬼魂对话吗?那不是可以确认谁是凶手?” 谢长安一愣,摇摇头:“人死后变成鬼,鬼魂大都懵懂,更像是野兽,倾向于趋利避害,只剩生存的本能,自然也就没有记忆了。” “唉……”何深叹口气,有些沮丧。 “不过也有例外。”谢长安笑了下,解释说:“如果死前怨念极深就会形成煞,煞有神智可以对话但行为不受控,或者是地缚灵,也有神智,只是他们可以看到的范围太小,所以也没办法提供更多的有用信息。” 何深扭头看着他,点点头,扯出来个笑:“那下次如果遇到地缚灵了,你可以帮忙问问有没有看到失踪的学生吗?”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可以,”他抬手指了下冰箱:“那些就当是谢礼吧。” “呜呜呜你真好!好朋友讲义气!” …… 何深见太阳已经落山,扭头提议:“我们出去逛街吧!这个点商场应该还没关呢,或者出去吃夜宵?我知道一家超级好吃的烧烤。” 他跟海豹似的啪啪啪拍谢长安的肩膀,越说越兴奋:“走吧走吧,我请你。” 谢长安站起来,扒拉一下他的头顶翘起来的呆毛:“走,我请你吧,哪能让你这么个学生掏钱。” 尽管何深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有钱,谢长安还是没真的准备让他付钱,作为鬼差,最好还是不要欠人因果的好,不然万一哪天又要挨雷劈,因果加身他更是没活路,今天已经收了人家两大包东西,再让人请吃饭,要被天雷劈死。 不过他绑定了自己的本命灵器,虽然没得到什么好处,这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因果真不好说。 何深带着谢长安去的是这附近最热闹的商场,理由是谢长安这人太悬浮,要让他沾沾人气儿。 谢长安:“……” 我就是不想沾人气儿! 但最后还是去了,因为何深有想买的盲盒,他带着谢长安穿过人群,左扭右扭,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款式,他随手拿起来一个,指着背后的小图标跟谢长安说:“我好喜欢这个款式,那个隐藏也很好看……” “那就买一套呗。” 谢长安想招手让店员帮他拿盒新的,被何深拦住。 他自信地摆摆手:“我要自己抽,我运气很好的。” 谢长安面无表情地拆台:“运气很好所以一条鱼都钓不起来?” “哎呀,你看我拆就知道!” 何深瞪了她一眼,拿着盲盒溜溜达达去结账,没想到被谢长安捷足先登,白得俩盲盒,再一次感慨谢长安真是个仗义的人,美滋滋地拿着免费盲盒就在店门口随便找了个空地拆。 “来,垃圾给我。” 谢长安伸手接过他拆出来的零零散散的纸片,微微靠近看他拆盲盒,两个盲盒还真的一个是何深最喜欢的款,另一个是隐藏。 “看吧,我就说我运气很好的。”何深笑眯眯的,心满意足的伸手拉在谢长安手腕上,想把他带去垃圾桶边上把包装丢掉。 步子还没迈出去,突然一只手拉在何深胳膊上。 “哎!你们俩怎么让我们垫盒啊!” 何深一脸惊恐,手里的盲盒都让他下意识地丢了出去,被谢长安眼疾手快捞回来。 拉着何深的是个男生,嚷嚷的也是他,他旁边有个女生揽着他的胳膊,估计两人应该是情侣关系。 “什么垫盒?”何深眨眨眼,扭头看了眼店里,这店里确实挺多人,但他很确定刚刚自己选盒子的时候旁边是没有人的。 男生显得更加愤怒,眉毛飞起,鼻孔微张,吐沫星子不住往外飞,他晃晃手里的袋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我们把这盒的冷款都买走了,你才能一下买到大热和隐藏的好吧!” 何深皱了下眉,低头看看手里的盲盒,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很少跟人产生正面冲突,根本不会吵架,嘴笨得不行。 谢长安皱着眉,一把把何深拉到身后,脸垮下来,神色淡淡:“你付钱了吗?” “什么叫我付钱了吗?这是规矩!你……” “规矩?谁定的?”谢长安嗤笑一声,盯着那男生:“钱我们交的,东西自然是我们的,真这么怕给人垫池子,下次记得端盒。”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男生身后的女生已经面红耳赤,她轻轻拉了男生的胳膊几下,小声说:“我没有隐藏也没关系的,我们走吧……” 男生还想再吵,谢长安已经没有兴趣跟他继续了,反手拉着何深要往外走,那男生又伸手去抓谢长安,被他一把推开,他冷着脸,又轻蔑地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男生:“好狗不挡道,相信我,真动起手来,你讨不到好处。” “你!” 这句话显然起到个火上浇油的作用,男生在女朋友面前落了面子。张牙舞爪挥拳冲上来,谢长安侧身躲过,脚下发力,给男生绊了个狗啃泥。 本身就被人挑衅嘲讽,现在又摔了一下颜面尽失,偏偏还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男生更是情绪上头,不管不顾地爬起来,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何深不知道买个盲盒怎么闹成这样,他有些犹豫,拉了下谢长安的袖子,小声说:“要不把这两个盲盒给他们吧?” 他低头看看,其实还是有点不舍,他运气一向很好,手里的隐藏款比普通款还要多了,但是这俩盲盒是谢长安送给他的,他都没怎么收过别人的礼物呢,意义跟自己买的那些不太一样。 “不想给就不给。” 谢长安看他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眉头微微皱了下,感觉有些不爽,他叹口气,跟何深说:“你去边上等我一下,两分钟就好。” 说是两分钟,其实连半分钟都没有,男生挥拳冲上来,被谢长安躲开,整个人被提着领子掼在墙上。 何深刚走出去两步,怯生生地看看这边,又啪嗒啪嗒退回来,站在谢长安身后,伸手又收回来,伸手又收回来,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插手。 谢长安看男生的眼神像在看个死人,语气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没什么区别:“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说话,再有下次,”他停顿两秒,扯了下嘴角,露出个轻蔑的笑,“呵……” 男生还想说什么,一抬眼对上谢长安的眸子,被眼底的暴戾吓得浑身哆嗦,气势下去七成,甚至有些两股战战了。 谢长安松开手,任由他沿着墙面滑落到地上,低头看着他,像再看地上的垃圾,微微侧头到何深的方向,薄唇微启:“道歉。” 男生虽然怕了,但还梗着脖子不肯道歉,倒是何深终于找到机会,跟小动物似的扒拉下谢长安的胳膊,拍拍他的胸口:“不气不气,我们去吃夜宵。” 谢长安觉得神奇,他那些暴戾的情绪还真让何深一点点拍散了。 整个地府都知道,有个鬼差叫谢长安,职位不高,脾气不小,向来是一点就炸,真气急了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他不光违规伤害人类,甚至扛着穿心而过的反噬也要屠人满门。 那次事件之后这他元气大伤,似乎脾气都收敛不少,但谢长安知道,那些情绪只是被他压在心底,像是地壳之下的岩浆,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来。 谢长安这烂脾气这么多年,早就让他学会了卡bug,鬼差不可私自伤人,但是如果对方先出手就会被视为渎神,那么鬼差就被允许反击,地府可是没有什么防卫过当的概念,对方敢出手就该承受所有后果。 那么少有的一两次被人攻击的情况,倒是给了谢长安一个发泄的途径,他一般会给人两次机会,两次之后就是生死由命了,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罪不至死,那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他承认刚刚有一瞬间自己是起了杀心的,他已经一两百年没有发泄过情绪,本来都感觉这次必然会失控发疯,现在那股愤怒却离奇消散了。 谢长安抬眼看着何深,眼里闪过几分探究,这人类什么来头? 他轻笑一声,可别告诉他这是什么小福神拯救恶鬼的俗套故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何深正拉着他往前走,现在刚刚走出喧闹的人群,周围安静不少,脚步一顿,显然是听见了他的笑声,扭头问他:“怎么了?笑什么?” 谢长安摇摇头看着他:“没什么。” 何深鼓了下脸,把他拉到角落让他站好,双手叉腰,义正言辞:“谢长安!你知不知道你很冲动哎。” “我知道哦。”谢长安笑眯眯地点头。 何深一时语塞,大概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承认,他气鼓鼓地瞪着谢长安,皱着眉,戳了一下他肩膀,教育他:“你这次能打过,万一下次打不过受伤了怎么办?” “唔……下次再说下次的。” “你态度一点也不端正!”何深哼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也不拉着谢长安了。 谢长安长腿一迈就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解释说:“我们修行之人,与天地争命,若是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修为怎么精进呢?” 何深的动作慢了点,悄悄用余光观察谢长安。 谢长安挑眉:“再说了,人都踩到我头上来了,不干他我道心得毁,修为受损,那更是得不偿失。” 何深又慢了点,和谢长安并排走,但还是不扭头看他。 “好啦,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下次会注意安全的。”谢长安看着他头顶的呆毛一点点竖起来,手痒伸手又是一弹。 何深显然是被哄好了,毕竟台阶都递到脚跟前了,但总感觉现在说软话就输了气势,他双手抱胸,哼唧一声:“这还差不多!” “你运气一直挺好?”谢长安边走边问。 “嗯。”何深笑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走路不看路,偏偏要盯着天上的星星看,他笑了下说:“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被爸爸妈妈领养了,他们的条件很好,对我也很好,我的领养家庭是所有小孩里最好的。” 谢长安微微侧头,稍微抬手拉他一把,让他避开地上的石头,笑着问:“后来呢?” “唔……后来啊,”何深笑笑:“后来妈妈就怀孕了,他们又生了个孩子。” 谢长安眉头微动,他脚下一顿,又不着痕迹的跟上,问:“然后你被赶出来了吗?” “哪能啊?那怎么还能算最好的领养家庭呢?”何深笑笑,伸了个懒腰:“就是像正常家庭那样把我抚养长大了,我现在上大学生活费也很高的,比其他人都高很多,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 两人已经到了饭店,谢长安一边拉门一边回头问:“那为什么不来往了?” 何深没有回答,像是没有听见,径直去找老板娘点单了,过一会兴致冲冲地朝谢长安比划:“我点了一大堆,你也要一起吃哦。” “好。” 谢长安也没再问,大概能猜到的理由就是那么几个。 “你运气这么好也没挥霍嘛,很稳哦小朋友。” “那是呀。”何深得意的晃晃脑袋:“我就怕哪天运气用光了,那我就什么都没有啦。” “不会的。”谢长安笑了下:“你这种天生运气就好的人,很可能是上辈子有大功德。” 他抬手把何深的呆毛竖起来,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这种大功德之人,这辈子就是来享福的,运气自然是用不完的。” 何深没被他哐住,满眼怀疑,质问:“那我为什么钓不到鱼?” 谢长安耸了耸肩,他也不清楚,自己钓不上鱼是因为常年跟鬼打交道,身上沾了鬼的晦气、怨气、煞气,鱼是生灵,不愿意靠近情有可原。 何深这种天生福泽的人按理来讲不该这样。 但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例外,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嘛,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了。”何深嘻嘻哈哈跑去拿了找老板拿了两瓶啤酒,一瓶放在谢长安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给你喝这个,吃烧烤要配啤酒。” 他想了想又问:“道士可以喝酒的吧?” “嗯,可以。” 谢长安拿起酒瓶喝了一口,转眼间就下去小半瓶 看得何深一愣,他指指桌上的酒杯,小声说:“人家都倒酒杯里慢慢喝的。” “人家喝的是白酒,咱这是啤酒,这又没什么酒精,还能喝醉了不成?” 事实证明真的能,不光喝醉了,还烂醉如麻。 何深的酒量很差,他自己显然也知道,和一杯倒区别不大,大概能喝小半瓶啤酒,但谢长安的一句还能喝醉不成的质疑让他气性上来了,埋头吭哧吭哧苦喝。 等谢长安意识到不对,他已经满脸通红、目光涣散了。 “你没事吧?”谢长安伸手在他面前晃两下,看着他脑袋跟着自己的手晃,哑然失笑,这小孩怎么跟小动物似的。 何深摇头摆尾的:“我没事呀。” 他双手撑着下巴,嘿嘿笑两声:“谢长安……” “嗯?” “你好帅哦。” 谢长安一愣,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你不信我!”醉鬼没有理智,但没听到回复就会炸毛,何深一把握住他的手,呱唧一下按在自己胸口:“今、今天下午,你帅得我心跳都乱了。” 谢长安觉得手下的皮肤发烫,下意识地收回手,清清嗓子,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有些失语。 他确实是帅的,不论是从长相还是行为,都是独树一帜的帅,深邃的眉眼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立体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连下颌线都完美到挑不出错处,只是太有距离感,像是个假人,到他生气时才会有那么一丝人气儿泄露出来,像是火山一般危险又让人着迷。 “真的!”何深似乎是急了,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身子往前倾,靠近谢长安,嘿嘿笑了两声:“站在你身后好有安全感哦,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谢长安人生中第一次让人激情表白,没有什么尴尬,反倒是涌起一阵诡异的熟悉感,模糊的记忆中似乎也有一杯就倒的小酒鬼,每次喝醉都要表白,弄到他已经几乎麻木了。 可是那个表白的是谁呢?他想不起来了。 何深喝到烂醉,无论如何也不回家,非要往河里跳,说自己是河神大人,就应该住在河里。 谢长安深知不和醉鬼争高低的准则,又担心把何深送回家他再自己跑出来跳河,就把人捆吧捆吧打包带走。 喝酒不能开车,带着醉鬼走回去也不现实,只好打车。 司机显然是见多了醉鬼,但还是没见过喝醉了之后一直夸别人帅的醉鬼,他以前接过的那些一般都夸自己帅。 “哎呦小伙子,你弟弟很喜欢你啊。” 谢长安笑了下,按着何深的双手点头:“嗯。” “你怎么一直按着他?”司机又问,他从后视镜看了两眼,调侃说:“他除了喜欢往你身上贴貌似没啥毛病了。” “他要跳河,非说他家住河里。” “对!”何深加入聊天:“我家住河里!我天天吃海鲜!” “哎呦小伙子,河里可没有海鲜……” 何深歪头想了想,皱皱鼻子看着不太情愿,拍拍旁边的谢长安:“谢长安大帅哥,给我买海鲜!” 谢长安哑然失笑,把他按住:“老实点吧。” “我吃海鲜!” “吃吃吃,明天吃海鲜。” 何深得到许诺,十分得意地朝司机比了个“耶”的手势,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个没一会是真的没一会,基本就是秒睡,上一秒还在比耶,下一秒就失去意识,最后是谢长安把他抱回家的,他倒是适应得很好,揽着谢长安的脖子呼呼睡,一直到被人扔上沙发也没醒。 谢长安叹气,这也太心大了。 但心大归心大,心大的人睡眠质量好极了,再睁眼又是下午。 何深伸手揉了两下眼睛,眨眨眼顶着天花板,脑子还是懵的,就感觉好像不太对劲,反应半天才发现这貌似不是自己家的天花板,他显然也不在自己家的床上。 “河神大人醒了?”谢长安从旁边的躺椅上撑起身子,脸上带着笑意问。 何深张牙舞爪:“你怎么把本河神拐到家里来了?” “防止河神大人真的跳河啊。” 何深眼里闪过一丝心虚,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啪嗒啪嗒往卫生间跑,边跑边大声嚷嚷:“洗漱洗漱,洗漱结束就起床!” 他显然是对自己的毛病心知肚明,搞不好这就是他微信昵称的由来,谢长安笑着摇摇头,拿着手机晃过去:“要吃点啥吗?昨天喝醉了胃有不舒服吗?” “唔有!”何深叼着牙刷摇摇头,把嘴里的沫子都吐了,哗哗洗了两下脸,又用谢长安在旁边放好的毛巾擦干,这才笑嘻嘻地说:“谢长安,你好贴心啊!” “河神大人满意就好。”谢长安语气中带着调侃,眼看着何深又要炸毛,他晃了下手机:“吃海鲜吗?” “吃!”何深洗漱完成,晃出来,甩甩脑袋,扒拉着谢长安:“我还以为有人说要请我吃海鲜是做梦呢,原来是你啊。” 他俩在这边商量着晚上吃啥,那边警察局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人报案说自己女朋友失踪了,昨晚回去两人在校园里分道扬镳,没想到第二天看到辅导员在班级群里通报批评自己女朋友夜不归宿,这才发现已经联系不上女生了。 失踪很难定义,通常失去联系满24小时后警方才会受理,但最近女生失踪的案件太多,接线员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听说失踪就赶紧上报了。 警察响应得并不慢,很快就组织警力去学校调了监控,但校园监控年久失修,两人分开后没多久就没了女生的行踪。 这事情过于诡异,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踪影?学校里的监控虽然并不完整,但是几个校门的监控都是好的,至少可以确定女生并不是步行出门。 最近进出学校的车辆就成了首要怀疑对象,特别是那些只偶尔来一次的车。 比如有的老师从不开车,那天突然开车上下班,有的学生家长来看孩子,临时在学校停了车,剩下的就全是日常活动的清洁车、给学校食堂送菜、送肉的车等等。 这些车全部都一一排查,没有查到任何异常。 案件一下陷入僵局,多耽误一分钟女生生还的希望就少一分。 “你再想想,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和人产生矛盾?” 男生急得满头大汗,左思右想,突然瞪圆了眼,一拍巴掌:“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这又咋了?我昨天没去钓鱼啊……” 何深螃蟹啃到一半就被警察带走,格外不满,但又不敢说什么,看看周围的警察有几个眼熟的面孔,只是没人回应他的抱怨。 两人被分在两辆车上,到了警察局之后又被分在两个笔录室。 “你们昨天为什么一起出门?” “就是出门转转啊。”何深一脸无辜:“顺便去吃那家胖子烧烤,他家很好吃。”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我本来想让谢长安沾沾人气儿的,结果商场人实在太多,闹哄哄的,我俩就去买了两个盲盒就走了。” 警察闻言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抬头问:“是突然起意去买盲盒的?” “唔,算是吧……”何深点点头:“我一直很喜欢盲盒,昨天就去买了个才补货不久的,那个盲盒之前很火,一直买不到。” 警察不置可否,只继续问:“你们和两个大学生因为盲盒起了冲突?” 何深一愣,点了下头:“嗯,不算什么大事吧,我买到的两个是隐藏款和热款,他买到的几个都挺冷门的,就说是给我垫池子了。” 他叹了口气:“不过当时我其实不知道他也是学生哎,这个时间不应该是暑假吗?” 警察笔下一顿,回答他:“艺大是暑季小学期。” “哦,行吧。”何深点点头,认真的看着警察:“不过就算知道他们也是学生我也不会把盲盒让给他们的。” “不是盲盒的事。”警察叹口气,问何深:“是怎么打起来的?” 何深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看着警察,皱着眉:“我也很难说清楚,大概就是我俩要走,那个男生不让,一来二去的,就……” “谁先动的手?” “肯定是他啊,谢长安脾气那么好,怎么可能是谢长安!?” 警察:“……” 你说谁脾气好? “嗯,我这人脾气不好,别人巴掌都冲着我脸来了,我肯定反击啊。” 王警官盯着他,敲敲桌子,语气严肃:“谢长安,我在很严肃地跟你说这个事。” “我知道,我也在很严肃地回复你。”谢长安打了个哈欠,刚刚路上太晒,就算是何深已经帮他撑着衣服遮阳,他身上还是有点刺刺的痛,还有点头晕目眩。 “所以打起来的原因真的是因为两个盲盒?”王警官问。 谢长安身上不舒服,态度自然也没多好,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回答简短又敷衍:“嗯。”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呗。” “谁能证明?” “我小区有监控。” 谢长安双手抱胸,他看着王警官:“何深和我在一起,但他喝醉了。” “你喝醉了?喝了多少?” 何深眼睛往地上瞄,心虚地很明显,支支吾吾地表示:“就差不多一瓶啤酒吧。” 警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语气严肃:“说实话!” 何深被吓一跳,在椅子上蹦了一下,半天才拍拍胸口:“凶什么嘛……半瓶啤酒。” “多少?”警察似乎是没想到这数字还能往下减,他瞪着何深,再一次确认:“你说多少?” “哎呀,好了好了,小半瓶。” 警察再一次语塞。 王警官盯着谢长安,对他的回复不置可否,问:“你俩都喝了酒,怎么回的家?” “打车啊。”谢长安语气愈加不耐烦,总觉得这些人问的问题跟那个低能儿似的,他反问:“我还能拉着个要跳河的人走回去吗?” “跳河?”王警官问。 “我一喝醉了就这样,所以我舍友都叫我河神大人……”何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事情在我同学里都传开了,他们喝酒都不带我,说我酒量也差、酒品也差。” 警察点点头,叹了口气,这些事情都太巧合了,可是又确实没有什么破绽,他俩这个不在场证明虽然不算完善,但女生和男生刚回到学校的时间他们还在吃烧烤,后来又在出租车上,之后小区监控也确实显示两人没有出门,他们蹲守的同事也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出入。 “昨天你有听见谢长安威胁那个男生吗?” “威胁?我没威胁他。”谢长安抬眼看他,嗤笑一声:“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谢长安皱着眉,满脸都是不耐烦:“他打不过我啊。” “谢先生今天似乎格外焦躁啊,为什么?” 谢长安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叹口气拉长了声音回复:“我吸血鬼习性,不喜欢白天出门。” 这边王警官还想再问,谢长安耐心已经告罄,他抬起手示意对方闭嘴,表情冷漠:“你们不用忙活了,那个女生肯定已经死了。” 王警官一愣,笔在纸上划下长长一道,眯着眼睛看着谢长安:“你怎么知道那个女生出事了?” 谢长安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她满脸死气,啊,就是常说的印堂发黑。” 王警官显然是不信的,从本子里拿出一张照片,里面的女生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心电图的曲线波动一切正常。 他把照片推到谢长安面前,人往后一靠,学着谢长安双手抱胸,:“谢先生还有这本事呢?那如果我告诉你她没死呢?你还不知道吧,她被人救下来了……” 谢长安嗤笑一声,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照片,左右扭头活动了一下脖子:“是吗,那不是挺好的吗?等她醒来不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王警官盯着他看了一会,把照片收回来问谢长安:“谢先生有点脸盲?” 谢长安摇摇头。 “那你怎么没认出来这不是你们昨天在商场遇到的女生?” 王警官冷笑一声:“您可别告诉我是没注意到她长什么样子,商场的监控显示你还特意看了她两眼。” “我不是说过了吗?”谢长安啧了一声:“她满脸死气。” 王警官皱着眉,根本不知道谢长安为什么会用这种一听就挺虚假的借口,他看看谢长安,似乎在思考怎么问。 这家伙太不安常理出牌了,就好像这边前一分钟还在辩论雷电产生的原因,后一分钟却他却突然改口说那是雷公电母的杰作。 你跟他讲证据,他跟你讲迷信。 “谢先生还有算命的本事?” “不是会算命,只是八字轻,容易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谢长安伸出手朝王警官招了两下。 “怎么?” “给钱啊,我给你展示一下,不然免费给你看吗?” …… 放谢长安和何深离开的时候,王警官已经神情恍惚,颇有种唯物主义世界观被重塑的破碎感,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谢长安这家伙背地里调查过他,但是为什么会连他小时候水淹三十三个蚂蚁洞的故事都知道啊!?他还能说出来三十三个蚂蚁洞的位置哎! 何深一看谢长安板着脸的模样就知道他又不高兴了,啪嗒啪嗒跑过去学着昨天的样子拍拍他胸口,安抚他:“不气不气哦,气大伤身。” 谢长安还真的没那么气了,他伸手弹一下何深的呆毛,笑着说:“嗯,不气。” 何深颇为得意,他扭头冲自己身后的警察挑了下眉毛,那意思格外明显:“你看,我就说他脾气很好吧?” 那警察是真的不敢直视这俩,一脸牙痛地扭头。 脾气很好的谢长安和何深一起回去,热了没吃完的海鲜大咖,何深边吃边问:“是那个男生报警了吗?好没品哦,明明是他先动手的,打不赢还报警。” 谢长安没回答,他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告诉何深那个女生已经遇害。 “唉,但王警官他们好忙啊,”何深嗦了一口螃蟹钳子:“居然打架这种事情也归他们管吗?” “嗯,确实。”谢长安点点头。 “不过还好没算你俩互殴,”何深瞪他一眼,语重心长:“可不能再这么暴躁了啊,万一下一次你先动手,人家躺在地上闹怎么办?” “我不会先动手的。”谢长安耸耸肩,对上何深好奇的眸子,略带一点心虚,他清清嗓子:“师门规矩,先动手了要挨鞭子。” “天啊,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体罚!”何深丢了两颗剥好的虾到他碗里:“给小可怜吃两颗虾吧。” 接着鬼鬼祟祟地靠近谢长安,小声跟他蛐蛐:“你下次别那么实诚啊,你就说对方先动的手,不然挨打多痛啊。” “嗯,好。”谢长安点点头。 这可由不得他说愿意不愿意,眼睛搁天上挂着呢,天庭早就没了,可天道还在啊。 “等下出去玩吗?” “我等下要去上班。”谢长安叹气,看着一脸诧异的何深,他叹口气:“怎么说我也是个社畜啊。” “哦,那我怎么办?”何深问,他瞪着眼睛:“我去哪啊。” “你回家啊,你没认识我之前去哪就去哪呗。” 何深撇撇嘴,看着不太情愿,自己在家好恐怖哦,而且还很无聊,他戳戳谢长安:“我陪你上班去吧?” 谢长安:“……” 他有些无奈地提醒:“我在殡仪馆上班。” “那有啥的?” “你不怕吗?” “我胆子超大的好吧!”何深并不服气。 胆子超大的何深从到了殡仪馆就黏在谢长安身上,真实意义上的粘,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躲在他身后。 谢长安都怀疑他甚至想跳到自己背上让自己一直背着他。 “都说让你别来了……” “我不、不怕!我就是有、有点冷。” 何深嘴虽然很硬,但还是在门口晃过一个人影的时候“嚎”的一声跳起来挂在谢长安身上。 谢长安不知所措的托着他。 啧,快吓哭了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那、那、那、那是人吗?”何深脸埋在谢长安的颈侧不敢抬头,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敢哆哆嗦嗦地问。 谢长安把他吓塌了的呆毛扶起来,叹口气:“是人啊,不是人哪来的脚步声。” 何深半天不敢抬头,说话的鼻音也很重,其实就是吓哭了又嘴硬不敢承认,躲着谢长安的视线悄悄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吸吸鼻子从他身上跳下来,做做扩胸运动,嘴上说着:“哦哦,太冷了,我跳两下活动活动筋骨。” “那是谁啊?” “一个大叔呗。”谢长安根本不在意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反正就是混吃等死上下班打卡,这人每天都来,而且都是半夜来,按照人的行为逻辑来讲确实奇怪,但是按照鬼差的行为逻辑来讲没什么问题啊。 何深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那怎么半夜来啊?” “不知道。”谢长安耸耸肩,捏了下何深的后颈问:“这会不害怕了?” “都说是冷的了!” 那边的大叔在墓园里呆了一会又原路返回,他开的是辆面包车,车身上有不少污渍,但晚上太黑了,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他把车停在管理处的门口,自己下了车,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才进来。 这大叔看着身高得有一米八,个子倒是不矮,只是似乎长期的体力劳动导致他的身形已经有些佝偻了,皮肤黝黑,面颊凹陷,头发花白,整个人看着格外苍老,手上满是皲裂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您有什么事吗?”谢长安站起身问。 “哦,有,有的。”大叔动作很慢,掏出来一些纸币,跟谢长安说:“我女儿那边的管理费要到期了,我想续交一下费用。” “叔叔,我们这里不收费用,您缴费得去财务室,那边出门右转,白天才开门。” “啊……”这大叔面露难色,解释说:“我白天工作挺忙,可能没时间,小伙子,你能帮我代缴一下吗?” 何深和谢长安对视一眼,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接过来那些钱,拍拍大叔的肩膀说:“叔叔,我帮您吧,您加我个微信?我缴了费到时候把收据放这里,您晚上来拿?” “好,好,谢谢小伙子。” 大叔的微信头像是个正在跳舞的女孩,看着年龄不大,像是老照片翻拍的,已经微微泛黄,小孩确实跳得很好,姿态舒展,面容姣好,神态也是轻松又自然。 “怎么还管起这些事了?”谢长安问。 何深摇摇头:“哎,都不容易呀,能帮就帮帮吧。” 他把手上的手机在谢长安面前晃了一下:“多好的小女孩呀,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谢长安抬眼看一眼:“应该已经没了挺久的了。” “这你也能看出来?” 那必然是不能的, “不是,这大叔从我来这里上班开始就几乎每天夜里都来了。” “哦……”何深叹了口气:“好可怜啊,他肯定很爱自己的女儿。” “你还怪热心的。”谢长安也叹了口气:“明早我陪你去吧。” “我自己去就行,你不是不能晒太阳吗?” “你咋回去?”谢长安有些无奈用下巴指了指周围:“这里离市区三四十公里。” “哦……”何深摸摸鼻子,小声说:“我可以打车嘛……我可以打车不?” “你算了吧,白天你去交钱,我在这里等你。” 白天硬是等到快十点财务室才有人上班,这会太阳已经高悬在头顶了,何深万分愧疚,一路都在盯着谢长安看,时不时就伸手握一下他的胳膊感受一下体温,没看到明显的升高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有不舒服吗?” “没有。” “那太好啦!”何深眉飞色舞的,伸手拍了谢长安胳膊两下,没一会又撑着下巴小声说:“要是能找到原因就好了,那你白天也能出门了。” 谢长安也觉得奇怪,正常来讲这么大的太阳,就算在车里也会让他如坐针毡,今天却偏偏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不过没有不舒服是好事,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谢长安先把何深送回家,再掉头往自己家开,两人住得很近,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没想到还没到自家小区,那股如影随形的灼烧感又一点点升起来。 大概是享受过片刻舒适,此刻的痛苦更显得深刻,谢长安用力喘了两口气,动作利落地往地库开,避开阳光直射的范围才稍微好些。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缓了会,等五脏六腑中的灼烧感褪去,这才拿起东西上楼。 这现象属实称得上一声诡异,谢长安也第一次遇见,他有些奇怪,之前何深能让他情绪平复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却连太阳带来的灼烧感都能抹去,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他皱皱眉,可能得去地府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记载…… 何深回到家倒头就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谢长安心里的地位已经和灵丹妙药没有什么差别了。 下午醒来的何深还是有点担心谢长安,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去买了些吃的,又一溜烟的往人家家跑。 “谢长安!我来啦!你还好吗?”何深仰着脸打量着谢长安,看他好像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 “咱俩一起吃呗,等会我再陪你去上班!” …… 何深觉得谢长安这家伙故意的,明明昨天都没有说什么要巡山,怎么今天就要,他耍赖般蹲在地上,死死抱着谢长安的腿不让他走。 “你不要故意吓我嘛!昨天明明都没巡山!” “昨天本来也要巡山的,但是看你太害怕了才没有去。”谢长安叹口气,有些无奈地低头看着他:“人家交那么高的管理费呢,肯定得巡逻呀。” 见他还蹲在地上耍赖,谢长安有些无奈,他也跟着半蹲下,带着商量的语气:“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行不行?” “很快是多快?” “半个小时吧。” 何深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又拽着他的袖子:“那你快点回来,不许超过半个小时,不然我会害怕的。” 何深像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小动物,哆哆嗦嗦缩在房间角落,门窗都被他锁死了,沙发和椅子这种会暴露自己且没有遮挡的东西他根本不敢坐,就小心翼翼地找个角落猫着,蹲在那里没两秒,窗外起了一阵风,带着树枝咔嚓作响。 人恐惧的时候大多是自己吓自己,一旦接受了脑补的恐怖场景,再想要摆脱他们就是难上加难。 比如何深现在看树枝也像鬼手、听风声像人的哭嚎、连蚊虫的鸣叫声都显得那么诡异。 “咔嚓。” 窗外的树枝不知被什么东西压断了,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何深觉得自己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也一起断了,他大脑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已经泪流满面。 他颤抖着双手摸出来一直藏在怀里的手机,手忙脚乱地给谢长安打电话。 好在谢长安几乎是秒接,这让何深稍微没那么焦虑了一点,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何深?怎么了?” 何深声音哽咽:“谢长安……我害怕。” 谢长安一愣,他还真的没想到只是半夜独处一会,能把何深吓成这样。 “我马上回去。” “要多久啊……”何深吸吸鼻子,浑身颤抖,跟攥着救命稻草似的攥着手机:“你别挂电话好不好。” “我还有十秒就到,五秒、四秒、三秒、到了,我不敲门了,你来给我开门吧?” “哦……” 何深腿软脚软站不起来,蹲在角落吭哧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长安显然是听见了屋里的动静,他也不着急,只耐心地在电话里安慰他:“别怕,不着急,我就在这,没事啊。” 他终于站起来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看了看站在门边不远不近的谢长安,一把拉开门冲过去扑在人家怀里,哇的一声大哭。 “太吓人了!” 谢长安顿了下,还有些不太适应把其他人抱在怀里,他轻轻抬手,试探性地放到何深脑袋上,上下摸了两下,嘴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啊。” 好像真的没那么怕了,何深渐渐不再发抖,情绪开始一点点平复下来,他吸吸鼻子,安安静静从谢长安怀里钻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谢长安的视线。 谢长安给他倒了杯水,带着他到沙发上坐下,继续顺毛,等着他连抽泣的声音都停下了,才仰头凑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 何深哭过的样子并不丑,甚至带着点脆弱的美感,裸露的肌肤哭到发红,那粉色一直延伸到领口,鼻尖要更红一些,显得楚楚可怜,睫毛被泪水打湿,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更是有种易碎感。 就是他的睫毛似乎比较细,不然搞不好会更好看。 谢长安眯了下眼睛,唇间泄出一声轻笑。 他这一声笑,好不容易快要冷静下来的何深又有些着急。 “你别笑我嘛,我真的很害怕,我天生就很胆小,我也没有办法……” 何深手攥着沙发坐垫,用力到指节发白,死死咬着下唇,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窘迫,大概是回想起过去那些不好的经历,他低着头,快埋到膝盖上,深吸一口气,不敢抬头看谢长安一眼。 谢长安弹了下他的呆毛,安慰他:“嗯,不笑你,你不是胆小,是魂魄不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何深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吸了下鼻子,问:“为什么会魂魄不稳啊?” “唔……最常见的原因是在小时候被吓到过吧,有的也是因为前一世作恶多端,在地狱受过刑罚……” 谢长安笑了下,看着哭得脸蛋都粉嫩嫩的何深,莫名觉得手有点痒,他搓了两下手指,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下何深的脸。 好软。 “你干嘛捏我啦……”何深皱了下鼻子,但还是很乖巧的坐在原地让他捏,眼睛还是红的,看着怪可怜的。 啧。 谢长安盯着他。 这么乖,想咬一口。 “那我之前素个坏人吗?”何深也不挣扎,仰着脸问他。 谢长安眯了下眼睛,松开他,拍拍他的脑袋,解释说:“应该不是,你运气很好,上辈子肯定有大功德,估计是小时候被吓到了吧。” 可这其实也说不通的,游魂会自动避开生来就带功德的人,那他们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接触这些看不见的东西,被这些东西吓到的概率自然非常低,所以何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说不好,能肯定的只是他身上必然带功德。 唔,说不定是功过不能相抵?有赏又有罚? 只是这些东西没办法跟何深细说。 “哦……”何深大概是觉得他在安慰自己,又往他边上挪了挪,挤在他身上获得安全感,小声问:“可是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像我一样胆小的人。” “魂魄不稳不一定胆小,一般都是会放大负面情绪,比如你是放大了恐惧,有的人会极其悲观,有的人会善妒,有的人会自卑……” 何深静静地听着,眨巴眨巴眼,专注地看着他问:“你也是吗?” 谢长安一愣,指着自己鼻子问:“我?” “嗯嗯,感觉你好像有点容易生气,虽然挺好哄的……” 何深说完慌慌张张地摆手,声音小了些,“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愤怒不也算负面情绪吗?” “唔……这么说倒也有理。” 谢长安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何深的提出的这点也确实合理,他的症状也确实明显,只是似乎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是真的主观上忽略了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有心人刻意引导? 他微微皱了下眉毛,脸也沉下来。 有人在算计他? 见谢长安沉着脸,何深有些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地拉了下谢长安的胳膊,凑近了说:“对不起嘛,你别不高兴……” “为什么要道歉?”谢长安手按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你又没说错,我还得感谢你提醒我。” 何深见他表情不像作假,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如释重负:“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 谢长安弹了下他的呆毛,见他看过来,挑了下眉毛,一脸认真地说:“别老担心别人生气,脾气太好会被欺负。” “哦……”何深鼓了下脸:“也没有吧……” 谢长安又捏着他的脸蛋扯了扯,笑着说:“都被捏脸也不反抗,还说没有?” “你又唔一样!我们素朋友呐。”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 因为新交的好朋友实在是过于怕鬼,谢长安今天也没能完成巡查任务,只在门口溜达了一圈,连墓园都还没到就被叫回来,也是无师自通学会了摸鱼。 屋里一旦安静下来何深就会想东想西,他发现只要贴着谢长安就会没那么害怕,于是理直气壮地挂在别人身上不下来,跟谢长安一起对着窗户发呆。 何深拉着谢长安在屋子里到处乱晃,堂而皇之地把人家当盾牌使。 “奇怪……” “奇怪什么?” 谢长安掀了下眼皮,他觉得何深真是精力旺盛,现在一点也不困,拉着他唠嗑,越唠越兴奋,哪还有刚刚那副鹌鹑样。 “昨天那个大叔跟我约好了今天来拿收据,怎么没来?” “嗯?”谢长安还真没注意到这个,他点点头:“确实奇怪,从我到这里上班开始,他每天都会来的,风雨无阻。” “天啊,这里离市里那么远……” 一直等到谢长安要下班了,大叔依然没来,何深只好把收据叠好,交给接班的同事,嘱咐他如果大叔来拿收据麻烦交给他。 只是大叔一整个白天也没出现,他也没有回复何深问询情况的微信。 当天白天何深睡得挺死,大概是昨天晚上哭了一场,又跟着谢长安闹了一宿,他格外疲惫,一觉硬是睡到下午六点多快七点。 醒来时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不同的号码,其中貌似还有警察局的电话,因为是一个以110为结尾的座机号。 何深估计着其中应该有某一个是大叔的电话?他打开微信看了眼,发现大叔依然没有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大叔上不去微信了? 何深有些纠结,这么多未接来电先回复哪个,正在犹豫中,又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他赶紧接了,不然恐怕会越堆越多。 刚起床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何深何先生吗?我是民警小张,咱们见过几面。” “我是,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您能联系上谢先生吗?我们这边无法联系到他。” 何深一愣,低头看看手机,昨天谢长安送他回家之后他就睡了,还没尝试过联系谢长安呢。 “我试试看哈,你们别着急。” 他给谢长安打了两个电话,确实是无人接听,就又尝试着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长安哥?你还在睡吗?警察好像有事找你。 谢长安没有回复。 他等了一会,就把电话打回去,告诉警察暂时也联系不上他。 “您有什么急事找他吗?” “对,就是前两天失踪的大学生,他之前说已经受害了,我们想问问看他知不知道案发现场在哪里。” 这忙何深确实是帮不上,他只好告诉警察如果能联系上谢长安就会立马让他回复,接着就马不停蹄往谢长安家跑。 只是没想到王警官已经在他家门口等着了,他似乎已经耗在这里不少时间,旁边放了个矿泉水,水里的烟头已经多到一眼看过去数不清。 “谢长安不在家,他昨晚把你送回家之后就开车出门了。” 王警官揽住要敲门的何深,他脸上长时间皱眉留下的川字纹格外明显,现在看着倒真是愁眉苦脸,他叹口气,现在确实是手足无措,主要是实在没有突破口。 他们昨天监测出来之前钓起的颅骨dna,跟之前报告失踪的dna一对比,发现颅骨的主人居然是多年前跳湖自杀的一个女生,当时遗体已经打捞成功,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郊区渔场呢? 他们迅速传唤渔场老板来问话,想要把这个作为一个突破口,意外的发现当初跳湖自杀的女生就是他的女儿。 “这是我女儿的愿望,她在遗书里写,她从小就在渔场里长大,死了之后也希望能一直呆在渔场,我就没有把她火化,而是用了水葬的方式……” 渔场老板看着年龄得有六七十,但身份证上分明是不到五十岁,大概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给了他太大的打击,他的背已经佝偻,眼里满是麻木,谈起那些陈年往事,居然是连痛苦都看不见了。 “水葬?一般水葬不是葬在河里,让遗体随着水流汇入海洋,觉得这样人死后灵魂就能重获自由吗?你怎么葬在自家鱼塘里?” “我,我太想她了,这样有种她一直在陪着我的感觉……” 渔场老板确实是个可怜人,老婆生女儿的时候羊水栓塞死了,他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偏偏女儿又抑郁症跳湖自杀,白白忙活半辈子,到头来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不是,你的客户知道他们买到的鱼是吃过……的吗?”对面的警察简直匪夷所思,这种行为多少有点变态,毕竟谁也不想吃吃过尸体的鱼。 渔场老板沉默着摇摇头。 他这渔场规模挺大,钓鱼的业务只是给钓鱼佬一个消遣,最重要的业务是每天给一些饭馆还有学校食堂送鱼,周围的几所大学都是他的客户。 据说之前渔场的规模还要更大,这里甚至有个钓鱼俱乐部,只是大约七八年前老板突然一蹶不振,他的市场份额被一点点蚕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依然是个挺大的供应商。 老板穿着很朴素,其实家底还是不错,挣的是个辛苦钱,女儿去世后他几乎所有时间都耗在渔场里,甚至每天晚上都会去公墓那里探望女儿和妻子。 他这行为确实不太道德,但也算情理之中,一个丧妻丧女的中年男人,想要留住点什么陪伴确实无可厚非。 事情本来到这里也就该结束,对渔场老板的问询也该到此为止,警察仔细排查行踪却发现老板在女大学生失踪当天半夜也去学校送过鱼。 “你7.3日去过艺大?”王警官问。 老板浑浊的眼睛微动,可惜还是没有神采,他仰头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7.3是周三吧?那应该是去过的,艺大是每周一三五要去送鱼的。” 这个行为模式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是周一三五送鱼,王警官找人去学校排查了入库记录,艺大每周这三天都要入库菜肉鱼,老板去送货完全符合常理。 “送了鱼之后你去做了什么?” “去看我女儿。” 调查一下又陷入僵局,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好像又戛然而止在这里,可王警官总觉得不对,他干了这么多年刑警,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哦,也不是,何深为什么老能钓上来尸体这也挺奇怪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王警官还不肯放弃这好不容易出现的可能的突破口,他想了想前六个失踪者,又问:“你跟高中或者初中有合作吗?” “没有。” 老板低着头,空洞的眼神落不到实处,似乎是在发呆,可是过了那么十来秒,他又补充说:“很多年前有过,现在已经不做了。” “你们送去学校的鱼都已经处理好了?” “啊,对。”老板点点头:“新市区那边有个大型的屠宰场,我们送去学校的鱼啊肉啊的,都会在那里预处理。” 警察迅速组织人手去屠宰场调查,只是那里到处都是血污,混杂在一起,一些不要的组织又会被丢进绞肉机搅碎防止二次售卖,这里环境并不好,尽管已经努力清洁维持,但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动物粪便的臭味,再掺杂上血液的腥甜。 这里太多血渍,能使用的刑侦手段很难起效;为了确保卫生条件,每天都要多次打扫,就算受害者真的在这里遇害也很难留下证据,他们几乎无法判断这里是否是案发现场。 再加上鱼是先屠宰之后才送去学校,渔场老板送完鱼之后就去墓园吊唁女儿,那意味着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女生的尸体至少要在他车上呆一天的时间,到第二天他给别的学校送鱼时才能销毁。 而渔场老板基本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呆在车上,如果能够坦然接受和一具尸体共处这么久,这人似乎有点太恐怖了,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除了渔场老板,还有几名送肉的师傅也同样经过屠宰场和学校,猪、鸡、牛、羊、鱼被装在麻袋里拖进室内,再通过机器进行拆解,该去鳞片的去鳞,该去骨的去骨,每人都有自己的操作间,谁也看不到别人那里发生了什么。 结束之后这些厨余垃圾再由专人统一收集,最终都汇集在一起。 这里的房间全部是自动清洗,几乎不会留下死角,也就是说想要找到痕迹都非常困难。 有什么办法能确认这里是不是案发现场呢? 王警官想了很久。 最后无奈地决定找谢长安看看他有没有办法,万万没想到给他打了一整天的电话都没有接通。 谢长安不在家里,跟着他的民警说他把车停在附近一个写字楼楼下之后就失去了踪迹,按理来讲他该在写字楼内,但他们已经排查了每一层都没有找到谢长安的身影,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去哪了呢? “今天怎么想起来回来?”晏明从文件中抬起头,笑着问路过的谢长安。 谢长安没有寒暄的意思,他冲晏明点了下头:“有点事情想弄清楚。” “哝,拿着。”晏明丢过来一个小瓶子,跟香水小样似的。 他伸手接过,终于舍得正眼看一眼晏明,问:“这什么?” “彼岸花的花蜜,你前段时间不是刚受过罚?” “谢了。” 彼岸花的花蜜有安神疗愈的效果,但那效果并不强,这一瓶花蜜对于谢长安受罚导致的伤害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这东西算是挺珍贵的,普通鬼差可能只有到年末时能拿到一小瓶作为自己的年终奖,谢长安是没拿过的,因为他喝这东西没用。 但总归是别人的好意,他也得表示一下感谢。 这地府鬼来鬼往,大都是陌生人,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阎王也不止一个,每个阎王手下的鬼差流动也十分频繁,更是沟通甚少,但到底已经做了上千年的同事,怎么也能混个眼熟。 谢长安所在的这个部门人要格外多些,据说千年前管辖这片区域的阎王犯下滔天罪行,天雷加身,最终落得个陨落的下场。 阎王之位空缺,手下的人勾心斗角,都想取而代之,只是没人有这个实力让他人信服,最后只好由隔壁的17层磨盘狱主代为管理。 两个部门合并之后人数更多,大家多少都有点交情。 谢长安的鬼缘却很差,几乎没人和他关系亲近。 那些年轻些的鬼差对他态度更多的是畏惧,好像他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前辈,但他其实是个连太阳都晒不了的菜鸡。 年长的鬼差态度就更加奇怪,有种畏惧中带着轻蔑,轻蔑中又带着忌惮的感觉。 谢长安不知这些情绪的来源,他也不在意这些陌生人。 磨盘狱主没有足够的时间管理两个部分的事务,所以他们更多的是听从十八层地狱的判官叶言调令。 他对于谢长安的态度也并不积极,每次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让人烦躁。 不过上次把他揍了之后他似乎不太出现了。 这一千多年来每次都是这样,叶言做了什么事招惹了谢长安,谢长安揍了人再去受罚,叶言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又来挨揍。 晏明是所有鬼差里最特殊的,严格来讲他不能算鬼差,更多的是个文官,负责档案的登记与保留。 他对谢长安的态度格外的好,似乎是把他当朋友,每次遇到谢长安都会给他点高级鬼差才有的好东西,也时不时和他闲聊两句,对谢长安的坏脾气也是全盘接受,看上去从没生气过。 谢长安在古籍处游荡,试图寻找可能导致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如果能找到何深身上怪异点的解释也不错。 晏明是个文官,他喜欢到古籍处来工作,这会见谢长安四处游荡,放下手头的工作,两步晃到他身后问:“你找什么呢?” “随便看看。” “我天天都在这,你要是对什么东西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 “嗯,我碰到个天生福泽的人,有点好奇。” 晏明眨眨眼,笑着说:“你早说啊,那部分书可不在这里,走,我带你去。” 谢长安脚步一顿,眉头微动,抬头看着他。 晏明转身就走,没一会抱着几卷竹简,和大约三四本砖那么厚的书回来:“来来来,相关的书都在这里了。” “谢了。” 谢长安道谢之后便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看,晏明也没说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办公。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安终于看完了书里的全部内容,这些书写的东西其实都大差不大,基本就是说天生福泽的人要么上辈子有大功德,要么天生神格,要么得神明青睐,但不论哪种原因都不可能出现魂魄不稳的情况。 他这一整天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要回去了吗?”晏明问。 “嗯。”谢长安点点头,又扭头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晏明,问:“你要干什么?” “走呗,咱俩也挺久没见了,去人间找个地方找点东西吃?” 谢长安扭头看了他一会,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只好点点头带着他走了。 晏明跟着他一路走一路聊,叽叽喳喳的,让人觉得真烦。 他俩从通道里出来的时候,谢长安的耐心几乎告罄,面无表情在前面走得飞快。 “哎哎,谢长安,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就正常速度。” 一直蹲守在写字楼的警察看到里面走出来的谢长安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他们迅速联络上级汇报进展,自己三两步走上前去,一脸紧张地看着谢长安。 “谢先生,可算找到您了,您没事吧?” 谢长安不明所以:“没事啊,你们有事吗?” “我们可能需要一下您的帮助……”警察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晏明,不清楚这人是谁,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警察先生您好啊,我是谢先生发小晏明,早些年跟父母出国了,最近才回来,这就想着和他聚聚嘛。” “嗯,聊了一天了,也差不多了,有机会再见吧。”谢长安总算是找到个机会摆脱晏明,利索地朝他挥挥手,自己往前两步走到警察面前:“我们走吧。” 警察的表情有些尴尬,晏明倒是也不生气,带着和善的笑容朝警察点点头,又冲着谢长安挥了下手:“有空再联系。” 目送晏明离开,警察扭头问谢长安:“熟人啊?” 谢长安叹气:“没,顶多算是个认识的人。” “不熟聊这么久,我们都快急疯了,还以为你也失踪了。” 谢长安扭头看他:“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 “谢长安那边有消息了,麻烦你了。”王警官接到下属来的电话,拍拍何深的肩膀,问他:“要送你回家吗?” “他没事吧?”何深皱着眉问:“他到底去哪里了?” “唔,说是遇到老熟人,一起聊了聊天,没注意到时间,手机也静音了。” 何深一愣,低头看看手机,谢长安还是没有回他的微信。 他未免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可以和老朋友彻夜长谈,却连自己的微信都不回,多余关心他! 何深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微信叮的一声,他低头看了看,只看到自己给谢长安的备注,剩下的内容都折叠了。 【河神大人的亲信】:…… 嗯?回自己微信了? 要不要晾他两分钟再回? 还是直接回? 何深皱皱鼻子,有点纠结,最后还是决定打开微信看一眼。 【河神大人的亲信】:已经遇到警察他们了,之前被一个烦人的家伙缠上了,脱不开身,还好有警察。 好嘛,看在谢长安是被迫不回消息的份上,还是原谅他? 【河神大人在此】:那我去找你! 要去找谢长安其实很容易,何深转身就赖着王警官非要跟他一起。 “我们是去破案的,你一个群众跟着跑什么?” “我是谢长安的朋友哎!” “你俩又不是连体婴儿,给朋友一些独处空间好吧?” “我不!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王警官:“……” 头疼,但没办法,谁让自己先联系的他。 这对话有种自己小孩非要跟危险人士谈恋爱他又无法阻止的无力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谢长安!”何深一下车就往谢长安跟前跑,王警官眼前一花人就没了,他手都还在安全带上,那边何深已经开始扒拉谢长安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谢长安倒是没什么反应,伸开了手让他东摸摸西碰碰,嘴上解释:“没有受伤。” 何深有些不爽地抱怨:“失踪这么久,多熟的老同学啊。” “没多熟,几年才说几句话的程度。” 何深眯着眼盯着他,半响瞥开视线:“不熟还聊那么久。” “没聊。”谢长安让他看得有点莫名的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解释:“真没聊,我去找资料,一直在看资料。” “真的?” “真的。”谢长安伸手拍拍他的肩:“别吃醋。” “我才没吃醋!”何深瞪着他,再一次强调:“我根本没吃醋!” “好好好,没吃醋。” 警察是想问谢长安有没有办法知道案发现场,他们之前已经做过基本的沟通,谢长安作为鬼差,是不想掺和进这种事情里的,他刚跟警察解释完自己并没有什么办法,何深又溜溜达达的过来。 “真的没有办法吗?”何深贴在谢长安耳边跟他小声蛐蛐。 谢长安叹气,也学着他贴在耳边小声说:“不一定有啊,而且这么多人,我要被雷劈死。” 何深一愣,愁眉苦脸地问:“那真的啥都做不了吗?” “可能有一点吧……”谢长安扒拉一下他脑袋顶上的呆毛:“等晚一点咱俩偷偷来。” …… 因为晚上还有计划,何深跟着谢长安回了家,他坐在沙发上选择今晚要吃的外卖,就见谢长安端来一杯水,水的颜色泛着诱人的粉,晶莹剔透的,时不时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起起伏伏,看着像精心熬煮的花茶。 “给你这个喝。” “这是什么?”何深接过来抿了一口,眼前一亮,抱着杯子吨吨喝了几口,感慨:“好喝哎!” “蜂蜜水。” 这水带着点果味的微甜,一口下去,那芳香的味道就会充斥整个鼻腔和口腔,接着涌上大脑,带来点心旷神怡的快乐。 味道不像蜂蜜水,反而像是果汁,只是何深从没喝过果味这么浓郁的果汁。 “在哪里买的啊?我也去买一些来冲……” “买不到,晏明送的。”谢长安耸耸肩,冲何深挑了下眉:“就这一杯,喝完就没。” “晏明是谁?”何深下意识地问,过两秒又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好哇!是不是今天跟你聊了好几个小时天的那家伙!” “都说了没聊……” “他好扣!咱不跟他做朋友!”何深戳戳他,杯子递到他面前,问:“你不喝吗?” “你喝吧啊,我喝过了,本来也不算什么朋友,同事而已。” “哦……”何深点点头:“他也是道士啊。” “嗯,算是吧。” 何深感觉自己和谢长安呆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那么胆小了,比如他之前绝对不敢在夜黑风高的时候跑来这种死过人的地方,哪怕是周围有十个壮汉保护他也不行,现在不光来了,好像也没那么害怕。 谢长安把他带来一个废弃工厂,据说这里多年前曾经出过事故,有员工被卷入机器,几乎尸骨无存,之后这里的员工时不时就会生病,厂子也越做越差,没多久就倒闭了。 “为什么非得来这里?” “这里是离那个屠宰场最近的一个地缚灵,要是真能问出点什么,也就是它知道的最多了。” “哦……”何深点点头,看着谢长安伸手接过逆鳞,用长杆敲了敲地面。 “这样就能招鬼吗?”何深左看看右看看,小声嘟囔:“不都是要摆摆法阵之类的?” “不用。” 按理来讲人类看不见灵体,但何深真的看到逆鳞从地下拉起来一个虚幻的影子,他毫无心理准备,被吓一跳,想都不想就往谢长安身上挂。 他跟树袋熊一样死死扒在谢长安身上,哆哆嗦嗦地说:“真、真的出来了啊!” “你能看到?”谢长安一脸诧异,他微微皱着眉,看何深的模样确实不像作假。 何深闭眼装死:“我、我不该看到吗?” “不该啊,你是人吗?”谢长安问,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又补充:“人应该看不到啊。” “真的假的。” 谢长安有些无奈地伸手托住他,回答:“真的啊,你看那边那两警察现在都懵了,不知道你为啥蹿我身上来了。” 何深哆哆嗦嗦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往谢长安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哪有啊……” “就在那堵墙的后面呢,都跟了咱俩半个月了,你别告诉我你一点没发现。” 何深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那模样就像在问:“真的吗?完全没发现。” 谢长安:“……” 罢了,也不指望他能发现什么,他稍微转了下身子,让何深看不到被他强行拽出来的地缚灵,低头问:“看到失踪的女大学生了吗?” “看到。” “去哪了?” “死了。” 谢长安敲了下地面:“说那废话,我问你死哪了!尸体在哪?” 地缚灵哆嗦一下,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那里确实是屠宰场的方向,它抬眼看了下谢长安,小声说:“尸体往那边去了,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谢长安点了下头,蹲下点了一小撮报纸,往里丢了几个鸡腿,看着火焰一点点蔓延,直到吞没他丢进去的东西,这才松开手里的逆鳞,看着地缚灵抱着一堆鸡腿感恩戴德地消失,这才拍拍何深的后背:“可以下来了,已经不见了。” “哇,你能跟它对话哎,它说啥啦?” 谢长安一愣,何深能看见地缚灵,却听不见它说话吗? 这很奇怪,按理来讲如果何深是人,那么他应该看不见地缚灵也听不见它说话,如果何深是神明转世,那么他能看见,自然也能听见地缚灵说话。 “它说最后一次看见受害人的尸体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谢长安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问他:“这是你第一次看见鬼吗?” “当然啊!不然我早都吓死啦!”何深理直气壮,他指了下刚刚地缚灵钻出来的地方,小声说:“就这一个模糊的影子都吓死人了,要是经常遇见鬼还了得?” 谢长安闻言一愣,按理来讲能看到鬼自然也能看清鬼的模样,如果是八字很轻的人或许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但八字轻就轻一辈子,不可能以前看不见现在能看见,何深的情况似乎非常复杂。 他分析不出原因,最后只能把异常归结于他之前给河神喝下的那杯彼岸花的花蜜,大概是花蜜的影响,让他有了一点通灵的能力,这才看到了个模糊的影子。 唉,看来还是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类用地府的东西,不过没有受罚,应该不会导致什么恶劣的后果,看着这花蜜也确实有点效果,至少是没吓哭了。 谢长安耸耸肩,两步走到警察蹲守的掩体前,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俩:“只能知道受害人的尸体最后是往屠宰场的方向去了,别的都不知道。” “哦。”俩警察还挺年轻的,毫无准备自己就暴露了,这会对视一眼,问谢长安:“您……能问鬼?” “我不能。”谢长安扭头,在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能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都不能说。” “说了会怎样?”王警官一脸诧异,他叉着腰:“还有这样的规矩呢?” “不知道,可是咱为什么非得找他?这种东西就算是能问出来什么,也没办法作为直接的证据……” “对,”王警官点点头,点了根烟,手指夹着烟指向屠宰场的方向:“谢长安作案的可能性没办法剔除,我更想看看他会不会借机摆脱自己的嫌疑。” “那他这算摆脱自己的嫌疑吗?把我们往那边引导?” 王警官抽了根烟,在夜色下安静地看着远方:“小李啊,我们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屠宰场是我们的怀疑对象。” 小李一时语塞,回想起王警官跟谢长安的沟通,确实只是说现在找不到尸体,就算已经找到部分残骸,但一个人拆掉手或者一截胳膊之后还会有大块的遗体,他们现在找不到遗体,也就没有更多的线索,想问问谢长安知不知道遗体在哪。 他给出的答案是往屠宰场的方向去了,既没明确说是屠宰场,也没明确说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更像是骗子不知道真相时撒的谎,看着似乎有什么线索,可其实什么也没说。 王警官手里的烟很快就要烧光了,他把烟头按灭,叹了口气:“谢长安、何深、渔场老板和那几个屠夫,嫌疑都挺高的。” 小李点点头,想了想说:“张哥说谢长安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跟着自己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嗯,他不想让我们找到的时候,我们谁都找不到他不是吗?” 王警官叹气,谢长安此人,反侦察能力极强,是个很大的隐患。 至于何深呢?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可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无辜也不好说,他自己钓鱼什么也钓不上,偏偏谢长安在他身边的时候又能钓上来,很难说到底是巧合还是栽赃嫁祸。 这棋局还是一团乱,看不分明,线索太少了…… 但渔场场主这边找不到什么确切的线索能增加他的嫌疑的,警察问询结束只好放人,不然耽误人家生意,也影响人家的生活。 “谢长安!”何深一边啃手里的排骨一边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嗯,今天休息,我们这种夜班的是上四休三。” “好爽啊。”何深想想又问:“你今天是去找什么书了呀?” “没什么。”谢长安摇摇头,他叹口气:“改天有空还得再去。” 何深点点头,他觉得谢长安似乎有很多东西都瞒着自己,可是他俩到底也就认识了不到二十天,现在问一堆显得自己多没边界感似的,可是又有点微妙的不爽,气鼓鼓地继续啃排骨。 谢长安没有发觉他那些微妙的情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他四指轮流敲击着桌面,半响叹了口气,嘱咐何深:“你要是这几天还能看见鬼影就马上联系我。” “嗯?我还能看见吗?”何深眼睛瞪大,瞬间没了胃口,小心翼翼地问:“今天不是因为你在所以才能看见吗?” “不是因为我啊。”谢长安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哪有给凡人开天眼的能力。” 他抬手摸摸何深的头:“就算真的看到鬼影也不要害怕,鬼基本无法伤人,最严重的煞也只能煞气入体让人生病,但你要是看到了还是立马联系我,我五分钟内一定能到。” “好哦,那你跟我拉钩。” 何深伸出油乎乎的爪子。 谢长安:“……” 爪子在他面前晃了又晃,谢长安犹豫半天还是伸小拇指勾了一下,糊得自己也是一手的油。 没办法,他虽然是好心,但貌似办了坏事,以为彼岸花的花蜜能缓解何深魂魄不稳的症状,没想到非但没有缓解,貌似还增加了他受到惊吓的可能。 唉。 头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谢长安的话让何深如临大敌,他害怕极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紧张地观望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跑到床上缩在被子里。 【河神大人在此】:大家都觉得缩在被子里很安全,你说被子是不是真的能起到结界的作用啊? 谢长安看着手机上跳出来的消息,无奈地叹口气,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被子完全没有这种作用,不然谁都披着被子出门不就好了吗? 但他显然知道何深这是又害怕了,想了想如果告诉他没有,那他肯定更惊恐不安,估计今晚都没法睡觉。 他只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一会何深就收到谢长安发的回复。 【河神大人的亲信】:真的,这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信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变成真的。 【河神大人的亲信】:放心睡觉吧,晚安。 何深得到了理想中的回复,心满意足地睡了,他似乎做了个很美好的梦,梦里有个很帅的帅哥经常找他喝酒,还会给他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只是看不清帅哥的脸。 从身材来看的话,唔…… 有点像谢长安捏。 梦见帅哥给自己烤了一整晚的海鲜,何深伸着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起床准备去谢长安家,他又有点想钓鱼啦,今天和谢长安一起去吧! 他走到厕所准备洗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却莫名觉得有点陌生,他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好像变好看了点? 何深捏着自己下巴,站得离镜子稍微远一点,又凑得非常近,看了半天,感觉好像就是皮肤看着白了点,也有光泽感了。 哇塞,看来是昨晚睡得很好! 以后每天都要谢长安跟自己说晚安! 何深还是像往常一样,穿着个普普通通的t恤和牛仔裤,拿着手机就往外跑,他要先去买点吃的,再去找谢长安。 “老板,还是和往常一样,要两杯酸梅汤,再帮我打包两份麻辣烫。” “好嘞!” 老板头也不抬,手下动作麻利,不一会就递出来满满两大盒麻辣烫还有酸梅汤,对上何深的视线却是一愣,她眼睛一亮,笑着调侃:“哎呦,这小伙子长得可真标志,前几天没发现你这么好看啊。” 何深有些不好意思,囫囵地点了下头,跟老板道谢,就往谢长安家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回头率似乎有点高…… 何深不明所以地挠挠脸,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今天自己随手抓出来的发型格外的帅。 “谢长安!我来啦!” 何深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谢长安已经告诉了他自己家门的密码,免得他每次都要边敲门边嚷,让周围所有邻居都知道这里住了个叫谢长安的人。 谢长安从厨房探出头,看见何深的一瞬间一愣。 “你……”他在脸上比划两下:“怎么感觉变得有点好看?” 何深把麻辣烫放在桌子上,双手叉腰:“什么叫变得有点好看!我之前不好看吗?” “之前也好看,但是不太一样。” 谢长安皱着眉,思来想去又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前是那种青春男大,现在好像有点……勾人?” 何深这变化可以说非常明显了,谢长安觉得最有可能导致这种变化的是昨天给他喝的花蜜,但他从来没听说过彼岸花的花蜜能让人变好看的。 何深眼睛瞪得溜圆,眨巴眨巴眼睛,还歪了下头,问谢长安:“真的吗?” “嗯,”谢长安凑近了看他两眼,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变得更软了,睫毛好像也长长了。” 何深的皮肤确实变得更软了,也更嫩了,谢长安没怎么使劲,而且只捏了一下就松了手,他的脸上却泛起一层粉色,跟被人怎么欺负了似的。 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完全不反抗的,乖乖地任由谢长安捏自己,毕竟也没觉得痛。 谢长安却呼吸一滞,有点把持不住,这眼神太勾人了,像那种刚刚修出人形的小狐妖,一脸清纯的狐媚样儿,他本身睫毛就密,现在又长长了些,跟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挠得谢长安心里微微一痒,接着跟被烫到似的松手,有些慌张地瞥开视线。 “肯定是昨晚睡得好!今天麻辣烫的老板娘也说我变好看了嘿嘿。” 何深的声音带着点得意,把刚刚室内那种旖旎的气氛全都给吵没了,他叽叽喳喳地要求谢长安每天都要给自己说晚安,这样自己每天都能睡好,就变成一个大帅哥,哇咔咔。 谢长安点点头,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嘀咕,照这个架势下去,你也只能变成个大美人,帅是帅不起来了。 但这话说给何深讲,他肯定会炸毛。 所以还是算了,他不张嘴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我们今天去钓鱼吧!我想去钓鱼了!” “不怕又钓出来什么不该上钩的吗?” 谢长安低头吃了两口麻辣烫,他其实没觉得这东西有多好吃,但何深貌似很喜欢,这么大热天他也不嫌热。 “那不会!我们今天不去池塘,就去私人承包的那种,专门钓鱼的!” 何深显得很自信,他早就做好了功课,只是据说这里的鱼很精,特别难钓,不过空军也比钓上来人民碎片要好呜呜呜,他实在不想再做笔录了,感觉再来一次笔录,警察连他3岁尿床的事情都会知道了! 这次的何深非常小心谨慎,他特意选了一个规模很小的渔场,规模小只能容纳那么不到二十来个人同时钓鱼。 他俩一起来,却只租一个钓位,老板看他们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还是摆摆手让他俩进去了,反正现在是深更半夜,钓位也坐不满,两个人用一个就两个人用一个吧,他俩也就拿了一根鱼竿。 “你看,这里这么小,凶手抛尸绝对不会想到的地方,简直完美!” 何深脸上架着一副墨镜,把大半张脸都遮去了,头上带个编织的草帽,看着倒也确实像个钓鱼佬,可现在已经快九点,他这打扮跟精神病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能不能把你那墨镜摘了?”谢长安叹口气。 “为啥?” “老板以为盲人来钓鱼了。” 何深撅一下嘴:“哦。” 这里的确实只是个很小很小的小水塘,而且大概是人流量还不错,阳气足,甚至都没有多少游魂聚集在这里,谢长安无事可做,拿了个小马扎坐在何深旁边看他钓鱼。 何深利索地甩勾,动作十分娴熟,不带一点犹豫的。 “噗、噗。” 游标落水的声音,何深一愣,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收线,而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谢长安。 谢长安:“……” 他跟何深对视一样,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绝望。 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着接过何深手里的钓鱼竿开始收线,何深也动作利落地去旁边打电话报警。 还是一样的黑色塑料袋,只是这次的体积明显大很多,大概有之前的三四倍大,沉得不行,还好鱼竿是逆鳞变的,不然搞不好这东西都拉不上来杆就要断了。 王警官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眼里满是疲惫,这么严重的案件过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上面给他的压力不小,再加上担心有新的受害人出现,他们不敢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这段时间他都在带人搜查屠宰场,如果真的能找出什么人体组织,那显然能成为有力的证据,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不是没想过打捞附近的湖泊,可他们所在的城市周围水资源本就丰富,四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渔场,把所有的都打捞一遍显然不现实。 之前失踪的6人仅找到两人遗骸,剩下四人不知所踪,她们的家属的心都揪着,明知道孩子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却还抱着那么一丝丝希望。 对警方办事不利的怨念也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深,特别是又有新的学生失踪之后,更是人心惶惶。 王警官压力大到手里的烟都没停过,从一天半包抽到一天两包,眼瞅着还在往上加,可实在是没有突破口,完全一筹莫展。 正在发愁,又接到电话,说找到了新的受害者。 听着电话里熟悉的“钓鱼佬钓上尸体”的描述,王警官绝望和麻木中似乎有带上了点希望,说不定还真是何深和谢长安这俩人天赋异禀,天生刑侦圣手,钓不上来鱼却能钓上来线索。 到这里一看,果然又是他俩。 之后的笔录程序大家彼此都很熟悉了,谢长安和何深被分别带走问话,但是他们已经被问过太多次,现在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比起谢长安这种他不愿意说的问题你怎么问都没用的深沉boy,何深就显得更加的不设防,问什么说什么,就差把自己底裤颜色都交代了。 “何深最近容光焕发啊。”王警官颇为诧异,盯着监控里皮肤好到像是要发光的何深看了两眼,他状态这么好,更是衬得对面的警察灰头土脸的。 一直负责监视他的两名警察点点头,摸着下巴评价:“对,今早起来突然就这样了,感觉之前没这么好看啊。” 但群众变不变好看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该管的,王警官也只是感慨一下。 他看了下这次钓上来的东西,箱子里的骨头能完整的拼成一个人的肋骨,这人的受害时间大概在一个半月之前,那是第一名高中生失踪的时间,也是第四个失踪者出现的时间。 本来这鱼塘规模这么小,应该能找到很有利的线索的。 可惜时间相隔太久,鱼塘人来人往,根本没办法锁定目标,连谁在这半个来月里经过过这里都不知道。 “哎,去找谢长安聊聊吧。” 王警官掐了烟,寻思着要不还是用一用玄学的手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谢长安皱着眉:“您别问我了,这东西您也知道,没办法作为证据的,而且我说多了损阳寿。” “哪有那么玄乎啊,没有什么能避免损阳寿的方法吗?” “没啊,要不怎么说天机不可泄露呢?” 王警官试探性的提出很多种可能,比如能不能以真心话大冒险的名义做什么,或者是能不能画个地图再假装不小心让他们看到了,再或者帮他们算个命,看看往哪个方向走最有破案的可能。 答案当然是不能,因为谢长安并不是个道士,他只是个鬼差,不会算命。 王警官见确实没办法把两人作为突破口,叹了口气,放两人离开。 何深一路都有些好奇的往外张望,不知道在看些啥。 “看什么?” 何深看了看前面开车的警察,凑到谢长安边上跟他咬耳朵:“趁着你在边上,我看看能不能看到鬼,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谢长安抬手弹一下他的呆毛:“到时候看到怨鬼吓得睡不着觉就老实了。” 何深哼哼唧唧地坐好,噘着嘴扭头看着谢长安,表情控诉。 啧。 之前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就感觉像小动物在撒娇,现在他又变好看了些,神情里也有了点别的意味,眼神像是带钩子,谢长安有些没忍住,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何深还是不挣扎,任由他的手掌盖在自己眼睛上,眨眨眼,睫毛扫过掌心,送去细微的痒意,再看着他嗖一下收回手,又一脸无辜地盯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咦?为什么耳朵红了。 何深都回到家了还是没能想通谢长安为什么耳朵红了,只当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谢长安对于始作俑者无辜的表情是又爱又恨,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全当泄愤了。 始作俑者当天晚上躺在床上,又想起谢长安说的看到怨鬼的事情,一个人还是有点害怕,只好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看着他发来的晚安,勉强安慰一下自己,美滋滋地睡了。 好在他还是挺宅的,每天不是在家就是在谢长安家要不就是跟谢长安去上班,没有什么接触到怨鬼的途径,倒是一直没再真的看到过鬼。 甚至都让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又是谢长安这个看着浓眉大眼的家伙故意吓唬他的。 美貌果然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何深只觉得他容光焕发之后全世界都吻了上来,比如他只是出门做个小组的社会实践作业,现在却收到了一起出门旅游的邀请。 要知道,何深的人缘虽然不差,但也不怎么好,他在班里更像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路人甲,跟谁也不结仇,跟谁也没多亲密。 因为身上没有什么记忆点,大家活动也不会叫他,并不是有意要孤立他,只是忽略了周围还有这么个人。 再加上他又胆小,又不能喝酒,大部分活动都不适合邀请他,久而久之他就没怎么收到过集体活动的邀约了。 何深有些纠结要不要去,他慢吞吞地吃着谢长安给他蒸的海鲜,诉说着自己的顾虑。 “去玩呗,年轻人,周围一个朋友都没有怎么行?” “你不是也没有吗?”何深看看他,想了想又说:“再说了,你是我朋友呀!” 谢长安一时语塞,他跟何深不一样,一来他不是人,二来他没朋友是他自愿的,可何深分明就是渴望能有一段像普通人一样的友情的。 “你可以先去玩玩看,不合心意以后不去就行,有什么好纠结的?” 何深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就回复同学有时间可以参加了。 然而事实上他这趟旅程并不愉快,所谓不愉快,就是他离开了谢长安,真的很容易被吓到! 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胆子变大了呢,结果发现并不是,只是谢长安在他比较安心。 呜呜呜呜呜好煎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何深掉在队尾,沉默地看着这帮本来说是野营突然改了主意要去住什么山里的小木屋的同学。 山里!的!小!木屋! 还是杀了他吧。 哈哈。 但无论如何,本着中国人“来都来了”的准则,何深还是没有好意思直接转头逃跑。 二十来岁的大学生,正是噗噗冒傻气、胆大心不细的时候,什么都敢干,什么都要玩,这山里有个漂流,水流非常湍急,何深觉得危险,并不想去,可是他们来的男女数量一致,说一男一女一船,这样男生可以保护一下女生。 何深跟邀请她的女生在一条船,说来惭愧,他脸盲有一点严重,分不清这女生到底是王倩还是张曦,只知道跟他是一个组的。 想着男生保护女生,根本没想到现实完全反过来,一起出行的这几位男生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的男友力,就被巨浪掀翻,连个皮划艇都翻不回去,倒是几个女生合力把船翻回去,他们才又成功上船。 那边四处是破涛汹涌,何深却觉得奇怪,他们这艘皮划艇底下的水流可以说是平静又缓,好像跟其他人之间有结界似的。 其他人第三次被拍到水里,何深和他旁边这位连衣服都还没被沾湿。 女生都懵了,她扭头看看其他人,又低头看看自己这边岁月静好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河,一时不知道是他俩运气不错还是那帮人在演他俩。 他们前进的虽然平稳,但速度并不慢,就好像溪流也在为他们推波助澜,甚至从瀑布上滑下的时候也一样,跟做了个急速升降梯没啥区别。 何深和张曦是最先下船的。 是的,他终于确定了人家的名字叫张曦,因为王倩不戴眼镜。 “他们看起来好狼狈,”何深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我们好像还挺轻松的哈” “嗯!”张曦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镜子,左看右看,扒拉两下刘海:“我妆都没脱。” 何深伸着头看其他在苦苦在激流中挣扎,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真的好危险。 张曦却左看看右看看,趁着没人凑到他边上,开口问:“那个,何深?” “嗯?” 何深回头看她,阳光下他皮肤白到几乎透光,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连成片,脸上泛着粉色,跟山里的精灵似的。 张曦一时失语,她嘴张张合合,脑子一抽,问:“你有男朋友吗?” 两人面面相觑,何深眼里满是茫然,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跃的如此之快。 张曦也是傻了,她其实想问何深有女朋友吗?可是又觉得他长成这样,应该有男朋友才对。 “啊,暂时没有。”何深挠了下头:“怎么了?” 暂时没有,那就是以后可能会有,张曦叹了口气:“哦哦,那你不喜欢女生吗?” “唔,好像是哈。”何深想了想:“我对异性脸盲。” 张曦一愣,看着他沉默两秒,指着自己的脸问:“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何深自信地右手握拳,锤在左手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张曦啊!” 张曦:“……” 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我是王倩。” 眼瞅着何深整个人变得通红,视线不受控的往自己脸上瞄,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今天带的美瞳,没带框架。” “哦哦,”何深点点头,有些尴尬地笑一下:“不好意思啊。” 王倩倒是没有真的生气,她笑了下,说没什么关系。 其他落汤鸡也在这时候回来了,基本都是浑身湿透,好在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带了可以换的干燥的衣服,抬头看见两人都是一愣:“你俩动作这么快?” “就是啊,怎么衣服都换好了?” “倩倩,你怎么穿了跟之前完全一样的衣服?你一样的衣服买两件?” “没,”王倩摆摆手:“我俩没掉河里,下来的时候身上是干燥的。” 没人能解释为什么他俩没有翻船,就连工作人员都感慨这个漂流项目开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一点水不沾的下来。 “哈哈哈哈哈何深你还真是河神啊?”有人调侃了一句,其他人哄堂大笑,只有何深有些尴尬地扯了下嘴角。 他们闹哄哄地玩了一会,也就回去到小木屋去洗漱收拾一下,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提议,晚上去树林里找个空地烧烤。 晚上? 树林? 何深有点想死。 然而他现在只是想死,真的到了树林里才是有点死了,夜深人静,这里除了虫鸣和□□叫还有些稀碎的声音,声音没有规律也不成章法,时不时的突然冒出来,把何深吓得一跳又一跳,每一声都像是踩在他神经上似的。 “咔、咔、咔……” 将断未断的树枝随风摇摆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像什么东西的脚步声。 远方有个明明暗暗的影子晃荡着,看着很像是个人。 夜风吹过,带走了夏日的炎热,也带来一阵陌生的气味包裹着何深,把他仅有的那么点安全感卸得干净。 何深哆嗦一下,又往火跟前凑了凑。 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害怕,生怕被人笑话,只好吸了吸鼻子掏出来手机骚扰谢长安。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谢长安!晚上的树林里会有鬼吗? 【河神大人的亲信】:不会。 其实不会才怪了,那深山老林里太阳照不进去,阴气重自然聚鬼,但是何深和同学的去的地方应该相对安全,毕竟能让他们找到可以野炊的地方肯定是经常有人经过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气,鬼也不乐意去。 【河神大人在此】:我好害怕呜呜呜,晚上还要住小木屋。 【河神大人的亲信】:不是要去游乐园吗?怎么又去小木屋了? 【河神大人在此】:我也不知道哇,今天还去玩漂流,水可急了,好危险,但我运气比较好,身上都没沾到水,其他人都成落汤鸡啦。 谢长安一愣,这已经超出运气可以控制的范围了吧?从没听说水流湍急的地方光靠运气可以不沾到水的。 何深这是和水有什么关系?上辈子有控水的能力吗?可那应该没办法保留到这一世的…… 他挠了挠脸,总不能说自己是河神他还真的是河神吧? 这种信息还是太碎了,他还是得有空再去找找有没有书有相关的记载。 最好是趁着晏明不在的时候…… 他总觉得晏明有点怪怪的,他似乎有什么想瞒着自己的事情,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虽然这人也不太重要,但有个苍蝇时不时的在耳边飞来飞去也是挺烦的一件事。 只能自己调查看看了。 谢长安叹口气。 何深跟他们闹了一整天,他的睡眠还不错,就算前段时间日夜颠倒,现在又要强行倒回来也不会觉得疲惫,只是晚上一个人躺在屋子里不免害怕,觉得这屋里四面透风,那鬼不是可以随意进出了? 其实此言差矣,都是自己吓自己,如果鬼真的能穿墙,那木屋和水泥房也没什么差别。 但何深不知道这一点,思来想去,他决定找自己的外置安全感补充剂求助。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我有点害怕。 【河神大人的亲信】:打视频给我,我帮你看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何深马不停蹄地弹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一接通,谢长安就对上他圆溜溜的眼睛,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手也尽量缩在被子里,这导致摄像头离他的脸非常近,近到谢长安能看到他脸上的小绒毛。 “你让我看鬼还是看你?” “看鬼嘛,可是我不敢伸手出去。”何深理直气壮,他要躲在被子这个结界里,这样才比较安全。 谢长安盯着他看了半天,还是叹口气妥协:“你开后置,翻个身。” “哦。” 何深乖乖照做,对着整个屋子转了一圈。 “啥也没有,安心睡吧。” “你会不会什么符咒?我画一个贴在窗户上,这样鬼是不是就进不来了?” 谢长安摇头,劝他:“你安心睡吧,要实在不放心就开着视频,我帮你看着。” 何深心情又好了,他点点头,披着被子爬起来,拿手机支架把手机摆好,正对着自己,可以把他上半身都拍进去,这才呱唧往床上一躺,小声说:“那我睡啦,晚安。” 秒睡。 谢长安:“……” 怎么感觉这是个圈套? 但无论是不是圈套,他自己许下的承诺只能照做,一开始还只是时不时瞥一眼,后来发现何深睡着之后小脸红扑扑的,还会发出几声像是小动物的哼唧声,看着让人有点牙痒,好想咬一口。 他暗戳戳的截了几张图,又拿着手机去巡视了一圈墓园,之前的大叔又在和自己的女儿聊天,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其他人会大晚上来看自己家人了。 没发现什么异常,谢长安接下来半夜都无所事事,可惜古籍处的书不允许外借,不然他就可以在这里看会书,找找线索。 现在只能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人类睡觉,他大概还是有点不安,睡着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 谢长安轻笑一声,又怕吵到睡熟了的人,只泄出一声气声。 …… 一夜无梦,何深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朝手机的方向打招呼:“谢长安!早安呀!” 谢长安已经回到家里,闻言也跟他招招手:“早安,今天计划好去哪里玩了吗?” “唔……这里最近有个河神祭,我们准备一起去看看,听说每年都会弄得很华丽呢!” “嗯,去玩吧,玩得开心。” 河神祭的活动确实弄得规模挺大,这附近的村落几乎全部参与进来,倒不是那种景区专门为游客准备的活动,是真的村子里传承了上千年的传统。 何深一行人跟在村民组成的队伍后面看热闹,一群人闹哄哄的来到河神庙,里面已经摆满了各类祭品,只是不同于一般的祭祀,这里没有猪牛羊,反倒全是鱼虾蟹一类的。 “这倒是挺新奇的,不太符合一般的祭祀品呢。”王倩垫着脚看了半天,显然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十分兴奋。 “这你们就不懂啦,河神就爱吃些海鲜,”旁边一个大爷闻言跟他们解释:“这是上千年的传统了。” 何深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的男生推了一把,这男生似乎是他隔壁宿舍的,他俩没说过什么话,也没什么接触。 那男生把他推出去一步,大声嚷嚷:“何深!你不是老说自己是河神吗?这是回老家了啊!” 他声音并不小,即使在闹哄哄的寺庙也依然震耳欲聋,何深皱了下眉,看着周围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无措。 王倩看不过去,把何深拉回来:“李磊,你有病吧!” 接着扬声跟周围的人道歉:“不好意思啊乡亲们,我这同学喝大了,还没醒酒。” 倒是前面主事的村长不在意的摆摆手:“河神大人向来宽容体恤,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 于是视线又回到台面上讲话的人身上。 何深皱了下眉,离那男生远了点,悄悄躲进人群。 仪式很快开始了,先是一段听不懂的念词,之后就是宣扬河神的功绩。 村长开始徐徐道来:“千年前,整个华东地区突降大雨,这雨下了足足一月,四处皆是洪水肆虐,我们的祖先却得以幸存,全仰仗河神心善,提前预警,让他们早做准备,逃过一劫。” “今日,我们在此相聚,感谢河神为我们做出的付出!” 底下的群众欢呼雀跃,他们热热闹闹的往河里投放着鱼苗虾苗,那些祭品却并没有被倒下去,反而是给村民们分了。 连何深一行看热闹的人都人均被塞了两三只虾,大概是何深格外好看些,他还多得了一只螃蟹和两三个贝壳。 何深:“……” 说什么河神喜欢吃海鲜,根本就是你们喜欢吃吧! 旁边大爷似乎看出了他的无语,笑着解释:“这是每年的传统,我们会把祭祀的食物分了,这就算是大家接受了河神的祝福,是好事。” “再说了,”大爷叹了口气:“如果连点吃的都不愿意给,那年轻人更不愿意来了。” 何深环顾四周,确实是那些年长者更热情兴奋些,他们还在遵循老一辈传下来的传统,每年举行河神的祭祀典礼;年轻人接受的是纯粹的唯物主义教育,现在对于这一类活动只觉得是封建迷信,浪费时间和精力,是不愿意参与进来的了。 他笑着朝大爷点点头,自己安静地排在队伍末尾,跟着其他人走到河神雕塑前鞠躬,他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叩拜,只是态度虔诚,村长也把祝福的雨露洒在他的身上。 何深似乎看到一团金光从河神像上浮起来,可是再一眨眼又什么都没了,他只当是阳光折射过来晃了眼睛。 等他排完队,他的同学们早都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只有王倩还站在原地等他。 “他们去钓鱼了,咱们也一起吧。” 何深一愣,点点头:“好。” 他手上的逆鳞一听钓鱼顿时兴奋了起来,左扭右扭就要下来,被何深一把按住,瞪了它一眼,跟王倩说:“我有鱼竿,我回去拿一下,你先去吧。” “我跟你一起吧。” 王倩跟在他身后,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王倩突然开口:“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李磊他怎么……” 何深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我也没放在心上。” 他们在河边钓鱼,这几人还真的钓上来几条,这里的鱼给人一种呆呆傻傻的感觉,好像只要甩勾就会咬,不像野生的,估计他们是把人家上午刚放生的鱼给钓起来了。 只除了何深,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空军。 李磊提着自己钓起来的鱼,走到何深身后,看着他旁边空空如也的桶问:“何深不是总去钓鱼吗?” 其他几个男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你舍友不是说你经常拿着鱼竿往外跑吗?怎么一条鱼也没钓起来啊?” 何深有些无语,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关注自己,只是多少有些庆幸自己没钓上什么特殊的东西,不然哪轮得到这帮人在这里说风凉话,不被吓个半死都算好的了。 “人家钓鱼看重的是过程,享受过程就好,你们懂啥?” 女生倒是在帮何深说话,还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回去吃烤鱼了。” “他又没钓起来,凭什么给他吃?”李磊不服气,站在原地叽里呱啦地嚷。 何深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指了下市场的方向:“我去买点肉来吧,光吃鱼也不行。” 终于摆脱闹哄哄的人群,他松了口气,肩膀稍微垮下来一点,自己晃晃悠悠地往菜市场走。 再在这里呆着他就要耳鸣了,以后果然还是别来参加这种社交活动的好。 往前有一堵花墙,据说是为了祭祀搞出来的,弄得很漂亮,他想去拍一张发给谢长安看,只是之前他的同学们说那是女孩子才会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决定不去,何深也不好意思提出自己想去,因为自己一个人耽误其他人的行程总归是不好的,现在倒是逮到了机会。 何深走到那里的时候,有很多女孩子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在花墙跟前拍照,他想等正在拍的小姐姐结束之后拍两张空的花墙,于是在旁边找了个栏杆靠着,安静地等待。 正在拍照的小姐姐大概是学舞蹈的,她能原地起跳,跳跃的高度足够,在空中拉开个一字马,姿态舒展,落地又轻盈。 之后又拍了几张其他动作的,完成度都不错,可以看出有很明显的舞蹈功底。 她很快就拍好了,趁着下一个人还没上去,何深赶紧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谢长安。 淡粉色的花束作为背景,其中用蓝色的花束做出了一个渐变的鱼尾效果,再往上则是淡黄色和橘色的花束组成没有五官的上半身。 【河神大人在此】:给你看看这个花墙,好好看啊! 【河神大人的亲信】:好看。 大白天的,谢长安几乎是秒回,这让何深有些意。 【河神大人在此】:你不睡觉吗!?早点睡啊,你再熬就要立地成佛了! 【河神大人的亲信】:你骂得好脏。 何深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是个道士,低头一阵狂笑。 他买了些肉,想了想又买了些蘑菇之类的菜回去,甚至还提了两个菠萝,都是他觉得烤起来比较好吃的东西。 那边找民宿帮忙收拾了一下鱼,现在已经烤好吃上了,女生倒是时不时的张望,看到何深回来了才松了口气,纷纷上前把他手里提的大包小包接过来,送进厨房去处理。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那边李磊抬头,点了根烟,用烟头指指自己面前已经被吃的七零八落的鱼,眼角向下耷拉着:“哝,这里,鱼烤好了。” 何深只笑笑,转身进厨房帮忙,他顺手抓了一个苹果啃了两口,确实是有点饿了,但他也没什么吃别人口水的习惯。 等到他们拿着穿好的肉出来,何深刚找了个位置坐下,那边几个男生塞给他一杯看着像果汁的饮料,笑嘻嘻地说:“辛苦啦。” 何深点点头,抿了一口饮料,一顿,小声问:“这是什么啊?我酒量不太好……” “气泡水,气泡水。” 何深点点头,又喝了一小口,他确实没喝出什么酒味,尝起来就像是很普通的汽水,这才放下心来,抱着杯子时不时喝两口。 李磊知道何深酒量不好,但没想到那一杯没什么度数的起泡酒喝下去他就眼神迷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真醉了啊?”塞酒的男生凑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被自己女朋友一脚踹在小腿上,扭头讪笑着解释:“这东西才七度,我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差啊……” 何深眼神迷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发动跳河技能了,可惜这里没什么人熟悉他,大家虽然对他喝醉之后的状态有所耳闻,但毕竟谁也没亲眼见过。 “现在咋办啊?”王倩一拍脑门,指着李磊:“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老针对人家干什么!?” 李磊撇了撇嘴,没有回话,只自己低头吃了两根烤串。 “别气别气王姐,我们给他塞回房间就行了,啊。” 何深被塞回房间的时候还在支支吾吾说自己要回家,但其他人巴不得不跟这个醉鬼产生接触,于是只帮他锁上了房间门,自己又去了后院烧烤。 王倩是有些担心的,她时不时朝楼的方向张望,但没看见何深的身影,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何深根本不走寻常路,他们以为锁上了门他就出不来,万万没想到他还有翻窗户这个选项,他们民宿的房间在一楼,何深直接从窗户翻出去,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嘻嘻,他要回家啦! 河神大人要回家! 他那帮同学吃烧烤吃得正欢,余光看到个飞速闪过的人影,王倩下意识地扭头,一愣,站起来就追,手上的烤串都来不及放下,边追边喊:“何深!你去哪!?何深!” 何深跑得很轻松,还能有闲工夫回头喊:“回家!” “这离你家几百公里!”其他同学也跟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你跑不回去,快回来!” 他们都以为何深是要往自己家跑,也都知道他家里就是本市的,但他们现在是在隔壁省玩,几百公里的距离,跑肯定是跑不回去的。 何深马不停蹄地跑到河边,根本不管身后的人一脸惊恐的模样,一头扎进水里。 他游泳技术不错,沿着水一路往水底扎,周围的水生生物似乎都在为他让路,水蛇、螃蟹、鱼,王八、全都离他得有三四米远,不肯靠近。 王倩几人根本追不上他,好不容易跑到跟前只看见个已经入水的背影,着急地喊:“何深!快上来!这水里有蛇!” “何深!别闹了!你会淹死的!” 递酒的男生和李磊两个人也慌了神,他们只是想让何深丢丢脸,没有要他命的意思,这会只能站在岸边干着急,生怕搞出来命案。 那边已经有水性比较好的同学脱了上衣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就要往下跳,可何深早已经被激流吞没没了身影。 这水流这么湍急,就是皮划艇也能给掀翻了,他们今天才漂流过,都切身体会过这其中的危险。 人掉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太低,且不说水里有水生生物带来的危险,光是以水流的速度,何深搞不好已经被冲出去上百米,他就算跳下去也找不到人的。 其余几人定了定神,伸手拉住要跳下去救人的男生,摇摇头:“先报警,不能下去,太危险了。” 跟几人不同,何深完全没觉得危险,也没觉得水流湍急,那些温温热热的水流划过,给他带来些奇异的舒适感,他就像鱼回到了水中,这里的一切都让他熟悉又享受。 他快速游到最底下,看着一片荒芜的河床愣了神。 我的床呢? 何深有些茫然,左看看右看看,他那么大一个贝壳床呢!? 他在河底游了很久,从岸这边游到岸那边,又往返来回游了几百米,硬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床。 周围似乎有些零零散散的金光汇聚在他身上,跟今天从河神像上浮起的那些一样,但他根本没注意到,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找自己的床上。 可惜,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贝壳这玩意没有神力的维持,哪能经得住上千年的水流冲击?早就在时光的影响下化为粉末,不知所踪了。 何深找不到自己的床,只能委委屈屈的浮上去,想问问岸上的人类,有人看到他的床了吗? “何深!”几人还在焦急地等待警察,就见那水里冒出来个脑袋,王倩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何深。 何深满意地点点头:“我是河神大人!你知道我的床去哪了吗?” 他头发似乎长长了些,现在被水打湿了全都垂下来,可他头型饱满,轮廓也十分流畅,这会倒真是有点出水芙蓉的美感,那水珠挂在睫毛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滴落下来,沿着脸颊滑下,像是一滴泪。 他眼神茫然,可细细看去又深邃无比,像是深不可测的海洋,皮肤似乎更白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像在发光似的,这下真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细腻温润。 岸上的人都看得有些呆了,没有人第一时间回复他的问话。 何深似乎有些委屈,他好困,又找不到床,他的信徒还不回话,河神大人生了几秒闷气,想不出解决办法,于是自暴自弃地往后一仰,平躺在水面上,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说来也怪,这水流湍急,放片树叶下去几秒后都看不见踪影,偏偏何深躺在水中央一动不动,就好像真的是睡在床上似的。 王倩等人半天才回过神,正好警察也到了,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拉上来,还叫了急救车把人送去医院,万万没想到检查结果显示他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呛水,只是睡着了。 何深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十二点多,他有些茫然地坐起来,抽了抽鼻子,清晰地闻到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他怎么被弄到医院来了? 还没等他坐起来,门口就传来动静。 “嘎吱。”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中年女人,何深没见过她,她手里提着饭盒,对上何深的视线,整个人一愣:“呦,跳河那小孩醒了。” 何深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下自己,他喝醉之后就会断片,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中年阿姨替他报完平安,提着饭盒溜溜达达走进来,掀起帘子钻进屋里,估计是给病房里的其他人送饭去了。 不一会,护士把他的衣服还有随身物品都拿进来,替他放在床边,交代他:“你的东西应该都在这里了,救护车的费用是你同学替你结的,记得还给别人,你同学应该出去玩了,让你微信联系他们。” 何深点点头,溜溜达达进卫生间把衣服换了,这衣服应该是用烘干机烘的,不然不可能干这么快,换好了衣服才看到衣服底下的手机。 他拿起手机,充电口隐隐约约滴下来两滴像水的液体。 何深:“……” 很显然,再好的手机在水里泡半天也会报废。 那么现在他就陷入一个困境:他没有带现金,也没有带银行卡,手机被水泡坏了,根本打不开,他想去买个新手机都没办法。 而且现在联系不上他的同学,他也回不去民宿,根本就是一筹莫展。 他慢吞吞地从卫生间走出来,隔壁的阿姨伸出个脑袋看他,问:“怎么想不开跳河的?失恋了?不应该啊,小伙子长得挺讨小姑娘喜欢。” 何深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脸上一热,嘿嘿笑了两声,解释说:“我喝醉了,我每次喝醉都这样。” “哎呦,多危险啊,这河的水流很湍急的。” 那边帘子拉开,病床上的是个大爷,看着估计是阿姨的爸爸,他闻言抬起头,一脸认真:“这都没出事,是河神庇佑啊。” 他表情有些得意,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看吧,我就说,河神虽然千年未曾现世,但还在暗中庇佑着他的人民。” 他女儿只拍他一下,瞪他一眼:“你少说两句吧,再吓着人家小孩。” 何深跟他俩道别,又祝福大爷早日康复,自己去护士站,他想问问能不能借到吹风机,看看这手机还能不能救。 护士站还真的有吹风机,他找了个有插座的角落,对着手机埋头苦吹。 “何深!” 何深一愣,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扭头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日光透过背后的窗户,把来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成了修长一条,逆着光看不见五官,但能看见来人宽肩窄腰,骨节分明的手朝自己挥了两下。 “谢长安!” 他眼睛一亮,蹦起来,手机和吹风机往地上一丢,自己撒丫子就跑,一个飞扑挂在谢长安身上:“你怎么来啦?” 谢长安像往常一样伸手接住他,却没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两步,就手扶了一下旁边的窗台才勉强站稳。 何深这才注意到他异常苍白的脸,赶紧跳下来,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皱着眉问:“你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 谢长安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脸,伸手捏了一把,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他也没缺胳膊少腿,这才松了口气:“我没事,看你失去联系这么久,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 他背过身去咳嗽两声,这才转过来皱着眉问何深:“发生什么了?你拍了花墙之后就没消息了,昨晚跟你联系也没回复。” 如果只是这样当然不至于让谢长安顶着大太阳跑一趟,他起初只当是何深正玩得尽兴,后来感觉不对,发出去的消息一直石沉大海,打电话也不接。 没有别的办法,谢长安跑去翻了生死簿,看着何深的名字一点点变淡,这才慌了神,马不停蹄地就往这边跑。 逆鳞没有反应,证明何深不应该遇到危险,他之前十分放心也是因为逆鳞在何深手上,这玩意怎么说也是他的本命灵器,一般的怨鬼在它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鬼不能伤到何深、但人可以,谢长安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这会急得红了眼,车就卡在限速的边缘开,紧赶慢赶现在才到。 鬼差私自翻阅生死簿是重罪,哪怕是叶判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行,神器自然有神器的规矩,只是谢长安没能料到反噬这么严重,按理来讲他是初犯,最多吐两口血,没想到这惩罚这么狠,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击穿了…… 再加上他赶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他只能顶着太阳一路开,还好凭借自己对逆鳞的感知,能确定何深的方位,不然恐怕这会还在外面瞎转悠呢,那他现在估计就站不住了。 “我喝醉了,不小心掉湖里了。”何深笑笑,眼睛眯起来,眼珠里星星点点的,像有片星空似的。 “没事就好。”谢长安松了口气,又转身咳了两声,转过来朝他招招手:“走吧,带你去买新手机。” 他确实不太舒服,眉头下意识地皱着,何深看在心里,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边摸边嘀咕:“是不是感冒了啊,脸色真的很难看……” “没事,小问题,别担心。” 有的人嘴上说着别担心,一上车就咳了一口血,把何深吓得半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 19 章 喉咙中的痒意裹挟着腥甜,一阵阵的往外涌,谢长安有些控制不住,抽了张抽纸捂着嘴咳了半天,何深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挺久,他才稍微缓过来点劲,手里的纸上却是一滩刺目的猩红。 “怎么回事?”何深整个人呆住,窜下车到驾驶座这边,半蹲在谢长安边上,伸手想把他扶下来:“我们去医院,你这不对劲。” 谢长安仰头靠在椅背上,这么在太阳底下走了两步,他脸色更是白得吓人,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他把那股眩晕劲缓过去,才睁眼看着何深:“没事,你别管了,我回家睡两天就好。” 何深根本不敢听他的,拽着他就想往急诊走,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酸涩,不是滋味,他咬着嘴唇,眼圈发红,就那么跟兔子似的看着谢长安。 “干嘛呀,真没事。” 谢长安指尖划过他的眼尾,轻轻摸了两下,笑着说:“哎呦这小可怜样,我就是反噬了,不小心说错话了。” 何深又不是个傻子,他怎么可能相信谢长安是因为说错话了才反噬,肯定是为了找他,可又不知道这种情况能不能去医院,只能闷闷不乐地蹲在车边上,一眨眼,一滴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下来。 谢长安一愣,伸手去擦,几天不见,何深似乎又长得更好看了一些,他却说不出具体哪里有变化,只觉得好像整个人舒展开了,像是果子成熟,一夜间就变得诱人。 眼泪一滴一滴滴在谢长安手上,却很快就融进皮肤消失了,那股太阳带来的灼热的痛感也跟着消失,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谢长安盯着自己的手出神。 何深吸吸鼻子,哇哇大哭,声音哽咽:“你肯定是为了找我。” 那眼泪一滴又一滴的往下落,谢长安伸手去接,又用宽大干燥的手掌一点点把他的眼泪擦掉,哄他:“我是用你发的花墙照片找的你,这又不难找,真的跟反噬没关系。” “真的?” 何深哭得鼻尖红通通的,仰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谢长安,小声说:“你不许骗我。” “不骗你,快起来吧,你看这会我都好很多了。” 谢长安左右扭扭脑袋让他看,他脸色确实好很多,自己的状态自己最清楚,胸口那种痛意也一点点褪去,现在虽然还痛但没有那么严重,留下的伤至少恢复了小一半。 谢长安盯着何深看了一会,何深身上怪异的点太多了,他的眼泪能够起到疗伤作用、他能抚平自己暴躁的情绪、他是人却在喝了彼岸花蜜后能看到鬼影、逆鳞一反常态的态度等等。 而且这次翻生死簿的惩罚也太重了,他硬是在家晕了几个小时才醒过来,不然早就该到了。 这么重的惩罚显然不合常理,要么是这个人的生死会对很多人产生极大的影响,比如一些战争分子或者是学术大拿;要么是这人前一世的地位很高,出于对他的保护,所有信息都要隐藏;要么这人是究极罪犯,走这一遭就是为了赎罪,谁也别想救他。 谢长安光是看个名字都半死不活,要是看到了生死或者转世消息搞不好会直接被人道主义毁灭。 他低头皱着眉想了半天,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这些东西乱糟糟的扰乱他的思绪,他找不出一个真相,何深越来越艳丽的容貌显然也可以被当成线索,但他着实没有头绪,很多关键的信息都在千年前那场惩罚中被他遗忘了…… 要是有什么可靠的信息来源就好了。 他陷入自己的思绪无法自拔,想了很多又找不到答案,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先不管这些。” 他拍拍身边的座位,看着何深催促:“快上车了,这里太晒了,我先把你送回民宿……” 何深见他脸色确实好看不少,也跟着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到肚子里,他吸了吸鼻子,准备往副驾上走,没想到他蹲了太久,腿已经麻了,现在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栽。 谢长安伸手要去扶,但力气还没恢复,手软脚软的,接到人但没接住,何深一头撞上他的脸,把他撞得倒吸一口冷气。 再加上摔倒前他下意识的挣扎,张嘴想叫,撞上谢长安的时候嘴还没闭上,猝不及防地磕在谢长安肩膀上,挣扎半天,也不知道手往哪撑,最后还是谢长安给他扶起来的。 “啊啊啊你没事吧?”何深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摸,手也不知道该往他脸上还是肩上伸,他的牙有这么锋利吗?都给人磕出血了,脸上也红了一片,看着像被人打了。 他腿还麻着,这会呲牙咧嘴的,看着谢长安一脸无语地样子,莫名又觉得有点好笑,干脆吧唧一下挤在他旁边,把脸埋在他肩颈可劲的蹭,边蹭还边哈哈笑。 “还笑呢,咱俩都跟落水狗一样狼狈了。”谢长安简直无语,他往里挪了挪,根本不想说话,也就是他不是人,不然这会脸都要肿。 看着那么胆小,头那么硬一颗,牙都要给他撞掉了。 但大概是何深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了,谢长安也没忍住撇过头跟着闷笑两声,半响才推开他的脑袋说:“好了,腿缓过来没?准备出发了。” “缓过来了!我们去哪啊?” “带你去买个手机,然后送你回民宿呗,你们行程不是还没结束吗?” 何深沉默了一下,表情纠结,支支吾吾地说:“我有点不想继续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出去玩的不开心?” 何深点点头,没说话,只小声说:“没有跟你在一起呆着开心。” 他跟小动物似的伸手扯一下谢长安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凑近了跟他小声说:“我们一起去玩吧?” 想了想又看看他的脸色,皱了下鼻子:“先回民宿睡一会,我们晚上再出去玩?你身体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晚上去玩啥?” “我们去吃烧烤呀,我昨天买了好多肉都没吃呢就被灌醉了。”何深叹口气:“今天就咱俩,不买酒了。” 谢长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他本身不需要睡觉,只是现在状态确实不好,身上的伤好了小一半,也就是不至于再吐血罢了,真要养好还得瘫几天。 …… “您好先生,我们的房间都已经预定出去了。” 民宿老板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解释说最近河神祭,来游玩的游客非常多,房间都已经被住满了。 何深一愣,拉了一下谢长安的胳膊:“那你先跟我住一间呗,我反正一个人住。” “行。” 房间门一打开,谢长安就整个人呆住,他回头看看何深,又看看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问:“你睡的大床房?” “啊,对啊,我一个人住,不开大床房开什么?” 谢长安:“……” 那我睡哪? 何深双手叉腰看着他,满眼都是审视,绕着他走了一圈,皱了下鼻子:“干什么!你嫌弃我!” 谢长安叹口气:“我没有。” 可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何深往前走两步,伸出食指戳他胳膊,戳戳戳:“好朋友一起睡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就是没跟别人睡过一张床,没有心理准备。” 何深张开怀抱,一把抱在谢长安身上,震声:“那刚好把你的第一次给你最好的朋友我!” 虎狼之词惊呆了谢长安,也惊呆了听说何深已经回来了来找她的王倩,王倩愣在门口,不知道现在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好在谢长安发现了她,清清喉咙,示意何深往外看。 “哎?哈喽哈喽。”何深扭头,对上满脸震惊丧失表情管理的王倩,笑了下,跟她挥挥手,走上前两步问:“怎么啦?” 王倩回过神来,打量他两眼,问:“你没事吧?昨天吓死人了。” “没事,”何深冲她笑笑,想了下说:“护士说费用是你们帮忙垫的?我把钱转给你吧,麻烦你帮忙转交给垫钱的人。” 王倩摆摆手说不用,应该让那几个灌酒的男生长长教训,这也就是没出事,不然万一是酒精过敏或者何深水性没那么好搞不好要闹出人命来,太没有分寸不是好事。 “没事的,大家都是学生,手里也没几个钱。”何深笑笑,拿出手机,动作一僵,手机坏了还没买新的。 谢长安看在眼里,这会走上前一步,侧头看向何深,问:“我来吧,多少钱?” “327块。” 见王倩不收,何深笑着劝她:“收了吧,我后面两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啦。” “那你……” 王倩抬头看了眼他,又看了看谢长安,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她打开二维码递过去,笑着跟两人说:“那你们玩得开心。” 他俩是准备现在房间睡一觉再出门的,于是送走了王倩就关上门休息。 “先睡一觉吧,这脸白的,你们规矩这么严格啊?” “唔,是有点。”谢长安点点头:“说死不说生。” “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我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并且我告知他死亡的信息也不会对活人产生很大影响的,那就没问题,如果这人还活着,那她就得给我钱,不然我要背因果。” “哦~”何深点点头:“还挺人性化的,是不是你们师傅怕你们饿死?” 谢长安耸耸肩:“可能吧。” 何深晚上正常睡了觉,现在还不太困,借了谢长安的手机登了自己的微信,说要去看看手头的这个手机能不能修,如果修不了他就买个新的。 谢长安想跟着他又被按回床上。 何深一本正经拍拍他的肩膀:“你睡一会吧,别跟着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 “嗯,好,那你注意安全。” 谢长安点点头,他确实有点头疼,不管能不能睡着,闭目养神总是能好受些。 何深出门时,听见民宿前台传来几声争执,扭头看了眼大概是一个女生在跟老板抱怨些什么,女生似乎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或许是最近玩什么项目的时候遇到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找周围的人打听了下附近哪里有修手机的地方。 “嘿,怎么最近都在找地方修手机?”门口超市的大爷笑了下,给他指了个方向,扭头跟旁边的人说:“昨天也有个小姑娘找地方修手机来着。” 何深叹口气,心想你们那个漂流的颠簸程度,光两个人修手机都算少了好吧? 完全忘记漂流的时候手机是放在防水袋里的这个事实。 他向大爷道谢,自己走去修手机。 20、第 20 章 修手机的店并不远,也就是步行十多分钟的距离,何深很快就找到了,他推门进去,里面只有一个看着有些无所事事的小哥。 说明来意,小哥点点头接过手机,只说不一定能修好,要先打开来看看。 好在手机进水之后他没做过什么操作,小哥试探着帮他风干了一下,组合起来功能居然恢复了,功能一切正常,何深甚至觉得这手机就像没掉进过水里一样。 “你运气不错,主板没损伤。”小哥把手机递过去,指了下旁边的另一台:“你看看,昨天一个小姐姐的手机进水了就没修好,她把手机放这里说回去拿钱,结果一直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要这个手机了就干脆丢在这了。” 何深一愣,想着是有可能的,虽然也不排除女生被什么事情绊住,没有办法及时来取的可能性,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跟付了修手机的费用,跟小哥告别。 他回到民宿的时候,前台争执的人变成了三个女生和民宿老板,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格外焦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身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本着远离是非的准则,他只远远观望了一眼就回了房间。 屋里黑漆漆一片,窗帘是拉死的,只是还是会有光从木板的缝隙里照进来,谢长安在面前的墙上挂了个被子,遮去了一大片阳光,自己缩在阴影里。 他担心吵到正在睡觉的谢长安,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是民宿的木门还是发出“嘎吱”一声,他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把谢长安的手机放在一边,伸着脖子看着谢长安。 他似乎是睡着了,眼睛闭着,何深进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看上去非常疲惫。 大概是身体还是不舒服,他把胳膊压在额头上,嘴抿住,胸腔缓慢又微弱的起伏。 睡着了的谢长安身上的攻击性被敛去了,看着要好相处不少。 只是眉眼中似乎多了一抹看不分明的忧郁,何深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他是真的帅,不耐烦的模样帅,现在这忧郁王子的模样也帅。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男人啊。 他悄咪咪地搬了个椅子坐到谢长安面前,拿出手机偷拍谢长安睡觉。 “咔嚓!” 声音忘记关了! 何深动作一僵,迅速收手,做贼似的看着床上的谢长安,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机调好静音之后继续一通拍。 甚至还录了个各种角度的视频。 终于填满了一屏幕的相册,何深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往椅子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准备整个来看看。 “拍完了?”谢长安微微动了两下,眼睛还是没睁开,姿势也没变过,跟说了梦话似的。 他这边突然冒出来的动静给何深吓得一条,手一抖手机就被甩飞出去,“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还弹了一下才停住不动了。 何深眼睛瞪得溜圆,伸着脖子对着谢长安左看看右看看,没搞懂他是不是在说梦话。 谢长安绷不住了,勾了下嘴角,泄出一声轻笑:“别看了,不是梦话。” “哎呦你没睡着你不说,吓死我了,手机都给我吓飞了!” 何深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跑两步捡起自己的手机,检查了一下屏幕还都完整的,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 “迷迷糊糊地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就听有个小老鼠窸窸窣窣的在那偷拍我。” 何深有一秒心虚,但马上想起来刚刚谢长安手机首页照片那一栏显示的自己的大脸,顿时腰板也挺直了:“你不是也偷拍了我嘛,我们扯平。” 谢长安把胳膊从脑袋上拿下来,睁开眼看着他,点点头:“好,扯平。” 见他没有睡着,何深戳戳他:“你往里躺躺,我也想躺一会。” 谢长安扭头看了他两秒,见他是认真的,自己使劲往里挪,把三分之二的床全部腾出来。 何深躺上去还不满意,拍拍自己边上的位置:“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的!” 谢长安叹口气,他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何深的脑回路,他都感觉这家伙在装傻,纯故意的。 但何深气鼓鼓地瞪着他,他眼尾总是莫名地带着点红色,颇有种受了欺负楚楚可怜的模样,谢长安不好说什么,往回挪一些,看着他:“这下可以了吧?给你腾位置你还不满意。” 何深啪嗒啪嗒拍拍他,笑嘻嘻地:“满意了,你快闭上眼睛睡一会,我也睡一会,嘿嘿。” 他倒是入睡很快,一闭上眼没两分钟就发出小动物睡着后容易发出的呼呼的声音,接着整个人就开始变身八爪鱼做起伸展运动,伸过去的手左摸摸、右摸摸,挨到谢长安的衣服之后又一把攥住,维持着这个扭曲的姿势睡了。 谢长安:“……”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地帮何深把肚子盖上,虽然是夏天但也别着凉了,特别是他昨天才掉湖里过。 屋里黑漆漆一片,倒是真的很适合睡觉,只是鬼差没有睡觉的需求,就像他们也没有吃饭的需求一样,想想就觉得惨,这牛马一当就是上千年,偏偏还是不用草料也不用休息就能反复利用的牛马。 谢长安叹口气,选择闭目养神,他迷迷糊糊地又陷入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中似乎觉得现在的状态有点熟悉。 “你看啊,这是我的床,超级大,躺下我们两个都不成问题。” “好朋友一起睡有什么问题!” “来嘛来嘛,我也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哎!你要珍惜懂不懂?” …… “笃笃、笃笃。” “有人吗?警察例行检查,麻烦开一下门。” 谢长安睁开眼,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甩了甩头,他刚刚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美梦,但梦里的东西都记不清了。 门口有人在敲门,他们似乎还没敲到这里,但木头屋子隔音并不好,隔壁传来的声音也足够把谢长安吵醒了。 他想坐起来,可衣服还在何深手里攥着,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往外抽。 “唔……别动……” 何深皱了皱眉,整个人往里一滚,一把抱住谢长安的胳膊,还把脸贴上去蹭了蹭。 谢长安有些无奈,门外的警察已经迅速完成了隔壁的问话,离他们也只有一间的距离,他本来想自己去解决问题让何深睡呢,现在看来还不得不叫醒他。 他轻轻捏了下何深的脸,小声叫他:“何深?何深?醒醒,有人敲门。” “嗯?”何深睁眼,困得眼里都是泪水,他打个哈欠,眨巴一下眼睛,一滴眼泪就顺着眼角往外滑,被谢长安轻轻抹去。 “现在这么爱哭?” “生理性泪水好吧。”何深撇撇嘴,表情十分嚣张,声音倒是显得软软糯糯的,显然是还没睡醒。 谢长安又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轻笑两声,从他身上翻过去,自顾自地去开了门。 万万没想到隔壁房间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个熟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三四个警察在走廊另一头问话。 “王警官?” 王警官扭头,王警官眯眼,王警官不可置信。 “怎么又是你?” 他瞪着眼,低头写下最后几个字,跟面前的人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了,才转头朝谢长安这里走来,刚想问什么,就看见他身后打着哈欠溜溜达达走出来的何深,于是又变得肉眼可见的沉默。 “你俩……”他看看谢长安,又看看何深:“你俩是戴眼镜的一年级小学生吗?到哪都出事???” 谢长安跟何深对视一样,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茫然。 “哪有啊!”何深愤愤不平,他瞪着王警官:“别人吵架不能怪我们吧,我们又没参与。” 王警官也瞪着他:“上次你俩跟那一对大学生起了冲突,第二天人家就失踪了,这次……” 他环顾四周,何深的房间周围:“这次又失踪了个女大学生!” 何深:“???” 他还不知道之前失踪的女生是在商场跟他们起了冲突的那个呢! 难怪啊,难怪把他们叫去做了那么久的笔录。 何深还以为现在打架都那么严重了呢。 见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王警官一向淡定的脸也开始扭曲。 “你别告诉我你一直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你们也没告诉我!” 王警官想反驳,张张嘴又被噎回来,愤愤地指着屋里的谢长安:“你不知道他也应该知道了啊!” 谢长安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也不敢乱说啊,又不知道能不能说。” 王警官一时失语,但他也没准备跟这俩人在这个问题上争执,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他叹口气,跳过这个话题,自顾自地拿出手里的照片,问两人:“你们这两天有看到过这个女生吗?” 谢长安摇摇头:“我今天早上才到,一过来就去找何深了。” 何深盯着照片左看看右看看,这女生确实让他感觉有些眼熟,他皱着眉想了想,问:“这女生是不是昨天在花墙拍照来着?” 他把照片拿过来又仔细看了看,说:“好像就是她,我昨天去拍花墙给谢长安看,她刚好正在拍照,当时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我这一时没有认出来。” “你还能记得前一个拍照的人长什么样子?” 王警官记录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何深问:“你看得很认真?” 何深眨眨眼,疯狂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把我说得像个变态似的好吧,她拍照的动作比较特殊,就是那种空中一字马之类的,很容易就能记住的。” 王警官一愣,这确实是他们之前没有得到信息点。 他皱着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没管愣在原地的两人,自己转身急吼吼地走了。 21、第 21 章 谢长安和何深面面相觑,只觉得莫名其妙,最后两人默契地一拍手,没当回事,又回到房间继续休息。 “你吃没吃午饭?” “没有哎。”何深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有点饿了,你饿吗?” “我不饿。”谢长安一摊手:“我不会饿。” “哦,”何深撅一下嘴:“那我饿了,我去打包点东西回来吃吧?顺便买点菜和肉,我们晚上吃烧烤?” “行。” 谢长安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被他摆摆手赶回来:“你老实呆着,外面太阳没落山呢,我自己去就行了,怎么这么粘人呢?” 门在谢长安面前咔哒一声关上,他有些哭笑不得,谁粘人? 可惜,何深终究是连门都没出去,整个民宿都被封锁起来,门口的警察说请他配合调查。 “唔,那我们吃饭怎么办呢?”何深问。 老板跟他耐心的解释:“民宿会提供些简单的饭菜。” 她指了下餐厅的位置:“可能只能做一些家常菜,但是不收费,给大家带来不好的体验了,实在是抱歉。” 何深点点头,去打包了两份饭菜拿回去,该说不说,虽然都是很家常的菜色,但是准备了得有十多种菜可以挑,闻起来还挺香的。 “嗯?不是说要吃麻辣烫吗?”谢长安看着他拿回来的两份盒饭。 “说让我们配合调查,暂时不能出去,民宿老板准备的饭,我每种菜都打了一点,你看看你想吃哪个?” “你先挑吧。”谢长安推过去:“我吃啥都没什么区别,你拿你喜欢的就行。” 谢长安对着面前的盒饭突然觉得很有意思,要是一个月之前他可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和一个人类一起,挤在民宿这张小桌子跟前一起吃盒饭。 越想越好笑,没一会就低头闷笑起来,给何深看得莫名其妙,但也跟着傻乐了一会,半天才问:“你笑啥啊?” “没啥,就觉得缘分挺奇妙的。” “唔,是吗?”何深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什么和什么?” 虽然不清楚何深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他跟自己说的肯定不是一回事。 “我俩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失踪哎,好吓人!” 谢长安一挑眉:“那还是咱俩每次去钓鱼都能钓上来不该钓上来的东西要更吓人一点吧。” “对哦,唉……咱俩还是去庙里拜拜吧。” 谢长安眼睛一眯,弹了何深一个脑瓜崩,明明没有用力,眼前白皙饱满的额头上硬是出现了一道红痕。 “嚎!”何深捂住额头,瞪着他:“你干什么!我又没惹你!” “你让谁去庙里呢?” “观里!观里!我说错了嘛……”何深撅着嘴,小声嘟囔:“那么小气呢怎么?” “咚咚、咚咚咚。” 两人一愣,齐齐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却是一脸焦急地王警官,他满脸大汗,显然是一直在四处奔波,连上衣都留下道道汗渍。 “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吗?”何深看着他问。 “谢长安?你能不能算出来那个女生是不是还活着?” 谢长安还没来得及摇头,王警官就挤进来,递过来一张百元大钞,说:“我搞明白你们的规矩了,这是我的酬金,麻烦你帮我算算。” “算不了,算不了,您可别折腾他了!”何深如临大敌,把钱塞回去,伸手把谢长安扒拉到自己身后,跟小鸡仔张开翅膀护在大鹅面前似的。 “哎?不是……怎么就算不了了?” 何深伸手把他往出推,显然是急眼了,气急败坏地:“反正算不了!” 他是真的害怕,谢长安几个小时前才吐过血,说是因为说错话了受到反噬,何深万万不可能让他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要是再来一次反噬更严重了怎么办? 见他这样,王警官也有点急眼了,瞪着何深,扯着嗓子想嚷,又看看周围紧闭的房门,考虑到可能会影响其他住户,强压着火气开口:“何深!人命关天!” 见何深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王警官急的不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我们发现之前失踪的女生都是专业学舞蹈的,昨天失踪的这个也是!” “人命关天你们去调查啊!一直缠着谢长安干什么?你就是知道她还活着或者死了又能怎么样呢?下一步是不是还得给你算人在哪?他算不了!他会出事的!” “算一下又能怎么样呢?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们也会保护他的!” 两人争锋相对,何深气势一点不弱,跟被惹急了要咬人的兔子似的,张牙舞爪:“都失踪八个人了,连个线索都找不到,还要依靠群众,你靠什么保护他?” 王警官瞪着他瞅他,他就瞪着眼瞅王警官,一点也不害怕。 “你胆量涨了不少啊。”王警官突然眯着眼瞅他,眉头微微皱起,他有些搞不懂何深之前那副怯懦的模样是演的还是人真的可能在一个月内变化这么大。 “就涨!就涨!气死你!”何深叉着腰,怒发冲冠,嘴里跟安了机关枪似的,嘟噜嘟噜一通怼:“你怀疑我也没用,我昨晚喝醉跳河了,早上才从医院出来,有这闲工夫你不如早点去找线索,你们现在连人家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吧?” 谢长安在身后捏了下何深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有些无奈地跟王警官解释说:“这不是我不想帮,是真的帮不了,要是出事你也保护不了我,那东西叫天罚,你怎么保护?” 王警官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 谢长安叹口气,张口:“那个女生应该不是在民宿失踪的。”何深在身后跳起来捂他的嘴,不想让他说,但没成功,整个人被他箍进怀里。 “也不是……咳咳……” 话没说完,谢长安就不可控制的咳嗽起来,没一会就见血不可控制地涌出来,染红了整个嘴唇。 他伸手用拇指把嘴唇上的血抹下去,展示给王警官看一眼,无奈地一摊手:“哝,我这还没说啥呢就这样了,要是真的说了我活不了。” 王警官简直目瞪口呆,要不是这些事情发生在他面前,他都会以为这俩人在演自己,这反应比演戏还夸张了。 血说吐就吐啊。 他赶紧伸手扶住谢长安,一脸惊恐:“你没事吧,你要去医院吗?我送你去医院吧啊?我给你打个120呢?” 谢长安摆摆手,又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伸手扶着旁边的门框,撇了下嘴:“哝,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真说不成。” “说不成就说不成啊,你好好休息,我那个,不打扰了我。” 被何深要杀人的眼神盯着,王警官心虚极了,他以为这种说错话遭天谴最多是什么路上被绊一跤或者天上掉东西砸头上呢,怎么直接就吐血了啊!? “嘭!” 何深把门摔在他脸上,拉着谢长安怒气冲冲地回了屋,盯着谢长安,气得头上的呆毛都跟着竖起来:“你!都让你不许说了!” “没什么大事。”谢长安挑下眉毛,食指比在嘴唇中间,小声说:“嘘,我没那么严重,就是不演他一下,他下次还得来。” “都吐血了怎么可能不严重!” 何深气得眼眶通红,在屋子里到处乱窜,偏偏又不好对着病号发火,只能仰天长啸,无能狂怒,他看谢长安的眼神都让谢长安觉得他想来咬自己。 “真没事,我不是说了吗?说死不说生,那个女生已经死了,不会有事的。” 何深一愣,满腔怒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呆呆地看着谢长安,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谢长安拍拍旁边的位置:“来坐。” 看着他坐在旁边,谢长安这才叹了口气解释说:“那个女生应该昨晚就死了,现在已经是游魂了。” “啊……” 何深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好像都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他愣了半天,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啊……” 他似乎有些不忍,皱着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想这些了,人各有命。”谢长安最后还是站起来拉他一把,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小声说:“逆天改命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你我都做不到,既然是做不到的事情,那也就不必为这些忧心。” “可是昨天碰到她的时候她还很……” 何深的声音像是哽在喉咙里,之前失踪的女生在他这里更像是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数字,现在却好像鲜活起来,变成了一个个曾经活生生的人,再联合之前的新闻想,一个个曾经美好的家庭。 模糊的画面一点点清晰起来,特别是昨天那女生拍照时灿烂的笑容,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压得何深喘不过气,又像根针扎在心里,刺得他眼眶一热。 谢长安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一下又一下的顺毛:“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只是个普通人,能做的太少了。” “嗯……”何深点点头,呱唧一下把脑袋往谢长安的胸口埋,他吸吸鼻子:“我有亿点点想哭。” 谢长安就那么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小声说:“那你偷偷哭一场?我替你保密?” 何深头上下蹭两下,没一会谢长安胸口的布料就被眼泪打湿,怀里的人发出低声的啜泣,他伸手死死揽住谢长安的腰,哭得停不下来,声音哽咽:“谢长安,我好没用啊,我什么都做不好……” 谢长安神情一阵恍惚,有什么细碎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画面中四处皆是风雨欲来、山河破碎,他似乎站在一个上帝视角,低头俯瞰人类仓皇的逃窜。 那时候旁边好像也有这么个人,头埋在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谢长安,我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没用啊……” 可是是谁呢? 他记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就像盛在破碎瓶子里的水,越努力去想,反倒是越容易遗忘,晃悠晃悠,最后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看不出真相的画面。 可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谢长安久违地感到一些难过,明明已经压抑住那些绝望近千年,现在却被那一点难过找到了河堤上的蚁穴,刹那间钻入他的骨髓,又钻入五脏六腑、在那里生根发芽。 他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满是眼泪。 他不是个会为人类的生离死别落泪的人,上千年的鬼差工作早就把他那些惋惜的情绪磨成了渣。 现在却泪流不止,可连他自己都不分清这泪是为谁而流。 他似乎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何深了,只是那时他还不是何深呢。 22-30 第22章 何深埋在人家胸口大哭特哭, 好不容易发泄完情绪,一抬头发现谢长安也哭了,他哭得无声无息, 甚至连眼眶都没红一点, 如果不是何深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的眼泪还顺着脸颊往下滑,都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哭了。 这简直比恐怖故事还吓人。 何深完全是被惊呆了,连刚刚的伤心都抛之脑后, 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伸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擦眼泪, 问:“你怎么哭了?” 谢长安没说话,低头看着他, 一眨眼, 又是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再从下颌线滴落,啪嗒一下滴在他手上。 何深瑟缩一下,就跟被烫到了似的, 又慌慌张张地去帮他擦眼泪。 “你别哭呀……” “哎呀!”何深手忙脚乱,又不是知道在忙些什么,他仔仔细细检查一下, 确认眼泪已经擦干净了, 这才双手捧住他的脸, 一边叹气一边劝:“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谢长安低头看着他,眉毛一点点皱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眼神里又有很多何深完全读不懂的东西,似乎是惊涛骇浪, 但定睛一看,又是一潭死水。 他这模样倒是带上了刚刚睡着时的忧郁,那愁绪就像是烙在他的眉心,消不散,抹不去了。 何深看着他,不知所措。 “你是被我感动了吗?”他想了想,一把把谢长安抱进怀里,发出豪言壮语:“小道士!在我的胸膛里哭泣吧!” 谢长安没再继续哭,他沉默了很久,也没动,只开口:“何深。” “嗯?”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你务必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千万千万不要冲动行事,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好吗?” 何深一愣,把他从自己的怀里扒拉出来,瞪着他:“你搞没搞错!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说吗?今天吐了两次血的难道是我吗?” 谢长安没回答,只盯着他,问:“行吗?” “行行行,我答应你!”何深一挥手,凑到跟前跟他贴贴,手揽着他,脸颊也紧紧贴着他的脸颊:“再说了,我这么胆小,做什么事情肯定都要带着你的,你就好好监督我,我一定执行落实!” “好。” 谢长安笑了笑,伸手又抱了他一下,这一次抱得很紧,不像是之前那种逗小动物开心式的抱抱,反而是很认真又郑重的一个拥抱。 “一言为定,这一次不许食言了。” “我明明从来没食言过。” 何深对于他乱给自己泼脏水的行为十分不满,但还是低头回抱住他。 两人抱了半天,终于缓过了心里那股难过劲,何深头靠在他肩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了很久,久到谢长安都以为他睡着了,他终于开口问:“你刚刚在想什么呢?为什么哭呢?” “想起一些好久远好久远的往事。” “嗯?什么事呢?” 何深仰起头看他,感觉有些奇怪,谢长安不像是会被往事所累的那种人,又怎么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回想起往事,再伤心到落泪呢? 谢长安摇摇头:“记不清了。” 他想了想又说:“只隐约记得我好像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 “既然记不起来,那就说明不太重要。”何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不重要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活在当下,比如想想我们晚上吃啥。” 谢长安愣了下,笑着摇摇头,低头掩下心里的异样。 他其实心里清楚,那些东西很重要,只是他没办法记起来了。 但这时候反驳何深没意义,徒增烦恼而已,他决定先放放、这几天得抽空去地府找找线索,如果真的是很大规模事件导致当初自己身边那人变成了何深,那么必然会留下记录,搞不好是高达千年的刑罚,能有这么高规格待遇的人可不多,很容易就能框定范围。 他掩去异样的神情,又一次抬手揉了下何深的脑袋,问他:“咱们也出不去,那不是给什么吃什么吗?哪有什么选择啊。” 何深想了想,吧唧一下靠在他身上,就跟装了磁铁似的吸在他肩膀上不动了,伸手拽着他往后仰,叹口气:“不想吃了,哭一场好累啊,再睡会吧。” 谢长安点点头。 他俩又睡了一觉,一觉起来天已经黑下来,民宿也已经解封,毕竟为了让人家配合调查一封就是几个小时显然不现实。 “走吧走吧,我带你去这附近转转。”何深拉着谢长安往出走,边走边说:“这里的景色还是挺美的,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都行,你看看你想去哪吧。” 何深带着他去看了夜色里的花墙,是真的很漂亮,花墙上还缠了些灯,在夜色下闪着柔和的光,美得夺目。 谢长安看着他满眼的星星点点,一秒读懂了他的意图,问:“你想在这里拍照吗?我可以帮你。” “我们俩一起自拍两张吧!”何深眼睛一亮,拍拍谢长安:“我俩还没有合影呢。” “好。” 于是他俩一起在祭拜河神的花墙下合影,何深笑得灿烂,手揽着谢长安的胳膊,看着镜头微笑,谢长安脸朝着镜头,眼神却在旁边的人身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何深带着谢长安去看了花墙,又去看了他漂流过的那条河,觉得有些可惜。 “唉……你不能晒太阳,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去漂流了,还挺惬意的呢。” 谢长安看了眼湍急的水流,感觉一个浪拍过来身上搞不好都得紫了,嘴角抽了两下,反问他:“惬意?” “是的唉,不知道他们怎么都一直往水里掉,感觉是那些男生在使坏。” 何深皱皱鼻子,做出个大力水手的姿势,问谢长安:“你懂吧?就是那种,我要在我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彰显男友力!我最牛!我超强壮!的那种蠢货。” 谢长安笑了下,他倒是没想到何深会给出这样的评价,配合地点点头:“嗯,我懂的。” “结果掉下去了连皮划艇都翻不过来,好丢人。” “那下次不跟他们一起出来了,咱俩一起去玩。” “好呀好呀。”何深把胳膊搭在谢长安肩上,明明比别人矮一点,还要硬伸着脖子够。 谢长安点点头,自顾自地望着河面出神,他应该来过这里,而且来过很多很多次,就算早就过去千年,这里扑面而来的风依然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微微侧过脸,看着正在兴致冲冲地往河里丢石子的何深。 他到底是谁呢? 真的是河神吗? 可是河神为什么会魂魄不稳呢? 又是怎么跟他这个小鬼差扯上关系的? 何深却来了兴致,拿出手机对着自己和谢长安拍了几张照片,还兴致冲冲地展示给他看:“哝,你看我把你拍得多好看!” 谢长安看了眼照片,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何深身上,画面里的人类笑得明媚又灿烂,眼睛又亮又闪,透过镜头注视着身后的人,哪有初遇时怯懦的模样。 他笑着点了点头,揉了何深的脑袋两下,附和:“嗯,拍得很好看。” 何深得了夸奖,美滋滋地在河岸边上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还拍拍谢长安的小腿,又拍拍旁边的地面,非要他坐下来陪自己。 “你说这河里有鱼吗?”何深双手托腮撑在自己膝盖上问谢长安。 “有吧……” 何深伸出胳膊怼怼他,问:“你最近都没有做业绩耶,要不在这做了?” 谢长安一愣,看着他:“这不是我的管区,这就叫偷业绩了。” 他用下巴点了点面前的河,叹了口气:“这里貌似也没什么游魂,可能是水流太湍急了,游魂就不乐意在这里聚集。” “唔……居然还有这种规矩。”何深撇撇嘴,摸出来逆鳞,嘿嘿一笑,说:“那我就钓鱼啦。” 谢长安伸手按了下他脑袋:“想钓鱼就直说呗,还绕弯子!” 何深嘿嘿笑了两声,利索甩杆。 “这水这么急,能钓起来吗?感觉游标都呆……” 谢长安话音未落,何深已经在奋力拉杆,收线的动作倒是很利索。 “这什么东西啊,好重……”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顿住,咔咔咔地扭头,一脸紧张地盯着谢长安看。 “没事,拉吧,没有生物。” “那那那,有死物吗?” “应该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人也不是动物,也不是水草之类的,放心拉。” 何深松了口气,兴致冲冲地往上拉。 不是尸体就行,不是尸体就好,就算还是没钓上来鱼也好哇! 他费劲拉了半天,突然感觉手下力道一松,他一愣,以为掉到的东西掉了,可手上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力道传来。 “唔,我好像把这东西拉坏了,怎么变轻了好多……” 他眨眨眼,力道减轻之后很容易就能拉上来,速度变快也省力了不少。 东西出水,这次不用打光,他能很清晰的看见那是一只鞋。 “哈哈哈我怎么钓上来一只鞋。”何深笑了半天,指着鞋说:“哪个玩漂流的倒霉蛋鞋掉水里了?” 谢长安挑了下眉,伸手接过来鱼竿,一脸嫌弃地把鞋拿下来,用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照了了一下,微微皱眉看着鞋上的污渍:“这上面……是血吗?” 何深的笑僵在脸上。 第23章 熟悉的报警流程, 先打110,转接当地派出所,又由当地派出所转到王警官所在的专案组。 “这次又是什么!你又钓起来什么了!” 王警官显得非常暴躁, 他真是怕了这两个人, 一接到通知说夜黑风高两个钓鱼佬就知道又是他俩。 “一只鞋?”何深一脸无辜,指了下脚边的东西,又指向谢长安刚刚看到的位置:“这里有点像血迹。” 王警官一愣, 看着鞋,让手下的人把照片拿来,再仔细对比一下, 皱着眉:“这是那个女生失踪前穿的鞋。” “马上把鞋送去鉴定科!”王警官站起来,看看周围, 挥了下手, 扭头看着何深和谢长安, 甚至有点懒得带他俩回去做笔录了。 何深在他身后伸着头看了一会,适时举手补充信息:“刚刚一开始阻力是很大的,后面突然变轻了……” “把这一段河道封锁一下, 想办法送设备下去看看河床处有没有残肢。”王警官拍拍手,督促其他人:“快快快,动起来!” 看他们忙得脚不沾地, 何深和谢长安找了个角落一蹲, 没有任何人有空管他俩, 毕竟一来二去的就算他俩还不认识这些警察们,人家也肯定认识他俩了,搞不好再来两次手机号都要被标记为特殊号码,打来电话就直接转接到专案组人员的工作手机上什么的,应该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大家都在忙, 他俩就先一边呆着比较好。 一堆人分工倒是明确的,只是工程量并不小,一些零零散散的细碎活,两个甩着手啥也不干的大爷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安安静静地在角落猫着。 “都是白干。”谢长安叹气。 “嗯?”何深看看他:“残肢不在这里吗?那刚刚挂住我的鱼线的是什么?” “水草之类的吧……”他抿着嘴,颇为无语,叹了口气:“那鞋要是穿在脚上,你得用多刁钻的角度才能给勾起来啊?” “是哦……” 这是第一次收集到受害人的私人物品,又有可能在这里找到受害人其他失踪的肢体部位,警方下了血本,调来了非常昂贵的设备,辛辛苦苦对着河床探索了许久,但一无所获。 谢长安朝何深一摊手,那意思是:看吧,我就说没有。 “就算真的是一整个尸体丢下去,也早就随着水流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是哦。”何深点点头,往旁边挪挪,挤着谢长安坐,小声说:“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我好像都没那么害怕了。” 谢长安看他两眼,点点头:“嗯,这是好事。” 有什么东西让他魂魄稳固了一点,效果似乎比彼岸花的花蜜好,那对他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你之前不是说我魂魄不稳吗?现在是稳点了吗?” 谢长安摸了下鼻子,小声说:“我道行不够,看不见魂魄,但是从症状来讲应该是稳固了点。” 他在何深脸上比划两下,抬手轻轻捏他脸一下:“你没觉得自己变好看了吗?这小脸嫩的。” 何深就眨巴着眼睛看他,睫毛跟扇子似的忽闪两下,眼睛里全是星星,他问:“那魂魄稳固了都有这个效果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一眯眼睛,双手叉腰,一甩头把脸从谢长安手里挣脱出来,手压在他大腿上,质问:“那你现在就已经很帅了,你要是魂魄稳固了得多帅啊?到时候肯定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 “你吃醋啊?”谢长安弹一下他的刘海。 何深把头转过去不看他,嘴上否认:“我才不吃醋!” 半响又用食指和拇指掐出大约一厘米的距离:“我最多有这么亿点点的嫉妒!” “有什么好嫉妒?你不比我好看多了?” 谢长安伸手去摸他的睫毛,何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轻微的痒意划过掌心,让他一愣,轻笑一声,说:“你这样真的让人很想欺负你。” 何深瞪了他一眼,啪一下把他的手打掉,声音还是挺小,神情倒看着像炸毛了,他嘀嘀咕咕地吐槽:“都让你带跑偏了!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我这种变化的原因?” “问这个干什么?这个原因可能有很多,比如你在河神祭可能得到什么机缘……” 何深眯着眼看他,沉默两秒用力拍拍他的大腿:“你之前给我喝的花蜜是不是也是这个功效?” “嗯?才不是,那是……” “不许骗我,不然不理你!”何深叉着腰:“我第一次变好看就是因为喝了那个花蜜吧?你还装傻!” 谢长安摸了下鼻子,轻轻笑了下,回答:“嗯,但是那个花蜜已经喝光了,你……” “你自己怎么不喝啊!”何深声音拉高了点,看着有点生气,戳戳他的胳膊:“你不是比我的症状严重多了吗?” “我哪有啊……” 谢长安坦坦荡荡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撒谎之后的心虚,可惜何深不是个好糊弄的,他眼睛瞪大:“你不能晒太阳肯定也是这个原因!” “这个真不是。” “我说是就是!” 谢长安叹口气,做出个投降的手势:“好好好,我们小河神说得对。” 何深一愣,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一个猛扑,钻进谢长安的怀抱,双手把他紧紧抱住,还拍了两下:“你对我好好哦。” 谢长安神色微动,压抑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泄出,连眼睛都眯起来,他也伸手抱住何深,刚想说什么,就听怀里的人一本正经:“好兄弟!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谢长安:“……” 他笑意僵在脸上,他并没有想要和何深做一辈子好兄弟的意思。 何深没听见让自己满意的回复,他叹着气抬头发出一声疑惑的哼唧:“嗯?” 谢长安叹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嗯,在一起一辈子。” “二位激情告白结束了吗?”王警官从他们身后冒出来,表情怨念,大概是被喂了满嘴的狗粮不太满意,他幽幽道:“就算在一起一辈子也要分开做笔录的哈。” …… 笔录没什么好录的,警察完全没有头绪,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俩人钓上来乱七八糟的东西,偏偏都是在那种完全没有办法造假的情况下。 前几次在湖泊或者钓鱼点的意外暂且不提,这次是条河啊,而且他们也不生活在这里,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旅游,就算要做准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受害者昨天才失踪,之后的时间他们的行踪都可以确定,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办法早做准备, 给他们做笔录的警察都有些疲惫了,他叹气,问何深:“昨天你从医院回去之后又独自出了一趟门,是干什么去了?” “修手机,我跳河的时候手机在兜里,泡水了打不开,就想去看看能不能修,不能修的话也得买个新的,不然很不方便嘛。” 警察皱了下眉毛,他之前说跳河大家都没当回事,刚刚见识过那条河有多危险,现在才觉得诧异,问:“你跳河之后没受伤?” “没有哎,就是喝醉了睡着了,被他们送到医院去。” 王警官和副手看着监控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太可能,可是这事的目击证人很多,何深还是他们的同事捞起来的,120的出诊记录也都在,这确实没什么疑点。 “手机修好了?” “嗯,”何深把手机拿出来给他展示:“小哥说我运气比较好,说有个女生的手机就被泡坏了,没法修了。” 警察做笔录的手一顿,抬起眼扫了眼监控,又问何深:“修手机的店面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离民宿很近的……” 何深报完位置,想了想问:“为什么问修手机的事情?那个失踪的女生手机也坏了吗?” “对,”警察点点头问:“你还知道什么吗?” “那个小哥说女生手机没办法开机,她要回去找人帮忙付一下款,但一直没回去取手机,还以为她是跑单了来着。” 王警官闻言朝外招招手,让手下的人去查手机的事情,这个所谓的跑单了的小姑娘很有可能就是失踪的那位女生,她们一行人昨天去花墙拍照之后又去了民宿老板推荐的漂流,过程中皮划艇翻了,手机的防水袋也在挣扎中给划破了。 女生的手机被泡了水,没办法开机,又觉得这种损伤还是尽快去修比较好,就独自出门找地方修手机,其余几人则是在房间里洗漱,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河里的水是不是足够干净,怎么也得洗个澡收拾收拾的。 没想到女生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 几个女生到晚上才意识到伙伴没有回来,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她们后面还有行程,要去山上看萤火虫,住在山顶的一个温泉别墅里,以为那个女生先大家一步出发了,到那里却发现她人不在,打电话也不接。 她们只当女生的手机还没修好,她本身就是走路去修的手机,按理来讲如果修不好也会自己回到民宿去,她有地方住,其他人也就不担心了,都是成年人,总不至于出事吧? 没想到今天上午回到民宿时还是没有看到女生的身影,东西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几人麻烦老板帮忙查看监控,这才知道民宿并没有安装监控,早上也是因此和老板发生争执,一来二去,这几个女生就报了警。 对面的警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又问他:“你是跟同学一起出游,为什么谢长安会跟来?” “我昨天半夜就失联了,他有点担心,就跑来看看。” “他怎么找到你的?” 谢长安如果和他失去联系,那肯定也不知道他是出了什么事,在加上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医院不止一家,他怎么能这么精准地定位? 何深一摊手,满脸无辜:“这大概是好兄弟的心灵感应?” 警察:“……” “你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何深失联了,我比较担心。” “他一个成年人,失联几个小时你就往这边跑?”警察盯着他:“你和何深不是才认识一个来月吗?就这么熟了?” “这大概就是缘分?”谢长安耸耸肩,他今天心情不错,回答问题的态度十分积极,他笑了笑:“相见恨晚。” 王警官盯着监控屏幕嗤笑一声:“两个空军佬还相见恨晚上了。” 谢长安有些漫不经心地抬头扫一眼摄像头的位置,他的目光让王警官一顿,有种被隔着屏幕和他对视的错觉。 可他很快转移了视线,对着面前的警察一摊手:“再说了,失踪一两个小时可能就很危险了,更别说他从晚上七八点到凌晨四点多都没有消息。” “他一个成年人,失踪一两个小时能有什么危险?”对面的警察觉得他这些担心有点多余,表情非常无奈。 谢长安挑了下眉:“失踪的女生不也是个成年人了?” 第24章 两人相顾无言, 警察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对着他俩做笔录基本上是无用功,专案组就差把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了, 何深这种被遗弃的小孩暂且不提, 谢长安他祖祖辈辈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夸张点说,感觉这一家人都没在人类社会留下什么痕迹。 想到他身上那些诡异的巧合, 王警官本就稀碎的世界观彻底粉碎。 什么隐士家族吗?学些诡异术法,必要时才会出山的那种? 再留人也没什么意义,事情越来越诡异, 他俩倒是显得越来越无辜,嫌疑反倒是洗清了不少。 他俩做完笔录又被放走, 临走前王警官溜溜达达过来, 挡在他俩面前问:“你俩后面还准备去哪钓鱼?” 何深耸耸肩:“我俩钓鱼都是即兴活动, 哪有什么计划啊。” 王警官幽幽地盯着他,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张地图,哗啦哗啦甩开, 把整个地图钉在墙上,转身朝何深和谢长安招招手。 周围的警察也跟着围上来,让何深有了种自己无痛获得编制的错觉。 王警官见张望一圈人已经到齐了, 就随手从旁边的位置拿出来一根马克笔, 开始在地图上画画。 他先在发现手的湖那里画了一只手的形状, 又在考上方一些的位置画了一小截胳膊,他稍微往右边移了一些,在这里有个很小的渔场,湖泊面积太小,他只好在这个很小很小的水域画下一块肋骨。 “这是找到失踪的三位女生的湖泊位置, ”王警官点了一下何深和谢长安的位置:“啊,发现人都是这两位。” 何深眨眨眼,对上周围警察的视线,轻轻点了两下脑袋,还抬手示意,那模样威严极了,跟在巡视手下士兵的领导似的。 谢长安微微侧头,偷笑了一声,弹一下他头上翘起来的呆毛,破坏了河神大人的威严。 何深瞪他一眼,偷偷下黑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面上不显,一脸认真地看着王警官,等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咳咳,正在说非常严肃的事情,不要打情骂俏!” 两人的小动作怎么逃得过目光如炬的王警官,他咳嗽两声以作提醒,接着转回地图。 “我们目前推测犯罪嫌疑人不为求财,他选取的目标似乎具有一定的随机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规律。” “除了找到的这三具遗体,目前还有五人下落不明,根据不可靠信息,她们极大可能也都已经遇害……” 下方一个警察举手:“不可靠信息的来源是什么?” 王警官瞪着他,半响叹口气:“玄学。” 提问的警察:“……” 众人一片哗然,王警官义正言辞:“只要能破案,使用一些背弃自己信仰的手段有什么大不了的?” 底下传来一个绝望中带着崩溃的声音:“只要能让嫌疑人落网、快点结案,我可以去佛祖面前磕九十九个响头!” 谢长安嗤笑一声:“拜佛没用。” 周围众人悻悻点头,有人说他们当然知道没用,只是急病乱投医罢了。 何深扭头看了眼谢长安,从他的表情都可以知道她说的拜佛没用和其他人说的拜佛没有显然也不是一个意思。 原因无他,这人正很不爽地舔自己腮帮子。 何深暗戳戳地伸手在他脸上顶出来的位置戳一下,看他无奈地眼神低头嘎嘎笑几声。 “咻~” 一个笔盖飞过来,被谢长安一把接住,他抬眼看向笔盖的来源——王警官,抬手把笔盖扔回去。 王警官接住笔盖,这东西力道太大,他被砸得险些嚎一声叫出来,但还要维护自己作为人民公仆的尊严,硬是咬牙忍下这一阵痛,抬手敲敲面前的地图:“再警告一次,认真听讲,不许打情骂俏!” 何深规规矩矩地站好,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憋回去,撅了下嘴:“哦。” “那么我们现在面临的几个问题,”王警官环视四周,敲了敲他画出来的几个抽象的图案,微微皱了下眉:“除了已经找到的这几个小部分残肢,其他的尸体去了哪里?” “嫌疑人手段如此残忍,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不是仇杀吗?”何深怯生生地举手问:“如果不是仇杀的话,为什么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害这些女孩呢?” “问的很好。”王警官点他一下,又伸手指了个群众中的警察:“小张,汇报一下你的调查结果?” 被点到的警察点点头,站上来,拿出几张照片:“这是第一位受害者,是一名初一学生,13岁,目前是正在准备艺大附中的考试。第二名失踪者也是相似的情况,第三位失踪者,也就是前几天找到的那块肋骨的主人,已经获得了舞大附中的录取通知书。” 何深一愣,他小学生一样举手。 张警官做出个请的手势,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何深身上。 “她们是不是都是学舞蹈的?”何深挠挠头:“今天失踪的那个女生也是……” 张警官点点头,继续说,这几个失踪的高中生要么是艺校的附中的学生,要么是普高的艺术班,无一例外都是学习舞蹈的。 张警官说完了自己的调查结果,安静地回到队伍里,王警官又一次上台继续说他们的发现。 “但这并不能说明就是仇杀了,这几个女孩子基本没有接触,她们的年龄跨度太大,从最小的十三岁,到最大的二十岁,要被这么多人同时得罪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家长呢?”底下有人问。 “家长也是,这些家长有从事珠宝交易的、有做老师的、有在银行工作的、有开饭店的,他们的工作几乎没有交叉点,又或者说有太多可能的交叉点了,完全无从说起。” “这么多人都有的交集不是应该很小才对吗?”谢长安看着王警官问。 “嗯,”王警官点点头:“昨天何先生说出女生是专业舞者之后,我们就快速以此为线索对受害人进行全方位的调查,很可惜。” 他低头翻找,找出来一张明显是被翻拍然后放大的照片,这照片已经泛黄,显然是年代久远,里面人多到足有上千人,乌央乌央的挤在同一张照片里,每个人都像只蚂蚁似的,别说看得清五官,光是分辨出两个人的边界都十分困难。 周围还有不少只露出一只手或者一只脚的人,大概是那时候还没办法拍全景,只能尽可能多的把人拍进去。 “她们唯一的交集就是这张照片,是少年宫舞蹈训练营的合影。” “那不是找到交集了吗?”何深有些疑惑,他抬头看了眼谢长安,又转回来问:“为什么说很可惜呢?” “余海市几乎所有的小孩都在少年宫学习过,余海市是个小城市,十多年前的素质教育也没那么重要,大家几乎找不到其他机构或者老师,想要让小孩学个特长的基本上都会去少年宫,不管是舞蹈、乐器、绘画,基本都是去那里。” 何深点点头,他小时候是没学过特长的,自然对这些不算熟悉。 旁边的几个年轻些的警察附和:“是这样,我小时候还去少年宫学过小提琴。” “我学的画画。” “我学的踢踏舞。” 王警官一摊手,叹了口气:“情况就是这样,她们都是舞蹈生,可以说几乎是百分之百在少年宫学习过。这条线索调查到这里也就算是断了。” “舞种呢?”谢长安冷不丁的问:“用舞种是不是可以缩小一下范围?” 王警官摇摇头:“少年宫很多孩子都是年纪很小就去学了,小孩子学舞蹈嘛,都是从基础打起,什么劈叉啊、下腰啊,几乎是学什么舞都要练的基本功,之后又每种舞学一点,到再大一些才会细分舞种的。” 而不论是当时学习的时候,还是现在真的开始往专业的道路上走,这些女孩不是一个舞种,有学芭蕾的、有学拉丁舞的、有学民族舞的,完全没有交集。 “没有共同点,很难找到仇杀动机,也就没有办法锁定嫌疑人。” 何深皱了下眉,目光警惕,伸手攥住谢长安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举手提问:“可是您把我们留下有什么用呢?我们其实也帮不到什么忙。” 王警官叹口气,眼神直勾勾地往谢长安脸上瞄,他有些理亏,小声说:“我们怀疑这是某种出于宗教信仰目的的献祭……” “好哇你这个家伙!”何深叉腰瞪他:“你这家伙看着浓眉大眼的,在这等着谢长安呢!” “人家谢长安都没说话,你喳喳呜呜的干什么?”王警官理不直气也壮:“我这不是就问一嘴嘛,看看谢先生有没有什么线索,如果能说的话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也不敢看何深和谢长安了,就盯着脚下的地面,抬手揉了下自己的鼻子:“而且我们还有点请求……” 谢长安摆摆手:“这个话题先跳过,你先说其他事情。” 王警官叹了口气:“我们目前还面临两个难题。” “第一,受害者遗体是不是都被丢进不同的湖水?如果是的话,其他五名受害人最可能出现在哪里?” “第二,已经找到的三名受害者也并不完整,其余的部分被丢到哪里了?这部分信息很可能能帮助我们寻找线索,同时根据尸体的状态,也更有助于我们完成嫌疑人画像,也可以作为有力证据来……” 谢长安一伸手,做出个“停”的手势:“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我没办法提供你们想要的信息。” 王警官嘿嘿一笑,上前一步,常年在外奔波晒得黝黑的脸上一脸真诚:“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说,能不能麻烦你们……” “不能!” 何深只当他又要道德绑架谢长安做些危险的事情,必要时候挺身而出,把谢长安扒拉到自己身后去,挡住了王警官伸过来的手。 谢长安根本没有反抗就被他护在身后,挑了挑眉,表情颇为得意,这是他第二次被河神大人保护了,感觉还不错,有点爽爽的。 王警官也不挑,转手就握住何深的手,用诚恳又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他:“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麻烦你们俩一起去咱们余海市大大小小的湖里都钓钓鱼。” 何深:“……” 谢长安:“……” 他俩面面相觑,哑口无言,甚至没反应过来王警官在说什么鬼故事。 “不是……你……”何深张了张嘴又闭上,看上去颇为憋屈,半天挤出来一句:“你什么意思嘛!你这是对我钓鱼技术的侮辱!” 谢长安悄悄转过身去笑了两下,又转回来贴在何深耳朵边上小声说:“你也确实没钓上过鱼,这真不怪王警官。” “嘿!那我还能每次都钓些人民上来吗?能有这么邪门吗?” 谢长安一脸沉痛,没忍心告诉他,逆鳞本身就是招魂幡来的,这东西抓了上千年的鬼,阴气极重,生灵会不自觉的远离这些阴气重的东西。 现在要用它钓鱼,必然是每次都是些不那么阳间的东西上钩,最好的结果就是钓上些废铜烂铁或者动物骨架,想钓上活物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何深见自己的亲信沉默不语,更是生气到怒发冲冠,那头顶的呆毛就在谢长安眼前晃呀晃,晃呀晃,弄得人心痒痒。 “再说了,哪有那么多尸体让我钓啊?也不能每个湖里都有死人吧?” 第25章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主要是从他过去这段时间钓鱼的经历来看,他确实邪门,这倒真的不怪警察会这么说。 见没人理自己, 河神大人表示很生气, 选择点自己的亲信起来回答问题,他用胳膊肘捣一下谢长安,头也不回地提问:“你, 起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咳咳,人是没有那么多的,但是动物有很多……”谢长安顶着何深的死亡视线, 越说越小声,最后只能轻轻贴在何深耳边跟他咬耳朵:“这不是你的锅, 是逆鳞的锅。” 他表情颇为真诚, 为了哄何深不顾自己本命灵器的死活, 至于何深手上已经气到变得通红的镯子,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扭过头,清了清嗓子, 试图岔开话题,他左顾右盼,想要转移何深的注意力。 谢长安仰头看着刚刚王警官画出来的几个发现尸体的湖泊, 突然一顿, 自己上前几步, 拿过桌上的马克笔,对着地图画了起来。 他没有局限于湖泊的大小,反而是按照正常人体的比例大概画了一下,手和手臂相连,肋骨的位置和手臂相连, 按照正常人体比例,头的位置刚好是找到头骨的那个湖泊。 “如果把这个人画完整的话……” 谢长安边说边动手,按照对称的位置,在图纸上大概的区域画出了右臂、右手、盆骨、左腿和右腿。 “这五个部分,刚好还有五个失踪者没有找到……意思是已经足够凑成一个人形了?”王警官皱着眉问:“那是不是不会再有受害者出现?” 谢长安简直叹为观止,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沉默地看一眼王警官,叹口气,再转身拿起马克笔,在左右腿的膝盖处各画了一道,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王警官:“我就偷个懒,你还当真了,胳膊都拆成了两截,腿怎么可能不拆啊?” 他往后退了两步,抱着胸看着图:“如果按照现在的状态,那就是至少会有10名受害者,但很可能不止。” 对上其他人错愕的目光,他挑了下眉,颇为诧异:“干什么这么意外?腿万一不是拆两截而是拆三节呢?更别提还有脊椎和肩胛骨那一块。” 何深倒是一点没听进去,一直忧心忡忡地看着谢长安,自己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手握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吐血,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他也搞不懂,好在没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见谢长安状态不错,他终于能分出点精力去看看刚刚才新鲜出炉的地图人体图。 “可是右手那里有好多湖泊啊。” 何深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那一片有很多很迷你的小湖,而且地图上也不怎么显示那些很小的渔场,如果真要一个一个钓过来,搞不好还得收集一份渔场地图才行。 光是地图上的这些小小碎碎的湖,以他们的速度,估计也得一周才能钓一遍。 他想了想又问:“不能从当时找到的箱子入手吗?感觉那种密封性很好的箱子也不是很常见啊。” 王警官摇摇头,这一点他们也不是没想到,只是那些箱子过于陈旧,很多都是已经放了二三十年的老物件,按照那个年代的技术能做出这样的箱子实属不易,箱子的价格应该也不便宜,按理来讲拥有的人应该不多,偏偏他还拥有这么多数量。 这样的家庭应该屈指可数,按理来讲应该很好找才对。 可他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那些箱子年份已经挺久了,现在完全追查不到购买的记录,不是什么新东西,但放在当时的年代应该价值不菲,偏偏不论这些受害者的父母,或者是相关嫌疑人的父母,都没有祖上如此阔绰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往谢长安脸上瞄,真要说条件好,眼前这位绝对算一个,他倒不是好的多么突出,而是很稳定,从他到能查到的祖辈,都是生活富裕,手有余钱。 但谢长安的不在场证明充分,很容易就能被排除嫌疑,想到这人的手段,又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他祖辈上也是类似的玄学大佬,隐于闹市,完全没有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 谢长安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盯着地图沉思,似乎是遇到什么难题。 底下一个警察举手提问:“这如果真的构成一个人形好像也不太对?头骨这个位置是渔场老板很多年前去世的女儿,他说是为了让女儿陪伴自己才选择把尸体投入水中……” “这事情其他人知道吗?”何深问,他皱着眉:“那如果按照这个时间线的话,那不是头最先出现吗?” 王警官一愣,迅速准备再一次传唤渔场老板来问话,他边掏手机边往外走,人都出了门才想起来自己还在隔壁省呢,又悻悻然退回来。 他不太好意思地笑一下,站在原地看着图上的人形,突然一拍脑门:“对了!” 王警官对上谢长安疑惑的目光,指了一下图上连起来的轮廓,有些不太确定地问:“这东西不是什么邪教哈?不是什么用人搞的祭祀仪式之类的吧?” 他又看了看如临大敌的何深,小声说:“我们主要是想着这么大的案子不太像一个人所为,它很有可能是一个犯罪团伙,那他们总得有什么目的吧?不求财,总不能是以杀人为乐的反社会人格吧?” 谢长安摇摇头,他也不太清楚,只面色平淡地跟王警官解释:“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不太确定,主要是我实在学艺不精,但是感觉有点像什么封印阵法……” 王警官没想到事情还能往更加玄幻的方向发展,他一愣,看看地图,又扭头回来皱着眉看谢长安,问:“啊?这种阵法要求这么严格?还必须得凑成人形?” “其实不是凑成人形,应该是只要连起来就可以。”谢长安摇摇头,叹口气:“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这东西的目的肯定是聚煞,再多的细节我短时间也没法确定,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王警官对他再三表示感谢,还亲自送二人出门,一边往回走一边嘀咕:“聚煞是干什么的呢?搞不懂啊……” “所以聚煞是为了镇压生灵?”何深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在副驾的座椅上,表情惊恐:“那不是会死很多人!?” 谢长安无奈地看他一眼:“想什么呢?不会死人,一般都是用来镇压土地神啊之类的神灵灵魂的,神是最怕这些,特别是神智未开的初生神,或者是那些自然神。” “啊……啊?” 怎么还真有神啊? 何深张了张嘴又闭上,半天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谢长安摸了摸下巴,话说到一半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没再继续往下说,急得旁边的何深抓耳挠腮的。 “你说话不要说一半好不好啊啊啊啊!哪有你这样的!”何深挠他胳膊,一边挠一边大声喧哗:“你说完!奇怪在什么!” 嚎嚎叫了两声,他又冷静下来,手在刚刚自己挠出来的印子上摸了两下,声音低了些:“不过要是会反噬的话就不要说了。” “应该没事吧?我试试哈……”谢长安抬眼看了看天空,一片宁静,没有要劈他的意思,试探性地开口:“几百年前,天庭资源、灵力匮乏,人类信仰不足以支撑神明的存在,慢慢地开始出现神陨。” 他担心被雷劈,又把头从车窗伸出去看了一眼,没事,这才接着说:“过了没多久就连天庭也覆灭了。” “啊……”何深也学着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窗外,问:“天庭怎么会那么快就没了?” “唔,也不是特别快,只是对于与天地同寿的神明来讲算是很快了。” 谢长安皱着眉,叹了口气:“据说他们是想尽办法自救,试图从人类手中获得信仰,但那时已经是人定胜天的思想观念主导,天庭没能成功,再加上也不是所有神明都能很好的服从于天庭。” 他耸了耸肩:“内忧外患,自然是很快就没了。” “那意味着什么呢?”何深有些好奇地问:“是不会再有神了吗?” “神都进了转世了。”谢长安挠挠脸,眉头紧锁,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禁锢神明转世灵魂有什么意义呢?感觉没什么用啊,没有信仰的神就和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没有神力,有好多神核都裂了,那就只能进畜生道,连人都做不了,除非是还被信仰着的神,还算有利可图。” “现在没多少人有信仰了吧?”何深问。 “嗯,所以感觉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这东西有没有意义其实并不是最让谢长安感到疑惑的点,他更关注的是其他东西。 这种法阵不太像是人能自己挖掘出来的东西,谢长安皱着眉,感觉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地里谋划。 神明或者鬼差,大概率就是这两者之一,可千年前一场浩劫,神明尽皆陨落,天庭都没了,那就只剩鬼差。 天庭是没了,地府可还在呢。 会是谁干的呢? 谢长安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是他们十八层地狱出来的,不然不可能会把法阵选在余海市。 余海市是他的管辖区,而且这管辖权已经维持了上千年。 他皱了皱眉,难道是冲他来的吗?可他只是个小鬼差,不该被如此大张旗鼓的针对,还是说…… 还是说他自己的身份也真的像之前他猜测的那样,不止一个小鬼差这么简单呢? 第26章 不论如何, 他短期内是必须要回一趟地府了,而且回去的时间很可能不会短,要调查的事情太多, 何深的身份、他是因为什么变成现在的状态、救治的方法、自己的身份、设下阵法的人…… 这每一个问题都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找到答案的, 谢长安又没有了早些年的记忆,不太清楚几千年前那场神陨的真相,现在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尽力的收集证据。 地府的记载很有可能也不全,毕竟之前也是两个部门,他们又不是史官, 怎么可能知道天庭发生了什么。 天庭全是那帮不干活的关系户,整日都是坐享其成, 哪像他们地府, 个个都是牛马, 不然也不会有牛头马面的传说了。 关系户被制裁,他们这些一直被占功劳的底层打工人自然是欢欣鼓舞,不去天庭遗址上啐两口都算好的, 怎么可能还专门写一本书册来记录呢? 要是有谁知道当年的事情可以告诉他就好了,谢长安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可是他鬼缘很差, 根本没什么熟识的鬼差。 再加上天庭到底曾经是天道的走狗…… “轰隆!” 天空中炸现一道惊雷, 吓了何深一跳, 他哆嗦一下,瞪着眼睛往窗外望,一脸惊恐地看看旁边的谢长安,又看看天上的雷,颤颤巍巍地问谢长安:“这东西还有延时惩罚吗?那雷也太粗了……” 谢长安也让这雷声吓一跳, 半响反应过来也是无语,只好在心中默念三遍天庭不是天道的走狗,头顶的乌云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去,留下那么一两片薄云像是人不甘的背影,大概是在惋惜没有成功劈他一下。 “不是延时,是我刚刚想了点不该想的。” “想也不让想!这么小气!唔……” 何深瞪着眼睛,话还没说完就让谢长安一脸惊恐地捂住嘴,没说完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了。 可这次天道就好像没听到,又或者选择装聋作哑,总之是连聚集个乌云威胁一下都没有。 夜晚的天空十分清澈,能看见数不清的星星,让何深都误以为刚刚的雷是个幻觉。 …… 谢长安把何深送回家,在他下车前开口:“过几天我可能要出一趟差。” “啊~~~”何深不情愿地左扭扭右扭扭,准备下车的腿又收回来,把门关好,问他:“你要去多久呀?” “嗯?大概半个多月一个月?” “怎么要那么久?”何深一愣,伸手攥着他的胳膊:“那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啊?” 谢长安摇摇头,还没说话,何深像是急眼了,他往前坐了坐,凑到谢长安眼前,皱着眉:“我有点舍不得你,你要走那么久哎!” 他伸手抱着谢长安的胳膊,左甩右甩:“咱俩才认识一个月!你怎么就要出差那么久!” 他的表情就像吃了酸橘子,五官全都皱在一起,偏偏现在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勾人的意味,像是自己养的小情人在撒娇,看得谢长安喉头一哽。 “咳咳,不是,我去出差的地方不能带人。”谢长安撇开视线,胳膊却很诚实的没动,还让何深抱在怀里。 “怎么就不能带人了!我现在胆子大了很多,才不会害怕,不会被吓到的好不好?” 谢长安叹口气,还是坚定地摇摇头:“不行啊,你去不了,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 何深不听,何深生气,何深撒娇。 他拉住谢长安的胳膊撒泼打滚,左右摇晃,又拿自己的脸贴上去蹭,像只小狗崽,嘴里哼哼唧唧地说:“长安哥哥~长安哥哥~你最好了!带上我嘛!” 说着又伸出右手,三指朝天:“我发誓!绝对乖乖听话!” 说完又双手捧脸,假装自己是一朵花,歪着头,眨巴眨巴眼:“你知道的!长安哥哥!我!”他拍拍胸脯:“我是最最听话的小何深呀。” 谢长安被他一套连招直接弄傻了,整个人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已经被钓成翘嘴,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分明是在暗爽,但还没有任何作为,不答应也不拒绝,手也放在原地,何深一伸手就能抱住的位置,活像个吊着别人不松口的死渣男。 “谢长安!”何深啪叽一下拍在他胳膊上:“带上我!” “真不是我不带你,我要回趟师门。”谢长安有些失望地收回手,搓了下鼻子,一脸认真地解释:“我们师门不可以带外人回去。” “哦……” 原来是不能带,不是不想带啊。 何深皱皱鼻子,恶人先告状:“那你不早说!哼!” 谢长安觉得冤枉,明明是何深没给他机会说,但他也没辩解,笑了两声:“我倒是不着急,先给你几天时间做做心理准备?” 何深支吾半天,抬头看看他又快速低头,小声说:“那你过一个月再去呗?” 谢长安挑眉看他:“嗯?” “我快开学了嘛,你等我开学再去呗……”何深又把他的胳膊拉过来:“也没多久啦,还有一个来月。” “行。” “真行啊?” “嗯。” “耶!”何深唰的一下伸手庆祝,打到车顶上又缩回来,开开心心地下车回家。 谢长安在身后跟着笑了两声,看着他进了楼道才回家。 之后的几天他俩过的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神仙日子,王警官那边忙的是脚打后脑勺。 他先是第二次传唤了渔场老板,主要是想知道渔场老板把女儿投进渔场里都有谁知道。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可能很多,但是我也不太确定。” 渔场老板眼神微动,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可眨眼间又变成一团看不清的迷雾,他想了又想,叹口气:“嗯……我当时好像是发了朋友圈的。” “发了朋友圈?”他对面的警察一脸诧异,王警官也和副手颇为诧异的对视一眼。 渔场老板叹口气:“对,就是太难熬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也跟着有点哽咽:“你们应该懂吧,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哪怕是没什么回应也好,不然自己一个人真的熬不住……” 他吸了吸鼻子,把警察递过来的纸巾接过来攥在手里,手握成拳微微颤抖:“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发朋友圈,但具体发了什么也记不太清了。” 他抬眼看着警察,眼眶通红:“对不起啊,我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的,状态太差了。” “能理解,您节哀。” 警察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等着他情绪平复。 他摆摆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您如果有需要的话,就拿去看看吧,我应该是没有删过朋友圈的,这些年也不太发了。” 警察一愣:“怎么……不发了呢?” “啊,”老板一愣,苦笑着摇头:“生活总要继续的,一直陷在过去的日子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他停顿了两秒,又说:“而且没多少陌生人愿意听你的苦难的,一次两次别人会安慰你,时间久了也会觉得厌烦,我不好,”他深吸一口气,手捂住眼睛缓了半天,才哽咽着说:“我不好消磨别人的好意的。” 警察也不免觉得有些难受,但也清楚这老板说得确实是事实,不然不会有祥林嫂的故事了 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伸手拿过手机递给门外的人,又去端了杯水回来,放在老板面前劝:“您喝点水,稍等一会,我们这边调查结束就把手机还给您,麻烦您又跑一趟了,实在是……” “我理解,我理解的。”渔场老板把杯子抱在手里点头。 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好像手脚冰凉,低着头紧紧握着那个盛着温水的杯子,似乎是唯一可以汲取热量的地方,半响,他也开口:“我的小丽失踪的时候我也是很着急的……能有线索总是好的。” “感谢您的理解。” 王警官边上的小张也有点不忍心,他重重地叹口气,开口:“唉,感觉我们也是恶人了,把人家的伤疤一次次的扒开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避免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王警官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早一点结案,他就能越早回到平静的生活中去。” 渔场老板的手机里内容非常繁杂,大概是他生意做得挺大的原因,乱七八糟的联络人一大堆,王警官等人趁机检查了他是否跟其他几个受害人的家属有联系,然而除了开饭店的那位家长,其他人都是跟渔场老板完全没有联系的。 渔场老板的朋友圈看起来他确实没有说什么假话,他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应该是真的不好,很多文字都是完全不成逻辑的,更像是发泄情绪。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的小丽,我好想她!】 【那天我出门前她还跟我说爸爸再见了呢,怎么就狠心丢下我走了?】 【要是能重来就好了,要是我一直好好看着她就好了……】 【我去了晨光寺,求佛祖还我女儿。】 【听说云起观很灵,我去求了一天,道长说我女儿怨念太重,往生无望……】 …… 【今天去了阎王殿,求他把小丽还给我。】 之后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都没有再发朋友圈,一个月之后的发的内容则显得更疯癫。 【我把小丽的尸体送进渔场,这样她就能永远永远在我身边了。】 王警官看到这里一愣,问旁边的警察:“他女儿这么久都没有火化吗?” 警察翻了翻之前调查到的信息,摇摇头:“一直放在殡仪馆,殡仪馆说他当时的状态就是不相信女儿已经死了,说她只是睡着了什么的,不愿意火化。” “一个月不火化?”王警官皱着眉:“那成啥了?” 第27章 “就冻着, 不至于腐烂,他也没怎么去拉出来看过,后面不知道怎么又想开了, 才给闺女带回去扔湖里了。” “殡仪馆能让他带走?”王警官皱着眉, 点了支烟慢慢抽。 小张递过来一张发黄的档案:“殡仪馆不让,当时还报了警,这是报警记录, 但是这老板当时精神状态特别差,没办法只能让他把孩子尸体带走。” “啧。” 王警官看了看记录,都说当时的老板精神濒临崩溃, 甚至是大闹一通,警察也束手无策, 毕竟想要带走自己的女儿算不上违法乱纪, 不可能动用强制手段。 不难想象他那一个月的时间是到处求神拜佛, 最后终于意识到人死不能复生,但还是舍不得女儿,这才…… 李警官凑过来看了看记录, 跟着叹气:“唉,也是个苦命人。” 王警官皱着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这样看来渔场老板的朋友圈确实有很多人看到了, 而且搞不好还会以八卦的形式在他朋友圈这些人的朋友中流传。 李警官问:“这样根本没办法圈定范围, 毕竟这事还是、有点猎奇吧?” “嗯,也不一定是带着恶意传播,很有可能就是觉得有点唏嘘之类的。” 渔场老板很快被送走,他有些浑浊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光彩,他冲王警官点点头, 自己转身上了送他回家的警车,神情没有什么波动。 “唉,感觉这人已经没有精气神了。” “嗯。”王警官点点头,叹了口气:“这条线又断了。” 他想了想,又拨谢长安的电话。 “喂?谢先生啊,是我啊,我是老王啊!” 谢长安:“……” 王警官却丝毫不觉得尴尬,他嘻嘻哈哈两句,试探性地问:“咱就说这法阵啊,有没有可能是被用来复活逝世者的呢?” “老王啊,这人死了之后变成鬼,物种都变了,还怎么复活呢?这世界上没有能复活的生物,哪怕是神都不行。” “是是是,我也懂这个道理,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业内传闻……” “没有这种业内传闻。”谢长安斩钉截铁:“至少我肯定是没听说过。” “哦哦哦,哎,等等。” 王警官赶忙阻止要挂电话的谢长安,接着问:“那你之前说这个阵法是为了聚煞,有没有什么阵眼的说法?” 谢长安叹口气:“有,阵眼一般要煞气很重或者怨气很重,要形成这种状态也不难,说白了只要足够不甘心,要么不甘心死,要么就是因为极度的不甘心导致死亡。” 王警官一愣,不太明白渔场女儿这种情况算什么,只好又追问:“那自杀算吗?” “看是不是冲动自杀吧,有的人是受尽折磨无奈自杀,那肯定就算了。” 王警官叹口气,道谢后挂断电话。 小张看看他,问:“王队,你还是怀疑渔场老板吗?” “嗯。”王警官又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才说:“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您之前也觉得谢长安不太对劲,现在都跟人家老王上了。”李警官面无表情地拆他的台,跟着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问:“现在咱们往哪个方向走?” 王警官沉默了一会,吸了几口烟,望着东边的天空出神,想了想才咬牙:“兵分三路,第一路去调查渔场老板的女儿为什么自杀,她去世应该是上学的年龄吧?” “嗯,好。” “第二路去调查这三天咱们那些怀疑对象谁出了城,出城的原因是什么,有没有特殊原因出城的?” “第三路去右臂和右手可能出现的湖泊打捞,看看能不能捞上来类似的箱子。” 小张站在原地没动,让王警官抬起膝盖在屁股上踹了一脚,吼他:“动起来啊!愣着干嘛?” “不是,老大,”小张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叹着气:“咱人手不够啊,那么多湖呢,都捞一遍得捞到啥时候?市局能批这么大的资金吗?” “那先干着啊,总得想办法解决吧!”王警官瞪着他,往后摆摆手:“去去去,干活去。” 这打捞工作繁琐但并不困难,只是小型的湖泊太多,需要一个一个调查,每个湖泊或者渔场都需要批准才能进行捕捞,所以耗时会很长。 而好处是东西的体积很大,用比较大的网筛过一遍就会清楚有没有类似的不明包裹,专案组的警察都跟渔民没什么区别了,整天就是下网收网,下网收网。 这工作足足用了二十来天才算是结束,坏消息是一无所获,连根骨头都没捞上来,更别提包裹了。 好消息是这二十多天都没什么人失踪。 王警官叉着腰,看着下属从湖里打捞上来的乱七八糟的盒子,其中没有任何一个是类似何深之前钓上来的包裹,他们一个个自己检查过,没有出现人体组织。 “这怎么什么都没有。”王警官皱着眉,一边叹气一边翻找:“一条线索也没有?” 下属摇摇头,说:“我们连人家别墅区的小池塘都没放过,成片的水域全部都捞过一遍了,啥也没找到。” 王警官啪的一声拍在脑门上,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通,转头问下属:“谢长安最近干什么呢?” 下属支支吾吾半天,回答说:“好像……在忙着谈恋爱?” “他不是紫外线过敏吗?上哪谈恋爱?” “额、坟、坟头?” 谢长安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忙着谈恋爱,只是何深似乎是因为预料到后面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最近总是很积极地往自己家跑,基本上除了睡觉都在他家呆着。 晚上就会跟谢长安一起去上班,他现在胆子大了不少,半夜的时候也敢在荒郊野岭的坟头巡逻了,只是必须要有谢长安在身边。 “晚上还挺凉快的。” “嗯。”谢长安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害怕了?” 何深在食指上掐出个指甲盖大小的区域,叹了口气:“还是有这么一点点害怕。” 谢长安伸手揽在他肩膀上,半抱半推地带着他往前走,路过前面正在悼念女儿的大哥,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带着何深蹑手蹑脚地往前走。 “我们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何深垫着脚走了一会,贴在谢长安耳朵边上小声问。 “那个大叔对他女儿的执念太深,我怕打扰到他。” 何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问:“那执念太深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谢长安摇摇头:“已逝之人受执念影响,前往往生的路上很容易出岔子,有的会变成地缚灵,有的则是进了畜生道,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魂飞魄散了,所以一般地府不会放被执念所累的游魂去往往生。” “啊?那怎么办?”何深看着他问,他皱着眉:“执念既然是执念,肯定不可能轻易放下,那岂不是反而会害了自己爱的人?” 谢长安耸耸肩:“这就是人类没办法控制的事情,要么强行遗忘,要么就只能试着接受任何可能造成的坏结果。” 何深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越想越难过,一整晚的情绪都很低落。 那个大叔这么爱自己的女儿,几乎每周都会来烧些纸钱,再上些贡品,最后他的孩子却不见得能有个好的来生。 何深第一万零一次叹气:“唉……” “怎么又叹气?”谢长安问。 “那个大叔好可怜啊。”何深挠挠脸,戳一下谢长安:“你会超度吗?” 对上谢长安眯起来显得格外危险的眼神,何深着急忙慌地补充:“不是佛教的那种,就是道教的那种……” “道士不超度,只杀鬼。” 何深目瞪口呆:“啊?” “都成了煞自然是执念难消或是猝死,那这两种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谢长安剥了个橘子,揪下一瓣塞进何深嘴里,又自己吃了一口,接着说:“强行让鬼遗忘也没什么用,下一世万一想起来了那就又是个变态的诞生,还超度来做什么?” “哦……”何深挠挠头:“这东西这么不稳定吗?” 谢长安嗤笑一声,尽显对其他教派的轻蔑,他撇撇嘴,心高气傲:“那是当然,我们道教的术法才是最牛的。” “啊……可是咱们俩刚见面的时候……”何深眨巴眨巴眼睛,学着他当初施展的遗忘咒掐诀,边笑边说:“这东西也没用啊!” “这是个意外。”谢长安按住他的手,并把剩下的橘子都塞他手里,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表示:“相信我,这真的是个意外。” 何深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被谢长安捏了下呆毛又老实下来。 他俩一起嘻嘻哈哈的,一晚也就算过去了。 让谢长安这么一闹,倒是低落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正要下班回家,何深不知道怎么突发奇想,非要去酒吧练酒量,要谢长安说,就他那酒量,根本不用去酒吧练,什么时候能喝完一瓶啤酒再说。 “我不!我就要去酒吧练!”何深耍赖,蹲在地上不肯走。 谢长安只能依他:“行行行,去酒吧。” 他随便选了个酒吧,带着何深就往里走,他也是第一次来酒吧这样的地方,但完全没有露怯,倒是何深,亦步亦趋地跟着谢长安,手攥着人家的手腕不放。 他俩这种一个帅一个美的组合足够吸睛,更别提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出现在这里的人大都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喝醉的人没有理智,全凭本能行事,说白了就是格外的莽撞,几乎还没找到座位就有人凑上来搭讪。 谢长安不着痕迹地挡开了往何深肩上伸的手,他力道不小,冷冰冰地眸子死死盯着来人,显然是不太高兴,硬是把人家吓得连连后退,这威慑力不错,其他人也怵了,不准备惹事,蠢蠢欲动的手都跟着收回去。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吧台前长腿一撑,坐在吧台前,扭头问何深:“你要喝什么?” 何深看着酒单上琳琅满目的酒名简直不知所措,他轻轻拽了下谢长安的衣摆,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帮我选。” 调酒师是个小姐姐,看见他俩这模样显得十分兴奋,眼睛亮得跟个灯泡似的,嘴角也咧得老高。 她动作利落地拿来酒单放在两人面前,点了点酒单上的几个名字,介绍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比较推荐,是我们的招牌,适口性也比较好,是那种酸甜的果味,没什么酒味,如果不常喝酒的话可以试试。” 他俩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酒吧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堆着装正式的警察冲了进来,带头那人举着证件,扬声:“接到举报,有人在这里从事非法活动,请配合调查,双手张开举过头顶。” 谢长安:“……” 何深:“……” 调酒师小姐姐:“……” 三人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吃瓜] 第28章 谢长安万万没想到, 他人生第一次来酒吧就碰上扫黄打非的。 何深显然也没想到,整个人都惊呆了,看着乌央乌央冲进来的二三十个警察, 眨巴眨巴眼睛, 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往谢长安边上挪了一点点,挤在他身上跟他咬耳朵:“我们现在是怎么个流程?” 谢长安睨他一眼, 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也没经历过啊。” 他俩讨论不出个结果,齐齐回头看着调酒师小姐姐, 小声问:“你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流程吗?” 调酒师也是一脸茫然,她摇摇头, 跟他俩交头接耳:“我不知道呀, 我才来了一周多点, 这场面也是第一次见。” 得了,他们仨一起六眼一抹黑。 这个点了,酒吧里的人要么醉得神志不清, 要么困得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举起手的动作也是拖拖拉拉, 警察不知道在检查些什么, 带走了几个站都站不住的人, 往吧台的方向走来。 看见吧台跟前格外配合双手高举的两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还能看见清醒的人。 其中一人试探性地问:“两位先生酒量不错?” 谢长安和何深对视一眼,都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俩刚进来没五分钟,酒都还没来得及点。” 警察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这会大部分人都差不多该撤了, 怎么还有人才来,有人拿来个酒精测试仪让他俩吹,还真的是一点酒都没沾。 何深松了口气,以为这就该放他俩走了,没想到警察反而是神色一凝,把他俩和调酒师一起带走,还顺便带走了几个已经没有意识的人。 就这么几个人,还分别上了不同的车。 “这啥情况啊警察大哥。” 何深试图跟坐在自己两边的警察搭话。 这两人头都不回,也不看他,只十分冷淡地丢下一句:“例行检查,请您配合。” 何深:“……” 什么啊! 他有一点不爽,之前帮助专案组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的,现在怎么把他当犯人对待啦,还把他和谢长安分开,真讨厌! 当然了,他之前是重要证据的发现人,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待遇肯定不一样。 两人被一通问话,之后又做了检查,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沉冤得雪,原来是个乌龙事件,搞错对象了。 “不是,什么跟什么啊!”何深仰天长啸:“我就是个一杯倒想去酒吧练练酒量,怎么还误入禁毒现场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带队的警察跟他握了两下手,再次表示抱歉:“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在这里和调酒师进行不法交易,查了监控才知道之前的调酒师已经潜逃出国。” 何深叹了口气,这也确实算他们倒霉,但警察也是正常执行公务,所以他也没什么怨言,请警察把他们送回酒吧那里去开车。 他俩还有刚来打工的无辜调酒师被塞上了同一辆警车,这位调酒师看着颇为兴奋,在车顶上摸了半天,感慨:“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警车呢!” 她的兴奋劲维持了好一会,叽叽喳喳地跟开车的警察搭话,明明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两个人,还真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 女生霍霍完警察,又转头看着何深和谢长安感慨:“你俩看着好淡定啊,太稳了吧!” 何深和谢长安露出个礼貌微笑,他俩是已经在警车上坐麻木了。 “我叫燕柠,是舞大民族舞专业的大学生,你们呢?” 何深也冲她笑笑:“我是何深,他是谢长安,我是科大的学生,他是个社畜。” “你还在上学啊?”开车的警察颇为诧异地看了眼燕柠,问她:“那你现在是兼职?” “嗯,攒攒学费。” 燕柠点点头,又扭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何深,问他:“那你们俩是一对吧?” 何深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燕柠就自顾自地一拍胸脯:“我就知道!我看人很准的,你俩好甜,好般配啊。” 何深:“……” 倒是也没很准吧…… 她叽叽喳喳地说他俩一进来她就看到了,觉得这俩人个顶个的大长腿,长得又是超过周围人一大截,跟加了滤镜似的,很难不关注到。 “主要是你俩的气质也很独特,你懂吗,就是那种bulingbuling在发光的那种气质!” “哪有那么玄乎啊!”在开车的警察也加入对话,从后视镜看看他俩,又摸了摸下巴:“他俩也就一般般帅吧,跟我不相上下。” 燕柠笑得前仰后合,拍拍警察:“你还挺幽默的。” 警察:“……” 你什么意思?你礼貌吗? 燕柠不光礼貌,她还是个社牛,没人搭话也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给人一种她并不在意你在说什么只是想说话而已的感觉,何深都找不到插话的空间,谢长安更是表情放空,完全没有要加入对话的欲望。 等到下车的时候,何深已经莫名其妙加上了她的微信。 “我的天,我脑袋都嗡嗡的。”何深上了谢长安的车,觉得自己耳边都还是燕柠叽叽喳喳地声音,他左右甩了甩头,叹气:“太有活力了。” 谢长安一脸淡定地取出塞在耳朵里的纸团,顶着何深不可置信的眼神,低头闷笑几声。 “不是!你什么时候塞的啊!” “在她自我介绍的时候。” “你怎么不告诉我!”何深挠他两下:“哪有你这样的,难怪你不反驳她说我俩是一对呢!” “你不是也没反驳?”谢长安挑了下眉,又伸手弹一下他的呆毛,满脸都是笑意,把何深送回家。 “太阳出来了啊……”何深看看他,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你要不别走了?” “啊?” 谢长安傻了。 “外面这么大太阳,你开车回去到时候身体又不舒服,我家有空着的客房,洗漱用品什么的也有,你干脆跟我回家得了。” 见谢长安还愣在原地不动,他自己啪嗒啪嗒跑到驾驶舱,动作利落地开伞,拉着谢长安的手腕把人拽出来,牵着他回到自己家。 谢长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人都进了楼道还不锁车,就盯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发呆。 “是不是不舒服了啊?车也不锁……” 何深有些无奈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又伸手去他兜里找车钥匙,弄得谢长安一个激灵,往旁边躲了一下。 “哎呀老实点!躲什么?”何深顺手在他肚子上拍一下,一脸认真地找出钥匙锁车门,再把钥匙丢回去,转身拉着谢长安进了电梯。 谢长安就那么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跟丢了魂似的。 …… “哎呀,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过敏了?” 何深一回头,就看他满脸通红,那红色一直蔓延到脖子,沿着衣领往下延伸,被吓了一跳,赶紧抬手摸了下谢长安的脸,感觉还有点发烫。 就摸这么一下,怎么好像更红了? 谢长安摇摇头,支吾半天问:“洗手间在哪?我缓一下就好。” “在那里……” 话音未落就见谢长安一秒闪进洗手间,动作快到何深只看见一个残影,他“嘭”的一声关上门,满脸通红地闭着眼缓和情绪。 老天爷,哪有这么乱摸的!差点就…… 他似乎是太热了,揪起领子活动两下,扇扇风,一边又深呼吸。 何深担心他是不舒服,害怕他是过敏导致的呼吸不顺畅什么的,赶紧跑过去,在外面敲门:“谢长安?你没事吧谢长安?你是不是想吐?要不要去医院啊?” 谢长安感觉一听他的声音,刚刚那股燥意又涌上来,他清了清喉咙,回答:“我没事,缓一下就好。” 他往脸上泼了些冷水,总算是把那股热意压下去,手撑着洗手池,低头闭眼缓了半天,这才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何深就站在门外等他,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焦急,谢长安冲他笑了下,表情轻松:“真没事,别担心。” “你吓死我了!早知道不闹着非要去酒吧了。” 何深绕着他走了一圈,又把他胳膊拉起来,凑近了左看看右看看,确认他除了衣领微微被打湿了之外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谢长安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等他结束了检查流程才摸了下他脑袋,哄他:“我没事啦,你去洗漱吧,洗漱完赶紧睡觉。” 何深盯着他看了半响,叹气:“不舒服要跟我说啊,不许硬撑。” “好。”谢长安笑着看他,又在他头上rua了半天。 “还笑呢,都要吓死我了!” 何深嘟嘟囔囔地进去洗漱,出来之后看见手机上弹出来的微信消息。 【燕柠】:呼叫何深!呼叫何深!呼叫何深! 【河神大人在此】:怎么啦? 【燕柠】:那个[对手指],你有你和谢长安的合照吗? 【河神大人在此】:有倒是有,干什么用呀? 【燕柠】:本才女想帮你们画一幅画!请河神大人放心,不会随便泄露你们的信息给外人的嘿嘿。 何深想了想,也不好拒绝,从相册里找出来之前两个人在花墙前的合影发过去。 【河神大人在此】:那就谢谢啦!这张可以不? 【燕柠】:完全可以!完全可以!画好了通知你嘿嘿。 何深发完消息就眼睛一闭睡死了,他实在是太困了,今天比平时晚睡了好多呢。 他一觉睡到天黑,这才看到手机上王警官的短信。 【王警官】:麻烦醒来联系我一下。 这语气听起来好严肃。 何深挠挠脸,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第29章 “喂, 王警官,怎么了?” “哦哦,就是问问你最近有没有钓鱼的计划?” 还以为是有什么严肃的事情, 搞半天只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何深打了个哈欠:“谢长安过几天要出门, 他这几天都上班,没人陪我去呀。” “就是我们已经把地图上那个范围内所有的湖泊都打捞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 想问问谢先生有没有什么思路……” 何深愣了一下,没搞懂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谢长安。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王警官嘿嘿笑了两声,解释说:“这不是谢先生有的事情不能说嘛, 我们想着说不定你知道。” 其实是已经打扰了谢长安太多次, 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何深叹了口气:“我也不太清楚哎, 我看看他起了没哈,等我问完给你回电话。” 他一出门就撞上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谢长安,蹦蹦跳跳到人家面前, 问:“谢长安!” “王警官又要干什么?” 他一动不动,双手展开搭在沙发靠背上,头往后仰着, 露出的喉结在说话时微微震动。 何深脑子停转一秒, 想要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有点心痒痒。 他砸吧砸吧嘴,不知道为什么心痒,一低头,正对上谢长安不解的神情,更是心虚了一瞬间, 为了掩盖心虚只好一屁股坐到他边上,解释:“他们把湖都捞了一遍,啥也没捞起来,问咱俩啥时候去钓鱼。” 谢长安左右活动了一下脑袋,手微微往回收,鬼鬼祟祟地放在何深身后的沙发靠背上,这才扭头看着他问:“你想什么时候去?” 何深完全没有感觉到,只扭动两下靠他近些:“我下周就开学了,你不是要出差吗?咱们这周抽空去呗,你不是还有业绩没做吗?” 谢长安扒拉一下他脑袋:“行,今晚就去。” “对了,王警官问,他们把湖都捞了一遍,但什么都没捞上来,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对那个分布图的猜测不对。” 谢长安闻言眉头一皱,抬头看着何深摇摇头。 这种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按理来讲要布阵,肯定不是把东西丢在那里就完事了。 水是会流动的,如果丢东西进湖里就走,那完全不能形成阵。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大部分人都会在布阵的东西上加上禁制,这东西倒不是多高端,就是不容易被发现和破坏罢了。 可是这次的事情不太符合谢长安的认知,普通人不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禁制,只是防止被发现还有可能,如果是防止被捕捞那以人的能力肯定做不到。 但如果是有道行的人,这又需要有比较强的修为,除了地府那些鬼差,他想不出其他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可作为鬼差,又是怎么敢的呢?平白担这么强的因果,导致十几个人无辜惨死,不怕被天雷劈死吗? 谢长安皱着眉,完全想不通这人是怎么规避惩罚的。 何深听到他的解释想了想,问:“唔……会不会是借刀杀人?” “怎么说?” “就比如他找了个人类,教那个人一些东西……” 谢长安摇摇头:“教不会的,我就算现在开始教你掐诀,你十年后也不一定能成功把这东西用出来。” 何深歪着头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可能性,最后头一歪,整个人重量都压在谢长安身上摆烂了。 谢长安一动不动任由他靠着,自己还在思考些别的东西,这次事情里有太多矛盾的点,他还是没想通。 首先第一点,他在鬼差中实力不算强,甚至只能算是末流,那么能轻而易举被逆鳞破坏的法阵应该也不是出自什么大拿之手。 既然不是大拿,按理来讲不会有能力策划出这么大一出戏,而且就算策划成功了,按照逆鳞现在的状态,一旦确定目标,他应该能轻而易举地击杀这位幕后操盘手。 这显然是得不偿失的事情,那么就引出了第二个问题,他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目标又是谁? 聚煞锁魂阵,要么聚煞要么锁魂。 如果目的是为了聚煞,那对于他来说也就是有点麻烦,管区内多了一团需要处理的煞气,处理起来比较耗时但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更像是一场恶作剧, 如果是为了锁魂,那就更奇怪了,这阵法要锁的是谁的魂?显然不可能是自己的,虽然他似乎也魂魄不稳,但鬼差只要不死魂魄就不会离体,而想要击杀他就又回到第一个问题,这人显然打不过他。 谢长安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完全理不清其中的逻辑。 还有第三点,这人是怎么逃脱惩罚的?如果真的像何深说的那样,是借刀杀人,那这把刀就要替他背上滔天的因果,只怕死后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上万年的,做刀的这位又怎么会愿意呢? 眉间突然传来一点微凉的痒意,谢长安回过神,看着伸手按在自己眉心的何深,问:“怎么了?” “不要老皱眉嘛!到时候长皱纹。”何深拍拍他:“车到山前必有路。” 谢长安神情一阵恍惚,透过何深的眼睛,他看到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他似乎是在水底或者什么地方,周围有往来的游鱼,他坐在一张巨大的贝壳床上,对面的人像是何深又似乎不是。 五官看着非常相似,但那人却是一头长发,发色不是纯黑,而是泛着蓝,眼睛也是同样的蓝色,脸似乎只有巴掌大,圆溜溜的眼睛却莫名勾人,显得他像深海中蛊惑人心的海妖。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手抚上自己眉心,听见他笑嘻嘻地声音:“哎呀,谢长安,你不要总皱眉嘛,到时候变成小老头了。” 他听见自己故作轻松的声音:“小河神,我生来就注定不老不死不入轮回,可没了信仰的你就不一定了。” “安心啦,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我就去做个凡人,到时候你可要来找我。” “谢长安!谢长安!你还好吗?你哪不舒服啊?” 何深亲眼看着谢长安的脸色一点点发白,甚至连唇上的血色都脱去了,他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连带着何深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一起攥得死紧,像溺水的人似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红得吓人。 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何深也不知道怎么帮他,只能用另一只能活动的手拍拍他的肩膀。 好在谢长安脑子里针扎般的疼痛很快就和那些隐约的记忆碎片一起消失了,找不到任何踪迹,就像没出现过似的。 谢长安松开手,甩甩脑袋:“没事,我好像,想起来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嗯?你失忆过吗?”何深探头在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又伸手摸了下他的脸颊:“看这小脸白的。” “嗯,之前犯了大错。” 何深瞪大眼睛,声音也跟着拉高,手紧紧握在谢长安手腕上,指尖都变得冰凉,他语速极快:“犯了什么错他们这么打你啊!都打失忆了,这合法吗?你怎么不报警啊!” 谢长安笑了下,反手把他的手握在掌心,摇摇头:“我不记得了,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这哪还能记得住?” 何深心疼坏了,伸手揽在他的后背,把他抱住,整个人钻进他怀里,手在背后不住的摩挲,嘴上安慰:“哎呦,小可怜,心疼死我了,不痛不痛不痛了。” 谢长安有种自己被小孩哄了的错觉,哭笑不得的回抱住他,笑着说:“真没事,我都忘了啊,哪还能记得当时有多痛的。” 何深只看着他若有所思。 过了老半天,叹口气问:“你能叛出师门吗?这也太危险了……” 谢长安只笑着摇摇头,却没有给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鬼差生来就是与天地同寿,虽然也会死亡,并且死后不入轮回,但比起神需要信仰的供奉,他们只需要付出些不那么严重的代价——数千年的牛马生活,也不算坏事。 非要说的话,天庭那帮神仙是创业的,他们承担更高的风险,自然也有更高的收益,而地府这帮是铁饭碗,所以规矩众多,风险更低,收益也更低。 至于和人类的区别,大概就是不论是天庭还是地府,一旦做出选择就至死方休,他们没有中途退出的余地,特别是地府的,死后就是魂飞魄散,不留一点痕迹。 他俩就这么跟两块狗皮膏药黏在一起了似的抱在一起小半个小时,直到已经等到麻木依然没有得到回信的王警官再一次打来电话。 看着手机屏上“王警官”三个大字,何深肉眼可见地有些心虚,他一本正经地接起电话:“喂,王警官?好巧呀,我正要给你打回去呢!” 王警官:“……” 你最好是。 并没有被王警官诡异的沉默吓退,他直接开启关键话题:“我刚刚问完谢长安,他说如果是布了阵那可能是捞不到的。” “那我们怎么才能破阵呢?”王警官皱着眉问:“难不成必须得钓鱼吗?” 谢长安朝何深摆摆手,那意思是跟钓鱼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何深理解跑偏了,他表情严肃,对着电话里的王警官说:“我们也不知道,但可以试试,我们等一下也去钓鱼。” 何深挂了电话,谢长安表情看着有些无奈,他问:“谁说可以试试了?” “你不是说不能说嘛,那我就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呗。” “我是说不能,哪有靠钓鱼破阵的。” “哦~那也没事,光咱们俩多寂寞。” 何深只是不想寂寞的一个人喂鱼,想着有人陪也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到了渔场能看见十几个壮汉在那里奋力甩钩,王警官也穿着常服站在边上。 “您这是……?” “这不是钓鱼吗?我们专门找了局里最壮实的这几位,阳气重,好破阵。” 谢长安:“……” 你们到底对这阵法有什么误解啊!? 两人这刚坐下,杆都还没拿出来,那边离他们挺远的一位壮汉就激动地站起来:“有东西上钩了!” 王警官拔腿就跑,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作者有话说:我终于回来了[爆哭]差点被国航害死,飞机晚点俩小时,下飞机之后还要坐摆渡车,我还有托运行李,差点赶不上下一班飞机TvT,在行李托运停止前四分钟才办好值机手续。我真的从高中后就没这么跑过了,拖着三个大箱子一路狂奔,公务舱值机柜台还关了,好不容易跑到指定柜台,又让我去大概五十米开外的一个柜台,我说真的,国航你要不陪我点钱吧[爆哭] 第30章 何深:“???” 他有些懵, 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谢长安,小声问:“不是说没用吗?” 谢长安憋着笑,抬头看了眼何深, 有些不忍心, 但还是直白的表示:“他那是真的上钩了。” 这位身材壮硕的警察从河里拉起来一条七八斤的大鱼,他自己也懵了,挠挠头, 嚷嚷:“我连饵都没挂啊。” 何深:“……”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鸡肚! 让他更嫉妒的事情还在后面,周围的大汉接二连三的上鱼,他们面前这根杆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深觉得今天一定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他搓搓手,小声问谢长安:“你完事了吗?完事了换我。” 谢长安笑了下, 点点头, 把手里的鱼竿递给他。 他今天的效率格外高, 游魂会自觉避开阳气足的家伙,又不愿意离开这片好不容易找到的水域,自然而然会往他这里靠近, 跟用渔网捞鱼没啥区别了。 何深兴致冲冲地搓搓手,甩杆,动作十分潇洒与娴熟, 和他每次收线时的磕磕绊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甩下去, 游标就有微微的动静, 何深十分兴奋,从椅子上蹿起来,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哇塞!我就说我肯定能上鱼!” 谢长安泼他冷水:“你上的不是鱼。” 何深眯眼看他,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鱼竿塞进他手里,自己站在一边看天看地抠手指。 不过这次也不是什么人民, 钓上来的东西是个颅骨,只是体积并不大,而且嘴的部分有些尖,看着像是猫的颅骨。 “嘿,真是邪了门了。” 王警官一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就凑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么个骷髅头从水里冒出来,自己也是傻了眼。 之前还以为是夸大其词,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俩真的有点夸张啊。 “再甩一杆试试?”王警官把手里的颅骨放在一边,站在旁边围观谢长安和何深钓鱼。 其他警察也看热闹似的往这边围,何深认认真真地在鱼钩上挂饵,再认认真真的甩上去,等着游标沉入水中,又一脸期待地看着谢长安。 谢长安满脸沉痛地摇摇头,接过鱼竿收线。 第二个猫咪颅骨。 第三个是一个狗狗的颅骨。 第四个是个什么动物的肋骨。 第五个是更夸张,一根完整的鱼骨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缠在鱼钩上。 …… 何深抬头看看王警官,又扭头看看谢长安,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放弃吧,”谢长安拍拍他的肩膀,扭头看王警官:“再钓也钓不上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也太邪门了。”王警官叉着腰,看着地上一堆这个骨头那个骨头的,他眨眨眼,问何深:“我能试试你的鱼竿吗?” 何深看看鱼竿,又扭头看了眼谢长安,挠挠头问:“能吗?” 谢长安点头,目露警告盯着鱼竿看了两秒,伸手接过来,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用食指敲了敲鱼竿,这才递出去。 王警官刚刚拿到鱼竿,并没有任何要甩杆的准备,反而先是上下摩挲了一下,抬头对上谢长安的视线,他也不尴尬,哈哈笑了两声,说:“我看就是个普通鱼竿嘛。” 旁边的大汉大概是懂点钓鱼的,他一脸认真地纠正:“这是个贵点的鱼竿,不能算普通了。” 王警官:“……” 谁问你了! 闹归闹,甩杆总是要甩的,奇怪的是王警官甩杆出去之后没有任何动静,他把椅子拉过来坐下,盯着水面的浮标看,半小时过去了,他眼睛都瞪累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咋回事?”他扭头看看谢长安:“里面没骨头了?” 没等谢长安回话,他指了下何深,站起来又指了下鱼竿,说:“你来,坐这,握杆,我还不信了……” 何深格外配合,手握在杆上,屁股都还没挨到椅子,游标已经沉下去了。 王警官惊讶的表情过于夸张,何深都觉得他眼睛瞪到眼珠子都不能老实呆在眼眶里的程度了。 “我来收线,你一边去。”他推开谢长安,伸手接过鱼竿来收线。 手下的重量很沉,活像是挂了个十多斤重的东西,王警官手臂上的肌肉全部隆起,奋力往后拉扯着鱼线,就这么僵持了半个多小时,水里的东西终于被他拉出来了,是个已经半腐烂了的鱼。 诡异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这条鱼非常小,看着也就一斤不到。 周围的壮汉看着满头大汗的老大,不由自主有些沉默,不知道谁感慨了一句:“唉,到底是年龄不饶人啊!” 王警官觉得冤枉,他哆哆嗦嗦地回头,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的重量确实很重,他虽然年龄大了,但也没大到连一斤的东西提起来都费劲的程度,早知道就让他们来试试收杆了! 谢长安显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逆鳞虽然是神器,且战斗力极强,风评却很差,原因很简单,就是它非常不服从管理,做事完全依着自己的性子。 它这会故意使坏整蛊王警官,就是想让他赶紧放手换人来,没想到这人类也是个倔的,这么重的重量还真的自己吭哧吭哧拉了半个多小时。 不过呢,这种事情显然是不能告诉王警官的,所以只好让他自己背下这个体虚的传言。 谢长安拍拍王警官的肩膀,去把挂在杆上的死鱼解下来,一脸嫌弃地把东西丢在地上。 自己站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又拍拍手抬眼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的视线落在何深脸上,他挑了下眉毛,说:“差不多了吧?今天就到这里?” 何深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整个人往谢长安身上一挂,抱怨:“我要困死啦,不想走了。” 他这几天白天都是没好好睡觉,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所以晚上格外的困,几乎到了谢长安下班的时候都困到睁不开眼了,每天都是被扛回家,再硬撑着洗漱。 谢长安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状态,一脸淡定地冲王警官点点头,扛着何深回到车上准备离开 “哎,那个……”王警官上前几步问:“你们明天还钓鱼吗?” 谢长安看着颇为无奈,他叹口气问:“你们是准备让我俩把这些湖全钓一遍是吗?” 王警官看着地面,用蚊子叫似的声音说:“如果可以的话?” 他当然理亏了,又理亏又心虚,按理来讲眼前这两人身上的嫌疑都还存在,本来不该让他们参与进案件里来的,可是确实是一筹莫展了,生怕又出现新的失踪者,再加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确实诡异,王警官有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我俩没时间啊,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估计得小一个月才回来呢,”谢长安指了指旁边的何深:“他马上要开学了,你还指望他跟你在这日夜颠倒的钓鱼吗?” 王警官理不直气也壮,他叉着腰:“嘿,那要跟你谈恋爱不是怎么都得日夜颠倒吗?” 何深看了眼谢长安,小声说:“我俩也没谈啊,你乱讲。” “就是就是,难怪抓不到犯人。”谢长安瞥他一眼,用哄小孩的语气搭腔,也不等王警官回复,带着何深转身就走。 他俩虽然嘴上拒绝,但其实还是很操心这事,后面的几天晚上都非常配合工作,倒是苦了专案组这些人,他们白天要去查线索,晚上还得陪着这俩人通宵,连那几个肌肉一块一块的大哥都有点遭不住了。 “这阳气再足也不能这么用啊,你看看那大哥眼袋都给熬出来了。” 何深一边面无表情地收线,一边跟谢长安咬耳朵吐槽。 他现在已经麻木到敢自己收线了,一些动物的骷髅或者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尸体根本吓不到他,周围大哥们钓鱼也已经钓麻木了,俨然有一种自己已经成为钓鱼大师的错觉。 “你明天开学跟王警官讲了没?” “讲了讲了。”何深又抽上来一个猫咪头骨,皱着眉:“这里怎么这么多猫猫啊。” “嗯,都是流浪猫,死前受了苦的,怨气重,不然你也钓不上来。” 何深想了想,又问:“是不是说明怨气重的会先上钩?” 他看了看水面,打了个哈欠问:“那不是一个湖钓不上什么东西就赶紧换下一个湖效率比较高吗?” “也不一定。”谢长安帮他在周围喷了点驱蚊水,边喷边说:“怨气越重越容易上钩,但有的被虐杀的动物怨气也很重。” “哦……” 何深叹口气,看着脚边一堆骨头,想着一会找个地方挖个坑把它们埋了吧,也就算是墓了。 “今天还是啥也没有,这么多湖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好在最近没有人失踪,也还算好。” 谢长安又剥出来个橘子往何深嘴里塞,他现在每天大包小包的提着吃的,就跟来春游似的。 “嗯,你明天就走吗?” “对,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情就叫逆鳞。” “我联系不到你吗?”何深看了看他,吧唧一下靠在他身上:“我会想你的!” 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我尽快回来。” 王警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躲在两人身后幽幽道:“你要去哪里啊?” “啊啊啊啊啊!” 吓得何深差点蹿到河里去。 谢长安哭笑不得地把人拉回来,摸摸他的脑袋,把他头顶上被吓到竖起来的呆毛压下去,一脸无奈:“怎么还是这么胆小啊。” “哪有!他突然冒出来,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好吧?” 何深理直气壮的把谢长安的胳膊拉开,钻进他怀里,又把他的胳膊压下来,跟带了个盔甲似的,还自言自语:“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谢长安倒是也不生气,任由他在那里钻来钻去,扭头回王警官:“我要出趟国,去找晏明有点事。” 王警官掐着嗓子提醒:“按理来讲你现在是重点关注人员,不能随意出国的捏。” 谢长安白他一眼:“我手续都批下来了。” “哦……那你早点回来啊,不然人家何深多孤独。” 谢长安离开那天,何深非要去送他,这属实意义不大,但是谢长安还是让他去了,看着困到眼睛都睁不开的人,谢长安扒拉一下他的呆毛,问:“一会赶紧回家睡觉,看你困成啥了?” 何深掀了下眼皮,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一会要去找燕柠拿画,她帮咱俩画了一幅画呢。” 谢长安一愣,叹口气,点了点头,摸摸他的脑袋:“注意安全。” 何深仰头看他:“干嘛叹气啊!” 谢长安只摇摇头,回他:“没什么,我要登机了,你回去注意安全啊。” “好!早点回来啊!” 30-40 第31章 何深恋恋不舍地送谢长安离开, 也不明白他们师门到底在哪里,怎么还得坐飞机。 然而其实所谓的坐飞机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方法,不然这么大一个活人莫名其妙失踪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挺吓人。 地府没网, 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 只好是假装出了国,去深山老林里面探险,这才没有网络。 “唉……” 何深坐在他跟燕柠约好的咖啡厅, 看着手机发呆,把手机锁屏了又打开,再锁屏再打开, 重复很多次,直到咖啡店的门被费力的推开, 一个女生扛着个巨大的板子试图往里走。 他还以为是咖啡店要用的装饰挂画之类的, 皱着眉看看店主, 这么重的东西让一个女生搬,也不知道去搭把手。 “我帮一下你吧。” 女生头也不抬:“哎!谢谢啊,这画实在太大了, 不太好拿……” 何深见老板神情呆滞站在柜台前,无奈地摇摇头,快步上前去帮忙, 万万没想到女生居然是个熟人。 “燕柠?” “哎!?何深!好久不见, 你男朋友没跟你一起?” 何深愣了下, 摇摇头:“他出差啦。” 燕柠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画,喘了两口气:“啊?那这么大的画你一个人怎么拿啊?” 何深:“……” 他愣了下,完全没想到燕柠会搞这么大一幅画拿来送人,他以为就是那种速写之类的一小张呢。 “我画了好大一幅油画, 嘿嘿,你拿回去看就知道,肯定会很喜欢的!” “天啊,你也太用心了……”何深手扶着画,朝老板招招手,麻烦他先找个地方帮忙放一下,转头跟燕柠说:“我们坐一会?请你喝杯东西。” 燕柠也没推辞,朝他挤挤眼睛:“我在这里打工,等会给你算员工价。” 何深看看这店面,皱了下眉:“你不是舞大的学生吗?怎么来这里打工。” 这咖啡店离何深的学校并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就能到,但舞大本科生都在郊区的新校区,离这里得有一个多小时的地铁。 燕柠耸了耸肩:“我们学校那附近荒郊野岭的,都没什么店面,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 她朝何深眨了眨眼,小声问:“我可以吃一个小蛋糕吗?” 何深摆摆手:“吃,吃四个,你画这么大一幅画也费不少力气。” 燕柠点了两款店里卖的很好的蛋糕,很快就去端过来递给何深一块,笑着说:“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你有空也可以来这里吃,老板人还不错的。” 何深接过来,两人就边吃边聊,他想了想问:“你为什么不去一些舞蹈机构做老师呢?你不是专业学舞蹈的吗?” 燕柠摇摇头,一脸认真:“我还没毕业,没有那么专业的知识,可能教不了那些要艺考的学生。”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实力不太够,还是不要误人子弟啦。” “教小孩子呢?”何深问。 燕柠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No,No,No,教小孩子就更不行啦,很多人都以为教小孩子很轻松,其实比教初中高中生更困难,小孩子是很脆弱的,再加上表达能力不足,弄不好的话会受伤,而且很可能落下残疾的,那岂不是把别人一辈子都毁了吗?” 何深有些惊讶,他眨巴眨巴眼感慨:“这么严重啊,我们这种门外汉都不知道。” 燕柠一脸唏嘘:“唉,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但是我隐约记得十来年前吧,有个女孩子在拉筋的时候伤到了脊柱,后来就瘫痪了,别说继续跳舞,就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她吃完了手里的小蛋糕,伸了个懒腰:“所以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不可以不评估自己实力就随随便便的接学生的。” 见何深还是一脸担忧,她笑笑:“不用担心我啦,我已经联系了别的工作,可能很快就能入职了。” “嗯?要面试吗?是什么工作呀?” “在一个渔场工作,据说是帮忙喂喂鱼什么的,不算太辛苦,我在这里干完这个月就去面试,那边离我们学校很近,待遇也不错,感觉比较适合我。” “好!加油加油,祝你成功。” 何深端起来桌上的咖啡跟她碰杯,这行为挺神经病的,但燕柠意外的接受了他的脑回路,也端起咖啡和他碰了一下,笑着回:“谢谢。” 由于燕柠送的画实在是太大了,何深完全没有办法搬,甚至想要打车都没办法把这么大一幅画塞进车里,最后叫了个货拉拉把画拉回去了,他对此简直觉得匪夷所思,扭头问燕柠:“你怎么弄过来的?这么大!” 燕柠笑得前仰后合半天,回他说:“我就在你们学校的画室画的,搬过来不是很近嘛!” 其实也不近了,十分钟的距离说是很近,可是拿着这么大一幅画走起路来非常困难,光是想要保护画作不受损已经十分困难,更别提手也会举得很酸,燕柠确实很用心. 何深也很感动,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保存这幅画,临走前还偷偷问她如果有人来照顾生意她会不会有提成。 得到肯定答复后又表示会多多介绍同学过来。 何深扛着画回了家,弄得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拆开外面包的纸,里面的画格外精致,甚至给他一种比照片更好看的感觉。 他稍微往后退了几步,离得远点能看到全貌,一点点的浏览过去,看到谢长安时整个人一愣,又往前走两步,对着他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瞅,发现谢长安眼睛里的倒影居然是自己。 他把那个细节拍下来,发给燕柠感慨。 【河神大人在此】:你好厉害啊!这里也太细节了吧。 【燕柠】:这不是我厉害,我只是画的比较还原,他确实眼里都是你呀。 何深一愣,找出来当初发给燕柠的照片放大了看,居然真的发现谢长安一直都没有看镜头,他脸上带着点微微的笑意,满眼都是自己。 天啊。 好感动。 好兄弟一辈子! 他站到沙发上,垫着脚给谢长安拍下整幅画,发过去。 【河神大人在此】:你看燕柠帮忙画的画,好好看!我发现你好在意我哦。 【河神大人在此】:[图片] 【河神大人在此】:你要早点回来哦,我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把画挂在墙上,等你回来我们俩一起挂! 谢长安没有回复,他只放了个傀儡在飞机上,能完成简单的行走之类的动作,下飞机之后让傀儡找个地方猫起来就是,他自己已经回了地府。 他到古籍室的时候,晏明不在,他稍微松了口气,从书架的第一排开始找起,他不光想知道几千年前发生了什么,还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何深相关的情况。 只是要看受罚记录,那必然会引起叶言的注意。 谢长安皱着眉,得想个办法找个合适的时机,现在先趁晏明不在找找资料。 古籍处非常大,这里是整个地府共用的,里面的藏书有上百万册,想要一点点找过来也不是件容易事,况且他还得时刻提防着晏明。 唉,难顶。 怎么年轻的时候到处树敌? 现在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谢长安啊谢长安,老了老了吃上年少轻狂的亏了吧? “这咖啡叫什么?年少轻狂?”何深一脸诧异,盯着杯子质疑:“这不就是冰美式吗?” “对啊,老板说喝了冰美式睡不着觉,疯狂熬夜,这就是年少轻狂。” 何深嘴角抽搐,他拍下来菜单,发了朋友圈。 【河神大人在此】:真是每个名字都猜不到到底是什么咖啡呢,喝个咖啡喝出了一种开盲盒的感觉。[图片]x9 他没加几个同学,但是王倩加了很多,她甚至还是表白墙的运营人之一,看到朋友圈来了兴趣,找何深问了问推荐的菜就带着舍友来探店了。 大学生的兴趣来得很快,很多时候更像是跟风,因为其他人都去尝尝,所以也觉得有意思,想去尝尝。 燕柠很快就忙得脚不沾地,她还请了何深一杯咖啡和一个蛋糕。 “天啊,这怎么好意思?”何深掏出手机:“我还是付钱吧?” “不用不用,多谢你的帮忙,我最近的提成都有两千多了。” 燕柠笑了笑,叹口气:“那都够我两个月的生活费了,实在是太感谢了。” 何深十分诧异她居然这么省钱,这和他印象中的艺术生不太一样,并不是说艺术生都大手大脚,只是她们学习的补习课程费用一向不便宜,再加上绘画用的工具、舞蹈的服饰道具、音乐需要的乐器都是一大笔开销,如果家里条件非常困难很难能走上专业的路子。 燕柠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诧异,摆摆手笑笑:“我以前家庭条件是挺好的,后来我妈妈生病了,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国内没什么好办法了。” 她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许只是单纯地等待那阵情绪过去。 “爸爸带她去美国试试新的靶向药,那边医疗太贵了,几乎和烧钱没什么区别,几乎每天都是几万块的开销,再加上生意也荒废了,现在就要苦一点。” “天啊,抱歉……” 何深不敢问她妈妈现在有没有康复,很大概率是没有,但很多时候这样的机会就像是救命稻草似的,明知大概率是一条死路,还是只能往那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处靠近。 “没事!”燕柠仰着脸笑笑,脸上看不出难过,她双手叉腰:“往好处想,至少我当初成绩还不错,考上了舞大,没有出国,不然别说顺利读到大三,恐怕早就要辍学了。” “你真的很厉害!”何深看着她,想了想说:“你会好多东西,而且也很会交朋友!” 燕柠已经和王倩打成一片,天天都在微信上□□。 “你没想过把画拿出去卖吗?你画得那么好哎。” 燕柠摇摇头,叹口气:“画卖不出多高的价格,而且要用太久来画了,不太划算。” 她笑着拍拍胸脯,颇为骄傲地跟何深说:“不用担心,我下周就要去应聘其他工作了,那个每个月有六千多块呢,虽然要去上夜班,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啦。” “之前说的渔场吗?”何深问,他也跟着笑笑:“那等谢长安回来了,我去找你钓鱼呀。” “好!一言为定!” 第32章 王警官最近过得很苦, 一是苦在他找不到任何线索被骂得狗血喷头,二是苦在谢长安不在,何深又开学了, 他们的搜湖进度完全为零。 “何深同学呀, 我们能不能去钓个鱼?” 何深叹口气,点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一个人啥也钓不上来。” 王警官不信邪, 代价就是他眼皮上被蚊子咬一个大包,并且还一无所获。 “今天怎么连动物都没了?” “都说只有我不行了,你就等等谢长安呗, 这一个月能出什么事?” “唉,按照之前的规律, 每个月基本都会有女生失踪, 我这心啊, 一直吊着。” 何深愣了愣,他问:“那你们有找到其他规律吗?” “年龄似乎一直是递增的,每个失踪者都比前一个大一岁?” 这座城市有舞蹈生的学校就那么几个, 大学更是只有三所。 “那要不要联系一下这几个有舞蹈专业的学校,让告诉学生最近尽量不要半夜一个人出门之类的?” “已经联系过了,尽量让学生提高警惕, 特别强调了大三的女生。” 大三女生?燕柠也是舞大的大三学生…… 何深皱了皱眉, 有些担心, 想了想,还是给燕柠发去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最近注意安全啊,好多女生失踪,最好不要半夜一个人出门? 【燕柠】:OKOK,别担心, 我们学校到我打工的地方很近,而且有校车可以到那附近的,我也是下午开始上班,从晚6上到早8,去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河神大人在此】:已经面试通过了吗? 【燕柠】:是的!周末就开始上班了! 何深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可是又已经提醒了燕柠注意安全,他也只认识这一个学舞蹈的大学生,但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再三强调要让她注意安全。 【河神大人在此】:那我周末去找你钓鱼,记得帮我留个好上鱼的位置。 【燕柠】:保证完成任务! 何深周末真的拿着钓竿自己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又打了个车才到了钓场,到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黑了,燕柠已经开始工作。 她的工作确实如她所说,十分轻松,如果有人来夜钓收个钓费,等人走的时候帮助回一下鱼,如果周一到周四这种没什么人来夜钓的时间她就可以在房间里睡觉。 “就是时间有点长了。”何深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游标叹气,他仰头看着燕柠:“你这不是都没时间睡觉了?” “唔……”燕柠摇摇头:“其实还好?还管两顿饭呢,这样我基本上所有工资都能存下来了。” 何深给她竖个大拇指:“你太强了,我自愧不如。” 燕柠站在他边上,手里拿着抄网,兴致冲冲地等了一会,边等边兴奋地跟他讲:“这钓位是整个渔场最好的钓位了,上鱼特别快,我观察了好几天了,特意给你留着的。” 她拍拍胸脯,冲何深挑了挑眉:“怎么样,我仗义吧?。” 何深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沉默着点点头,指了下旁边的椅子,扯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你要不坐一会?” “我坐什么啊我坐,这钓点上鱼贼快,我坐下没两分钟又得站起来。” 何深:“……”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深深地叹口气,沉默地盯着眼前的游标。 一动不动呢。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燕柠:“……” 她有些不可置信,拍拍何深:“你钩上有饵吗?你是不是忘挂饵了?” 何深默默地把鱼钩拉回来。 事实胜于雄辩。 “来来来,你来这个钓点。” 结果显而易见,只是换了个位置的空军半个小时。 燕柠不信邪,自己去找了根钓竿,随便挂了个饵,跑回之前的钓位,甩进水里没两分钟就上鱼了。 她沉默地看着何深,显然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一向会说话的大脑整个卡壳,阿巴阿巴半天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反倒是有点诡异的想笑。 何深幽幽地看着她:“想笑就笑吧,我就是从来没钓上过鱼。” “哈哈哈哈哈哈哈。”燕柠笑得整个人直不起腰,半天才说:“你真倒霉啊,想想办法攒攒人品呗?” “我运气挺好的,就是钓不上鱼。”何深并不服气,拿出自己家众多稀有款盲盒的照片给她看:“哝,我一抽就能抽到隐藏款。” “哇,那这可能是人品守恒定律,有得必有失嘛。” “是的,所以我也不求上鱼了,单纯是享受一个喂鱼的过程。” 燕柠又笑了半天。 确认了她在这里工作非常安全,何深也就放下心来,从舞大地铁站到这里的一路上还不算太荒凉,基本都有人经过,不太会发生那种学生突然失踪没人发现的情况。 他还特意抬头检查了一下这渔场,不管是入口还是付款的位置,甚至是钓场这里的位置都有监控,感觉犯罪分子也不敢在这种地方造次。 何深走的时候,燕柠还出来送了送他,冲他招招手:“有空再来玩啊!” “好。” “带上你男朋友一起!” 何深愣了愣,刚要回话,她又嚷:“我想磕个真的CP!之前都是人造糖精!你俩给我点真糖吃吧行不行!” “行,行。” 何深摆摆手,心想你这次磕的也不太对劲。 他心虚地挠挠脸,同手同脚地走了。 后面的两周多都是风平浪静,一切都和谐到王警官以为这件事情就要这么结束了,不会再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他们可以把工作的重心放到追查凶手上了,突然又有人报案说女朋友失踪。 大家都宛如惊弓之鸟,立马出警前往现场,却发现只是情侣吵架,女生不想回他微信,在宿舍睡觉,被报警找到之后还是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是虚惊一场,王警官也没有对男生进行批评教育,谨慎点总是好的,一脸开心地收了队。 王警官叹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说:“唉,这人一直抓不到,搞得人心惶惶的。不过这次没出事总是好消息的。” “王队,您说会不会其实幕后黑手就是谢长安?” 王警官动作一顿,问:“怎么这么问?” 小张想了想,叹口气:“您看啊,谢长安最近不在余海市,就什么也没发生。” “而且啊,何深每次跟他一起出去钓鱼才会钓上来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就是个普通的钓鱼空军佬。” “还有还有,他说得倒是挺玄乎的,还说自己能通鬼神,但除了他以外谁也没真的见过、听过他说得那些东西不是吗?” 王警官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沉默地点点头:“嗯,但是每一次钓都能钓上来尸体这点,很难实现,除非他能训练出个什么会游泳的动物,还得高智商,能服从命令往鱼钩上挂东西。” 他想了想又说:“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动物呢?难不成是水猴子吗?” 他往远方看了看,又扭头看小张:“而且他之前进了写字楼,咱们的人把楼里全搜了一遍,可是没找到他人啊。” “万一有密室什么的呢?”小张想了想:“一些咱们没来的及搜查到的死角?” 王警官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而且他那玄玄乎乎的模样,很符合咱们之前的邪教信徒的画像。” “嗯,你能有这种考虑很好,你有没有想过谢长安之前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这事怎么解释?还有何深莫名其妙往谢长安身上跳之类的行为、谢长安说了两句话吐血这种事情呢?你有合理的解释吗?” “团伙作案?”小张想了想回答:“如果是邪教祭祀,那应该不止有他一个人负责,搞不好何深就是被派来辅助的?” 王警官笑着摇了摇头。 小张想了想又问:“或者假设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是真的会那些玄之又玄的术法,那他作案的可能性不是更高吗?这种完全查不到痕迹的手段,除了他也没人能做到。” 王警官手上的烟已经抽光了,他很快又点了一根,边抽边问:“是,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猜测,那么你的证据呢?” “我……” 王警官笑了笑,用拿着烟的手点了他一下,笑着说:“小张啊,法律靠的是证据,你就是说他的行为再怎么异常,再怎么不对劲,只要你没有证据,就没办法解决他,甚至连拘留都做不到。” 小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就真的什么也做不成?” “怎么就做不成了呢?我们不是一直在跟他俩一起钓鱼吗?” 王警官眯了眯眼,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他们所为,他们把这些残肢上交就更像是一种挑衅,但是咱们也可以利用他们提供的这些挑衅的东西寻找更多的证据。” 小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如果真的是巧合呢?” 王警官笑了笑:“那就给他俩发个锦旗,上面写个最正义钓鱼佬之类的?何深不是还读大学呢吗?给他加两个学分。” 小张跟着笑了两声,最后又变作一声叹息。 何深完全不知道他被在背后蛐蛐了,他现在正在机场伸长了脖子焦急地等待。 谢长安要回来啦! 他终于要回来了呜呜呜,真是想死他了。 一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长安推着个巨大的行李箱,顶着帅得一如既往的脸,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只是表情看上去很臭,感觉他不太开心呢。 他身高186,放在人群中也算是鹤立鸡群的程度了,何深一眼就能看到,完全忽略旁边的人,站在原地又蹦又跳:“谢长安!谢长安!” 谢长安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毫不意外地看到在原地跳来跳去的何深,他微微笑了下,朝何深招了招手。 “快来!谢长安!” 何深确认谢长安看到了自己,原地一个加速,就往人家身上冲,熟练的起跳。 变身,树袋熊! 谢长安却微微后退一步,伸手做出个“停”的手势,也没像往常一样接住他,任由何深从自己身上滑下来。 何深:“?” 我们的感情终究是生分了是不是! 第33章 他用受伤、错愕、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谢长安瞅, 直到把他瞅到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指指已经在旁边站了好久的人,介绍:“这是晏明, 我同事。” 何深第二次听见这名字, 唰一下立正,也不往谢长安身上贴了,眯着眼审判旁边这个穿得格外正式的家伙。 从头开始打量, 只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很温柔的气息,跟谢长安完全是两个类型,他穿得也很干净, 白衬衣,西装裤, 身上也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 脸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 显得非常书生气,让人一看就觉得是那种书香门第出生的人。 何深却莫名觉得这人笑得虚伪,他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只是觉得他的笑容就像是钉在脸上的,这么半天连角度都没变一下,见自己看过去, 还笑着伸手过来:“你好, 我是晏明。” “你好, 我是何深。” 听到他的名字,晏明脸上的笑似乎变得更灿烂一点,但仔细看过去似乎还是之前的角度,他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只笑着上下摇晃两下手, 礼貌地再一次问好:“何深你好。” 何深扭头看看谢长安,莫名觉得有种危机感,他理了理衣襟,轻声细语地问:“咱们现在是……?” “晏明说想回国找点东西吃。”谢长安摸了下鼻子,解释。 何深点点头,指了下机场外面,笑着拍拍胸脯:“哦~我很擅长吃的,等会给你推荐几家店?” “那就多谢了,”晏明笑着看看谢长安:“确实是他的口味。” 何深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没推荐呢,这人怎么知道是谢长安的口味?但他也没说什么,只噼里啪啦截图几个店名发给谢长安,还一本正经地拍拍谢长安的肩膀说:“我发给你啦,你记得转给晏先生。” 才不要加他的微信呢! 哼! “我刚刚等行李的时候看到你的微信了,你不是说咱们今天去吃海鲜大咖吗?”谢长安低头轻声问何深:“我回家放一下行李,等会咱俩再一起去呗。” 晏明也跟着低头,他笑得眉眼弯弯,问:“要不我们一起?” 何深微微皱了下眉,抬头看着他,晏明不躲不闪,就那么直勾勾地对上何深的视线,他笑着说:“不打扰吧?” 当然打扰啊! 你从哪冒出来的啊! 这是好兄弟久别重逢之后的第一顿饭! 你跟着干什么? 何深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偏偏还不好拒绝,他刚要开口说那也行,就被谢长安碰了碰胳膊。 “打扰啊,你该干啥干啥去,别跟着我。” 晏明笑笑,半开玩笑地说:“你好绝情啊。” 他伸了个懒腰,冲谢长安摆摆手:“那我不打扰啦,有空一起吃饭。” 何深这才偷偷看他一眼,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而且晏明说完这话还真的加快脚步,两三下从两人身边超过去,自顾自地打车去了。 好像也没那么烦人? 何深挠挠脸想。 谢长安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离开视线,这才松了口气,摸了下何深的脑袋:“走吧?去吃海鲜大咖。” “哼!”何深叉着腰看着他:“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家伙吗!为什么躲我!?” 谢长安叹口气:“我觉得晏明那家伙有点奇怪,不想让他起疑。” 何深满脸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谢长安点点头:“真的。” “那你再接我一次!” 他话音未落直接起跳,这次谢长安一脸淡定地接住他,完全无视周围围观群众看热闹的眼神,笑眯眯地抱着他转了一圈:“满意了没?” “耶!走吧,去吃海鲜大咖了……” 何深从他身上跳下来,在原地蹦了两下,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顺手要去帮谢长安推箱子,被他挡回来。 “走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巧克力什么的,你回去挑挑。” “哇,你不会是为了这个专门买的行李箱吧?” “嗯哼~” “呜呜呜,我好感动!” 何深不好好走路,非要一蹦一蹦地往他身上撞,见他看过来还露出个傻笑,嘻嘻哈哈地:“等会你去我那里帮我挂一下画吧!燕柠送我俩的。” “嗯?就是你微信上拍给我的那张?” “对,好看吧?” “好看,你准备挂哪里啊?”谢长安想了想:“挂这么大一幅画要打钉子吧?” “嗯!”何深点点头,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反正是我自己家,没什么关系的,房子在我名下来着。” 他俩在这里聊得开心,那边晏明已经排队排到了出租车,朝他俩招招手,自顾自地上了车。 谢长安眼睛一眯,目送他离开。 “怎么了?”何深看了看晏明离开的方向问。 “没事。” 总觉得晏明这家伙阴魂不散的,像是在监视自己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谢长安面上不显,低头看着何深笑了下,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颇为享受地眯了眯眼睛:“几周不见,这小脸蛋还是那么软。” 何深推推他:“先上车!我要饿死啦!” 谢长安直接提着箱子去了何深那里,反正箱子里都是给他带的东西,基本都是在机场买的,所以并没有什么特色的手工制品,基本都是吃的。 只其中有个不怎么大的摆件,用玻璃罩罩起来,其中有两个看不出性别的小人在河边钓鱼,周围是个小帐篷,帐篷边上还有个很小的烧烤炉,玻璃罩的顶端被做成星空的效果,两个小人虽然在钓鱼,但没有一个人在看鱼竿,反而是都在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天啊,这个好可爱!” 谢长安伸手捏一下他的脸,笑了下:“就知道你会喜欢。” “谢谢!”何深抱着谢长安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一亲,发出:“木嘛!”一声。 谢长安人都傻了,半蹲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行李箱,只是脖子耳朵还有脸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抬头盯着何深,一脸诧异,下意识地伸手摸被亲到的地方,结结巴巴地问:“你干什么!?” 何深一下炸毛了,撅着个能挂油瓶的嘴,拍谢长安一下:“干嘛啊,你嫌弃我!这么多天没见了亲一下怎么了嘛!” “何深,”谢长安伸手捏他的后颈,一脸沉重:“我是个gay。” “啊?”他一愣,缩着脖子抬眼看谢长安,大脑飞速运转,最后憋出来一句:“那我是不是性骚扰了?” 他伸手在谢长安脸上擦擦擦,擦到皮肤都红了,还小声嘟囔:“早说嘛!我都不知道。” 谢长安气笑了,伸手弹他脑门一下,没好气地翻个白眼站起来:“走啦,吃饭去。” 何深见他没再提起这话题,便也没放在心上,扭头看到地上的挂画,立马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等一下等一下,先帮我挂一下画。” 何深已经把钉子打好了,他准备把画挂在卧室里,画也已经颤颤巍巍地一个人搬进去了,他嘻嘻哈哈地带着谢长安进去挂画。 他一边指挥一边碎碎念:“燕柠真厉害啊,画这么好。” “她也是挺辛苦的,还得打工挣学费,还能这么乐观,不容易。” “哈哈哈她把咱俩当一对了,还说要磕点真CP呢,她现在在一个渔场打工,哪天咱们一起去钓鱼呗。” 谢长安罕见地沉默着,这种状态从他看到画开始一直持续着,何深说的越是多他越是沉默,憋了很久,他小声问:“你跟她关系很好?” “哎呀也没有啦,就是她也挺不容易的就想着能帮帮忙嘛。” 何深笑着戳戳他:“你不要吃醋啦。” 谢长安只安静地看着他,微微皱了下眉毛,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但最后他还是摇摇头,叹了口气问:“什么时候去找她钓鱼?要不等下吃完饭去?” 何深双手叉腰:“干嘛那么着急啊,你今天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要好好休息呀,我们可以过几天再去……” 谢长安有些纠结,他知道这不是他该说的话,他也不能说,但是怕自己不说的话何深会留下遗憾。 过几天就来不及了。 “那个……要不还是今天?” 他看看何深,摸了下鼻子,不能直说,但可以找个借口:“我业绩又落后了。” “嗐,早说嘛,那我们先去吃饭,再不吃饭我真的要饿晕了!” 他们去吃了海鲜大咖,刚上菜不久,隔壁桌就坐了个十分眼熟的人,眼熟到他们差不多两个小时前才分开。 晏明冲两人点点头,笑着说:“这么巧啊,我看这家店也在何深推荐的范围里,没想到能碰到你们。” 何深:“……” 你再装!?你分明就是听见了我俩要来吃海鲜大咖!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早知道不给他推荐这个店了。 晏明也没有要和他俩拼桌的意思,自己点了个小份,慢条斯理地吃着,偶尔和何深对上视线的时候还会笑着点头示意,还给他竖个大拇指,表示这里的味道真的不错。 何深一开始是非常警惕的,但后来发现这人也没他想的那么坏,至少十分有分寸,也就放下了警惕,跟谢长安说说笑笑。 他说最近去学校附近咖啡厅把名字奇奇怪怪的咖啡都喝了一遍,说学校的专业课又要做小组作业,他真的觉得很烦,又说到最近都没什么人失踪,感觉还挺太平。 “你呢?你出差怎么样?” “挺不错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谢长安笑笑,看着何深,给他递了个眼神。 何深已经和他有很深的默契了,明白他大概是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对晏明有这么深的顾虑,但朋友不喜欢的人他也不喜欢,嘿嘿。 “何先生?” 眼见着两人已经吃完饭结账,临走前晏明突然叫住何深,他笑眯眯地看着他,手撑在脸上:“何先生看着有点眼熟,好像一位故人。” 何深看着他眨巴眨巴眼,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嘀嘀地响起来,是微信电话。 他一愣,抱歉地抬一下手,掏出来手机一看,是王倩。 第34章 “喂?王倩?怎么了?” “你能联系上燕柠吗?” 王倩的声音显得非常焦急, 她周围的环境似乎挺嘈杂的,一堆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似乎远离手机说了句:“在联系了。” “燕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何深一愣, 眉头皱起来问:“你在哪?” “我在渔场, 这里有人要回鱼,但是找不到她影子了,已经等了她半个小时了。” “打她的电话了吗?” “她手机放在前台没拿, 我也去卫生间找过了,没找到她。” 何深一愣,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上来, 他扭头看了眼谢长安,见他罕见地沉默着, 顿时心跳加速, 他轻轻咬了下下嘴唇, 跟王倩说:“报警!快报警!” 晏明就坐在隔壁桌笑眯眯地看着何深一脸慌张地往外跑,谢长安也冲他点了下头就跟了出去。 “喂?王警官?我朋友失踪了!她在城西舞大附近的那个渔场打工,现在联系不上人, 是舞大的大三学生!” 王警官一愣,连忙朝周围的人招招手就要出发,边走边说:“何深你别太紧张, 我们现在立刻出警, 你不要着急, 路上注意安全。” 何深根本听不进去大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走在路边要去拦车,被谢长安抓住手腕。 “何深?跟我走,我开车能快点。” “好。” 他们的位置离城西到底是有几十公里,地铁也要走个一个多小时, 开车也快不到哪去,现在又正是堵车的时候,何深急得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让谢长安有种他马上要跳车下去跑步前进的错觉。 “别急,我尽量快点。” 谢长安知道现在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的,何深是个很单纯的人,他认定别人是他朋友之后就会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好,现在燕柠出事,她恰巧是完全符合受害人标准,何深会着急并不奇怪。 他想尽量稳住何深,但想让他完全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想到何深完全听不进去,他就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手紧紧攥在安全带上。 谢长安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他的胳膊,想让他紧绷的肌肉稍微松懈下来,但何深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甚至往右边躲了躲,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长安叹口气,沉默地开车。 车一停下,何深一句话不说,解开安全带拔腿就跑,谢长安只好赶紧跟上。 他们到底是比王警官动作要慢一些,等到他们到的时候王警官已经在跟周围人了解情况了。 “怎么回事?”何深快速冲进人群,眉头紧紧皱着,眼眶也有些微微地泛红。 王倩显然也吓傻了,她完全没想到情况能这么严重,这会显然是哭过,眼睛全是红的,李磊跟在她身边安慰她。 “今天我们跟燕柠约好了钓鱼来着,我们刚来的时候她还在的,后来她说要去给维修监控的师傅结账,就去了后台,再之后就……” “维修监控?”何深声音稍微拉大了些,他抬头看了眼周围的摄像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摄像头有亮着红灯正在运营的迹象。 王倩声音哽咽,一低头又落下泪来,脸上的妆全都花得不成样子,她捂着脸嚎啕大哭。 “你先别哭,你冷静一下,现在只有你们知道具体的情况。” 何深自己的声音也发着抖,但还试图获取一些信息想着能帮上点忙。 李磊拍了拍王倩的肩膀,自己把何深拉到一边去,小声说:“我知道的信息不太多,但是大概就是燕柠去了后台很久都没出来,有人要回鱼,王倩就给她发了微信,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她没拿手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就进去看看,但监控师傅说她早就走了。” “早就走了?”何深皱着眉。 “嗯,警察正在找他们问话,当时他们说是燕柠检查之后发现监控没有重新运营起来,就麻烦他们再修一下,之后就离开了。” 李磊指了下警察那边的方向,何深跟着他手指的方向转头,看着王警官围着几个身上别着不少工具的人。 谢长安就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他站得离何深他们有点远,其实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视线一直往停车场的方向望。 燕柠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也快…… 李磊看所有人都一脸严肃,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皱着眉问何深:“很严重吗?她会不会身体不舒服猫在哪里休息?” 何深摇摇头,一脸沉重:“很严重,之前失踪的八个女生无人生还。”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明显愣住的李磊,指了下王倩,跟他说:“你先去安慰一下王倩吧,我去问问王警官他们。” 何深扭过头,路过站在身后的谢长安,什么话也没说,就像是没看到他似的,自顾自地走到王警官身后。 但警察都在忙着调查线索,没人有空理何深,现在离燕柠失踪的时间还不久,那很有可能如果动作迅速的话还能救下她。 谢长安就默默跟在他身后,没有出声说什么,也没有伸手触碰他的意思,他怕自己一个不忍心就说了不该说的。 “你早就知道了吧?” 何深没有回头,但很明显是在跟谢长安说话。 “嗯。” 何深手攥成拳,用力到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转头瞪着谢长安:“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呢?你一点也不慌吗?” 谢长安微微低头,稍微皱了下眉,摇摇头,他声音很低,却像砸在何深心里:“何深,我已经看到太多太多很快就会死的人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选择接受。” 何深眼眶是红的,看起来是想哭,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说话时候鼻音很重,重到谢长安以为他就要哭出来了,偏偏他沉默了一会,硬是把这些情绪全都吞进肚子。 “所以你之前才说今天要来钓鱼吗?”何深仰头看着他,有些无措地拉拉他的衣摆:“你是知道她今天会出事是不是?那如果再晚点是不是就,就来不及了?” 谢长安伸手攥着他的手腕,想给他传递一点温度:“何深,我不是阎王,看不到谁具体什么时候会死,但我能从她身上看到死气,所以我只知道她最近会出事。” 语毕,他微微皱了下眉,感受着身体里涌上来的灼烧感,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这也没说什么吧?这反噬的规则未免对自己太严格了。 “谢长安,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提示?”他捏出个很小很小的距离,小声说:“你能把控好那个尺度吗?你不会受到伤害的那种,一点点就够了。” 谢长安只沉默着看着他,阖下眸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他一咬牙想着反正也死不了,大不了就是躺几天的事情,就要开口,却被何深一把捂住嘴:“嘘,不要冲动,我虽然很担心她,但总有别的办法,我不想你出事,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谢长安一愣,神情微动,抬眸对上何深担心的眼神,笑了下,把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拿下来:“哪有这么严重?” 他叹了口气,其实自己也不太能把握得好这个度,他之前没犯过类似的错,初犯的惩罚一般都会轻一点,按理来讲如果他提供的信息刚好能救下燕柠,那最多就是瘫几天,可如果他给出的信息不止能救下燕柠,还让他们抓到了凶手,那一下会改变太多人的命运,估计自己得瘫小一个月。 谢长安皱着眉,蹲在地上计算一个最优解,他还在犹豫,就见王警官快步走过来,在自己面前站定,开口问:“你能给出一个方向吗?这个渔场有太多出入口,你只要告诉我们一个大致的方向,我们去查街道上的监控。” 何深有些紧张,他蹲在谢长安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眉毛微微皱起,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这个能说吗?会有很严重的情况吗?” 谢长安叹口气,摇摇头,快速指了下东门的方向,手还没放下,他就不受控似的低头咳了两声,确实是又吐了口血,但脸色倒不至于难看到吓人,比上次他去找何深的时候还是好多了,只是有些略微的苍白。 “没事吧?”何深伸手扶住他,抬手摸了下他的脸,没有感觉到异常的温度,但还是紧紧盯着他。 谢长安摆摆手,抬头看王警官:“你该干啥干啥去,别让我白白吐一口血啊。” “哦哦哦,好好好,那我们先走了。” 何深仰头问谢长安,他还是想跟过去看看,有些犹豫地问:“咱们也走?” 王警官赶紧伸手把他拦住:“你要走就跟我们走,他刚吐了血,别让他开车了。” “啊……” 何深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可他有点害怕谢长安一个人会出事。 谢长安笑了两下,低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把逆鳞留给我,我刚好做做业绩,到时候回去能换点药,你跟着王警官去吧,不然不是也放心不下来?” “你一个人可以吗?”何深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确实没有更严重,但还是有些担心,他问:“我去不去的也没太大作用,你……” “你留下来陪我也没太大作用,去吧去吧。” 谢长安弹了一下他的呆毛,伸出手接过逆鳞。 “好吧,”何深转身走了两步,又快速跑回来,拍拍逆鳞,小声说:“你要保护好谢长安哦,乖乖听话,我很快回来。” 逆鳞亮了亮,像是在说知道了。 何深往前跑两步,又回头看了看斜依在车边的谢长安,见他无所谓地摆摆手,又跑两步,王警官那边也在催,他终于是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临走前还从车窗伸出头嚷:“谢长安!你不舒服了就跟我发微信!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知道了!赶紧去吧,再不走不赶趟了!”—— 作者有话说:[可怜]小虐一下下不会有人怪我吧[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第35章 目送他们离开, 谢长安自顾自地在水库收了一会魂,看时间差不多就溜溜达达的回到车上。 这吐一口血只是泄露天机的惩罚,那逆天改命的反噬有多严重, 什么时候到, 就得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唉。 等吧。 反正也不会死。 谢长安耸耸肩。 王警官一行人快速调取了东门出口附近的车辆来往信息,这次燕柠失踪的时间段非常精确,查看监控的难度并不高, 从她失踪到现在,共有三十六辆车离开渔场,其中面包车共四辆, 小轿车共三十二辆。 专案组快速联系交警获取定位相关信息,重点放在四辆面包车上, 但是小轿车也没有被放过。 车主很多都是刚刚到家, 就又被请走接受调查, 好消息是车上基本没检查出什么血迹,也没有人挣扎的痕迹。 面包车来这里的目的不尽相同,有的是来送鱼苗的, 有的则是送鱼食,还有的是送些肉啊菜啊的食物,因为渔场后面还有个小饭店, 钓上来的鱼可以去那里加工, 收一个加工费, 也算是一笔收入。 让王警官十分惊讶的是四位面包车的车主都是熟人,之前给艺大送鱼、肉、菜的老板都在其中,全部都是熟人。 好消息是范围又被缩小到只有四个人。 坏消息是他们仔细检查了几人的面包车,虽然有的车辆有明显的血迹,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人体组织或者是挣扎的痕迹。 “如果调一下监控看看他们停留了多久呢?”何深皱着眉, 有些犹豫地看看王警官:“只是来送货的话,应该不会停留太久吧?” “嗯,那一面包车的东西要搬下去也需要不少时间,还得等库房那边清点,每一个人的停留时间都是合理的。” 何深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想了想:“渔场老板不是来送鱼苗的吗?这东西怎么清点?” “鱼苗基本上是不清点的,只数个大概就要倒进渔场里了。” “那不是应该很快吗?” 几人对视一眼,王警官召集人手把渔场老板叫来问话。 他被带走的时候车上还有不少鱼,有的是已经处理干净要送去饭店之类的,还有的则是用大水箱盛好的鱼苗,王警官等人仔细检查了每一个水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之前不知道您还出售鱼苗啊。” 王警官敲敲面前的桌子,抬眼看着渔场老板,皱着眉问:“您业务这么广泛?” 渔场老板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面,闻言点点头回答:“啊,对,有时候培育出来的鱼苗数量太多,自己养不过来,就会卖给其他渔场,苍蝇再小也是肉,我们本来就是看天吃饭的,能挣一点是一点。” 录笔录这种事情显然何深是没有办法参与进来的,他只能坐在大厅焦躁地四处打转,还不忘关心一下谢长安,生怕他出事。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河神大人的亲信】:[图片] 【河神大人的亲信】:在认真工作,快把一个月的业绩做完了。 谢长安回复得很及时,还附上了一张看着像是刚拍的照片,里面一根鱼竿,有两三根手指搭在鱼竿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指甲的形态都是恰到好处的饱满,这是谢长安的手,看着指甲上淡淡的肉粉色,感觉他状态应该还不错。 何深微微放下心来,他总觉得心神不宁,现在根本不知道是因为谢长安那边的状况还是燕柠那边的状况。 距离燕柠失踪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他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河神大人在此】:那你好好工作,不舒服了联系我。 谢长安却没再回复,他情况其实并不好,从这些有作案嫌疑的嫌疑人被带走,反噬就一步步加重,像是喝下去一口浓硫酸,五脏六腑都是灼烧般的疼痛,喉咙里满是血液的腥甜味,咳嗽几声,纸上就全是血。 他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喘了几口粗气,右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手上青筋暴起,整个胸腔都是翻江倒海,冷汗一滴滴从额头上往下滴。 “他大爷……”他抬起手锤了两下胸口:“这玩意怎么一次比一次重?”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好,这惩罚的严重程度都和他之前杀人的时候差不多了,就救了一个人类,最多就是救了那么几个人类,怎么搞这么重? 他第一次做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情,按理来讲不是应该念在触犯的份上从轻处罚吗? 地府也确实是有这个规定,同一件罪行第一次犯的时候会从轻处罚,可第二次再犯就会被认为是明知故犯,加重惩罚,第三次则被认为死不悔改,通常来讲就算是阎王或者判官也得没了半条命。 不过这么重的惩罚应该也能算个好消息,至少燕柠肯定能被救下来了…… 谢长安又喘了两口气,颇为烦躁地解开两颗扣子,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衣,脑袋上的汗珠也一滴滴的往下滴,他满脸都湿透了,甚至模糊了视线。 他很快就没力气想东想西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疼痛一次比一次来得更猛,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有了腐蚀性,走到哪里哪里便是撕心裂肺的痛,痛到他整个人都不自觉的颤抖,意识也渐渐模糊。 “咳……咳咳……” 他不自觉地咳嗽,可惜他已经浑身无力,现在是连手都抬不起来,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往外涌,到整个衬衣都被弄得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好在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衬衣,看不太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阵剧痛夹杂着窒息感涌上来,他终于一动不动地趴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 何深对此浑然不觉,他刚刚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能作为线索的事情。 “王警官!王警官!” 他拔腿就跑,还没跑两步就被人拦住,拦住他的人也是个眼熟的警察,他虽然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但也知道他是专案组的一员,经常跟在王警官身边的。 “王哥在做笔录,我是小张,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吧。”这人看着浓眉大眼,五官方方正正,是标准的老实人长相,估摸着年龄不大,很有可能是才工作没两年。 “如果查一下之前去过河神祭的人,是不是能缩小范围?”何深一脸激动,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小张摇摇头:“我们早就已经排查过这一点了,除了你们没有任何人在那段时间出过市。” 何深一愣,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送所有的货都是用这个面包车吗?” 王警官看了看这辆已经开了很多年的破破旧旧的车,皱着眉问。 原因无他,这辆面包车实在是体积太小,如果只是送送饭馆可能还行,如果要送很大量的货那就没办法了。 渔场老板摇摇头:“不是,我还有一辆大一点的卡车,只是那辆车前段时间车胎被扎了,我送去修了,刚好检查出来发动机也有点问题,就一起修了,还没修好。” 这倒是合理的,王警官皱了下眉,又问:“你现在开的这辆车是不是已经挺久了?怎么没考虑着换换吗?” “啊……”渔场老板浑浊的目光似乎有了点神采,但很快又褪去了,他仰着头想了想,似乎是陷在回忆里,许久才出声:“我这辆车是我女儿上小学那年买的,她最喜欢在上面玩了,我有点舍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开这车的时候,总感觉我女儿还在陪着我。” 王警官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两秒,叹了口气,想了想起身,临走前又突然扭头问:“你有外省的业务吗?” 渔场老板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像个只会回答问题的机器人:“有,一般都是他们派车来取,我不负责送的。” 他仰头似乎是看了看王警官,有似乎只是僵硬地坐了太久脖子不舒服想活动一下,慢吞吞地说:“您也知道,我就一个人,太远的地方送不过来的。” 王警官点点头,从笔录室出来,踱步到监控室,那里有不少犯罪心理学的专家,他们分别监控各个刑讯室,有不少在手里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怎么样?”他走到负责渔场老板的人员边上问。 “完全没有感情,整个人都是木的,只有在讨论到女儿的时候有点情绪波动,你要离开的时候也是完全没有反应。” 王警官叹了口气,这其实不太出乎他的意料。 他又扭头问身后的小张:“谢长安那边什么情况?” 小张摇了摇头:“我们走了之后他在渔场钓了一会鱼,拍了几张照片,可能是发给何深看的,之后就回到车上,到现在一直没下来。” “他在车上干什么呢?”王警官顺手又点了一根烟,边抽边问。 “不太清楚,似乎是睡觉?”小张看了看同事汇报的消息:“说就是趴在方向盘上没什么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没有找到任何新线索,他们甚至去修车厂查了渔场老板的另一辆小卡车,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好像燕柠这个人凭空蒸发了似的。 他吸了口烟,又问旁边的小李:“小李,他们这几个人从渔场离开之后又去了哪里?” “基本都是去其他几个地方送货,大家去的地方都不太一样……” “有没有共同点?有没有排查过?” “有,有的,舞大,已经派人去排查了,但是目前还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发动学生一起,我们对学校不够熟悉,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一些比较角落的地方。” “好。”小张转身就要去忙,又被王警官叫住,问:“何深呢?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他就在大厅四处乱窜。” 何深是真的着急,每过去一分钟他都会更着急一点。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说我们能救下燕柠吗? 他想了想,又叹了口气继续发。 【河神大人在此】:算了,你别回答我了,我怕你出事。 【河神大人在此】:你刚刚吐了血之后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长安没有回复,何深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他咬了下下嘴唇,担心他会出事。 是在忙吗? 怎么不回微信呢? 之前明明都是秒回的…… 想了想还是一个电话打过去。 无人接听—— 作者有话说:我悄悄拉个键盘来跪一下[求求你了] 第36章 王警官往外走, 正正撞上来找他的何深。 “怎么了?” 何深脸上明显的焦急让王警官心底一凉,他问:“找到燕柠了?” “没,我要回去一趟, 谢长安可能出事了。” 王警官一愣, 他们本身就不是百分之百信任谢长安,特别是之前他出差的那段时间分明是风平浪静,现在他回来了, 又有新的人失踪,怎么看都跟他脱不了关系,何深却说他出事了, 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可看着眼前手机上几个拨出去但无人接听的通话记录,皱了下眉, 扭头看了眼小张, 清清嗓子, 刚要开口,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是组织在学校搜查的警察打电话过来。 “老大, 那边找到燕柠了,但是她……”这同事话没说完,他顿住, 不知道该不该说。 王警官点了下头:“没事你说。” “她右腿从膝盖以下的位置都让人砍断了, 现在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了, 我们叫了救护车,时间拖得太久,失血量太大,不知道还能不能……” “赶紧联系,务必要把人救活!” 王警官转头要往外走, 看见何深还傻站在原地,紧紧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别急,他可能是等你等得太无聊,睡着了,我们找到燕柠了,她情况不太好,你要不要……” 何深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转身要往外跑,看那意思是准备打车回去渔场,王警官拦住他,说:“我们开警车送你回去,你别着急,谢长安一直都在渔场里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他点点头,感觉自己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嗡嗡作响,甚至连眼前的场景都是一片血红。 何深到达渔场的时候,这里一片寂静,今天有人失踪,警察清了场,自然是没什么人在这里钓鱼,似乎连带那些虫鸣也一并安静下来。 他没由来的有些害怕,两步跑到车跟前,敲了敲车窗,喊:“谢长安?我回来啦。” 谢长安一动不动。 何深顺着车窗往里张望,觉得谢长安的姿势看着不太对劲,他的手有些无力地搭在方向盘上,额头抵在手上,弓着腰像是在忍受痛苦。 “谢长安?谢长安!?” 何深有些急了,他拍了拍车窗,力度大到甚至车都在微微摇晃了,谢长安还是一动不动。 这车贴了防窥膜,从外往里看颜色有些失真,但似乎还是有些不对。 他眯着眼看了看,扭头问身后的警察:“你们有破窗的工具吗?他好像晕过去了。” 窗户被破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传来,何深一愣,马不停蹄地打开车门,这才看见窝在驾驶座里已经失去意识的谢长安。 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贴在身上,何深本来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被手下的湿滑的触感弄得心惊肉跳。 他们把谢长安从车里搬出来,他脸上全是冷汗,嘴唇没有任何血色,手无力地垂下,身下的坐垫上有一些溅到的鲜血,何深伸手在他胸口摸了两下,再抬手却是满手的黏腻。 他们终于找到了车里浓郁血味的来源。 如果不是谢长安的胸口微微起伏,他们可能都会误以为这人已经没命了。 “我去打120。”身后的警察十分果断,拿着手机去一旁打电话。 另一位皱着眉半蹲下来,试探了下谢长安的鼻子,稍微松了口气,抬头看着何深,问:“是不是胃出血?他之前有过类似的症状吗?” 何深一脸茫然,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只机械地摇摇头。 …… 一个电话很快结束,小张回来时表情惶惶,眼里带着点不解和惊恐,他低声说:“谢长安出事了。” “什么?”王警官点烟的手一顿,扭头问:“怎么回事?” “他们把车门撬了,把人拉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全是血,已经没有意识了,现在叫了120,准备把人送去医院。” “这么严重?”王警官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他皱着眉:“之前只吐了一点血,为什么这次这么夸张?” 小张也跟着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 何深连自己是怎么到了医院都不知道,他跟另一个警察一起跟着上了救护车,看着躺在担架上脸上罩着氧气面罩的谢长安,只觉得慌到手都在抖。 “多脏器衰竭,马上准备急救。” 何深就那么茫然地看着医生往他身上加上各种检测设备,推了些不清楚是什么的药,再看着他被推进急救室,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就那么呆呆傻傻地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全身紧绷着死死盯着手术中几个大字。 “何先生?你要不来坐一下?” 有个警察上前拍了下何深的肩膀,他就像是毫无感觉似的,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警察似乎听见了轻微的啜泣声,转到正面就见何深满脸都是眼泪,他似乎是在努力压抑自己情绪,但情绪这种东西又哪里藏得住呢,张牙舞爪地撕开他的伪装暴露出来。 他就在这里站着,手脚都是冰凉的,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所有的听觉、嗅觉、乃至视觉,全部被面前通红的三个大字占据。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中”三个字终于暗下去,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仰头问站在门外的几人:“家属在哪?” 何深扭头看了眼警察,举起手来解释:“我是他朋友,他家人都去世了。” 医生皱了下眉毛,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情况基本稳定了,现在要送到重症监护室去观察,费用比较高,可能需要家属区帮忙预付一下。” “我现在就去。” 何深点点头,马不停蹄地就跑,边跑还边抬起胳膊抹了把眼泪。 他从来没遇见过这么严重的情况,心里慌得不行,他本身是个怕黑的人,现在要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狂奔,耳边只剩自己脚步声的回音,按理来讲他应该害怕的,偏偏现在根本就没精力害怕,或者说有更让他恐惧的事情,没空为了这么点小事害怕了。 何深身体一向很好,周围人也是一样,从来没遇上过这么紧急的状况,他还是第一次大半夜来医院去急诊缴费,费了半天功夫才终于找对地方,生怕钱不够导致谢长安没命了,他把卡里的所有钱都预存进去,这才风驰电掣般跑回去。 万万没想到王警官已经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向内张望了。 何深一愣:“您怎么来了?” 王警官指了下谢长安的方向:“我来看看,谢长安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何深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咬了下嘴唇才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不知道多久能醒。” “费用的事情……” “我已经预付了一些费用,应该能用一段时间,您不用担心。” 王警官点点头,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就又收起来,拍拍何深的肩膀劝他:“你回去休息吧,我们的人在这里看着。” 何深摇摇头,站到窗边往里张望,一眨眼眼泪又成股的往下滴,他深吸几口气,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哽咽:“我不该,不该去问他的,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他擦了一把眼泪,小声说:“手术做了一个多小时,” 王警官叹口气,回答:“还好救过来了,他这也是怪危险的,万一不小心说错话岂不是完蛋?” 何深没回话,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把眼泪,在那里小声念叨:“谢长安,你别死啊……” 王警官叹口气,招招手让小张去点两份饭过来,递给何深一盒,说:“哝,折腾了一宿,也没吃东西,吃点吧。” “不吃了,我不太有胃口。” 何深就伸头看着病房里的谢长安,跟望夫石似的站在那里不动。 王警官见劝不动他,自己蹲在旁边扒了两口饭,吃得倒是挺香的,他快饿死了,何深至少还吃了两口东西才开始忙的,他们可是从中午到现在一口没吃。 虽然没吃的原因是他们一直跟在谢长安身后监视他。 心虚目移。 倒是一直陪着何深来医院的女警察看不过眼,跑到他身后以下犯上踹他一脚,瞪着他:“怎么心那么大呢你,人家在这伤心呢,你跟旁边呼噜呼噜的。” “行行行,我去外面吃。” 女警察顺手拿起来旁边的另一份饭,走到何深跟前,拍拍他的肩膀:“何先生?还是吃一点,不然的话身体撑不住,别一会谢先生还没醒你先饿晕了。” 何深只摇摇头,他确实不太吃得下去。 女警察递过来一张纸,让他擦擦眼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他:“别太担心了,我刚刚去问过医生了,他们说情况很稳定,之前没遇见过这种病例,其实手术结束前就有明显的好转。” “嗯。” 何深点点头,他深深叹了口气。 想了想他又低着头问:“燕柠呢?她怎么样了?” 女警察一顿,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不是一直在负责这边嘛,老大过来了估计就是那边情况比较稳定的,别担心。” 何深点点头,回复说:“那就好,那就好,至少努力没有白费。” 谢长安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一天就被转出来了,他恢复得很快,虽然还没醒,但指标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就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何深也终于可以近距离的看看他。 何深亦步亦趋地跟在医生身后,小心翼翼地进了病房,问医生:“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吗?” “没有,不用太担心,他应该今天明天就能醒。” “好的,谢谢您。” 目送医生离开,何深自己弄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伸手握住谢长安的手,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嘴里碎碎念:“谢长安,你快点醒吧,你吓死我了……” 谢长安自然是没什么反应,他继续嘟囔:“我吓得手脚都是木的,现在都没缓过来呢。” “大骗子,明明说不会那么严重的,差点都没命了。” 他又捏了捏谢长安的胳膊,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心疼坏了,呆毛都沮丧地耷拉下来:“脸色这么难看。” 他一边说一边又想哭,眼里稀里哗啦地往外流,一滴一滴滴在谢长安手上,沿着他的手背往下流。 何深是真的一宿没睡,大脑完全不运转,现在自己的手握着谢长安的,想要把那些眼泪擦掉居然下意识地用脸蛋去蹭。 谢长安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小孩哭得眼眶通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下巴上都是晶莹剔透的泪珠,可怜兮兮地用脸蹭着自己的手背。 本来刚醒来就不清醒,现在大脑更是直接宕机——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写爽了,让我们甜一下。 《死绿茶,我不是男友粉![娱乐圈]》 【恋爱脑自我攻略绿茶攻 x 一级鉴茶师事业粉受】 十八线小爱豆叶昕被一本气死,穿成了书中最令他唾弃的角色——那个在主角攻顾云停意外身故后,疯狂收割其资源的渣受。 叶昕对救赎纸片人没有兴趣,决定拍完这部戏就和顾云停分道扬镳。 却意外发现顾云停这人,演技一流,打戏漂亮,性格温柔,对粉丝还格外宠。 叶昕:……完蛋,好像有点心动。 他试探性地伸出jio,踏入了事业粉的圈子。 开公司,递剧本,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死了! 顾云停,一款娱乐圈知名卷王。 他能连续工作三十小时,能陪NG七十六条不挂脸,能坠马摔断肋骨咬牙拍戏。 他不炒CP,不传绯闻,也不作妖,拍完戏就失踪。 是最让事业粉放心的一款正主。 可只有顾云停知道,他不知何时起对叶昕有了贪念。 想要成为叶昕的偏爱,想要独占叶昕的目光。 所以生平第一次把他引以为傲的演技用在工作之外的地方。 生病被叶昕绑去医院时,他一脸委屈:“我胃好痛也没人管我。” 听说叶昕要了别的艺人的签名照时,顾云停垂着眸子:“他有什么好?小气到签名照都只舍得给一张。” going叶昕不成,又被训诫要以事业为重时,他满眼破碎:“果然没人喜欢我……。” 叶昕:“……” 好像哪里不对,茶味怎么冲冲的? 小剧场一: 顾云停斩获人生第一个视帝奖杯,已经交代过他注意事项的叶昕开好香槟准备庆祝。 台上那人却没用商量好的获奖感言,只微微一笑:"我有喜欢的人了,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 香槟洒了一裤子的叶昕:"???" 说好的一心只有演戏呢!? 你恋爱脑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第37章 周围的监测仪器第一时间发出“嘀嘀”的警报声, 把何深吓了一跳,护士和医生冲进来,他赶紧松手让路。 这些人对着谢长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稍微松了口气:“先别起啊, 你晕了快一整天,动作尽量慢点,最好有个护工照顾你一下。” 何深小学生举手:“他现在能吃东西吗?” “能吃点清淡点的东西, 粥啊之类的都可以,不要吃太油腻的。” 医生边往外走边看谢长安的病例,他皱着眉问旁边的护士:“这昨晚是谁接的诊?” “张医生。” “他是不是太累了, 病例写的什么这是,这人刚来的指标看着都得从阎王手里抢人了, 怎么才不到四十八小时已经好转这么多。” 他拍拍病例:“你看看, 这指标比我还能强点。” 护士摇摇头, 不欲参与到他们医生的战争中。 她们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她想了想说:“这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好像一开始怀疑是消化道大出血, 后面检测发现其他器官也不太好,但是抢救的时候又很快好转了。” 医生百思不得其解,说让他们最好叫维修部门来检查一下仪器, 最后叹了口气走了。 那边谢长安一醒, 何深又想哭了, 他吸吸鼻子,撅着个嘴,低头在手机上点外卖。 “怎么啦,别生气。” 谢长安想摸他的脸,又够不到, 只好拍拍他的手,见他看过来又眨眨眼:“你帮我把床摇起来一点好不好?” “哦。” 何深重重地哼一声,帮他把床摇起来,自己搬着 小板凳往前挪挪挪。 “别生气了,我也没想到能这么严重。” 谢长安如愿以偿地摸到他的脸,结果糊了一手的眼泪,只好往前凑凑,轻轻抬手帮他擦眼泪。 看着他眼角处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刮到了,谢长安动作微微一顿,双手捧起来他的脸,凑近了看了看,问:“眼睛这里怎么了?怎么破了?” 他愣了下,摇摇头,之前都没感觉有什么问题,这会让他轻轻碰到才觉得伤口被眼泪蛰得刺痛。 “没事,我不小心弄的。” 何深吸了吸鼻子,脸扭到另一边不让他看,把手机放到他面前:“你要吃什么自己选。” “乖,不哭了,哭成小花猫了。”谢长安看他鼓着脸,明显气还没消,笑了两声,讨饶道:“我真没想到这么严重,按理来讲我是初犯,他应该从轻发落的,谁知道这么严重。” “为什么会这么吓人啊,你之前浑身是血。” 何深吧唧一下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不让他看,带着哭腔的声音引起了微微的震动:“我以为我要害死你了。” “你不是道士吗?你别这样,我不想你死……” 谢长安一愣,伸手揽住他,在他后脑勺上呼噜两下,笑着说:“不怕,不怕啊,我没那么容易死。” 何深往下缩缩,钻进他怀里攥着他胸口的衣服嚎啕大哭。 脑海中又有隐隐约约的画面闪过,只是当时并不是在医院,像是在什么一望无际的水域,当时怀里的人也是埋在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长安,你别死,我不要你死……” “不是说没这么严重吗?怎么会这样,你不是阎王吗?谢长安……” “谢长安,我后悔了谢长安,你别丢下我……” 谢长安皱了皱眉,阎王?自己吗? 他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记忆,甚至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往,所以在受罚前自己是个阎王吗? 他一言不发地抱着何深,试图梳理那些时不时蹦出来的繁杂的画面,但一无所获,好像还起了反作用,他越是努力想要拼凑出那一部分回忆就越是容易遗忘,没多久他就已经连一开始的那些场景都忘记了。 “谢长安,”何深像小动物似的在他怀里蹭了两下,吸吸鼻子:“你真的吓死我了,我再也不要你帮忙了。” “真没事,以后我谨慎点就行。”谢长安轻轻拍拍他的背:“我都不知道燕柠就是个普通人,怎么会给我这么大的惩罚,都让我感觉是不是有人在借机公报私仇了。” “谁啊,这么讨厌!”何深唰一下抬头,顶着红得像兔子的眼睛看着他,脑袋上的呆毛竖起来,戳在谢长安下巴上,他想了想,张牙舞爪地问:“是不是那个……” “笃笃。”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齐齐抬头望过去,居然是晏明。 “嗨,长安,你还好吗?我能进来吗?” 谢长安看他两秒,点点头,指了下对面离他八米远的椅子:“请坐。” 晏明手里提了些水果,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他晃了晃,跟谢长安说:“给你带了点补身体的东西。” “谢了。” 晏明挑了下眉毛,看看一脸如临大敌的何深,视线慢悠悠聚焦在谢长安的脸上,笑了下问:“你这次干啥了?怎么这么严重?” 谢长安耸了耸肩:“没干啥。” 晏明定定看了他两秒,笑了两声,摇摇头感慨:“都说让你别跟叶言对着干了,这下好了,逞一时之快,最后痛的不还是自己吗?” 谢长安冷笑一声,看着窗外,声音也颇为不爽:“切,随便他。” “唉,你啊,改改你那破脾气吧,哝。” 晏明丢过来一个何深十分眼熟的小瓶子,他慌慌张张地接住,看着晏明。 “再给你一瓶花蜜,最近可别折腾了啊。” “知道了。”谢长安看着他点点头。 “行了,不打扰你俩,我走了,拜拜。” 晏明走的潇洒,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那种潇洒。 没带走云彩,倒是留下很多东西,何深不怀好意地在他送来的盒子里面翻翻找找,试图找到能拿来审判他的东西。 “这是什么?鲜花饼?怎么这么抠,谁家送人糕点就送一块啊?” “嗯,鲜花饼,你吃了吧。” 何深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对上他鼓励的视线还是点点头,轻轻咬了一口,这东西味道很熟悉,是那种芬芳的果香,完全不像是鲜花饼。 他眼睛一亮,一手捏着并,另一手在下面托着防止掉渣,两步蹿到谢长安床前,把另一端递到他嘴边:“好吃哎,你也尝尝。” “我早就吃腻了,吃它也没用,你拿去吃吧。” “哎?”何深一愣,看了看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饼,眼睛瞪大:“这不会是他给你治伤用的吧!?” 谢长安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弹一下他的呆毛:“是有点这个功效,但对反噬没用,所以你吃了吧,没关系。” “啊……”何深皱了皱鼻子,趁他不注意把饼怼到他嘴边:“不行!你吃!” “医生不让吃油大的。”谢长安眨巴眨巴眼睛问:“刚刚说帮我点粥点了吗?我还真的有点饿了。” 哪点了,那肯定没点啊,不是说要点就跑去哭了吗。 何深有些心虚地摸出手机帮他点粥,另一只手里的饼下意识地往嘴里塞,等到外卖点好,手里的点心也没了。 他幽幽地盯着谢长安:“你是不是套路我?” “我哪有,我是真的饿了,饿得我都有点头晕眼花的。” 何深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来刚刚晏明丢过来的小瓶子:“那我帮你冲蜂蜜水。” 谢长安摆摆手:“我不喝,不爱喝那甜的,你泡了自己喝吧啊,我躺一会你别管我了。” 他这么说着,还真就眼睛一闭靠在床上不说话了。 何深皱了下眉,把手里的东西揣回兜里,又窸窸窣窣地靠近,帮他把床摇下去,自己轻轻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不说话了。 没一会,粥到了,何深给他点的是青菜猪血粥,想着吃啥补啥。 “谢长安,粥到了,你喝一点再睡?” 何深轻轻拍拍他的脸,见他睁眼才松了口气。 “好。” 谢长安明明能自己吃,偏偏何深觉得他还很虚弱,一定要照顾他,所以一勺一勺喂给他吃。 他吞下一口粥,问何深:“你吃东西没?” “我还不饿。” 谢长安伸手摸一下他肚子,皱着眉:“肚子都饿瘪了还说不饿,赶紧去吃东西,我自己来就好。” “我不,我就要喂你。” 何深梗着脖子,不听话。 谢长安盯着他看了三秒,叹口气,指了下另一杯粥:“那你把你那杯拿过来,我喂你吃。” “哦……” 何深乖乖照做,给谢长安喂一勺,再嗷呜一口从谢长安勺子里吃一勺,脸上的沮丧总算是褪去了点。 明明两人各吃各的速度更快,他偏不,非得盛了粥往对方嘴里放,吃了一会就觉得胳膊也酸肩也酸。 但刚刚又是他闹着非要喂别人的,现在打退堂鼓很丢脸哎。 正在何深骑虎难下之时,救他于火海的王警官突然出现。 “哎哎,吃交杯粥的两位稍微停一下。” 王警官敲了敲门就往里走,低头看了看谢长安的脸色,松了口气:“我的妈呀你可真够吓人的,我之前当你说你乱说话会死是夸张呢,搞半天还真的丢了半条命啊。” 何深叹口气,把手里的粥借机放到桌子上,又接过谢长安的也放到一边,看着他:“您到底来干啥的?” “哦,就是来说一声,我怕谢长安一不留神说漏嘴了又吐血。” 王警官看看何深,表情有些愧疚:“很抱歉,燕柠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何深一愣,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伸手揪着王警官的衣领:“没救活?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作者有话说:我写啥了修个文就高审了[裂开]这文放到这里为止的部分如此清水,这对吗… 第38章 王警官摆摆手, 阻止了想要上前的小张,他叹了口气:“非常抱歉,这确实是我们工作的失误, 我们……” “你别跟我说这些!”何深的声音拉高, 又把王警官的领子攥紧了些,把他拉着往前踉跄几步,语气冲极了。 他看上去非常生气, 整张脸气到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关节都用力到发白, 眼睛也是红的,他摇摇头, 质问:“你是在告诉我, 谢长安为了给你们提供消息丢了半条命你依然没把人救活吗!?” 见王警官低着头默不作声, 他再一次拉高音量:“说话!” 这一声惊动了走廊里的护士,她来敲了敲门,提醒:“要吵出去吵, 不要在医院里喧哗,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何深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松开王警官, 眼里全是盛不下要溢出来的怒火, 他回头看了眼谢长安,大概也是怕影响到他休息,于是转头推了王警官一把:“我不在这里跟你扯,你跟我出来。” 王警官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到了花园,小张倒是没跟出来, 只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跟谢长安大眼瞪小眼。 “要你们有什么用啊王警官!”何深用手啪啪啪地拍旁边的灯柱,声音听起来非常愤怒:“这是失踪的第九个人了!如果不是谢长安你们是不是连尸体都找不到啊!” 王警官朝他鞠了个躬,道歉:“真的非常抱歉,我们确实没有想到她会被丢在厨余垃圾的垃圾桶里,校园那些角落都找遍了,我们真的……” 他说着说着声音也有些哽咽,他用拇指抹了下眼角:“我们找到人的时候她的腿被砍掉了一节,腿上有大动脉,失血速度太夸张了,时间又拖了太久……” 何深摇摇头,花园里太阳很大,他却觉得浑身冰冷,他抬头死死盯着王警官:“你说的这些对于我来说和废话没什么区别,你们应该想想怎么阻止下一个受害者出现。” 他扯了下嘴角,语气嘲讽:“准备向上天祷告吗?祈祷这个杀人犯杀够了人就会收手?” 何深从来没这么刻薄过,但是人命关天,更何况谢长安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都差点死了,结果现在告诉自己燕柠也没救回来,他完全不能接受。 谢长安看着他俩离开,稍微皱了下眉,他感觉不太对劲,按理来讲这么严重的反噬肯定是改变了燕柠的命运导致的,为什么会出现燕柠没救过来但是自己差点死了的情况呢? 他摸了摸下巴,低头沉思。 刚刚晏明为什么那么笃定是叶言干的?虽然他叶言向来和他不对付,但此人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从没做过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所以谢长安并不太觉得是他干的。 啧,真麻烦。 他低头思来想去,站起身往何深和王警官的方向看了两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那边小张倒是极其愧疚,他之前还觉得谢长安是在演,结果昨天听说了现场的惨状只觉得匪夷所思,但是这也确实证明了谢长安确实有很大可能是无辜的。 在许久诡异的沉默之后,他叹了口气,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进屋子里,伸着个脑袋看谢长安,小心翼翼地问:“您这粥还喝吗?需要我帮你热一下吗?” 谢长安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不喝了。” “那个,您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喂你……” 谢长安看着他,一脸匪夷所思,他皱了下眉毛,问:“你有毛病?” 小张被怼了,倒觉得稍微没那么愧疚了点,嘿嘿笑了两声,走到门边,扒拉着门框伸出个脑袋:“那您有需要再叫我。” 何深冲王警官一通嚷,纯纯的发泄情绪,到后面都想挥拳揍他,可关键时刻还是收了拳头,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哎?怎么收手了又?”王警官跟着他屁股后面,殷勤得像个小跟班。 “我才不打你,打你算袭警,我还要照顾谢长安呢。” 王警官嘴角抽了抽,他很想说你刚刚揪我领子也算袭警,但又有点心虚,眨巴眨巴眼睛安静下来,跟在他屁股后面保证:“你相信我,我们绝对能保护好谢先生的生命安全。” “呸呸呸!”何深一脸嫌弃地挥挥手:“你们能保护个毛线你,受害人的尸体都找不到,呸!” 他恶狠狠地踩着极重的步子进了住院楼,又放轻了脚步,深吸两口气,瞪了门口的小张一眼,进了谢长安的病房。 “你吃饱没?”谢长安看他,又伸手指了下晏明带来的小盒子:“那里面应该还有个馒头,你可以尝尝。” 何深确实是没吃饱,他刚刚又哭又嚷,只费劲巴拉的吃了那么两口粥,现在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跑去掏了下,还真的掏出来个玻璃盒子,里面只有一个看着像是馒头的东西,馒头上面点了一颗红点。 “那我吃咯,你要吃吗?我留一半出来。” “就一个馒头,还分一半,你吃了就得了。” “哦。” 谢长安不吃,那他就自己吃,何深长大嘴巴,一口咬下去,发出啊呜一声,就感觉手里的馒头像是云朵一样,沿着他的喉咙滑进嘴巴,很快就没了踪影。 他砸吧砸吧嘴,还没反应过来,也没尝出来什么味道,他有些懵地抬头看着谢长安,对上他含笑的眸子,这才发觉自己又上当了。 “这是什么啊!是不是又是你治伤的东西?” 何深皱着眉,双手叉腰,颇为不赞成地看着他:“我又没事,你为什么老让给我吃?”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谁跟你说的,你吃完有啥变化吗?” 何深眯着眼看他半天,哼的一声冲进厕所,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成功地在自己眼下发现了一颗红色的泪痣,他就像是找到了谢长安的罪证,指着那颗泪痣,走出来兴师问罪:“你看!我吃了之后就长出来这个!” 谢长安一愣,伸手摸上那颗泪痣,似乎也颇为诧异。 “干嘛这么惊讶,这不是你的杰作吗?”何深没好气地嚷嚷,气鼓鼓地背朝他一坐,不理他了。 跟炸了毛的猫似的。 谢长安咳嗽两声,他又紧张地转回来盯着谢长安看,见他没事,又转回去,脑袋顶上写着两个大字:“要哄!” “哎呀,别生气了,我吃这些东西都没用。”谢长安伸手摸上他的肩膀,捏了捏。 “你都没吃怎么知道没用?”何深扭来扭去,把他的手甩下去。 “我以前吃过呀,确实是没用的。” 谢长安笑笑,他伸手摸了下何深的脑袋,咳嗽两声才解释说:“你可以理解为每个人的魂魄都是一个桶,吃这些东西就是往桶里加水,但是我的桶是漏的。” 何深悄悄转过来,伸手摸摸他的脸,问:“真的吗?” “嗯呢,不骗你。” 没想到得到了肯定答复的何深眼眶又红了,就那么红着眼睛看着谢长安,像只兔子一样。 “怎么了?”谢长安伸手捏捏他的脸,又摸摸脑袋:“我听听谁惹我们河神大人生气了?” “那你怎么办呀?”何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小声问:“怎么才能治呀?” 谢长安耸耸肩,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治不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无所谓啦,反正也不会死。” 何深哇的一声哭出来,又钻进谢长安的怀里,他一边哭一边大声说:“不行,有所谓的……” 没等谢长安问,他又吸吸鼻子补充:“我好心疼你。” 谢长安动作一顿,感觉胸口那点温热的湿意像是渗进了心里,整个人都有点飘忽忽暖洋洋的,于是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特意俯下身贴在他耳边小声地哄:“真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了,啊。”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晒不了太阳?” 何深顶着个红通通的兔子眼看他,眼下那颗新长出来的泪痣被泪水沾湿后显得更加诱人,让谢长安很想亲亲他。 “嗯,有可能吧。”谢长安叹口气:“我一直都这样,所以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了。” “我要想办法帮你。”何深吸吸鼻子,下定决心:“我肯定能有办法帮你的!” “好。” 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嘴上说着好,心里却没当回事,这种事情哪是一个人类能解决的呢?就算何深是之前那场战争中转世的神仙,他现在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他能有这份心自己已经很感动了,别的没什么好奢求的,毕竟人不能既要又要,鬼差也不行。 “谢长安?” “嗯?”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何深仰着头看他,撅着嘴明显不太高兴。 “我哪有啊,”谢长安摸摸鼻子,笑着说:“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 “你就有!你一撒谎就摸鼻子!” “哼,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何深一握拳,站起来做了两下扩胸运动,学着谢长安平时拍自己脑袋那样拍拍他的脑袋:“你等着吧!” “好,。”谢长安仰头看着他,像是被他的活力感染了似的,跟着笑了两声,回答他:“那我等着。” 虽说何深精神头还是非常足的,但他身体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从谢长安出事到现在,这几十个小时他简直度秒如年,没吃饭也没睡觉,甚至是滴水未进,现在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他有些昏昏欲睡。 谢长安见他眼睛都睁不开了,拍拍身边空着的位置:“困了就睡一会,你躺上来?” 何深迷迷糊糊地在他旁边躺下,往他的方向靠了靠,直到整个人都被谢长安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包围,他又跟小动物似的吸了吸鼻子:“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谢长安真是怕了,生怕他下一句又来:“我们果然是好兄弟。” 好在何深是真的困了,他脑子里的逻辑链条已经没办法运转,眼瞅着就要睡着,他突然想起什么,费力得仰着头,半梦半醒地问谢长安:“谢长安,你说为什么燕柠没救下来你还伤得这么重啊?” 谢长安一愣,定神看他半响,摇摇头:“我不能说。” 第39章 何深甩了甩脑袋, 清醒了点,眯着眼看他,小声问:“为什么不能说?不是说死不说生吗?” 想了想又唰一下捂住嘴, 抬了下手:“我不问了, 我不问了,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谢长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咔嚓往后一躺, 一秒入睡。 谢长安:“……” 他脸上的表情还有些错愕,完全没想到何深这么快就能睡着。 不过也挺好的,心大点没什么烦恼。 他自己也有点支撑不住了, 每次反噬之后他都需要大量的睡眠,说白了就是休眠状态下有助于恢复, 醒来没两分钟就困得厉害, 感觉有根筋从眉心到后脑勺抽着疼, 只是他特别注意没表现出来让何深发现,不然某个小哭包搞不好又要大哭一场。 谢长安稍微把何深往怀里揽了揽,抱着他沉沉地睡着了。 他似乎做了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漫长到甚至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种烈焰焚烧般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的贯穿身体,直到他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 有些狼狈的倒下, 当时似乎有一股清凉的力量从身侧传来, 给了他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谢长安?谢长安?”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对上何深满是担忧的眼睛,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带着浅咖色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 何深微微皱眉,手轻轻扶在他胳膊上,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又不舒服了吗?” 说着又摸摸他的脸, 细细帮他擦掉脸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做能让你好受点吗?” “没不舒服。” 谢长安叹口气,晃了晃脑袋,右手撑起上半身,左手在额头两侧轻轻地揉,跟何深解释:“没不舒服,就是好像做了个噩梦。” “天啊,你一身都是冷汗,吓死我了。” 何深把他扶起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帮他把脸上的冷汗擦掉,自己伸出手轻轻帮他按了两下额角,又打量了下他的脸色,看他似乎脸色没有非常难看,这才松了口气,从他边上窜起来,递过来一杯水。 “喝点水,”何深摸了一把他的脸:“做什么噩梦吓成这样?” 谢长安笑了笑,接过水喝一口:“不记得了。” 何深看了看他,小声嘟囔一句:“年纪轻轻记忆力怎么这么差?” 想了想又说:“医生刚说让明天出院呢,到时候我去帮你办手续吧?” “好,谢谢。” 何深虽然胆子小,但他并不是个社恐,虽然没办过出院手续,也不清楚需要哪些材料,可鼻子底下一张嘴,大不了就是四处去问问看。 他这边手续办得很快,现在正是白天,他让谢长安在屋里等着,不要四处乱窜,担心他又被太阳晒到,伤上加伤。 谢长安的车还在渔场那边,而且现在里面脏兮兮的,他也不想要了,准备在送去维修厂维修之前都不碰它,怎么回去成了难题。 当时因为情况紧急,谢长安被送来渔场附近最近的医院,毕竟他那情况看着就剩一口气了,肯定是没办法长途转院,是知道这人没两天就康复的七七八八,顺利出院。 这里离家还有一个来小时的路程,就算车能用,何深也有点担心谢长安能不能撑得住这么长时间的驾驶。 而打车又会面临一个严肃的问题,谢长安没办法晒太阳,他们总不能上车之后就糊死车窗,那也不太安全。 唉,抽空去考个驾照吧……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就早点考了。 好在王警官这人做事还是贴心,联系专案组派了辆公务用车接送他俩,俨然是把他俩当成见义勇为的人民群众来对待了。 警察先送了谢长安回家,准备拐去何深家的时候却发现后座上已经没人了。 谢长安半天没听见身后的关门声,有些诧异地扭头。 “你一个人可以吗?” 何深有点担心,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谢长安没说话,只稍微皱着眉看他,他就一脸无辜,眨巴眨巴眼睛:“你还没恢复好,我得照顾你呀。” “你不上学吗?”谢长安问他:“你这两天都没去上学了,怎么还在这里?” 何深撅了下嘴:“我请假了呀,我说我行侠仗义去了。” 王警官撇撇嘴,叹口气:“他们班里那么多人当时都在现场,我们去帮忙请了三天假,他今天应该去上课的,但他说他哥生病了没人照顾又续了两天。” 何深:“……” 干嘛拆穿我。 他瞪了一眼王警官,伸手挎住谢长安的胳膊,耍赖:“反正假都请了,我在这照顾你几天,下周肯定回去上学了。” 谢长安叹口气,冲王警官耸耸肩,那意思是自己也管不了,转身任由他跟着了。 何深跟个小陀螺似的,一直绕着谢长安转,一会问他要不要喝水,一会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大概是回到了熟悉又有安全感的环境,他一直阴天的脸上总算挂上了点阳光,嘻嘻哈哈地把脑袋搭在谢长安肩膀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一会给你熬个粥喝?” “不用,我去睡一会,你自己找点事干吧。” 谢长安这人认识何深之前从不吃饭,家里别说米了,连锅都没有,碗都是之前何深买泡面送的。 何深想了想,伸着脖子看了眼厨房,还是有些蠢蠢欲动,寻思着外卖叫一碗是不是也可以? 但他嘴上答应着:“哦,好,你快去睡,好好休息!”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一睡就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他是考拉吗!? 算了,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 看见谢长安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玩手机的何深一秒蹦起来。 “你醒啦!我点了外卖放在烤箱里温着了,你要吃点吗?” “好,你吃了没?” 谢长安看了看垃圾桶,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包装盒,叹了口气,抬手默默何深的脑袋:“下次不用等我,我每次应该都会睡很久。” “嗯嗯好。”何深回答得很敷衍,但是眼睛却跟长在谢长安身上了似的,生怕他又有一点点不舒服却不肯说。 谢长安弹了下他的呆毛,很认真地劝:“真不用担心我,只是睡着了而已,这样恢复得比较快。” “知道啦知道啦,来吃饭吧。” 他俩边吃边聊天,何深想了想,喝了一口旁边的蜂蜜水,满足地眯了下眼睛:“啊,感觉晏明这人还不错哎。” “怎么看出来的?”谢长安挑了下眉毛。 “他给你拿这么多东西哎,难道不是个好人吗?”何深戳他一下:“吃人嘴短啊谢先生。” 谢长安笑笑,不置可否,他叹了口气:“这些东西他多得能堆起来,吃了就吃了,没什么关系。” “哦……”何深撅了一下嘴,想了想又突然叉腰问:“之前他说的那个叶言是干什么的?” 谢长安指指头顶,笑了下:“我的顶头上司。” “啊~你们道士居然也往职场那一套吗?” 是的呢,不光道士玩,鬼差也玩,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针对你呢,要是真的把你弄死了,他不是少了个做事的人吗?”何深吃了一大口饭,脸鼓鼓囊囊的,就那么眨巴着大眼睛看谢长安,等到他一口饭都吞下去也没听见回答,又问:“你之前得罪过他吗?” 谢长安点点头,他叹了口气:“不算很得罪吧,就是揍过他几次。” “揍过他???”何深声音拉高,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确认:“还几次!?” “你这也不叫不是很得罪吧,你这不都得罪死了吗!?” 这眼神看得人有些心虚,他稍微移开目光,不跟何深对视,清了清嗓子,点头:“年少轻狂……” 何深有些无语,沉默着盯着他看了半天,一边感慨一边摇头。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谢长安,你看着温温和和的一个人,居然敢对上司动手哎,不错不错,必要的时候还是很有脾气的,这样挺好,不会被人欺负。” 想了想又拍拍谢长安的肩膀:“那他肯定是个坏人,不然你脾气这么好,才不会动手的。” 谢长安自己听了这话都心虚。 温温和和的是谁? 谁脾气这么好? 不能是我吧? 但他心虚归心虚,何深可是理直气壮,甚至十分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对的,想了想又戳戳谢长安,语重心长:“你要学会圆滑一点嘛,不要那么直来直往的。” “嗯,好。” “你看看你伤得这么重,”何深皱着眉拍拍他:“愣头青。” 何深想了想,突然一愣,想起来之前谢长安说过自己受过伤导致丢失了一段记忆,又眨眨眼看着他问:“那你说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也是他害的吗?” 谢长安摇摇头:“应该不是他,一来他战斗力不行,不见得能给我下这么阴的手,二来他也不太是这种人。” 何深鼓了下脸,以为谢长安没注意到似的眯着眼看他一眼,又快速瞥开视线,跟做贼似的,还装作不经意地问:“哦?他是哪种人啊?” 他那些小动作让谢长安尽收眼底,他清清嗓子偷笑两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个直来直往的蠢货。” 远在地府的叶言打了两个喷嚏:“阿嚏!阿嚏!” 他吸了吸鼻子,对着面前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材料,叹了口气,又上下左右鬼鬼祟祟地来回看几眼,皱着眉想:“谁骂我?” 他看了看这两天不停地呈现红色警告的判官令,感到有些头大,再定睛一看,上面写着“谢长安”这三个大字就更是头疼。 他第一万次拿起判官笔对着红字戳了好几下,总算是让那字的痕迹淡了些,他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蠢货。” 何深惊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虽然知道通常来讲人总是对领导怀有极大的怨恨的,但他没想到谢长安居然会使用如此直白地陈述。 他张了张嘴,眨眨眼:“他干啥了,为啥说他是蠢货呀?” “比如他现在肯定在用笔戳他那个破令牌,以为字变淡了就是警报消除了的意思,其实并没有任何用,字变淡了只是颜色被他戳进去了,一会还得浮出来,然后他就会继续戳。” 何深:“……” 他想了想又反应过来,一拍桌子:“好哇!你对他这么了解!你说你是不是其实跟他很熟?” 谢长安让他咋咋呼呼的反应逗笑了,低头闷笑了半天才摇摇头:“不是我跟他熟,如果你看到叶言就知道,他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我是蠢货,而且他什么破动静都写脸上。” 何深戳戳碗里的饭粒,趴在桌子上仰头看着谢长安,看了半天也没从他神情上看出什么 ,这才点点头:“好吧,姑且相信你了。” 他又扒拉着桌子让自己往谢长安的方向移动,挪来挪去到他跟前,戳他一下,问:“那晏明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谢长安摇摇头:“我也看不懂他。”—— 作者有话说:哇咔咔这周写的有点慢,都怪印度人老来难为我[爆哭]还以为八月能把这本全文存稿呢呜呜呜呜 第40章 何深一愣, 凑近他歪了歪头:“感觉他跟你很熟哎,这两次回国都是来找你。” “他对谁都那样,看着挺好说话也挺温和的, 好像不会生气似的。” 谢长安想起那天晏明见到何深时说的话, 眉头微微皱了下,抬手轻轻捏了下何深的脸,眯着眼睛问:“你不觉得吗?他是个很擅长交际的人。” 何深一脸无辜, 仰着脸摇摇头:“哪有啊,我听他说话就讨厌,像个死流氓。” 他撇着嘴, 做个鬼脸,话里满是阴阳怪气:“像是一位故人~~~” 他哼一声:“这么老套的搭讪手段, 有什么意思。” 谢长安不明白为什么, 但他看何深阴阳怪气地说话就觉得很可爱, 想捏捏他的脸,或者咬一口也可以。 如果现在是叶言在他边上阴阳怪气,他的拳头想必已经落到那蠢货的脸上了。 谢长安笑眯眯地看着何深, 一动不动的,硬是把何深看得炸了毛,拍他一下, 哼唧一声:“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就说我学得像不像?” “像, 像。”谢长安点点头,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一下何深的脸。 “哎,他这人最恐怖的是就像没有情绪,”谢长安挑了挑眉:“你没感觉到吗?他的情绪都像是装出来的,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何深想了想, 虽然说这样的人确实让人不敢亲近,但是有的人性格就是这样,在公共场合会极力控制自己情绪,还有的人就是讨好型人格,可能不见得是心机深重。 于是点点头,又问谢长安:“你认识他多久啦?他一直这样吗?你一次都没察觉到他的这些情绪吗?” 谢长安笑了笑,摇了下头:“十多年了吧,也不能说一次都没察觉到,只有一次,就是那时候开始我觉得他不太对劲的。” 见何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十分好奇,他笑了下,刚要张口,就见何深抬起一只手,竖在他面前,意思是“停”。 他满意地看着顺从自己停下来的谢长安,对他点点头,自己啪嗒啪嗒跑去翻出来之前买来的瓜子,拿着瓜子跑回来,眨眨眼等他开讲。 谢长安笑了下,自己也抓了一把瓜子,用手慢悠悠地剥,边剥边说:“当时那个话题其实开始的莫名其妙,当时我在一个河边看星星,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坐我边上,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何深拍拍桌子:“好哇,你俩还一起看星星!还夜聊!” “咱俩也没少一起看星星。”谢长安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弹一下他的呆毛问:“你还听不听了?” “哼,听。” “当时他没头没尾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怎么看叶言。” “啊?”何深一愣,嗑瓜子的动作停下来,点点头:“是挺没头没尾的,那你怎么回答的?” 谢长安一挑眉,表情自然:“我刚刚已经回答过你了,是个蠢货。” 何深发出一声爆笑,没想到瓜子是碎屑呛进喉咙里,又弯腰咳了半天。 谢长安在他后背轻轻地拍,等着他咳嗽不那么剧烈了,递过来一杯水:“唉……怎么跟小孩似的,喝点水。” “你不要逗我嘛!” 被何深湿漉漉的眸子瞪一眼,谢长安诡异地一顿,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我没逗你,我真这么说的。” “哇靠,你真牛哇你,你这可是职场大忌,和同事说老板坏话。” 何深想了想,又问:“他当时什么反应?” “他问我觉得叶言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吗?”谢长安笑了下,叹口气:“我说你觉得呢?一个蠢货领导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然后呢?他是不是很认同你说的?” 何深兴致勃勃地问:“这家伙是不是野心不小?他想坐那个位置啊?” 谢长安耸了下肩,把刚刚剥好的一小碟瓜子推过去,摇摇头:“他突然有点生气。” “生气?” “嗯,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有那么一两秒有点挂脸吧……”谢长安挑了下眉毛:“被我发现了。” “哇……完全想不到的发展。” 何深又想了想,坐到谢长安边上,用胳膊肘戳戳他,鬼鬼祟祟地跟他咬耳朵:“你说他是不是暗恋叶言?所以听你说这话不高兴了。” 谢长安完全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解释,他哭笑不得,抬手戳一下何深,摇摇头:“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哦……好吧,感觉他像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极端分子,你离他远点哦。” 谢长安也觉得晏明很莫名其妙,他没有说当初晏明还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晏明问他如果自己适不适合去坐叶言的位置。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似乎是说不合适,原因是晏明是个太温和的人了,判官这个位置要足够狠心。 当时晏明用很低的声音笑了两声,之后就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谢长安合理怀疑这家伙破防了,但是他又没有证据,更难听的话他有但是没说,比如你们两个菜鸡一天就互啄,谁也打不过,武力值这么低,要不是靠装备早就被底下的鬼差造反了。 丝毫不顾自己没了逆鳞也是个连鬼都抓不住的菜鸡的事实。 “怎么又走神!”何深戳他一下,跟小狗似的用鼻子往外喷气,双手叉腰:“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 “唉……很多时候不是我想理他,他自己喜欢往我这里凑,你没发现我都不搭理他吗?” 谢长安叹口气,捏一下何深的鼻子,笑着调侃:“怎么跟小狗似的?” 何深鼓鼓脸,坚决不承认自己像小狗,他把谢长安剥好的瓜子倒进嘴里,怒气冲冲地嚼,边嚼边抱怨:“他为什么老往你这里凑,真是莫名其妙。” “我总感觉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是我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谢长安眯了下眼睛,回想起这次他回地府查资料的经历,只觉得很无语:“我都不知道档案室里到底有什么,我每一次进去他都会很快出现,感觉就像……” “就像在监视你一样!” 何深一拳锤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就像学校里那种监控精,你干什么他都要看着,生怕你多学了一分钟超过他了。” “什么和什么?”谢长安撑着下巴:“我又没有想和他竞争什么岗位。” “这种人才不在意你怎么想,他只相信他相信的。”何深拍拍谢长安的肩膀,一脸认真:“信我。” 想了想又凑近谢长安,把下巴放在人家肩膀上,尾音拖长了问:“那你这次有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 他吹出来的热乎乎的气扑在耳朵上,让谢长安浑身一僵,背挺得笔直,这引起了肩上的脑袋的不满,他暗戳戳地伸出一只手,戳在谢长安侧腰上,小声说:“你别那么僵硬,硌得我脑袋疼。” 谢长安一抖,叹了口气,稍微放松些,让何深靠得更舒服些,才开始回答:“找到了一些,但有用的信息不多。”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你要说他回去什么都没干,他还真的看了不少信息,甚至跟在上历史课似的,抱着能垒到天花板的书一通翻,好不容易才翻完一遍,把整个天庭史都彻彻底底地看了一遍。 可你要说他真的获得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又似乎没有。 那些厚厚的天庭史冗杂而又无趣,他跳过了很多无用的内容,一直看到快要结束的位置才找到一场可能是他目标的战争。 关于那场战争的记载并不多,甚至很多语言都非常模糊,谢长安在古籍处泡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试图找到其他记载了这次事件的书籍,但也只找到零星的只言片语。 从记录来说,这场所谓的战争,起因就是人类越来越能够自给自足,他们开始相信人定胜天,逐渐减少对神的信仰,信仰的减少导致天神陨落。 天神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过去几千年都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现在却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自然无法接受,他们试图采取一些手段来重获信仰。 可真的想仔细看看他们采取的手段,却没有什么详细的描述,甚至连相关的线索也几乎没有。 找不到具体的细节,只能看到在这次战争中陨落的神不计其数,他们找不到自救的方法,或者方法不能起效,最后陨落,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地府对它的记载是“战争”,既然是战争,那必然有两方,一方是天庭,另一方是谁呢? 不太可能是地府,从地府讳莫如深的态度来看,他们是想独善其身的。 甚至从那些只言片语来看,地府的言语多少带着点谄媚的味道,甚至更像是隐晦地站在天庭阵营。 还能是谁呢? 总不能是天道吧? 天道想要弑神虽然困难,但绝对不是做不到,况且受天道责罚也不会被形容为战争。 啧,谢长安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晏明还时不时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使他的效率大大降低。 浪费了不知道多久,最后只从一本类似伤亡记录的记事簿里面找到了一点点线索。 里面详细记载了人类的死亡数量和各处神仙的死亡数量,有的职位较高的神陨落也会被记录下来。 他很快就发现,最先死亡的是那些位居高位却没怎么听过名字的神,这些神身居高位,却做不出什么实事,对他们的信仰消失得最快,他们自然也是最先陨落的。 再接着事情却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死亡的名单里开始出现诸如土地神、山神、江河湖海的神灵等等。 这就很不合逻辑了,按理来讲这部分神明是和人类接触最频繁的。 就算真的由于丧失信仰死亡,他们也该是最后一批—— 作者有话说:哇咔咔,最近真的有很认真的在存稿,许愿九月中旬就能全文存稿了[让我康康]如果快的话说不定九月前就能全文存稿了!(做梦ing 40-50 第41章 而不知是因为这部分神明地位低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对他们死亡的记载显得更加敷衍,大部分都没有名字,只写下了某某土地土地神, 某某湖湖神, 某某山山神等等,死亡日期也是相当模糊,基本只能看到死亡年份。 谢长安挠挠脸, 这应该不是因为这些神本身就没名字吧? 再往后翻翻,杂七杂八的神陆陆续续死亡,名单到了密密麻麻写都写不下的程度, 之后就戛然而止,大概是这世上的神终于都已经死的差不多, 仗打不起来了, 自然也就停了, 又或许是天道终于看不下去叫停了这场战争,毕竟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谢长安把这一部分内容美化了一下,给它转换成两个宗派的斗争, 说宗派为了争夺年轻的好苗子大打出手,造成很大的人员伤亡。 他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真的讲起来自然也无聊, 那催眠程度和早八的高数课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那破书没头没尾, 我看了半天, 除了知道两拨人打了一架之外就啥也不知道了。”谢长安叹口气,手指绕着何深脑袋顶上的呆毛捏来捏去。 “啊……那跟你的状况关系大吗?”何深眼睛都已经闭上了,头顶有只烦人的手在那里绕来绕去他也不恼,就靠在谢长安身上,任由他动作。 “我也不清楚, 很有可能关系很大,因为我没有那之前的记忆。” 何深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想要说什么,突然一愣,脑袋从谢长安肩上挪开,睁开眼睛看着谢长安,眉头微微皱起,他颇为诧异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今年多大啊?” 谢长安动作一僵,摸了下鼻子,一脸诚恳地看着何深:“大概十年前?我今年24?” “那你十四岁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何深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看他,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两下,问:“你不会其实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吧?” “哪能啊?”谢长安笑笑,一脸平静。 怎么说也是个几千岁的老头子了…… “那你讲的这些事情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也是社会恶性事件了吧?” “我之前进了写字楼都没人能发现,这种宗派斗争还能让你们发现了?”谢长安一脸淡定地和他对视,表情像是完全没有在撒谎的样子。 何深盯着他看两秒,撅了下嘴:“行吧,勉强信你一次。” 还没等谢长安松口气,他又唰一下转回来,盯着他放狠话:“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我就一周都不理你了,哼。” 谢长安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没说什么,只默默推过去另外一盘瓜子仁。 …… 他俩在屋子里闷了三天,刚好周末结束,何深被谢长安赶了出来,要他立刻马上回学校上学。 “唉,男人。” 何深坐在副驾上,一脸郁卒,十分浮夸地叹一口气,扭头看看谢长安,见他麻木不仁的样子,又叹一口气,更加浮夸地抱怨:“陪他睡了三天,说丢就丢,冷血无情。” 谢长安平白无故地呛了一下,趁着红灯伸手揉一下他的后颈:“一天天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老老实实回去上课,听到没?” “哦,”何深撅了一下嘴,拉一下他的袖子:“那你周五来接我出去玩。” “知道了。” 何深被送回学校,垂头丧气地进了宿舍,他其他舍友显然没想到他今天会回来,这会正吵吵嚷嚷地窝在一起吃火锅。 见他推门,三人齐齐愣住,倒是寝室长反应迅速,他率先冲何深笑了笑,问:“小何回来啦,吃饭没?” 何深点点头,挤出个难看的笑:“吃过了,你们吃吧。” 他说完就拿着洗漱工具出门洗漱,看着十分沮丧,好像经受了不小的打击,寝室里的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光头指了指门的位置,用气音问:“他怎么了?” 寝室长叹口气,也用气音回:“之前说他哥哥生病了,他回家照顾哥哥去了,不知道是不是……” 然而何深其实只是一进宿舍门就被这里的男人味冲得睁不开眼,想念起谢长安身上独有的那股带着冷感的香味。 唉…… 想跟谢长安一起吃火锅。 何深洗漱完,跟底下三人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地上床,躺在床上吸了吸鼻子,觉得好臭。 这下其他三位舍友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以为他是遭受了巨大打击自己躲在床上偷偷哭,三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两人快速出手,推了舍长一把,把他推得一个踉跄,一头撞上前面的梯子,发出嘭的一声。 何深探个头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捂着额头嚎叫的舍长,问:“没事吧?” 舍长摆摆手,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没事没事,你怎么样?有什么事我们能帮上忙的就跟我们说。” 何深叹了口气:“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 心累。 你们能去洗个澡顺便开窗通风并且把袜子洗了吗? 求求了。 可惜几人并不能听见他的心声,他们只蹑手蹑脚地收拾好东西,很快就关了灯各自上床。 这下何深更是觉得有点如坐针毡了。 倒是不用害怕鬼,就算真的有鬼也要被这些家伙的呼噜声吓跑了。 呜呜呜,之前怎么没感觉住在宿舍这么痛苦啊? 哦,因为他之前怕鬼,觉得住在宿舍很有安全感。 呜呜呜可是住在谢长安家也很有安全感,他身上还很好闻,还会给自己买海鲜吃,还会给自己剥瓜子仁。 好想谢长安啊。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想尝尝学校食堂吗? 【河神大人在此】:呼叫谢长安,呼叫谢长安! 【河神大人在此】:ohno,我们学校没有夜宵,那你吃不成食堂了。 【河神大人的亲信】:谢了,但是我并不想吃食堂。 何深咬牙切齿,他恶狠狠地把手机锁屏,心想这家伙真讨厌,难道不知道这是河神大人想要召见他吗? 气死了! 贬为庶民! 算了,贬五分钟吧! 算了,一分钟。 【河神大人的亲信】:不过明天可以去给河神大人上贡尚艺的小蛋糕一个。 【河神大人在此】:准了。 谢长安没再说话,何深抱着被子又在床上滚一圈,偷偷笑两声,按亮手机,没再看到新的信息,又有点不太高兴。 看在亲信表现良好且明天要来上贡的份上,河神大人决定大发慈悲的给他一点提示。 【河神大人在此】:有人要给河神大人说一句晚安吗? 【河神大人的亲信】:[语音9s] 何深窸窸窣窣跟做贼似的摸出来耳机,带上才点了那条语音。 “何深小朋友晚安好梦,要好好休息哦。” 他嘿嘿笑了两声。 被谢长安叫小朋友了哎! 他想了想,还是在睡前最后发了一条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舍友都睡了,我不能发语音,但是我听了你的语音了!你也要好好休息哦,明天太阳落山再来找我吧,不许白天来,不然我要生气。 他暗戳戳的把谢长安的语音录下来,自己导进软件,剪成了一个两分钟的语音,又设定好循环播放,这才终于借着谢长安的语音把周围的呼噜声屏蔽了。 他这一觉睡得挺好,早上起来都是精力充沛,心情看着也很不错。 他们今天有一节早八,男生嘛,早八点上课七点四十能离开床就算是今天早起,但何深昨晚睡得早,今天起得也早,七点多他就猫着腰出去洗漱了,甚至还格外好心情的帮舍友带了早饭。 “何深怎么看着心情又不错了?”光头把何深送来的茶叶蛋一口塞进嘴里,边嚼边问旁边的舍长。 舍长摇摇头,极为嫌弃地伸出两根手指,把他喷出来的渣滓捏走,皱着眉:“你能不能不要边吃边说话,饿死鬼投胎的吗?” 另一边长得五大三粗的方块脸叹口气,看着何深左摇右摆地脑袋:“他是不是假装开心怕我们担心啊?” “是吗?是吧……”舍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了口气:“他真贴心啊,要是他是个女的,我就追他了。” 坐在前面的王倩终于忍不了了,怒气冲冲地转头:“你是不是有毛病?他对你好你就奖励他嫁给自己是吧?” 没等舍长回话,她翻了个白眼:“人家何深有对象,你和他有大概一个宇宙的差别吧,他在地面上你就在地心这样。” 舍长:“……” 他挠挠头,嘿嘿一笑,小声说:“我就那么一说,别生气别生气。” 王倩没理他,自顾自地转回去。 她虽然压着声音,但是还是引起了前面何深的注意,他挠挠脑袋,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一脸无辜的转过来,四处张望两下,想看看是谁在喊自己。 找了半天没找到人,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想转回去低头再跟谢长安聊会微信,就对上王倩的视线。 王倩眼眶一红,眼见着就要落泪,她这几天状态确实不好,一直都在愧疚自责,觉得如果自己早一点去找燕柠或者陪着她一起去做事就好了,那燕柠可能就不会出事。 她脸上泪痕很重,眼睛也完全肿着,她大概是试图化了妆想稍微遮盖一下,但没怎么起效,整个人看着十分憔悴。 倒是何深状态出奇的好,明明都是经历了一样的事情,他容光焕发,眼睛没肿,甚至连黑眼圈都没有,皮肤反着柔和的光,就像是肌肤里透出来的那样,脸蛋完全是吹弹可破,下颌线也是完美到找不出缺点。 这么一对比,显得何深要么心太大,要么完全是个变态,根本没心的。 看到了李磊目光里的谴责,何深摸摸鼻子站起来,走到王倩边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笑着说:“有空吗?出来一下呗。” 王倩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室。 “那个……”何深想了想,还是开门见山地说:“燕柠可能还活着。” 第42章 王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盯着他,嘴张了张,声音有些大:“可警察说她已经!” “嘘……”何深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 食指比在嘴唇中间:“声音小点, 我猜测很有可能是这样,现在嫌疑人还没落网,那边肯定也是顾虑很多。” 他叹了口气:“我也不太确定, 这完全是我的猜测,我只能说概率很大。” “你有什么证据?”王倩有些着急地抓着他的胳膊问:“你不能无凭无据就……” “没有任何人看到尸体,你没有, 我也没有。”何深微微低头,声音又放低了些。 王倩一愣, 低头思考两秒, 又说:“可王警官说……” “王警官是不是说她的尸体在接受法医检查?” 王倩点点头,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看着他点点头。 “那需要家属签同意书,但是她家属都不在国内。”何深声音压得很低, 走廊里人来人往,本身就十分嘈杂,按理来讲王倩应该听不清楚, 可这声音真的落到她耳朵里却如雷贯耳, 她看着何深的眸子, 又觉得好像真的有道理。 “那没有拿到许可,警察怎么可能做尸检呢?” “所以说,不该操心的事情别操心了,真要看到尸体那天再哭也来得及。” “嗯!”王倩安静了几秒,似乎是觉得他说得有理, 点点头,挤出个笑:“谢谢你安慰我。” 何深也冲她笑笑,低头看了眼时间,开口:“这件事情别跟其他人说了,回去吧,马上要上课了。” “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何深毫不心虚地往教室走,其实以上的内容完全是他瞎胡扯的,他哪知道警察办案是个什么流程。 只是在燕柠出事之后他问过谢长安燕柠的事情,谢长安回答是不能说,他又说过说死不说生。 晏明曾经说过如果没有改变结果,谢长安不应该伤得那么重。 王警官去医院的那天晚上并没有愁眉苦脸的模样,当然可以说他是把情绪藏得很深,可何深更觉得像是事情的结果如他所愿的那种如释重负,以至于自己差点袭警他也毫不在意, 把所有的线索汇总汇总,最后唯一能找到的合理解释似乎就是燕柠还活着,只是被保护起来,但何深并不能确定,他只能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这事是真的如他所想。 王倩的心情确实好很多,至少整节课她都能听进去了,脸上也不是悲痛到麻木,麻木中似乎又有能击垮人的自责,反倒是有点枯木回春的感觉,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得到了一小瓶水,有了点希望。 李磊对此颇为惊奇,他伸着脖子看了何深好几次,完全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明明这几天他都一直在努力安慰王倩来着,好吃的东西吃了,各种电影也看了,甚至带着王倩去公园顶着太阳暴走三小时。 按理来讲这么累,不是应该把烦恼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吗? 结果王倩两天没理他。 怎么好像还更伤心了?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李磊不太懂。 刚刚他也想跟出去听一嘴,被王倩瞪了一眼,只能悻悻地坐回座位,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教室里等。 到底说了什么啊? 怎么能这么快就哄好的。 好想跟他取取经。 何深似乎很讨女孩子喜欢呜呜呜,要是能学会他的这些伎俩,自己肯定能追上王倩! 大概是这目光过于炙热,何深甚至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稍微缩了一下脖子,抬手摸摸后颈,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他趁着老师回头在黑板上写东西,自己悄悄扭头,对上冲自己挤出个呲牙咧嘴的笑的李磊,整个人一愣,慌慌张张地回头,假装自己从来没看过他。 【河神大人在此】:哇啊啊啊啊!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救命! 【河神大人的亲信】:怎么了?我很快到。 【河神大人在此】:李磊一直盯着我看!他是不是暗恋我! 【河神大人的亲信】:…… 已经到车上的谢长安一脸无奈,发出个咬牙切齿的小幽灵表情。 【河神大人在此】:嘿嘿,你不用过来了,晚上见。 【河神大人的亲信】:我都到车上了! 何深颇有些心虚,嘿嘿偷笑两声,刚要继续低头打字,就被身后的同学戳了一下后背,他慌慌张张地抬头,正对上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的目光。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他赶紧站起来回答:“何深。” “哦,何深同学,我讲的什么这么有意思?” 讲师笑容倒还是十分温和,只是说出的话确实是攻击性十分地强,他眯了下眼睛,问:“你刚刚在那里扭来扭去的我都没管,你现在又不知道在底下搞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要不要拿上来大家分享一下?” 何深脸“腾”一下变红,他支支吾吾地结巴半天,刚要开口,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师!他家里人生病了,可能是有什么好消息,所以才……” 是舍长哎! 感谢舍长! 何深眼泪汪汪地回头看他一眼,手在桌子底下抱拳以示感谢。 以前没发现舍长人这么好哇! 好在导师也不是个特别认死理的,他叹口气,挥挥手让他俩坐下,暗中敲打:“大家注意一下啊,你们听不听我的课没什么关系,我不管你们在下面干什么,但是不要闹出来动静打扰其他人好吧?” 何深半缩到桌子底下,低头点点头。 这节课本身是一节水课,能赚两个学分担又没什么用,纯粹是学个乐子,就当拓宽一下知识面,大部分人都不会好好听,反正考试也不会很难,听学长学姐分享说会给画很精确的重点,偏偏这学期换了新老师。 新老师考勤查得很严,后面还有个大作业,学期中甚至有研学活动,唯一的好处是不用考试。 但说句不好听的,考试和大作业给人带来的伤害其实也就是个不相上下的程度,特别是何深这种没那么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家伙。 他休息了一周,还完全不知道导师已经预告了要有大作业这回事,还在微信上跟谢长安抱怨都怪他害自己被老师点名了。 谢长安:“……” 到底关我什么事? 但何深接下来一整节课都没好意思再玩手机,他们这课一周只上一次,一节课上3个半小时,到下课时何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利索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食堂找点饭吃。 “何深?”老师还没出教室,李磊就一个弹射从位置上站起来,两步蹿到何深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这个动静给何深吓得往后一跳,他拍拍胸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问:“你有什么事吗?” 李磊挠挠后脑勺,挤出个讨好的笑,问何深:“那个,就是想问一下你的小组作业组好队了吗?” “小组作业!?” 何深瞪圆了眼睛,嘴张张合合,不明白自己只是一周没来,怎么就迎来这么大一个噩耗。 “对,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他们宿舍的三大坨从背后冒出来,往何深后面一站,显得何深这个181的身高都只有一小只。 这阵仗吓了李磊一跳,连忙摆摆手:“我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就是就是想邀请他一起组队来着。” 何深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无精打采地问:“这次几人组队啊?又是做什么大作业?” 众人七嘴八舌给他一通解释,他这才大概听懂,虽然不明白这个大作业到底跟这门课有什么关系。 “意思就是要去一些宗教场所做调研,最后的目的是分析一下人们前往宗教场所的主要目的?” “对,说7-10人一组,每组调研地点数量要不低于组员人数。” 何深点点头,扭头看着身后三大坨,又看了看李磊和王倩,还有王倩旁边的张曦,在他们中间指了指,问:“那就咱们七个一组?人少点能少跑两个地方。” 张曦举手:“还有我男朋友。” “可以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建个群。” 何深第一次组队这么轻松,之前小组作业总是容易被忽略,导致他知道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组好队了,他只能跟那些喜欢搭便车的家伙一组,每次作业都是心力交瘁。 他舍友也不是故意不带他,是根本不知道他也选了那门课。 唉,没朋友果然不太好。 多亏了有谢长安! 如果不是他鼓励自己他也不会跟其他人一起去旅游,那他到现在还认不全这些人呢。 嘿嘿,等会奖励谢长安多给自己买两个小蛋糕。 拉好群之后大家就各自散了,有的人后面还有课,至于调研时间可以之后再说。 他跟着宿舍其他几个人一起去吃了顿饭,之后又匆匆忙忙去上课。 他下午也是满课,一直上到晚上八点多才勉强有功夫松了口气。 “何深,晚上一起出去下馆子吗?” “不了不了,我朋友要来找我。”何深笑笑,伸了个懒腰,朝他们摆摆手:“玩得开心。” 嘿嘿,去见谢长安了! 他的学校离他们住得地方并不远,其实他也完全可以回去,但是谢长安说了要来找自己,他还可以带着谢长安在校园里逛逛,还是挺好的。 【河神大人的亲信】:准备出发。 【河神大人在此】:我在南门等你! 谢长安很快就到了,何深看着眼熟的车一点点靠近,眼睛也跟着一点点亮起来,站在原地蹦了两下,朝他挥挥手。 车是可以开进学校的,只是需要有本校的学生提供校园卡。 何深一边刷卡一边颇为骄傲地跟保安炫耀:“我朋友来找我玩!” 保安似乎是觉得他幼稚,跟着笑了两声,还是祝他玩的开心。 谢长安慢悠悠地挪,进了校园找了块空地挺好车,摇下车窗看着还站在路边蹦蹦跳跳的何深,有些无奈地问:“我开进来干嘛?不是要出去吃饭吗?” “啊……”何深点点头:“是哦。” 他又手脚麻利地爬上车,跟谢长安对视两秒,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头笑了半天,这才准备去吃饭。 手机又叮铃铃领地响起来,何深摸出来一看,又是王警官。 这家伙从上次他发了一通火之后就没敢再来找自己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又好意思联络自己。 第43章 他想了想, 还是接了。 “喂,王警官?” “亲爱的何深同学,你们俩要出去钓鱼吗?” 王警官的声音里充满了殷勤, 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何深沉默了一下, 摇下车窗,伸着脖子往外张望,完全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他冲着谢长安指了指话筒,叹口气:“我俩去吃饭。” “那吃饭完钓鱼吗?” “不钓啊!今天才周一,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们去个近点的地方, 很快就回来。”王警官眨眨眼,又朝小张挥挥手, 转身双手捧着电话:“要不我请你俩吃顿饭呢?大餐!” 何深抬眼看看谢长安, 冲他比嘴型:“去吗?”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回他:“看你。” 何深想了想, 还真的有点手痒,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钓鱼了,主要是每次一下杆就上东西, 只是不是他想要的东西罢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到钓鱼佬的正常生活里……每次都钓上来乱七八糟的白骨还不如一直空军啊。 “那我们过去吧,要是饭不好吃就拉黑你!”何深恶狠狠地威胁,听了王警官保证好吃的承诺才挂断电话。 “走吧, 王警官把地址发过来了。 谢长安在那里开车, 何深就在这里吭哧吭哧吃小蛋糕, 这家店不愧是要排队一个多小时才买得到的,味道确实不错,虽然如果是他自己也不会真的去排队就是了。 顶着个大太阳,站一个小时,再好吃的小蛋糕都不好吃了。 等等…… 何深吃蛋糕的动作一顿, 他一脸惊恐的抬头,单手举着蛋糕,另一手去扒拉谢长安:“你去排队了?你晒伤没啊?” 谢长安耸耸肩,任由他扒拉,拍拍他的手跟他解释:“我没排,我找跑腿不就完了?非得自己受那苦吗?” 何深这才松了口气,又叉一块小蛋糕塞进嘴里,边吃边问:“跑腿多少钱啊?” “二百。” “救命,这蛋糕不是才三十八吗?” “是的,所以我买了七块。” 何深一愣,神情呆滞地扭头,后排座椅上齐刷刷的一排小蛋糕,他惊讶到手都举着叉子不动,扭头问:“你买这么多怎么吃的完?” “你现在吃一块,等会饭后再吃一块,剩下五块拿回去,舍友一人一个,还有两个你自己吃。” “啊……”何深愣愣地点头,觉得这个安排还挺合理的。 他又吃了一口小蛋糕,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戳他一下:“你还说你不懂人情世故。” “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 何深鼓了下脸,看着他,伸手在他脸上一戳,看着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不别用叉子了,我怕刹车伤着你。” 谢长安余光看见他叼着个叉子在嘴里上下乱晃,只觉得紧张,眉头稍微皱起来,伸手就要给他拔了。 “我不!我马上吃完了,你开稳一点嘛。” …… 他们到的时候王警官还真的已经摆好了饭,跟野炊似的扑在地上,何深探头看了两眼,指着正中间的一盆饼,问:“这是啥?” “饼啊。” “我知道是饼,饼为什么站C位?” 王警官嘿嘿一笑:“你尝一口就知道为什么了,我们这饼外面可是吃不到,是我们单位的大师傅炸的,特别香。” 何深半信半疑地拿起一个咬一口,眼睛一亮,扭头把手里的饼递给谢长安:“你尝,好好吃!” “这里还有呢,这一盆都是你俩的,吃不完拿回去,用微波炉一打,别有一番风味。” 王警官看着很馋,他都能感觉自己在疯狂的分泌唾液,这会盯着饼,就指望着何深跟他客气客气,让他也吃。 没想到何深一点头:“好。” 王警官:“……” 不是,你怎么也不客气一下? 谢长安在旁边轻笑一声,张口从何深咬过的位置又往下咬了一小口,点点头笑着说:“嗯,确实好吃。” 何深正扭头和背后的王警官对话,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才回头,正正好好看到谢长安咬在自己咬的位置,他结结巴巴地:“你,你怎么咬在这里……” 谢长安倒是看着很无辜,他挑了下眉毛,问:“你不是让我尝一口吗?怎么了?” 何深支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他莫名地感觉有点羞耻,但是又好像确实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看看谢长安,又看看手里的饼,挠了挠脸,摇摇头,接回来又咬了一口,这次避开了之前咬过的地方。 谢长安眼睛一眯,伸手捏了下他的后颈,声音听起来有点伤心:“你嫌弃我?” 何深缩着脖子,扭头躲开他的视线,声音里满是心虚:“我、我没啊!” 说完就冲着谢长安咬过的地方要一大口,啊呜啊呜嚼两下,着急忙慌地把饼往下吞,结果被噎住,不停地打嗝。 “急什么?又不跟你抢。”谢长安给他递来一瓶水,在他背后轻拍几下,见他没事了就又捏了下他的脸:“慢点吃,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何深撇了撇嘴,背过身去,用谢长安根本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都怪你。” 王警官在旁边看看他,又看看谢长安,手往身后一背,背影沧桑的离开,到湖边站着看其他人钓鱼了。 这两人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只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先吃饭吧,等会还得干活。”谢长安用湿巾擦了擦野餐垫,拿过筷子拆开再摩擦掉木屑,这才把筷子递过来。 何深本来应该直接坐下,再接过谢长安递来的筷子大快朵颐,现在却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他挠了挠头,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人追的小姑娘? 都怪谢长安!刚刚干嘛要咬他吃过的饼啦! 现在看他冲自己笑都觉得暧昧是怎么回事! 完全选择性遗忘是他自己把饼递过去的事实。 “哦……”何深坐下来,接过来筷子,拍拍边上的位置,叫谢长安:“快来一起吃,尝尝其他的菜。” 谢长安从善如流地坐下,慢条斯理地拆了一双新的筷子,突然扭头看何深,笑着问:“脸怎么这么红?” 他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环顾四周,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一句:“今天好像也不是很热?” 何止是不热,最近莫名其妙降了温,高位才二十多度,正是气候宜人的时候,怎么可能热到人满脸通红。 何深支支吾吾找不出解释,像什么熟练的美食评论家似的,紧紧盯着眼前杂七杂八的大锅菜。 始作俑者却勾了勾嘴角,抬手捏了一下何深的耳朵,问:“怎么耳朵也红了?” 何深炸毛了,耳朵上传来轻微的痒意,让他有些坐立难看,顿时脸更红了,眼睛水汪汪的,瞪着他,他一把把谢长安的手拍掉:“吃饭!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长安像是故意的似的,泄出两声轻笑,声音落在何深耳朵里让他觉得有点笑声像是羽毛,一点点沿着他的耳廓往心里钻,可细细去品,那痒意又消失到无影无踪了。 他吃完了认识谢长安以来的最安静的一顿饭,安静到几乎一句话也没说。 谢长安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帮他剥了两只虾,剃掉了鱼里的鱼刺。 何深吃得很快,但他很清楚不是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方便入口了,只是因为他感觉有些不自在,谢长安周围似乎是有股神奇的魔力,他一抬手何深就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慢点吃,又不跟你抢,别呛着了。”谢长安又给他加两筷子菜。 何深用饼遮住自己的脸,点点头:“哦……” 接着两下吃完了碗里的菜,又把饼也塞嘴里,塞得一个脸两个大,拽出来一张湿巾变擦手边往湖边走,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只嘴里“唔唔唔唔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假装没看到谢长安递过来的水,自己从旁边箱子里拿起来一瓶新的,吨吨喝了两口,做作地伸个懒腰:“吃饱喝足,开始干活!” 谢长安拿过鱼竿,甩了几杆,很快就收工了,把鱼竿递回去,何深却不像之前那样一把接过来,而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啧。” 有人发出了颇为不爽的一声。 不是何深,因为他正在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看谢长安。 毫不意外的看到一张冷脸和紧绷的下颌线。 何深有点心虚,但还是清清喉咙转身坐下来。 谢长安站起来,转身不知道去哪了,直到余光里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何深才怯生生的回头,见谢长安去了车上,又转回来,甩出去一杆。 谢长安好像生气了哎。 中鱼了。 谢长安绝对生气了。 收线收线。 谢长安怎么还没回来啊啊啊,他干嘛去了? 这什么东西这么重? 何深脑子里都在想谢长安,手里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废了老大的劲,鱼竿上的东西一点点浮出水面,这东西体积过大,他无意识地抬头一看,被那东西吓得连跪带爬就要往后撤。 行李箱!! 行李箱啊!!! 从水里钓上来行李箱意味着什么不必说了吧! 这比之前的包裹还吓人,之前还是碎片呢,搞不好现在这个就是个人民啊!——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暧昧就对了~ 第44章 何深往后撤的动作太快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小马扎,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就要往地上摔,他不住地挥舞着四肢, 试图维持平衡, 但还是无济于事。 眼见着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吻,眼前的手及时拯救了他,谢长安把他拦胸扶起, 跟抱小孩似的抱起来放好,又拉起他的手看了看,上面有一块被擦掉了点皮, 倒是还没流血,但眼见着就红肿起来, 看着怪可怜的。 应该是不小心在椅子上蹭的…… 何深却显得有点心虚, 他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又被谢长安攥着,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晃晃手,尬笑两声说:“没事的!就擦破点皮。” “贴个创可贴消消毒。” 王警官在身后说风凉话:“可是要快点处理, 不然都长好了。” 谢长安看他一眼,垮着脸,显然是十分不爽。 “我说祖宗, 这样, 我们来帮何深消毒, 你去帮我们把那个行李箱弄上来行不行?”王警官双手合十,朝他拜拜,一脸正直的保证:“绝对不给伤口一丝感染的机会。” 何深赶紧表态:“可以可以。” 说完就把手抽出来跟在王警官屁股后面要走。 眼见着谢长安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他又慌了,啪嗒啪嗒跑回来拉人家的衣摆, 小声说:“太重了我拉不动,我还害怕,那个行李箱里搞不好都是人民……” 谢长安瞥他一眼,脸色好看了点,转身走到鱼竿边上,沉沉叹了口气,从拿着鱼竿努力维持平衡的壮汉手里接过逆鳞,动作娴熟地收线。 这行李箱很快就被拉出水了,那边三四个警察带着手套去收箱子,边收还边感慨:“你这鱼竿的质量真的很好,等我有钱了我也买个去。” 谢长安不置可否,板着张能冻死人的脸,看他们拆了捞上来的行李箱。 小张偷偷跑到王警官跟前,眼珠往谢长安的方向转了转,小声问:“谁惹他啦?” 王警官看着头快埋到胸口的何深,撇撇嘴,答案不言而喻。 “我也没惹他嘛,就是突然有点尴尬,一下不知道怎么相处了。”何深挠挠头,他自己想不出答案,选择求助军师:“你们说,我跟谢长安的关系是不是进展有点太快了?” 王警官如遭雷击,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问题,他掏了掏耳朵,问:“你说什么?” “我俩的关系是不是有点进展太快了?” 小张倒是像个捧哏的,他点点头:“那何止是快啊,简直是坐火箭。” 何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吧,我都觉得我俩的关系有点暧昧了……” “咳咳!咳!咳咳咳!”王警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通猛咳,半响张着嘴,嘴角抽搐,他又一次发出质疑:“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何深瞪着他,做贼似的扭头看了看谢长安的方向,生怕他听见这边的动静,见他斜靠在车上看着自己,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就像是被烫到了,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脸又开始发烫。 “不是,”王警官整张脸都写满了困惑不解与匪夷所思,他完全没搞懂这两人又在搞什么东西,于是提出质疑:“你俩都谈恋爱了,暧昧点不正常吗?” “我俩没恋爱啊……”何深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茫然,跟蒙了一层雾似的,他微张着嘴看着王警官:“我俩啥时候谈了?” 王警官:“……” 他本以为这家伙在演自己,看了半天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他抬手掐了下自己的人中,瞪着何深:“好家伙,没谈恋爱你一天挂别人身上?” “我……” 何深想解释,可王警官那跟鞭炮似的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没谈你一天往人家家跑?” “没谈你跟别人睡一张床上还往人怀里钻?” “没谈你天天靠人家肩上?” “没谈你让人家给你挑鱼刺,还剥虾,你怎么不让他再给你磕一把瓜子仁塞你嘴里呢?” 他每说一句,何深的头就低一些,一声也不敢吭,等到最后一句话出来,何深终于张了张嘴,用蚊子叫似的声音说:“嗯嗯嗯。” “什么?”王警官没听清。 何深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剥过了,还剥了好几盘,把我都吃上火了,第二天舌头上长了个泡。” 王警官一摊手,对着他下了定义:“渣男!” “我没有!”何深惊讶、错愕、不可置信,他深吸一口气:“我真没有!这难道不是好朋友吗?你的朋友难道不会给你做这些吗?” 王警官和小张齐齐变成死鱼眼看着他,异口同声:“你们大学生都把好基友叫好朋友吗?” 何深垂头丧气地离开,边走边想:“我真的有一直在跟谢长安搞暧昧吗?没有吧……” 他潜意识里就是要往谢长安边上走的,等到反应过来,已经一头扎在谢长安肩膀上来回蹭,边蹭还边说:“我想不通!我想不通啊啊啊!” 谢长安就那么盯着他看了几十秒,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把他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冷哼一声,从车里掏出来个蛋糕:“哝,吃你的蛋糕吧!” 何深接过蛋糕,又沉默了,看看谢长安,又看看蛋糕,好朋友之间也会互相买蛋糕吧?这个不算暧昧吧?那应该可以吃的哈。 嗯,肯定是这样,舍长也会给光头他们带吃的啊,只是要让别人叫自己爸爸而已。 谢长安只是比较沉稳,不屑于爸爸这种称呼罢了。 何深很快说服了自己,认认真真地点点头,抱着蛋糕找了个看不见行李箱的位置大快朵颐。 生怕看到行李箱里面的东西他就吃不下去蛋糕了。 谢长安好懂他啊,选的味道都是他很喜欢的。 呜呜呜,这想法是不是也有点暧昧了? 好朋友了解好朋友的口味是不是也挺正常的? 方块脸也知道光头不吃香菜,会突然贩剑往人家料碗里放香菜呢。 他这边思绪万千,那边一堆警察做好了防护才开始准备开箱,这箱子里的东西已经腐烂成黑色泛着恶臭的水,从箱子的拉链处渗到外侧,又被保鲜膜糊住。 “好臭啊。”何深皱皱鼻子,想要回头,被谢长安伸手拦住,手捂在他的眼睛上强迫他转头回来。 “你如果不想把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就别回头。” 何深打了个哆嗦,在谢长安掌心眨眨眼,站了一会更臭了,于是选择屏住呼吸,但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憋不了一会他总得快速换两口气。 他在这里动来动去,像个被强行抱抱的猫崽,确实有点可爱,谢长安轻笑一声,很快就强迫自己板下来脸。 “谢长安?”何深喊他。 他没有任何回应,何深往后仰了下脑袋,又问:“你是不是笑了?” 谢长安还是不说话,何深又扭了两下,小声嘀咕:“你就是不承认我也知道你笑了。” 他撅着嘴,看着有点委屈,声音也轻下来问:“你为什么生气?” 何深听不到他的回应,有点着急了,往后退一步,整个人缩在谢长安怀里,往后仰着脑袋,重心后撤,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撞他一下,又说:“到底为什么生气嘛……” 谢长安捏了下他的耳朵,语气幽幽:“躲着我?” “我哪有……” “嗯?”谢长安的手又沿着他的发丝一路下移,一直到后颈,又捏了两下,狭长的眸子眯起来,满意地看着何深被痒到微微一缩,他语气中带着点威胁:“没有吗?” 何深叉着腰,理不直气也壮:“说没有就没有啦!” 他似乎听见谢长安轻笑一声,下意识地缩着脖子,以为又要被捏了,但这次没有,谢长安大发慈悲的饶过他,俯下身贴在他的耳边:“你最好是没有。” 何深耳朵连着脸都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假装淡定地继续靠在谢长安身上。 好朋友会因为对方躲着自己生气吗? 完全会的啊! 怎么可能不会吼! 光头甚至会因为方块脸不最优先找自己喝酒生气呢。 那边的味道实在太臭了,谢长安都没忍住抬手捂住鼻子,他皱着眉看着何深,问:“我有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何深快速喘了两口气又仰头问,问完赶紧憋气。 “我们为什么不回车上?” …… “都怪你不早点让我上车!我感觉身上都臭臭的!”何深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把谢长安从车里薅下来的。 谢长安就那么看着他,眼睛突然眯了一下,何深下意识地捂住后颈,没想到谢长安伸手就冲着自己的脸去了,脸被掐住,他又说不清楚话了。 “你干什么哇,你一点都不让着我了现债!” “我发现我一直让着你你就得寸进尺。” “我唯有!” 谢长安冷笑一声,捏着他的脸不松手:“哼。” 你看看,你看看,好朋友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啊,会斗嘴会生气会互怼,但是就是好朋友哇,怎么能说是谈恋爱呢!? 何深讨好地笑笑,微微低头用下巴蹭蹭谢长安的手腕。 没想到谢长安就跟触电了似的唰一下收回手,呼吸都停滞了几秒,接着才笑一声,看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眼里似乎闪过了很多危险的风暴,可等何深定睛看去,又一片平静,总让他觉得这么平静的谢长安像那种海边的深水区,稍有不慎就会被剥皮拆骨,吃抹干净。 他有些心虚,目光躲闪了下,又很快恶人先告状:“你干嘛躲我!你嫌弃我!” 谢长安伸手捧住他的脸,上下摩挲了两下,又一点点往下移动,用食指抬起他的下巴:“何深,你今天很不乖。” 他十分乖巧地仰着头,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就像是在说:“我哪有不乖?我超乖的。” 但今天的谢长安看着让他觉得有点陌生,似乎带上了一点隐藏很久的攻击性,就像是翘着尾巴扮演了狗崽子的狼,终于露出破绽,伸出了他的獠牙。 何深是不敢顶嘴了,他就讨好地笑笑,头歪一下要往谢长安身上靠,一边靠还一边拍拍他,笑着说:“谢长安!我好喜欢呆在你身边!” “那可以一直呆在我身边。” 谢长安像往常一样弹了弹他的呆毛,神情却有些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呢? 何深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嘻嘻,有人忍不了咯。 第45章 这下他老实了, 咕叽咕叽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最后选择从后排抓了个小蛋糕过来吃,边吃边偷偷看谢长安。 “还没吃饱?”谢长安问他。 何深其实吃饱了, 甚至吃到有点撑, 可是刚刚气氛好尴尬,他只好找点事情做。 不能浪费粮食,何深想了想, 动了歪脑筋,他一勺下去挖走大半块蛋糕,递到谢长安嘴边:“这个蛋糕好好吃, 给你吃一口。” 谢长安:“……” 他抬眼看一眼何深,又看看眼前的大到能遮掉下半张脸的蛋糕, 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完全是能洗脸的大小。 何深嘿嘿一笑, 又把蛋糕往前怼怼, 笑着问:“看我干什么?快尝尝!” 谢长安叹口气,接过蛋糕来吃了,真是让何深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俩看着警察在那忙活自己倒是在这里吃得很香, 最后一整块蛋糕全都进了谢长安的肚子,何深一口一口喂的。 两人对此都很满意。 那边警察总算是把那个行李箱运走并对现场进行封锁,王警官来敲敲他们的车窗。 谢长安捂着鼻子摇下车窗, 显然是对已经腌入味的人十分嫌弃。 “哎呀怎么这个表情, 难道我身上很臭吗?” 两人齐刷刷地点头。 王警官停滞了半秒, 显然是没想到两人会如此直白。 他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叹口气:“那你们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钓上来的东西还得去找法医鉴定。” 何深点点头,挥手跟他说拜拜,顺便补充了一句:“最近周末别找我了,要去做大作业。” 王警官叹口气, 完全忘记这家伙还是个大学生了,大学生不应该正是积极阳光阳气足的时候吗?这小子怎么这么邪门。 不管怎么样,邪门的小子和他不愿意承认的男朋友还是帮了自己很多忙,感觉这次作案的手法相对拙劣,看上去完全不像之前那么深思熟虑,那意味着这很有可能是第一位受害者,也就意味着这次找到的东西很有可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证据,是一件好事。 “要去做大作业?”谢长安问。 何深点点头,颇为头疼地叹口气:“嗯,说要去宗教场所,要找8个,我感觉整个余海市都没有八个庙啊。” 谢长安扭头看他一眼,何深立马坐正:“就是个代指,代指懂吧,不是说非要庙,道观也可以的。” “你去翻翻之前那个大叔去过的地方,肯定能凑出来八个。” 何深一愣,觉得说得有理,这样选出来的地方很有可能也更符合老师的标准。 搞不懂为什么学个心理学还得涉及这些…… 谢长安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开口跟他解释:“人有无法解决的困境时就会求助于神,求神拜佛对于他们来说是缓解焦虑和痛苦的良药。” “所以我们是去体验人间疾苦的吗?”何深挠挠脸,想了想又问:“可是这样也没办法解决问题不是吗?” “嗯,大概是想锻炼一下你们的心理素质吧。”谢长安挑了下眉:“万一你给别人做心理咨询的时候自己先崩溃了怎么办?” 何深叹了口气,心说这个课就是奔着水课去的,怎么现在还这么费劲。 “至于有没有办法解决,如果这个问题是靠努力能解决的,那大部分人也不会选择依靠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谢长安看看若有所思的何深,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所以本身就是跨不过去的坎,至少去做点事情,心里能好受些。” 何深想了想,大叔的情况确实很符合,他女儿去世之后才开始四处拜佛,女儿去世已经是个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了,但是他大概率是没办法接受的。 他翻出朋友圈里大叔记录过的那些地方,按照时间顺序,他最开始去的是非常出名的庙或者道观,后来似乎发现这样没有用,再去的就是一些很小众甚至没听说过名字的地方,他最后一条朋友圈说是去了阎王庙,不知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总归是他不再继续走这条路了。 要么走出来了接受现实,要么找到了什么心灵慰藉,能勉强扛着这么重的包袱继续往前走了。 唉。 到底是个可怜人。 他把思路整理了一下,发进他们大作业的群聊里询问大家的意见,全票通过。 【三块石头】:哇,一开始列的这个庙据说求爱情很灵。 【光头】:你也没女朋友,求什么爱情? 【三块石头】:你懂个p,就是没有才要求,要是都有了那得自己珍惜。 【舍长】:@河神大人在此,今晚回来住吗? 【河神大人在此】:马上到了,已经进学校了。 【三块石头】:何深干啥去了?约会吗? 【河神大人在此】:钓鱼。 【光头】:钓鱼佬没有爱情。 【方块脸】:钓鱼佬没有爱情。 【舍长】:钓鱼佬没有爱情。 何深看他们噼里啪啦地在下面接龙,哼了一声,心想可是我有好朋友,会给我买一堆小蛋糕的那种,而你们只是连一瓶水都要A的虚假友情。 “那我回去啦。”何深解开安全带,跟他摆摆手,想了想又说:“我这周可能要出去做大作业,周末就不回家啦。” “下周呢?”谢长安仰着脸看他。 从何深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想了想回答:“估计也得去做大作业,怎么也得两三周吧……” 谢长安没再说话,何深临走前似乎听见他十分不爽地“啧”了一声,但是再转头就看谢长安已经开始掉头准备往回开了。 “注意安全啊!”何深摆摆手。 他自己左一个右一个提着满手的蛋糕回到宿舍,里面的三个人正在打游戏,抬头看见他满手的蛋糕都呆住。 还是方块脸率先发出一声怪叫:“钓鱼佬也有爱情!” 何深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倒是舍长踢了他一脚,嚷:“去接一下啊,没看人家何深都用脚开的门吗?” “一人一块,你们自己挑吧,剩下的给我就好。” 光头哀嚎一声:“呜呜呜何深你太贴心了,你怎么知道我快饿死了!” “你不是不吃甜吗?拿给我吃!”方块脸伸手想抢两块蛋糕走,被舍长一巴掌拍回来。 舍长自己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他们群聊里,准备刺激一下其他人。 【心理系第一壮汉】:我举报!原来钓鱼佬也有爱情!他分明是去约会,回来还提着小蛋糕! 【三块石头】:怎么是看出来去约会的?难道不能是顺路给你们带的吗? 【千前浅倩】:你是不是个傻子,你们男的怎么可能为了去买这种小蛋糕排队!这家店超火的,要排好久的队哇。 刚去洗了个手回来的何深:“……” 什么和什么!? 他试图澄清谣言。 【河神大人在此】:不是啊,是我朋友叫的跑腿帮我买的。 【光头】:这样的朋友在哪捡? 【舍长】:这样的朋友在哪捡? 【方块脸】:这样的朋友在哪捡? 只有王倩跑出来破坏队形。 【千前浅倩】:这样的男朋友在哪捡? 【千前浅倩】撤回了一条消息。 【千前浅倩】:这样的朋友在哪捡? 李磊看着屏幕上不停地跳动的聊天信息,若有所思,明天白天他们也满课,没时间去排队,但他也可以叫跑腿,嘿嘿,让他来看看…… “嘭!” 李磊一拳砸在桌子上,吓了他舍友一跳,回头看他:“你发什么疯?中邪了?” 他流下眼泪:“什么跑腿要二百块,万恶的资本主义!” 但不知道李磊是为了省这笔钱翘了课还是咬咬牙花二百买了一块蛋糕,还真让他弄到了一块送给王倩。 王倩挑了下眉毛,看着颇为诧异,但还是伸手接下,笑了下问:“晚上有事没?请你吃饭啊。” “没、没没没没、没事!”李磊激动到有些结巴,他朝着转过来看热闹的何深一抱拳,弄得何深莫名其妙。 没一会,他收到一条微信,打开一看。 【三块石头】:谢了兄弟! 何深皱着眉,扭头看了眼李磊,只觉得他有精神病。 不得不承认,这帮家伙在群里一通闹,倒是让何深诡异地开始反思其自己和谢长安的关系,在他看来他俩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们同吃同住还一起进过局子,但是其实宿舍其他三个人关系也很好,他们也是同吃同住,每天一起打游戏,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可是好像有点不对劲。 有吗? 有哎。 舍长不会给光头买小蛋糕。 李磊会给王倩买…… 何深的思维天马行空,老师讲的东西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为了让自己回神,他拍拍脸,强迫自己回神,他成绩一向很好,可不想这个学期挂科。 可是控制不住走神,他走后还是叹了口气,发微信给李磊。 【河神大人在此】:你为什么给王倩送蛋糕? 看到微信的李磊:“?” 他甚至觉得这个一条用来挑衅自己的微信,他咬牙切齿地回。 【三块石头】:因为我知道她吃到蛋糕会开心。 哦…… 何深点点头。 那谢长安也知道自己吃了蛋糕会开心。 没毛病啊。 【三块石头】:你都有对象了!就不要再把关注点放在单身的女同学身上了! 何深眼里满是茫然,他看看手机,又扭头看看李磊,见他把书都立起来挡住王倩,冲着自己吹胡子瞪眼。 怎么突然生气了? 他没说什么吧? 【三块石头】:我是不会惧怕情敌的挑衅的! 情敌? 何深更茫然了,他低头看看手机,又悄悄扭头,冲着自己指了下,满脸不解。 【河神大人在此】:情敌?谁?我吗? 还没等李磊回复,他又低头提问。 【河神大人在此】:你喜欢王倩啊? 李磊盯着屏幕上这六个字,咬牙切齿,手下打字的速度飞快,键盘都要按出火星子了。 【三块石头】:?你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明显吗? 何深挠挠脸,心想不是很明显捏,你在王倩面前显得蠢蠢的,而且干的事情也很幼稚哎。 【河神大人在此】:所以你是喜欢王倩才给她买小蛋糕吗? 这问题吧李磊都问懵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甚至不明白他是真的傻还是在嘲讽自己,刚想低头想想自己想说的话,就见何深又发来一条消息。 【河神大人在此】:那给我送蛋糕的朋友不会喜欢我吧!?[惊恐]—— 作者有话说:包的孩子,包的[吃瓜]他不喜欢你那我前面这十几万字在干什么? ps:我的领导真的很没有规划性,都告诉他早点开始写文件了,他非要说9月10号才交,现在好了,大领导让他周五下班前(8.29)把文件交上去,我俩现在生死时速,因为周五下午不上班,那等于只有今天明天两天时间了[托腮]怎么会有人都上班了还能体会到赶小组作业的痛苦啊[爆哭]害得我今天就写了1500字,我领导要负全责[白眼] 第46章 【三块石头】:包的, 兄弟,包的。 何深一脸懵地抬头,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把手机锁屏, 哐地一声丢进桌洞,像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逃避现实。 没想到老师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正在讲解他万分想要逃避的部分。 “我们都知道爱情三角理论中第一条是亲密, 亲密饱含十个要素,其中第一个是渴望促进被爱者的幸福……” 何深:“……” 完啦,谢长安喜欢他! 他的脸开始发烫, 思绪就像飘在天上的云,晃晃悠悠又落不到实处, 脑子里一团乱麻,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混乱。 接下来一整天, 何深的注意力都完全没有放在听课上,他低头看看手机,谢长安没有给他发微信, 所以他也就为了逃避现实没有给谢长安发。 谢长安喜欢自己吗? 谢长安居然会喜欢自己哎! 也不对,我这么优秀,他喜欢我好正常的! 可是他真的喜欢我吗?不是好朋友吗? 仔细回忆一下, 好像他从来没有接过自己说是好兄弟的话。 呜呜呜呜怎么办! 没有被人喜欢过, 完全没有经验啊! 何深看着十分抓狂, 在座位上抓耳挠腮,好在这课是一节专业大课,教室里有两百多个人,他被淹没在人群中,这才显得怪异的举动没那么夸张, 不然他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又被老师点名那真是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们这节课下得很晚,又是在离食堂最远的教学楼,等到赶到食堂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何深只好把饭打包回宿舍吃。 其他几人也是一样,都提着个塑料袋在那费劲的吃饭,何深边吃边叹气,满脸愁容。 “什么事这么发愁啊?”舍长问,他指了指其他两人:“说出来哥仨帮你解决。” 何深又深深地叹口气:“我不知道怎么说。” 舍长一愣,一脸严肃地放下筷子,搬着椅子往他这里挪了两下,硕大的身躯顿时把何深这里的光线遮掉了三分之一。 何深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其余两位也学着舍长的样子往这边挪几下,这下他真实意义上的眼前一黑,纯粹三座山挡在面前啥也看不见。 他跟个鹌鹑似的缩在三座山之后,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仨,要是再没人开口,这就妥妥的是一个霸凌现场。 “小何啊。”舍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问:“是不是跟弟妹闹矛盾了?” 何深一愣,慌张摆手:“啊、不、那个……” “哥都懂!”舍长比出个交警让人停车时的常见手势,叹口气问:“弟媳专门排队给你买的蛋糕你送给咱哥仨了,是不是人家不高兴了?” “啊?不……” 舍长又哐哐拍了他两下,把他拍得往前一栽,又手忙脚乱给他扶起来,抬脚踹了光头和方形脸各一脚,嘴上骂道:“怎么那么馋呢?缺那一块小蛋糕吗?赶紧给弟妹道歉!” “咳咳,不是不是。”何深终于找到空间插话:“那个蛋糕本来就是他让我拿来分给大家的。” “哦。”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又问:“那咋吵架了呢?咋闹矛盾了?” “昨天晚上回来时候不是还好着吗?” 何深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但还是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他想了想,说:“我有几个想不通的问题。” “你说,哥几个一定知无不言!” 光头还站起来去吧窗帘拉上了,这下宿舍整个黑漆漆,就剩门上方的窗户勉强透进来的光。 何深现在胆子大了很多,但肌肉记忆还在,下意识地瑟缩一下,想钻进被子里,又想到现在是白天,他不解地看着三人:“为什么关灯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光头大手一挥,冲他挤挤眼睛,一脸神秘:“黑暗的环境比较适合聊点交心的话。” 何深:“……” 彳亍口巴。 何深想了想,从最基础的问起:“第一个问题,你们都是好朋友对吧?” “对啊对啊。” “好朋友给对方买点东西很正常吧?”何深比划一下:“比如水啊,饭啊……” 三人齐齐点头,光头举手:“但他俩得叫我爸爸!” 何深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收养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个头差不多、身材差不多的儿子执念这么深,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继续问问题。 “他倒是没让我叫爸爸。” 舍长一拳砸在自己手心,斩钉截铁、激情澎湃:“那绝对是铁哥们了!” “对啊,就是很铁的关系呀,我俩都一起进局子了……” 舍长推他一把,夸张地笑那么两三声:“别扯了,你还进过局子?” “我主要是这个,重要证人。”何深挠挠脸,一挥手:“跑题了,这不是重点。” “那你继续问。”舍长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在他开口前打断他,问:“所以你这一天愁眉苦脸的是因为你另一个铁哥们?你俩吵架了?” “也不能算吵架吧,就是突然尴尬起来了,”何深叹口气,双手托在下巴上,呆毛耷拉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两方付出的不平等了呗。”方块脸一脸认真,显然是有这个经验,他开始绘声绘色描述自己的伥鬼朋友是怎么从自己身上吸血的,巴拉巴拉,听得舍长头上青筋暴起,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别废话了,听小何说。” “唉……你说付出不平等呢也确实是不平等,但好像不是这个原因。”何深叹口气。 “我就知道!” 方块脸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主要是他一直在对我付出,我好像没做过什么?”何深挠挠脸:“去他家吃海鲜也是他买的,出门吃饭也是他买单,还会送我一些东西之类的,虽然我前段时间照顾了他几天,可是他也是因为我受伤的……” 光头:“……” 舍长:“……” 方块脸:“……” 他们仨人面面相觑,倒是舍长到底是舍长,他最先冷静下来,这会清了清喉咙,看着其他三个人,一脸认真地表示:“这都是很正常的,你提供情绪价值嘛。” “对对对,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就行了。” “是,他多大啊?你别被骗了。” 何深挠挠脸:“二十多?但这也不是重点,算了,这个问题过吧,我还有几个问题。” 三人如释重负,光头偷偷摸了把后脑勺把汗擦掉,等着他的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比如说啊,假如你们仨一起去旅游,但是大床房比三人间便宜,你们定了大床房,三个人一起睡也没问题吧?” “老弟啊,你要知道我们仨是很难能在一张床上躺得下的。” “就是假设能躺下也不挤嘛。” “那会的,毕竟咱哥仨也都挺穷。” 何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吧,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啊,好,下一个问题。” 他的视线在三人中间来回跳了两下,最后盯着坐在正中间的舍长,觉得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而且也比较成熟稳重,算是三人中和谢长安最像的了,他的反应百分百可以作为参考。 “舍长,如果光头在外面军训站累了往你身上靠,你会怎么样呢?” “我会掏他。”舍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给出了一个何深绝对不想听到的答案。 何深:“……” 这又是什么怪异的行为。 大概是他惊讶的表情过于明显,舍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嘿嘿笑两声,跟何深解释:“不过他就长得五大三粗的,要是你靠过来我可能也就让你靠了。” 光头怒斥:“双标狗!” 何深往椅子上一坐,思绪百转千回,舍长和光头身材差不多,自己和谢长安身材也差不多,所以谢长安能允许自己动不动往他身上靠,绝对是有问题。 完了,越聊越完啊。 何深面如死灰,满脸沧桑,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问出来最后一个问题:“要是光头害怕了往你身上跳呢?你会义无反顾接住他吗?” “不会啊。”舍长理直气壮:“他那么大一坨,被砸一下我岂不是半死不活了?” 可是谢长安都站不稳了也会接住我哎。 “那你们会摸对方脑袋吗?” 舍长立刻伸手摸了一下光头的脑袋,颇为得意地一笑:“当然会啊,我儿子脑袋手感多好。” 何深目光幽幽看着他,又问:“那光头会玩你头发吗?” “他敢!”舍长一拍桌子:“反了天了!” 他满脸麻木地扭头看着方块脸:“那你会摸舍长的睫毛玩吗?” 方块脸和舍长面面相觑,最后齐齐抱胸打了个哆嗦,两人死命摇头,哆哆嗦嗦地说:“那多少有点暧昧了吧?我也不是什么变态啊!” 何深诡异地沉默下来,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睫毛,还不死心,看着他俩满眼放光:“比如这样呢?” 光头摇头:“完全不会。” 方块脸表示:“谁敢这么摸我,我邦邦给他两拳。” 舍长翻了个白眼,鄙视他俩:“一看你们就没谈过恋爱,要是女生摸的,我乖乖闭上眼睛让她摸一个小时。” 何深眼里闪过好浓好浓的心虚,他清了清喉咙,问:“那要是你们好兄弟给你们买蛋糕吃呢?” “谁喜欢吃那破玩意。” “就是就是,吃女朋友送的那是吃到一股浓烈的爱意,哪个死男人给我送蛋糕我就怀疑他是个gay想泡我。” “那那那,那如果他还跟你说晚安,看着你睡觉,偷拍你睡着的样子……” 光头双手抱胸,半退了一步,一脸惊恐:“这不铁定是gay吗?” 何深:“……” 阿哦,是这样吗? 谢长安是gay吗? 道士也可以是gay吗? 可是他做的这些有的是我让做的哎…… 这也算gay吗?—— 作者有话说:[吃瓜]你说不算就不算吧。 ps:啊啊啊啊啊最近不是快写完了吗,发现还有一段前世线没交代清楚,前世线好虐,一边码一边哭,给自己虐成傻子了[托腮]今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还好不是上班时候写的这段,不然要把我领导吓死[裂开]现在开始纠结这一段要不要放出来了[托腮]让我再纠结纠结 第47章 “何深啊, 那个……”舍长指了指他们还没丢出去的蛋糕包装盒,小心翼翼地问:“这个蛋糕,不会是个男的送给你的吧?” 何深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 他正在思考道士喜欢上同性到底算不算违背祖训的决定, 如果算的话,那是不是会被罚? 不会又吐血吧? 他一脸沉重地摸出手机,低头给谢长安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我有个问题。 【河神大人的亲信】:问。 【河神大人在此】:道士可以谈恋爱吗? 【河神大人的亲信】:当然可以, 又不是和尚。 【河神大人在此】:那可以和同性谈恋爱吗? 【河神大人的亲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以就好,何深放下心来,他松了口气, 至少谢长安不会受伤了,至于其他的, 他还得再整理整理思路。 【河神大人在此】:好吧, 那我去上课了。 这问题在常人看来只会觉得没头没尾, 但谢长安显然是明白何深的脑回路的,也明白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看来有的人要开窍了。 苍天不负有心人。 谢长安对此颇为满意,果然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自古以来都是上策。 何深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这家伙给他设了个局,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昨天给人家递饼的时候反应太大,要不然的话还能维持一下表面的和平。 虽然这样做很像个渣男。 唉…… 其实完全是他想岔了, 谢长安这人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就算他昨天没什么反应坦然接受, 后面也有更多更夸张的事件等着他,总有那么一次他会反应过来觉得尴尬,平衡就会被打破,那就正中谢长安下怀。 毕竟这辈子只活了二十年的何深,怎么玩得过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呢? 何深本人丝毫没有被人做局了的自觉, 他心不在焉地上完了一天的课,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谢长安的微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河神大人的亲信】:吃晚饭了吗?要一起吗? 【河神大人在此】:吃过啦,今天就不一起吃了,我这里有点忙。 他颇为紧张地盯着手机,没有看到新的信息弹出来,心里一时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但空落落的总归是不太好受。 可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不明白谢长安对于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再加上刚刚和舍友们的讨论,他意识到自己和谢长安在这一段关系中并不对等,自己接受了他太多的好意,却并没有给他同等的回复,不免有些愧疚,自然也完全没有办法再像之前一样坦荡地接受谢长安对自己的纵容。 他从两人认识开始复盘,自己绑定了人家的本命灵器,害得他没办法完成任务,虽然这并不是出于自己本意,但并不能改变对谢长安造成的负面影响的事实,这部分是他欠谢长安的。 之后他是担心出门钓鱼又碰到谢长安,两人平手。 …… 何深专门拉了个excel,自己欠谢长安一次就扣一分,如果特别严重的就扣五分,看着表格最后硕大的负三十二,叹口气又沉默了下来。 我真的有欠这么多人情吗? 呜呜呜呜之前怎么完全没有感觉出来啊! “你说何深一个人在那捣鼓什么呢?”李磊侧身跟王倩蛐蛐。 王倩耸耸肩:“不知道啊,看他在搞什么excel表格。” 光头转过头来,小声说:“他好像突然发现他兄弟喜欢他,现在天塌了。” 王倩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了半天,一脸诧异:“他不是有男朋友吗?” “他有男朋友!?”前面三人异口同声、震耳欲聋。 好在现在是课间,不然这几位都会在学院出名。 王倩见大家都看过来,疯狂向下摆手让他们小声点。 “你怎么知道的啊!?” 李磊震惊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早知道何深是gay他怎么会一直针对别人,当初就是看王倩邀请了个小白脸,气不过把人推出去戏耍一番,他兄弟也是想让何深出丑才骗他喝酒。 啊啊啊啊这下完蛋,把人家当假想敌折腾了这么久,这行为跟神经病没什么两样,难怪王倩不乐意理自己。 “之前咱们去旅游那次,”王倩小声说:“他从医院回来之后不是没跟咱们一起了吗?是他男朋友来找他了。” 王倩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显然是想起什么好吃的粮,朝几人神神秘秘地挑挑眉:“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强迫他男朋友和自己睡一张床。” 舍长:“……” 光头:“……” 方块脸:“……” 三人面面相觑。 显然是都想到了前不久何深问自己的问题。 这完全不正常啊兄弟!你没说是你强迫你兄弟跟你睡一张床的啊!哪个直男会干这种事!这已经不是你兄弟直不直的问题了,你也不怎么直啊! “他男朋友多大啊?”舍长瞪着眼睛:“别是什么老男人欺骗纯情大学生吧?小何可是有点傻白甜的。” “比咱们大一点点吧,长得老帅了,哇那腿,老长,他俩站在一起特别般配,而且对他可好了,就几个小时联系不上他就跑过去找他,啧啧啧,果然好男人都喜欢男的。” 李磊撇撇嘴,觉得这些他也能做到。 何深完全不知道其他人在蛐蛐他,他现在愁得不行,就想学鸵鸟先躲起来,想着反正最近也要做大作业,已经跟谢长安讲了差不多两三周都不会有时间,那分开这两三周的时间也足够他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理清他对谢长安的感情。 如果他也很喜欢谢长安,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他不喜欢,那也要早点告诉别人,不然平白承受别人的好意又做出些越界的举动,显得很渣哎。 何深决定自己要跟谢长安断联几天,不然一直接触他就会沉浸在别人对他的好中无法自拔,那就更看不清自己,分不出对谢长安的感情到底是出于既得利益者的依赖还是单纯的喜欢他。 谢长安连续三次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他都以学习忙碌拒绝了,今天一整天谢长安就没再联系过他。 这话其实有失偏颇,之前也是到晚上才联系他的,只是今天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微信消息,那个置顶的聊天框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深今天第一万零一次打开手机,没有看到任何谢长安的消息,又第一万零一次锁屏,十分不爽地撇了撇嘴,心想有的男人真是格外过分,说是喜欢自己,其实根本就没那么上心,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呜呜呜呜。 他难道不想我吗? 可是我好想他啊。 唉。 何深的肩膀垮下来,十分沮丧地坐在椅子上。 “别唉声叹气了,看看你的微信,大家都在群里讨论周末去做大作业的事情呢。” 舍长从背后戳他一下,晃了晃手机。 “好。”何深点点头,他蔫巴巴地打开群聊,不过十多分钟没看,已经是99+了。 这个小组还挺好的,没什么人在试图搭便车,大家都在好好提出自己的想法,试图把作业做好。 比他之前的小组好很多,所以何深其实并没有那么忙,他有大把的时间用来聊天,他却偏偏撒谎说自己很忙。 现在再去联系谢长安他肯定就知道自己在撒谎了哇,那他绝对绝对会生气啊啊啊。 怎么办! 何深看着群里不停地跳的消息就忍不住一遍遍叹气,那些字就跟蚂蚁似的,他能但没办法理解。 不由自主地又打开跟谢长安的对话框,感觉这男人绝对生气了,他的消息越来越短,看着还怪冷淡的。 三天前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今天晚上还忙吗?一起吃饭? 【河神大人在此】:超忙的! 两天前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还忙吗? 【河神大人在此】:忙忙忙。 一天前。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忙? 【河神大人在此】:嗯嗯嗯。 谢长安也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忙是男人的谎言,再怎么忙也总有一起打个电话聊两句的时间,说白了其实就是不想,不愿,逃避聊天。 所以今天没有再有新的消息发来了。 肯定是这样。 唉。 “何深!你干啥呢,半天也不说话!” “哦哦哦,我走神了。” “你这几天咋了?跟你哥们那事还没过去啊?” 何深动作都僵住,他咔咔咔地回头,对上三人的视线,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唉,是啊。” 舍长拍拍他的肩膀:“别纠结了,这种事情不发现还好,要发现了你跟他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光头深以为然,他疯狂点头:“是啊是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哦……” 可是我不想跟他断了。 何深撇了下嘴,光是想想以后都不能跟谢长安一起出门了都好窒息。 而且他的本命灵器还在自己这里呢,怎么可能完全不联系! 断了谢长安的业绩怎么办? 没完成任务他要受罚的! “你先别纠结这些了,一时下不去手就先缓缓,先看看群里的任务。” “嗯嗯,好的。” 何深也觉得先缓缓是最好的,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决定。 【千前浅倩】:所以我们要找人采访吗?总感觉不太礼貌,有点扒人家伤疤的意思。 【河神大人在此】:感觉得看情况,有的人是想要找人倾诉一下的,说出来反而是一种解脱,有的人可能不愿意说,我们到时候再决定? 【千前浅倩】:okkkk,何深终于出现了! 【河神大人在此】:所以我们明天要去一个庙一个观对吧?这两个距离有点远,我们是兵分两路还是一起? 【三块石头】:爬楼爬楼,大家说一起去,我还想去求个签,嘿嘿。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他想求的是什么签,其他人也各有各的想法,有的人想去买个招财的手链,有的人则是想把自己的玉拿去开光。 【河神大人在此】:那我们先去道观再去寺庙吧? 【光头】:这样好像不太顺路?道观那附近有个火锅店很好吃,我们可以去那里一起吃顿饭,这样就是先去寺庙比较好? 【河神大人在此】:可是道士好像不太喜欢和尚,我们不会被赶出来吧…… 【千前浅倩】:我们中午去吃火锅呗,下午去寺庙。 【光头】:啊?难道要吃素火锅吗?吃了肉再去寺庙里是不是不太尊敬…… 【三块石头】:这辈子快吃了一千公斤肉都要吃完了的人,现在才想起来不尊敬是不是太晚了? 光头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是哦。” 宿舍几人发出一声爆笑。 何深跟着乐了几声,就看谢长安发来微信。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你这几天忙,我刚好去出个差,回来再联系。 何深慌了一下,秒回。 【河神大人在此】: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要走啊?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不忙了? 啊哦,手快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哎嘿,存稿进度+++,目测我就快写完了嘻嘻。 第48章 何深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弦都“啪”一声断了, 他怎么就给手快秒回了…… 他盯着白色对话框里的三个字,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谢长安肯定是生气了, 绝对是生气了啊啊啊啊! 他都可以想象出谢长安面无表情打下这几个字时的模样。 呜呜呜。 怎会如此。 他绞尽脑汁, 想了个稍微合理点的解释。 【河神大人在此】:我们在小组讨论,我稍微摸个鱼不会有人发现。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嗯,那你好好做大作业吧。 听起来绝对是生气了啊! 就完全是正话反说的既视感呜呜呜, 那你玩吧、那你聊吧、那你看吧、那你忙吧,那你好好做大作业吧! 何深眨眨眼,深吸一口气, 哭丧着脸叹口气,最后还是给谢长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谢长安很快接通了, 但是没有说话, 何深能听到他平静的呼吸声, 就像靠在他的胸膛时听到的一样。 “谢长安?” 他咬了下下唇,满脸紧张,看看手机确认通话还没有被挂断。 “嗯?怎么了?” 谢长安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何深却觉得有些慌张,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要去多久啊?” “大概半个月?”谢长安问他:“怎么了?” “怎么突然又要出差呀, 那你的业绩怎么办?会不会受惩罚?” “没什么大事, 罚就罚呗。”谢长安似乎是笑了一声,何深能听见他唇缝中泄出的一声气音,但又没有听见真正的笑声。 “不行!你伤都还没好,不能再伤上加伤了,要不然你走之前我们先去……” “没事, 昨天不是做了吗?”谢长安叹了口气,好像是心软了,语气放缓跟他说:“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晚个一天两天也没啥的。” 他停顿了下,又接上:“再说了,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何深难得有些心虚,他清了清喉咙:“那也可以挤出来点时间嘛……你什么时候走呀?” “已经在机场了。” 何深一愣,不舍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知道谢长安就在周围只是没有两人没有联系和谢长安都不在身边到底是不太一样的,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那你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嗯,”谢长安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忙完了。” “会的会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知道了。” 挂了电话的何深有点怅然若失,他低头又看了看通话记录,有点舍不得,还想打过去,到谢长安上飞机还有一会,他们还能说会话呢。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知道自己假装在忙,谢长安显然也知道,他还得假装自己不知道谢长安已经知道了,不然的话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唉。 虽说我长这么好看,又年轻,又有钱,性格又好,爱上我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谢长安也很优秀,自己有的优点他也都有,会喜欢自己还是有点意外。 不过我俩好般配哦,何深摸摸下巴,大家似乎也这么觉得。 安慰完自己,何深又突然很沮丧,不知道谢长安是不是真的出差,又或者只是生气了不想理自己了才找个理由离开。 唉,他还没谈过恋爱呢,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要怎么谈恋爱啊? “怎么谈恋爱?我也不知道啊。” 光头挠挠后脑勺:“咱哥仨都是母单啊,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还不是呢!”何深叉腰:“到底谁在造谣啊!?” “还不是你非得跟人家睡一起?” 何深一愣,立马明白这是王倩把自己卖了,难怪她当初笑得那么诡异! “什么啊!当时是民宿没房间了好吧,我开的又是个大床房。”何深撇撇嘴,他叹口气:“唉,我要找个谈过恋爱的取取经。” “怎么谈恋爱?”王倩一愣,她挠了挠头:“嗯,我跟我前男友就是一起逛街呀,一起打游戏呀,一起吃吃饭旅旅游这样吧,大家应该也都差不多?” 何深摸摸鼻子,他真诚发问:“那谈恋爱和交朋友有什么区别啊?” “交朋友不会做一些特别特别亲密的举动吧……比如我前男友很喜欢偷拍我睡觉,他说觉得很可爱,但是我朋友偷拍我睡觉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为了保留我的丑照。” 何深诡异地沉默了,他之前拍的一整屏的谢长安的照片还在那里,他当时也确实是觉得谢长安睡着之后看着有点帅才拍了这些照。 他看看王倩,又看看已经锁上屏幕的手机,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呢?” 王倩挠挠脸:“我也说不清,但那种喜欢是你能体会到的。” 她拍拍何深的肩膀:“安啦,你要是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就会发现的。” 跟她聊完何深显然更茫然了,他甚至都在思考要不要去求一签,说不定能解决现在的困境。 他们很快就到了第一个道观,这是本市一个知名景点,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甚至连上香磕头都是要排队的。 这里有很多个不同的殿,供奉着不同的神明,为了尽量减少他们调查可能出现的偏见,他们分成了四组,每组负责蹲守两个殿。 何深被分到和光头一组,大概是光头的体积太大,头顶又反光,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似乎都会下意识地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晃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找了一棵树蹲在树荫里,他们的第一个殿里供奉的神主学业,来这里拜拜的人一般是两种,一种是家长,一种是学生, 家长大多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求学业,何深仔细观察了一下,似乎这些孩子大都是中考或者高考时期的学生。 自己来的学生年龄要更大些,大多都在考研或者考公的阶段。 何深还真的上去采访了几个人,毕竟这里的人似乎没什么伤痛的点,大家来这里都是抱着美好的期许。 得到的答复却出奇地一致,让何深都觉得有些诧异。 “我其实没那么信的,就是刚好来这边旅游顺路来拜拜。” “这主要是图个心里安慰嘛。” “孩子挺辛苦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就来拜拜,讨个好寓意。” “我其实每个殿都拜了一遍,嘿嘿。” 他详细地记录下采访的内容,又跟着光头一起去了里面的殿,那里的神主要掌管疾病,据说他能保佑人百病不侵。 这里的场面看起来就要更触目惊心,信客大多看着憔悴,眼下的黑眼圈或者红肿到几乎睁不开的眼睛昭示着来人的健康状况不佳。 还有的人已经步履蹒跚、身形消瘦,跪拜的姿势却远比刚刚看到的人更加虔诚,甚至磕头之后连自己起身都费劲了也依然如此。 来这里的人似乎大都生活拮据,大概是为了看病已经散尽家产,零星有那么几个穿着打扮都价格不菲的,但也得像其他来这里祈福的信众一样,排队磕头。 “这咱们也不好去采访吧?”光头戳了下何深,想了想又说:“感觉这是戳人家伤疤。” 何深点点头,感觉自己在这里看到的事形形色色的人,品到的却是生老病死,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们蹲在角落观察,听着来访者之间的对话,甚至还有病友相约来祈福的。 有保镖小心翼翼扶着脸色蜡黄的女人,她大约三十出头,眉眼间满是当权者的攻击性,哪怕是身形消瘦也掩盖不住。 “沈总,咱们下一站去云间观?” 她点点头:“可以。” 何深想了想之前做过的功课,出声提醒:“云间观大多是求事业,大家说灵山观求健康更灵些。” 中间被叫做沈总的女人一愣,脸上的凌厉稍微褪去了些,笑着朝他点点头:“谢谢。” 她却没走,只是往前两步,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又问:“你们看着不像是要来这里的,是来帮家人求?” 何深和光头确实看着非常健康,且不说光头壮得像能直接打死一只老虎,何深虽然不像他那么壮,但也面色红润,白皙的皮肤也隐隐透着光泽。 何深有些尴尬地挠了一下后脑勺,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纸笔握紧,摇摇头解释:“不是,我们只是大学生做大作业……” 沈总点了点头,自己抬头望着天感慨:“大学生啊,大学生好啊,正是青春阳光的时候。” 她说着又笑笑,叹了口气,自嘲般地笑笑:“千万要保重身体,别跟我似的。” 临走前,她掸了掸衣袖,留下一句:“有命赚钱,没命花钱了。” 何深和光头面面相觑,都有些唏嘘。 两人扭头,看着身后虔诚的人群,又看看正在赶赴下一个祈福场所的女人,默默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人在死亡和疾病面前不堪一击,大概能选择到这里来跪拜的人,都已经是无计可施,他们可能已经尝试过所有能尝试的治疗方案,又或许是很快就要上一场能决定生死的手术,又或者是需要器官维持生命却不断配型失败。 求神似乎是他们能选择的最后一个手段,这个手段的支出十分渺小,大概就是那么一点时间,虽然或许这几个小时对于临危的病人来说也是十分宝贵的,他们甚至可能需要用到数十万的金额才可以勉强续命一天。 谢长安说的确实没错,人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养成了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求神的习惯。 第49章 “我们这个财神殿啊, 那可真是熙熙攘攘,都不用采访,就在那站俩小时, 拿着彩票过来刮的都不下二十个。” “姻缘殿简直完蛋, 求大师解签都不用排队的。”李磊挠了挠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几乎什么也没写的纸,叹了口气:“根本没几个人求姻缘的。”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调研结果, 倒是舍长和方块脸格外的沉默,光头在他俩背上拍两下,问:“你俩怎么转性了?傻站着干什么呢?” 方块脸张了张嘴, 最后只是叹一口气:“唉……” 舍长也跟着叹口气,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往生殿很惨, 我们根本不敢上去采访, 倒是被一个老奶奶拉住, 讲了讲她去世的儿子的事情。” “说她今年快八十了,儿子差几天五十岁的时候没了,是猝死, 加班累的,在公司住了十几天,下班之后说和同事一起吃个饭就倒了, 再也没站起来。” 方块脸吸了吸鼻子, 看着快哭了, 说:“奶奶也挺可怜的,估计平时也没有个能说话的人,拉着我俩说了好几遍,一边哭一边问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在她身上。” “又说儿子身体很好的,很壮实一个小伙, 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后来退伍了干的也不是体力活,怎么就说走就走了。” “啊……”何深张了张嘴,却也明白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的话都十分苍白,于是把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这还不止一个,有的是还很年轻的父母,替自己夭折的孩子求个好转世,有的是已经年迈的长辈,替自己的孩子求个好来生,也有替自己去世的丈夫求的,有为自己父母求的……” 舍长用食指和拇指捏了下眼睛,深深地叹口气,边摇头边说:“太沉重了,真的太沉重了,我光是看那么两个小时都不太受得了,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何深也跟着有点沉默,他想到了大叔和他去世的女儿,他也确实是没办法接受女儿去世的事实,同样没办法承受这样的压力,他是怎么走出来的呢? 人到底是自愈能力很强的动物,只要能活下来总有办法从伤痛走出来,只是可能需要很长很长乃至一辈子的时间。 何深看看他俩,又问:“那求子殿呢?” “唉,这个就很难评,我以为会来求子殿的应该都是恩爱而又没办法孕育生命的夫妻呢,完全没想到来的基本都不是夫妻。” 何深抢答:“最多的应该是中老年妇女。” “你怎么知道?”舍长显得十分惊讶,他看了看何深,点点头:“确实是,而且她们也不是生不出孩子……” “是儿子生不出孙子。” “你怎么又知道?” 王倩和张曦对视一眼,显然也秒懂,她俩一摊手:“重男轻女的老太婆罢了,怕自家太子要断后呗。” 光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可不是,指着耀祖赶紧生个孙子给他继续做着光宗耀祖的春秋大梦呢。” 在场的其他男人皆是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都二十一世纪了,还能为了生个儿子搞这些封建迷信,不过非要生儿子本身也是封建的一部分哈。 “是……这样吗?”方块脸张了张嘴,挠了下后脑勺:“难怪我被骂了啊。” 其余几人一愣,异口同声:“你干啥了?” “有个大妈求大师给她一张符,她说要拿回去烧符水给儿媳妇喝,我说那应该给你儿子喝,因为生男生女是你儿子决定的。” 方块脸一摊手:“然后她就追着我骂,把我祖宗十八代都要骂一遍了。” 其余众人闻言都是哄堂大笑,把死亡带来的沉重稍微驱散了些。 他们中午一起去吃了火锅,大家一起整理了一下今天的心得,又分配了一下下午的任务,为了保证舍长和方块脸不会再做噩梦,他们被分去了按理来讲应该最轻松的求姻缘的地方。 光头戳了戳何深,问他:“真是神奇哎,你有没有发现有的来这里听大师诵经的人看着居然条件不错。” “为什么是居然?”何深问,他挠挠脸:“整天来这里听大师诵经的,肯定没什么事情做,如果这样还能支撑自己的生活,至少说明家底不错不是吗?” 他想了想又补充:“再说了,这些人已经是在追求下一个层次的需求了,跟咱们这种需要解决温饱的还是不一样啊。” 李磊在背后幽幽道:“解决温饱的人不会花200找跑腿买38的小蛋糕。” 何深理直气壮:“谢长安紫外线过敏啊,他不能晒,那不找跑腿怎么办嘛。” 他们在庙里看到人和之前在道观里看到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非常相似,但还有一些不太一样的,非要说的话就是他们的眼神更加空,就像世间琐事再也没办法让他们忧心,大概是放下了一些东西,可这样的放下到底算不算好事,谁也说不清楚。 有的人在这里带发修行,大多是执念太深打击太大,来这里求个内心的平静,他们心中有无限苦楚,却说自己已经放下。 回去的路上舍长疯狂挠头:“救命啊,这一天下来我感觉我都要抑郁了。” 张曦翻了个白眼,似乎是看不上他这么弱的心理承受能力,张口吐槽:“这才哪到哪,你以后要是真的当了心理医生,那能见到的生活的苦楚还多得数都数不清呢。” “比如呢?” “比如几岁就被□□的小女孩,十几岁就被拐到山区拴在铁链上的女生,被家暴打到浑身是伤却又不敢离婚的阿姨……” 何深点点头:“其实都不止这些,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都没办法解决,我们今天遇到一个小孩请师傅帮他超度他的小狗,因为他的小狗被他爸爸炖了吃了。” 舍长面如土色,他沉默半天,一脸崩溃地问:“那我还能做点啥?我去学校做心理老师能不能好点?” 王倩耸耸肩:“如果你能解决小孩考不到年级第一就会被家长打到浑身是伤、因为谈恋爱被父母用最肮脏的语言羞辱、校园暴力这一系列的问题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舍长嘴唇抖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显然是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几分钟过去,他默默问了一句:“我现在转专业还来得及吗?” 何深适时的拍拍他安慰:“咱现在都大二了,你要转专业得耽误一年毕业,而且也可以找找别的工作嘛,比如公安之类的?研究研究犯罪心理,你这体格子也比较合适。” 舍长看着快哭了,一路耷拉着脑袋回到宿舍。 何深调出来行程摆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脑袋:“哎呀别担心了,我们明天去的是山神庙,和一个土地神的庙吧,应该不会有今天这么沉重了。” “什么时候能只拜拜财神庙吗?” “没有这个行程啊。” 光头耸耸肩。 舍长瞪眼:“谁规划的行程,怎么这么苦!把我当日本人整这是。” 何深默默举手:“我选的这些地方都是一个大叔发在朋友圈的,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羊水栓塞去世了,他只有一个女儿,结果女儿几年前也抑郁症自杀了。” “啊啊啊啊你不要再说了!”舍长抱着脑袋拼命地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倒是光头沉默了一下,问:“那他去这些地方是想不通吗,还是想替女儿求个好转世?可是咱们不是一般都说一事不烦二主,他这样拜那么多个神,能有用吗?” 何深摇摇头:“他想复活他女儿。” “可……人死不能复生啊。” 是,人死不能复生这道理谁都懂,可真的到了万籁俱灰的时候,人就会选择自我欺骗,万一这次就有效了呢?万一下次就能起效呢?说不定能成呢? 方块脸也叹了口气,他搓了搓脸感慨:“太不容易了,大家想好好活着怎么都这么难啊。”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点评:“这感悟也可以写到作业里,这是真的发自内心。” “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你就知道作业。” 何深叹口气,耸了耸肩,抬头看着方块脸,问:“那你有办法改变吗?既然没办法改变只能选择接受。” 他低头喝了口水,盯着杯子里晃出的水波沉默了一会,继续说:“我没办法帮那些重病的人治病,没办法复活大叔的女儿,同样也没办法把男孩的小狗还给他。” 光头倒是站起来拍拍他:“别把这些都当成自己的责任了,你只是个普通人。” “嗯,”何深点点头:“所以我只能接受啦,虽然我很想做点什么,但事实就是我没什么用,什么也做不了。” 语毕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陶瓷和木质桌面碰撞,发出“哒”的一声,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其他人说:“我去洗漱啦,今天好累了,想早点休息。” “好,我也去了。” …… 一到深夜人果然就容易想东想西,何深虽然嘴上说要早点休息,但其实完全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闪过一张张不同的脸,有今天看到的、有之前商场遇到的女生,有那个在花墙前跳舞的女孩,有燕柠…… 他之前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对于这个案件什么都做不了的事实,就算他真的找上来再多的骸骨,那也只是骸骨了,这些骸骨几乎没办法提供任何线索,只会不断不断地提醒何深又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去。 这让他感到失望,不只是对自己的失望,还有对警方的失望,为什么就抓不到人?为什么就能让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对,他什么都做不了,不光做不了,还会因为想要做点什么害了周围的人。 何深一辈子也没怎么自私过,可是之前谢长安在抢救室的时候,他是真的想,如果当初没有问他那些问题就好了,如果谢长安和燕柠只能有一个人活,他希望是谢长安。 可现在好像又不太一样了,扪心自问,他拼尽全力了吗?好像没有,钓鱼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明明只是这么简单又不费力的工作而已。 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何深想了想,那些已经走投无路的人都还在想办法寻找出路,自己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却只是嘴上说说。 他又翻了个身,摸出手机,发了条微信问王警官。 【河神大人在此】:王警官,之前钓上来的行李箱对案件有帮助吗?—— 作者有话说:哇咔咔,终于全文存稿了,可以去看我囤的文了嘿嘿![狗头叼玫瑰] 等我看几天别的文再回来修文吧,应该不会大修,只会有些小改动[撒花] 第50章 王警官几乎是秒回的, 何深第一秒发出去就看到他的状态变成正在输入中,没一会就发来消息。 【王警官】:检测出结果为一具男性骸骨,已经去世大半年, 确认与本次事件无关了。 啊…… 那意味着这一次还是毫无进展。 刚刚打上的鸡血又被一盆水泼到整个人凉下来, 何深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王警官那里显示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很久,没一会发出来一条消息。 【王警官】:不过对隔壁组的案件突破有重大帮助, 他们找到了凶器,上面检测出的DNA能成为有力线索,都在说感谢你们的帮助, 要给你们送锦旗呢。 鸡血又打回来了。 何深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握拳给自己加了个油。 【河神大人在此】:有帮助就太好了! 【河神大人在此】:有需要再联系我吧。 何深想了想, 又想到今天舍长说的那个老太太, 儿子因为过量加班最后猝死的那个, 王警官也没比她儿子年轻几岁了,天天这么熬身体真的能受得了吗? 【河神大人在此】:王警官早点休息,一直这么熬身体会出问题, 记得抽时间去体检。 【王警官】:谢谢关心!案件一直没有进展,我们也很焦虑,大家其实都不太睡得着, 最近在实验是不是不同时间钓鱼导致你总能钓上来奇怪的东西, 一会结束就会去睡了。 何深叹口气, 果然纯唯物主义世界下长大的人是没办法接受生活出现这些奇奇怪怪的玄学的。 但是也没办法,按照谢长安的说法,他们这些都是无用功啊,必须得逆鳞来才行。 谢长安说逆鳞的天然属性导致用它钓鱼就钓不上正经东西。 什么天然属性啊? 何深又翻了个身,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 心想这东西不会是什么邪修的武器吧…… 谢长安是个邪修吗? 他的做派确实有点像哈。 邪修就邪修吧,谢长安脾气那么好,又不会伤天害理,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谢长安了。 啊啊啊好想谢长安,都好几天没见面了。 后悔。 他走之前应该一起吃顿饭的。 好后悔啊啊啊,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可是要是真的去吃饭了说什么呢? 何深挠挠脸,他搞不清自己对谢长安到底是朋友的那种喜欢还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好难区分啊啊啊。 怎么办,去哪找个大师能问问呢。 我是gay吗? 何深打开手机,开始搜索gay的典型特征。 第一条,凉鞋配白袜。 何深想了想,自己完全没有这么穿过,他都不穿短裤的,因为招蚊子,中午一两点出门都能被咬一腿包。 第二条,熊更受欢迎。 他又愣了下,没看懂,之后抱着求知欲去搜索什么叫熊,搜出来一堆棕熊的照片,于是又把搜索词条换成什么是gay喜欢的熊,结果被一个屏幕都要放不下的大块头吓得手机差点丢地上去。 他伸头往其他几个已经开始打呼的舍友的方向瞅了几眼,挠挠头。 救命啊,难怪光头被骚扰过。 第三条,对镜自拍的几个经典姿势。 何深自我反思,他貌似从来都没对镜自拍过…… 那我不是gay吧? 可是谢长安也没有过啊!谢长安一天到晚都是长袖长裤捂得严实,而且也说过自己长得好看,那他的审美应该不是光头那样的吧?他好像也不自拍。 何深叹口气,觉得这东西说得一点也不准! 生气。 为什么生气啊。 不知道,总之就是生气。 河神大人怒气冲冲地睡着了,做了一晚上噩梦,就梦到谢长安穿着凉鞋和白袜,周围围着一堆光头。 一大早起来,睡得头晕眼花的何深:“……” 什么和什么啊! 再也不乱看了呜呜呜。 他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下去,其他人还没醒,他却已经被噩梦吓醒睡不着了。 何深干脆去洗漱顺便去食堂帮大家都打包了早餐,他们今天的行程比较满,因为土地庙和山神庙虽然挨得很近,但这俩都快出城了,他们要打车过去也得一个多小时,打车也有点太贵,最后还是准备坐地铁到差不多的地方再打车。 “小何今天起这么早?没休息好吗?” 何深蔫巴巴地点点头,扭头一看舍长脸上也是两个大黑眼圈。 “你也没休息好吗?”何深在眼睛底下比划了一下:“你黑眼圈好重啊。” 舍长一脸肾虚样,腿软脚软的准备去洗漱,他叹口气:“唉,一闭眼眼睛里全是昨天遇见的那些人,真难啊。” 方块脸和光头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何深嘴角抽搐,你俩点什么头?你俩睡得像死猪一样,呼噜震天响,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光头的呼打得他觉得自己的床都在抖。 “赶紧去洗漱了,一会我们要迟到了。” 好在没有迟到,他们辗转了几条地铁线,又花了二十来块钱打车,这才终于到了山脚下,后面还得爬山上去。 “救命啊,这庙怎么建在山顶上。” “走吧,一共不到两千个台阶,慢慢爬。” 何深从包里掏出来他早就准备好的水,分到大家手里,还一人给了个面包。 “好贴心啊何深。”这是张曦。 “啊啊啊啊何深!你为什么有男朋友了!”这是王倩。 我没有男朋友啊…… 何深挠挠脸,躲到光头身后,避开了来自两位女士男友的死亡视线。 怪我喽,两个都不知道给女朋友带点水和吃的的家伙,哼。 李磊咬牙切齿,不得不说何深笼络人心的手段确实了得。 连他都觉得何深好贴心哦。 他只是第一次没经验,下次肯定会记得帮王倩拿点东西的。 张曦的男朋友则是另外的原因,他完全没做攻略,不知道今天要爬山。 山神庙前果然门可罗雀,零星有几个来徒步或者爬山的人经过,没有人要去庙里看看的意思,可这建筑的规模虽然远不上昨天去的两个地方,但也不算小了,看上去有厚重的历史感。 这里似乎连个师傅都没有,就是个完全开放的建筑,也不收门票,门口立着一块石碑,写着这庙在一千多年前建成,后来多次修缮,最终到了现在的规模。 光头绕了一圈,他看了看地形图,“这里都没啥人,看着也太荒凉了吧……” “是哦。”舍长点点头,看了看这里陈列出来的修缮历史,皱了下眉毛,问:“好奇怪,这里大概一千年前大修过一次,规模扩大了三倍不止。” 王倩感觉这时间点有点熟悉,想了想感慨:“哎?跟隔壁市河神祭兴起的时间差不多呢。” 方块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仰头看了看门上已经蒙上灰尘的匾,伸手摸了下门边的讲解的立牌,一个字一个字的摸过去。 听见他们讨论隔壁的河神祭,又稍微愣住,问:“时间差不多吗?河神祭是不是还是很热闹啊?” 张曦点点头,她笑了下:“还挺热闹的,大部分都是本地的老人捣鼓出来的,年轻人倒是兴趣不大。” 方块脸点点头,又往看着已经有些破败的庙里张望一眼,感慨:“现在的人大都也不信神了。” 说完率先抬腿准备进门,朝身后的人一挥手:“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让人意外的是这里虽然已经满是岁月的痕迹,但被人打扫得十分干净,地面上没有一片落叶,干净到几乎看不见灰尘。 他们四处张望,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其他人,没想到还真的有个步履已经有些蹒跚,头发也有些花白的老奶奶慢悠悠走出来。 她声音也显得格外苍老,但听起来精神头还不错:“是来参观的游客吗?” “是的,我们是来做社会实践的大学生。”王倩点点头,快走两步到她跟前,问:“您能给我讲讲这里不同的房间是做什么的吗?” “好,好,”老奶奶点点头,她自告奋勇:“我带着你们参观一下吧,山神最怕寂寞了,有人能来看看他,他会很高兴的。” “您的身体可以吗?”王倩稍微低头扶了她一把,半蹲下来在她身边问。 老奶奶笑了两声,摆摆手:“老太婆虽然年纪大了,但这么两步路还是能走的。” 老奶奶带他们从第一个厅开始参观,这里展览的是一幅壁画,大概就是有星星点点的东西从天上往下坠落,而一个看着十分壮实的男人张开双臂揽在光芒前。 之后就是天崩地裂,男人似乎是伤得不轻,已经无法站立,他身后的人却几乎毫发无伤。 男人在下一个画面就消失得无影无从,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庙,和跪拜的众人。 “这是我们山神庙的历史,”老奶奶娓娓道来:“当时山神为了保护他的信众,抵挡千军万马,后来人民为了纪念他,才扩建了这座山神庙,世世代代把我们的信仰传承下去,传说这样能保佑山神有个好转世。” 方块脸扭头看着她听得入神,没一会居然眼眶都红了。 “你咋了?”李磊都惊呆了,他拽着方块脸的胳膊:“你是感动的吗?” “这难道不感人吗呜呜呜呜。”方块脸捂着脸。 李磊:“……” 救命,这不就是个神话故事吗? 何深皱着眉看着画,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故事听起来为什么这么熟悉? 好像和之前在河神祭听到的版本差不多? 他按捺下心里的疑惑,又抬头看了看这壁画,画里的男人高大威猛,颇有以一当十的气场。 老奶奶讲完自己的故事,最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人来了。” 她伸手摸了摸手边的柱子,看着壁画出神:“我是听着这故事长大的,小时候只觉得山神大人真是伟大,后来大了,出去打拼了几年。” “等到退休的年纪,却发现现在的小辈已经都不知道山神的故事啦,所以又回到这里,哪怕有一个人还记得山神大人也好啊。” 她又带着大家到了隔壁一个像是办公室的地方,这里的档案数量并不少,不知道是记录了什么,有不少看着已经十分有年代感。 “我之前会把来这里的访客都记录下来,不过有的人不太愿意,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名字。” 大家轮流上去写下自己的名字,倒是方块脸写完了名跑去问奶奶:“每个人来都要写名字的话也很辛苦吧?” 奶奶笑着摇摇头:“其实没多辛苦,现在这里也没有那么多人来,一天能有一两个游客都算很多啦。” 她叹口气,摇摇头:“只是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希望我还能撑久一点。” 何深站在桌前,随意翻了翻记录的本子,有些惊讶地问:“奶奶,我看您这个手册有的时候会记下大家是来求什么的?” “对,对的。”奶奶笑笑:“你们有什么愿望也可以写上去,山神大人向来心善,如果他能帮到忙的话,一定会帮大家实现的!” “我能看看这些愿望吗?”何深问。 “可以啊,可以的。” 这些愿望有的很朴实,像是一辈子勤勤恳恳种地的农民留下的,大多是祈求个风调雨顺,来年能有些收获。 有的则是天马行空,许愿什么时候能看看神长什么样子,又划掉,许愿明天自己跑丢的小狗能找回家,看笔记应该是个小孩。 还有的则更加沉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抵抗病魔顺利活下来的,希望自己失踪的母亲能回家的,希望能复活自己女儿的…… 何深一愣。 这已经是几年前的愿望了,算算时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大叔留下的。 50-60 第51章 这种已经破败的庙, 能来这里祈愿的要么是年纪很大了,或许也是听着这种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传说长大的,对这里有种特别的情怀, 要么就是尚且年幼, 还不知愁滋味的年纪,要么就是确实走投无路,只能把想用的办法都用一遍。 何深认真的记下这些传说, 又跟着奶奶进了主殿,这里供奉着山神的雕像,果然如壁画所画的那样, 高大魁梧,一看就是山神。 这里被保养的很好, 每一块砖都像是被精心擦过的。 奶奶先是跪在蒲团上磕了头, 又上了香, 刚要开口就见身后的几个小孩也学着自己的动作磕头上香。 她笑了笑,眼角带着岁月痕迹的皱纹也溢着笑意:“谢谢,谢谢你们。” 何深笑了下:“是我们要谢谢山神保佑。” 他们又陪着奶奶聊了会天就准备离开, 倒是方块脸留下了联系方式,说自己周末有空的话会来做义工,让奶奶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联系自己。 他们后来又去了土地神的庙, 这里看着比山神庙更加破败, 几乎荒无人烟, 看上去也没有被很好的维护过的样子,大概是山神比较幸运,能遇到奶奶那样毫无保留尊敬他,为他奉献的信徒,但土地神可能是差点运气, 没遇到这样的人。 他们还是进去看了看,这里的香火看上去早就断了,甚至门上还有那么零星的蜘蛛网,感觉光是保留下来都已经十分不容易。 这里似乎也有一副壁画,画得却是背弃了神的人类,土地神年复一年的保佑庄稼丰收,到头来人类却用一句“天道酬勤”抹去了他的功绩,同样是漫天火光,土地神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人类尖叫逃窜。 壁画的结尾是火光滔天、尸骸遍地,没了人类,却也没了土地神的踪影。 如果说山神庙的壁画是一则功德簿,那这里的壁画就是土地神的罪行书,像是死去的人们在控诉神明的冷血无情。 何深看到角落里飞速跑过的老鼠,可甚至连老鼠也是瘦小得可怜,大概是没有人会在这里供奉,就连老鼠也没什么东西可吃。 李磊看着壁画,一脸不解:“神奇,这些事情难道是真的发生过的吗?为什么这里的结局看着和那边有这么大的差别?” 何深摇摇头,他也不清楚。 这里也没有一则像是之前在山神庙能看到的记录,只有香炉里零星已经燃尽的两三炷香,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今天的行程结束得格外快,因为土地神的庙几乎没有任何有参考价值的东西,他们在这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第二批人来了。 王倩拿出来相机提议:“拍个照吧,不然都不好证明我们来过这里了。” 张曦想了想,皱着眉:“我们也不能把照片放到报告里吧……” 舍长又扭头在这四周看了看,叹口气:“可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何深挠挠脸,想了想说:“感悟其实也可以写,和山神庙对比来看,为了人类死亡的神会被记住,即使千年后依然有人记得他,可背弃人类的神也会被人类背弃……” 光头反驳他:“但山神也不能说算是被大家记住了,如果不是老奶奶他也会被人遗忘……” “唔……”何深鼓了下脸,点点头:“那这部分也可以写进去。” 光头摇了摇头:“何深这人恐怖如斯,他满脑子只有大作业,纯做作业机器人。” “我哪有啊!” 其他几人笑笑闹闹,何深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土地庙就离开了。 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间还早,其他三人已经开始打游戏了,方块脸显得有些唏嘘,但也很快放下了这部分情绪,跟另外两人玩起来。 “小何要一起吗?”舍长问。 何深摇摇头,冲他笑了下解释说:“我不太会打游戏,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他挥了挥手上的手机,跟其他人笑了下:“我出去打个电话哈,你们先玩。” 光头头也不抬:“你就在宿舍打呗,我们又不嫌弃你。” 舍长踹他一脚:“你闭嘴吧,人家跟对象说悄悄话,还能让你听见。” 何深叹口气。 都说了没有对象啊。 但其他人已经开了游戏,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们这宿舍楼二楼那里有个小露台,大家经常会在那里晒被子,何深拿着驱蚊液给自己身上一通喷,这才溜达去了露台。 他其实没什么电话要打,可大家都在玩游戏,如果自己在宿舍呆着还得顾及他的情绪,那会让双方都太累了,这才借口离开。 何深甚至不知道这个电话该打给谁,谢长安人不在,估计电话也是打不通的,可他除了谢长安貌似也没什么可以聊天的朋友了。 想了想他最后还是给谢长安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图片] x 9。 【河神大人在此】:给你看我们今天去的山神庙画的壁画,不知道那些星星点点的是什么,可能是火灾之类的?伟大的山神与人类并肩作战,可惜最后还是消失了,不知道他还活着吗? 【河神大人在此】:可是我感觉有些唏嘘,山神是为了人类做出了好大好大的贡献,现在却没多少人记得他了。 【河神大人在此】:虽然他可能也并不求回报。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说神死了之后会怎么样呢?跟人一样变成鬼吗?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分情况,如果神核还完好无损就能进轮回投胎成人;如果神核裂了就会进畜生道,直到攒够了信仰修复神核,就可以转世成人,期间如果运气够好,遇上了机缘,得天道怜爱,就能重归神位;可如果神核碎了,那就从此消散在天地间。 【河神大人在此】:!!!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偶然能有那么一会有信号。 何深来了兴趣,他又说了自己在土地神庙的见闻。 【觊觎河神大人的亲信】:你看到的那只老鼠很可能就是土地神的转世。 【河神大人在此】:!!!哇,进了畜生道这么惨吗?我以为怎么也是什么小猫小狗…… 可谢长安聊到这里就消失了,何深没再收到他的消息,估摸着他应该是断了信号,只好叹口气,趴在露台的栏杆上漫无目的地望着星空。 他看着星星发呆,想了想又突然笑起来,还有人能记得山神太好了!他没有在山神庙看见什么小动物,说不定他早就攒够功德,修好神核,转世成人了! 谢长安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网络状态不佳”,叹了口气,把内容翻到何深发的壁画那里,这座山名叫正山,但不知道千年前叫什么,他微微皱眉,又跑去古籍处找他之前翻出来过的那本书。 那本记载了那场战争中死亡的神明名称的书。 铃山山神于天庭历2953年战死。 彗城土地神于天庭历2954年陨落。 后面还有些别的内容,却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排列的,更像是后来的幸存者留下的记录。 秃山山神于天庭历2953年战死。 寿山山神于天庭历2953年战死。 淮河河神于天庭历2954年战死。 …… 这描述其实挺隐晦的,要不是靠何深发来的图片他还真的想不到这么细节的内容,所以战死是主动参与了战争,而陨落是冷眼旁观后由于信仰缺失不得不陨落? 那既然必有一死,为什么不选择为人类而战,这样至少能保住信仰,有那么几百世的轮回也总能重新做回人,可如果没了信仰那就要永远在畜生道轮回了。 谢长安皱着眉,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他没搞懂的事情,他叹了口气。 掀着眼皮看又凑过来的叶言,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下,深吸口气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言也耷拉着眼皮,扯出个嘲讽的笑:“哟,您又翻着什么了?瞧瞧这眉头皱的……” “你是呦呦鸡吗?不呦不会说话?”谢长安翻个白眼:“不劳您老操心。” “谢长安,你注意你的态度!”叶言声音拉高:“你不是还求着我给你看看这受罚记录吗?” “我说的是能看让我看看,不能看就算。”谢长安嗤笑一声:“如果你觉得这算求着你,那你开心就好。” 叶言的话哽在喉咙里,憋了半天,最后说:“我只能告诉你他曾犯下重罪。” 他抬眸对上谢长安的眼睛:“不比你当初受的罚轻。” “哦。” 谢长安点点头,这信息完全符合他的心理预期,丝毫不让人意外。 他理直气壮地伸手,手心向上冲着叶言。 “干什么!?”叶言瞪眼看他,双手叉腰:“你这人怎么连吃带拿的!” 谢长安挑了下眉,一脸理所应当:“给点花蜜,那东西你要了又没用。” “那东西你给别人吃了也基本没用!” 他稍微眯了下眼,看着气到跳脚的叶言,眯着眼:“你知道他是谁?看来我之前果然跟他认识……” “不是,你……” “我受罚的时间他差不多死了?”谢长安稍微往前买了一步,直视叶言的眼睛,接着问:“他因为什么原因进了畜生道,所以我一直没遇见他?” 没管叶言是什么反应,谢长安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是因为他神核裂了吗?” 想了想又摇头:“不,不对,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像是神核裂了之后……” 叶言简直听不下去,张牙舞爪:“那都转世成人了,神核肯定修好了啊!你有没有常识?” “所以是这个原因吗?”谢长安又抬眼端详他的神情,半响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不是这个,或者说不全是?” “你怎么知道!?” 叶言瞪着他,自己为了不被他看穿,已经用斗篷把大半张脸都遮了,他怎么又知道了……到底是哪里漏了馅! “我不知道啊,”谢长安一脸淡定,他挑了下眉:“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第52章 “而且你刚不是说了吗?花蜜他吃了也基本没用, 花蜜可以修复神核,证明导致他现在异状的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神核裂了。” “你!”叶言一拂袖,转身就走, 不想再和谢长安说一句话了。 谢长安真诚道歉:“谢了, 判官大人。” 万万没想到叶言听到这句话跑得更快了,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谢长安觉得他莫名其妙,这家伙是受虐狂吧?非得挨他揍才满意? 叶言都认识谢长安几千年了, 几千年的时间才从被PUA到傻掉的忠诚下属进化成了叛逆的下属,这句话他拢共没听过几次! 可是这几次每次都没什么好事,总而言之就是谢长安又作妖了!又要他这个下属去给他擦屁股!!! 他之前干过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 从偷偷跑去从天庭的锦鲤池里捞锦鲤, 还烤了之后送去投喂河神,还大言不惭地说味道不错; 遛进龙王的宫殿, 把人家超级大的贝壳床换成了河神那个小小的贝壳, 等人家上门讨要, 还装的一脸无辜,说自己是捡的; 薅光了彼岸花,拿去做了鲜花饼, 送给河神吃。 恋爱脑的死男人!去死吧!!! 叶言咬牙切齿,还好这家伙现在半死不活,不然他以前那个放肆劲不知道还得得罪多少人, 还好他得罪的那些人都死了! 啊啊啊啊! 毁灭吧! 为什么判官不能辞职啊! 比成为一个要工作一辈子的牛马更可怜的事情就是成为一个要工作一辈子还没办法辞职的牛马, 比这个更可怜的是你还会遇上个时不时就发疯的老板! 老板一开始还挺好的, 勤勤恳恳地工作,沉稳可靠,视地府规则为生命,绝不违背,把十八层地狱管理得井井有条, 又是鬼鬼敬仰的神。 长出恋爱脑之后整个神都坏掉了! 什么奇葩事情都干啊,神经病! 叶言咬牙切齿,他还喜欢打架,动不动就把自己叫去比武场,美其名曰锻炼,说自己战五渣,打着培训的名号把自己打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为了让他稍微怜爱点,叶言还专门咨询专业人士,并听从建议,把自己的外貌改得纤细点,努力往河神的方向靠近,偏偏这死老板油盐不进,该怎么揍还怎么揍。 一千年前,叶言挨了几百场揍,也没能好好成长起来,从来没有一次沾到谢长安的衣角过,一千年后,谢长安已经成了个小卡拉米,叶言还是打不过他。 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恋爱脑蠢货。 叶言愤然离场。 那边谢长安若有所思,他想去找一些神核相关的资料…… 痛苦。 都已经过去几千年了,古籍处怎么还没有采用什么现代化手段,或者你弄几个鬼在这里打打工呢?让他们帮忙找…… 唉,看得人头都大了。 何深在外面露台又看了一会星星才回宿舍,其他几人都在吵吵闹闹的打游戏,何深安安静静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自己的感悟都记下来。 写着写着突然觉得很开心,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低着头笑了几声,又继续写。 没写两秒又觉得开心,于是再笑两声,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三个人一点点安静下来。 他第三次笑出声的时候,舍长没忍住一阵哆嗦,从背后戳了他一下,见他看过来,颇为夸张地双手抱胸搓了搓胳膊:“妈呀,小何啊,你在笑什么?你这样很诡异知不知道。” 何深挠挠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笑什么哎,就觉得很开心嘿嘿。” 光头哼了一声:“他肯定是跟对象打电话打开心了,不知道两个人又聊了什么甜言蜜语呢。” 何深摇头:“不是哇,他没聊两句就去忙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情很好。” 他又低头笑了两声,眼睛亮晶晶地,手撑着下巴:“怎么回事,真的好开心哦。” 舍长一挥手:“这有啥奇怪的,说明你真的很喜欢他呗。” “嗯?”何深一愣,扭头看他。 “就是因为很喜欢,只是简单的呆在一起,说几句话就会很开心呀。”舍长犹豫半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劝:“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恋爱脑啊,恋爱脑只会自取灭亡。” 方块脸给他泼冷水:“恋爱脑那东西他早就已经长出来了,你劝也没用。” 何深张张嘴想说什么,其他几人就摆摆手,转回去准备打游戏,倒是光头抱怨一句:“就多余关心你,想问问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结果就被塞一嘴狗粮,真是够了。” 他搓搓鼻子,转回去继续看了看跟谢长安的聊天记录,真开心唉。 这说明他很喜欢谢长安吗? 不知道,主要他之前也没有很走心的朋友,所以没有体验过跟很久没联系的朋友突然联系上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也会很开心的呀。 完全忽略一周不算很长时间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联系上谢长安了,他总觉得晚上睡得都格外的香,似乎还做了很怪异的梦,梦里有三个大壮汉围着他说他是个恋爱脑河神。 哪有恋爱脑啦。 梦里的自己吃一口烤鱼,感慨好好吃哦。 嗯…… 想吃烤鱼了,等到谢长安回来和他一起去吃烤鱼吧! 何深做了一晚的美梦,早上醒来的时候倒是神采奕奕,兴致冲冲地去上课了。 还是那位讲爱情的导师,今天继续讲爱情。 何深从没听这课听得那么认真过,他现在没办法区分友情还是爱情,说不定好好听课能得到什么启发呢。 “有没有哪位同学在谈恋爱的时候会觉得对方身上很香的?” 一开始还真的没什么人举手,大家面面相觑,有的人大概是有的,但不好意思承认,只略微羞赧地低头,有的则是凑到男朋友身上用力吸一口气。 何深想了想,他是真的很喜欢谢长安身上的味道,于是小心翼翼地举手。 他这一举手,其他几个男生也陆陆续续举起手,后面也有女生跟上。 老师笑了下,指了下何深,问他:“你能描述一下那个味道吗?” 何深想了想,挠了一下脸:“就是很好闻,闻起来特别安心,非要说的话是清冷中带着一点点温柔的味道,像云朵一样,感觉闻着那个味道睡觉都会睡得很香。” 老师笑了下,让他坐下,又指了一下旁边的男生,问:“这位同学,我看你一直摇头,你起来说说你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是那种很甜的香味,跟苹果似的,闻着让人特别想要咬一口。” 他旁边的女生红着脸打他一下。 老师点点头,又问:“那有没有同学是分手之后觉得这人身上的香味没了,甚至变成臭味了?” 底下有个女生举手,看上去她有很多话要说,被点起来之后她果然叽里呱啦地开始吐槽:“我刚跟前男友谈的时候觉得他特别香,动不动就往他身上靠,后来分手之后就觉得他好臭,口臭、汗臭、脚也臭,哪哪都臭,甚至连呼吸都是臭的!” 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跟着乐了几声,继续讲课:“大家会觉得香或者臭其实都很正常,大部分的原因其实都是费洛蒙的作用,人类虽然没有像动物那么受激素的控制,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因为基因不同,更容易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如果你能闻到这种很香的味道,恭喜你,至少你和你另一半的基因是契合的。” “当然,如果你闻不到也不是说明你俩并不合适,有可能只是你对信息素不敏感,所以大家不要下课之后闹分手啊,闹分手老师不负责的。” 何深跟着笑了半天,才突然意识到别的说闻到类似的味道的都是情侣。 他有些纠结,小心翼翼地举手,问:“老师,请问朋友之间有可能会有类似的效应吗?” “基本不会,最多会让你觉得这个朋友不讨厌,不太会觉得香。” 老师笑了笑,又补充:“不过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你会觉得对方香,也有可能是大脑的奖励机制,你和另一个人相处时感到愉快,但你会下意识地把这种愉悦感和对方的气味相关联,所以觉得对方香。” 老师想了想又说:“不过呢,这种效应其实也很少出现在友情中,大部分情况下大家觉得朋友香只是因为他用了香水。” 同学们又笑了,倒是有几个女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还跟着附和:“对!我还跟我闺蜜用同一种香水!” 老师点点头,他笑着指了一下何深:“大家发现没?这位同学刚刚的描述很抽象,他说对方的气味是一种让人很有安全感的气味,这种描述我可从没听说过谁用来描述友情。” 说着又打了个响指,目露八卦的微笑:“你这肯定是爱情的一种了,所以大胆去追求对方吧。” 在同学善意的起哄声中,何深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低头想给谢长安发微信。 “哎哎哎,别现在表白啊,你要表白不得准备准备吗?鲜花啊,礼物啊,再不济也一起吃顿饭吧。”老师目露调侃,冲何深挑了挑眉:“加油,老师看好你!” 何深默默收起手机,觉得老师说得有理,他是该好好准备。 谢长安喜欢什么呢? 自己好像完全不知道。 接下来一整天的课,何深都没听进去。 谢长安喜欢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不喜欢吃东西,食物对他的吸引力几乎为零,何深甚至怀疑给他吃白饭和给他吃鹅肝炒饭都是一个效果。 不喜欢睡觉,只有养伤的时候会稍微睡得久一点,不然何深怀疑他都不睡觉的。 家里干净得跟个展示用的样板间一样啥也没有,所以他也不喜欢各种小摆件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好像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平时出门就是工作,钓鱼都是陪自己去的,他显然也不是真的喜欢。 谢长安是个不喜欢出门的人,他也晒不了太阳,想找个适合约会的地方也会很难。 “怎么办啊啊啊,怎么表白比较好?” 第53章 何深在宿舍仰天长啸。 其他三个人看过来, 舍长沉默了一下,问他:“你是说在你们已经睡在一张床上、到哪都黏在一起、经常煲电话粥之后,终于走到了表白这个阶段吗?” 何深撇了下嘴:“怎么了嘛!” 光头笑一声:“那有啥好纠结的, 你俩已经基本上是谈了的状态了, 表白那不是一句话再嗦个嘴就行的吗?” 何深瞪着他:“那哪有那么简单啊!我不得稍微表示表示吗?” “那他喜欢啥你就给他买啥呗。” 何深叉腰:“他没有喜欢的东西啊!” 他快速的描述了一下谢长安平时的状态,倒是让光头有些沉默,光头想了想又问:“那他平时闲得无聊的时候干什么?就比如不上班在家的时候, 也不睡觉,也不吃饭,也不打游戏, 那他在干啥?” 何深搓了搓鼻子,眼神带着点试探与疑惑, 小声说:“闭目养神?” 光头:“……” 你这根本就是不知道吧!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 “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在干啥?”方块脸提供一个别的思路:“你俩一起呆在家里的时候, 不出去吃饭, 不出去钓鱼的时候在干啥?” 何深挠挠脸:“靠在一起玩手机?” 他想了想又纠正:“不对,是我在玩手机,他在玩我的头发啊睫毛啊之类的, 有时候也捏我的脸。” 光头:“……” 舍长:“……” 方块脸:“……” 几人的表情僵在脸上,光头更是直接放空,过了几秒,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 翻了个白眼, 挤出一句:“你大爷!哥几个在这给你出谋划策,你给哥几个塞狗粮!” 何深撇了下嘴,双手叉腰:“哪有啊!这就是事实嘛。” “那你还有什么难想的,你就表白,嗦个嘴, 开个酒店,把自己洗香香,往床上一躺,顺理成章。” “会不会太快了?”何深扣了扣脸,看着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光头,又问:“我总得准备点什么礼物吧?” “你自己难道不算礼物吗?”光头变成死鱼眼瞪着他,从低头在手机里翻了半天,噼里啪啦甩给何深几个链接。 “哝,拿去不谢。” 何深低头看了看,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复制以下内容打开x宝即可浏览猫耳会动可爱情趣成人……】 【复制以下内容打开x宝即可浏览兔耳会动可爱情趣成人……】 【复制以下内容打开x宝即可浏览动物尾巴会动可爱情趣成人……】 何深:“……” “啊啊啊啊啊你怎么给我发这些东西啊!” 光头一摊手:“相信我,男人都喜欢。” 他想了想又确认:“你俩在一起,你应该是下位哈,没搞反吧?” “啊啊啊啊你不要再说了!还没有到那一步!” 何深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咔地转回去不理其他三人了。 他舍友在旁边发出几声爆笑,舍长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成人了,情到深处不是很正常嘛,但你最好提前看看视频学习一下,不要到时候受伤。” 何深就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他耳朵脸连着胸口的一片都是红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发烫,不用摸都觉得耳朵发烫。 他坐那冷静了半天,等到耳朵上的温度稍微褪下去了,摸出来手机给谢长安发微信。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有话想说! 【河神大人在此】:啊啊啊谢长安!我好想你哇! 【河神大人在此】:你会觉得我身上很好闻吗? 一通胡言乱语,完全是没有逻辑想到哪说到哪,发出去之后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何深视死如归般的划出对话框,一不小心看到就在下面的光头的对话框。 啊啊啊啊! 好羞耻啊!我是不是应该发点什么把这个顶上去! 可是有点点好奇…… 耳朵他还能理解,就是这个尾巴是怎么回事? 何深做贼似的东瞅瞅西望望,见其他几人都在打游戏没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鬼鬼祟祟地复制了尾巴的那条口令,之后打开x宝。 他缩着肩膀,手机放在桌子底下,弯着腰,跟在上课时间偷偷玩手机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的打开链接,没一会就被页面上写得东西惊到瞳孔地震。 耳朵上刚刚才褪下去的温度又升起来,甚至整个人都有点坐立难安,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这什么东西啊,现在连这种东西都能放在公众平台上卖了吗? 居然是放在那里的啊啊啊啊,救命! 这东西难道不是gay的专属吗?怎么光头还有这个链接,救命啊! 何深手忙脚乱地要关掉淘宝,偏偏在这时候弹进来一个谢长安的电话,这些他更是手足无措,慌到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抬头对上其他三人诧异的目光,这下更是脸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捡起来,攥在手心里,慌慌张张往外跑,边跑边说:“我去接个电话!” 他一路小跑去了二楼露台,宿管阿姨只觉得一阵风从眼前晃过,剩下的只有何深仓皇的背影。 “喂?谢长安?你有信号啦?” 何深声音里带着点诡异的心虚,这真的不能怪他,主要确实是在他最心虚的时候接到了谢长安的电话,他脑子里都还是那个尾巴呢。 “嗯?怎么突然说想我了。”谢长安轻笑一声,听上去心情很好,问:“你忙完了?” 何深能感觉出来他心情不错,他不由自主地也咧开嘴笑笑说:“嘿嘿还没有,忙完了一半,就是突然想到你了。” “嗯,我估计还得一周多才能回去。” 谢长安皱着眉看着凑上来的叶言,抬手把手机拿远了些,小声威胁:“滚远点。” “啊?”何深一愣,问:“你旁边还有人吗?” “嗯,没事,不管他,就这个地方有点信号。” 何深认真点点头,就跟谢长安能看到他的动作似的,声音也有点软乎乎的,像是伸爪子的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哦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有哦,有一股暖呼呼的香味,就是那种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 何深偷偷勾了勾嘴角,心想谢长安这个描述也像老师说的那样很抽象,那他肯定也喜欢自己,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又鼓着脸控诉:“你明明都不能晒太阳!” “以前晒过,后来就不行了。”谢长安低头闷笑两声,像是被取悦到了:“那时候能晒晒太阳还是很舒服的,那我换个说法,你身上有股刚洗完澡离开烘干箱的小动物的那种暖烘烘的味道。” 何深感觉自己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烫,他嘿嘿笑了几声,声音变得更软,落在谢长安的耳朵里像在撒娇似的。 “那你喜欢什么呀?”何深想了想问:“你出去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呀?” “我都可以,你不是说我们去吃烤鱼吗?”谢长安不顾旁边怒发冲冠的叶言,一脸淡定地哄何深:“上次的鲜花饼你不是很喜欢吃吗?我这次多带点回去。” “你多带什么多带!你……%#@&%¥&&” “啧,真抠,挖你两朵花怎么了?”谢长安把手机话筒捂住,白了叶言一眼,又挑了下眉:“都没问你要蜂蜜了。” 何深听见话筒那边模模糊糊的动静,突然觉得有点不爽,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真讨厌,谁在谢长安边上叽叽喳喳?他不是最讨厌吵闹的人吗? “咳咳,你那边好吵哦。”何深皱了下鼻子,暗戳戳地告状。 “嗯,马上就好。”谢长安白了叶言一眼,让他离远点。 叶言敢怒不敢言,摸摸走开了,背影满是沧桑。 “好了,你们大作业是不是已经做完一半了?”谢长安问。 “嗯,我们还在山神庙看到了那个大叔之前留下的痕迹,后面还想去阎王殿看看,为什么他到那里就戛然而止了,从他留下的笔记来看,他根本不像是很轻易就会放弃的人,好奇怪哦。” 这确实挺奇怪的,至少对于谢长安这个就在地府工作的人来说完全不能理解,阎王是主宰死亡的神明,一般能找到他的业务也就是所谓的超度,等于是告别人一状,说这里有恶鬼,你的员工没给它抓到,我要投诉你的员工。 但大叔的女儿完全不属于这种情况。 是什么让他毫不犹豫就放弃了呢? 谢长安皱皱眉头,他没忍住叹了口气:“我感觉这种事情也不归阎王管,他去了那里之后突然放弃了也确实奇怪,说不定是知道女儿已经转世了,所以放弃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去的时候注意安全,驱蚊的东西记得带好,别被咬一身包了。” “好哦,”何深低头看了一眼表,小声说:“我们还有五分钟要熄灯啦,你提前把回来的航班号发给我哦,我到时候去接你。” “嗯?你不是还得上课吗?不用管我,我到之后自己回。” 何深撅了下嘴,恨他是个木头,他哼唧一声:“我想去接你嘛,我好想你哦,都好久没见了。” 谢长安轻笑一声,答应他:“行,知道了,小撒娇精,赶紧去睡觉吧,晚安好梦。” 何深顶着发烫的耳朵同手同脚地走回宿舍,目光都有些游离,怎么觉得谢长安going人的水平更上一层楼了啊啊啊。 是的,他终于看出了谢长安是在going自己了! 不管是帮他剥虾还是剥瓜子,不论是玩他的头发还是摸他的睫毛,怎么看都是这个男人蓄谋已久。 哼,被他看穿了吧,谢长安! 何深洗完澡,钻进被窝里准备睡觉,突发奇想侧头在自己的胳膊上使劲闻,闻了半天感觉就什么味道也没闻到。 哪里有什么暖烘烘的味道。 嘿嘿,谢长安果然喜欢自己。 何深美滋滋的睡觉,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发现收到谢长安的微信,说自己下周四晚上7点降落。 他不由的有点沮丧,如果不是睡着了,那他就能和谢长安再聊两句,但想想,还有八天谢长安就能回来了,心情又好转不少。 他哼着歌出门洗漱,宿舍其他三人对视一眼,瞠目结舌:“他心情怎么这么好?这就表白成功了?” “不知道啊,昨天晚上看他那春光满面的模样应该是大差不大。” 光头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问:“啧啧啧,怎么我一跟别人小姑娘表白就拿好人卡?” 方块脸嗤笑一声:“就你这模样,不给人小姑娘吓哭算好的了,给你张好人卡不错了,再说了,人家小何也不是跟小姑娘表白啊,你要不和你那个兄弟凑合凑合。” 光头打了个寒颤,往方块脸身上丢了本书:“你闭嘴吧你。” 一整周的时间,何深都没有任何心思放在学习上,他每天听课都像是在听天书似的,谢长安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几天都很难跟他打通电话,偶尔能有那么一条消息,但即使自己很快回复也很难再听到回音。 唉,好痛苦,这跟刚谈上恋爱就要异地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的,他连谈都没谈上。 唉…… 谢长安在忙什么呢?他在忙着帮判官处理琐事,所谓琐事就是想办法处理各个新抓来的厉鬼和怨魂,近些年厉鬼的数量越来越少,怨魂却越来越多,俗话说得好,打工人的怨气比鬼重,这倒真成了个实话了。 倒不是说这两种鬼一定是给人间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或者伤过多少人,只是他们身上怨气太重,是没办法进轮回的,如果带着一身怨气进轮回,下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叶言简直不能理解,他桌子上的东西越堆越多,谢长安刚刚被贬时他还没有感觉,只觉得这阎王之位他坐得是真轻松,朝九晚五,说下班就下班,没想到这几年怨鬼越来越多。 “唉,怎么这么多啊,哪来这么重的怨气呢?” 谢长安把手上的资料翻得哗啦哗啦的,一边翻一边念:“过劳死、过劳死、过劳死、校园跑跑死了、过劳死、猝死、猝死、因为压力过大抑郁自杀、抑郁自杀、抑郁自杀……” 叶言掀了下眼皮,阴阳怪气:“我们大鬼差真是有闲工夫,还在这里关心鬼是为什么死的……” “呵。”谢长安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跟蠢货有沟通壁垒,还是跟何深聊天来的愉快,自己稍微说两句话他就能get到自己饿意思。 鬼为什么死跟鬼为什么怨气大有直接的关系,虽然他们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完全可以对症下药,有的怨气是只要消除掉这部分记忆就能解决的,只有那些太痛苦以至于在魂魄上留下痕迹的创伤才需要特殊处理。 这么多过劳死或者猝死都是还来不及留下这么深的痕迹就嘎巴一下变成鬼了,全都排队去感化要排到哪一年? 真是有病。 但反正不是他的活,谢长安耸耸肩。 他在这里帮忙也就是因为想要帮何深要一点花蜜回去,鲜花饼的功效到底是不太高,最珍贵的还是花蜜,叶言让他帮忙办公作为交换,他也就咬牙接受了。 谢长安看着这些处理得乱七八糟的文档简直觉得头晕眼花,他把手里的文档甩到叶言面前,质问:“这个鬼都在同一个地方接受净化这么多年了也没好转,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她占地方啊。” 叶言翻了个白眼:“那能咋办?她爹的执念太深,我不能去给她爹杀了吧?” “她爸执念这么深,难不成在这里呆几十年等记得她的人都死光了才入轮回吗?” 叶言耸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规定是要满7年才能解决,如果七年内都没办法消除执念,她就只有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今年是第七年,到时候……” 他叹了口气,摊着手,那意思无非就是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谢长安看看死因是抑郁跳河自杀,变成个水鬼,叹了口气,一个水鬼耗了这么久,不光是个蠢货,还是个废物。 死亡地点是余海市?那证明这个魂还是自己收的,可他完全不记得,这也并不奇怪,他收的魂不计其数,怎么可能对每个灵魂都有印象呢? 谢长安把档案丢到一边,只处理那些简单的,反正说好了处理够一万只鬼就给他一小瓶花蜜,是30ml的小瓶,不是晏明抠抠搜搜拿出来的那种。 晏明这家伙也是奇怪,之前看到他和叶言进判官府的时候神色不太对,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但是谢长安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点点头离开了。 “到底为什么这么大的怨气啊!”叶言干了一会,噼里啪啦地把东西全都推到地上,自己拿头撞了半天桌子,突然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人,又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坐起来,灰溜溜地把刚刚丢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谢长安倒是没什么反应,眼睛都懒得抬,手下不停,疯狂地处理文件,他这一千多年来第一次干这事,居然还挺熟练的,看来在自己失去记忆之前官位应该不低? 但考虑到叶言已经要疯了,他还是淡淡地安慰:“压力大呗,从物质不丰富导致的死亡进化成了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死亡,后者更容易对魂魄产生影响。” “压力能有多大啊!压力能有我大吗!”叶言拍拍桌子,又指了下他身后快堆到天花板的材料:“我!全年!无休!” 谢长安没搭话,翻了个白眼,心想给了你建议你又不听,那我也不管你的死活。 他打了个哈欠,看着叶言又发了两分钟的疯,自己低头处理这里的部分,他可是答应了何深要周四回去呢。 他在这边埋头苦干,根本没什么时间看手机,而且他也没带充电器下来,地府并没有电,带充电器也是白干,能撑这么多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昨天告诉何深他手机很快就要没电了,可能得等他回去之后才能处理,让他联系不上自己也别着急。 “你别着急呀,谢长安去出差了,再说了,我这周也得去做大作业,你再等两天呗。” 王警官一脸苦相,他叹口气:“我们实在是一筹莫展,上面的压力也不小,我们这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唉,说实话,上次他伤得那么重,我们都不好意思再打扰谢长安了,但实在没办法,你说我这张老脸比起破案来讲可是没什么价值,不要了也就不要了。” 何深耸耸肩,给他看两人的微信:“哝,他手机没电了,不过他也说了要下周四才能回来,你就再耐心等等,这次是什么问题啊?” 王警官嘿嘿笑两声:“主要是想麻烦你们钓鱼,我们排除了一些不太可能的地方,剩下的地方可能得麻烦你俩,另外还收集到一些比较奇怪的线索,想问问谢长安有没有思路。” “具体是什么线索呢?”何深晃了晃手机:“我可以帮你问问。” 王警官皱了下眉,摇摇头表示他手边没有相关的信息,但他还是简单跟何深解释了一下:“按理来讲不应该让你知道的,只是我们调查到渔场老板女儿自杀的原因是她已经瘫痪多年,而导致她瘫痪多年的原因,是当初少年宫老师专业水平不足,训练时导致脊柱受损。” 何深一愣,眼珠瞪圆,他声音稍微大了点:“这事情我听过,当时是……是燕柠告诉我的。” 王警官手往下压两下,示意他小声点,点点头说:“嗯,我们现在怀疑……” 他皱着眉组织了一下措辞,毕竟这件事情还只是他们的猜测,他不好说得太直白,只好提供一些侧面信息:“我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当初渔场老板突然放弃求神拜佛,也不想复活他女儿了……” 何深一愣,他抬头看着王警官:“渔场老板是每晚都会去墓园悼念自己女儿的大叔吗?” “你怎么知道?”王警官点烟的手一顿,皱着眉看着何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神也一秒变得锐利,他问:“你认识?” 何深摆摆手,解释了一下之前陪谢长安去上班时候遇到的事情,说完又指了下王警官的手:“那个……我们学校校园是禁烟的。” 王警官一脸无奈地掐了烟,叹口气,问:“你是从他朋友圈看到的?” 何深点点头:“嗯,我们最近还在做一个大作业呢,就是要去一些宗教场所观察,我们设计的路线就是完全参考他当时走过的路,这周天我们就要去阎王庙了。” “至于您说的问题呢,谢长安之前跟我聊过,他说可能是在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比如自己女儿已经入轮回转世成人,于是放下执念,但他也不确定。” 王警官点点头,他叹口气:“如果你们在阎王庙找到什么异常状况请一定跟我们联系,比如一些怪异的古籍或者是别的什么……” “你们没去搜查吗?” 王警官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响没好气地回:“那是我们想搜查就能搜查出来的吗?那些湖我们也都搜查了,最后不还是得你钓吗?”—— 作者有话说:哎嘿嘿,全文存稿之后沉迷其他无法自拔了,这两天就回来开始修文……会挑一个深更半夜修文的,这样大家不会频繁看到提醒了!(应该不会吧?) 不是很懂jj的提醒机制哈哈哈哈[托腮] 第54章 何深挠了挠脸, 他觉得还是没有那么玄乎,他们已经排查又没查出什么结果的话好像还算正常,自己过去也不见得能有效哇。 唉……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我们上周去山神庙, 还发现了大叔当时留下的心愿呢。” 王警官一愣,连忙就要告别离开,被何深拦住:“哎?他也没写啥东西, 愿望就是想要找到办法能复活他女儿……” 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愣了,他语速一点点慢下来,半响眼睛瞪大, 问王警官:“这该不会是他为了复活女儿……” 王警官叹口气:“我就怕这个,当初那个头骨就是他女儿的头骨, 他说是为了让他女儿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何深皱着眉, 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一个人,平白无故杀了近十个人, 就为了复活自己的女儿? 这未免太丧心病狂了,而且他的女儿是女儿,其他人的女儿难道就不是女儿吗? 表面的纯良老实难不成是他的伪装?他其实是个极端自私的人? “别想了, 这事先别说出去, 等到谢长安回来了, 我们一起开个会再说。” “嗯。” 何深点点头,也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回答这样的问题谢长安是不会被反噬的,他可不想谢长安再吐血,上次也太吓人了, 到现在他想起来那个画面还是会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根本没法呼吸。 目送王警官离开,他自己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摇摇头回到宿舍。 舍长正在写作业,余光看见何深进来,头也不抬随口问:“小何,那是你爸爸吗?看着好年轻啊。” “哪能啊,只是个熟人。” 何深笑了下,没说更多细节,只说:“他有点急事想找我男朋友,但是我男朋友出差去了,所以来问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他。” “呦呦呦,这就男朋友了?看来进展很顺利嘛。” 光头扭过头看他,一边看一边鼓掌,对他这速度简直叹为观止。 “嘿嘿,还没有板上钉钉,但是就差临门一脚了。” 何深有些激动地搓搓手,他已经约好了周四晚上的晚餐,但是没有约酒店,只是把他买好的耳朵偷偷塞在了柜子深处,尾巴还是没有买,那有些太超过了。 “下周五我不回学校了,你们记得帮我应付一下,回来请你们吃饭嘿嘿。” 方块脸浮夸地叹口气,戳戳舍长,朝他挤眉弄眼:“儿大不由爹啊,这就夜不归宿了。” 舍长也跟着叹气:“谁说不是呢,唉……罢了罢了,孩子大了就要放他们自由。” 硬是给何深闹了个大红脸,河神大人决定不给他们买小蛋糕作为惩罚。 哼。 他们慌慌张张地出门去做大作业,今天要去的地方特别特别远,而且路还很难走,他们打车过去,一路上到处都是土路,非常颠簸,何深倒还好,但是宿舍其他三人都是反胃恶心半死不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王倩和张曦看着状态还不错,她俩边上的男人已经站都站不住了。 “妈呀终于到了,”王倩左右活动活动自己的腰:“腰要给我颠折了。” 何深打了个哈欠,把手机前置摄像头调出来,对着自己的脸照了下,说:“我睡了一大觉,感觉睡得还挺香的,就是脑袋好像磕门上了……” 他贴着门边上的地方红了一片,估计是撞了好几次。 光头半死不活地下来,把风油精放在鼻子底下可劲的闻:“你睡眠质量是真的好,就跟昏迷了似的,咔吧一下就关机了,我都以为你被撞晕过去了。” 舍长嗤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小何睡眠质量这么好,就你俩那个呼噜声,他干脆就别睡了。” 人是不知道自己打呼噜的,舍长也一样,何深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看三个已经吵起来互相指责对方打呼噜的人,叹口气,背着手背影沧桑地离开了。 他们今天来的这个位置,与其说是一座神庙,倒不如说是个祖祠,供奉的是村子里人的祖先,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这里的人明显更上心些,供奉和香火是没断的,看着里面也是有人负责巡逻,到处都收拾得非常利落。 可惜他们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开,开了门之后何深上前表明来意,没想到庙里的人摆摆手:“我们这里是不接待外村人的,怕惊扰了祖先。” “哦哦哦,好的,打扰了。”何深一愣,倒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点点表示抱歉。 大概是看他态度还不错,开门的小哥冲他笑了笑,指了下山的方向,说:“那里有个花神庙,你们想要游玩的话可以去那里。” “谢谢您。” “不让进啊这里。”何深双手叉腰,指了下山的方向问大家:“那边有个花神庙,要一起去看看吗?” “可以啊。” 几人往山里走去,不得不说,这里的村民还是很热情,看他们打扮也知道大概是外乡人,时不时就会有人帮他们指路,到花神庙的路途并不曲折,道路明显是修缮过的,周围的风景也不错。 到了花神庙跟前的几人却看着面前的花海出了神。 视线被各种各样的花朵占据了视线,放眼望去周围的山坡上满满的都是花,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品种繁多但都开得极其艳丽,花散发着清幽的香气,并不浓郁,闻起来倒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甚至连刚刚晕车带来的不适感也消散了。 王倩眼睛一亮,往前跑两步,拿出手机拍了视频:“好美啊这里。” 张曦点点头:“天啊,真的好美。” 她站在花海的边缘,朝男朋友招招手:“帮我拍个照。” 就连何深宿舍那三个糙汉舍友都觉得美丽极了,不由自主地深吸几口气,闭上眼沉浸在美景中无法自拔。 这花神殿虽然叫殿,其实规模并不大,不过一间能住下一家人的小屋,甚至不足以与之前去过的山神庙的主殿相媲美,但处处都透露出被人精心维护过的痕迹。 殿里有个年龄不大的女生,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见有人来,她露出个格外甜美的笑容,上前问:“各位是来花神庙参观的吗?” 其余几人都点点头。 她笑了笑,做出个请进的手势邀请众人进入殿内,又一人分了一杯花茶,笑着说:“这是我们花神村特色的花茶,大家可以尝尝,能起到疗伤治愈的功效。” 何深小抿了一口,这味道确实沁人心脾,有一种甜滋滋的花果香,却又跟普通的花茶不一样,他没忍住又喝了一口,小声问:“这花茶有卖的吗?” 见女生扭头看自己,他摸了下鼻子解释:“好好喝啊,想拿回去给我朋、男朋友。” “您喜欢就好,一会给您装一点就是,都是村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 何深有点不太好意思,但他又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想拿去让谢长安尝尝,只好厚着脸皮:“那就谢谢啦。” 女生笑了笑,看着正中间的画像,微微出神,半响才说:“这便是我们花神村的花神了。” 何深拿出笔记,小声问:“她身上有什么故事吗?这里……这里又为什么被称为花神村呢?” 女生一愣,扭头看向他们:“如果您们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讲讲她的故事。” 几人点头,于是被带进旁边的一间小屋子,每个人都被分到一块鲜花饼和一口热腾腾的花茶,虽然现在秋老虎还在,但这茶喝下去却莫名地拂去人身上的燥意。 “大约一千年前,人间爆发了一场诸神之战,当时生灵涂炭,神明纷纷选择了不同阵营,有的与供奉自己的人类并肩作战,有的则是冷眼旁观,还有的……” “可花神向来和善,她本身就只会看病救人,又怎么能上得了战场呢?”女孩看着殿外的画像,叹了口气:“她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最终花神为了保护花神村的居民,自毁神核,临死前奋力一击,击退了来敌,之后就化作了这漫天花海,和这里的村民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何深一愣,他想起谢长安说过的,神核一旦碎裂,神就会魂飞魄散,再无生路。 女孩看着几人点点头,视线从何深的脸上一点点滑过,把他们宿舍的这几位都看了个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叹口气:“我是村民选出来的神女,是为供奉花神而生的,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能感觉到花神似乎还活着,就活在这漫天的花海里,像千年前那样陪伴着我们。” 她说着便微微低头,眼眶发红,深吸几口气才把眼泪勉强压下去,又朝几人笑了笑:“虽然我们再也看不到她了,但她还在看着我们。” 想了想又举着手里的茶杯:“这花茶也是她给我们最后的馈赠。” 何深一行人点了点头,跟着女生去主殿上了香,又虔诚地拜了拜,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女生:“请问村里的那个祠堂是一直不允许外乡人进入的吗?” “是的,我们也只有在特殊的节日时会被允许进入。”女生点点头,大概是怕他们遗憾,解释说:“那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基本都是祖先的牌位。” “请问周强是你们村里的人吗?”何深想了想说:“我看他之前又记录过来这里。” 这名字还是之前在山神庙的访客笔记上看到的,这会正好拿出来问。 女生摇了摇头:“他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应该也是没有进去祖祠的,他是求什么呢?” 她指了下殿里四周的墙壁,笑着说:“我从小就在花神殿长大,来这里的访客我也都隐约有点印象……” “他想要复活他女儿。”何深微微皱了下眉,抬头看着女生的反应。 女生整个人一愣,半响后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撒花]浅推一下剧情线 第55章 “我记得他, 他当时还问过花神既然能治愈疾病,那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 女生看着殿里的壁画摇摇头:“我回答他不能,人死了就已经往轮回去了, 若是执念太深反而不好, 请他向前看。” “后来呢?” “后来他就拿了些花茶去,说是想要试试。”女生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她摇着头:“这花茶哪有那种神效呢?就算是花神大人也……” 何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又逗留了一会,几人就起身告别, 女生给他们一人装了一大包花茶,把他们租来的车的后备箱都塞得满满当当。 何深从窗户伸出手去, 跟女生挥挥, 正准备摇起车窗出发就见她朝自己跑过来。 女生神情有几分犹豫, 最后还是轻咬了下嘴唇,跑到何深他们宿舍这辆车跟前,鞠了一躬:“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失礼, 但花神大人非常喜欢您们,能麻烦您有时间的话,能常来看看花神大人吗?” 何深笑着点点头:“会的, 我们到时候还来, 这花茶这么好喝, 喝完了我可是还要来要的。” 其他三人也跟着附和。 女生神情微动,最后点了点头,又郑重地鞠了一躬,这才退回花神殿的入口处,挥挥手看着几人离开。 “她跟你们说了啥啊?”李磊扯着嗓子在群里嚷, 他十分不服气:“怎么光跟你们说不跟我们说?” 何深回:“也没说啥,就说让我们有空多来这里看看。” “那怎么不让我们多来看看?” 光头颇为得意地:“因为你没我们重要呗,嘿嘿。” 何深也确实感觉到这位神女似乎格外关注自己,或者说格外关注他们宿舍这几个人,她说话的时候基本都是看着他们这几人,只会偶尔扫过王倩她们,而且跟他们这几个人对话时总是尊敬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畏惧。 奇怪,又不是她的上司,干嘛这么紧张? 他搞不清楚原因,但是看了看周围的三座大山,严重怀疑是同宿舍这三个人看着太壮实,吓着别人小姑娘了,虽然他没有证据。 他把刚刚得到的信息都发给王警官,王警官大概是在忙,很久都没有回复。 过了半天他又突然出现。 【王警官】:???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她什么也不肯说? 【王警官】:问什么都是不知道,不确定,不记得了,再问就是让我们提供要求她配合调查的相关文件。 【王警官】:!!!我们去的时候她超冷淡的!我想买点花茶她都不卖!那个茶喝了安神效果还是挺好的,唉…… 【河神大人在此】:她也没给我们卖。 【王警官】:对吧!我就说…… 【河神大人在此】:[图片] 【河神大人在此】:但是送了我们好多好多哇,感觉喝一年都喝不完。 【王警官】:? 何深低着头一通狂笑,他都可以想象出王警官满脸问号的表情。 这下他能确定了,虽然还不清楚原因,但似乎这位神女确实对他们几个有点特殊。 他刚刚走的时候还在想,这花茶一年的产量得多大才能给每个游客都给这么多啊,搞半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想了想谢长安之前说的,他是天生福泽的人,说不定是这个原因?可是其他三个人也有被很好的对待哎,不可能是爱屋及乌吧?那也太扯了。 但如果神女对外人那么冷漠,想必渔场老板想要拿走花茶去救女儿也费了不少功夫的。 唉。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想了想又把今天的见闻都分享给了谢长安,他现在完全把谢长安的微信当日记本用,总之就是有什么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要发给谢长安骚扰他,连早上吃了两鸡蛋一个包子都要拍一下。 嗯,神女是不是真的神女呢? 如果神女真的是神女,谢长安为什么不是神童啊?他都可以看到鬼也可以让我看到鬼哎。 何深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又发了条微信给谢长安。 【河神大人在此】:为什么你做了道士却没有被选成神童啊? 他们下午的行程去的地方就要更邪门一些,说是这里供奉着黄大仙。 “谁是黄大仙?”光头挠了挠他的光头问。 何深想了想回答:“黄鼠狼吧。” “那这里供奉的是妖怪吗?”光头瞪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他声音不低,周围很多人朝他看过来,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舍长赶忙抱拳向周围的人致歉,等到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目光消失才松了口气,拍了下光头后脑勺,没好气地说:“你真是没有大脑。” 光头嘿嘿笑两声,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又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姿势,示意自己闭嘴不说话了。 这位被供奉在这里的黄大仙大概是解决了很多疑难杂症,来这里上贡的人还真不少。 来来往往的人群会把自己的需求写在一张小纸条上再挂在房梁上,何深不由地有些好奇,觉得这种许愿的方式新鲜,可是又不太明白这种方式许愿之后是怎么运转的。 旁边的大爷好心给他们解释:“当你有求于黄大仙的时候就这么做,纸条挂在那里,黄大仙自会来取,如果隔日小纸条不见了,那便意味着黄大仙接下了这活,你就得按时把贡品交来,如果黄大仙对贡品满意,他就会把纸条挂去屋外的树上,之后只要耐心等愿望实现就好。” 何深看得瞠目结舌,这里已经被解决的小纸条就会被取下,而没有解决的小纸条完全就是密密麻麻啊! 那不是说明所谓黄大仙也没多厉害吗? 这么多纸条都还被剩在这里。 他看了看还在房梁上的纸条大多都很抽象,什么天上掉下个富婆嫁给我,什么中彩票一个亿之类的,完全不是在许愿而是在做梦了。 他嘴角抽搐,那会留下这么多也并不奇怪哈。 想了想,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王警官,问他有没有调查过这里。 【王警官】:这里我们已经筛查过了,当时周勇也在这里挂了纸条,就在倒数第二根房梁的最里面。 何深走过去一张张看,看到第五张就找到了周勇的愿望。 【希望用我的命换我女儿复活。 许愿人:周勇】 只是从纸条上已经模糊的字迹来看,它已经在这里挂了很久也依然无人问津。 不得不说,大叔真的挺执着的,从广为人知的庙,到门可罗雀的山神、土地公,甚至找到了人家的祖祠去,现在又放弃了神仙选择像妖怪求助。 何深摇了摇头,他还能走得更极端吗? 唉,好像还真的能,最后去求了阎王。 但他也没忘了是来做大作业的,他记录了一些在这里挂了很久的纸条,大多是一些无法和解的痛苦,甚至还找到一个十分清秀的字体。 【咪咪、大黄、小黑、奥利奥……都没了,村里的狗都被刘勇杀了……他不该遭报应吗,为什么黄大仙不肯接我的活呢?】 何深一愣,这人大概是怕麻烦找上门来,她没有留名字,但是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这显然不是她第一次许愿了。又在周围找了找,还真的找到一些别的纸条。 【希望刘强能被五马分尸。】 【希望刘强能被千刀万剐。】 【希望刘强能死就好了,怎么死都好。】 他倒吸一口冷气,这听起来有点狠,从字迹来看感觉写字人的年龄并不大,语言也不太成熟,感觉是不是得干预一下,想了想还是拍照发给王警官。 【河神大人在此】:你们要不要关注一下小姑娘的心理健康?这看起来她有点走极端了,别到时候一时冲动毁了自己一生啊。 【王警官】:!!!刘勇前几个月失踪了。 【河神大人在此】:?所以还没找到……你们能不能行啊…… 【王警官】:谁说没找到,那不是就在行李箱里吗? 何深一秒就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个行李箱,他们之前钓起来的那个。 这东西确实诡异,警方已经把整个湖都打捞一遍,你说遗漏了那些个头很小的动物颅骨都完全正常,可是一整个行李箱是不可能漏掉的…… 【河神大人在此】:反正纸条我都拍给你了,你们自己看是取走去做笔记鉴定还是提取指纹吧。 【王警官】:纸面怎么提取指纹?我们一会去找人拿回来做笔记鉴定,后面的事情你别管了。 何深撇了下嘴,他本来也没想管。 他们今天的任务完成,本来想回学校,但是看了看这里离明天要去的两个地方都很近,就决定稍微往城里开点,找个宾馆住下,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了。 宾馆条件不怎么样,甚至有点简陋,但比起宿舍来讲还是要好不少。 舍长走过来提议:“何深睡大床房吧,我们仨睡个三人间。” “嗯?”何深伸着脖子张望了下,问:“不是两两睡标间比较舒服吗?” 舍长摊了下手:“不太行,标间只有两间了,女生肯定单独一间,剩下的不够咱们宿舍分。” 何深好脾气的点点头:“那好哦,那我睡大床房。” 于是某位河神大人成为了本晚最特殊独享独处待遇的唯一一人,他的房费自然是要比其他人高点,可这里本就偏僻,宾馆价格也不高,再加上他们找到的这个宾馆也不是什么很高级的场所,最后何深也就比其他人多付了差不多一百来块钱。 今天一天赶路确实累,记下来了很多东西,又或许是花茶有安神的作用,他几乎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一直到晨光划破黑暗,阳光刺破宾馆劣质的窗帘,直直照在何深脸上,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等到理智回笼,他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奇怪,他好像不怎么会害怕了哎!—— 作者有话说:什么时候能写到表白,我真是受不了我自己了[无奈] 第56章 他抬头看了眼这个显得有些破败的房间, 天花板已经有些掉皮,洗手间的地砖还是几十年前那种深绿色的地砖,床头的灯似乎接触不良, 一闪一闪的, 还有窗框的荷叶因为过于老化时不时地发出咔咔的声音。 这些元素很容易就能凑出一个恐怖片的场景,按理来讲他别说是好好睡一觉了,就只是进入这个房间可能都会被吓到腿软脚软。 而现在, 他这么美滋滋地睡了一宿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房间居然有这么多恐怖的点。 不发现还好,一发现总觉得房间里有些呆不住, 好在也差不多到了他们昨天约定好的出发的时间,何深收拾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就出了门。 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 暖洋洋的很舒服, 何深在车边等了没有五分钟, 就见舍长风风火火从楼里跑出来,看见外面的何深才赶紧急刹,鞋子和老旧的瓷砖摩擦发出漫长而尖锐的“呲”声。 “妈呀, 你出门了也不说一声,我们说这怎么一晚上起来隔壁门大敞着,人没了。” 光头也跟在后面, 他鞋都没穿好, 半踩着鞋子磕磕绊绊就出来了。 何深挠挠头:“就是感觉室内有点阴森森的, 想着先出来等你们嘛,不好意思啦,下次我提前在群里说一声。” “没事没事,没出事就好,走吧, 王倩她们在退房,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早餐,之后再去河神庙。” 说来也奇怪,他们余海市也有一座河神庙,只是从别人的攻略来看,河神庙的规模很小,和隔壁市盛大的祭祀简直是大相径庭。 为啥呀,河神只保佑了隔壁市的人吗? 不懂。 他们去了之后发现这河神庙真的好小一个,更奇怪的是位置,居然就在阎王殿的边上。 河神和阎王怎么看也不应该是一起被祭拜的吧? 这里完全没什么人维护,他们想找人问问都很难,只好傻站在门口等着看有没有好心人给他们介绍介绍。 “哦,这两个为什么在一起?有两个说法,一个说法是说水是极阴之物,说天下所有的河最后都会流向忘川,主水的河神也就算是半只脚踏入地府。” 大概是他们身上的学生气太重,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一个脸上架着个眼睛,身高不高但脊背极其挺拔,气质很好的老爷爷跟他们解释。 他有些骄傲地举起手中的小本冲他们显摆了两下,笑着说:“哝,你们看,这是我找了十几个村民问,把那些细节拼拼凑凑才得出的结论。” “哇塞!” 众人异口同声,就像一群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上课积极分子何深率先提问:“那您说得第二种理论呢?” “有人说这是阎王要求的,说他曾经给神童传递消息,要求在阎王殿旁修建一座河神庙,这样他可保村民死后能投个好人家。” 这话听起来甚至有点像玩笑话,众人哄堂大笑,但还是把老先生讲的东西都一一记录下来。 “也就是说在这个版本里,是有能跟阎王沟通的神童的?”何深问,他环顾四周,又问:“那现在没有了吗?” “其实两个版本都有这么个存在,只是村子里的人说,大约千年前,神童突然失去了联络阎王的途径,能感觉到阎王的存在,只是拒绝和他交流,他们起初不明所以,后来村子里再没出现可以通神之人,这才察觉他们已经惹了阎王不快,可惜为时已晚。” 光头挠了挠后脑勺,吐槽:“那这阎王可真是气性不小啊,再怎么惹他不快也不至于记一千年吧?” 老先生笑笑,不置可否:“这只是个传言,大家听个乐就好,当不得真的。” “那河神呢?”李磊举手问:“我们之前去隔壁河海市,他们有个河神祭,这两个河神是一个人吗?” 老先生点点头,肯定:“大概率是同一个。” 他又翻了几页笔记,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内容才娓娓道来:“传说中这河神是住在河海市的那条通天河里的,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有段时间被人看到出现在阎王殿里,可这十八层地狱狱主的性格……” 他抬眼扫过众人,笑着摇了摇头:“可是不怎么好啊。” 见众人听得入神,老先生微微一笑,抬手推了下眼镜,娓娓道来:“传说中呢,这地狱一共十八层,每一层都有负责管理的阎王,这第十八层地狱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能被关去这里的鬼自然也是穷凶极恶,那阎王若是想要镇压这里的厉鬼,他实力自然也得是最强。” 这人嘛,总是喜欢听故事,就像语文书里最吸引小孩的永远是那些怪诞的神话,这样的传说听起来可太有趣了,大家都是聚精会神。 “这十八层地狱主,我查阅了很多史料,只知道他似乎是名唤长安,并非是人类转世或者精怪得道成仙,而是天生的神祗,他战力超凡,传说中哪怕是八百天兵天将也不是他的对手,其他十七层地狱的阎王都对他敬而远之。” “长安?”何深一脸惊讶,见老先生看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有个朋友也叫这个名字,不过他身体不太好,都晒不了太阳。” “哈哈哈哈,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地府向来是没有避讳的规矩的。” 老先生爽朗地笑了几声,终于讲到重点:“传说这位阎王啊,不光能打,他脾气也不怎么好,整日里四处找人打架,而且向来不服管教。” “偏偏他又足够冷漠,对世间万事万物都冷眼旁观,地府有规定:鬼差不可插手人间事,这阎王在位两千多年,硬是没有一次违规,他多次行走人间,对人类的生老病死都视若无睹,说他是位暴君也不为过。” 王倩举了举手提问:“可大家都说河神性格非常和善,性格迥然不同的两个神怎么会……” 老先生摇了摇头:“这我们就不清楚了,只是这两座建筑能在这里屹立千年,想必两位神明都是不介意的。” 何深听了个故事,心情却并不好,大概是因为这位阎王的名字和谢长安一样,他有点听不得别人说他坏话,明明谢长安就不是这种性格,他平时就像一条咸鱼一样,随地大小躺,而且脾气超好的! “不过呢,这位阎王也不算是一件好事都没做。” 老先生翻了翻自己手里的笔记,笑了下说:“有传言说这位阎王死于一千多年前的诸神之战,当时两方交战,打得那是个天昏地暗,整个地府却无意参与其中,他们全部选择坐山观虎斗,只有十八狱主参与进来,后来不知是触犯了什么规则,天雷加身,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踪迹。” 何深听了这话,只觉得肝胆俱焚,像是有火烧火燎的痛苦从心底涌起,燎得人眼睛发酸。 他眉头紧锁,抬眼看着这里牌匾,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用来填充的金粉早就被千年的风沙磨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当初设计好容纳金粉的凹槽,隐约可以看清“阎王殿”这三个字。 “但这跟之前说的不就矛盾了吗?”方块脸挠了下脑袋,提问:“之前说是神童惹了阎王不快,所以才千年未曾生出神童,可按照这个诸神之战的说法,阎王千年前就死了啊。” “嗯,所以这些都只是民间传说,在千年的时光里口口相传,慢慢故事产生了一些偏差也说不定,各位小友听一乐便是。” “您刚才说这位阎王向来冷面无情,公事公办,那他又怎么会……”何深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河神庙,小声问:“怎么会传话给神童让他们帮河神在此立庙呢?” 老爷子目露笑意,清了清嗓子,给出了解释:“我听说啊,这两人千年前关系极为密切呢,有段时间几乎形影不离,只要能看见河神的地方,三步之内必然也能看到阎王,只是他俩到底是纯粹的友情,还是别的什么,那就是百姓不敢议论的了。” 何深撅了下嘴,小声嘀咕:“都议论那么多了,还差这一点?” 他都和河神大人关系那么好了,怎么可能是死板又冷漠的老古董呢,肯定也是个很温和的人,只是面冷心热,这才让大家误解。 再加上阎王本身就和死亡息息相关,人类总是惧怕死亡的,自然也会害怕阎王,这才给他安上了一个又一个假想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完全不是公正的评判! 哼! 不过老爷子还是给他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他们跟这位学者告别,还是准备自己去何深庙和阎王殿都看看,主要是得憋一些感悟出来,不然大作业不好交差。 河神庙确实只有一幅画像,他背对着众人,人身鱼尾,尾巴反射着七彩的光,幽蓝色的长发散落在背上,一直垂到腰间,跪坐在一个硕大的贝壳床前,露出一角的眼睛瞪得溜圆,手轻轻抚在贝壳床上的纱制品上,仰着头,似乎在跟站在阴影处的人说些什么。 舍长砸吧砸吧嘴:“真是奇怪,第一次见这种地方不放正脸画像的。” “是哎是哎,不过河神怎么是鲛人的样子。”王倩摸了摸下巴,突然眼神诡异地盯着何深的腿看,把他看得十分不自在。 “怎,怎么了?”他问。 “看看河神大人有没有长鱼尾巴。” 但显然没有的,毕竟何深只是个普通人类。 王倩却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她凑到张倩耳朵边上不知道在窸窸窣窣说些什么,突然她俩一起发出咯咯咯的奸笑,还时不时的往何深这边瞅两眼,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再凑在一起蛐蛐他。 在这两人旁边的两个男生显然十分疑惑,完全不知道她俩又发什么疯,他俩对上何深一脸懵的眼神,也摊了摊手,叹口气,那意思是不知道她俩在兴奋什么。 何深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她俩在说什么:“转世……再续前缘……长安……河神……” “……” “你俩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何深一秒就听懂了他俩在兴奋什么,表情显得有些无奈,叹口气走到他俩边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 “你懂什么,”王倩白他一眼:“这就说明你俩是天定的缘分,注定要在一起的。” 何深面上不显,实则被哄得耳朵发红,同手同脚地往外走,边走边没好气地说:“走吧,去阎王殿了。” “哎?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撒花]再续前缘! 第57章 光头看到了蒲团正前方的一本书册, 凑上去又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举起来哗啦哗啦甩了两下,吸引众人的注意。 何深的动作慢下来, 扭头看着光头。 光头翻了两下, 很快就明白了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哦哦哦,这好像是大家记录愿望的本子,奇怪……” “有什么奇怪?”何深叹口气, 又走到大殿中央。 “为什么向河神求往生?”光头挠挠头:“这不是应该去隔壁求吗?” 舍长耸了下肩:“那说不定就是游客分不清嘛。” 何深低头翻了翻,这里确实是有不少游客的留言,很多看起来像跟风, 因为前一个人在这里留言了所以自己也留言。 他耐心地往前翻,快速扫过这些愿望, 有的看起来就是随手留下的, 有的则像是走投无路之后急病乱投医了, 周勇的名字显然也在里面,愿望还是一样,希望女儿能够复活。 他把这里的内容拍下来发给王警官, 但仔细看起来确实是没什么怪异的点,周勇从来没有掩饰自己想要女儿复活的愿望。 “走吧,咱们去隔壁看看, 这大作业终于要做完了, 哥几个都灰头土脸的了。”光头胳膊搭在舍长身上, 打了个哈欠。 阎王殿里几乎没什么人,但是入口处是有个类似道士的存在的。 “承接各类法事啊。” 看到来人,他懒懒散散地掀了下眼皮,递过来一张看着平平无奇的传单。 何深他们自然是没有这个需求的,只是拜拜手就要往里进。 “这也有售各类玄学书籍, 欢迎选购。” 何深脚步一顿,他看到一本好像叫《阵法与法阵入门》。 他随意拿起来,翻了两页,问:“这些书谁写的啊?” “我们这都正规出版物,作者和出版社都在封面上呢,买完还可以放在阎王殿开光。” 这人见他似乎有兴趣,稍微坐直了点,开始介绍跟前的这些书,什么《驭鬼术》,《符咒入门》,《风水基础》…… 何深:“……” 阎王知道他还能负责开光吗? 他要知道了搞不好违规也要干掉你。 谢长安一个小道士都讨厌那些佛教的弯弯绕绕,更别提是阎王了,到时候把你们都噶了你们就高兴了。 哼。 他想了想又问:“这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阵法吗?” “哪有那玩意,这就是个入门书,要这么高级的东西你得往后学。” “哦,那一点也不厉害,我不买了。” 何深叉着腰,扭头就走。 保安大哥:“……” 有病! 他们进入大殿,这里还真的摆了一排书,基本都是门外卖的,就摆在那个阎王的雕像前。 何深:“……” 不是,这东西怎么还真的有人买! 而且这东西能乱学吗?不是说有蓝耗蓝,没蓝耗血吗? 他随意翻了翻一本书,这书甚至是完全新的,他随意拍下来两张照片,发给谢长安问:“这上面写的东西是真的吗?” 谢长安显然不会回复,何深也只是怕等到周四见到谢长安自己就忘了这些东西,完全靠他俩的聊天记录记事。 他开始一点点打量这附近的布局,整个阎王殿都显得富丽堂皇,大概是门口这位做法事和卖书的靠着阎王挣了不少钱,也不敢真的一点油水都不给被他借了名的神分。 就是阎王雕像身后一个什么黑黢黢的玩意散发着五彩的光,显得格外瞩目。 不是,这是不是有点中二了啊。 何深嘴角抽搐,叹了口气,张口吐槽:“这什么东西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腿往里面走,想去看看这不断晃悠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啥东西啊,我啥也没看见……”光头挠了挠后脑勺,伸着脖子往里看。 何深回头看他一眼,叹口气:“这么大一个黑洞,脸上顶两窟窿是出气的啊?” “什、何深!” 光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刚刚还好好地站着的何深两腿一软就往下栽,赶忙上去接人,一看人已经没了意识。 “怎么回事?”其他人本来在四处参观,一听这动静都凑过来,这下更是吓得不清。 连忙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 “他是不是碰到啥不该碰的东西了,这家伙毛毛躁躁的。” 何深简直冤枉死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摸到那个黑圈呢,人就很清晰地感觉到一阵下坠感,如果不是脚下还是实感,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掉坑里了。 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他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再重新看见东西已经到了这里。 这屋子似乎十分古朴,看起来像是什么影视剧的片场,所有的东西都是木质结构,看着却十分结实,何深不太懂木材,但他很清楚这里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至少那张桌子就比他爸妈花数十万买来的桌子看着更贵。 救命,这不能是剧组吧?也不能这么财大气粗啊…… 何深低头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的腿脚还健在,那刚刚的下坠感可能是错觉;伸手在脸上捏了一下,也能有痛感,那就说明不是在做梦;再去敲了敲那些木头桌子,听着传来的沉闷的响声,说明这些家具也是真的。 这啥地方啊,不能是什么大型的密室逃脱游戏吧? 给我干哪来了到底! 想到可能会有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NPC,何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探索的脚步,他真的会被吓到飞起来,要是再伤到人就不好了,还是站在原地呼朋引伴来得强。 “有人吗?舍长!光头!哈喽哈喽!有人理一下我吗?” 除了自己的回声他什么也没听到。 这场景其实挺恐怖的,他在一个古香古色且空无一人的房间,除了自己声音的回音什么也听不见。 何深想了想,伸手去摸手机,这世界上总存在除了谢长安师门之外的第二个连信号都没有吧的地方吧? 手机!不!见!了! 他光速低头四处看,想看看是不是刚刚不小心弄丢了。 没有! 完全没有呜呜呜! 何深试图往其他地方找找看,比如那边的梳妆台下面。 但是众所周知,梳妆台上一般是要放镜子的,何深猝不及防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被吓得一个机灵,为什么他头发这么长啊! 他伸手一摸,却没有摸到任何头发,还是他之前的那头短发。 “救命啊啊啊啊啊!” 除了回音什么也没有。 何深觉得自己见了鬼,说不定这里就是什么鬼打墙,鬼打墙怎么办?鬼打墙怎么办? 他绞尽脑汁的想,突然想起来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准则,说一探二不三回头。 冲吧,一咬牙一跺脚,先冲出去看看情况。 何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外面是个不长不短的走廊,在走廊另一头是另一扇门。 啊啊啊,这跟恐怖游戏有什么区别,这种长走廊最适合追逐战了! 只不过被追的是我。 现在何深呢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安静地退回房间等待救援,第二个是冲进前面那个房间看看情况。 他咬着下嘴唇,哆哆嗦嗦地甚至有点想啃手。 站在门边犹豫了半天,想了想还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前面的房间。 好消息,房间里没鬼。 坏消息,房间里也没人。 这房间的奢华程度跟上一间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的装修风格,这里却没有餐桌和梳妆桌,只有一个像是办公桌的硕大桌面,上面没有任何材料,空旷得吓人,倒是笔架上全是各种各样的笔,旁边的砚台看上去也价值不菲。 房间的另一侧是另一扇门,不知通往哪里。 何深根本不敢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他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是鬼打墙,那说不定碰了就要被永远留在这里,如果是什么人设置的诈骗陷阱,说不定会说他把这里的东西弄坏了让他赔钱。 何深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他凑近了门边,侧耳细听想听见外侧的动静却没有成功,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中夹杂着什么重物落地的响动,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感觉凉意顺着脚底往上涌,不由自主地双手抱胸,搓了两下,感慨还好现在自己胆子大了些,不然百分之百吓晕,真到那个程度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怎么办啊……” 何深吸了吸鼻子,感觉鼻涕都要留下来了,才突然意识到这股凉意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因为这里实实在在的低温。 他四处张望,没有看到空调的痕迹,甚至也没有类似的可能是中央空调出风口的东西,这里的凉意像是从脚底涌出来的,太低的温度让人有些发困,何深不得不稍微运动起来维持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感觉越来越冷,显然也意识到再在这里呆着不是个办法,刚刚那房间里有一床被子,可现在这场景怎么看都觉得那被子是个陷阱,他只好再继续往前走。 推开房门,这次的走廊短了不少,离这间屋子不远处的屋子房门没关,里面隐隐透露出光亮,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要去看看吗? 何深有些纠结,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走!” 房间门咔的被推开,跪在叶言身上手掐着他脖子的谢长安下意识地扭头,对上门口的何深吓得瞳孔一缩,不自觉地松了手上的劲。 接着“嘭!”的一声被掀翻在地—— 作者有话说:快表白!快表白! 蠢作者算错了字数被罚三期榜单[爆哭]这三周都只能隔日更了,对不起大家呜呜呜呜。[心碎] 第58章 “谢长安!”何深拔腿往里跑, 根本顾不上是不是什么幻觉了,到跟前刚要动手帮忙,就见谢长安又一个挺身, 挥出一拳, 恶狠狠把另一个看起来十分纤细的男人生硬地摔在地上。 这人面朝下趴着,谢长安把他双手剪在身后,自己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背, 恶狠狠地:“老实点!不然拆了你。” 何深就看着这人噼里啪啦挣扎着,跟被丢在地上的鱼似的不停地跳,把地上本就乱七八糟的文件弄得更乱, 满屋都是乱飞的文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也不知道是该去帮谢长安的忙, 还是去拉架, 或者是去帮忙收拾一下文件。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蹲下想要把他脚边的东西顺手捡起来。 “何深?你不用管地上的东西, 这精神病发疯自己扔的,让他自己捡,你到那边的椅子上坐一会, 稍等我两分钟。” 叶言声音尖锐,不知道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他大概是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被谢长安按住后脑在怼在地上, 和让他憎恨的文件来了个亲密接触。 “唔唔唔!咕!唔唔唔唔唔!” 他整张脸都贴在地上, 还不忘发泄情绪,但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东西,谢长安只好稍微松开点手上的劲,让他的嘴稍微离开地面。 “老实点,不然脑浆给你打出来!” “那你就挨鞭子去吧, 以下犯上,没你好果子吃。” 何深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恐变成担忧,生怕谢长安把人打出个好歹,后来又变为麻木,直到听到“以下犯上”这四个字,这才恍惚想起谢长安之前说过,他揍过他领导几次。 不是…… 从你这动作的熟练程度来看,你应该揍了不止几次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言终于放弃挣扎,大声嚷嚷着:“我错了!我错了!我认输,让我起来!” 谢长安这才松开手站起身,转身看着乖巧坐在椅子上的何深眉头一皱,他往何深的方向走了两步,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何深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谢长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身后的叶言也站起来,大概是觉得谢长安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了脸,他偷偷要下黑手,手刚抬起来,何深张嘴要叫,可谢长安根本不需要提醒,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反身一脚踹掉了他手里的毛笔。 “你再跳我就给你脸上画满乌龟,给你挂到府外去展览。” 谢长安眯着眼威胁,叶言显然也知道他这不是开玩笑的,老老实实的闭上嘴,跟个鹌鹑似的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缩在山一样的文件后面躲起来。 他难得安静一次,这让谢长安十分满意,这才点点头转身往何深的方向走去。 肯定是谢长安!鬼的脾气才不会这么好,都被偷袭了还放人一马。 何深吸吸鼻子,眼眶一点点变红,跟摔倒后看到小孩的家长似的,看着要哭了。 “谢长安!这里是哪里啊呜呜呜,我手机也丢了,我怎么就到这里了,我找不到其他人呜呜呜呜……” 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说着就要哇哇地哭,那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变成小珍珠的样子。 何深感觉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砸在自己手上,低头一看,脚下一滩小珍珠。 “???” 他满脸都是迷茫,带着点不可置信看看脚下,又看看谢长安,心一横闭上眼睛,抬手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啪!” 完全不痛,果然是梦! 何深睁开眼,对上面前的谢长安,扭头看看他伸在自己耳边的手,又看看一脸严肃的谢长安。 啊哦。 “不是做梦,不痛是因为扇我手上了,但你也得快点回去了。”谢长安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叹口气带着他要往外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何深吸吸鼻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谢长安笑了下:“我懂你呗。” 走了两步又没忍住皱着眉瞪他一眼,抬手弹一下他的呆毛:“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呢?” 何深有些心虚地看着他已经发红的手背,讨好地凑上去,搓搓搓。 “嘿嘿,我想着打自己一巴掌就醒了嘛。” 谢长安的表情看着颇为无奈,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下何深的脑袋:“怎么过来的?” 何深皱着眉,挠了挠头,叹气:“我就是去阎王殿做大作业嘛,然后看到个黑黢黢的东西,就想去看看是什么,眼前一花就到这里了。” 他想了想,眼前一亮,问:“这里就是你的师门吗?” 谢长安一顿,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点点头。 “干嘛又皱眉啊,我又没惹你……” “下次看到奇怪的东西记得躲远点,这次是我刚好在,如果我不在你怎么办?” “那我就等着你来找我呀,”何深往他身上一撞,小声说:“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真的有松一大口气,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说着又打了个哆嗦,又冷又害怕。 何深感觉很害怕,但好像谢长安在身边就没那么害怕,他试探性的伸手牵住谢长安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这样就完全不害怕了。 谢长安只觉得心里一软,感觉他像小动物试探性地伸出肉垫,扒拉扒拉你的胳膊,在你身边蹭啊蹭,要你抱抱他再摸摸他。 他手下稍微用力一点,把自己的体温通过两人紧握的手传递过去。 “你必须得快点回去,前面的地方你不能看,我会捂住你的眼睛,你如果害怕的话我可以背你出去,但你千万千万不要睁眼。” 何深眨眨眼,乖乖点头,原地一跳就上了谢长安的背:“那我们出发!” “眼睛一定要闭上,无论你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可以睁眼。”谢长安皱着眉再一次嘱咐他。 何深是人类,自然不会阵法,那传送阵根本没法用,万一传送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反而耽误时间,毕竟之前的阎王战绩斐然,整天招猫逗狗的,传送阵设置得到处都是,万一给河神扔到海里去了,他去哪找人? 而凡人魂魄离体太久就会从人变鬼,跟身体的融合度太低,自然也就回不去了。 虽然看何深的状态不错,整个魂体还是凝实的状态,他应该才离开自己的身体没多久,但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 一两个小时可能没什么大事,只是睡眠不太好,三四个小时就会容易生病,五六个小时会大病一场,再往后就会留下一些不可逆的损伤了。 那最合适的方式就是从鬼魂的来路返回,自己稍微走快些,不会耽误太久。 他们得走过奈何桥再渡过忘川水,最后穿过彼岸花田,奈何桥上断缘,忘川水失忆,彼岸花忘忧,如果何深睁着眼睛走回去,他就会什么都不记得,彻底变成一张白纸,他不要去看这些,老老实实呆在谢长安支起的结界中,就能安全返回。 谢长安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一边走一边思考,时不时回头看看背上乖乖闭着眼睛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何深能从那个阵法下来。 谢长安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其实就是传说中的阎王,原因无他,时间太凑巧了,阎王失踪的时候他刚好失忆。 他又没找到什么大型事件的记录证明当时发生的事情能够波及到很多人,而自己的性格他也清楚,从来都是叛逆又厌蠢,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那么他必然不可能是阎王的走狗身份。 谢长安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显然,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去试试阎王殿里的那个阵法,阵法被设定为了识别神核的模式,也就是说它会自动识别阎王的神核并自动启动,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是防止外人进入,二来是阎王能偷个懒不消耗自身法力。 毕竟传送地点直接是阎王的卧室,他虽然懒,但也不想莫名其妙睡觉的时候被抹了脖子。 可惜,他去的时候那个阵法一动不动,连亮都不亮一下,他翻了半天才找到不情不愿闪了一下的法阵,甚至让谢长安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坏了。 没办法使用法阵,说明不是阎王。 谢长安坦然接受了自己只是个普通鬼差的设定,之后就是整日混吃等死,一混就是一千年。 没想到何深居然能用这个阵法。 谢长安平生第一次觉得震惊。 什么鬼啊…… 何深居然是自己的顶头老大吗? 谢长安微微侧头看了看靠在他肩窝乖巧得闭着眼睛的人类,感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么乖的人怎么可能是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十八殿阎王呢?且不说脾气完全不一样,就说传说中十八殿阎王打遍地府无敌手,身后这个只会晃呆毛的无辜人类显然是不行了。 他们走了一会,何深不自在地动了两下,谢长安一愣,扭头问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还要多久啊谢长安,我好冷啊。” “别睁眼。” “嗯!我……” 何深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没两秒就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谢长安的右手揽在他的膝窝靠上一点的位置,左手则是撑在他的后腰,何深下意识地伸手,可他又看不见,能感觉谢长安凑过来,让他能窝进自己怀里。 “这样好点了吗?” “嗯!好很多啦!” 谢长安松了口气,抱着他正要往前走,他们已经穿过奈何桥,渡过忘川水,再往前穿过彼岸花田就可以回到人间。 突然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哎?谢长安?你怀里抱着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撒花]搂搂抱抱! 第59章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让谢长安脚步一顿, 他神情一凝,下意识地想要捂住何深的眼睛,但两手都被占着, 他只能把何深往自己怀里塞。 何深在他颈间蹭了蹭, 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不会睁眼的,你放心吧。” “这是?”晏明不急不缓地走过来,伸头看了看谢长安怀里的人, 笑了下,朝他招招手:“哈喽何深?” 何深微微撇了下嘴,又很快遮掩过去, 他脑袋一歪靠在谢长安肩膀上,假装睡着了。 见他一动不动, 晏明也不恼, 笑眯眯地要开口。 谢长安微微侧身, 拦在他面前,让何深避开他的视线,神色冷淡地说:“我们赶时间。” “哦哦, 好,你忙你忙。” 晏明点点头转身就走,好像他真的只是路过顺便打个招呼。 谢长安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出视线, 这才微微一眯眼睛, 转身抱着何深走了。 “谢长安?” “嗯?” “我知道你为什么说晏明不是个好人了。” “为什么?” “你知道这里不能睁眼, 他是你的同门,肯定也知道呀,那他为什么还来打招呼呢?要是我下意识地睁眼了怎么办?” “嗯,你分析的对。” “那你要离他远远的,我怕他害你。” “好, 听你的。” 何深隐约间似乎闻到一股夹杂着果味的花香,闻起来似乎有点熟悉,他抽抽鼻子,小声问:“这个味道好熟悉,是不是之前做鲜花饼的花?” “嗯,鼻子还挺灵。”谢长安轻笑两声,带着他快速穿过花田。 彼岸花的数量并不少,这一片全是,很珍贵是因为生长周期很长,再加上很容易被污染,并不是所有部分都是可食用的。 据说千年前被十八狱阎王薅光的彼岸花到现在还没长起来呢,可想而知这些东西长得有多慢了。 “我们走了好久了呀,那不是很大一片花田吗?晏明好扣。” “嗯,是的。”谢长安点点头,又伸手揽了下何深,贴在他耳边小声说:“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去了哦。” “好。” 离开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但却没有那种坠楼的不适感,更像是从一个空调房走出来,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潮湿又燥热了。 “我可以睁眼了吗?”何深小声问。 “嗯,”谢长安点点头,外面还是大太阳,他看了看何深,叹口气,按理来讲魂体最好不要受阳光直射,但何深还是生魂,应该问题不大,罢了,保险起见,还是别让他晒太阳了。 他抱着何深皱着眉想了想,要不把何深放进自己的鬼葫芦里? 但是那里阴气太重,他肯定会害怕。 这怎么弄? 何深扭头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他们居然回到谢长安的家里,谢长安的技术好牛啊,能从那么远直接传送到主城区来。 “我们为什么不走?我同学还在阎王庙呢。” 何深还乖乖揽着他的脖子问:“你累吗?要不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呢?” 他眼神飘忽,说是让谢长安放他下来,揽着人家的脖子的手却不带动的,那神情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这怎么能怪河神大人,谢长安抱起人来又稳又舒服,窝在他怀里别提多舒服了,是眨巴眨巴眼睛就要睡着的程度。 “你哪还能走啊,我们先得去找你的身体在哪。” 何深:“……???” 困意都给他吓没了,他眼睛瞪大,伸手掏了下自己的耳朵,一脸震惊地问:“我的什么?” “你的身体啊。” 谢长安叹口气,他叹了口气:“你魂魄离体了河神大人,最好还是不要晒外面的太阳,我正想怎么出去呢。” “打电话给王警官,让他帮帮忙,咱们帮他那么多次了!” 何深理直气壮,想了想又挠挠脸,说:“最好让他把我的身体运过来。” 谢长安觉得这是个挺好的主意,于是一边充电一边拨通了王警官的电话。 没想到对方比他还着急,电话一接通就急吼吼的:“喂?谢长安吗,你在哪?何深出事了!他……” “我现在在家,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何深送过来?” “不是,他昏迷了!他的同学说突然一下就没意识了,送去医院又检查不出原因,我们现在都在这边呢。” “我知道,你帮我把他送过来,尽快,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 王警官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行。” 小张在他旁边伸个头,显然是偷听了全程,他微微皱眉,问:“他靠谱吗?怎么感觉那么玄乎?” “靠不靠谱也试试再说,何深突然晕倒这件事也挺玄乎的,立刻转移何深,找警车开路,越快越好。” …… 王警官这人做事确实靠谱,没到一个小时他就带着人扛着担架到了谢长安的家门口,他让人把何深放下,自己独自敲响了房门。 谢长安把门开了一条缝,见外面只有王警官一人,又朝里面看了两眼,用下巴指了下门边,说:“去吧,躺过去就行。” 王警官如临大敌,一脸惊恐地盯着他看,疯狂摆手想要拦:“哎哎哎,你干什么?什么东西就躺过来!你不要动啊,双手举起来!” 话音未落,何深已经在他身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妈呀,一回来感觉身体好重……” “行了,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谢长安朝他俩挥挥手就要关门。 王警官伸手要拦:“哎!你干啥去啊?” “王警官,”谢长安无奈地叹口气:“从法律来讲,我现在应该在国外。” “啊……”王警官看看他,右看看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何深,张了张嘴,小声说:“那……那个,你不能凭空变一个什么入镜记录出来吗?” 谢长安看看他,他看看谢长安,谢长安看看他,最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不能啊,违规的,我要被雷劈的。” “哦哦哦哦哦,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谢先生。” 王警官挤出个谄媚的笑,就差从兜里掏出来个手绢挥来挥去了。 “嗯。”谢长安点点头,刚要关门,又看了眼旁边的何深,稍微皱了下眉:“你注意安全,不要随便摸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事微信找我。” 何深往前迈了一小步,看上去有话要说,但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的犹豫没有逃脱谢长安的眼睛,他笑了下,问:“怎么了?” 何深张开双臂,小声问:“临走前能不能抱一下?都好久没见了……” “不是刚抱了一路吗?”谢长安叹口气,看上去嫌弃他粘人,实则自己往前一步,伸手把他往怀里一揽,一手落在后腰上微微用力,另一手则是按在他的后脑勺轻轻摸了两下。 何深不自觉地带上了笑,他双手环住谢长安的腰,微微用力,又埋头在他脖子处狠狠吸了一口气。 香! 香香香香! 好闻好闻好闻好闻! 好喜欢谢长安! “怎么跟狗崽子似的?”谢长安哑然失笑,伸手拍拍他的背,笑着说:“我真得走了,不然不赶趟了。” “好哦,那你注意安全!” 刚刚吸了谢长安的何深就像充满了电的机器人,挥挥手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合上,这才叹了口气,转身跟王警官说:“走吧,走吧。” 王警官盯着他,调侃一句:“这还舍不得?不是没几天就要回来了吗?” “你懂什么?”何深头也不回:“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王警官捂着脸,对上何深疑惑的表情,他一脸扭曲:“这叫牙痛。” “哦。”何深完全不走心的,自己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看着手机上蹦出来谢长安的消息,顺手把他的备注给改了。 第一条是引用他说居然有这么多人会去拜黄大仙。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妖怪也好,神仙也好,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会那么些神鬼异术,能解决点人类小麻烦,再靠着人类的感激换点供奉或者信仰。 第二条是引用他拍的花茶照片。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多喝点对身体有好处,她对你格外尊敬可能是因为你是天生福泽的人,她误以为你是神明转世了。 第三条引用何深问他不做神童那一条。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做神童得阳气重,不然怎么通神?我太阴间了,干不了。 何深:…… 什么叫你太阴间了啊,听起来怪怪的,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虽然好像是实话。 不吃不喝,不怎么像人,还不能晒太阳。 第四条…… 第五条…… 谢长安连他早餐的照片都没放过,每一条都会认认真真地回复。 每弹出来一条谢长安的消息,何深的笑容就多几分,这种每一句话都有人回应的感觉真的好好,砸吧砸吧嘴都能尝出来一股从心底泛起的甜。 唔……不计较为什么他能碰到灵魂状态的自己了。 就当不知道吧,毕竟他这么帅。 唉,又是装傻的一天。 “小何!你没事吧!” 他的同学都是坐了别的车回来,这会看他完完整整的走出来,连忙上前几步,舍长上下打量了几眼他的脸色,这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晕了,吓死人了。” 何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着说:“我也不清楚,没啥准备就没意识了。” “你是不是低血糖啊,之前跟我说看到个黑黢黢的东西,搞不好其实那是饿到眼前发黑了。” 他耸了下肩膀,说:“可能吧,不管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走走走。” 他们去吃了一家自助烤肉,所有人都大吃一场,何深更是吓人,他一个人吃了十几盘的肉,就这都还有点意犹未尽,要不是已经到了用餐时间的上线,他搞不好都不想离开。 “何深是真饿了,怎么吃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甚至感觉自己还能再吃十五盘哈哈哈。” “以后饿了提前说嘛,突然一下就栽下去多吓人。”舍长翻了个白眼,带头走在前面,边走边叹气,抬手指了下光头,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人光头速度快,你这漂亮脸蛋就要磕在地上了,到时候再磕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谈恋爱。” 何深颇有些后怕的摸摸自己的脸,心想还好没磕破呀,不然今天还怎么见谢长安?他可不想表明心意之后第一次见面就破相。 一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舍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那个老男人怎么回事?怎么都不知道来看你的,你都晕倒了!” 光头也跟着点头:“我看你最好最近再去做个体检,这莫名其妙晕倒了不是开玩笑的。” 何深叉着腰替谢长安辩解:“你怎么知道他没来看我,而且他才不老好吧,超帅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男朋友最帅了,行了吧?”方块脸也跟着鸣不平:“他连个电话都不打给你哎。” 何深又没办法跟他们解释自己才刚跟他分开,不光刚分开,甚至分开前还在一起抱了好一会。 他只能撅撅嘴,哼一声:“他在国外嘛,回来也要挺久的呀。”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光头看一眼他那不值钱的样子,冷哼一声:“就算从漂亮国回来明早也该到了吧?” 何深挠挠头,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哎,我问问看……” 【河神大人在此】:谢长安!你什么时候回来哇!?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你在哪? 【河神大人在此】:刚吃饭火锅往回走,已经进学校了,快到宿舍了!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预备)】:抬头—— 作者有话说:终于!要!表白!了!亲亲!亲亲!亲亲!给我亲!!! 第60章 何深一愣, 有些懵,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看了两秒,大脑像是生锈了, 半天才运作起来理解了他的意思, 猛地一抬头,对上了站在路灯下手捧一大束玫瑰的谢长安。 他身边还有个硕大的行李箱,车的前盖上摆着几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正中间那个最大最豪华,衬得其他几个都像是它的小跟班似的。 在正中间的蛋糕盒边上,还有个看起来极其精致的小盒子, 何深不知道那是什么,却觉得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心跳砰砰砰的声音格外明显, 就好像心脏要跳出来, 他甚至觉得能感觉到血液滑过血管带来的战栗感,周围的动静似乎都被自己的心跳声掩盖过去,何深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四肢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奇怪,明明是这么直男的审美。 明明不像是何深会喜欢的东西,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咧着嘴笑, 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谢长安!”何深拔腿就往他跟前跑, 边跑边喊:“你怎么就回来啦!” 他一个飞跃, 整个人稳稳当当地挂在谢长安身上,胳膊环住谢长安的脖子,腿死死夹在他的腰上。 谢长安笑眯眯地接住他,看着他的眼神深情无比,何深似乎能从他深棕色泛着暗红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何深觉得耳朵烫得不行, 整个视线都被谢长安占据了,他似乎听见谢长安在叫自己,又似乎没有,总之周围的声音都一点点变淡,只能听见谢长安温柔到像是要浸出水的声音,感受到他轻轻拍在自己身后的手掌,狂跳的心脏似乎都慢慢平稳下来。 他开口,像是春风拂过,带来无尽的温柔,只两个字却让何深觉得震耳欲聋:“何深?” 何深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水汪汪的,他小声回答:“嗯?” “我好喜欢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嗯!” 何深用力点头,眼底的笑意又绽开,一点点蔓延到满脸都是,他微微低头,在谢长安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这才从他身上跳下来。 “你好浪漫!你还给我带了花哎……” 他凑近了闻闻,只觉得这是他闻过最香最香的花了。 今晚的月色也很美,美得有些动人心魄,何深觉得自己的视线似乎都有些迷离了,他下意识地仰头看着谢长安,像是被什么深渊里的妖物蛊惑,周围的一切都不足以让他在意,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他一点点凑近……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气氛组在身后起哄,声音格外嘈杂,闹到宿舍楼里都星星散散亮起几盏灯,大概是想看热闹的同学们。 可这些声音对何深都没有什么影响,他只觉得那些嘈杂的响动都离自己好远好远,远到根本没办法传进他的耳朵。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费力,使得何深不知为什么感觉浑身都带着一股燥意,他双手捧上谢长安的脸,像他一样把自己的爱人灌了满眼,小声问:“我可以要一个亲亲吗?” 谢长安轻笑一声,手扶在他的后脑勺,斩断了最后一丝退路,这才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可以。” 他像是对自己财宝有太深太深占有欲的巨龙,一个转身把人挡得严严实实,低头送来的亲吻带着清晰可见的侵略意图,他毫不犹豫的攻城略地,把可怜的人类口中最后一丝空气也蚕食一空。 人类本就被气氛烘到面红耳赤,这下再一缺氧,整个人变得通红,和煮熟的虾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他紧紧握着谢长安的衣襟,紧闭的眼角沁出几分泪水,打湿了长而密的睫毛,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刚从海中爬出来的海妖,却不知为何被人磨去了利爪,露出任人索取般的脆弱。 食髓知味的侵略者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人类一个喘息的空间,却没有给他逃跑的余地,他握在对方腰上的手就像是钉死了,一动不动。 他用额头抵住对方的,嘴角泄出一声轻笑:“何深,呼吸。” 这好像是个指令,惊醒了眼神迷离的人类,何深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需要呼吸,他大喘了两口气,眼睛也湿漉漉地看着谢长安。 这眼神看得谢长安喉头一紧,他轻轻眯了下眼睛,像是在看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轻笑一声,轻轻在何深湿漉漉的眼角摸了一下,再一次凑近。 “准备好了吗?”谢长安微微后退一点,看着他问。 何深生锈的大脑没能理解:“什么?” “再来一次。” 没给何深反应的时间,谢长安再一次强压下来,这一次他的手托在何深的后颈处,还在轻轻地上下摩挲。 颈间带来的痒意让人类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面前的人泄露出的侵略性让他有些害怕。 可惜,第二次练习他还是没能学会呼吸,甚至由于过于兴奋更加缺氧,等到谢长安松开他时,他甚至觉得自己腿都有些软了,整个人站也站不住,几乎是挂在谢长安身上。 “不,不许亲了……”何深小声说,明明是抱怨,可他浑身没有力气,听起来却像是在撒娇。 “不喜欢?”谢长安伸出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身上的侵略性却不加掩饰地散发出来,把自己的猎物紧紧包裹着。 何深似乎脸红了下,但他本身就已经满脸通红了,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没有正面谢长安的问题,只默默瞥开视线不再看谢长安,盯着地面小声说:“我想吃小蛋糕。” 谢长安眯了下眼睛,似乎是气笑了,唇间泄出一声气音,低头看了看他已经充血红肿的唇,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轻到像是唇缝无意间泄出的一缕空气,他语气极轻,最后几个字也几乎吞进了肚子,如果不是何深海缩在他的怀里,想必是听不清的。 “今天先放过你。” 何深闷不做声地点点头,撇了下嘴才把自己从谢长安的怀抱里撕出来,一脸淡定地往车边上挪,他好像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谢长安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死死盯着地面。 他看着淡定,实际上走起路来都是同手同脚,他像个木偶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谢长安的车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面前的小礼盒,里面是一块手表,看着有点像高级的电话手表,面板是何深从没见过的,上面也没有什么logo。 “这是……?” 他拿起来,轻轻在手表上点了一下,看着屏幕亮起来,上面有一个醒目的红点,底下是交错的地图,红点在的位置是何深的大学。 “是我的定位。”谢长安摸了下他的脑袋,笑着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会害怕吗?现在你就能看到我在哪里。” 他伸手握住何深的手腕,又带着他在上面点了几下。 “这样,就能直接联系到我,不管我在哪。” 何深一愣,抬头,小声问:“你回了……也可以吗?” “嗯,在哪里都可以。”谢长安点点头,轻捏一下他的脸,贴在他耳边小声问:“你喜欢吗?” “喜欢!”何深用力点头,原地起跳又挂在谢长安的身上了。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能看到我的定位吗?” 谢长安拿出个看着像是手机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那上面有个小鱼的标志,看着胖嘟嘟的,很可爱。 “哇,为什么我有专属标志,你怎么没有呀?” 谢长安想了想,其实是不知道用什么代替自己,捣鼓了半天,何深手表上的红点变成了个小幽灵。 何深:“……” 他气得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谢长安的脸,在他脸上咬出来个明晃晃的牙印,边咬边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咽:“你讨厌,你明知道我最怕鬼了,你还搞这个图标。” “现在不是没那么怕了吗?” 谢长安倒是很淡定,他拍了拍何深的屁股,让他从自己身上下来。 何深不听,他左扭右扭的赖在谢长安身上不下来,一边蛄蛹还一边哼唧:“不下来!就不下来!” 谢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拍了下他的屁股,头稍微往前仰,把他的脸蛋遮住,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同学都看着呢,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是我。” 何深一愣,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好家伙,不光小组这几个人围在周围看自己挂在谢长安身上,旁边的宿舍楼也有不少窗户开着像是在看热闹的样子。 “谢长安!你怎么不早说!?”何深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他支支吾吾,呱唧一下趴在谢长安肩膀上伪装鸵鸟,还蹭了两下,腿上的力道一点点松开,沿着谢长安的腰往下滑。 谢长安闷笑两声,手上使力把他重新抱起来,就这么端着到了车跟前,开门把他放到后座,转身回来拿走了最大的蛋糕,又用眼神示意光头等人来拿剩下的蛋糕。 等处理完了一切,他上了驾驶座,果断掉头,在一阵油门的轰鸣后离开了学校。 “谢长安,你怎么把我抢走了,你要带我去私奔吗?” 何深扒拉着前方两个座椅,从中间的空隙探出头来,歪着头看他。 “这样今晚一过就没人知道是你,别担心,不会丢大人的。” 何深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歪着头看他,,突然眉毛一竖,大声:“都怪你把车停在宿舍楼下!” 谢长安瞥他一眼,嘴角可疑地勾了下:“我也没想到你会一直往我身上挂啊。” 他拍了拍何深搭在座椅上的手,又捏了下,笑着说:“一会我路边停车,你坐到前面来呗。” “哼!”何深哼唧一声,扭头不看他,两秒后又哼唧:“好哦。” “别担心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你们学校又熄灯,我们……我停车的地方又没那么亮,其他人认不出是你的,最多能看出来个身形。” 何深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自己一脸紧张地刷表白墙,生怕就被谁挂在表白墙了,好在没有,他稍微松了口气,拍了一下谢长安:“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他想了想又问:“我明天上课怎么办?你就这么把我拐跑了。” “看你想请假还是我明天给你送回来,不过你确定你明天能起来吗?” 何深双手一插腰:“好哇你这个谢长安,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刚一表白就想那码子事!” 他呱唧呱唧地拍谢长安的腿,怒气冲冲:“你这个坏家伙!” 谢长安一愣,半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什么和什么,你今天魂魄离体,现在还没彻底恢复,今天肯定睡得很死,你明天不是早八吗?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何深一愣,脸上又热了一下,吸吸鼻子,缩回副驾:“哦,好吧,原来是这样。” “嗯,明天要不就休息一天,反正你今天才晕倒过,也算有正当理由,周二我再把你送回来,到时候大家也不会那么八卦今天宿舍楼下表白的事情了,不是两全其美吗?” “好吧。”何深双手抱胸:“那我要去我男朋友家睡!” 谢长安一愣,笑着点了下头:“行。” 何深大发慈悲地原谅了谢长安那么一点点小失误,跟着他屁颠屁颠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60-70 第61章 当天晚上, 新晋成为河神大人男朋友的谢长安没能睡着,明明之前同床共枕的时候何深睡觉都很老实,他通常只会找个角落那么一窝, 之后就一动不动蜷缩着睡到天亮。 偏偏这次何深格外活跃, 钻进谢长安怀里左扭扭右晃晃,张着嘴咕嘟咕嘟吐两个泡泡再亲男朋友一下,手也到处乱摸, 沿着衣摆摸进去,在男朋友的腹肌上划来划去。 谢长安:“……” 这家伙真的睡着了吗?他真的不是在整自己吗? 他被折腾得满脸通红,呼吸都不顺畅了, 毕竟他虽然是个鬼差,但又不是个死的, 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该活跃的地方已经悄悄扬起脑袋, 他微微活动一下,抬起膝盖挡住关键部位。 他很清晰的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事情就要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谢长安叹口气,不顾怀里人不爽的哼唧,把他双手都箍在自己怀里, 看着他沉睡中眉头微微撇下, 脸也跟着鼓起来, 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唉……真是欠了你的。” 谢长安摇摇头,最后还是松开了何深,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看着他手又摸上来, 稍微绷紧了腹肌,像一具尸体似的板板正正躺在床上。 好在河神大人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只把手老老实实地放在那里,没再到处胡乱划拉,虽然人类手掌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沿着肌肉和神经传导到大脑深处,谢长安跟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似的,心脏狂跳不止。 何深小声说:“嗯……你别死……” 谢长安一愣,睁眼看他,见他又可怜巴巴地皱起眉毛,伸手摸了摸他的呆毛,小声安抚:“没事没事,不会死的。” 何深皱了下鼻子,又往他怀里缩了两下,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带来无法控制的痒意,呼吸喷在谢长安脖颈处,更是让人想入非非,这么一折腾,让他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下去的情绪又涌起来。 谢长安苦笑一下,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想:“现在不会死,你再折腾就说不好了。” 不知是不是河神大人听见了男朋友的心声,他终于沉沉地睡着。 何深大概是魂魄不稳做了噩梦,他安安静静睡了没一会就又开始蛄蛹,像是焦躁异常,伸手往谢长安的胸口探,硬是把他的睡衣整个从下而上的掀起来。 谢长安:“……” 他咬牙切齿,捉住何深的手拽出来,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 “你整我呢是吧?”他凑近何深盯着他,试图看看这人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感觉有些牙痒,真想在他鼓起来的脸蛋上咬上那么一口。 哪有这样的,别人魂魄不稳最多就是睡得像是鬼压床醒不来,或者是做些噩梦,这家伙怎么跟做了春梦似的,手下到处乱摸。 何深没回答,这会倒是显得格外乖巧,安安静静地睡着。 谢长安左看右看,凑近他,明明是想泄愤地咬,最后却变成个轻柔的吻,从脸颊到眼睛,再到鼻梁,最后是嘴唇,离开前又轻轻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连个印都没留下。 何深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谢长安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眼泪已经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溢出来,嘴里的声音也变成了啜泣。 谢长安慌了,他赶忙伸手去擦,也不知道何深是睡着还是醒了,只能小声问:“怎么了?我咬痛了?” 何深没有回答,他眼睛死死闭着,越哭越凶,很快就到了几乎无法控制的程度,眼泪连成股顺着脸颊流,整个人都在发抖。 谢长安有些纠结要不要把人叫醒,他很有可能是被魇住了,如果轻易叫醒,轻则几天浑浑噩噩,重则神魂受损;可若只是做了噩梦,他现在神魂不稳,长时间沉浸在噩梦中又会影响他的恢复。 “怎么了?”谢长安又问,稍微皱着眉凑近他:“何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何深听不见,他哭得满脸是泪,嘴里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谢长安凑近,终于听见了他嘴里念叨着的不成章法的语句:“血……好多……别死……错了……别丢下……” 他皱了下眉,自己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丢下何深的事情,哪怕是前几天设陷阱的时候也没有,何深的每一条微信他都有回,不可能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啊。 他没什么办法,伸手拿出来找叶言要的花蜜,今天太晚,没来得及给何深喝下去,花蜜可能能让他稍微好受些。 这家伙也不懂怜香惜玉,那么粘稠的东西往嘴里灌,好在这东西入口即化,不然噎都要给何深噎个半死。 喝下去花蜜之后,他似乎确实平静了一点,虽然眉头还皱着,眼泪没再像之前那样流得那么凶了。 谢长安摸了摸他的额头,想把他放下去拿毛巾帮他擦擦脸,没想到衣领被紧紧攥住,他稍微一使力何深就皱着眉发出不满的嘟囔声。 他只好又叹口气躺回来,一下一下的在何深的后颈摸,温温热热的触感显然稍微安抚到何深,他又往谢长安的怀里靠了点,像小动物似的蹭了两下。 谢长安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被何深蹭得有点把持不住,他眯了下眼睛,抬手捏捏何深的脸,见他睡得很沉,稍微松了口气,准备跟着闭目养神一会。 他刚把眼睛闭上,就感觉怀里的人“腾”的一下坐起来,大声嚷:“谢长安!” 谢长安:“……” 谢谢,已经被吓死了。 没被吓死也被吓得一点旖旎的氛围都没了。 他睁眼,看着已经坐起来的何深,问:“怎么了?” 何深显然还懵着,他呆毛翘起来,眼睛半天都没聚焦,就那么望着虚空中一点,双手攥着被子,发出剧烈的喘息。 谢长安一愣,跟着坐起来,抬手默默何深的后脑勺,见他梗着脖子坐在那,又稍微用力把他揽进自己怀里,问:“怎么了?我在这呢。” 何深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嚎啕大哭,他先埋在谢长安怀里喘了一会,才突然哭出声来。 谢长安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又亲,小声说:“没事了,有我在,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和我说,好不好?” “谢长安,我梦到你死了……” 何深哭了一会,才一边颤抖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他双手揪着谢长安的衣领,吸吸鼻子抬头看他:“是我害死你的,是我害死你……” “说什么傻话?”谢长安笑了一声,抬手捏一下他的脸颊,又一点点吻去他的眼泪,刚要开口,就见何深连滚带爬从他怀里逃出去,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说:“你刚刚就是这么吻我的!” 谢长安:“……” 他气笑了,朝何深招招手:“过来。” 何深不动,仰头看着他。 他又招招手:“快点过来,梦里的东西哪能当得了真。” 何深吸吸鼻子,看着谢长安问:“那我害死你了怎么办?” 谢长安只觉得荒谬,他是与天地同寿的鬼差,何深一个小小的人类,怎么可能害死他呢?他摇摇头:“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别多想了,人类不总说吗,梦都是反的。” “哦……”何深低头想了两秒,往前挪了两厘米,很快又皱了皱眉,再往回缩五厘米。 谢长安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往前蹿了一截,逮住了要逃跑无果的河神大人,并违背河神大人的意愿把他亲到喘不上气。 …… 谢长安抬手擦过他的唇角,带起一丝可疑的水迹,笑了下问:“怎么都亲这么多次了还不会换气?” 何深气鼓鼓地缩在他怀里,被调侃到恼羞成怒,拍他大腿一下抱怨:“哪能有你经验丰富!” 谢长安一愣,哭笑不得地解释:“我哪有啊,我也没……” “你是母单吗?”何深盯着红通通的兔子眼瞪他:“你肯定谈过了!” “我没……”谢长安挠挠脑袋:“我应该没吧……” “哦对,你失忆了。”何深又把自己塞回他怀里,双手抱胸:“疑罪从有,说不定哪天就有个你的白月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你说你怎么补偿我吧!” 谢长安弹了一下他呆毛:“乱吃什么醋?根本不存在的人也能吃醋?” 对哦。 这样显得有点无理取闹。 哼。 何深双手托腮,眼珠转了转,咔的一抬头,呆毛戳在谢长安下巴上,他仰头看着谢长安,那一撮头发就顺着下巴沿着脖子一路往下滑,痒得谢长安瑟缩一下,无奈地叹口气,转到他对面,问:“又想起什么了?” “你还说叶言是个蠢货,但你分明跟他关系很好嘛。” 何深终于找到了个借口,他啪啪啪的拍谢长安的大腿,像只愤怒的海豹:“你都知道他要偷袭你哎。” 谢长安怎么也想不到还能从这个角度吃醋。 “被偷袭多了就知道了呗。” “好哇,你还经常跟他打闹!打是亲骂是爱懂不懂!难怪你打啵技术这么好!” 谢长安瞠目结舌:“我们正常人通常把这个叫打架,不叫打闹。” 还没等何深说话,他又一抬手:“或者更详细一点说,这是以弄死对方为目的的打架。” 何深撅了下嘴,愤愤不平:“哼!” 谢长安笑了下,把他抱回来,下巴放在他头顶蹭了两下,问:“到底怎么了?又吃什么飞醋?” 见何深不愿意说话,谢长安又抬手捏了下他的脸颊,趁其不备把他压在床上,右手和他十指相扣,吻了上来。 直到把何深亲到泪眼婆娑,他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了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嗯?乖,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作者有话说:[吃瓜] 第62章 何深像只待宰的羔羊, 被压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他瞥开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谢长安。 他不看自己, 不代表谢长安就没有办法了。 他轻笑一声, 又低头,从何深的额头开始亲,像小鸡啄米似的, 细碎又密密麻麻的吻一路向下,沿着鼻梁达到嘴唇,却没像何深预想的那样落在他的唇上, 只毫不犹豫地继续向下,趁着何深来不及反应, 咬在他的喉结上, 上下轻轻摩挲两下。 何深肉眼可见的弹了一下, 似乎是没有预期被吓到了,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膝盖, 声音跟蚊子似的,结合他的表情倒像是在撒娇似的:“你松开我……” “嗯?”谢长安只发出一声疑问,像刚刚那样, 却没像之前那样顺从地松开他。 “你不要亲了, 好痒……”何深小声说, 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眨巴眨巴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松开他,没听他的回答,反倒是意有所指地问:“哦?是痒吗?” “就是痒!”何深被松开, 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如果忽视他去拽被子的手的话,那是很有气势了。 “你说是就是吧。”谢长安笑着松开他,又问:“闹什么脾气?” 何深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被他弄这么一遭,羞愤交加,大声控诉:“你讨厌!叶言跟我长那么像!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喜欢我?” 谢长安:“?” 大概是他脸上的疑惑已经溢于言表了,何深的气势下去一些,他鼓了下脸问:“干什么一脸无辜的看我!我俩长得难道不像吗?” 谢长安挠了下脑袋,问:“你俩长得像吗?” 何深语塞。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我俩鼻子都很高,也都是薄唇,还都白!” “嗯嗯。”谢长安点点头,看着他。 “是吧!你看你也觉得!哼!” 谢长安看着又一个翻身远离自己的何深,一脸认真地开口:“还都长了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耳朵两只手。” “啊啊啊啊啊!你讨厌!”何深伸手捏住他的嘴:“你不许说了!” 笑意一点点从谢长安的眼睛里泄出来,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吃什么飞醋啊,这家伙以前可不长这样。” “啊?”何深目露疑惑,他扭头看谢长安,问:“那他以前长啥样?” 谢长安闷头笑了一会,才对着不明所以的何深解释:“今天我俩碰面的那个屋子,他背后的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何深歪着头想了想,眼神一点点变得更加疑惑,很快就只剩茫然。 他当然是记得那幅画的,那画里的人比光头还要壮,看上去正常的门框可能都没办法顺利通过,绝对会被卡住,这身材的长宽比甚至接近一比一,这人手上握着个像是牙签的东西,肤色黢黑,眼睛也不是叶言那样狭长的狐狸眼,反而是溜圆,看着很像驱鬼的什么年画。 “啊?他……不是,我……啊?他整……不是……” 何深惊讶到只能发出几个意味不明的音符,他哼唧半天,大概是问题太多,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他感觉自己大脑都卡死到连控制表情的能力都没有了。 见他这样,谢长安实在是没忍住一通狂笑,他揉了下何深的脑袋,笑着说:“据说他以前跟人打架老输,之后就学什么歪门邪道把自己弄成现在的样子,结果跟他打架的人并不会怜香惜玉,反而揍他揍得更狠了,更可怜的是他也变不回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何深的大脑用了足足五分钟才对以上信息完成了检索和处理,没忍住和谢长安一起一通狂笑,他笑到倒在谢长安怀里扑腾,半天才停下来。 “那他好惨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了。” 谢长安耸了耸肩:“自作孽,不可活。” 何深靠在谢长安身上,喝了口他递过来连吸管都插好的水,叹气:“你好贴心哦男朋友。” “你刚边睡边哭,我可不是得准备着点吗?不然小海绵哭脱水了我上哪说理去。” 何深撇撇嘴,看着十分不满,他戳一下谢长安:“什么叫海绵啦!我明明是人鱼。” 谢长安笑了下,刮了下他鼻子:“不是河神吗?怎么变人鱼了?” “哇!你根本没有用心观察我,哼。”何深拍开他的手,皱了下鼻子:“我今天在你宗门遇见你的时候都掉珍珠了!而且我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也是深蓝色的长发哇。” 谢长安一愣,微微皱眉,摸了下何深的脑袋,问:“你以前看到过类似的自己吗?” 何深摇了摇头,突然一顿,整个人抖了一下,攥着谢长安的胳膊说:“我刚刚的梦里,梦里我也是长头发。” “我……” “别乱想,你从铜镜中看到的是过往,不是未来。”谢长安摸摸他的头:“那是轮回境,能看见前世。” 何深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问:“真的吗?” “嗯。” 看他将信将疑的模样,谢长安挑了下眉毛,捏住他的后颈,凑近了问:“不相信我?” 何深缩着脖子,跟个小鹌鹑似的,支支吾吾:“我又没说……”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缩在那里想了想,突然一手握拳锤在另一手的掌心,震声:“你骗我!” “我哪骗你了?”谢长安问。 “可是梦里也有叶言啊!”何深叉着腰:“虽然我俩看起来都跟现在的我俩不一样,但是他看起来跟今天我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啊!而且他还一直叨叨说是我害死你的!” 谢长安一愣,脸色阴沉下来,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叶!言!” 他哪还能想不通这是让叶言算计了,这家伙在花蜜里加了别的东西,搞不好是托梦符或者是别的什么。 “怎么了?”何深一愣,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又捏了捏他紧握的拳头:“别生气呀,我没事的……” 手上软乎乎的触感让他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他长吁一口气,拍拍何深的手:“今天先睡觉,你现在状态不好,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他的账我之后再去找他算。” “嗯,那要抱抱。”何深心安理得地钻进他的怀里,蹭了两下,小声说:“男朋友晚安。” 谢长安吻了下他的发顶:“晚安。” 他哪能不知道河神大人是在安抚自己,还是老老实实顺着台阶下,不然小男朋友肯定又要担心。 何深窝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又突然抬头亲亲他的下巴,小声问:“我真的不会害死你吗?” 谢长安按了一下他的脑袋,装作生气的模样掐住他的脸蛋晃了晃:“不相信我是吧?” “哪有啊,我就术确印一下嘛……” 何深讨好地笑笑,乖巧的模样看得谢长安有些心软,他笑了下,松开何深,又亲了他一下:“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快点睡了,不然担心神魂受损变成个傻子。” “哦!”何深唰一下闭上眼,还没等谢长安把他手掖进被子里,他就已经睡死了。 “真是的,困成这样还瞎操心。”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又弹一下他的呆毛:“睡着了乖得不行。” 乖得不行的河神大人不知道自己亲信的冒犯,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安男朋友!”何深睁眼就看见在旁边闭目养神的谢长安,嘿嘿一笑,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又离远点端详他几秒,眨眨眼问:“你是不是趁着我睡觉跑出去打架了?” 谢长安睁眼看他,眼里的问号几乎实质化了:“?” 何深在他眼下摸了两下,微微皱眉:“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啊,虽然还是挺帅的。” 说起这个谢长安就来气,他没好气地哼一声,看着何深的目光颇为幽怨,跟深宫怨妇似的,颇为不满地开口:“有的人管杀不管埋呗。” 何深指着自己,眨巴眨巴眼睛:“是我吗?不能是我吧?” 谢长安把眼睛一闭,别过头:“呵,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他这副模样跟被欺负了的良家少男没什么区别,何深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凑上去亲亲他,问:“就是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我干什么了呀?” 谢长安什么也不说,伸手把他拽进怀里,上下其手,给何深一通摸,跟rua狗似的。 “你干什么!谢长安!你不要乱摸!”眼见着他手越划拉越往下,又是大早上的,何深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他软乎乎地捏着谢长安的手,跟个被大海獭抱在怀里的小海獭似的叠在他身上。 “哼。” 被他压在底下的胸腔传来一阵震动,谢长安凑到他耳边,轻轻吹气,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神经一路传递到大脑,早上人本来就不受控制,何深觉得自己有了点不该有的反应。 “你干嘛呀!你欺负我!”何深伸手挡住他吹过来的气,气急败坏:“你不许吹了!” “哦……” 谢长安又伸手往他身上摸,从胸口开始,沿着腹肌往下,摸到腰侧,再…… “啊啊啊啊也不许摸!”何深气呼呼地转过去,屁股朝上,把整个正面藏起来,没想到这家伙手又冲着屁股去了,他更生气了,仰头一口咬在谢长安脖子上,没把握住力度,嘴里闻到了些隐约的血腥味,他一愣,又讨好地舔舔。 谢长安呼吸一滞,看着何深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怀里的人就跟被电打了似的浑身一僵,像个泥鳅似的从他怀里出溜一下滑出去,眨眼间已经到了两米开外。 他背贴在墙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眼神不受控制地往下扫,结结巴巴:“你你你!” “呵,也不差那一会了。”谢长安哪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双手抱胸,一脸破碎:“有的小流氓对我上下其手一晚上,现在拍拍屁股就走。” 他一摊手,下结论:“吃抹干净就跑,渣男。”—— 作者有话说:以牙还牙嘿嘿[狗头叼玫瑰] 第63章 何深平生第一次感到哑口无言, 他支吾半天,看看谢长安,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又看看谢长安, 满脸都是纠结。 想给自己找补但是想不出借口。 呜呜。 就这么沉默了两分钟,他一个起跳扑回床上,双手按在谢长安胸口, 理直气壮:“摸摸怎么了!你是我男朋友,就摸就摸。” 谢长安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他,好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可怜, 大气都不敢出。 “哇咔咔,这小脸帅得, 我的咯。” 手下的人既不动, 也不挣扎, 好像是拿他没招了。 见他不动,何深更是得寸进尺,凑近了学着谢长安的样子从他的眼睛开始往下吻, 到了嘴唇的位置,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推力,他整个人被按在谢长安的怀里, 没来得及反应, 已经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 又被狠狠亲住,很快就又丧失了呼吸自主权。 何深觉得燥热,每一下接触都好像带着电,打得他头皮发麻,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的跳。 眼前一花, 他像是被恶狼扑在身下的猎物,一动也动不了,这跟谢长安刚刚的状态可不一样,谢长安是不想动,而他是动不了。 被亲到浑身都像是要融化,何深像是被揉扁了的仓鼠似的,整个人变成一滩滩黏在床上,连手都抬不起来。 “哼,”谢长安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他,伸手拍拍他的脸颊:“你,最好老实点,今天不动你,再有下次你试试。”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委委屈屈地:“哦。” 他当然委屈,事情明明是梦里的河神大人做的,怎么能算到清醒的河神大人头上!他都还不知道谢长安的腹肌是什么手感呢。 不过今天他显然是不敢摸了,下次有机会一定! 他被谢长安从床上拽起来,套好衣服,又扛出去洗漱和吃早饭。 “我好像个布娃娃在你肩膀上!”何深不爽地哼唧:“我能自己走!” 谢长安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一下,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刚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没机会了。” 何深确实是困了,早饭都没吃完就小鸡啄米似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只能再麻烦新晋男朋友把他抱回床上,让他多睡会。 这一觉睡醒天已经蒙蒙黑了,何深抬手揉了下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说:“谢长安,你家窗帘好遮光哦。” “是天黑了,不是窗帘遮光。”谢长安在旁边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闻言抬头看何深一眼,站起身走过来:“饿不饿?睡了一天。” “有点,嘿嘿。”何深伸了个懒腰:“我们出去吃吧,吃大排档去。” 谢长安盘算一下他睡觉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够了,于是点点头:“嗯,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路上有说有笑的,车刚出小区,谢长安就看见路边一个眼熟的身影,但他没吱声,何深的注意力又一直放在他身上,没注意到蹲在路边抽烟的王警官。 王警官的身影从视线消失,谢长安微微挑了下眉,他可不想跟何深约会的时候被打扰。 可惜,狗皮膏药之所以被称为狗皮膏药,就是因为这东西没那么容易被甩掉。 谢长安和何深屁股还没坐热呢,桌子旁边就站着个苍蝇搓手的王警官,和他旁边的小张一起把光线挡得七七八八。 “唉……”谢长安叹口气,抬头看向王警官,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这么巧?你们也来约会?” 王警官一时语塞,他支支吾吾:“不是,那个,内什么,我俩来吃个夜宵。” 谢长安看了看还空着一半的大排档,那意思很明显:这里这么空旷,你俩还非得坐人小情侣跟前吃宵夜当电灯泡吗? 让人意外的是,王警官居然真的像只是来打个招呼的,他挥挥手转身就走,和小张找了一桌坐下,拿起菜单像模像样的看起来。 “我还以为他俩是叫我们去钓鱼的。”何深眨眨眼,头靠在男朋友肩膀上小声说。 谢长安不置可否,让他点自己想吃的东西,自己慢条斯理地拆筷子,边拆边说:“钓什么鱼?你明天还要上课呢。” 最后还是去钓鱼了,因为在何深点了一大堆海鲜的情况下王警官偷摸着帮他俩把账结了。 谢长安:“……”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不光去钓鱼了,还加上了王警官的微信,因为他不能真让人家请自己和男朋友吃顿饭。 “这钱哪能让你出,我转给你了,你快点收。”谢长安没好气地冲坐在后座的王警官嚷。 “嘿嘿,等今天钓完鱼再收。” “我又不能跑了……”谢长安叹口气,只能无奈地继续往王警官导航的方向开。 “那可说不好,刚不就让你俩在眼皮子底下跑了吗?” 谢长安又叹一声气,心想那不是也没跑掉吗。 “今天不能弄太久啊,他明天有早课。”谢长安伸手揉了下何深的脑袋:“本来还说今天把他送回宿舍呢。” “不会太晚,我们又彻底进行了排查,这小半个月我们也不能啥也不干不是?”王警官自豪的拍拍胸脯:“我们对进出的监控进行了排查,之前怀疑过的屠宰场也完全排查过……” 何深扭头问:“那结果怎么样?” 王警官叹口气,摇摇头:“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想了想说:“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细说吧……” “那你接着说排查的事情。”何深搓搓胳膊,这大半夜的聊什么屠宰场,他还是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 “有的渔场基本没有抛尸条件,比如基本完全封闭的,或者过去几个月都没有行为怪异的人进入……” “什么意思?”何深挠挠脸,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万一是熟人作案怎么办?” “嗯,有的比较小规模的渔场简单,我们对所有来往人员进行排查,进入人员都在几个关键时间点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有的渔场监控已经覆盖,或者来往人员过于复杂,这个方法就不太管用了。” 王警官挠挠头,拿出一张清单:“最后无法排除的湖泊大概有17处,我们今晚完成两个,后面尽量每天都能完成三个,这周内就能排查结束。” 何深:“……” 他张了张嘴,指着自己问:“你这么对我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我是什么牛马吗?” 王警官嘿嘿笑了两声:“到时候跟你学校联系给你加学分。” 他想了想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可以给你开实习证明。” 何深傲娇地哼了一声,转回去皱着脸说:“才不要这些,你帮我多弄几个油饼吃,上次的我都忘记拿走了。” “管够,管够!” 他们钓鱼的速度还是挺快,今晚的第一个湖很神奇,何深拿着逆鳞钓了半天鱼,居然什么也没钓上来。 “奇怪……”何深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的水面:“难道这东西突然不灵了吗?” 谢长安环顾四周,没在水面看到任何游魂,这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未免干净得有些超出常理了…… 王警官看起来也很紧张,他抬头看看天空,又低头看看平静的水面,蹲在何深旁边嘘寒问暖,活像个老妈子:“没事吧?你还好吗?是心情不好吗?还是心情太好了?” 谢长安叹口气,揽着何深离他远点,摇摇头:“这里可以不用看了,估计什么也没有。” “啊?”王警官捂住嘴,小声说:“这是可以说的吗?我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可怜的王警官,也是被非自然力量吓傻了,现在活脱脱一只惊弓之鸟。 “嗯,没啥,这太干净了,应该有人清理过了,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警官愣了下,扭头去看还在房间里打游戏的老板,示意小张跟上。 “干啥去啊?”何深问。 “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清理别的湖。” 老板一脸无辜,一问三不知,问啥都是摇头,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这就是个普通的鱼塘。 “哪普通了,整个院子的风水都是设计过的。”谢长安环顾四周,蹲在地上摸摸池塘边的花纹:“这东西看起来也像是驱煞的符箓。” 王警官闻言扭头目光幽幽地盯着老板,又看看谢长安。 “嗐,哪有那么邪门,这就是当初随便弄的……” 王警官不动,还看着他。 老板实在是被盯到无奈,只能从屋子里翻出来个道士证:“您看看,您看看,我这是持证上岗。” 他双手叉腰:“这么养出来的鱼干净,水属阴,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我自己搞搞净化嘛,就跟弄那个净水器一样,有什么奇怪的嘞。” “那你刚干嘛不承认。”何深挠挠脸:“大大方方的嘛。” “哎呦,这可不敢乱说,要背因果的,你问问你旁边那位,他肯定也知道。” 老板叹口气:“再说了,我要是突然上来嚷我是道士,你们可能得把我送精神病院去。” “你也是道士啊,”何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上下大量了他两眼,问:“那你的本命灵器呢?” 老板一脸呆滞,掏了掏耳朵,像是被自己听到的东西震惊到了,他哭笑不得:“哪有道士有那东西的,那不是神才有的东西吗?” 何深愣住,扭头看谢长安。 谢长安浑身一僵,但还是故作镇定地上前,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菜就多练。”—— 作者有话说:[狗头]菜就多练! 第64章 对人的技术进行羞辱之后, 他越过风中凌乱的老板往车的方向走,还朝身后的人招下手:“走了,早干完早收工。” “哦哦哦来了!” 何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路过老板时候还不让看他一眼, 撇撇嘴,小声嘟囔:“难怪刚刚不敢承认自己是道士呢,搞半天这么菜, 还找借口。” 老板:“……” 他额头三道黑线,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 跟在他们身后边跑边喊:“你别走!你哪个宗门的!留下你的名号,等我上门讨教!我……” “他领导叫叶言, 你自己去找吧, 这都找不到说明你太菜。” 何深也朝他嚷, 看着突然僵在原地的老板,拍拍谢长安的胳膊:“哦吼,你们宗门名气很响嘛, 叶言这家伙这么有名?他都吓得不敢动了……” 谢长安:“……” 谢谢你啊,那是判官的名字,哪个道士能不知道? 但不管老板内心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反正何深扔下个雷就走, 他从谢长安车斗里摸出来个棒棒糖, 边吃边说:“神奇,叶言那么菜,连你都打不过,名号居然还挺响的。” 谢长安:“?” 他气笑了,捏一下何深的脸蛋, 没好气地说:“嗯?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连我都打不过?” 何深一秒心虚,坐回椅子上支支吾吾,挠挠脸小声嘟囔:“那你是很虚弱啊,动不动就吐血的……” 谢长安冷笑一声,开着车不方便动手,低声威胁:“我看是刚刚放过你太轻松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干什么啊!王警官还在后座坐着呢! 何深闹了个大红脸,拍他一下,哼唧半天,又说:“还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你为啥不能晒太阳呢……” 谢长安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扫他一眼,伪装出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笑了下说:“算了吧,他那么菜。” “是哦……”何深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下一个湖离得并不远,他们没在这里收获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零星有几个小动物的骨架。 何深看了眼表,才不到十一点,他寻思是不是能再弄一个地点,可惜被谢长安无情镇压。 谢长安面无表情:“我把你送回学校,现在还早,还来得及。” 何深:“???” 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用自己浮夸的演技摆出一副愁眉泪眼的模样,拽拽谢长安的衣摆,悲痛欲绝地问:“我俩才在一起一天你就已经厌烦我了吗?” 谢长安:“……” 他笑了声,戳一下何深的脸蛋:“戏过了,收收啊,你明天还要上课。” “哦……”何深鼓了下脸,乖乖让谢长安给他送回学校了。 临走前何深想了想又抓着谢长安的胳膊:“那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嘛。” “好,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何深点点头下了车,没走出去两步又跑到驾驶座外面,微微低头,冲着车上的谢长安嘱咐:“嗯!那你记得要等太阳落山再出门。” “好。” 谢长安抬头看着他,眼神微动,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深突然整个人探进窗户,莽莽撞撞地朝他嘴角吻了过来。 何深的吻生涩又莽撞,像情窦初开的小动物,一点点探索没发现过的领域。 他学着谢长安的样子,试探性地入侵对方的领地,见对方没有反抗的意图,更加变本加厉,却被坏家伙叼住了舌头。 何深想退回来,但这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了,他只能可怜巴巴地发出几声哼唧, 谢长安被萌得心软了一下,松开调皮的人类,让他顺利地溜走。 见他放开自己,何深又起了点坏心思,讨好地舔舔他,再快速逃走,两人的嘴唇分开,新鲜空气涌进来,带来点夜晚的凉意。 这举动就像往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溅起的涟漪让谢长安强压着的不舍霎时间汹涌起来。 “不想跟你分开。” 何深稍微后退,眼巴巴地看着谢长安。 谢长安叹口气,他还呆在原地,半响才眨巴一下眼睛,伸手摸了下何深的脸,他的手有些发烫,温热的感觉让何深下意识地蹭了两下,像只懵懂的小动物似的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 谢长安伸手挡住他的眼睛,轻笑一声:“不然你可走不了了。” “那不走也可以嘛……” 何深撅撅嘴,扭头看着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熄灯的宿舍楼,想着再拖五分钟他就回不去了,嘿嘿。 谢长安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眯了下眼睛,抬头哄他:“乖,先回去,明天再见。” “哦……” 何深慢悠悠地往回晃,那步子迈得比九十岁老爷子还小,速度还更慢,一步三回头,但谢长安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没有一点要出声挽留他的意思。 冷酷无情谢长安。 哼! 一点也不会舍不得尊贵的河神大人,贬为庶民! 谢长安就那么看着他离开,直到他从视线中消失,这才松了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叹着气摇了摇头。 他也舍不得,那种不舍就像是分别许久的恋人再次相见,他们的记忆已经对彼此感到陌生,可对方的体温、气息,哪怕是心跳的节奏都像是刻在灵魂深处了,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拉手都足以让那些积压的情绪死灰复燃。 谢长安在楼下呆了很久,直到周围都安静下来,打开手机给何深发了条微信,这才发动汽车离开。 何深正在被宿舍三个人盘问,质疑他一晚上没回来到底还是不是个完整的小何了。 “什么都没干啊?”光头挠挠后脑勺,一脸震惊:“你俩抱着亲的那个架势,我以为你们都坚持不到回家了呢。” 何深腾一下变红,双手抱头跟个受惊了的土拨鼠似的狂叫:“你不要乱说啊,什么虎狼之词!我俩很纯情的,都没盖一床被子。” “他不行。”舍长下定义。 “他不行。”光头点头 “他不行。”方块脸煞有其事。 “才不是!你们根本不懂。” 舍长啧啧两声:“我们有啥不懂的,我们也是男人,这男人嘛,内啥上脑谁能把持得住?” “谢长安才和你们不一样,哼。”何深叉腰:“他这是尊重我,你们一帮大脑长在两腿间的家伙!” 三大坨面面相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叹口气背着手,一个接一个的沧桑的离开了。 何深这才有空看看自己的手机。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晚安好梦。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到家了,你早点休息。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刚说舍不得我其实根本就是秒睡。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呵,男人。 何深嘴角要咧到太阳穴,男朋友会吃醋,真是好爽哦。 他嘿嘿笑了两声,低头看看这几条消息,没忍住又嘿嘿笑两声。 【河神大人在此】:哪有啊,刚刚到宿舍聊了两句。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刚说舍不得我就和别的男人聊天不回我消息,呵,男人。 何深选择一个视频打过去,谢长安几乎是秒接,但摄像头也不往自己脸上拍,镜头里只有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喉结。 “谢长安,你身上好浓的醋味,怎么连我舍友的醋也吃哇。” “谁吃醋了?不能是我吧?”谢长安理直气壮。 “哎呦,真吃醋啦,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何深凑近了看看屏幕,吧唧一口摄像头:“亲你一口,不要吃飞醋啦,我不喜欢那种肌肉男。” “你不喜欢还摸我一晚上。”谢长安终于大发慈悲把自己的脸露出来。 “木嘛木嘛木嘛,瞧我男朋友帅死了!跟那三个卡门框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刚推门进来的三个卡门框的:“?” 何深抬眼看了他们仨一眼,又笑嘻嘻地看屏幕。 “谁是天,谁是壤啊?” 谢长安也不安好心,明明听见视频里传来的动静,也对答案心知肚明还要托着腮问。 “你是天,你是天,他们仨在地心。” 在地心卡门框的三大坨:“?” 谢长安总算是满意,学着何深的样子亲亲屏幕,哄他:“快点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嗯!”何深点点头,挥手跟他拜拜。 舍长在旁边啧啧称奇:“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 “哥几个终究是错付了。” 何深充耳不闻,嘿嘿笑着看刚刚视频通话的录屏,吃醋的男朋友真可爱,想亲他,被他亲也可以,嘿嘿。 他在那里看视频看到春心萌动,弄得自己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是懵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感觉下床的动作都是全靠肌肉记忆才没摔下去。 舍长边刷牙边问他:“小何这咋了,是对哥几个的愧疚让你夜不能寐吗?” “不,是觉得我男朋友太可爱了,思念使我夜不能寐。”何深面无表情地洗漱,边漱口边打了个哈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算我已经一秋没看到我男朋友了。” “好了好了,”光头生气:“你不要再说了!大早上吃狗粮我怕对胃不好。” 何深嘿嘿笑了两声,把脸擦干净,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拍拍自己的脸:“没有变丑,太好了!” 他完全不顾其他三人的死活,嘻嘻哈哈地表示:“我晚上还要约会呢。” 方块脸在他面前一抓:“好了,收,天天半夜约会还得意呢,不知道的当你谈了个异国恋。” 一行人准备出发去上课,何深诡异地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 这个顺序很奇怪,他们先看周围的三大坨,然后视线就会落到自己脸上,大量半天再露出个诡异的微笑,转回去之后余光还放在他身上。 何深:“……?” 他不明所以地看看周围的人,他们在笑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都不许笑我们河神大人! 第65章 他的疑惑很快就承指数型增长, 一个他同班但他一直不记得人家叫什么的女生路过他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句:“恭喜恭喜。” 何深目露疑惑,他看看宿舍周围三个人,他们看起来并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 而他还没来得及提问,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就开始跟他说恭喜。 认识的, 不认识的,同班的,不同班的, 男的,女的,同专业的, 不同专业的。 何深逐渐从疑惑变得麻木,他左看看右看看, 支吾半天, 问舍长:“咋了?你们造谣我中彩票了?” 舍长摇摇头:“没有啊……” 他们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老师也进了班,拿着花名册一扫,扬声:“今天上课前我们先点个名啊, 记个考勤。” 于是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何深算是有了点喘息空间。 直到…… “何深?” “到!” 何深举手示意,老师没继续往下点, 带着点调侃的笑意:“听说你男朋友给你表白了, 恭喜啊。” 何深:“……” 他脑袋顶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对吗? 这不对吧? 谢长安不是说这事情过个一两天就结束了吗? 不是这样的吧, 不该是这样啊,黑灯瞎火的,为啥他们能知道被表白的是自己啊? 何深板着脸,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悄悄打开表白墙,搜索到底是谁扒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表白墙里没有任何相关信息, 学校贴吧也没有。 何深叹口气,罢了,去刷会小红书吧。 万万没想到,小红书给了他一个开屏暴击,上来第一张图片就显得格外眼熟,就算是俯拍也没办法掩盖谢长安修长的身材,虽然自己被他揽在怀里看不到长相,这还是让何深心里一紧。 他视死如归般点进去,往下滑了两页,目光变得惊恐中带着点愤恨。 【有人看到昨天半夜宿舍楼下的表白了吗?】 【看到了,是谁啊?可恶,表白的帅哥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太黑了看不见被表白的人脸。】 【啊啊啊啊有八卦的地方就有我,告诉我是谁!】 【好甜好甜好甜,围观全程,他俩至少亲了二十分钟。】 【哈哈哈哈我知道是谁,太明显了,整个学校只有3号楼302是三座山带着个小鸡仔的配置。】 【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是谁了哈哈哈哈。】 【河神大人威武!河神大人百年好合!】 破案了。 不是他暴露了自己,是周围这三个家伙暴露了自己。 何深恨! 他咬牙切齿,可就算现在杀人灭口也无法挽回损失。 于是就在原地把脸埋在桌子上躲开其他人的目光。 “小何要一起去吃饭不?” “不了!你们接下来一个月都离我远点!我们最好当做不认识彼此啊啊啊啊。” 何深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跑,边跑边咬牙切齿,他堂堂一米八一的壮汉,你才小鸡仔,你全家都小鸡仔!难道不是旁边三个太壮实了吗?谁家好人宿舍三个一米九啊。 他连头也不回一下,生怕别人又通过那三个标志性建筑认出他来。 呜呜呜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但还是怪谢长安,非要在宿舍楼底下表白! 还怪他身材比例那么优越,不然也不能引起其他人注意! 【河神大人在此】:啊啊啊啊怎么办! 【河神大人在此】:你去看我发你的xhs! 【河神大人在此】:我掉马了!都怪你呜呜呜。 谢长安没回,他正在揍人,啊不,揍鬼。 “谢长安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 叶言被整个人掀翻在地上,狼狈不堪,谢长安这次没有给他留面子,硬是把他拉到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一个鞭尸的大动作。 “你在花蜜里加了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谢长安懒得跟他废话,把人一通揍,拿锁魂链捆吧捆吧给他挂在了府外的匾额旁。 谢长安拍拍手就要走,临走前丢下一句:“你在这里吹吹风,冷静冷静,想想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哎?不是?你至于吗?我也没干啥好吧!”叶言不服,大声嚷嚷:“我不就说了两句你两不合适吗?” 谢长安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只微微侧脸,似乎看也不曾看他,嗤笑一声:“你过线了。” 当众袭击判官,谢长安这罚是逃不了的,也没真的打算借任何人的口遮掩,临走前就溜溜达达的先去受罚。 短期内第二次犯错,罪加一等,烈焰地狱受罚。 “哝。”晏明递过来一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茶,叹气:“你也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啊,非得揍他吗?” 谢长安双手被铁链锁住吊起,整个人周围全是看不分明的烈焰,那火像是一点点为往经脉里钻,连着整个魂魄都是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可奇怪的是,每当这烈焰划过心脉,就像是被吞去了攻击性,变成温柔的涓涓细流汇入血脉。 这感觉并不会让他受伤,但也绝不好受,半边身子是撕裂般的剧痛,另外半边则是伤口愈合带来的痒意,谢长安咬着牙苦苦支撑。 他闭着眼睛,脸上都是冷汗,紧紧抿着的嘴有些泛白,他一声不吭,不知是没有力气了还是单纯不想理晏明。 “哎,喝两口吧,要我喂你不?” “不必。”谢长安终于掀起眼皮,不情不愿地搭理他一声,他稍微往后躲了一下,喘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 晏明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对你这种常客来说确实不算大事了,但总得让自己好受点不是?” 谢长安闭上眼睛没再搭理他。 他倒是也不恼,叹口气,自己拿过来随手抿了一口,边喝边说:“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愿意喝,那我只好自己享受了,这次又是因为啥?” 谢长安皱着眉不看他,薄唇轻启:“你能安静会吗?” 晏明耸了耸肩,在旁边找个地方一坐,还真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谢长安,一边喝他端过来的那杯茶。 谢长安受罚终于结束,束缚住他的铁链应声断裂,他一个踉跄,往前走了两步,又很快站稳,拍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随手擦掉脸上的冷汗,看也不看一旁喝茶的晏明一眼,抬腿要走。 “这就走了?”晏明也没动,甚至没有转头,还维持着刚刚喝茶的姿势,又喝一口,他有些满足地眯了眯眼,这才问。 “我还有事。” 晏明扭头,冲他举了举杯子:“哦~百年好合……唔,不对,千年、万年好合。” 谢长安看他一眼,点点头,走了。 晏明就在原地,跟在看什么风景似的,望着他早已来过成千上万遍的烈焰地狱出神,半响笑了声,站起来走了。 谢长安一直没回微信,何深只当他是在补觉,还暗想果然被他发现了,谢长安说自己不用睡觉只是嘴硬,其实也还是要睡觉的嘛。 为了避免的打扰谢长安,何深也就没再发微信,安安静静地听了一节课,下课时正好收到了回复。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摸摸。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怪我,晚上请你吃海鲜补偿你。 【河神大人在此】:芜湖~好耶! 【河神大人在此】:你再睡一会吧?果然昨晚没有男朋友在怀里没睡好吧?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那还是比前天晚上要睡得好点的。 【河神大人在此】:啊啊啊,大胆刁民,胆敢嫌弃河神大人!绝交五分钟! 谢长安看着屏幕一愣,闷笑两声,没再逗他,发了个讨饶的表情包,何深也要紧赶慢赶去上下一节课,两人也就没再聊。 微信安静下来,困意也一点点涌上来,谢长安逐渐失去了意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不舒服,身上并没有很明显的痛苦,只是有些疲惫,也就是睡了大约两小时不到就醒了,何深甚至还没下课。 谢长安坐起来,手握拳几次,看着自己的掌心沉思,烈焰地狱的刑罚似乎对他不太有用,这可太奇怪了,鬼差说白了也是介于鬼和人之间的生物,这种至阳至刚的刑罚不说致死,但痛苦是一定的。 他以前不是没来过这里受刑,只是之前的罪行更重,刑罚自然也重,他大多时候都会痛晕过去,等到醒来再踉踉跄跄地找个地方窝着疗伤,今天这种几乎全须全尾离开的情况也确实是第一次遇见。 他皱着眉想了想,那股令人发狂的炙热感是划过心脏之后才消失的,更像是那里有什么水属性的东西消除了灼烧感。 心脏? 那是神核所在地。 鬼差有神核这并不奇怪,但是鬼差的神核向来不带属性…… 等等。 谢长安动作一顿,突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视很久的细节。 他似乎并不是不带属性的,逆鳞同样属水。 只有神才有带属性的神核,可自己分明是个鬼差。 可这似乎说不过去,不论是根据周围人的言论,或者是古籍处书籍的记载,都可以轻松地知道从未有神叛出天庭入地府的先例。 当然并不是几千年来都没生出过一个浑身是逆鳞的神的原因,只是神是天生灵体,与地府这种满是阴气的地方格格不入,就算真的叛出天庭加入地府,也只是死路一条。 谢长安皱着眉,叶言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晏明搞不好也…… 只是这两人都不算特别可以信任的,他不敢轻易开口询问,就算问了也不见得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再想想晏明那句意有所指的“百年好合”,和逆鳞对何深的特殊对待,恐怕这一切异常都跟何深有关。 唉,不想把他卷进来。 谢长安拉开窗帘的一个角,伸手到阳光照射的范围,灼热的疼痛刺得他手指微微一缩。 他看着手指出神,这难道并非神魂不稳,而是神核碎裂的症状?—— 作者有话说:[撒花] 第66章 “唔, 你脸色有点差,是不是不舒服了?” 何深一上车就盯着谢长安看了两秒,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温度正常, 看上去好像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长安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何深居然能看出来, 明明自己看是没看出什么奇怪的。 他笑了笑,捏了捏何深的手:“我又不是纸糊的。” “那谁知道,前几次那么吓人, 都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好吧。”何深瞪他一眼,还是有些担心:“不舒服的话要说啊, 不要硬撑。” “知道了, 你安心好吧, 我身体还是挺好的。” “好个鬼!又不能晒太阳,又不睡觉,又不吃饭, 小脸惨白,也就是身上还有点活人的温度,不然跟鬼都没什么区别了好吧!” 何深叹口气, 一把抱在谢长安的腰上, 半个身子探到驾驶座那边去, 埋在他胸前恶狠狠吸了一口,跟在吸狗似的,半天才满足的叹口气,学着流氓似的油腔滑调:“小美人,快让我抱抱, 想死我了。” 谢长安一挑眉,哭笑不得:“这不该是我的词吗?” “嘿嘿。” 何深不语,只一味的在男朋友怀里蹭来蹭去,闻他身上的味道,边闻边咧着嘴傻笑。 “今天不想回学校了……” 何深脸闷在谢长安肚子上,说话时热乎乎气流直愣愣地往人家脑子里钻,他也不管,像橡皮糖一样黏在谢长安身上:“不想和你分开。” 谢长安抬手放在他的后脑上摸了摸,掌心的温度有些烫,他眸子也深沉得吓人,沉默两秒,深吸一口气,才开口:“不想分开就跟我回家。” “真哒?”何深唰一下抬起头,呆毛翘得老高,脸上带着有点冒傻气的笑:“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之前不是想着你有早课想让你多睡会吗?明天又没早课,我到时候给你送过来。” “好耶!”何深伸着脖子亲亲男朋友,这才缩回座位上,摸摸肚子:“那我们去吃饭吧,我快要饿死了!说好去吃海鲜的。” “嗯。” 谢长安确实很会找地方,他找的餐厅看起来很像是个私厨,感觉完全不是临时起意能约到的餐馆。 但是海鲜的质量还有菜品的口味都让何深赞不绝口,最后吃得撑到像个乌龟一样瘫在椅子上。 “我要撑死了!都怪你,找的饭店这么好吃。”何深叹口气,挠谢长安两下:“帮我揉一下肚子。” “怎么吃这么多,喜欢下次再来就是了。” 谢长安有些无奈,一边帮他揉一边叹气,这手底下跟放了个锅似的。 “下次来有下次的量要吃嘛!”何深倒是很理直气壮,他往旁边一歪,靠在谢长安身上,打个哈欠:“靠着你真舒服。” 谢长安:“……” 他俩一个在驾驶座,一个在副驾驶,中间还有一段距离,现在何深非要靠在他身上,他只能整个人都伸出胳膊支撑着对方的重量,胳膊上的肌肉都隆起来了。 “咚咚。” 有人敲了敲窗户,何深一愣,伸手摇下来窗户,看着窗户外的王警官:“……” “哎呀,这么快就怀上了?”王警官看了看瘫得乱七八糟的何深,和谢长安摸在他肚子上的手。 何深不语,只盯着他又把车窗摇了上去。 “哎哎,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们带了油饼。” 何深点点头,接过来,满意地掂了掂重量,跟做什么不法交易的恶霸似的。 可惜恶霸是真的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只能先把人家上贡的货物丢在后座,打了个哈欠朝王警官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把定位发来吧。” 王警官他们筛选出来的渔场或者湖泊确实有点东西,今天这地方也显得比较恐怖,旁边连个路灯都没有,只有冷岑岑的月光照在地上,在地上投下树的影子随着微风摆动,看着和瘦长鬼影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周围时不时响起几声蝉鸣,在寂静的夜里也显得阴森森的。 “妈呀,这地方看着也太诡异了,感觉今天不会一无所获了。” 何深一个转身抱住谢长安的胳膊,恨不得挂在他身上,过了几秒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长安,把他的胳膊拉开环住自己,抱怨:“一点也不体贴,你难道不应该把我抱进怀里搓搓我吗?” 谢长安叹口气,按照指示搓搓他,扭头看王警官问:“今天怎么选了个这么偏的地方。” 这里他都没发现过,但这里确实很多游魂,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几乎形成了一片浓雾。 “唔,昨天不是做了无用功来着吗,今天想着选这种地方说不定合适。” 这确实该是个合适的地方,如果是聚煞的阵法,那设置在这种阴气浓重的地方事半功倍。 谢长安先拿着鱼竿甩了半天,他干起活来也是事倍功半,很快手头的鬼葫芦就塞得满满当当,那也不过是三五分钟的事情。 “那我来了哈,”何深站在旁边看着准备站起身给他让位的谢长安,一伸手把他推了回去,自己咕叽咕叽半天,一屁股坐在男朋友怀里,扭了两下,吸了吸鼻子,感觉周围都是男朋友身上香香的味道,这才甩杆。 谢长安伸手想环住他,没想到这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上的逆鳞扔了。 “你吓死我了!”何深控诉。 谢长安哭笑不得,伸手在他胳膊上搓搓,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双手用力环在他的腰上,下巴放在他的肩窝:“这样不是就不怕了吗?” 说话间带来微微的气流喷在后颈,痒得何深一哆嗦,他扭头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嘈杂的声音。 “哎哎哎,上钩了上钩了,办正事!” 王警官在一旁急得跳脚,指着水面手舞足蹈:“一会脱钩了!” “哦哦哦哦哦。”何深回过神来,赶紧收线,奇怪的是这次手上的力道和之前不太一样,这力道时大时小…… “嗯?”谢长安挑了下眉毛:“是鱼,活的。” 何深:“!!!” 他顿时也不要男朋友了,从谢长安的怀里把自己撕出来,整个人腾一下站起来,一脸兴奋地收杆。 人生中第一次上鱼,何深的动作并不熟练,好在逆鳞足够给力,十分配合他的动作,这让钓鱼的过程一切顺利。 终于把鱼拉到了差不多的位置,这下勉强能借着月光看见它的大小——一条巨型鱼,估摸着得有十来斤,何深一脸兴奋地扭头:“谢长安!帮我抄一下鱼!” 谢长安还坐在原地,眯着眼看他,目光幽幽:“哼。” 何深一愣,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一旁的王警官已经眼疾手快把鱼抄起来。 “好家伙,这么大一条鲤鱼。” “我要抱着它合个影嘿嘿。”何深看到鱼立马就把男朋友 ,蹦蹦跳跳的往前两步,伸手想把那鱼抱起来。 谢长安本来不想管他,但如果真的不管不顾让他抱起来了他必然又要哭唧唧的,只好叹了口气,上前两步阻止他:“你最好是不要,肚子里有东西。” 何深的手僵在原地,他哆哆嗦嗦地抬头,看着男朋友,又看了看地下的鱼,嘴张张合合,小声问:“是我理解的那种东西吗?” 谢长安双手抱胸,一脸不爽,总之不理他。 何深一哆嗦,一蹦三米高,像个猴似的挂在谢长安身上不下来了,他吸吸鼻子:“好吓人好吓人好吓人。” “哼,现在知道吓人了?”谢长安咬牙切齿地托住他:“刚刚用完我就扔,现在又跑来要抱抱,啧。” 何深讨好的笑笑,凑到他跟前亲亲他。 王警官那边已经杀了这条鱼,把它包裹好送上警车,这是要拿去鉴定的。 这边召集警员送走鱼,他又溜溜达达走过来,朝何深还有谢长安笑笑:“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何深的运气一去不复返了,他又回到了只能钓上来骨头架子的老日子,连跑两个钓点都是一样,好在没有什么人的骸骨,他边打着哈欠甩杆,边问旁边的王警官:“之前钓上来的行李箱怎么样了?” 王警官叹口气:“里面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确认跟这个案子没关系,已经交给别的同事了。” “哦。”何深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也不能说跟这个案子完全没关系吧?你们下水打捞不是也没捞上来什么……” 王警官皱着眉,他点了根烟,边吸边说:“不能说完全没关系,但这个人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何深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只见他吐出一整个烟圈,低声说说:“刘强。” “这名字虽然有些大众,一般来讲很难想起来在哪见过,但是我可不是一般人!”何深颇为得意,他挑着眉:“在黄大仙庙里被诅咒了很多次的那个人,不就是刘强吗?” 何深想了想,他当时还说让王警官关注一下小姑娘的心理健康…… “那就是有嫌疑人了?”何深问。 “嗯,”王警官点点头,他随手把烟掐灭:“但那个案子还有太多的疑点了,目前还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 他笑着摇摇头:“而且小姑娘的心理素质太好了,完全不像是个未成年。” “未成年!?”何深瞪着眼睛,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现在这些小孩可真是了不得啊。” “唉,说不定真不是人家干的,等那边再查查吧,为什么当初对整个湖进行了打捞却找不到那个行李箱才是关键,其他的可能也帮不到我们什么。” “嗯,”何深点点头,提议:“说不定她也去过阎王殿呢,你们应该去那里看看。” “为什么这么说?”王警官问。 “唔……那几个地方离得很近啊,而且阎王这种神给人的感觉就是适合杀人的嘛。” “嗯,好。” 何深想了想又说:“那阎王殿门口还有卖什么阵法书籍的呢,你们也可以研究看看。” “那东西是真的?”王警官张了张嘴,问百无聊赖坐在旁边玩何深头发的谢长安。 谢长安嗤笑一声:“真的随随便便拿出来卖的话,那这世界不是乱套了?”—— 作者有话说:小推一下剧情线~ 第67章 “唔, 也有道理。”何深耸耸肩,他的思维天马行空,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那个地方还能把买的书拿去开光呢, 说不定谁就趁着开光的功夫往里塞点真东西。” 王警官倒像是认真了, 他一脸严肃地点点头:“我们明天就派人去查。” “对嘛对嘛,那里都有摄像头的,你们简单看看呗……那些摄像头录像能保留多久啊?” “一个月吧。”王警官叹口气:“但是对于这种造成较大影响的恶性事件, 我们有一些新技术可以简单恢复一下录像。” 他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希望能成功,有点有用的信息。” “天啊, 那少说也得看大几个月小一年的录像,你们也太辛苦了。”何深张了张嘴:“晚上还得来钓鱼, 铁人啊?不用睡觉的吗?” “花时间我们是不怕的, 就怕花了时间还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王警官叹口气, 又点一根烟:“困还是困的,这不是靠抽烟提提神吗?” 他又左右活动了两下肩膀,猛吸一口烟, 继续说:“再说了,这案子再不破,别说睡觉了, 我们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何深跟着叹气, 拍拍王警官的肩膀:“人是铁, 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这个油饼你拿回去吃。” 王警官一脸感动,抱着一大包油饼回所里了。 谢长安看着何深翘得老高的呆毛,问:“怎么又还回去了?不是喜欢那个油饼吗?” “嘿嘿,今天吃不下了, 拿回去放到明天就又不好吃了,等明天他肯定要给我拿新的,到时候吃新鲜的。” 何深得意的晃脑袋,呆毛也跟着左摇右摆,谢长安没忍住弹一下他的呆毛,扭头问他:“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好哇!才在一起第二天,你就对我这么冷淡,完全不想跟我贴贴。” 何深张牙舞爪地拍他:“你嫌弃我不跟我一起睡觉!” “不是,”谢长安叹口气,擒住他的手亲他一口:“一起睡也得挑个房子睡吧?” 何深一秒乖巧:“哦,那去你家。” 谢长安弹他呆毛一下,忽视他卖乖讨好的表情,把河神大人扛回了自己窝里。 “这么高兴?” 何深兴奋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跟个小狗崽似的到处闻,最后呱唧一下贴在谢长安肩窝,又使劲吸了一大口:“你身上好香,真好闻。” 谢长安侧过头亲他一口,哄他:“快睡吧,都快两点了,你明天还上课呢。” 何深神神秘秘的眨眨眼,又开始闹腾,没两分钟爬到谢长安身上压着他,亲亲他的嘴,小声问:“你想做吗?” 谢长安额头上全是黑线,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他又爬上来,还不死心:“你是不是男人!你难道不想做吗?”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但这也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天。”谢长安没忍住,弹了何深的脑门一下,看他气鼓鼓的样子,笑了下:“才在一起第三天就同床共枕了,你不觉得咱俩进度太快了吗?” “明明在一起当天就同床共枕了!现在装正人君子。”何深气鼓鼓地转过身去,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小声嘟囔:“果然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不行了。” 谢长安:“……” 他眯了下眼睛,伸手掐住何深的脸蛋,凑近了问:“你刚说什么呢?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何深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讨好地亲亲谢长安:“我说我想要一个亲亲~” 谢长安如他所愿,把他亲到融化在床上变成一滩。 何深在那里回味了一会,又哼唧哼唧蹭到男朋友怀里,在他脸上蹭了两下,小声说:“我好想你啊。” 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只当他在说白天的事情,笑了下:“这么粘人,就分开一个白天而已。” 何深摇摇头,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那痒意沿着颈侧一路传到心脏,就好像有只小猫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挠了他一下,让谢长安也有些心猿意马了。 “不是的,就是很想你,感觉跟你在一起呆不够,要是能变成连体婴儿就好了。”何深伸手揽在他的腰上,摸了下他的腹肌揩了把油,嘿嘿笑:“我感觉已经渴望和你在一起好久好久啦,可是我明明才认识你几个月而已。” 谢长安心下一动,但面上不显,他笑了笑,亲亲何深,伸手捂着他的眼睛,不然那眼神太亮,只怕他就要把持不住,他贴在何深耳边轻声说 :“我也是,好喜欢你。” 何深没有回应,谢长安挪开自己的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谢长安:“……” 彳亍口巴。 他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捏了下何深的鼻子,把人揽在怀里笑了。 “要做吗?” 这声音空灵又遥远,细细听来却温和极了,摇摇晃晃,直让人魂都酥了。 声音像是隔着雾,听不分明,谢长安迷迷糊糊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隐约看见个巨大的贝壳床,上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两个身影。 “现在不行。” 另一道声音同样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更加冷淡,像是冰封千年的寒冰。 “为什么不行?如果现在不做的话,我们可能就……” “小河神,我会让你活下来。” 这语气不再严肃又沉重,反而是带着几分轻佻,像是年少轻狂的少年,他又补充:“到那时我要十里红妆迎娶你。” 第一道声音的主人似乎不太满意,他小声抱怨:“我也是男子,合该是我迎娶你。” “那便你迎娶我。” 谢长安皱着眉,这声音听着格外耳熟,是自己吗?失忆前的自己? 眼见着回忆中的场景都一点点崩塌消散,他也从睡梦中醒来,睁眼看看旁边的何深,亲亲他的脸颊,心想年轻男人才是真不行,连喜欢的人都护不住,还不是让他入了轮回? 何深是河神,可河神为什么能打开阎王殿的传送阵? 谢长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他的神核又为什么会有水属性? 会不会……自己曾经和小河神换过神核呢? 现在看来最合理的解释无疑是自己确实是阎王,他的神核进入何深的身体送他入轮回,而何深的神核则在自己身体里,这就能解释两人身上全部的异样,何深能用阎王的神核使用传送阵,自己也能用河神的神核抚平烈焰地狱带来的灼烧伤。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河神不必因为神核碎裂进入畜生道,反而是能直接转世成人,但显然任何事情都有利弊,这样做的弊端是什么? 谢长安皱着眉,如果只是自己不能晒太阳来说,那这弊端与好处相比未免太微不足道。 古籍处会有什么记载吗? 互换神核的先决条件又是什么?总不可能说换就换了,人换个器官都要配型呢,神核理应更加敏感脆弱,神魂和神核高度绑定,稍微一点偏差都可能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当初的自己铤而走险? 河神战败陨落? 那自己又在哪里,为什么没能护住他? 这些谜团就像是一团找不到线头的乱毛线,你以为自己找到了个头,用力一拽,只会让这团毛线更加混乱的纠缠在一起,更是没法解开了。 “唉……”谢长安叹口气,有些忧心,低头看看何深想亲亲他,猝不及防对上他圆溜溜的眼睛。 何深的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软糯,听起来可可爱爱的:“大晚上不睡觉,唉声叹气。” “怎么醒了?现在还早呢。” “梦到你了。”何深挪了挪,把下巴垫在谢长安的胸口,伸手在他身上戳戳戳:“梦里也不和我做,还立fg!” 谢长安一愣,他笑了下,摸了下何深的头:“年纪不大,荤话不少,整天做做做的,我看你是精虫上脑。” “哼,我正是容易擦枪走火的年纪。”何深皱了皱眉,撇撇嘴:“和你这种已经上了年纪的人说不通。” 谢长安:“?” 上了年纪的人把年轻人又亲成了一滩。 何深黏在床上撕都撕不下来,还嘟囔:“讨厌,一言不合就动嘴。” 谢长安把他又揽进自己怀里,亲亲他的发顶:“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嘿嘿,喜欢。” 何深又在他胸口吸一大口,蹭了两下,小声说:“我再睡一会,你明天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去学校。” “那哪行,我……” “不要再吸引我同学的注意了啦,让我从风口浪尖上下来嘛。”何深跟小动物似的蹭蹭他,叹口气:“谈个恋爱跟谈了异国恋一样,时差有12小时。” 谢长安替自己伸冤:“我也不是白天不能出门……” “唉,还好我爱你。”何深伸着脖子亲亲他:“你白天不许出门,不然晒伤了我会心疼的。” 谢长安一愣,眼神微动,感觉像是心被软乎乎的爪子扒拉了一下,低头亲亲他:“我也爱你。” 何深没有回应了,他又睡着了。 谢长安叹口气,还是没忍住把他抱在怀里,美滋滋的亲。 真可爱啊。 太喜欢了。 我的了。 谢长安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甚至睡得很死,他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没人了,他可爱的河神大人自顾自的跑去上课,给他留了个纸条。 【我去上课啦,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你,你醒来联系我哦。By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我醒了,今晚想吃点什么? 【河神大人在此】:王警官说请我们吃农家乐。 【河神大人的亲亲男友】:他怎么这么大方? 【河神大人在此】:他们今天选的地方太远,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这是给我们的补偿。 “白跑这么远了,没找到啥有用信息啊。” 何深叉着腰,左右活动了下脖子。 这已经是今晚他们清理的第三个湖了,只有些零零碎碎的动物骨头,没看到有什么案件相关的东西。 谢长安帮他捏着肩膀提议:“嗯,下次让他们做好便签,你来抓阄得了,说不定还能有用点。” 何深眯着眼不可置信地看他,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阴阳我钓不到鱼!”——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第68章 谢长安愣住, 叹口气,一脸被冤枉的委屈:“我是说你运气比较好,你怎么这么想我。” 何深也愣住, 凑上去挤出个讨好的笑, 拉一下他的手,眨巴眨巴眼睛:“嘿嘿……” 谢长安不理他,但也没挣脱, 就低着头看地,看着非常沮丧的样子。 “啊,我错了嘛, ”何深凑上去亲亲他:“我也没真的生气,你也不许生气。” “还不让人生气。” “我哪有, 哎呀。” 何深看不见谢长安的表情, 还当他真的委屈了, 急得脑门上都是汗,又凑上去抱住他,在他背上胡乱呼噜两下,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脸上,何深像只小兽,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同类, 只能哼哼唧唧在对方身上滚来滚去。 “噗……”谢长安还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他抬眼对上何深错愕的眸子, 自己眼底全是笑意,不等对方炸毛,他上去叼住何深的嘴唇,长驱直入,明明是他装伤心都别人, 现在还要将恶霸行径贯彻到底,连人家口内的空气都不放过,更别提是什么唇舌。 被恶狠狠亲了一遭的何深果然忘了这件事,变成一滩黏在副驾上自己出神,等到他回过神已经被恶霸绑回家里,换上了香香软软的睡衣,一脸懵地洗漱去了。 “还要亲亲吗?” 谢长安躺在床上,衣领半解,隐约可以看见隆起的肌肉线条,撑着脑袋仰视着刚刚洗漱完的何深。 他这一幅任人蹂躏的模样让河神大人兽性大发,不管不顾的就往他身上扑,啃得他脸上脖子上都是湿漉漉的口水。 “怎么跟小狗一样。”谢长安捏住他的嘴,把他捏成小鸡嘴,反客为主把他压在身下,学着他的样子一点点啃。 他的动作可不是小狗那种不知轻重的啃,倒像是大灰狼抓住了一只懵懂的小羊羔,四处寻找着合适的下嘴角度,身上的攻击性藏都藏不住,让何深哼唧一声攥着他的衣领不敢动了。 “要做吗?”何深半梦半醒地问。 谢长安有些生气,他张口在何深锁骨处啃了一口,带着点惩戒的意味,下手也不会多轻,何深抖了一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只听他说:“满脑子都是做。” “呜,你咬我!”何深摸摸自己的锁骨,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都留下牙印了。” 谢长安没说话,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就看他咕叽一下整个人一抖,像被戳了的蚌壳,眨眼间就缩起来,躲进被子里转过身去,不理谢长安了。 “啧,就这还整天做做做的,叶公好龙说的就是你。” 谢长安使坏,在他屁屁上拍了一下,看他又吓得瑟缩一下,轻笑一声:“赶紧睡觉。” 何深扭了两下,不回话,过一会又扭扭捏捏,咕叽咕叽地往他怀里靠,转过来蹭了蹭他的下巴:“嘿嘿,晚安!” 第二天,何深按照谢长安说的那样,从一堆湖泊里采用抓阄的办法,选择了三个湖泊,幸运的是这三个湖泊离得并不远。 “那我们就一个一个去嘛,反正这三个如果没有的话也就剩六个湖泊了,大不了都来一遍。” 王警官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先去哪个后去哪个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好,走吧。” 第一杆就中。 何深也完全没有准备,只是今天钓上来的东西显而易见的重些,他还有些紧张,毕竟很久没有钓到什么大东西了…… 熟悉的箱子浮出水面,不只是王警官惊到嘴都闭不上,何深自己也是瞪圆了眼睛,戳戳谢长安:“居然真的行得通啊!” 这结果谢长安几乎是毫不意外,他点点头:“嗯,你想你抽盲盒都能抽到隐藏款,那几百分之一的可能都实现了,这九分之一的概率,能抽到也并不奇怪。” “那我们今天可以收工了?”何深伸了个懒腰,转身往谢长安身上一挂,脑袋垫在谢长安肩上:“今天这么早,是不是可以z……” “这就想跑了?”王警官从他们身后探出个头:“还要做笔录呢。” 何深撅撅嘴,从谢长安身上跳下来:“哦……” 他溜溜达达跟在王警官身后:“我们难道不算编外员工吗?怎么还要做笔录的?” 王警官清清嗓子:“程序就是程序,该做还是要做的。” 这笔录确实没什么做的意义,事情就发生在专案组这一堆人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什么操作的空间。 “所以把我们弄过来干什么?”何深双手叉腰,看着王警官手里拿着的一沓人体各个部位的贴纸。 王警官嘿嘿一笑:“这不是给我们编外人员更新一下进展嘛。” 他挥了挥手上那一沓贴纸,依次把已经找到的部位贴在上面。 “这是我们到目前为止发现的东西,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左手左臂和肋骨已经被发现,刚刚的箱子我们也已经开箱检查过,是右手,那么右臂的范围很好确定,估计明天咱们再跑一趟就差不多。” 何深撑着下巴,举手问:“昨天钓起来的那条鱼……” “我们在鱼肚子里找到人体毛发,同时还有一个穿戴甲的残骸,通过DNA匹配,基本可以确定是第七名失踪者的。” “那是不是能找到凶手处理残肢的方法了?”何深瞪着眼睛,他有些紧张,双手握在一起,补充:“之前只找到这些箱子,其他的部分完全找不到踪迹……” “对,我们之前觉得凶手可能会在屠宰场处理受害人的其他部分,但几次调查现场,都太干净了,完全找不到人体组织……” “但是我们很快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王警官调出来现场的照片:“燕柠。” “我们找到燕柠的时候,她被丢在用来收集厨余垃圾的大垃圾桶。”王警官给众人展示了一下垃圾桶的体积:“这样的厨余垃圾的垃圾桶是各个高校统一采购的,几乎每天都是几大桶,再统一被运走,如果其中混上了一些……恐怕也……” “那总得有个肢解的地方吧?”何深皱着眉头,他看着王警官问:“肢解总会留下痕迹……” 王警官叹口气,摇摇头:“通常来讲最难处理的人体组织是骨骼毛发一类的,特别是大块的骨头,很难短时间内解决,但血迹之类的如果大量冲洗或者和其他生物的血液混在一起就很难分辨了。” “可……”何深皱着眉:“那被肢解后剩下的骨头呢?” 王警官叹口气,点了根烟,吸了口才摇头:“完全没有头绪。” “他为什么放过燕柠?”何深又问:“是你们赶去得太快,没来得及处理?” “嗯,”王警官点点头:“很有可能,之前几次他都至少有一天的时间……” 他边抽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叹气:“我们在猪肉商张力家里找到了一尊像是邪神的雕像,但他说是多年前在路边随手买的,也不信什么教。” “再加上根据口供,嫌疑人的身材不算健壮,张力又是个单身汉,无亲无友,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王警官面色凝重,他在张力旁边轻轻画了个叉,又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东西。 何深倒是稍微松了口气,特别是听见口供二字,谁能给他口供?如果是过路人那想必能提供更多的信息而不是只有个模糊的身形,而如果是监控,那根据体态特征就足以从这几个嫌疑人中锁定真凶,这么看来能提供口供的只有燕柠。 燕柠果然还活着,应该只是被保护起来,所以短时间联系不到她。 她还好吗?想必是不太好的…… 何深叹口气,燕柠是学跳舞的,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现在没了腿,恐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尽早找出真凶才是上策,不然恐怕还要有新的受害人出现。 他伸着脖子看看王警官面前的本子,周围的警察也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王警官的本子上贴着四人的照片,除了渔场老板周勇,还有开养牛场的孙武、养鸡场的李婷婷和菜农王梅。 何深看了半天,才勉强看清这些鬼画符一样的字,叹口气问:“这几个人是嫌疑人?其他几个我还能理解,怎么还有菜农?” “肥料,”王警官在菜农那里点了一下:“她买了很多厨余垃圾回去,说是用来沤肥。” “那你们去菜地里取样调查一下不就得了?”何深挠挠头,看了看本子上的照片,又仰头拉了下谢长安:“虽然我不太懂,但头发呀指甲或者骨骼不会这么快就腐蚀吧?” 王警官苦笑了下,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如果已经搅碎了呢,况且土里有那么一两根头发或者指甲碎屑太正常了不是吗?” 何深下意识地问:“上哪搅碎去?” 王警官笑了下,伸手点了他一下:“问到点上了,这搅碎的方法很多,另外三位都有专门的工具,用来处理骨骼之类的垃圾,有的是方便丢弃,有的则是还能卖出去再挣一笔。” “最常见的当然是做肥料的,还有做饲料的……” 何深一愣,满脸扭曲,他张了张嘴,又问:“饲料喂什么啊?” “喂猪,喂鱼,有的也做狗粮……”王警官叹口气:“这种东西虽然不道德,但很多并不违法。” 何深更惊讶了:“不违法吗?” “嗯哼。”王警官点点头:“再说了,那不还是有机饲料嘛,没有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只是剩菜而已哇,经过高温消毒过的。” 何深:“……” 谢谢你啊,接下来一年都不想吃猪肉了。 他想了想又一顿,抬头皱着眉问:“昨天从鱼的肚子里找到……是不是说明……”—— 作者有话说:[吃瓜] 第69章 王警官知道他意有所指, 这几位里面能和鱼产生联系的只有渔场老板,而且抛尸地也在湖中,除了渔场老板, 其他人很难这么了解周围的湖泊分布, 更是没有机会抛尸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但渔场老板生意做得大,场面铺得广,这座城市内的大小渔场, 多多少少和他有些合作,要么买鱼苗,要么买成鱼, 要么买鱼食。 可是说来说去,他们没有掌握关键性的证据, 这里所有人都没办法排除嫌疑, 自然也不能硬把这些都扣在渔场老板的头上。 “也不能这么说, ”王警官叹口气:“说不定是以其他形式进入鱼食,又或许他误购了掺杂着厨余垃圾的鱼粮……” “而且那么大的鱼,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出来的, 他要是莫名其妙抱着这么大一条鱼去放生,也不可能完全不引起别人注意。” “唉,好吧, 最后还是没什么收获。” 何深打了个哈欠, 拉着谢长安站起来, 整个人像是蔫了,贴在他身上靠着:“那我们准备回去睡觉了,你们有其他消息再来找我们吧。” 王警官亲自送他们出去,他朝两人挥挥手,嘴上不停地念叨:“这你们放心, 我们最近都密切地监视这四个嫌疑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有了右手的位置右臂的位置也比较好确定,你俩回去好好休息,咱们过两天再联系。”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操心呢,有这功夫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看看你的眼袋都要掉到嘴角了。” 何深朝他挥挥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好,谢谢关心,我们也希望能早日破案。” 何深和谢长安溜溜达达的回家,他今天心情不错,端着谢长安给自己热好的牛奶安安静静地喝,边喝边傻笑。 “笑什么?” “燕柠还活着,太好啦!”何深在原地蹦了一下,抱住谢长安:“你的罪没白遭,太好啦!” 谢长安笑了笑,按了下他的脑袋:“事情已经做了,这些支出就都是沉没成本,不需要这么在意了。” “唔,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会不甘心嘛。” 何深皱了皱鼻子,喝完手里的牛奶,去洗漱了,他还要和谢长安亲亲呢。 “手头暂时没事了,那这几天我们&%^#%” 何深从厕所探出个脑袋,满嘴都是泡沫,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长安盯着他,有些无奈:“你刷完牙再说,我又不会跑了。” “我说这几天没啥事我们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你不能晒太阳的问题。” 谢长安一愣,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这有啥好解决的,都这么多年了。” “那不行呀,至少要知道原因吧?”何深凑近了亲亲他:“你这样我好担心的,要健健康康才可以和我白头偕老哇。” 谢长安更心虚了,白头偕老是不太可能白头了,到时候想办法瞒住他吧,等他给这一世的何深养老送终,就去找他的转世…… “跟你说话也不理,哼。”何深瞪他一眼,自顾自地回卧室了。 “没,我就是松了口气。”谢长安跟上去抱住他:“我以为你又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呢。” 何深更生气了,冲着谢长安的脖子就啃,没掌握好力道,不小心啃破了皮,他又小心翼翼带着点讨好地舔了下,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谢长安。 “真跟狗娃子似的。”谢长安有些无奈,他摸了下自己颈侧,伸着手给何深看,那手上明晃晃的口水印。 “哼,你才满脑子黄色废料。” “我也没说你……” 谢长安有苦说不出,选择把人亲成仓鼠饼,揽在怀里哄睡着了。 “哎?你怎么没睡啊?” 何深睁眼,看着谢长安伸了个懒腰,凑上去亲亲他,边亲边嘟囔:“还没有洗漱也不许嫌弃我!” “嗯,”谢长安亲回去,从他的额头开始,到眼睛,到鼻梁,到脸颊,再最后到嘴唇,把他整张脸都亲了一遍:“不嫌弃。” 何深伸手抱住谢长安,在他怀里赖了一会,闹钟第二次响起来,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我要去上课啦,你在家好好睡觉。” “我送你。” “不要,没多远,你又不能晒太阳,等这个问题解决了我每天都要你送我去上学。” 谢长安叹口气,他觉得这问题基本不可能轻松解决,但何深现在还跟打了鸡血一样,他也就由着何深去了。 “我白天不给你发微信啦,你要睡一会哦。” 谢长安点点头:“好。” 何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突然发现有点不对,仰头问:“你最近怎么不去上班?”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王警官那边帮我申请的,我这周都不去。” “太好啦,那今晚又能一起了。”何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亲他一大口,连蹦带跳得出了门。 既然何深今天不会联络自己,谢长安准备回地府去查点事情,快去快回这样。 根据之前的猜测,如果何深确实是河神,而自己确实是阎王,河神和阎王在一起了这种八卦想必曾经传得到处都是,即便千年过去也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只是估计有不少鬼差是不敢说,或者说不敢和自己说。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真正难的在于地府对于阎王的记载同样讳莫如深,甚至可能不如民间传说来得详细,真的想要收集这些资料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除此之外,谢长安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异常点是被外力影响导致他没有注意到的,比如逆鳞带着属性,自己身上的神核也带着属性。 唉,如果河神也是正统神就好了,那样天庭必然会有一点记载,或者会有自己的史官,偏偏河神是自然神,是江河湖海汇聚灵气形成的灵体,这样的野路子出身是天庭那帮修行得道的神所不齿,别说是记录,只怕连那么一点接触都是要尽量避免。 真烦。 谢长安不耐烦地乱翻,从地府大事记录簿开始翻起。 晏明倒是来了兴趣,凑近了发现他在看史书,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问:“怎么今天想起来翻这些无聊的记录?” 谢长安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一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地回复:“随便找找睡前故事的素材,顺便想办法圆圆我说我是个道士这种谎言。” “好吧,那加油!那边还有几本野史,用来讲故事说不定更合适?” “那我一会看。” 谢长安从善如流,把晏明说的几本书都翻出来放在跟前,还是继续看面前的记载。 地府历第四千一百一十年,阎王公然违抗地府条例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第一千零四条,罚刀山火海、烈焰地狱…… 谢长安:“……” 不是,这一本条例一共也就一千零四条啊,百分之七八十都被列在这里了,自己怎么才能做到一下违反大几百条条例的? 这对吗? 这真的不是公报私仇吗? 耳边隐隐有惊雷声响起,其中隐含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这让谢长安立刻住脑,一边叹气一边吐槽,想也不让想,未免太霸道。 他挠挠脸,继续往前翻,这往后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了,往前的事情则是毫无印象。 大约地府历第三千九百年往前,地府只能算得上门可罗雀。 特别是他们这十八层地狱,这地方在地府的最深处,向来被各路神仙所不齿,认为这里是转世轮回的污秽之地,来这里的人也往往是罪孽深重,哪怕只是踏足这里,也会脏了他们华丽的神袍。 谢长安翻了半天,没有再找到任何阎王的受罚记录,当然,只是没有十八层地狱阎王的受罚记录,其他十七位阎王则零星有些记录,有的无伤大雅,比如十一层那位酒鬼抢了凡人酒喝,被罚戒酒十年,后来刑满又被发现偷喝祭品,被罚鞭刑。 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看得谢长安青筋直跳,完全提取不出来多少有用的信息。 地府历第两千四百二十年,十八殿阎王诞生,是地府第一位承天地而生的阎王,伴生的本命灵器是招魂幡。 谢长安:“……” 不对啊,不是一杆枪吗? 从他有记忆开始用的就是枪啊! 逆鳞在变成鱼竿之前是枪来着啊。 难道他不是阎王?或者逆鳞并不是他的伴生灵器? 这也说不通啊,为什么记录阎王诞生的那一篇连个名字都不写,说好的地府不兴避讳的呢? 谢长安有些烦躁的挠了下脑袋。 他选择从三千九百年开始往后看,从这一年开始,地府变得热闹不少,今天是天兵来请十八殿阎王上天庭议事,明天是xx龙王来拜访阎王大人,空手而归。 谢长安盯着:“龙王空手而归”六个大字,总觉得这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在第三千九百八十年,他终于找到了十八殿阎王的第一条受罚记录,他救了一条锦鲤,被罚鞭刑一下,但因为十八殿阎王皮厚肉糙,一下鞭刑不痛不痒。 谢长安:“……” 皮厚肉糙是个什么描述,感觉记录的人带有很浓厚的私人恩怨哈。 可是这么小一件事情也被记录在册,那从两千四百年左右阎王出生,到三千九百八十年这中间一千五百多年,他都没有任何受罚记录。 一个一千五百年都没有违规过的人。 想想也是挺吓人的。 未免也太听话了吧? 史官在这里的记载是十八殿阎王骁勇善战,克己复礼,无欲无求,为君王像。 谢长安挠挠头,觉得这描述似乎真的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吃瓜]是个听话的好工具人来着。 第70章 再之后似乎有些失控, 一些鸡零狗碎的事件也被记录上去,什么彼岸花花海被人薅秃了,什么凡人建了个河神庙, 什么工匠用三十二颗梦珠磨得锃光瓦亮串成了手链…… 谢长安嘴角抽搐。 这又是哪个疯子干的? 梦珠是魇兽自然死亡后掉落的珠子, 会散发着七彩的光,只是除了好看并没有别的什么作用,一般人也不会想要那玩意。 再加上魇兽一族将梦珠看做死去族人的象征, 通常会供奉在自家宗祠,这等于是有人扒了三十二座坟,就为了串个手链…… 而且魇兽的族群观念非常重, 他们会疯狂攻击入侵者守护宗祠。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也不会为了个好看的珠子激怒魇兽。 能这么干的完全是神经病啊! “阿嚏!”谢长安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下鼻子, 抬头看看天空,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人在背后蛐蛐他。 他皱着眉,看着这书里乱七八糟的记载,十分没有耐心地往后翻, 也不懂这是不是换了史官,怎么一些奇闻轶事也记录进来了,正史搞得跟野史似的。 总不能是春秋笔法为了掩盖事情的真凶吧? 除了阎王谁能让史官如此讳莫如深? 谢长安理直气壮, 完全不觉得这种疯事是自己能做出来的。 再说了, 这书上都说了, 十八殿阎王骁勇善战,克己复礼,无欲无求,为君王像。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疯子。 谢长安理直气壮,这可不是他说得, 这是史书记载的嘛。 他又往后看,很快看到刚刚阎王受罚的部分,地府历第四千一百一十年,阎王违规受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和一大堆其他乱七八糟看不到头的刑罚。 这部分显得有些没头没尾,受罚之后阎王如何了,这里没有任何记载。 更奇怪的是,如果只是天雷加身,按理来讲不该失忆。 从没听过谁是单纯被天雷劈失忆的。 通常来讲都是别的什么惩罚伤了神魂。 可是…… 谢长安又一愣,往回翻,到之前出现的记载那里。 十八殿阎王皮厚肉糙,一下鞭刑不痛不痒。 嘶…… 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打神鞭。 打神鞭直接作用在神魂上。 哪怕是神,神魂也是脆弱不堪的,哪怕只是打神鞭一鞭也是剥骨剜心之痛。 不然十一殿阎王不会就此戒酒。 不痛不痒只能说明这人要么太强,打神鞭起不到作用,要么是这人在硬撑,但从史官咬牙切齿地用词来看,更像是前者。 谢长安砸吧砸吧嘴。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这证明自己之前应该是特别强的,那想要把他打到失忆未免难度太高了吧? 唉,越看越乱。 谢长安心烦意乱地往后翻,没有惩罚的记录,也没有关于那场战争的记录,只记录了一些更零碎的东西。 有游魂在地府滞留。 孟婆熬汤的材料没了。 有游魂在地府滞留了四年。 XX仙子来地府拜访,询问是否见过自己的法器。 有游魂在地府滞留了五年。 XX灵木被人拦根砍断。 谢长安要气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跟地府有啥关系?” 一直到四千一百一十七年,才又出现下一条关于正事的记载:叶言判官送游魂入轮回,不愿散去的游魂做超度处理。 这条记录看着平平无奇,毕竟游魂在地府呆满七年就必须处理,要么送入轮回要么超度。 但其实很奇怪,判官是文官,本不该主理超度的相关事宜,而这条记载显得格外特殊,还有一个原因之前送游魂入轮回这类事情从来没被记载过。 原因无他,这其实只是地府的一项基础工作罢了。 谢长安再往后翻,这东西俨然成了叶言的工作记录,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整个地府的老大。 其他阎王的存在感都没他强。 “……” 这真的不是史官在拍马屁吗? 谢长安叹口气,刚要继续往后翻,突然盯着书上的一行字愣住。 【地府历四千一百一十八年,判官叶言与十七殿阎王达成合作。】 这件事情他有印象,刚好在他刚刚醒来不久的时候。 也就是说,那是他记忆的开始。 从阎王受罚,到叶言开始接替他的工作,一共7年的时间。 七年。 这七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录?为什么是七年? 谢长安感觉就这么几个小时,他没搞清楚些什么,倒是疑惑又增加不少。 他叹口气,把手头的东西都推到一边,翻出来晏明推荐的乱七八糟的野史,这正史都这么野了,他很难想象野史得有多野啊。 野史倒是还没那么野,比如手头这一本,与其叫它野史,不如说是《村里那些事儿》的合订版。 什么七殿阎王的兴趣爱好是喜欢闻烧焦的毛发味,所以去烈焰地狱门口蹲着,结果不小心睡着,醒来自己被烧成了个秃子。 什么九殿阎王最会吃,请人练了个法器,把食材丢进去能自己做饭,后来法器被人抢了,没想到那东西在水里不能用,很快又被强盗还回来。 什么十八殿阎王其实有颗少女心,喜欢些闪闪亮亮的珠宝,比如他的宫殿里有一箱珍珠。 谢长安:“……” 他把书合上丢在一边,感到有些无语,这些有什么好说的,还专门写成书,地府紫血铜炼制的书页都有些磨损了,说明看得人还不少。 感觉这些信息没什么看的必要,谢长安皱了下眉,把东西全都塞回去,正巧手上的令牌亮了,他低头看了看,是何深。 【谢长安!你不在家跑哪去了???】 【谢长安!你不回微信是不是回宗门啦?】 【呼叫谢长安,呼叫谢长安,有急事找你!】 谢长安一愣,抬腿就往外跑,顾不上跟他打招呼的晏明,又快速路过伸手想要拦他的叶言。 “哎?不是?你等一下啊,地府有几个游魂马上就满七年了!还有余海市的那个小姑娘……” “有空再说!” 谢长安身影消失,只有那么一两声的回声让叶言觉得他并不是出现错觉了。 叶言嘴里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半天气得砸墙,对上晏明的视线又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走了。 游魂最多只能在地府滞留七年。 谢长安边跑边想。 从阎王受刑到叶言执政也是差不多七年。 这是个巧合吗? 谢长安皱着眉,自己死了?叶言想办法让他入了轮回? 不,不对。 叶言执政之后不到一年自己就有了记忆,如果是入了轮回,不会这么快重新成为鬼差。 而且鬼差不入轮回这是有史以来的规矩。 他脚步突然一顿。 河神,死的是河神。 谢长安瞳孔微微一缩,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手也紧握成拳。 他为什么没能入轮回? 谢长安想不通,神是最容易入轮回的了,特别是河神这种自然神,他们是天生灵体,不曾被世俗所累,没有痛苦不甘,自然不会逗留。 他思考了半天,突然瞳孔一缩。 如果游魂的亲朋执念太深,同样会导致游魂不入轮回。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直到嘴角渗出来血,铁锈味和唇上传来的刺痛让他稍微回过神来,一点点把胸腔中淤积的气都吐出去,闭了下眼睛,不对,不一定是这样,如果何深神核裂了,自己必然不想让他入畜生道,那强行留他为他修补神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得从长计议,现在手头的信息太少,关键的时间节点几乎全是猜测,不可靠,不可靠。 但得等下次了,何深还在家里等他。 谢长安叹口气,拔腿就跑。 都快跑到出口了,谢长安突然脚下一顿,不对啊,他回自己家可以传送啊,为什么用跑的?他这次又没带何深…… 服了自己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少跑一步是一步,谢长安为了能节省这么两分钟,还是用了传送阵。 他眼前一花出现在家里,一抬眼就看到何深和他旁边的老头。 谢长安:“……” 你们听我解释。 何深倒是对此接受度十分良好,他从沙发上蹦起来,跳到谢长安身边抱住他的胳膊:“你回来啦!你这个传送阵好方便哦,要是能放一个送我去学校就好了……” 倒是他旁边的老头如临大敌,盯着谢长安目眦欲裂,拿着一把桃木剑的手都跟着抖,边抖还边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沓黄色的纸。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谢长安,发出“歹!”的一声,吓得何深一哆嗦。 “老子做了一辈子道士,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看见真的厉鬼,这位小友,你速速躲到我身后来。” 何深表情有些茫然,他抬头看看谢长安,又扭头看看老头,砸吧砸吧嘴:“聂道长,您说什么呢?这就是我男朋友谢长安,我说不能晒太阳请您帮忙看看的那个。” 聂道长倒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小友你糊涂啊,人怎么会不能晒太阳呢?这不能晒太阳的,只有鬼啊。” 何深根本不带信的,他往谢长安身后躲了一步,探出半边身子,也不太高兴了:“您怎么能乱说呢,这说不定是神魂不稳……” “哎呀,小友啊,你就站在他边上,你摸摸,他有心跳吗?这鬼啊,是没……” “有啊。” 道长剩下的话全都噎在喉咙里了—— 作者有话说:[撒花]鬼没心跳可是他不是鬼捏。 70-80 第71章 何深理直气壮, 他根本不用摸的好吧,光是每天晚上枕在谢长安胸口数他的心跳都数了三天呢,虽然连一百也没数到就会直接睡死。 聂道长在原地咔咔咔的卡了半天, 叹气, 又摇摇头,边摇头边摸自己不存在的胡子,再一次重重地叹气:“这只能说明他道行颇深!” 他急得上前一步, 又问:“你没感觉他体温低于常人吗?” 何深想了想,有些犹豫地看一眼谢长安,点点头:“唔, 有一点,但那不是因为他体x……” 话音未落就被满头黑线的谢长安捂住了嘴, 他咬牙切齿贴在何深耳边威胁:“一天天胡言乱语, 你给我等着。” 不论是哪个男人都不能忍受爱人说自己不行, 连爱人说自己体虚也不能接受。 谢长安把何深揽到自己身后,自己往前两步站到老头跟前,把他的桃木剑卸了, 又拿走了那一沓符箓,叹气:“我真的是个道士,刚刚的传送阵是我的师门秘籍……” “老子从没听说过传送阵可以传送□□, ”聂道长冷哼一声, 又从口袋掏新的东西, 边掏边往后退:“你这般胡言乱语,把唯物主义世界观放在何处啊!?” 谢长安:“……” 他真想问你都当道士了还搞什么唯物主义世界观? “你都当道士了还搞什么唯物主义世界观?” 何深牌嘴替上线了,他叉着腰上下扫视一下聂道长:“简直胡言乱语,他跟我打啵时候心跳还会加速呢。” 说着说着开始激动,又上前一步:“再说了, 鬼哪有实体,”他抬头拍拍谢长安的胸脯,“你听听,这邦邦的,多结实?” 谢长安:“……” 我谢谢你啊。 “这只能说明这是一只恶鬼,他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才凝成实体……”聂道长也不知道是急得还是吓得,脑门上都是汗,他朝何深招手:“小友快快远离他,他靠近你只是因为你是身上有大功德之人,他想窃取你的功德飞升成为鬼仙……” 何深皱着鼻子,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这道长根本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想了想试图拿出更更有力的证据:“我和他晚上睡觉觉的时候如果不老实,他还会……唔唔来!” 谢长安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贴在他的耳边咬牙切齿:“我的小祖宗,你可是打住吧,怎么什么都跟别人说啊。” 何深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谢长安叹口气,掐了个定身咒,就准备把老头扛出门外,人还没靠近,这老头就跟尖叫鸡一样嚷了起来:“你说你是道士,你连证都没有!你……&%¥%#¥%” 太吵。 再施一个禁言咒。 谢长安费了老鼻子劲给他搬到走廊里,又施了个遗忘咒,何深亲眼看见谢长安掐诀结束,聂道长本来如鹰般的目光也开始恍惚。 “你来到我家发现是误会我了,我确实是个道士,只是宗门避世不出,现在准备告辞了。” 他说完就打了个响指,聂道长的眼神又一点点变得清明。 “实在抱歉啊这位道友,是我误会了,那我就告辞了。” 谢长安点点头:“不送。” 目送聂道长同手同脚地进了电梯,谢长安叹口气,关上门,看着在身后眼睛亮晶晶的何深,说:“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好帅啊!”何深蹦起来,一下挂在谢长安身上,学着他打了个响指:“哇塞,超牛!” “哼,我好牛你去找别人帮忙?”谢长安右手托住何深,低轻咬了一下他的脸颊,露出十分危险的眼神。 “哎呀,俗话说得好,医者不自医嘛,我想着他怎么也有证,谁知道一点也不靠谱。” 其实这真的不怪聂道长,他是个合格的道士,不然家里的院子不能那么干净,手上的桃木剑显然也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只是鬼差到底也算是个牛马神,不太可能连个人类都打不过,更别提现在是末法时代,天地间灵气早就消散啦。 何深倒是理直气壮,蹦下来叉着腰,伸手戳戳谢长安的胳膊:“谁知道你这么厉害!都怪你不告诉我,哼。” 见谢长安没动,他又凑上去亲亲谢长安:“我错了嘛~我就是担心你呀。” “别担心了。”谢长安笑了下:“我可能知道原因了,但现在还不太确定。” “那太好啦!”何深蹦了两下,撞一下谢长安:“对症下药嘛,你现在有思路了吗?” 谢长安摇摇头:“还没有,这种情况以前也没出现过,没找到什么记载材料。” “啊……那怎么办啊?”何深的笑容僵在脸上,翘着左晃右晃的呆毛也不晃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谢长安耸耸肩,一时间没察觉到何深情绪的沮丧。 “我的*&#能不能有点帮助?”何深揽着他的胳膊,小声问。 “什么?”谢长安没听清。 “刚刚聂道长说我身上带着功德,用我的功德是不是就可以?”何深眨巴眨巴眼睛,下巴垫在谢长安肩膀上:“你拿去用就好了,我也用不到哇。” “说什么傻话,”谢长安笑了下,摸了摸他的呆毛:“功德说白了就是老天爷的喜欢,跟烙在灵魂里差不多,哪有那么容易抢走,最多是看看老天能不能爱屋及乌也宠我一下。” “好吧……”何深叹口气,自顾自地走到窗边,一脸认真地开口:“哈喽哈喽,老天爷你在吗?屋里这个是我男朋友,我超级喜欢他,你可不可以也喜欢他一下哇?” 谢长安被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萌得心都颤了一下,走过去弹一下何深的呆毛,又亲亲他。 “哎呀,我在说正事,你能不能一边去?” “亲亲我可爱的男朋友就是正事。” 何深今天有一节晚课,要八点才下课,他决定和谢长安一起去逛夜市。 “好,城郊游乐园那里有一个新开的夜市,我们去那里?反正你明天上午也没课。” “嗯,那你到时候开车来接我呀。”何深边换鞋边说,想了想又补充:“不要进学校了,你在校门口找个地方停。” “知道了。”谢长安叹口气,摊着手看着何深:“我怎么觉得我在谈一段地下恋。” 何深冲他抛了个媚眼,纠正:“地下异国恋。” 谢长安无奈地笑了两声,目送何深离开。 …… 何深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神情就有点不太对劲。 光头伸着脖子看他半天,杵了一下旁边的舍长,朝何深努努嘴,示意他看。 “小何怎么了?看着心情不太好。” “不知道,从回来就趴桌子上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方块脸扭头看他俩一眼,提议:“咱去问问呢?” “他现在不让我们靠近啊。”光头叹口气,拿出手机,“发微信问他吧。” 【舍长】:你咋了?不舒服啊? 何深蔫巴巴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叹口气,无精打采地回复他。 【河神大人在此】:舍长啊,你有没有那种,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然后你有点不知所措的经历。 【舍长】:有啊,我每次喝酒前都担心自己喝醉尿床,有次终于尿了,如释重负。 何深:“……”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舍长】:咋了,你担心的啥事情成真了你这么愁眉不展的? 【河神大人在此】:唉,不知道怎么说。 【光头】:不会是你男朋友真是个老头子吧?他五十岁了?看着也不像啊…… 何深显然是收到了光头的消息,十分诧异地扭头看着身后咕叽在一起的三坨,有些无语。 【河神大人在此】:所以为什么不在宿舍群里说。 【舍长】:是哦,我忘了。 【光头】:所以到底怎么了?急死我了你快说! 何深想了想,好不容易想到个合理的比喻,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河神大人在此】:比如啊,你很怕蛇,同时你有一道很喜欢的菜,每次去饭馆都要点的,吃到这个菜你也会很开心,但是有一天发现这个菜是蛇做的,怎么办? 【舍长】:吃啊,有啥的。 【光头】:吃啊,有啥的。 【方块脸】:吃啊,有啥的。 何深撇撇嘴,三个没有深度的吃货。 哼。 虽然他也有点想继续吃。 【河神大人在此】:不会害怕吗? 【舍长】:做成菜了都死了,又不会咬我,也没毒,怕什么? 【光头】:就是就是,要是要让我自己做可能还会害怕,但现在都做好了。 何深一点点坐直,觉得宿舍几人说的有理! 【河神大人在此】:有道理!想通了,谢谢大家。 【舍长】:说这些,你还没跟我们分享一下恋爱体验呢。 【河神大人在此】:这有啥好分享的,就开心、快乐、愉悦、爽、每天都飘忽着,高兴得大脑都不转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饭都能多吃两大碗了,太爽了,劝你们也谈谈恋爱。 被塞了一把狗粮的三人:“……” 您的好友【舍长】已退出群聊。 您的好友【光头】已退出群聊。 您的好友【方块脸】已退出群聊。 何深调戏完宿舍的三大坨,闷着头笑了半天。 心想三个家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不像他,沉稳又可靠。 知道谢长安是鬼之后连手也没抖一下。 不光没抖,还和他亲亲了呢。 我真不愧是河神大人啊。 何深美滋滋地想——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第72章 下了课的何深准备在宿舍群里说一声就去找谢长安, 这才想起来宿舍群已经解散了,他正要新拉一个群,就发现其他三个人已经聊起来了。 新的群聊名字是四个emoji, 第一个是一个大脑, 后面跟了三只狗。 【河神大人在此】:这群名什么意思?你们终于发现我是智力担当了吗? 【舍长】:Nope!是一个恋爱脑和三个单身狗的意思。 何深撇撇嘴,他才不是恋爱脑。 哼。 谢长安的定位早就发过来了,何深也早就回了收到, 这会他还绕路去买了两杯奶茶。 “不是要去夜市吗?”谢长安看着他手上提着的奶茶。 “那万一夜市找不到好喝的奶茶怎么办!” 何深理直气壮地拉开车门,伸手把奶茶拿出来,准备放在两人中间的杯架上, 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两杯奶茶了。 他仔细看看,大杯百香果益生菌, 少糖, 少冰。 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提的, 大杯百香果益生菌,少糖,少冰。 何深:!!! 他拽拽谢长安的袖子:“你怎么也买了哇, 我们俩买了一模一样的两杯!” “万一夜市找不到你想喝的奶茶怎么办?”谢长安摊摊手:“拿着吧,喝不完回家放冰箱。” 何深把奶茶放回袋子里,转身一把抱住谢长安的胳膊, 用脸再在上面蹭蹭, 嘻嘻哈哈地:“喜欢喜欢喜欢!你也太好了, 来亲一口!” 谢长安笑了下,转过身认认真真地吻了他,不是那种一触即分的亲吻,反而是像每天晚上何深撒娇闹着要进行成人活动时的那种。 好像又有点不太一样,谢长安身上的攻击性被敛去了很多, 他像是第一次和何深接吻似的,从唇边开始一点点小心的试探,好像只要何深表现出哪怕一点点抵触,他也会立马撤出。 可何深不光没有抵触,反而会从胸腔中溢出那么一两声不满的哼唧,像是撒娇似的,整个人都快扑在谢长安怀里了。 偏偏他就那么不急不缓的,在何深的唇上一遍遍地吻,一向攻击性很强的人突然变得温柔反倒是让人招架不住,像是蚀骨的慢性毒药,何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他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双手攥着谢长安的衣领,狠狠贴了上去,主动和他的舌纠缠,像是缠人的妖精,要把路过的旅人都引入洞穴再拆吃入腹。 谢长安似乎是泄出了一声轻笑,又似乎没有,何深只感觉手下的胸膛微微颤抖一下,之后就被箍在怀里,天旋地转。 明明谢长安刚刚还是猎物,这一秒好像一下就变成了猎人,攻击性强到何深不自觉地战栗,很快又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盯着谢长安的眼睛亮得吓人,更是激发了他的兽性。 何深小声哼唧:“谢长安……我喘不过气了。” “那就休息一会。”谢长安摸摸他的脸颊,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他的眼睛同样是亮的,何深情不自禁凑上去亲了亲。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谢长安总喜欢亲自己眼睛了。 亮晶晶的真好看啊。 “不怕吗?”谢长安摸摸他问。 “不怕啊,怕什么?”何深笑嘻嘻地,凑上去亲亲他:“我河神大人什么时候怕过什么东西!” 谢长安没躲,只抱住他,又问:“不怕鬼吗?” 何深回抱住他的手抖了一下,吸吸鼻子,小声说:“那还是怕的,可是不是有你在吗?” 谢长安盯着他看了一会,轻笑一声,把他按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挑了下眉毛:“走了,你饿了吧?” 何深悄悄松了一口气:“嗯,我快饿死了,你莫名其妙亲这么久!” 谢长安闷笑两声,问他:“不是你要亲的吗?” “要亲也没要你往死里亲好吧,”何深双手叉腰,想去戳谢长安,又觉得他在开车不太安全,只好哼唧一声缩回椅子上,愤愤地喝着奶茶:“还买益生菌,越喝越饿!” 谢长安好脾气地笑笑,看了他前面的车斗一眼,说:“车斗里有零食,你找点出来先垫垫。” “哇,你好贴心。”何深立马喜笑颜开,边翻边嘀咕:“这次就原谅你了,嘿嘿。” 这夜市是一个大学城边上,有不少学校的新校区都在这里,据说何深在的学校也很快要在这里建一个新校区,但短期内没办法完工,等到真的完工他也该毕业了,不用住在这么偏的地方实在是太好了。 “这也不算太偏嘛,不是还有不少店面。” “都是苍蝇馆子,没什么很像样的店,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何深边走边看,时不时去买点什么吃的,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嚼半天才咽下去,吸吸鼻子:“再过几年可能会好点,现在才刚开始建设。” “操这些心。” 谢长安摸一下他的脑袋,接过他手上剩下的包装,又把他喂到自己嘴边的章鱼小丸子吃了,冲他递过来的第二个摆摆手:“不吃了。” “吃嘛吃嘛。”何深固执地继续喂。 “你不想吃这个了是吧?” 谢长安一眼看穿他,见何深露出个讨好的笑,叹口气,把一整盒章鱼小丸子都接过来,冲他扬了下下巴:“想吃什么再去买吧,这个我帮你解决。” “好耶!有男朋友就是好!我之前去逛夜市都吃不了什么……” 何深跟泥鳅似的,一转头就钻进人群中不知道买什么去了,谢长安只一个闪神,周围就没了他的影子。 谢长安:“……” 唉,怎么跟小孩似的。 这里人太多了,正是热闹的时候,密密麻麻全是人,要是到处乱走估计何深一会回来就找不到他了,谢长安决定站在原地等。 …… “不是你哪位啊!?” 何深正在等他的烤冷面,突然被一个带着个兜帽的男人拉住手,吓得整个人一抖,慌慌张张地抬头。 那人像是没听见他的问题,只低声说:“随我来。” 何深:“……” 兄弟你在干什么,这好吓人啊,你好像精神不太正常。 “我不认识你啊!” “有关谢长安的事。” 这人声音很低,奇怪的是何深居然听清了,他皱着眉抬头:“谢长安就在不远处等我,我们可以一起……” “不行!”他似乎是急了,慌慌张张把脑袋上的兜帽摘了,让何深看清了他的脸。 是叶言。 虽然只见过他一次,但何深还是记得他的,毕竟当时自己还吃了一顿飞醋。 何深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你有病啊?” 叶言支支吾吾,但毕竟有求于人,他只好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看看周围的环境:“你知道吧,他不是人的事,就是这里不太适合说话……” 何深心都跟着抖了一下,面上不显,只点点头,拿上自己的烤冷面,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嘴里嘟囔:“知道这里不适合说话还要这时候来,真服了。” 没想到叶言倒是先急眼了,他吹胡子瞪眼的,明显是不太高兴还强压着不爽:“那你一直和谢长安黏在一起,跟个连体婴儿一样,我哪有机会啊!” 这场面其实有点搞笑,一个阴柔美人,做出那种武夫才会喜欢的表情,连抬头纹都挤出来了,狭长的眼睛也瞪圆,说实话看着有点蠢。 难怪谢长安说他是个蠢货了。 何深想着,没忍住笑出声来。 叶言:“……” 你礼貌吗? 可是就算不礼貌他也不敢做什么,只能憋着火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瞪何深一眼,他每看何深一眼,何深就会笑几声,看一眼,笑几声,看一眼,笑几声。 叶言忍无可忍:“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夫夫俩没一个正常的!”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说吧。” “就是你怎么让谢长安……”叶言凑近,贴在何深耳边,一脸神神秘秘地模样,开口。 “嘭!”碳基生物砸在墙上的声音。 如果不是人的东西还算碳基生物的话。 毕竟谢长安如果不是人,那他的领导肯定也不是人。 何深被赶来的谢长安揽在怀里,站在原地看着嵌在墙里的叶言,还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感觉有些牙痛,好像有点替他感到痛了哇。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拉着谢长安往前跑了两步,又很快顿住,小心翼翼地问谢长安:“他怎么不动了哇,不会嘎了吧?” 谢长安冷笑一声,往前走:“他在装,因为知道这会下来一会还得嵌回去,还不如干脆在上面挂着等我消气。”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拉拉他的袖子:“别生气呀,我错了嘛。” “你没错。”谢长安也摸摸他的脑袋,抬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错的人在墙上呢。” 何深凑上去亲亲他。 在墙上嵌着的叶言:“……” 你俩清高,打情骂俏还分我一个打。 何深半躲在谢长安身后,看着叶言,小声问:“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哇,我男朋友都吃醋了。” 叶言:“……” 你自己看看他那是吃醋吗?他就是单纯看我不顺眼。 谢长安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下点点头:“对,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没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拐别人家的小孩走吗?” “他哪是个小孩了!?”叶言忍不住问。 谢长安不语,只挑了下眉毛,言下之意很明显:你都多大了,人家连你的零头都没有,怎么不算小孩了。 叶言咬牙切齿,真想骂他双标狗,谈恋爱能谈,别的事都是小孩是吧?可是又打不过呜呜呜。 于是他选择使用他最近新学的技巧:挑拨离间。 “控制欲这么强,跟个陌生人说句话都要生气,被你喜欢上可真惨。” 谢长安没来得及说话,何深倒是先蹦出来了,他瞪着眼睛:“谁说的!超有安全感的!” 说完还拍拍谢长安的肩膀,又凑上去亲他一下:“我最喜欢这样的,超帅。” 叶言感到有些牙疼,他呲牙咧嘴地从墙上下来,见谢长安没有追过来的意图,转身上墙拔腿就跑,很快就没了影子—— 作者有话说:[撒花]叶言,一款没有阴谋只会犯蠢的倒霉下属。 第73章 “我们不追吗?”何深仰头问谢长安。 谢长安哭笑不得, 弹一下何深呆毛:“追什么?那是个大麻烦甩掉了还不高兴?” “是哦,那我们去吃东西吧。” 何深低头看了看,叹口气, 有点不爽:“我烤冷面都凉了, 我加的芝士都没法拉丝了。” 谢长安伸手接过来:“走吧,这份我吃,再去给你买一份新的。” “真的?”何深笑嘻嘻地跳起来撞一下谢长安:“你真好, 我又更多爱你了一点点。” 说完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跑,完全不管谢长安。 “唉,真跟小孩似的。” 何深买了一堆小吃, 最后又找了个摊位点了烧烤和小龙虾,坐在那里慢慢吃他买的冰激凌, 等小龙虾做好。 他看着菜单, 突然一顿, 眼珠转了转,不知道起了些什么坏主意,拿着笔, 看看谢长安:“我加几个菜嘿嘿。” 谢长安不知道他又有了什么鬼点子,只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见他不搭腔,何深不死心, 挤出个委屈的表情:“可是我已经点了好多了, 再点就吃不下了。” 谢长安叹气, 他觉得这陷阱貌似就明晃晃地放在自己必然会经过的路上,但男朋友就在坑底做饵,他就是看出来是个陷阱也只能往下跳。 “那就点,吃不完我吃。” “好耶!”何深瞬间喜笑颜开,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谢长安一伸头, 他就把菜单遮住。 “遮什么?我又不会不让你点。” “那不行,万一你觉得不干净不让我吃怎么办。”何深快速把菜单拿去店家那边,还仔仔细细交代了几句,回来的时候跟做贼似的盯着谢长安,显然是做了什么坏事。 没一会,他点的东西开始陆陆续续上来,第一眼看到两大盘烤生蚝的时候,谢长安立马就意识到不对,但他来不及阻止了,因为后续烧烤也开始上来,一大盘烤韭菜,腰子,猪蛋,牛鞭…… “何深!”谢长安咬牙切齿,盯着何深:“你最好是真的想吃这些东西。” 何深嘿嘿一笑,也不好做得太明显,拿起一个生蚝吃了口,眼睛一亮:好吃! 于是又吃了一个另一边焗的生蚝,眼前又是一亮。 真好吃啊。 比想象中好吃。 两盘生蚝何深吃了得有一盘,但是到了那些什么猪蛋之类的东西的时候却犯了难。 他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看出了他的犹豫,谢长安冷笑一声:“吃啊,怎么不吃了?” 何深嘿嘿笑,把谢长安剥好的小龙虾拿过来,换给他一个空盘子,一只一只往嘴里放小龙虾,边吃边说:“我先吃小龙虾,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些东西凉了也不好吃,”谢长安叹口气:“不想吃你还点。” “我吃,我怎么不吃,我立马就吃。”何深拿起一串猪蛋,视死如归地咬下去,实话说这东西不怎么好吃,有股挺厚重的腥臊味,但被加了大量的调料掩盖,又好像吃起来还行。 何深苦着脸,有点想吐出来。 谢长安叹口气,抽了张纸递给他:“不想吃就吐了,没事。” 何深嚼吧嚼吧还真是硬把这东西咽了下去,连着竹签递到谢长安面前:“我不想吃了,给你吃。” “又不好吃,不要了呗。”谢长安叹气,他也不怎么想吃这东西。 “好吃,谁说不好吃。”何深又吃了两口小龙虾,看着谢长安,那表情就是在说:“我都吃了,你也必须吃。” 谢长安今日注定有此一劫,他叹口气,视死如归般把签子上剩下的两坨都塞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吞了下去,看着又递到面前的牛鞭,又看着苦着脸的何深:“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吃嘛吃嘛,点都点了。” 谢长安吃了一肚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吃了一大盘韭菜和一盘生蚝,带着明显已经晕碳的何深回家。 他这会倒是乖些,大概是作完妖了,安安静静地靠在座椅上。 “困了就把靠背放下去睡会。” “嗯?”何深睁眼看他一眼,执着地摇头:“没困。” “你先睡一下,开回去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到了我叫你?” 何深大概是太困了,他哼唧一声,座椅都没来得及放下去就睡着了。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昏迷式睡眠,谢长安从后座摸过来自己的衣服,帮他盖一下,又把空调调高,免得把他吹感冒了。 然而到家了的谢长安并没有成功把何深叫醒,他睡得跟雪貂似的,怎么晃都弄不醒。 谢长安只好弯腰公主抱把他抱回去,帮他换好了衣服又擦了脸,何深一整个不省人事,只在谢长安把漱口水倒进他嘴里的时候有点反应,他把漱口水咽了。 谢长安:“……” 这又是个什么毛病??? 但咽已经咽下去了,他只好把自己收拾利落,躺在何深边上陪他。 这家伙半夜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发出些哼哼唧唧地声音,还扒自己的衣服,浑身发烫,不管不顾地往谢长安身上贴。 谢长安:“……” 这果然就是他的目的吧,只是没想到中招的变成他自己。 明天肯定要上火了。 唉。 何深像只八爪鱼,扒得死紧,谢长安也不好太大动作挣脱他,只好放任他在自己身上滚来滚去,承受一些甜蜜的折磨。 第二天一早,太阳都才刚刚升起的时候,何深就“腾”一下从床上窜起来,一言不发地冲进厕所关上了门,他在里面洗洗刷刷,足足弄了三四十分钟才出来。 何深摸着自己额头上红肿的痘痘,一脸不开心,开口:“我……” 他一张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哑得吓人,跟传说中的公鸭嗓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谢长安叹口气,给他倒了刚刚泡好的菊花茶。 大概是觉得好受些,何深清清喉咙,张口:“我长了个大痘痘,好痛。” “你昨天吃一堆上火的东西,”谢长安无奈,扒着他的脑袋看了下,“没什么事,这两天就能消下去。” 何深不爽,他学着谢长安的样子扒拉他的脸,边扒拉边问:“你怎么没有反应?” 他的声音还是哑的,不知道的以为他昨天刚去哪里吼了一天。 谢长安只无奈地看着他,这家伙昨天还在担心自己是鬼,今天就在问一只鬼为什么不长痘。 何深噘着嘴,想到自己昨晚居然直接睡过来了就更不开心,他戳了下谢长安的脸颊,问:“你什么感觉都没吗?” “没啊,你倒是哼唧了一晚上。” 说到这个何深更来气了,他双手叉腰,控诉:“我梦到你对我做坏坏的事。” 谢长安安静了两秒,盯着他笑了下,逗他:“哪种坏坏的事?在你肚子上贴些粉红色的纹身贴?” 何深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干这种事!”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你又没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何深啪嗒啪嗒跑进厕所,掀开衣服一看什么都没有,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明明洗了澡。 “哼!” 何深拍谢长安一下,自己跑去门边换鞋:“你对我没有一点点真情,就知道逗我,我要去上课了,从现在开始计时七小时五十二分钟你要没有男朋友了!” 谢长安笑了下,指了下窗户:“可是现在才七点,你的课不是早上十一点吗?” 何深哇啦哇啦叫了两声,跑回去挠了谢长安两下,挤着他坐,抓着他问:“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做!” “到该做的时候自然会做。”谢长安扒拉一下他的呆毛:“我给你煮了点粥,今天早上吃清淡点,过两天火就会下去了。” “都怪你!”何深又清了清嗓子,嗓子还是很痛,他噘着嘴:“要不是你不跟我做,我才不会上火。” “好好好,怪我怪我,别气了,先来吃早饭了,一会还能睡个回笼觉。” …… “终于下课了,累死我了。” 何深一屁股坐到车里,一秒瘫在座椅上,感觉大脑都被累得变光滑了。 “怎么累成这样?”谢长安笑了下,把奶茶递到他嘴边让他喝一口回回血。 “开会总结之前小组作业的报告,好累。” 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笑了下说:“那我带你去个海鲜自助?犒劳我男朋友一下。” “好耶,现在我急需一个亲亲回血!” 男朋友提出亲亲请求,谢长安当然是满足他。 得到了亲亲的何深满血复活,甚至有种连嗓子都没那么痛了的错觉,他翻了一会微信,把聊天页面放在谢长安面前晃了一下:“王警官问能不能占用一下我们的周末。” “可以,这有什么的,去找右臂吗?” “嗯。” 何深舒了口气,对上谢长安疑惑的目光,他笑了下,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都不知道,我想起来昨天那个夜市是个大学城的时候特别害怕,生怕今天又看到警情通报说这附近出事了。” “为什么?” “你没发现我俩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失踪吗?简直是活阎王。” 谢长安:“……” 他也摸了下鼻子,心想这话搞不好还真是真的。 “叶言今天又去找你了?” 谢长安开门见山,连个缓冲时间都不给小男友,直接把何深的CPU 干烧了。 何深加载了一会数据,露出个傻笑:“啊?什么?” 谢长安不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扭一下,悄悄舔了下腮帮子,不爽得很明显。 何深想了想,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立马拍拍他:“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的啊!?” 谢长安扭头看他一眼,哼笑一声:“我不知道,我在诈你。” 何深:“……” 他哼哼唧唧地转回去不理谢长安了。 “别跟他去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他没分寸的。” 何深讨好地笑笑:“我没有啦,他就是找我做个交易。” “嗯。”谢长安点点头。 见他没给出什么评价,何深悄悄抬眼看了下谢长安,嗯,看上去没什么不爽,也没有暗自咬牙绷着下颌线,也没有别过头不理他,也没有悄悄舔腮帮子。 那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何深小心翼翼地戳他一下,问:“你生气啦?”—— 作者有话说:[吃瓜]吃一堑再吃一堑 第74章 谢长安一愣, 笑了下:“没啊。” “那你怎么不说话!”何深拍他一下:“故意吓我,坏人!” “我哪有啊,你怎么这么想我。” 跟何深相处久了, 谢长安也学会了他的倒打一耙, 他也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在你心里居然是会因为你接触了其他人而生气的形象,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何深被他浮夸的演技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怒气冲冲地一指他:“你等到地方的!” “你要干嘛?”谢长安没忍住笑场, 问他:“到地方你要揍我啊?” “亲死你。” 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倒不像要亲四他,倒像是要咬死他。 谢长安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边笑边说:“昨天生气是因为他把你带走, 今天你就在学校,也不会因为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所以无所谓。” “那他还找我做了交易呢, 你不怕我被骗了吗?”何深鼓了下脸, 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他是个蠢货,不被你骗都不错了,没有骗人的智商。” “那你不好奇我们俩做了什么交易吗?”何深戳戳他问。 谢长安耸了下肩膀, 十分轻蔑地瞥他一眼,哼笑一声:“无非就是他问你为什么我这么听你的话,你问他一些我过去的事情。” 何深目瞪口呆, 愣了一会, 突然双手抱胸, 一脸惊恐地看着谢长安:“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 “不会,但我对你俩都足够了解,而且你本身就是藏不住事的人,有那么点想法都往脸上写。” “我哪有!”何深撅了下嘴,哼唧一声, 又忍不住夸夸:“你好聪明啊,你居然都猜对了。” 他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爽,戳谢长安:“你居然对他也很了解!我吃醋了!” “那就是认识很久了呗,”谢长安叹气,问他:“这我怎么办?要不你给我一板砖,看看能不能把我打失忆?” 何深张了张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骂一句:“神经病!” 但想了想又觉得很好笑,张着嘴乐得停不下来,谢长安也跟着笑,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却又莫名其妙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过了那股莫名其妙的劲,何深揉了下笑得有些发疼的肚子,又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抬手锤了谢长安一下:“你简直有病!” 谢长安耸了耸肩,还冲何深挑了下眉毛,那意思显然是:就有病了,怎么着吧? 他恰巧停好了车,还没来得及开口,何深就扑上来咬住他的唇,小声说:“我就喜欢有病的。” 何深其实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这个海鲜自助,只是他比较社恐,也不太乐意和同学一起出门,没有那种很熟的朋友,再加上这里又是点餐制,他有点不敢一个人来。 今天和谢长安一起可是让他吃高兴了,整个人的呆毛都翘着,边走边往谢长安身上撞,给他看手机:“哝,王警官他们已经筛查出来右臂可能在的湖泊了。” “好,约的明晚吗?” “是的,”何深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眼珠转了转,准备玩点浪漫的,于是凑在谢长安耳边小声说:“今晚月色真美。” “嗯,我也爱你。” 何深突然有点害羞,感觉脸上发烫,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 “最近都没出什么事情真是太好啦,”何深搓搓手:“不知道是凶手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还是他已经放弃了……” “他不放弃也没有办法,那四个部位都已经被挖出来,难道还要再重新来一次吗?” “被挖出来阵法就废了吗?” “如果阵成了,肯定没那么好破,就得找阵眼什么的,但是现在阵不是没成型吗?”谢长安摊了下手:“阵都没成,算什么破,只能算重新建,但是他上哪再找那么多残肢去?” “已经失踪了九人,现在找到四个,估计明后天能找到第五个……” “你别忘了,这九人可不都是失踪者。”谢长安挑了下眉毛,言下之意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何深一愣,一拍巴掌:“对啊,说得对!” 他表情有些兴奋:“那我们不是进度都过半了吗?” 谢长安伸手接住跳起来挂在自己身上的何深,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车,问他:“不准备上车了?准备骑我回去?” 何深拍他一下:“你讨厌!我是想说那个凶手现在肯定很谨慎,不敢轻易行事,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现在他几乎没可能完成了。” …… “嗯,但是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小心凶手狗急跳墙。” 王警官两指夹着香烟,扭头看看水库,又看看在一旁收线的何深。 “你们俩也要注意安全。” 何深一愣,指了下自己的脸,问:“我吗?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怎么能知道……” “跟你怎么能没关系?”王警官叹口气,烟叼在嘴里拍拍他的肩膀:“东西是你钓上来的,按照你家那位的说法,你是破阵的大功臣。” 何深叉着腰,问:“然后呢?” “哎哎哎,杆!” 王警官伸手去接鱼竿,却发现这东西完全没有往下掉的意思,伸手在下方摸了下也没摸到任何支撑,偏偏这鱼竿就以一种极其反重力的姿态飘在那里。 何深一愣,讪笑一下,握住鱼竿,一本正经地看着王警官,眨巴眨巴眼,装傻。 王警官有无数句话想问,但最后还是沉默着憋回去,叹口气摇着头,继续刚才的话题:“等于你坏了人家的大事啊,肯定会记恨你的。” “切~”何深不以为意,一边继续收线一边回他:“谢长安都说了,我是天道宠儿,天生福泽体质,你这种倒霉人是不会懂的。” “小心点总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谢长安按一下他脑袋:“发现有哪里不对要立刻联系我,别像那天似的傻乎乎跟着人跑。” “哦……”何深撅了一下嘴,亲了谢长安一口:“知道啦,我是不是超乖?” “嗯,超乖。” “那你要不要奖励你超乖的男朋友一下?”何深又凑近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比如晚上和他……” “咳咳!”王警官在旁边咳嗽两声,转头盯着他俩:“这不是无人区!” 何深瞪着他,一边用力摇杆收线,一边大声说出没说完的话:“比如晚上和他一起去吃个海鲜大咖!” “哦,”王警官一呆,余光看见浮出水面的箱子,又一脸激动地点点头:“可以可以,这个可以,我也可以请你们吃个海鲜大咖。” “哼,”何深哼唧一声:“你先去收那个盒子吧,今天也太顺利了。” 熟悉的盒子从水里浮出,在场所有人都围了上去,他们已经能熟练地处理这些证据,霎时间所有人都忙了起来,何深和谢长安又成了最闲的两个人。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刺耳的铃声响起,是王警官一直放在一旁的手机。 他现在正在忙着处理箱子,那边也闹哄哄的,如果不是两人刚好在手机旁边,肯定就听不见了。 何深和谢长安对视一眼,抓起手机就往湖边跑,边跑边喊:“王警官,你手机在学救护车叫!” 王警官一愣,赶紧挤出来接了电话,不多时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往前几步,喊了几个人名,转身就要跑。 “怎么了?”何深在旁边目睹了全程,在谢长安身上比划了一下:“有什么是我俩能帮上忙的吗?” 他想了想觉得不行,又补充:“不过只能是体力活哦,不提供任何信息、不答疑、不解惑,也不聊人生。” 王警官摇摇头:“有学生失踪,就在不远处,我们赶时间,你们一会回局里做笔录。” 他说完就跑,一行人很快就上了车没了影子。 何深又抬头看了一眼谢长安,见他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小声问:“你啥都不知道吧?” “嗯,这次是真的啥都不知道了。” “希望不会出事……” 何深叹口气,光是他都觉得好累啊,这次的事情持续这么久,别说周围人都人心惶惶,就是这些警察连轴转了几个月,估计也是硬撑着。 他们这里只留了三名警察处理钓上来的箱子,其他人都去找失踪人了,所以进度会有点慢,何深也不介意,找了个地方焦虑地坐下。 怎么叫焦虑地坐下呢? 就是他一会戳一下谢长安的胳膊,一会戳一下他脸,再过一会又把他的胳膊拉起来放在自己脑袋上,或者拉过他的手蹭自己的脸。 完全是无事可做又要找点事情做。 忙得满头大汗的小姑娘要回车上拿工具,路过在一旁坐着的何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何先生,我们马上好了,麻烦你们稍等一下。” “你们弄,弄好,别破坏证据了,我们这不着急的。” 小姑娘松了口气:“哦哦好的,感谢您的理解。” 何深叹气:“真辛苦啊,又要干体力活,又要干脑力活,现在还得做客服安抚咱俩的情绪。” 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会好的,别太担心了。” 笔录做得格外快,甚至做笔录的时间还没有何深在路边等待他们的时间长,何深和谢长安出警察局的时候,恰巧迎面撞上一脸喜色的王警官正生龙活虎往里冲。 他从桌子底下摸出来一瓶矿泉水,两秒拧开,咕嘟咕嘟往嘴里灌,边灌边嚷:“有没有人有吃的啊,我要饿死了!” 何深一脸诧异,这家伙前几天愁眉不展,这会又能吃能喝了,感觉好像出去一趟他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于是两三步跑到他跟前,问:“王警官,你怎么这么开心?” 他想了想,眼睛也是一亮,小声问:“人救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我们河神超聪明的! 嘿嘿以后都换成早上更新了!因为有老师跟我说早上更新比较安全来的~但有一说一,我写这么清水了应该也不至于被锁吧[眼镜] 第75章 王警官喝水的动作一顿, 神色一凝,脸垮下来:“没,没啊, 唉, 还是去晚了。” 何深:“……” 用到我的时候问什么都说,真到了案情相关的关键信息就装傻。 这就是男人。 啧。 他撇撇嘴,也知道王警官没主动说的信息那必然是不能说, 他对这些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只要案件能破,对于他来说就是件好事了。 他拍拍手上的灰往外走, 走之前又起了点坏心思,转头冲王警官挤眉弄眼, 见他看过来才小声说:“王警官,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演技很差哇?” 王警官悲伤的表情僵在脸上, 把手上的矿泉水嘭一下放在桌子上,整个人颓废地往椅子里一窝:“唉,你不懂, 我这是悲极生乐了。” 何深耸耸肩:“那你说是就是吧,我们去吃海鲜大咖了。” 王警官摆摆手:“去吧去吧,到时候发票拿来我报销!” 当然也不可能真的让他报销, 何深一边啃着谢长安剥好的虾, 一边把他刚剥出来的蟹黄塞进嘴里, 笑嘻嘻地:“真好啊,有了好消息感觉吃饭都香了。” “你前几天也没少吃。”谢长安面无表情地拆穿他,张口吃下一大串何深塞过来的生蚝,抬眼看他:“你是不把我吃上火不罢休是吧?” “略略略!”何深冲他摆了个鬼脸,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谢长安只好老老实实吃何深塞过来的东西。 然而某人的计谋依然没有得逞, 谢长安没有上火,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甚至何深在他身上乱蹭了一宿也连表情都不带变的。 “谢长安!你怎么和和尚似的!” “你老实点吧,”谢长安叹口气,把他按在怀里:“家里啥也没有,到时候受伤了。” 何深不太爽地转身:“哼,都是借口。” 谢长安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何深的使用法则,他手按在何深的眼睛上,心里倒数三个数,挪开手的时候何深就已经睡着了。 唉。 真是要命。 何深做了一晚上的梦,但今天的梦里没有谢长安,反而全是一个黑皮壮汉,膀大腰圆的,眼睛也是溜圆,稍微有些外突,顶着个很厚的香肠嘴,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就背着手来回走。 “他为什么听你的?”壮汉问。 “你都把他带坏了!” 壮汉一手指着他,似乎是气得手都有点抖了,他又踱步离自己远了点,恨铁不成钢似的把右手手背在左手手心疯狂的拍,又转回来指着他:“你知道他之前是多么的克制、多么沉稳、多么可靠、多么守规矩吗?” “那也太无聊了!” 何深听见自己说,他的声音也是理直气壮:“那和泥人有什么区别?没有情绪只会工作,你们炼个傀儡来当阎王好了。” 壮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在喉咙里,他支支吾吾半天,破罐子破摔似的一摊手:“哎呀,那也不该,不该是现在这样。” “现在怎样?” “不守规矩、不服管教、生性叛逆!” 何深自己的声音坚定了,像是觉得对面这人无理取闹似的,他也学着对面一摊手:“你都说了是生性叛逆了,怎么还能说是我教的?” “你!”壮汉似乎觉得跟他说不通,一拂袖:“他是我们地府的领导,是十八殿阎王,也是天生的阎王,他身上责任重大,本不该是这个性格。” 何深耸了耸肩,又撇了撇嘴,翻他一个白眼:“那只能说明你们这些下属无能,你要是能担起这个责任,他不就不用这么劳累了嘛。” 壮汉语塞,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说着自己想说的:“你你你,你知道他现在有多不靠谱吗?” “多不靠谱?” 壮汉上前两步,拍拍他屁股底下坐着的东西:“这床,龙王那抢的!” “他不是说是捡的吗?” 他又转身,走到旁边的一个圆案旁,拿起一大罐粉色蜂蜜样式的东西:“这花蜜,几百年才得一罐!” “那不是也就给了我一罐……” 壮汉瞪了他一眼,又拿起旁边的一盒糕点晃了晃:“这鲜花饼!彼岸花做的。” “连个鲜花饼都不让吃?”何深听见自己声音似乎十分诧异,他站起来,游到桌边:“你也太小气了,地府有那么大一片花田!” “可彼岸花要千年才能长成!” 何深愧疚地低下头,一条蓝色的鱼尾映入眼帘,他之前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现在似乎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他怎么变成人鱼了!! 救!!我又做噩梦了!! 谢长安!救命啊!! 不知是不是谢长安听见了他的呼救,房间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袍,面色如霜,头发高高束起的男人走了进来,这张脸何深可太熟悉了,谢长安,和现在的谢长安也只有个头发长短的差别。 “叶言,你怎么又来骚扰小河神。” 何深:“!!!” 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眨巴眨巴眼睛,对上旁边谢长安关切的目光。 “怎么了?”谢长安摸摸他的额头:“做噩梦了?” “不是!叶言以前怎么长那样啊!?” 谢长安一愣,皱了下眉,问他:“哪样?” 何深回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回想起来,可刚刚的梦就像是一阵云,吹着吹着就消散了。 他脸上一片茫然,跟受惊了的仓鼠似的,哆哆嗦嗦说:“我不记得了……” 谢长安叹口气,摸摸他的脑袋:“不记得就不记得,总能想起来的。” 何深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他哼唧两声,抬头看着谢长安,眼底是厚厚一层不安。 谢长安把他抱进怀里亲了亲,声音十分轻松:“再说了,你都看过画像了,干什么还要知道叶言以前长什么样子?” 他眯了下眼睛,单手抬起何深的下巴:“嗯?大晚上梦到别的男人就算了,现在还在这纠结着不睡觉?” 何深仰头亲亲他,小声撒娇:“我才没有,我心里明明只有你。” “那就老实睡觉,现在还不到五点呢。” “哦……” 何深迷迷糊糊继续睡,很快就安静下来,谢长安刚舒了一口气,撤回了在他身后轻拍的手,他就又“唰”一下睁开眼睛,瞪着谢长安:“不对啊,叶言在梦里说你才是他领导啊。” 谢长安叹气:“所以说梦都是反的啊。” 何深想了想,点点头:“好吧,难怪他说你什么不服管教之类的,确实很少有下属用这个词形容上司哈。” 谢长安摊了下手,把他的眼睛按住:“快点睡,再大晚上不睡觉想别的男人,我就亲死你。” “来亲~” 何深完全不带反抗的。 于是被亲成仓鼠饼,团吧团吧塞在怀里睡着了。 好在后半夜他没再做梦。 早上起来的何深很快就一个人钻进书房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神神秘秘的,不让谢长安看。 “捣鼓什么呢?吃了早饭再弄。” “哦,来了。” 他似乎是在写什么,听见谢长安敲门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迅速合上手里的本,站起来准备往出走,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回来把刚刚在写的小本揣进兜里,甩着胳膊出门。 “写给叶言的东西呢?”谢长安问。 “嗯!”何深点点头:“但是我答应了他不能让你看见。” “那就不看,你写的那些东西他也用不了。” “你怎么知道!?”何深抬头看他,眼睛瞪得溜圆:“你偷看我的三十六计了?” 谢长安挑了下眉,没承认,没否认,主打一个我反正不说话,你猜吧。 心想就何深那个离谱的脑回路,不见得能真的交会叶言什么,他甚至合理怀疑几千年前叶言会去搞那个把自己从彪形大汉变成阴柔美人的歪门邪道就是何深给他指的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言还能相信他,但是以他的智商来说好像也并不奇怪。 “为什么手写?”谢长安弹一下他的呆毛:“你都没给我写过这么长的东西。” 何深一愣,低头看了看他本子上寥寥几字:装傻、卖乖、倒打一耙、一个看不清的黑坨坨、抱抱、贴贴,一个更大的黑坨坨,让他抱抱,让他贴贴,夸夸他(浮夸的也可以)…… 又抬头看了眼谢长安绕着自己呆毛玩的手,低头写:给他玩呆毛。 “怎么不说话?”谢长安见他不理自己,伸手捏一下他的脸:“不许给他写那么多字。” 何深拍拍他的脸:“哪有那么多字,不要乱吃醋。” 又晃了一下他的本子:“这才写了两行多一点。” 他晃的速度极快,大概是以为这么快的晃过去谢长安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叠词还是很好辨认。 谢长安眼前一花,稍微一眯眼,就看见什么抱抱贴贴从自己面前晃过去。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写给叶言的什么指导。” “你怎么知道!”何深声音一下拉高:“你看见了?” 谢长安定定看了他三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唉,你别乱教他一些东西” 何深撇撇嘴:“才没有!我写给他的东西都是我自己亲身试验过的,你懂什么?” 他从谢长安怀里爬出来,有些不耐烦地挥挥赶走谢长安:“去去去,一边去,别打扰我创作。” 说完自顾自地低头在纸张的正上方写下几个大字《撒娇三十六计》—— 作者有话说: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第76章 “《撒娇三十六计》?”叶言伸手接过何深递过来的纸, 低头看了半响,有些犹豫地问:“这能有用吗?” “当然有用,写在上面的东西我这几天都试验过了。” 何深双手叉腰, 冲叶言一扬下巴:“我要的东西呢?谢长安的生平什么的……” “都在这了。” 叶言丢过来的一本挺厚的书, 大概有医学生的专业书那么厚,何深根本不敢伸手接,生怕那东西把自己砸骨折了。 “嘭!” 书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何深嘴角抽搐两下,叶言还真的一身蛮劲,不愧是曾经的壮汉。 他叹口气, 弯腰把那一块板砖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 转身朝叶言挥挥手:“走了。” “唉, ”叶言喊了他一声, 他懒洋洋地扭头,就看叶言脸上表情颇为谨慎,他左看看右看看, 小心翼翼地说:“里面写的东西你别告诉谢长安。” “我才不告诉他。”何深鼓了下脸,走了。 光说别告诉他,可没说不能让他看到。 何深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趁着何深正在上课, 谢长安又回了地府, 他想去找找之前游魂逗留地府的记录, 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按理来讲那东西应该在叶言手里。 “谢~长~安~”叶言哼哼唧唧凑过来,说话时一波三折的声音再加上扭捏的表情硬是给谢长安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谢长安一蹦三米远,瞪着他:“你有病啊!?” 叶言动作一顿,低头掏出一张纸看了两眼, 自言自语:“没毛病啊……” 他似乎是准备再试一次,又张口:“谢~” “你再来一次我就把你锤进地里。” 叶言瞪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没搞懂哪里不对。 他决定换一个方式,凑上去张开双臂,一脸豪放:“来吧,咱哥俩很多年没拥抱过了!” 谢长安伸出手,做出个打住的动作,嘴角抽搐:“咱俩从来没拥抱过。” 叶言又是一阵沉默,拿出纸条继续看,又自言自语:“贴贴是怎么个贴法……” 为了防止突然被他贴上来,谢长安叹口气,揉了下眉心,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直接说要我帮什么忙!” “哦哦哦,就是关于地府未转世游魂的处理,”叶言叹口气,掏出来一本足有半人高的册子:“最近余海市游魂似乎不太对劲……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谢长安动作一顿,叶言见他看着自己,连忙解释:“我不是针对你啊,就是最近有不少收上来的魂似乎都多少受到了伤害,更像是被人抽了煞气,但是你向来不是这种手笔……” “煞气被抽了?”谢长安愣住,扭头看他:“那还怎么转世?” 他皱着眉,面如寒霜:“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叶言叹气,摇了摇头:“具体时间不太清楚,很多收回来的游魂都混在一起,但大面积发现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他翻出来几个案例,叹气:“你看,你这段时间带回来的游魂,里面有大概五分之一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五感缺失的情况。” “看着不像收魂手法出了问题,”叶言眉头紧紧皱着,摇头晃脑地:“但是我也不知道什么玩意会导致这种情况。” “这么简单,答案不都写在明面上了吗?”谢长安十分诧异地看他一眼:“有人设了聚煞阵,但煞气不足,只能从周围的游魂上抢。” 叶言一愣,皱眉看他:“早就末法时代了,哪来的人会聚煞阵?” 这阵法并不难,甚至只能算当初邪修的入门级法阵,毕竟最低级的聚煞阵只要杀三人就能成阵,只是越多人献祭成阵,这阵就越高级。 可现如今道士也就是能算算命,术士本身地位就不高,会风水的在现在都称得上一句大师,会画符箓的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哪有人能整那个阵法呢? 谢长安耸耸肩,一摊手,那意思很明显:关我啥事? 他伸手拍拍叶言的肩膀:“你可是地府的老大,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挑眉,“问我啊?” “啊?不是,你……”叶言一整个哑口无言。 偏偏谢长安比出食指,落在唇中:“嘘,自己处理吧啊。” 他拍拍那厚厚一沓记录:“我倒是可以帮你看看这个……” “你看个屁你看,这是你能看的东西吗?”叶言把资料抢回来,揣起来走了。 唉,还好判官手里有个乾坤袖,不然他要不了两天就得练成以前的样子。 谢长安摇摇头,只好继续找这里的资料。 生死簿也看不到,游魂相关的记录也看不到,能看到的也就是些零零碎碎的记录。 他随手拿起一本记事簿,这里居然是所有阎王被宴请的记录,每一条的组成格式都是谁,哪一年,被谁邀请。 大多数阎王都没有什么被邀请的经历,毕竟天庭地府是两个体系,大家几乎都秉持着互不干涉的处事原则,也可能是天庭那帮人并不愿意理这帮住在地下的晦气家伙。 但自然神往往乐意和地府的阎王来往,他们与人类亲近,也总想替供奉自己的人类求个好转世,他们聆听人类各式各样的愿望,有的自己无法做到的则只有请求各位阎王。 各位阎王也乐得卖别人个面子。 十八殿阎王却是个例外,从他出生以来,受到的邀约不计其数,却没几个是真的赴约的。 “怎么看起这些?” 谢长安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他一跳,他眉头一皱,扭头看着身后的晏明,把手里的书合上,问:“你有事?” “十八殿阎王向来不近人情,不论你觉得自己跟他有多熟,他总是按规矩办事。”晏明没回答他的问题,自说自话,对上谢长安诧异的眼神也没反应,反倒是笑笑,继续说完:“这几乎是整个神界都知道的事情。”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问:“哦?” 晏明点点头,像是在回忆什么,半响叹了口气:“他从出生就那样,谁也不喜欢,谁也不讨厌,好像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他就好像没有心似的,又或者……”他又笑着摇摇头,“又或者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吧。” 谢长安嗤笑一声,却没对所谓阎王大人的性格有任何点评,他问晏明:“你跟十八殿阎王很熟?” “也不算很熟吧,”他可疑地沉默了两秒:“只是一起共事过一段时间。” “共事?不是说他不近人情?” 晏明一愣,没来得及说什么,谢长安已经拿着手上的记录簿走去一边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着看。 他坐下就翻开书,没再给身后的人一个眼神,而晏明大概也觉得自讨没趣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就摇摇头走了。 【地府历三千八百九十年,十八殿阎王收淮河河神邀约,未赴约。】 【地府历三千八百九十年,十八殿阎王收淮河河神邀约,未赴约。】 【地府历三千八百九十年,十八殿阎王收淮河河神邀约,未赴约。】 【地府历三千八百九十年,十八殿阎王收淮河河神邀约,未赴约。】 …… 谢长安:“……” 这啥情况,这是记错了还是就是约了这么多次啊? 这是真不给别人面子。 这么多约他连个拒绝都没有哎。 谢长安摇了摇头,叹口气,往后翻一页。 完全一样的内容密密麻麻的布满一整页,甚至看得他都有些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再翻一页,还是一样。 再翻一页…… 不知道翻过去多少页,终于出现了第一条不一样的信息。 【地府历三千八百九十一年,十八殿阎王收淮河河神邀约,未赴约。】 哈哈,原来是约了他一整年他都没去见别人。 但这位河神显然是个执着的,他就这么不断地不断地发邀请,这种行为放在现在就叫刷屏,放在那时候可能只能算得上热情。 谢长安摇摇头,这神还真是够执着。 就这么又刷了几页屏,突然文字一变。 【地府历三千八百九十二年,十八殿阎王收淮河河神邀约,赴约。】 谢长安:“?” 为什么突然赴约了? 没人知道是什么让他改了主意,但总之是去赴约了。 之后这本册子就恢复到了差不多之前的状态,各个阎王的受邀信息都开始出现,这似乎是个自然神迸发的时间段,山神、河神、湖神、土地神,层出不穷。 而淮河如果对照地府历找到人类的对应历史,也就能找到对应的描述,对这条河的描述很详尽,都说河水湍急,落水者却总能意外生还,是条神河。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再看看地图,那位置分明就是何深之前去旅游还跳过的河。 他眯了下眼睛,合理怀疑这位河神就是何深本人。 毕竟自然神是没有名字的,山神就是x山山神,河神就是x河河神,都遵循一个命名规则,所以他没办法通过名字具体定位。 不知道十八殿阎王赴约之后发生了什么,淮河河神又提出了几次邀请,他一开始还拒绝了两三次,后面每一次都去赴约了。 再后来淮河河神突然不再提出邀请了。 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地府历三千九百年之后。 按照之前的史书,十八殿阎王突然开始作妖也是这时候。 不知道是他俩突然闹矛盾了还是已经熟到不需要继续邀约了。 大概率是后者,毕竟十八殿阎王的变化也差不多是从这时候开始出现的,最明显的表现,他不再像个不近人情的机器,反而是开始社交并且和别人积极地互动。 具体表现在他在宫殿内宴请了龙王,还去赴了天庭的宴会,这可跟眼里只有工作的十八殿阎王大相径庭。 只是大概是刚刚开始社交的缘故吧,没有给龙王一些伴手礼让龙王拿走,所以才会有史书上那句看着有点咬牙切齿的记录。 嗯,一定是这样。 谢长安认真地点点头。 毕竟阎王大人是个做事一本正经的男人呢—— 作者有话说:一本正经的男人最会胡说八道[吃瓜] 呜呜呜每次写完都觉得我怎么这么牛,写真好!过两天修文的时候又觉得我写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我可真是个[菜狗] 第77章 “天啊, 这阎王好帅啊,做事情也太有条理了,果然叫谢长安的男人都这么靠谱。” 何深上午的课结束, 到下午上课前还有两个多小时, 他久违地回到宿舍,窝在桌子跟前认认真真看叶言丢给他的板砖。 其他几人都是颇为无语地抬头看他一眼,不约而同地提着手上的袋子晃了晃, 那意思也是格外明显,饭已经够吃了,就不需要再吃狗粮了。 “不是……”何深又低头看了一会, 突然抬头一拍脑袋:“我是不是被骗了?我问他要的是谢长安的往事,他怎么给了我一本神话集?” “你就说他是不是叫谢长安吧?” 何深皱了皱鼻子, 心想自己再也不跟叶言做交易了! 气死他了! 明明他超用心的, 写了满满一张纸呢, 那可都是他的实战经历,虽然叫三十六计,里面可远远不止三十六种话术, 他甚至把说每句话要用的神态和姿势都写上去了。 叶言这家伙太敷衍,一点也不靠谱,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很巧, 镶在墙里的叶言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叶言呲牙咧嘴把自己从墙上撕下来:“我哪做的不对了?何深给我的指南里就这么写的!” 谢长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叶言这家伙突然往他怀里钻, 吓得他下意识地挥手把人砸进了墙里。 叶言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谢长安这么惊恐的表情。 谢长安也发誓,他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恶心的情况。 “有病。” 他被恶心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匆匆把手里的书往书架上一塞,转头就跑, 那背影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神奇,他看起来像在逃命。” 晏明突然搭腔,让叶言有些不知所措,他俩似乎是磁场不合,就算是做了千年的同事,也几乎没怎么聊过天,没怎么共事过。 可他搭不搭话并不影响晏明的表达欲,毕竟连谢长安明确拒绝的时候他也依然喋喋不休。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慌张。”晏明继续说。 叶言摇了摇头:“哪是第一次了?你忘了……” “所以当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神核已经裂到快碎了,却还是投胎成了人……” 晏明不了解内情,叶言是唯一一个目睹了全程的人,自然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事情全貌的。 叶言虽然是个傻的,但至少嘴严,不然不能以一个马马虎虎的性格坐上判官的位置,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不清楚。” …… “谢长安!我被叶言骗了!” 何深见到谢长安的第一眼就开始告状,拿出他面前那厚厚一沓资料,哗啦哗啦地甩,不能谢长安问怎么叶言都能骗到他,他已经翻开了手里的资料,递给谢长安让他看:“他给了我那个十八殿阎王的资料,不是你的。” “他还说谢长安生来就是阎王!”何深戳戳他。 谢长安有些心虚,他叹口气,悄悄瞥开视线,一本正经地放下手刹:“嗯,我们先去吃饭。” 何深鼓起脸看他一眼,又戳一下他的脸,小声问:“你怎么不反驳?你不会真是阎王吧?” “咳咳……” 谢长安呛了一下,有些不敢看何深。 何深却没说什么,皱着眉拍拍他的背,一边拍一边念叨:“应该不是,人家都说十八殿阎王是阎王之首,那他应该就是老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叶言不会是你领导。” 谢长安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清了清喉咙,面色如常:“嗯,对。” 何深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但没再说什么。 等到谢长安都已经以为这件事就要过去了,何深又突然开口:“这个记录的最后说谢长安受罚被贬为鬼差了耶。” 好好好,短短一句话,让河神大人亲亲男友那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谢长安提着一口气,小声说:“别在车上看书,一会晕车了。”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凑近了看看谢长安:“你怎么好像出汗了?你热吗?” “我不热。” 谢长安叹口气,他不热,他纯慌。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吃饭的地方,谢长安马不停蹄地停好车,开门下车的动作格外利索。 何深撇了下嘴,表情带着点坏笑,见谢长安看过来,又很快收敛一些,蹦蹦跳跳地下车,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什么事这么开心?” “嗯?和男朋友在一起就很开心呀。”何深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往饭店里挪,边挪边说:“要是能每天都能平平淡淡地窝在一起就好了。” “不会无聊吗?”谢长安索性伸手揽着他的肩把他抱在自己怀里,方便他靠。 “你才跟我在一起几天就开始觉得无聊了!” 何深像炸了毛的猫,满眼受伤地盯着他看。 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替自己辩解:“我是怕你无聊,我都几q,几十年如一日的过来了,都没觉得无聊呢。” “几十年?”何深挑眉看他:“你到底多大啊,我不会谈了个老头子吧?” 谢长安清清嗓子,不跟他对视,抬手摸了摸鼻子,假装自己的注意力都在菜单上,小声说:“哪能啊,也就比你大一点呗。” 何深:“哦~~~” 他尾音拖得老长,也不知道在哦些什么。 谢长安敲敲面前的菜单,试图反客为主:“来看看你要吃什么,点你喜欢吃的,别点太多了啊。” 何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接过谢长安的手机开始点餐,滑过甜品的时候突然一顿,悄悄勾了下嘴角,像偷腥的猫似的。 他戳戳谢长安,撒娇:“我想吃蛋糕。” “那就点呗,一块不够点两块。”谢长安伸着脖子看一眼:“也可以把你想吃的口味都点了,吃不完我帮你。”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吧唧一下亲他一口,噘着嘴:“可是我不想吃这种。” “那你想吃那种?”谢长安想了想:“可以一会吃完饭去买,或者定一个……” “我想吃生日蛋糕!可是我生日还有好~久~好~久~” 何深又亲亲谢长安,问他:“你生日在什么时候我还不知道呢!我是六月份的生日。” 谢长安张了张嘴,他哪能记得生日是哪天,毕竟都过了几千年了。 “十二月吧……”谢长安挠挠脸,想了半天:“十二月二十七?” “嗯嗯嗯!”何深笑眯眯地看他,把谢长安笑得心里发毛,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其中的原因,就听何深又说:“阎王谢长安也是十二月二十七的生日呢。” 谢长安:“……” 他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扭头看着笑眯眯的何深,总感觉自己被做局了怎么回事…… 他张了张嘴,叹口气:“可能是巧合吧。” “是巧合吗?”何深眼睛瞪得溜圆,戳戳他问:“怎么会这么多巧合呢?” 谢长安看看他,张了张嘴想说,可是又不太敢说,虽然何深现在看上去不太害怕了,甚至好像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是个鬼的可能性,但谢长安还是会担心失去他,另外按照规定他也确实不能让人类知道自己的鬼差身份,可好像何深又算不上人类。 他思绪如同一团乱麻,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跟何深讲清楚,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跟何深讲清楚。 “我……” “你是不是他的转世啊!”何深的声音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戳戳他:“说不定呢,我就是河神转世,而你是阎王转世,咱俩前世就是一对!” 谢长安神色复杂地看他几面,叹了口气,点点头:“嗯,或许吧。” 好在何深后来没再提起类似的话题,不然恐怕谢长安这顿饭就得吃得心惊肉跳。 本来谢长安还想找他讨论一下自己这两天的发现,还有叶言说到的灵魂缺失的问题,现在让何深弄这么一出,他是真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以为他是个傻白甜,结果是在扮猪吃老虎,自己的马甲搞不好早就让他扒了。 啧。 谢长安越想越气,伸手把旁边的小男友箍在怀里亲,今天的亲亲带着点狠劲,身后的手也牢固得像是栅栏,何深想逃都逃不掉。 明明只是亲亲,何深却觉得是灵魂上的接触,他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战栗,好像已经丧失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不知是缺氧还是过于兴奋,他感觉自己手脚都发着木,好像连舌头的控制权都失去了。 谢长安发了狠,何深怎么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小心翼翼地舔舔他的唇,像讨好主人的小动物,乖得让圈着他的人都有些莫名的负罪感。 好不容易被放开,何深眼角已经沁出泪水,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靠在谢长安身上缓了好久,吸吸鼻子,小声问:“做吗?” “你真的很会破坏氛围。”谢长安有些无语,揽在何深腰上的手缩回来,掐了下他的脸:“嗯?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那哪是我的问题!”何深非常生气,瞪着他:“你硌着我了!” 谢长安脸红了一下,这种事情也是情理之中嘛他也控制不了。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摸摸何深的脑袋,又亲了他一下。 何深舔舔嘴,感觉有点不对,拿出手机一照,又拍谢长安一下:“你把我嘴都亲肿了!” “我错了。” 谢长安认错倒是很快,可动作却不怎么老实,伸手在他嘴唇上按着,微微用力,眼神深邃得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似的,拇指一点点沿着嘴唇蹭,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指烫得吓人。 何深有些害怕,瑟缩一下,平时喜欢口嗨,真到这时候反而又怕了,他躲开谢长安的视线,钻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小声说:“我困了,你抱我去洗漱。” 谢长安轻笑一声,还真的把他公主抱抱起来。 何深的眼睛都瞪圆了,伸手揽着谢长安的脖子,这人步子迈得很稳,让人很有安全感,他被安安稳稳的放在地上,又蹦起来挂在谢长安身上。 “你好厉害啊,说抱就抱哎!” “不是你要抱的吗?”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又不重。” “我怎么也有一米八哎,体重也有一百四十斤呢。” 何深亲一下谢长安,嘿嘿笑:“你看着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谢长安看他一眼,按了他脑袋一下,自己抱胸斜依在门边:“赶紧洗漱吧你,再说你今晚别睡了。” “哼。” 何深今天却没敢口嗨,他只哼唧一下就乖乖洗漱了。 今天可不行,明天他还要汇报小组作业结果呢。 第78章 何深一整周的时间都在沉浸式叶言给他的这么厚一本书, 其实书的前半段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看上去很像一本迷弟的彩虹屁合集,什么阎王大人千秋万代, 一统地府, 什么阎王大人功高盖世,天下第一。 但仔细看看他做的事情都太过于琐碎了,小到抓鬼, 送鬼入轮回,大到处理神际关系,包括但不限于应付天庭和拒绝自然神的邀约。 “谢长安, 什么叫自然神啊?”何深戳戳他:“这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好受欢迎哦。” “自然神就是借天地间灵气化形的神,山神, 河神之类的都算吧。”谢长安抬头看他一眼, 问, “怎么受欢迎了?” 何深呢耸耸肩:“叶言写这人拒绝了六百七十二次邀约哎。” 谢长安:“……” 那六百七十二次都是一个神约的。 何深不知他为什么一脸无语,但还是兴致冲冲地拍拍他的肩膀:“他好洁身自好,很好。” 都说了是一个神约的啊! 跟洁身自好有什么关系! 谢长安伸头看着何深手里已经快要见底的书, 微微皱了下眉,感觉这里的信息也并不全。 何深突然把自己看生气了,戳戳谢长安:“这里写你拿了彼岸花的花蜜送人了, 你送谁啦?” “关我啥事。”谢长安把手里的葡萄塞进何深嘴里, 看他一脸生气地嚼嚼嚼, 被萌得肝都颤了一下,笑着伸手弹他的刘海:“又吃飞醋。” 何深皱了下鼻子,但没说什么,嘴噘的老高,挂个油瓶上去都绰绰有余。 他又继续看, 越看越生气。 “还带点心!” “还帮他换大床!” “还陪他去看星星!” “还给他好多好看的首饰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 “这到底是谁啊!!!”何深一口咬在谢长安脸上,又没敢使劲,怕真把他咬破皮了,哼唧半天,气得要发疯了,一边挠谢长安一边嚷:“这里面好多事情你都没有给我做过!” 谢长安一动不动让他咬,手揽在他腰上生怕他一个激动从沙发上滚下去了。 “哪件事没给你做过?我现在给你换个大床?” “你、”何深一时语塞,想了想好像有不少还真的做过,又低头看了两秒,让他找到漏洞:“你都没带我看过星星!” 谢长安一愣,揉一下他的脑袋:“下个月带你去?等你考完期末。” 何深这才恍惚间意识到时间过得有多快,居然没有几周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 “好哦,那我们去哪里呀?” “带你去别隔壁省玩?”谢长安想了想,提议:“往南边走,有一座大头山,听说山顶上的视线开阔,特别适合玩天文的,我们去那里看夜景?” “好耶!” “放假之后你要出去玩?”王警官一愣,伸手拦住他,问:“那我们怎么办?” “啊?” 何深今天是来拿他们给的社区服务证明的,这能给他加不少综测分呢,这会一边填表一边听王警官站在他身边絮叨:“啊什么呀,我们这还有四块碎片没找到呢。” 何深仰头看他,他似乎是有点急眼了,手舞足蹈的比划:“我们是考虑到你马上要期末考试才没有去打扰的,想着等你放寒假的,现在你说你要出去旅游哎!” “啊……”何深点点头,把手上填好的表递给他:“那就这几周抽空呗,我考试应该还好,上课都有听的。” 这也就是何深会在期末周的周五网上坐在湖边喂蚊子的原因了。 “胡说八道,现在天气都冷下来了,哪还有蚊子啊?” 王警官板着一张脸,他们根据受害人提供的信息,又把嫌疑人的范围进一步缩小,排除了菜贩的可能性,因为她身上没太有可能有血腥味,并且这位受害人出事当天那位菜商并不在本市,。 “所以这次怎么这么积极?找到腿的位置对你们有很大的帮助?” 何深搓搓自己的下巴,跟个小老头似的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胡子,像个小侦探似的:“比如某个湖只有某位嫌疑人在过去这段时间来过?” 王警官沉默地盯着地面,装没听见。 何深还不满足,他又扭头问:“你们已经有首要怀疑对象了吧?” 他看看这个养殖基地,微微皱了下眉,问:“是渔场的那个老板?那个女儿去世的大叔?” 王警官答非所问:“在没有找到确切证据之前,所有人的嫌疑都是一样大。” 何深看看面前的水塘,挑了下眉毛,意有所指:“哦~所有人嫌疑都一样大,但是今天从一个完全封闭的养鱼场开始。” “哎呀,”王警官瞪他一眼:“钓个鱼那么多话呢。” “哼哼~”何深得意地哼哼两声,往谢长安身上一靠:“我聪明吧?” “聪明,”谢长安摸摸他的脸,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 何深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乖巧得像只鹌鹑,老老实实靠在他身上收线,再也不说话了。 “哎呀,这就是一物降一物。”王警官拍拍手,看着何深把水里的东西拉上来,居然是一个看着还挺大个的动物颅骨。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挺怪……” “就是狗啊,大型犬吧。”谢长安看两眼,耸耸肩:“看来这里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王警官一愣,叹了口气,挥手指着鱼塘的另一边,问:“我们去那边看看呢?这鱼塘太大了,说不定是位置选得不对。” 这毕竟是个规模挺大的养鱼场,是不开放钓鱼的,自然也没什么钓点一说,养鱼场很大,一眼望不到边,只在这里甩一钩就说钓不上确实可能有纰漏。 谢长安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话咽下去,反正何深也兴致正浓,钓不到也就钓不到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绕湖一圈,弄到凌晨四点多,依然没能找到王警官想要的线索。 他点了根烟,抽了口,看着平静的湖面叹气,站起来又往前几步,低头叼着烟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最后扭头看着身边那一堆骨头,最后还是放弃,大手一挥:“今天收工,明天继续。” 这地方挺偏的,半夜没什么人,路灯也比较昏暗,走在这里还真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谢长安扭头看看已经微微起雾的湖面,摇了摇头,这里看着再正常不过。 他摇了摇手里的鬼葫芦,准备抽空把这东西丢回地府,让叶言看看,这里的魂魄是不是正常。 其实他大概对异常魂魄的来历有猜测,很有可能就是钓起箱子的那几个湖,但按理来讲聚煞阵没有成型,应该不会对附近的游魂产生这么严重的影响,除非那东西不仅仅是个聚煞阵那么简单。 谢长安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其实若真是如他所想,那这人也在明面上了,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作为神引煞气入体,最后不就只能落得个不人不鬼的下场吗? 搞不懂一点,谢长安选择尊重他神命运,低头亲亲已经睡死了的男朋友,把他团吧团吧揉进怀里,自己也跟着眯了一会。 让王警官有些意外的是,他们第二天依然一无所获。 他站在一众警察前,表情严肃:“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明天,如果最后一个地点依然没有结果,那我们的调查就要全部推翻重来。” “王队,先别这么悲观嘛,说不定明天就出来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何深甩杆甩到手都酸了,依然没有钓到眼熟的箱子,钓上来的骨头的体积也是越来越小,他也要困死了。 “还是没有?”王警官伸着脖子看半天,有些着急,明明天气不热,他脑门上却全是汗,比划一下中间的位置:“要不我们租个船去湖里再试试呢?” “个人感觉用处不大,”谢长安叹气:“那东西阴气重,真要上钩怎么都会上钩的。” 可王警官还是想试试,何深也知道他压力大,好不容易找到线索推到这里,感觉就差临门一脚,如果没有得到符合他预期的结果,证明之前的推论不知从哪里开始有错误,那也就意味着之前的结论很多都要推翻重来。 “行,那我们就再试试,就算今天找不到你也别着急,可能是之前哪一步出了问题,”何深想了想,问:“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帮你一起分析分析。” 王警官深吸一口气,冲他点点头:“谢了。” 可惜,当晚他们依然忙到五点多,却并没有任何收获。 “不能再继续了,一会天要亮了,太阳升起来谢长安会不舒服。”何深从船上跳下来,边往外走边跟王警官说:“如果你还不死心,我们就明天再来。” 王警官沉沉叹了口气,肩膀也垮下来,他往前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盯着自己的本子沉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何深不知道,他只觉得肩膀要酸死了,一边捏肩膀一边打哈欠,整个人吧唧一下贴在谢长安身上:“累死我了!要抱抱回血。” 谢长安一把抱住他,直接把他抱起来,但不是公主抱,而是像端雕像似的给他端起来,一路抬到车跟前,把他塞进车里,这才转身上了驾驶座。 “你好厉害哦,”何深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车里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坏笑着拍一下谢长安:“腰挺好啊年轻人。” 谢长安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把他的手拍回去,给他系好安全带:“路上眯一会,我开回去还得一会呢。” “我不……” 何深是想说他不要的,没想到被谢长安伸手盖在眼睛上,他顺从的闭上眼睛,下一秒就睡熟了,话都没说完。 谢长安帮他调好座椅,又摸出来一件外套给他盖好,这才往回走。 只是没想到这个点路上居然开始堵车了。 谢长安有些无奈,他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这一动不动的队列来推测,大概率是出了什么事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几乎是以龟速在往前挪,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走了快两个小时还没到家。 比堵车更坏的消息是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穿过前挡风玻璃照进来,晒在谢长安身上,让他下意识地皱眉。 第79章 “谢长安?” 照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唤醒了已经进入梦乡的何深,他一睁眼就被刺目的阳光照得流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又赶紧伸手去帮谢长安挡照进来的光。 “没事, ”谢长安稍微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何深的手:“别担心。”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眼看了看挂在天上的太阳。 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怎么可能没事啊!”何深窜起来, 慌慌张张地摸他的脸:“之前晒一下脸都白了!” “可能因为太阳刚出来?”谢长安扭头让他看看自己的脸:“你看我脸色是不是还可以?” “什么啊!之前明明也是太阳刚出来……”何深皱着眉往他跟前凑,扒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他脸色确实挺正常的。 “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吗?”何深皱着眉,瞥了一眼他下意识缩在阴影里的手:“是不是还是有点不舒服, 就是没那么严重了?” 谢长安一愣, 认真点点头:“唔, 是的,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他伸手摸摸何深的脑袋:“比之前好很多了,大概也就是一半的程度, 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别担心。” …… 何深有点生气了,谢长安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 从外面回来之后他就没再主动跟自己说过话。 自己鼓着脸窝在沙发上闷头看手机, 也不洗漱, 也不睡觉, 也不吃早餐。 虽然自己说的话还是能得到回应,但也不怎么热情。 “干嘛生闷气?”谢长安把他揽到自己怀里,亲他一口问:“说说看,我怎么惹你生气了?” “跟你没关系。” 何深噘着嘴,也不看他, 也不像之前那样软乎乎靠到他怀里,现在直挺挺地坐着,跟一尊雕像似的。 他戳戳刚外卖送来的小笼包,把它们全戳得开始漏汤,又吸了吸鼻子:“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 他也不知道该怪谁,只是有一股邪火闷在心里发不出来,只好自己坐在那里生闷气。 “这有啥好生气的,又没什么事。”谢长安把筷子拿过来,夹起一个小笼包递到他嘴边:“来吃点,一会气饿了。” 何深张嘴,让他把小笼包塞进嘴里,嚼了两口,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 谢长安赶紧去帮他擦,一边擦一边摸着他的脸哄:“哎呦,这怎么气成这样啊,不想吃小笼包?” 何深气得吹出来一个鼻涕泡,噗一下破了,他更生气了,哇的一声大哭,一头撞进谢长安怀里:“不好吃!” “哦哦哦好好好,那就不吃,咱不吃了啊。”谢长安轻轻抬起他的脸在他脸上密密麻麻的吻,把他的眼泪都吻去,看着他泛红的眼角,一遍遍细细摩挲。 何深吸吸鼻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腾”的一下站起来,冲进厕所:“我去洗漱!” 洗完漱完的何深坐在床上,也不吃早饭了,就躺在那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何深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哽咽,他戳一下谢长安:“你去洗漱嘛。” “能行吗?”谢长安看看他,坐在他边上摸摸他的脑袋:“不要我陪陪你吗?” “哎呀你快去洗漱嘛!” 何深冲他摆摆手,眼睛红通通的跟在撒娇的兔子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谢长安就去洗漱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出来就看到何深坐在床边撑着下巴伤春悲秋:“我好没用啊。” “怎么又没用了,”谢长安赶紧快走两步,在他身边坐下,摩挲着他的后颈,凑在他脸前,帮他一点点擦眼泪:“这跟你有啥关系?不是我比较没用吗?” 何深吸吸鼻子:“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亲亲我吧,”谢长安侧过脸,哄他:“你亲亲我就好受很多。” “你就哄我吧,才不相信你,我又不是唐僧。” 何深嘴上哼哼唧唧不相信他,但还是凑上去亲亲谢长安,像小动物似的轻轻地吻,一点点沿着脸颊向嘴角试探。 试探的动作渐渐变得张狂,像是来到新领地的一样,肆无忌惮地探索,终于被猛兽叼住了后颈,何深发出一声哼唧:“唔……” 他试着把舌头往回缩,却没能成功,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谢长安,把他看得心底一软。 何深被亲得头晕眼花,偏偏手还不老实,顺着男朋友的衣摆往里伸,被谢长安一把握住,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点,问他:“往哪摸呢?” 他不让自己摸,何深眉毛一塌,嘴角一瞥,眼睛又红了,可怜巴巴地撒娇:“你不让我摸……” 谢长安只能赶紧松开他,看着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又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擦,另一只手赶紧把他按回去,嘴上哄:“摸!摸!想摸多久摸多久,自己男朋友还不能摸了,就摸。” “你不揽着我!” 眼见着他又要掉眼泪,谢长安又慌慌张张去搂他,弄得自己手忙脚乱,半天叹口气:“哎呀你真是我祖宗,我就两只手!” “那你松开我的手嘛,”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被男朋友搂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勾了下嘴角,趁其不备,手往下伸。 猝不及防被握住的谢长安:“!!” 他刚要拦,就听何深又发出一声泣音:“呜……” 与此同时,何深又往下摸了点,让谢长安不可避免地有了点不该有的反应。 “你怎么喜欢看我哭啦,你好变态哦。”何深头也不抬,埋在他怀里小声抱怨,倒好像真不好意思了似的。 “我哪有?”谢长安百口莫辩,无奈极了,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但底下的手可不老实,他深吸一口气,只能小心翼翼哄男朋友:“你先松开……” “你都这么兴奋了!”何深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整张脸却是通红。 别说脸了,脖子、甚至是耳朵都是一片通红,他轻轻咬着嘴唇,显然也是不好意思的,眼角还挂着刚刚哭过的痕迹,他贴在谢长安耳边,呼出的气就恰好喷在耳廓上:“我想帮帮你……” 这声音像是海里惑人心魂的妖怪,谢长安眼睛里第一次出现茫然,就好像被定在原地一般,任由何深在他身上动作。 一开始的狼没有准备,让新住进来的小猫钻到肚皮底下放肆,好在没多久就回过神来,把小兽叼出来仔仔细细地顺毛,再满意地看着皮肤下透出的粉色,猛兽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无法无天的小猫。 …… 一场酣畅淋漓的互帮互助结束,谢长安看着身旁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但还得硬撑着来洗澡的何深,张了张嘴,怎么感觉自己又中圈套了? 他低头挑起何深的下巴,眯了下眼睛,问:“装哭?” 何深躲开他的视线,往他怀里一钻,动作间难免有些肌肤接触,顿时两个人都是一僵。 谢长安沉默地盯着自己的腿,又扭头看看何深,还没开口,何深倒是先炸了毛:“不要了!你太久了!我好困啊。” “……” 他要被气笑了,冷笑一声,捏着何深的后颈:“刚让你睡你不睡,现在你又说你困了?” “我大哭一场也很耗体力的好不好。”何深撇撇嘴,凑上去亲亲他:“刚刚还不困嘛,现在困了,好累,我手好酸。” 谢长安有些无奈,叹口气,问他:“你能不能自己回去睡觉,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 “哦……”何深委屈巴巴地站起来,边往身上裹浴巾边往外走:“用完就扔,真讨厌!” 谢长安头上几根青筋蹦起来,但看着何深哼哼唧唧的跑出去,他还是舒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半响,他终于冷静下来,浴缸里的水也差不多凉了,他站起来擦干自己,换好睡衣准备去陪何深睡觉。 万万没想到,被子一掀,看到白花花一只。 谢长安:“……” “何深!你把衣服穿上!” 何深嘿嘿笑两声,伸开手冲着他:“贴贴!” 谢长安一把捏住他的后颈,凑到他面前,语气不善:“何深!你再作妖今晚就别睡了。” “哦……” 何深本想说那就不睡了,可是想到刚刚摸到的那玩意,又有点害怕,还是乖乖去换了衣服,饶过了他的男朋友。 好在男朋友就算被算计了也给了他一个睡前亲亲,让他做了个美梦。 梦里的谢长安又变成了长发版谢长安,眉眼没什么变化,神情却是不怎么耐烦的,他皱着眉,声音很冷:“河神大人,您到底有何要事需要六百七十二次邀约?” “那我都约了你六百七十二次了,真是要事也该耽误了哇。”他听见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夹杂着自己理直气壮的抱怨:“我这河里的游魂你从来都没来清理过,你怎么区别对待呢?” 谢长安神色不改,淡淡地抬眸看他一眼:“这河水如此湍急,本就不易聚集游魂,有什么必要清理?” “那不行呀!”河神双手叉腰:“我怕鬼呀,你要把它们都弄走才可以。” 谢长安丢下个葫芦样式的东西:“你再看到把它们捡进来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终于互助一下。 可恶!拉灯了还被锁[爆哭]怎么办啊啊啊啊 三编了呜呜呜,审核老师放我一马[爆哭] 第80章 “哎?” 河神立马发起下一次邀约。 他这次盛装出席, 打扮得漂漂亮亮,甚至还在头发上别上了几颗珍珠,那都是他被吓到时候从眼角浸出来的, 再把每一丝头发都仔仔细细摆好, 放在最合适的位置,这才出去见阎王大人。 好在冷酷的阎王大人没那么冷酷了,他拒绝了三四次, 就又出现在河神的寝宫外。 说是寝宫,其实就是个简陋的小贝壳,说是寝宫外, 其实就是淮河边上。 他脸上没什么不耐烦,但也看不到什么其他的情绪, 只平静地看着躲在水里只露出上半张脸的河神, 问:“这次又有什么事?” 河神眨巴眨巴眼睛, 浮起来一点,把精致小巧的下巴都露出来:“我不敢抓那些游魂,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呀?” “我没有时间。” 谢长安面色冷淡, 转身要走,余光却看见小河神眼睛一点点变红,大颗大颗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 落在水里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 本来果断离开的脚步不知怎么就慢了下来, 最后像被钉死在地上一般,再也迈不开了。 …… 我到底为什么在这里抓游魂!? 谢长安臭着一张脸在水里抓这些游魂,一边抓一边怀疑人生。 西边抓回来的恶鬼还没处理、东边又有新的、有神来十八层地狱受罚、叶言又自作聪明弄坏了什么东西、晏明又跑去勾搭十六层地狱的阎王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处理,他却在这里浪费时间抓游魂! 这些游魂都是最低级的游魂, 别说是煞气了,身上连晦气都不多,基本都被湍急的河水冲的一干二净。 谢长安真想撂挑子不干,他把手里的招魂幡往河里一扔,刚准备站起身离开,就看到小河神又怯生生从河里浮出来,见谢长安看过来,他露出个讨好的笑,手里端着足有半人长的一条鱼,递过来:“请你吃,你辛苦啦。” …… 我又是到底为什么在这里烤鱼? 谢长安脸更臭了,翻鱼的动作却没停。 “唔,好香啊,你好厉害啊。”小河神海豹鼓掌,在旁边游来游去,身下的鱼尾噗通噗通地拍着水面。 最后河神大人拿来感谢阎王的鱼全都进了他一个神的肚子,他心满意足地朝谢长安挥挥手,咕嘟咕嘟沉到水里,只露出个脑袋,问他:“如果河里又有鬼了,我能再找你吗?” 谢长安摇头,还没开口,就看他眼睛又红了。 他叹口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狡猾的河神立马眉开眼笑,递给他一把珍珠,开开心心回寝宫去了。 何深是笑醒的,原因无他,谢长安脸上纠结又无语的表情太好笑了,不过这也让他更加肯定了此谢长安就是彼谢长安,他俩无语的表情都完全一样。 “笑什么?”谢长安问。 何深深吸一口气:“我做了个梦梦里你是阎王我是河神我请你帮我抓鬼还送鱼给你吃!” 他也不带换气的,快速把自己做梦的内容讲完,这才喘了两口气,吧唧一下靠在谢长安肩膀上:“我饿了,我想吃鱼了!” 谢长安哭笑不得:“急什么?说话都不换气的。” “我怕又忘了嘛,上一次就忘了……” 何深挠挠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没忘。” 谢长安也不知道,但他觉得总该有什么原因,自己慢慢能晒太阳了肯定也有原因,之前何深的眼泪滴在他手上能减轻疼痛,那说不定别的什么液体也可以。 他有些恍惚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想起昨晚何深满脸潮红微张着嘴,手虚扶在自己后脑勺的神情,顿时又有点把持不住。 “谢长安!”何深拍他一下:“我在跟你说话!” 谢长安一愣,扭头看他,问:“怎么了?” “哼!”何深扭头不想理他,又被他亲了两口,破功了没忍住,怒气冲冲地转回来:“我说我梦到的说不定就是咱俩的上辈子!” “嗯,有可能。”谢长安看着他点点头,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你在想坏坏的事,”何深盯着他看了两秒,顿悟了,点着头看他,伸手戳住他的脸:“你食髓知味了!” 难得谢长安也让他弄得面红耳赤,深吸一口气,使劲揉两下他的脑袋:“赶紧起来吧,你不是想吃烤鱼吗?” 何深嘿嘿笑两声,站起来去洗漱了。 他俩还是去吃了烤鱼,但不是烧烤的那种,是可以往里加菜的烤鱼,比何深梦里那没滋没味的好吃多了。 “不是说上辈子是河神吗?天天在水里还没吃够鱼?” “那又不一样啊。”何深叹口气,扎了一块土豆慢吞吞地吹,小声抱怨:“我感觉我上辈子是个很憋屈的神哎,都是神了怎么还怕鬼?” 他摸了摸下巴,看了眼谢长安,又小声嘀咕:“不过也可能是装的,害怕的程度有多少我也不好说。” 谢长安帮他夹一块鱼,细细把里面的刺挑干净,这才放在他碗里,叹口气:“就是个梦,还分析上了,赶紧吃饭吧,你不是说王警官还说找我们有事吗?” “嗯,对。”何深点点头,一口吃掉鱼肉,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没一会又吃饱喝足,靠着谢长安发呆,看他把剩下的东西都清理干净,这才拍拍他:“真好吃,明天还想吃。” “明天再来吃。”谢长安刮一下他鼻子:“跟个猫似的。” 河神大人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他呲着牙看谢长安,毫无震慑力地威胁:“小心我咬你啊!” 谢长安凑上去亲他一口,把炸毛的猫亲呆了,同手同脚地跟着谢长安回到车上。 “都亲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能亲死机啊?”谢长安有点无奈:“我就亲了一口。” “那么多人!”何深锤他一下:“太羞耻了!” “没人看到,”谢长安摸摸他的脸:“真的。” 何深皱了皱鼻子,不置可否。 王警官今天发给两人的定位跟昨天去的地方差不多,大概在两个湖中间,他们开了好久才到,到了之后何深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土地有些沉默。 “这又是在干什么呢?”何深挥了下手上的逆鳞:“你让我在这钓土拨鼠?” 王警官朝他招招手,指着脚底下的一个井:“我们来这里钓钓试试。” 何深:“……?” 他一脸麻木,看看王警官,又看看脚底下的井,皱着眉问:“你疯了?” 王警官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声:“万一呢?” 他看看这脚下的井:“现在还有一开始失踪的一个女生和在河神祭上失踪的女生没找到……” “万一这是第一个,犯罪嫌疑人还慌不择路,随便乱丢了呢?” 他看看何深,叹了口气,蹲在井旁边,伸着头看了看:“这一片区域有水的地方就那么两三个,燕柠左侧的小腿还没找到……” 王警官抬头看着何深,咬着牙:“按理来讲该在这里的,可是三个湖里都什么也没有。” 大概是王警官这么久以来难得露出的脆弱刺痛了何深,他瞳孔微微一缩,也跟着蹲下来,拍拍王警官的肩:“别着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肯定是哪里不对……” “先钓鱼吧,”谢长安也蹲在何深边上,手搭在他肩上:“这里钓完再说。” 何深一愣,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利索地把鱼线往下放,没想到鱼勾几乎是刚消失不见,清晰的拉力就已经顺着鱼线传递过来,何深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谢长安,见他点头,又一脸严肃地继续。 周围的警察显然都格外紧张,他们围成一圈盯着井口,有不少人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王警官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盯着水面,手微微颤抖着合拢在一起做祈祷状。 “怎么紧张成这样?”何深看他们这么严肃,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收线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好像回到了第一次上钩那天。 王警官用八个字总结:“事关重大,务必小心。” 线一点点收紧,井里的东西已经浮出水面,何深明显感觉到拉力减小,甚至到了几乎没有拉力的程度。 眼见着东西就要离开井,王警官一把按住何深的手问:“重吗?” “不重。”何深摇摇头:“感觉几乎没有重量,轻飘飘的……” 王警官肉眼可见的失望,不重也就意味着不是盒子,更有可能是什么动物骸骨,他叹了口气,松开何深,让他收线。 井里的东西却似乎等不及了,嗖一下窜出来往何深身上扑,这么个黑漆漆的影子,又是半夜,突然扑过来吓得何深拔腿就跑。 谢长安把他护在身后,伸手握住了挂在鱼钩上的东西——一杆旗帜。 这旗帜本身是非常小的一个,就像小孩拿在手里的玩具旗帜,春游或者儿童节会发给小朋友让他们开心一下的玩意,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它不是塑料的,反而是看不出材质的黑色金属,明明并不锋利,通体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光。 旗帜在碰到谢长安手的一瞬间就变得duang大一个,吓得王警官枪都掏出来了。 “这什么?”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谢长安,谢长安脸上的表情也是懵的,他大概能猜到这东西是什么,因为握在手里格外熟悉,却想不到这东西还能变大,自己也被吓一跳。 谢长安手上下摩挲几下,还没开口,就见旗面的部分以一种极其反重力的姿势飘了起来,揪起一个小角,像流氓挥手似的往何深的方向划了一下,又左右扭了两下像在打招呼。 王警官:“……”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王警官一脸惊恐,这东西突然变大他还可以麻痹自我说是自己眼花了,突然招手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我知道是什么。” 何深趴在谢长安耳朵边上小声说:“我昨天的梦里你就拿着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做出个插鱼的姿势:“就像这样,咔一下往水里一插,老帅了。” 谢长安觉得自己不能是这个姿势,但他什么也没说,端详了两眼手里的旗,哦不,是招魂幡,叹了口气,颇为头疼地揉了下眉心,完全不知道怎么和王警官解释现在的状况。 “这是什么东西?”王警官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了一点,往前走了两步,又小心翼翼地问—— 作者有话说:50%阎王体出现了[星星眼] 80-90 第81章 “额……”谢长安挠挠脸:“大概是我老早之前弄丢的东西?” “为什么会在井里啊!” 王警官目瞪口呆, 简直槽多无口,他往前走了两步,看看谢长安手里那一大坨东西, 又看看井的大小, 张了张嘴:“这么大的东西怎么从这么小的井口出来的?这对吗?” 还不等他再开口,招魂幡似乎听懂了什么,扭扭捏捏一点点变小, 最后只剩下两个指节长度的小旗子,还给自己变出来个绳子,往谢长安脖子上一挂, 不动了。 谢长安:“……” 真是够了! 王警官眼睛都直了,哆嗦了半天, 开口想要说些别的什么, 谢长安就光速掐诀, 洗掉了在场各位的记忆,没想到却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去。 “谢长安!”何深愣住, 往前跑了两步扶住他,一脸焦急地看着他的脸:“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谢长安一愣,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地擦了下唇角的血, 皱着眉看了眼何深, 摇摇头, 俯下身跟他咬耳朵:“我掐诀洗了他们的记忆,按理来讲不该有问题。” 何深担心死了,上次谢长安那么严重的状况把他魂都吓飞了,现在只是一口血都让他手抖个不停,下意识地死死咬着嘴唇, 手也攥着谢长安的胳膊。 温温热热的感觉沿着被何深握住的地方流入身体,在胸口的位置盘旋不散,抚平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痛,又带着莫名的能量往四肢去了。 谢长安看看自己的手,眼睛微微一眯,果然,阎王的修为在自己的神核和武器中,神核给了何深,护他入轮回,而武器却被封在这井里。 是谁做的? 谢长安大概能猜到,却很难理解那人这么做的意图。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下胸口的招魂幡,动作突然一顿,大概知道为什么会吐血了。 他皱了下眉,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自己被当成替罪羊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自己的旗帜被当做替罪羊了…… 他这只能算代为受过。 真烦。 “刚刚从井里窜出来一个东西,我和他搏斗一番,受了点伤。” 谢长安以一脸冷漠地胡编乱造开场,又指了下旁边的井,说:“这里很可能是阵眼,也就是说其他尸体摆放的位置应该与这口井的位置息息相关。” “可这口井已经建在这里数千年,据说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有人说这下面镇压了了不得的东西,那东西聚煞,之后就找身负大功德的大师层层封印,但方圆千米依然祸事不断,之后严格封锁数百年才渐渐开放……” 王警官盯着井口:“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非来这里一试。” 说着又抬头看着谢长安,问:“这东西那么厉害,说千年前几十位大师献祭才终于封印,你一个人就解决了?身体没问题吧?要不要去医院?还是我给你找个道观……” 谢长安一抬手:“打住,那东西被封印了千年,早就已经磨去了煞气,不必担心。” 王警官也不知道是脑抽了还是怎么回事,冲他一抱拳:“谢过大师。” 谢长安:“……” 何深:“……” 其他警察:“……” 何深率先露出一声笑声:“噗……” 谢长安也没绷住,两人面面相觑哈哈大笑,何深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吧唧一下贴在谢长安身上。 其他警察也有点没忍住,但到底是自己的领导,面子还是要给一点,于是只偷偷笑了几声,就赶紧收敛了笑意。 “王队,那今天咱们还要做笔录吗?”小张看看谢长安面露难色:“这笔录咋做啊?要是如实做,感觉听上去像我们一起去吃了毒菌子,出现幻觉了。” 王警官想了想,又朝何深招招手,指了下井,问:“那还能再钓钓吗?” 谢长安摆摆手:“钓不出东西的,原来在井里的东西煞气太重,一山不容二虎。” 为了让王警官死心,何深还真的去钓了一会,确实什么也没上钩。 王警官张了张嘴,最后挥了挥手,让两人回去,自己一脸沧桑地离开了,边走边寻思,谢长安不是说那东西的煞气已经被时间磨平了吗?怎么排他性还这么强啊?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这里总归是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想到谢长安说这里是阵眼,残肢离这里的距离应该大差不差,那只能说明这附近的湖大概率都没有他们想找的东西,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钓了三天,什么都没钓起来。 王警官皱着眉,那是不是说明残肢并不是如谢长安所推测的那样组成一个人形?但已经找到的部分又确实如他们所料,是按照人体的大概位置排列的。 不论如何,至少不至于几个月都是白忙活,他们得找个时间重新捋捋所有的线索…… “我再看看你有没有事……”何深扒拉着谢长安左看右看,手到处乱摸,看上去完全不是在检查谢长安的身体状况,而是想挨亲。 谢长安一把捏住他的手:“真没事,干啥啊,往哪摸呢?” 何深微微动了一下放在他侧腰被握住的手,嘿嘿笑了两声:“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内脏。” 谢长安弹了一下他脑门,看他“嚎唔”一声捂住额头轻笑一声:“我根本没用劲,你别装哦。” “呜呜呜……”何深不抬头,发出几声泣音,头埋下去看不到表情。 谢长安:“……?”他凑到何深面前想看看怎么了,他伸手往何深脸上摸,一点湿意都没摸到。 何深见事情败露,也不装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谢长安脸上吧唧一口:“嘿嘿,没骗到你。” 谢长安捏一下他的后颈:“老实点吧你,要不要去吃个夜宵再回去?” “好呀好呀,咱们去吃个大排档。” 他们选的大排档刚好在回家的路上,想必是味道非常不错,即便已经是深更半夜了还是很多人在这里,他俩刚到的时候甚至没有座位,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天啊,今天好多人。”何深扭头看看谢长安,拉着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要不我们回去吧?” 谢长安一愣,摸一下他脑袋,问:“怎么了?不是饿了吗?” “你不是不喜欢人很多的地方吗?”何深嘿嘿笑了两声:“我一会回去点外卖也可以。” “没事,”谢长安去领了个号,扭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问何深:“前面还有十七桌,我们先去逛逛?” “好哦。” 他们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到处都在排队,何深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偷听了旁边几个人的对话才知道是附近有大学今天期末考试结束,大家都放假了所以出来玩,这里离他们学校很近。 回到大排档,刚好排到他们,他们比较幸运,轮到的座位是在室内的,两人上了二楼,点了一大桌的菜,边吃边聊,突然被楼下嘈杂的人群吸引了注意。 何深挠着头,靠在谢长安身上,问:“我怎么听底下说什么失踪啥啥的啊??” 谢长安点点头,叹气:“对,我好像也隐约听见了。” 争执人群的中心似乎在沿着这条街往前的位置,他们吃饭的地方太过于靠后,看不见前面的状况,底下密密麻麻都是人,甚至让人有种搞不好会出现踩踏事故的错觉。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让何深更好奇了,四处张望半天。 “先吃饭吧,如果真的有人失踪,一会就会有警察来封锁现场了。”谢长安把剥好的小龙虾放在何深面前,伸手又去拿下一个,边剥边说:“别太担心了,可能不是失踪,估计就是人太多了一下被挤散了。” 何深点点头,一边吃一边往下看,这整条街都已经封锁,警察在逐一排查,好在他们坐在大排档还有点东西吃,在街上站着的人要稍微惨一点。 事实证明确实是虚惊一场,只是人太多,和同伴走散的小姐姐手机又恰巧没电,几人这才失去联系。 他们在这里呆了挺久,得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何深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拉着谢长安快步往外走:“快走快走,一会天又亮了。” 可惜他们走得再快,车也被在车库堵得死死的。 这里这么多人,开车来的也有不少,还有被堵在这里的出租,现在都在同一时间被放走,地库就已经水泄不通,他俩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从地库开出来,开出来之后路面也还是行驶非常缓慢。 何深急得脑门上全是汗,没等两分钟就拉着谢长安的手问:“我们先把车放在这里,跑一段路打车回去吧?” “没事,”谢长安拍拍他的手:“别急,我们差不多能在天亮前回去,而且真没那么严重。” 然而事实是他们刚开出去不远天就已经蒙蒙亮了,何深这下急得眼眶都红了,手攥着谢长安,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想着能帮他挡一点是一点。 反倒是谢长安神情轻松。 他没有感觉到不适。 “我好像没有不舒服。”谢长安微微眯了下眼睛,言语间有些犹豫,他稍微往前伸一点手,感受着阳光照在自己手上,吐出一口气:“没有那种灼烧感了。” 何深一愣,离他远点,端详着他的脸色,见他真的没什么变化,又摸了摸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没有发烫或者变红。 “真的没事?” 他将信将疑,左看看右看看,又稍微缩回去一点,端详着自己的男朋友。 好像谢长安还真的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适,之前晒到太阳时候脸上的那种苍白感也没出现,眉眼间也看不到烦躁的迹象。 “好神奇,突然就没事了?”何深挠挠脸,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那个旗子!” “是招魂幡。”谢长安有些无奈地叹气,很快又点点头:“你猜的应该没错,很有可能是因为拿回来招魂幡了。” “那太好了!”何深眼睛亮晶晶的,呱唧呱唧拍拍他的肩膀:“那你白天岂不是可以出门了!” “对,不过有个坏消息。”谢长安一脸沉重,盯着眼前的路。 “怎么了?”何深吓了一跳,刚安安生生靠在椅子上,又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严重吗?” 谢长安摸摸自己的下巴,叹口气:“唉,不严重,主要就是咱们的旅游计划得重做了。” 何深:“……” 他怒气冲冲拍了一下谢长安,瞪着他:“你有病啊!说话大喘气!” 谢长安笑了两声,轻轻捏一下何深的手,理直气壮:“这怎么不算坏消息呢?之前的旅行计划我做了两周多呢。” 这旅游计划确实不好做,毕竟不是每个城市的夜生活都很丰富的,再加上很多景点或者是店面晚上都不开,要安排一个大概十多天的旅行实在是太费劲。 “嘿嘿,那这次我俩一起做。”何深把脸贴在他脸上,狠狠蹭两下,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表达,转头抱住他的脖子又吧唧一口,离开两秒,又没忍住上来恶狠狠地吧唧一口。 谢长安就像那个被猫使劲舔的猫薄荷似的,一动也不动。 “也不回应我一下!”何深哼了一声,又凑上去亲他一口。 “我在开车呢,”谢长安有些无奈:“你等到了的,亲死你。” “嘿嘿。” ……—— 作者有话说:大家开车还是要注意安全,也不要学河神大人骚扰驾驶座哦[吃瓜] 第82章 好在谢长安到底还是有分寸的, 没有把男朋友亲死,只亲到变成一滩挂在他身上,小男友还不满足, 又哼唧要互帮互助, 再被他以明天有考试为由冷酷无情地拒绝。 何深被糊弄过去,一觉睡醒才意识到不对,现在才是傍晚, 他明天要考试,和8个小时前的一大早互帮互助一下有什么关系? 但机会已经错过,他只能气愤地在谢长安脖子上咬了个牙印。 第二天一早, 谢长安送何深去上课,照例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商场, 没有开到校园里, 免得何深又成为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 “那我走啦, 一会考完试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何深挠挠脸,怕他不听, 又说:“今天考的科目很简单的,我估计要提前交卷,但我不知道提前多久, 所以你别来了哦。” “那我在这等一会不就行了?”谢长安摇下车窗嚷。 何深赶紧跑回来, 到他边上亲他一口:“哎呀你不要在这里等嘛, 不然我考试的时候老想你,会分心的!”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指了指右边没被亲到的脸,转过去让他亲自己一口,这才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知道了, 我去找个茶室喝杯茶总行了吧?” 何深点点头,想着估计谢长安已经很久没像正常人一样白天出门了,想白天在外面晃晃也能理解,于是又亲他一口:“想吃什么随便点,今个咱高兴,男朋友请你吃,就是如果不舒服了要及时回去休息哦,不然我会担心的。” “哪能让你掏钱……”谢长安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跑远的何深,把没说完的话咽下去,转头打方向走了。 谢长安其实是想试验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完全恢复了,因为按照之前他猜测的那样,应该是神核和招魂幡都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没关系,但如果招魂幡的能力足够强,那可能也能让他正常出现在太阳底下。 他没去什么茶室,而是找了个公园,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早就进入冬天,外面的阳光并不烈,谢长安走在太阳底下,时不时仰头看看天空。 阳关照在身体裸露的部位,会有些燥热的感觉,不至于引起疼痛,但也有些刺痒,和炎炎夏日时走在阳光下的感觉差不多。 谢长安又试着走到屋檐下,站在这里往外看,那种燥热感还真的消失了。 神奇,他现在的状态应该和生魂离体后的状态差不多,之前则更像游魂,也就是所谓的鬼了。 而何深在身边的时候,他的状态就无限接近于一个正常人。 谢长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伸手摸了下心脏的部位,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在千年前用了某种手段和何深互换了神核,代价是自己的全部记忆和修为以及无限接近于游魂的状态? 不,谢长安摸了下胸口的吊坠。 如果招魂幡在的话,他是可以晒太阳的。 最多是热一点,但不至于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有人把他的招魂幡拿走封印在了那个井里,却又没有封印彻底,让人类花了极大的代价来替那人擦了屁股。 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谢长安叹口气,又想,好处居然仅仅是让一个本该进牲畜道的神轮回成人,收益远远小于损失,这可是个赔本买卖啊。 没办法,谁让男朋友太可爱了,要是变成什么低等的牲畜,他肯定会哭鼻子。 谢长安伸了个懒腰,垂下眸子笑了下,转身往公园入口走。 回去接考完试的男朋友喽,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没算完的帐也早晚会算的。 何深发现不能让谢长安送自己来考试,因为他考试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谢长安,一边想谢长安现在是不是到茶室了,一边写简答题,写完一看,不知所云,又赶紧划掉重写。 一边写论述题,一边又担心谢长安会不会一会身体又不舒服了,说不定晒太阳没事只是他的错觉,万一他不舒服了怎么办哇。 见他满脸愁容,旁边的舍长急得不行,以为他忙着谈恋爱完全没复习,偏偏这一科还全是大题,想提供点帮助给他都做不到。 倒是何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打定主意要赶紧写完,写完交卷就可以去联系谢长安了。 舍长正急得满头大汗,自己的题都要没心思写了,就见何深“腾”的一下站起来,拿着卷子两步跑到讲台上交卷,成为了全班第一个交卷的家伙,交完卷一弯腰拉起自己的书包胡乱往肩上一抗转身就跑,跟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舍长:“???” 他伸出尔康手,想拦人的动作还没做出来何深已经连影子都不见了。 那卷子上还有不少空地呢。 你糊涂啊! 不要破罐子破摔哇,不会写也要写满啊,你这样老师怎么捞你哇。 但何深听不见他内心os,一心只想赶紧去见谢长安,他一边跑一边从书包里摸手机,拿出来赶紧开机,弹了个微信电话给谢长安。 “我考完啦,你有没有不舒服?” 谢长安看起来十分诧异,他摇摇头,问:“我没事,你这么快就考完了?” 他看一眼表,又说:“还不到一个半小时呢,你不是两个半小时的考试吗?” “嘿嘿,考的很简单嘛,都是昨天刚复习过的,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就在你们学校旁边的商场,”谢长安看了眼手机:“我发个定位给你。” 商场? 那个商场哪有茶室啊? 何深挠挠头,完全没有印象,但还是往商场的方向走,按着导航找到谢长安发来的位置,一抬头,一家奶茶店。 何深:“……” 不是说是茶室吗? 他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在角落里坐着的自家男朋友。 啧啧啧,没办法,男朋友帅得太突出了。 何深摇摇头,两步跑到男朋友边上,拍拍他的肩膀,凑近偷偷摸摸亲他一口,这才问:“你把这叫茶室?” 谢长安一摊手:“我没找到茶室,”他又晃晃手上的果茶:“这也勉强算个茶吧。” 何深伸手摸摸他的脸,又凑近了看看他的脸色,稍微松了口气:“哇,看起来一切正常,太好了。” 谢长安一挑眉看着他,伸手捏一下他的脸,问:“不会考试时候一直在想我吧?你别挂科了。” “呸呸呸,胡说八道。”何深拍他一下,拿起桌子上另一杯果茶,喝一口,满足到眉眼弯弯:“嘿嘿,好喝,你懂我。” 明明对面有椅子,他又不愿意坐,非要挤在谢长安边上,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我一边考试就一边担心你,生怕你身体不舒服了,明天你还是别跟出来了,在家等我吧。” 谢长安点点头,弹一下他的呆毛:“这么挂念我啊,别担心了,真没什么事。” “那不行,那我没亲眼看见就还是担心,”何深拉着他的手晃两下:“你明天乖乖在家等我嘛。” “啧啧啧。”舍长站在奶茶店外看着熟悉的脑袋叹为观止。 “啧啧啧。”光头跟着感慨。 “啧啧啧。”他俩把门堵得死死的,方块脸不知道两人在啧什么,但还是快速跟上,啧完才问:“你们啧什么啊?” 两人给他让出来一个缝,让他看何深拉着自己男朋友的手撒娇。 “我还以为他没复习好,那考试的时候给我愁得啊,结果是心猿意马。”舍长摇摇头,突然又一脸不爽:“说拐就把我们小何拐走了?不行,我们去会会他……” “你有毛病啊?”光头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小何之前也不跟咱们一块啊,你刚人家混熟两天,还干涉起人家的感情状况了?” “是哦……”舍长冷静一秒,又扭头撸袖子:“那也不行,万一小何被骗了呢?” “我不会骗他的。” 这声音并不熟悉,但却足以让三个人同时虎躯一震,慌慌张张地回头,一脸惊恐地看着身后拿着奶茶的谢长安和何深。 谢长安伸手过去,挤出个商业微笑:“你好,谢长安。” 舍长挤出个尴尬的笑,也伸手过去握了两下:“你好你好,你们玩,我们哥仨随便转转。” 说完不等两人回复,带着光头和方块脸拔腿就跑,跟有鬼在后面追他们似的。 “我……”谢长安摸摸鼻子,一脸无辜,他看看何深,问:“我也没说啥吧?” “哈哈哈哈他们可能是没想到说你坏话刚好被咱俩听见了,太尴尬了不知道怎么处理就跑了。” 何深嘿嘿笑了两声,拉着谢长安上楼:“我们去吃个酸菜鱼再回家吧。” 他们这边该考试考试,该吃喝玩乐吃喝玩乐,那边王警官是头都要秃了,之前井边上谢长安说的残肢应该距离井的位置差不多这件事情让他们重新圈定范围,那之前调查的很多信息都算是作废要重来,同时可疑的范围进一步扩大,甚至跨了省。 为了方便破案,他们需要打报告申请联合办案,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王警官吸了口烟:“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其他省份也可能与这起案子有关联,不能因为谢长安的猜测就提交申请。” “要是能找到一个相关的证据就好了。” 王警官叹着气,望着远方,摇摇头:“我们也得想想办法,不能总是抱希望在别人身上。” 而何深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期末考试,正式开始自己的寒假生活,他对谢长安做出的旅游计划没有任何意见,他本身就很少出门旅游,一是没人陪,二是他会害怕,现在有人陪他出去玩,他也没那么胆小了,自然是兴奋得不行。 临出门前的那天晚上,他几乎一晚上都没睡,拉着谢长安非要互帮互助,美其名曰出了门就不方便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应该快本垒了吧 第83章 “困死我了, 都怪你。” 何深瘫在副驾上打个哈欠,拍谢长安一下。 谢长安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摸摸他的脑袋:“怎么又怪我, 不是你闹着非要弄吗?” “谁让你弄那么长时间了, 搞得我手都酸了,你还欺负我!”何深皱一下鼻子,舔了下嘴角, 感觉好像有些微微的痛,该不是张太大扯着了吧? 他扭头去开谢长安,没看见类似的痕迹, 撇撇嘴,控制不住又打个哈欠, 眼角挂着泪珠抱怨:“哼, 我要睡一会。” “睡吧, ”谢长安拿出一个小抱枕,打开来能变成个小毯子:“哝,盖上睡。” 他们旅游的目的地选在了离余海市不远的一个小城市, 虽然这座城市和余海市相连,但其实属于两个省,那边有不少少数民族, 自然也有不少很有特色的美食和有意思的小玩意。 住的地方也选在了山里的一个小民宿, 这是何深选的地方, 他以前可不敢在这种地方住。 车程不算近,何深睡了一路,跟被人下了蒙汗药似的。 到了地方才被谢长安叼住舌头,不得不醒了。 还好刚睡醒的河神大人人畜无害,只会眨巴眨巴眼睛发呆, 不然舌头都给这个老流氓咬下来。 他泪汪汪地瞪谢长安一眼,再心满意足地看他呼吸一滞,心虚一秒,把人推开自己麻溜地下车往外走。 “哇,空气好好啊。” 何深睡了一大觉,这才终于恢复了一点大学生的朝气蓬勃,他从车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大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再惬意地吐出来。 他晃晃悠悠去车尾的位置看着谢长安把行李提出来,这才发现他居然还带了帐篷。 “哇,你怎么还带了帐篷?” “你不是说要看星星吗?”谢长安一边合上后备箱一边回答:“万一你又突发奇想想看日出了,我们就可以在帐篷里避避寒,这里是山里,晚上还是冷的。” 何深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真贴心啊谢长安,木嘛!” 他走在前面,谢长安提着行李跟在他身后。 何深有些兴奋,又蹦又跳的,像个春游的小孩,他抬头看看民宿的外观,感觉这里看起来条件不错,谢长安蛮会挑嘛。 就是只有台阶,搬行李有点麻烦…… 忘了行李了! “行李在我这呢,别瞎操心了。” 谢长安显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淡淡。 何深这才回头看着正提着行李往台阶上走的谢长安,往下跑两步,伸手想要帮忙:“我拿一个……” “你走吧,去开房,身份证在我衣服口袋里。”谢长安快走两步跟上他,侧身对着他让他从自己口袋里摸身份证。 “哦,”何深很快找到了身份证,拿着往民宿前台跑,突然脚步一顿,看着坐在收银台里正一脸认真地打游戏的光头,诧异地问:“光头?你怎么在这里哇?” 光头挠挠脑袋,抬眼一看,也是同样的诧异:“这是我家的民宿啊,你来旅游的吗?” 何深叉着腰:“嘿,你都不告诉我们你家是开民宿的。” 光头把电脑一扣,挤出个死鱼眼看着他:“我进宿舍第一天就告诉你们了,其他两个人都来我这玩过两次了,你一直没提起这事,我以为你不感兴趣呢。” 何深一秒心虚,他们几个见面的第一天他只觉得这三个人好大三坨好吓人,根本不敢跟他们搭话,也没听他们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嘿嘿笑了两声,指着身后的谢长安:“我们有预定,应该留的谢长安的名字,这里是身份证。” 光头叹口气,帮他们办好了入住,把他们送到房间门口,还冲何深挤了挤眼睛:“我们家民宿晚上有饭的啊,下来一起吃呗。” 何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谢长安,问他:“你想去尝尝当地特色吗?” 对于吃什么,谢长安是无所谓的,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清理何深眼大肚子小导致吃不完的部分。 于是这会只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表示:“我都行,看你。” 何深这才回来告诉光头:“那我们晚上下去一起吃,需要付钱不?” “嘿,这都是我家的民宿了,吃个饭还能让你掏钱啊?”光头瞪他一眼,又瞅了一眼房间,恨铁不成钢:“瞅你那小媳妇的样子。” 何深瞪回去:“那也是谢长安掏钱,而且他都做好计划了,要临时变动肯定要跟人家商量嘛。” 说得有理,光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颇有些无语地冲他一抱拳,摇头晃脑地走了。 光头家民宿吃饭大概是要收费的,但好在厨师技术不错,做得也都是当地特色,再加上他们自己也吃这些,很多来这里的游客都愿意买单,何深和谢长安下去看看能不能帮忙的时候已经定出去了两三桌。 现在冬天不算旅游旺季,人没有那么多,但这里相比其他地方要温暖些,有的人会来这里过冬,在这种寒冬腊月,吃上那么一顿腊味火锅,再幸福不过,所以大堂也坐了个七七八八。 火锅不怎么需要准备食材,何深二人被打发到大堂去喝茶,他捧着茶杯坐下,四处张望,感慨:“哇,人还挺多的呢。” “嗯,证明味道不错。”谢长安揽着他在自己怀里,喝了口茶感慨:“没想到这里是你同学家开的。” “是哇,一会问问他这周围有什么好玩的,说不定有咱们在网上没看到的隐藏项目呢。” “哪有啥隐藏项目,就那边有座秃山,一边也没啥人去看,你俩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无非就是看个新奇。” 光头端着一盘水果送过来,放在他俩面前,笑了下:“那山早就找专家看过了,说土地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管什么树到了那里都不长叶子。” 何深和谢长安还真的去看了一眼那座秃山,山如其名,并不漂亮,光秃秃的,只能看到褐色的土地,倒是挺大一座山,让人感觉有些可惜。 “光头说这山从古至今都是秃的,他小时候还有头发,看了这座山就受到了启发,觉得留光头超级帅,他爸妈不让他剔,他半夜自己偷偷剔了,当时还让他爸一通臭骂。” 谢长安低头笑了半天,看看秃山的方向,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民宿的方向。 秃山这名字他有印象,秃山山神于天庭历2953年战死。 这名字太过于神奇,以至于他只看过一遍也能记到现在。 “这附近有山叫寿山吗?”谢长安突然问了那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嗯……”何深想了想,挠了挠脸:“我不知道哎,我很少出来玩,好像没太听过,等会可以去问问光头。” “寿山?长寿的寿?那没有的,往北边走有个首山,我们说那山是众山之首,所以叫他首山。” 光头不知道这些,他妈妈知道的却很多,见他们感兴趣,就絮絮叨叨说起来这三座奇山。 “这附近有三座山,各有各的特色,只是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我们早都见怪不怪了,也就是你们年轻人还会觉得新奇。” 他们这里的秃山上的树木全不长叶子,别处长得郁郁葱葱的树挪来这里也会掉光,而你用秃山的土去别处种植,树也照样能长得枝繁叶茂。 再往北边偏东一点点的地方走,有座山叫碑山,它长得方方正正,远看上去像是块石碑,所以叫做碑山。 “哎?那是不是我们之前去的山神庙那座山?”何深挠挠脸:“当时没感觉很方正呢。” 光头翻了个白眼:“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呗,那山的形状,你不得离远点看才能看清吗?” “好吧,那还有一座呢?” “再往北,有座山叫首山,不太清楚是不是你们说的寿山,那山存在的时间最久,其他两座山都在这山边上,又比这山稍微矮一点,有点众星拱月的感觉,所以当地人都叫他首山。” 两人意犹未尽地听完,何深戳戳谢长安,问他:“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没,”谢长安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最后叹口气:“就是对那些事情有点好奇。” 他又抬头问光头的妈妈:“那您知道这秃山有山神吗?” “没……”、“有的。” 光头和他妈妈同时开口,光头否定的答案直接被自己妈妈堵在喉咙口,他十分诧异地看着自己妈妈,问:“哪有啊,我从来没见过庙啊什么的……” 他妈妈叹口气,指了下店里一尊看着像是佛像的雕塑:“那不是一直供奉着神像吗?” 何深看了看光秃秃的神像,又看了眼表情有些扭曲的谢长安,意识到他显然也是把它当成佛像了,闷头憋了半天的笑,还是没忍住,跟谢长安一起狂笑。 他俩笑得前仰后合,弄得光头也和他们一起莫名其妙笑了起来,只有他妈妈一头雾水,一边念叨着这几个娃娃是不是傻了一边摇着头离开了。 “都怪你,突然笑,人家都觉得我们是傻子。”何深戳一下谢长安,恶人先告状。 谢长安低头亲亲他,笑着认了这口锅:“嗯,怪我,晚上带你去看星星赔罪行不行?” “咦~” 光头好好地坐着喝茶,突然被人塞了一口狗粮,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站起来搓了搓身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假装啐了他俩一口,跟在自己妈妈屁股后面帮忙去了。 何深和谢长安当天晚上到底是没看到星星,因为还没来得及出门外面就下起了暴雨,之后一夜雨都没停,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气温骤降,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冬雨却更要命些。 何深在谢长安怀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本人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光头之前就来给民宿客人送厚被子,他非得说自己有男朋友不需要被子御寒,现在只能跟男朋友贴在一起一动不敢动,像两只报团取暖的企鹅。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敢动? 因为两个热恋期的情侣贴在一起,随随便便就会擦枪走火,谢长安两分钟前才警告过他不许再动,不然今晚就别睡了。 谅他也不敢真的不让自己睡,但这是光头家的民宿,万一他俩真的发生什么,还没有把痕迹清理干净,那和在自己兄弟面前doi有什么区别!也太羞耻了呜呜呜。 何深只能可怜巴巴地缩起来,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喷出来的气息落在谢长安脸上让他像昨晚那样兴奋。 怕什么来什么,何深发誓他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腿,就听见谢长安发出一声闷哼。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动啊!”何深一下瞪圆了眼睛:“啊啊啊你不要戳我!” 谢长安冷笑一声,捏着他的后颈:“这是我能控制的吗?你就这么光溜溜的往我怀里钻,我还能坐怀不乱了?” “那你努力努力嘛,”何深小声说,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谢长安:“我要是现在去要被子,不是变相跟光头承认你不行吗?” 他嘿嘿笑两声:“你也不想留下这种误会的对吧?” 谢长安都无奈了,他是真的看不懂何深的脑回路,只能叹口气起来穿好衣服,把何深裹在被子里裹好,自己起身出门,交代他:“老实呆着,我马上回来,害怕给我打电话。” “好哦。”何深活像个古代侍寝的妃子,被裹得像个紫菜包饭,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他。 第84章 谢长安只能去车上拿上他给河神大人准备的小毯子, 掂量了一下,发现这东西也并不够厚,最后还是只能去前台找光头要被子。 光头他妈妈刚好在旁边, 听见他来要被子, 拍了光头一下:“嘿!你这个臭小子,我都告诉你天太冷了得加被子,你非得说你舍友有男朋友不需要被子!” “那是他自己说的, 关我什么事?” 光头一脸不服气,但还是赶紧递出来一床被子,朝他挥挥手:“赶紧回去睡觉吧, 本来还想着明天带你们去钓鱼呢,何深不最喜欢钓鱼了吗?” “过两天吧, 今天刚下了雨, 明天太冷了, 在户外坐一整天我怕他冻感冒了。” “你休息几天啊?”光头仰着头问他:“你们打工人不是就五天年假吗?” “我有15天……”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光头一脸惊恐:“你多大啊?不是要几十年工龄才有15天吗?你不会是个老头子把我兄弟骗了吧?” “我身份证你都看过了。”谢长一脸无语,他分明看到办入住的时候这家伙还特意左看右看, 后来确认身份证能刷过去才放心。 “是哦……”光头挠了下后脑勺,叹口气:“你们单位福利不错哈,实在是不好意思, 主要小何看起来傻乎乎的, 我们都担心他被人给骗了。” 谢长安轻笑一声, 摇摇头:“没事,你们不必担心,他精着呢,不过还是谢谢你们关心他。” 他抱着厚厚一床被子回到房间的时候,何深早都已经睡熟了, 脸埋在被子里睡得红扑扑的,谢长安一时没忍住,凑上去轻轻咬了他一下,连个牙印都没留下,何深却不满地哼唧几声,半梦半醒地抱怨:“嗯……你去好久。” 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睡吧,我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空气格外清新,但还是很冷的,何深窝在谢长安怀里不出来,他吸吸鼻子:“好神奇,明明就在隔壁市,这里却冷那么多。” “也可能因为这里在山里,城市里不会这么冷。” “那我们去市里玩吧!”何深眼睛一亮,他戳戳谢长安:“我们去小吃街!” 小吃街人不算多,大概是天气太冷,也可能他们来得太早,很多摊位甚至没有摆出来,最后两人只能找个电影院看了场电影,打发了几个小时时间出来的时候人才稍微多了一点。 何深点了两杯奶茶,等的时候靠在谢长安肩膀上吐槽:“跑这么大老远看电影,感觉好浪费时间哦。” “没事呀,主要是想跟你在一起呆一会,干什么对我都没什么差别的。” 何深嘿嘿两声,转头亲谢长安一口,打开手机准备找找一会吃饭的地方:“我们一会吃顿饭再去小吃街找点东西溜溜缝吧?” “好,你想吃什么?” “嗯……我看看啊,这附近好多鱼火锅啊,刚好天气冷,要不我们就吃鱼火锅?” “好。” 这附近的鱼火锅确实非常多,数量都有些超出两人的想象了,几乎五步就是一家店,最后两人随便选了一家人多的。 “这地方这么爱吃鱼吗?”何深看看周围的环境,听口音似乎在这里吃饭的都是本地人:“感觉人还挺多,也不是游客特供。” “嗯,有可能,你舍友还说要带我们去钓鱼呢。” 他们选的这个地方不大,老板很热情,时不时就会来看看他们需不需要点别的东西,这会正巧听见他俩的对话,站在边上帮忙下鱼,顺便搭腔:“那可不?我们这鱼啊肉啊,都是从隔壁余海市运过来的。” 何深一愣,扭头看谢长安,冲老板笑了下:“我们就是余海市的,感觉你们这里吃鱼比我们还多。” “是嘞,你们那边吃海鲜多些嘛,我们就好吃些鱼,你们那边湖多,养得鱼质量也好,我们经常从那边定鱼。” “大老远运过来,成本会不会太高哇?”何深挠挠头:“这鱼没了水就容易死,从余海市开车过来怎么也得三四个小时呢,要是货车可能还更慢。” “嗐,这顾客吃得开心就好嘛,而且也有本地鱼商从余海市进鱼苗的,那鱼苗听说品种不错,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的。” “不过我们家的鱼还是从余海市进的哈,”老板挠挠头:“我从本地的渔场买来的鱼虽然也很大,但总是更腥,不知道是不是水质的问题。” “说不定是饲料的问题?”何深问。 “哎,那不会,渔场老板说饲料也是卖鱼苗的卖家卖给他的,所以估计还是水的问题,有不少顾客都反应那批鱼肉有股怪异的腥味,也没便宜几个钱,我就干脆还是用回之前的合作对象了。” “是土腥味吗?还是汽油味?”何深想了想,说:“有的渔场的鱼会有点土腥味,有的水质不好就会有汽油味。” “都不是,就是一种肉腥味,很难描述,但是有点恶心的,有不少人闻起来会觉得有点反胃。” 谢长安若有所思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又扭头盯着锅里的鱼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问题,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老板聊了两句就风风火火去忙下一桌的事情了,谢长安挑了下眉:“鱼这种生物最喜欢阴气重的地方了,余海市的水域也确实阴气更重,养出来的鱼很大也正常。” “为啥阴气重啊?”何深挠挠脸,扫到谢长安胸口的吊坠,一愣,捂住嘴:“该不会是……” 谢长安摸摸自己胸口的吊坠:“唔,有一部分它的原因,也有地势的原因,余海市的地势本来就比较低,容易聚煞。” 何深下意识地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还好还好,还以为以后都没有大鱼吃了呢。” 谢长安挑了下眉,刚想说话,就见何深如释重负的表情僵在脸上,他咔咔地抬头,问:“那为什么鱼运到这里来还能长很大啊?” 谢长安耸耸肩,只摇摇头,没再说话。 何深张着嘴,深吸一口气,眼睛睁得溜圆,跟受惊了的猫似的,感觉呆毛都吓得炸起来:“那个渔场有问题!?” “这你说的啊,不是我说的。”谢长安耸耸肩,指了下面前的火锅:“先吃吧,吃饱了有空咱们去问问老板之前从哪个本地渔场进的鱼。” “这……”何深小心翼翼地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地看着面前的火锅,小声问:“能吃吗?” “能,老板不都说了吗,这鱼没有怪异的腥味。”谢长安慢条斯理地把面前已经剃干净刺的鱼肉放进他盘子里,这鱼肉看着白白净净,只扫一眼都让人觉得鲜嫩可口的程度。 “放心吃就行。” 何深鼓着脸,左看看右看看,闭着眼睛把鱼肉塞嘴里,一边吃一边嘟囔:“以后你不在旁边我就不吃鱼了!” “嗯,行,这鱼没问题,你吃吧。” “进鱼的渔场?”老板愣了愣,问:“你们还要带鱼回去啊?那渔场的鱼真不如你们本地的鱼,这么大老远的带回去……” “不是不是,我俩就是喜欢钓鱼,一听您说那边的鱼个头大有点手痒。” “哦,那我把老板的联系方式给你们吧,他们那好像只自己养,不给人钓的,不过也可以去问问,不损失什么嘛。” 那边的老板确实是不接受散客的,但谢长安使用了钞能力,老板也放他们进去了。 老板还是挺好说话的,他俩在这里准备渔具,老板就蹲在旁边围观:“嘿,这大冷天的,你俩怎么想着来这里钓鱼了?” “嘿嘿,我们就听说您这里的鱼苗都是从余海市运过来的,想想那钓起来大鱼的成就感,绝了。” “你还真没说错,我可是跟你说,我这鱼啊个顶个的好,一开始的一批个头大但腥味重,后来我跟周老板反应了一下,调整了一下饲料,现在鱼的质量可是高极了。” 何深一愣,问:“周勇,周老板?” “哎对,你们怎么知道?哦对,周老板自己的渔场是招待钓鱼的游客的,你们去过他的渔场哈,那鱼的质量真不错……” 何深和谢长安对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惊愕。 不得不说这也太巧了。 这么多巧合重合在一起,似乎就不像巧合而像是人为了。 “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渔场老板问。 “没什么,我们钓鱼试试……” “哎,我跟你们说,我这肯定好上鱼,随便甩甩钩就能中了。” 渔场老板打包票:“这的鱼没什么警惕心,给什么吃……” 他话还没说完,何深就利索地拉杆,鱼线绷紧,显然是上鱼了。 “哎呦,我就说吧,你看看这鱼上得多快……” 渔场老板往前凑了两步,大概是想去看看能上多大一条鱼。 谢长安把他拉住,往后带了两步,叹口气:“您小心,别溅一身水。” “嗐,我们从小就在渔场里,怎么会怕水嘞……” 谢长安把他拉远了些,没听他在说什么,就十分自然地走到何深边上接过了钓鱼竿,他俩早就已经有了默契,何深也明白了他接过钓鱼竿意味着什么,安静地走到两步远的地方,站在老板边上,叹口气:“可能得……” “这什么啊?我的鱼塘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箱子?”老板一眼就看见了出水的被层层包裹的盒子,现在是白天,不过就是几米远的位置,再怎么也能看清箱子的真面目了。 “可能得报警了。”何深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第85章 “对, 对,我也不知道啊,这两个人非要来钓鱼, 然后就钓起来这么个东西, 跟我没关系啊。” 明明是寒冬腊月,老板急得满脑门都是汗,这么大个东西又包裹得这么严密, 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那边警察一边登记信息一边扭头看看远处正在分别盘问两人的同事,又看看面前的老板,问:“你之前完全不认识这两人?” “不认识, 他们好像都不是本地人,不然我也不能答应让他们在我这钓鱼, 我也是想着远来是客……” “对, 我们来这里旅游的, 昨天刚到,之前都没来过这里。” 警察点点头,看了他俩的身份证, 再加上他们的车牌号也确实是外省的车牌,又看看面无表情的两人,心下疑虑渐生, 皱了下眉问:“你们不害怕吗?吊起来一个封闭的盒子……” “习惯了。”何深面无表情, 吊着个死鱼眼:“我们在隔壁市钓起来好几个一样的东西了, 王警官都认识我们了,哝,你看,我还有他微信呢。” 那警察看着聊天页面一水的: 【钓鱼吗?】 【钓鱼?】 【鱼?】 【?】 他嘴角抽搐两下,问:“这是你钓友?” “不是哇, 这是我们余海市那几起失踪案的负责人。” 何深叹口气,开始拨电话:“不信我打个电话……” 警察伸手拦住他,让他不用打电话:“不用,你们先跟我们回去做笔录,这件事后续自然会有人跟他们联系核实。” 对于王警官来说,接到一个隔壁省警察的电话可真是天大的好事,简直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哎哎哎,我们马上就到,对对对,何深是我们的重要证人,对对对,谢长安也是。” 王警官的脸可以算得上忽如一夜春风来了,前几天的阴郁一扫而空,站起来一招手:“走,何深跑隔壁市钓鱼去了,找到新的残肢了。” 小张大概听了个七七八八,一边开车一边砸吧嘴:“他俩这也太玄乎了,怎么这都能让他们碰上,也不知道算运气好还是算倒霉了……” 王警官啪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别乱说,这可是是咱们的福星。” 他一脸兴奋得坐正些,拉下遮光板挡住太阳,动作突然一顿,扭头问小张:“现在不是白天吗?谢长安能晒太阳了?” “对,我之前紫外线过敏,前段时间莫名其妙进了趟医院就好了。”谢长安耸了下肩膀,一脸无所谓,时不时往隔壁房间的方向望两眼,叹口气:“您真的不必在我们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我俩都是第一次来这城市。” “为什么突发奇想去钓鱼?”对面的警察显然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了,表情严肃,脸上的皱纹也是岁月的痕迹。 谢长安叹了口气:“也不算突发奇想吧,本来之前我男朋友的舍友就说要带我俩去钓鱼呢,再加上听鱼火锅店的老板的描述感觉有点不对劲,就决定去试试了。” “为什么不对劲?” “唔,鱼火锅店的老板说这鱼体型很大,我很少在余海市之外的地方看到那么大的鱼,再加上他说这鱼很腥,且腥味很特殊,我在殡仪馆工作嘛,也闻到过比较特殊的腥味,所以就想着去看看。” “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何深挠挠脸,看着对面的警察,一脸无辜:“这怎么好直接报警的呢,万一是误会怎么办?那不是又给警察添麻烦又给人家老板添麻烦嘛。”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男朋友的?” “大概半年前吧,当时还在放暑假呢。” “怎么认识的?” “钓鱼的时候他坐我旁边,然后后来我钓起来一个黑色的包裹,我俩就一起拆了。” “包裹?”对面的两位警察一愣,对视一眼,问:“该不会……” “就是啊,跟今天找到的这个完全一样的,我俩都弄起来6个包裹了,今天这个是第七个……” 他俩被问得口干舌燥,好在王警官一行人及时赶到,把他俩解救出来。 “几次事情他们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一直很配合我们工作。” “但这事情也太巧了,为什么这东西只有他们能钓上来?” “可不是吗?我们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呢,大概就是些很难描述的玄学。”王警官叼着一根烟,递给旁边的刑警大队队长,两人找个角落蹲着,交流了一下情报。 这大队长姓邵,也是干了几十年警察的了,一听他们现在查出来的信息眉头就紧紧皱起来,他吸了口烟,说:“周勇的可能性很大,你们找他聊过了吗?” “嗯,他心理素质太好了,而且这件事情坏就坏在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 “一点痕迹都没有?”邵队皱着眉,他看一眼王警官,问:“周勇的车、店面、屠宰场那边你们都检查过了?” “可不是,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放过,真就一点痕迹都没有。” 王警官叹气,仰头望着天,摇摇头:“你都不知道这件事有多诡异,那些湖我们都整个打捞过,什么东西都没有,之后几天都派人不分昼夜的守着,也没见有行踪异常的人,偏偏何深这小子一下杆就上东西。” “是不是你们打捞得不够彻底?” “不可能,再不彻底上次那么大一个行李箱也该能捞上来啊。” 王警官比划了一下行李箱大概的大小,瞪着眼睛:“这么大,三十二寸呢。” 邵队抽烟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王警官,调侃:“哎呦,这可不太符合我们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啊。” 王警官又蹲下来,继续叹气:“跟这俩人你就接触吧,要不了两天世界观都给你干稀碎。” 邵队倒是没再说什么,只低头又抽了口烟,站起来,拍拍手:“我先去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么大个箱子被扔进鱼塘但没人发现的原因。” 这老板被翻来覆去地问问题,几乎都要崩溃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么大一个盒子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养鱼的地方的,他叹气:“我是真的没有一点点思路,我这渔场吧,你要说他封闭的也不算完全封闭,晚上虽然会锁门,但到底是露天的呀。” 邵队走进去,拍了拍坐在那里的一位年轻警察,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人离开,自己坐了下来,抬眼看着老板:“这箱子足有十几斤重,你这墙上还有尖刺,很难搬着这么大一坨东西翻进去吧?” 王警官也屁颠屁颠跟了进来,提醒他:“你想想,过去这几个月有没有人往你的鱼塘里大范围倒过东西?” 老板嘴张张合合,伸手在自己脑壳上一通挠,边挠边叹气:“我要喂鱼的呀,那鱼食都是成箱成箱往里倒,还有买来的鱼苗,乱七八糟的营养剂啊,药啊……” 他一脸颓废地往椅子上一靠:“但这些都是我亲自看着往水倒的,不可能这么大一个东西发现不了……” “鱼不要过水吗?”旁边的年轻警察问。 见其余三人都朝自己看过来,他眨眨眼,解释说:“我也喜欢养点鱼,虽然还是个新手,但一般鱼买来都是要过水的,就是让两边水的温度差不多,不然很容易死,特别是鱼苗。” 老板一下又坐直,两眼放光:“要的!要的,特别是余海市运来的鱼苗,因为路途比较遥远,水温不好控制,一般就会整个箱子浸入水里,箱子上有绳子,等到时间差不多就把箱子底打开,再用绳子把箱子拉上来就行。” 王警官和邵队长对视一眼,一同站起来走了出去,觉得这很有可能能做一个突破口。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有老板的私人承包的鱼塘全部都从周勇那里购买过鱼苗,而野外湖泊也有人拍到周勇去放生鱼苗,事情似乎变得明了了,王警官立马准备手续传唤周勇,邵队也跟在他身后去了余海市。 何深和谢长安被放走,还跟这边渔场的老板说了两句不好意思。 “你去过大东湖放生鱼苗?”王警官开门见山。 没想到周勇别说表情,就连眼珠都没动一下,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麻木又空洞地盯着面前的桌子,他似乎是发了一会呆,半响,他迟钝地点点头:“对,去过很多次。” 王警官和邵队对视一眼,邵队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周勇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形体诡异,像是被线牵拉着的皮影,整个脖子的皮肤都被牵扯着,看着怪异极了。 “记不清了,大概是四五年前吧,我女儿走了之后就开始了。” 王警官皱了下眉,打量了周勇两眼,问:“你看起来瘦了不少,生病了?” 周勇看着他,反应还是十分迟缓,就像是他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处理这些信息,卡壳许久之后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扯出个僵硬的笑:“没,谢谢长官关心,只是最近太累了,睡不好。” 王警官盯着他看了一会,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严肃:“建议你不要冲动之下搞些歪门邪道,这鱼养得再大挣再多钱没了命也没意义。” 周勇只看着他,摇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几人又问了不少问题,都被周勇不轻不重地挡了回来,他们一次问询也就是24小时,时间到了也没问出些什么,最后只能把人放了。 “太干净了,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王警官又点了根烟,站在警察局门口叹气。 邵队拍拍他:“嘿,这不就是咱们的工作吗?这世界上可没有完美犯罪,总能找到点证据的。”—— 作者有话说:[吃瓜][吃瓜][吃瓜] 第86章 王警官这边快速打了报告, 两个省的刑警队各拨出一部分人,成立了一个专案组,他们连续开了两天会, 从尸体被发现到目前可能的嫌疑人全部详细地讨论了一遍。 邵队微微皱眉, 他按了两下手上的遥控器,把前几次找到的箱子的照片调出来放在屏幕上,问:“这是你们说的箱子, 它可比打捞网的网眼大小大太多了,怎么会没有捞起来的?” 王警官叹口气,指了下正在最后偷偷拉手的两个人:“后面打情骂俏的两位, 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捞起来。” 谢长安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何深倒是站起来, 一脸郑重:“我们怀疑是用了某种阵法, 为了达成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邵队:“……” 邵队带来的警察:“……” 他们全都嘴角抽搐, 转回去盯着王警官左看右看,生怕他被什么邪教洗脑了背叛组织。 “不是,你们没见过那场面, 不知道多诡异,不信的话咱们今晚就试试……” 王警官慌慌张张地摆手,见众人看过来, 又看看自己周围的同事, 瞪着眼拍小张一下:“你说句话啊, 你怎么忍心就看你王队这么被怀疑吗?” 小张叹口气,耸了耸肩:“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他俩确实很诡异,别说这些箱子了,就是那个行李箱……” “怎么还有行李箱的事情呢?”邵队快速把ppt翻了一遍:“这里面没提到有行李箱啊?” “那是另一起案子, 受害人刘强,人称刘老三,他一直虐杀村里的流浪猫狗,但那些猫狗都是个小姑娘收养的,小姑娘就……现在关键的证据链基本已经固定,提交到检察院那边去了……” “这两起案子藏匿尸体的方式一样吗?” “不一样啊,咱们这起是箱子,并且比较严谨,几乎找不到犯罪痕迹,另一起就比较拙劣了,他们那边很容易就找到关键性证据……” 邵队叹了口气,觉得简直跟他们没办法交流,于是转头看看在角落靠在男朋友肩膀上的何深,问:“那个行李箱也是阵法吗?” 何深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不太确定地指了下自己。 “对,就是在问你,钓起来行李箱之前他们打捞过湖泊吗?” “打捞过啊,”何深点点头:“那个估计也是阵法吧……” “那你们没问问她是怎么藏匿尸体的?”邵队百思不得其解,用十分困惑的表情盯着王警官:“你也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了,这么点逻辑思维都没有吗?” 王警官也盯回去,不服气:“什么和什么?那也不是我们问了她就愿意说的啊,我们问了,她就说不知道,要么就说只是把行李箱丢下去了,再问就是胡言乱语说自己做梦梦到的。” “她那起案子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哇?”何深举手提问,见众人看过来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按照之前的描述这两起案子的时间好像差不多……” 王警官点点头,叹口气:“嗯,你说的没错,这两起案子时间差不多,甚至这两人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去过阎王殿。” 谢长安闻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是地府的人在搞鬼,但真的有了确凿证据的时候他还是会有点意外。 何深扭头看看身后的谢长安,冲他眨了眨眼,但没说什么。 小张提供一些补充信息:“而且嫌疑人还在阎王殿购买过阵法类的书籍,我们早就已经去阎王殿购买过同样的书籍,但照着书上的方法试验了一下,没起到什么效果。” “至于渔场老板,他根本没有买过任何书,基本就是进去拜拜,磕几个头,再念叨几句就会离开。” 邵队倒是一愣,扭头问:“这地方的监控能保留那么久吗?” “没,是通过进车出车信息、登记的信息以及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查到的。”王警官叹口气:“我们真是能用的方法都用了。” “那些书是什么时候开始卖的?”何深皱着眉头问:“说不定不是没买,只是很多年前买的了。” 王警官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门口的保安说这些书已经卖了大约十来年,大约五六年前才有了开光业务,说当时有个人在阎王殿里呆了一天一夜,突然发疯了似的磕头,激动地喊着什么“谢谢阎王大人,谢谢阎王大人”,又疯疯癫癫地跑了……” 何深一愣,皱着眉问:“你们有问过保安吗?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周勇?”他搓了搓下巴,鼓了下脸:“他不是就是差不多那个时间去的阎王殿吗?” 他又想了想,继续说:“还有啊,你们有没有看到行李箱那个案件嫌疑人买走的书?毕竟如果是在阎王殿里开光,那东西就要在那里放一晚上,万一被人换了呢?” “我们找人去看过了,但没有找到那本书,嫌疑人说是早都丢了。”王警官叹口气,有些头疼地挠挠头:“如果说是模仿作案也不太可能,行李箱的受害人受害时间要早于第一个失踪的女生……” “谁模仿谁?”何深眨巴眨巴眼睛:“你们这不是就刻板印象了?为什么不能是周勇模仿女生?或者说,为什么不能是周勇在拿女生做实验?” 王警官一愣,他眉头一皱,扭头看向小张,说:“去查查看能不能找到女生去阎王殿买书的时候周勇在哪。” 这种事情并不好查,好在收付款信息都还在,可以确定女生买书的具体时间,唯一有点难度的是周勇的位置,这人神出鬼没的,而且经常大半夜到处跑,要么就跟个幽灵似的窝在渔场里,也不跟人交流,也不出门。 除此之外何深还有些困惑,他不明白刘老三怎么也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而小姑娘还没成年,小姑娘是怎么一个人杀掉刘老三、把他塞进行李箱再拖去水库丢掉的。 但刘老三经常会去些荒无人烟的地方抓那些流浪猫狗,他们到现在连他一开始的遇害地点都找不到。 除此之外,刘老三是被肢解之后塞进行李箱的,可小姑娘的家里找不到一点痕迹,没有任何人体组织,也找不到疑似凶器的东西。 “哦,我是在荒郊野岭杀的他,之后不就把他塞进行李箱里丢了吗?” “我记不清具体的位置了,他喝醉了,我偷袭他,没想到成功了。” 女孩到底年纪小,总归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警察,叹口气:“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认罪。” 小张围观了全程,皱着眉问:“就因为他杀了几只猫狗?” “生命无价。”女生毫不躲闪地看着他:“更何况那是我的朋友和家人。” 那眼神让在座的各位都不寒而栗,最后到证据被递交到检察院的时候,女生依然咬死了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完全没有松口。 而道路监控过去这么久早就覆盖了,女生怎么把装着尸体的行李箱运到二十公里开外的湖里成了个未解之谜,她必然有同伙,但没人知道她的同伙是谁。 何深靠在谢长安身上,坐没坐相地打了个哈欠,搓了搓鼻子:“你们没尝试去她家里找找资料吗?或者是她学校之类的?” “她早都辍学了,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上学,她家里也去找过了,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 何深想了又想,皱着眉问:“那些被虐杀的小动物后来怎么处理了?” 王警官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跃得这么快,他看向小张,小张则是慌里慌张地翻笔记:“大部分都被她埋在自家院子里,甚至还立了个碑……” “去院子里看看。”王警官当机立断,站起身一挥手,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带上铁锹和锄头。” 还真的在她家院子找到一个封闭的箱子,箱子十分眼熟,王警官几乎看到的一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这……”几人面面相觑,何深皱着眉蹲下来:“这箱子看着跟水里钓出来的那种好像。” “嗯,应该是同一批货,打开看看。” 王警官戴好手套,稍微蹲远了点,等着专业技术人员来开箱。 好在箱子里的东西远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恐怖,有的只是几本书,几个信封,几个小动物的玩具,再加上几小搓毛。 如果不是之前从同款箱子里找到过尸体,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小姑娘留下的时间银行,里面留下的是十几年后她再看会觉得温馨的小物件。 王警官等人一点点看着书里的内容,信封也被小心地拆开,女生写这些信的时候想必非常用心,信纸上有些零零散散的花瓣,每一张都不太一样,里面的内容却没什么含金量,大多都是些动物特征的描写,像是生怕自己会忘了这些小伙伴长什么样子留下的痕迹。 何深本来站在远处围观,他还没有做好直面已经腐烂的尸体的心理准备,带着谢长安站到五十米开完的位置,甚至戴好了口罩,这会见里面没什么吓人的东西又一点点挪过来,伸着个脖子站在警察身后看。 他总觉得信看起来有点奇怪,冷不丁地开口问:“这信纸怎么看起来像拼图啊?而且边缘也有撕过的痕迹。” 正在埋头看书的王警官一愣,扭头看邵队手里的信,又看了看小张手里的信。 “你们看,这里的这一小块叶子,如果脉络延伸出去就会和这里相连……”何深没带手套,只能隔得很远的比划,他又低头扫了一眼信封的数量,微微皱了下眉:“刚好是十六封信。” “那拼拼看呗。” 拼拼凑凑下来,纸面印花上的叶子居然真的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图案,只是图案看上去十分陌生,如果非要说,倒是像个什么字,可这字没人认识,它不是简体,不是繁体,也不像小篆一类的古汉字,更像是符咒上的那么一两个字—— 作者有话说:[吃瓜] 第87章 那边技术部门忙着拍照, 邵队绕着那个字走了两圈,试图换角度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倒是王警官的目光直接越过何深落在了被他挡在身后的谢长安身上。 他一边搓手一边往谢长安跟前凑, 嘿嘿笑了两声, 问:“谢长安啊,你知道这个图案是干什么的吗?” 谢长安掀了一下眼皮,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何深一口咬在嘴上。 “嗯唔锅!”何深哼哼唧唧地, 偏偏还咬着他不放口。 谢长安抬手在他后脑勺呼噜两下全做安慰,一边呼噜一边发出一声轻笑,学着他的样子哼唧:“嗯锅。” 何深松开他, 看着谢长安唇上浸出的红色有一点心虚,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毫不意外地尝到了血腥味。 他赶紧伸手去帮谢长安擦, 没想到这家伙直接伸手抹掉了嘴唇上的血, 看着他挑了下眉:“你这也太残暴了,都啃出血了。” “我那不是一时着急吗,反正你不许说。”何深伸手捂着他的嘴, 转头瞪王警官:“凡事靠自己啊老兄,别老指望谢长安,万一他又吐血了怎么办?” “其实没什么,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 语速飞快:“这就是个聚煞阵, 不怎么好用,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牺牲阳寿凝血成符,没有修行过的人照样能用,按理来讲应该失传多年了。” “好了好了好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何深一脸惊恐,伸手就要去捂谢长安的嘴, 被他顺势揽在怀里跟个扑腾的鱼似的挣扎。 谢长安耸了下肩膀:“我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你们去调查了。” 听完了全程的邵队:“哈?” 他看看王警官,又看看谢长安,摸了把自己的脑袋,问:“这描述听起来很不唯物主义啊。” 他又有些跃跃欲试,蹲在符的边上,问:“这东西我能试试吗?画在东西上有什么用吗?” 谢长安看着他,摇摇头:“得有主体才行,埋够数量就能成聚煞阵,但这东西没什么用啊,你要说反社会人格,这么点煞气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杯水车薪,造不成什么负面影响,说不定还能让这里凉快点。” 邵队仰头看着他,眼睛微微眯了下,装作不经意地问:“哦?谢先生家里是做什么的?对这些这么了解?” “持证上岗的道士,别乱问。”何深窜出来挡住他的视线,瞪着他:“具体的你让王警官给你解释,我们要告辞了。” 王警官及时出来打圆场,他把邵队往后拉了一下,冲何深和谢长安笑了一下,问:“这东西我们能复刻吗?”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能倒是能,但是我不建议。” “这个所谓的聚煞阵还有什么作用吗?”邵队皱了下眉,打量了谢长安两眼,又看看一直冲自己使眼色的小张,朝他摆摆手,示意这一茬先过了。 “唔,一旦成阵,你们自然也就看不见这东西了,也捞不上来。” “多深的水都可以吗?” “当然越深越好,要成阵需要有足够的阴气,水是聚阴的,而且要月黑风高的时候埋,效果更好。” 王警官跃跃欲试,看着这东西试图复刻,被何深一把拍在手上:“你可是想清楚了,谢长安都说了这东西是拿阳寿聚煞,别案没破把自己搞死了。” 他还是不死心,抬头看着谢长安试图求证。 谢长安点点头,看何深的眼神带着点安抚意味,手和他十指相扣,拇指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又比了个口型:“别担心。” “对,你要是只是想验证一下这东西是不是有效,那你可以找一个横死的尸体,把他放在箱子里,越完整越好,箱子也是密封性越强越好,找个天然的能有大鱼生长的湖泊,鱼越大说明阴气越重,自然效果越好,画好符咒再把箱子放在浅水区,这样做完你最多也就是生一场大病,不太会影响寿命。” 王警官搓搓自己的手,有些紧张地问谢长安:“多严重的病啊?” 谢长安想了想,尽量精准地回答:“如果是车祸之类的横死的尸体,那画符的人大概也就是肺炎或者什么阑尾炎之类的,反正不至于丢命……” “如果是被虐杀的话,施法的人可能也就是发几天高烧吧。” 王警官挠了挠脑袋,扭头问小张:“最近有什么比较惨的凶杀案吗?” “有啊,”小张点头:“你忘了,前两天有个两口子闹矛盾,丈夫把妻子杀了,碎尸万段之后又煮了,还没来得及冲下水道邻居就报警说闻到一股特殊的腥味,人赃并获……” 王警官一愣,想起来这回事,皱了下眉,问谢长安:“煮熟的尸体可以吗?” 谢长安:“……” 他有些无语,沉默了半响,点点头:“反而阴气更重,估计也就是发烧个两三天。” “要不我来?”小张举手:“我比较年轻,身体比较抗造。” 王警官瞪他一眼,把他推一边去:“去去去,这么点事还能让你们这些小孩来?先去准备跟家属沟通吧,看看人家同不同意再说。” 何深和谢长安的旅行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而光头作为两人入住民宿的老板却是在宿舍群知道这条消息的。 【舍长】:小何怎么才出去玩了一天就回家了? 【河神大人在此】: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了。 【舍长】:你不是去吃咱学校附近的海鲜大咖了吗?我看你在集赞啊。 【光头】:?????? 【光头】:你退宿了???? 【光头】:没有啊!? 【光头】:我以为你俩是去景区了,怎么直接回去了!? 何深这才想起来已经被他忘到后脑勺的民宿,他拍一下正在剥螃蟹的谢长安:“我们行李还在民宿呢!” “那一会再开车回去。” 谢长安看一眼表,一脸淡定地把手上的螃蟹递到男朋友嘴边:“不着急,吃完这顿我们接着回去玩。” 何深一口把螃蟹吃了,嚼了没两下就往下吞,吞下去又忘谢长安身上挤了挤,杵他一下:“什么啊,王警官他们要做实验,你难道不要在旁边看着点吗?” 谢长安摇摇头,表情坚定:“不要。” “为啥呀,咱们要争做热心市民知不知道?” “我要是在现场,试验成功了,那个姓邵的就会觉得是我搞的鬼,还不如咱们去景区玩,这样咱们既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实验的,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何深恍然大悟,他点点头:“明白了!” 说完又吧唧一口亲在谢长安脸上,给他留一个大油印:“木嘛,你真聪明啊。” 谢长安面无表情地把虾塞在他嘴里,这才取了手套擦了擦脸。 …… “这海鲜大咖就这么好吃?非得开车六个小时来回吃一顿海鲜大咖?” 光头绕着他俩走了两圈,边走边摇头晃脑,显然是觉得这两人简直不可理喻,他啧啧两声,看着何深摇摇头:“也就是你男朋友,换了别人谁忍得了你啊。” “我……”何深瞪他一眼,觉得冤枉极了,替自己争辩:“我们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做!” “什么重要的事?吃海鲜大咖吗?”光头面露讽刺,啧啧啧地走了,留着何深在原地无能狂怒。 “啊啊啊啊!谢长安,他欺负我!”何深立马找刚停好车走进来的谢长安告状。 谢长安手上还提着一个大盒子,他把盒子递给光头:“平时何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这海鲜大咖的味道不错,帮你打包了一份,和家人一起尝尝吧。” 光头一愣,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哪有哪有,他就跟我们儿……弟弟一样,应该的应该的。” 谢长安点点头,朝他笑了下,指了下旁边不远处气得跳脚的何深,说自己去安抚一下男朋友,让他不要介意。 “谢长安!你这家伙看着堂堂正正,怎么总是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何深气得抓起谢长安的手咬了一口,张牙舞爪:“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礼貌哎!” 谢长安任由他咬着,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会,你最乖了。” 何深躲开不让他摸,用看叛徒的眼神看他,问:“你什么时候打包的啊?我都没看到!” “你吃最后一只螃蟹的时候。” 谢长安笑了下,揽着他往房间走:“有什么关系,我是你男朋友,咱俩本来就是一体的。” “哦……”何深皱皱鼻子,觉得他说的有理,于是有把他的手抬起来放自己脑袋上:“那再摸摸头。” 光头对他俩的相处模式简直叹为观止,眼睁睁地看着谢长安用两三句话把炸毛的何深哄好,深刻地意识到何深完全不是谢长安的对手,他分明就是被拿捏了啊! 他光速拿起手机在群里蛐蛐。 【光头】:不好!!!咱儿子要被拐跑了! 【舍长】:不是已经拐跑了吗? 【方块脸】:不是已经拐跑了吗? 【何深】:不是已经拐跑了吗? 光头:“!!!” 完蛋,发错群了。 他心虚地瞥开视线,闻了闻面前的海鲜大咖,这东西真香啊。 暗戳戳拍张照。 快速发群里。 忽视其他两人嗷嗷怪叫。 光头装作无事发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谢长安和何深并不知情,他俩正在讨论明天去哪里玩。 “明天我们去露营吧?”何深兴致冲冲:“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星星,然后晚上我们睡在帐篷里。” “行。” 谢长安点点头,看他一眼,又问:“是不是还想去钓鱼?” 何深嘿嘿笑了两声,一把搂住谢长安的脖子,亲他一口:“你最懂我啦。”—— 作者有话说:[撒花]要上本垒喽 第88章 谢长安能猜到何深根本放心不下那边案件的事情, 就算真的强绑着他去旅游他也玩不开心,还不如旅游的途中试试看能不能钓到更多的残肢,这样何深也能放心下来玩。 “今天就先休息, 明天我们再出去玩?”谢长安亲何深一口, 让他先去洗漱。 何深的眼睛溜溜转,不知在动什么坏心思,恰巧谢长安在整理行李, 想着把明天露营要用的东西准备好,所以没有看到。 “明天是不是可以睡个懒觉?我想睡到自然醒再出门。” “嗯,可以啊。” 谢长安抬头看他一眼, 捏捏他的脸:“确实从考完试到现在都没怎么好好睡,想睡就睡呗, 我陪你。” 何深嘿嘿笑了两声, 转身往床铺上一坐:“那你先去洗。” 谢长安手下动作一顿, 抬眼看他一眼,说:“你先去呗,我把东西收拾好就去。” “可是浴室里好冷哦, 你先去嘛,帮我暖暖。” 谢长安将信将疑地去了,他没觉得很冷, 但是何深一向比较怕冷, 会提出这种要求倒是也说得过去。 要是光头在这里, 他一定要啐一口何深,浴室里明明有浴霸。 “到我到我到我!”谢长安一出来何深就风风火火地冲进去,动作快到他甚至只看到一道残影。 “急什么?地上滑你别摔了。” “知道了!” 门嘭的一声关上,谢长安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把手底下那一点东西打包装箱,刚坐下来没两分钟,浴室门就打开,里面窜出来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啪叽一下扑在他身上把他按倒。 他下意识地揽住何深,怀里的人得寸进尺,在他脸上一通乱亲,又小心翼翼地咬在他的喉结上,像小猫试探性地啃着人的手指,带来浓烈的痒意和一点点微不可查的疼痛。 谢长安眸子一深,伸手按着何深的后颈,声音也有点哑了,他低声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何深没回话,只伸出舌头轻轻舔了几下他的喉结,之后就是天旋地转。 他的身材很好,腰细腿长,皮肤又白,现在大概是做着不太熟练的工作,动作有些僵硬,像个奶油味的雪糕。 “我洗干净了。”雪糕伸手揽着谢长安的脖子,小声说。 吃雪糕是个技术活,对于老手来说自然是轻车熟路,对于新手来讲却总是手忙脚乱。 雪糕融化得太快,谢长安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雪糕就开始变软,陷在床上就出不来了,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舔。 融化后的雪糕太软,抱不起来,谢长安不太熟练,但没关系,雪糕总归是逃不了的。 雪糕也会出水,弄得到处湿乎乎的,谢长安也不介意,他虽然不是老手,但早就做足了心里准备。 他是个体贴的食客,光是前期准备就做了很久,生怕自己正式开始享用时雪糕感到不适。 雪糕一开始会发出几声哼唧,像是舒服又像是痛苦,时不时又会抖两下,不知是害怕、还是冷、又或者是……。 “不舒服?”谢长安贴在他的耳边小声问。 何深轻轻摇头,眉毛微微皱着,脸红得吓人,偏偏眼睛很亮:“舒服,唔……你别弄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呼吸一滞,喉咙间挤出一声哼唧,手下意识地在谢长安身上抓挠。 “痛……”何深眼睛里隐约能看到点泪花,看着委屈极了,但还是像小动物似的在谢长安身上蹭,他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你慢一点嘛,我怕痛。” 谢长安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早就爆起来,他语气不善:“怕痛就少撒娇,我自制力可没那么强。” 何深像是害怕了,紧紧抿住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半响视死如归地一闭眼:“你动吧!” 谢长安发出一声轻笑,似乎是被自己的小男朋友逗笑了,他低头亲亲何深:“我还没进去呢。” 雪糕这才感觉到害怕,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是个美味的小雪糕,已经期待很久的食客自然是理智全无。 刚被品尝的雪糕还能发出几声哼唧,从奶油味变成草莓味,看着更诱人了。 再后面就已经累到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像个半死不活的小雪糕一样躺在那里任人品尝。 而食客呢,第一次尝到这样的美味,食髓知味的食客像一头饿狼,完全不知节制,控制不住地把雪糕翻来覆去地尝,甚至连汁水都榨尽了。 许久许久之后,食客终于品尝完了自己的盛宴,刚刚体面的雪糕身上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食客品尝后留下的痕迹。 “我好累,让你停你都不停……” 何深今天第二次洗澡是男朋友给洗的,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了,明明他只是躺着,偏偏觉得好累,身上这家伙倒是跟耕地的牛似的,一遍又一遍,不带停的。 “怪我,我没控制住。”谢长安轻轻地给他擦身上,把他痒得瑟缩一下。 于是又瞪着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拍他一下:“你用点力,现在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了?刚都要把我钉床里了!” 谢长安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下鼻子,稍微用了点力,快速把他擦干,又用浴巾一裹抱起来,回到房间看着满目疮痍一时有些沉默。 何深本来都昏昏欲睡了,等了半天也没落在实处,硬撑着抬起眼皮,扫一眼床,顿时有些沉默。 他咬了咬牙,一生气扭头咬在谢长安脸上,又怕给他的帅脸上留下牙印了不敢用力,最后离开的时候只糊了他一脸口水。 “混蛋,你把我往死里弄。” 谢长安倒是理直气壮,挑了下眉毛:“那我哪能控制得住?你就知足吧,我就弄了一次。” “啊啊啊你不要说嘛!” 何深又变得通红,脸、脖子、甚至是浴巾下的皮肤全是红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揽着谢长安的肩膀,讨好地蹭了蹭他,像小动物似的。 明明闹着要做的是他,现在不好意思的也是他。 何深吸了吸鼻子,又看看床铺,问谢长安:“咱们今天怎么睡啊?” 谢长安看他一眼,叹口气:“还好我铺了一次性床单和被套,等我换一下,看看有没有把下面弄湿……” “哪有那么多水啊。”何深鼓一下脸,不太服气,看到床上到处不明痕迹又有些心虚,挠挠脸:“你买的床单质量也挺好的,比较厚……” 谢长安看他一眼,转过去收拾,过了几分钟收拾好了才转身去抱何深,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在他耳边小声嘟囔:“上面也哭下面也哭……” “啊啊啊啊谢长安!我跟你拼了!”何深伸手要挠他,被他放在床上翻过去,像个洋娃娃似的根本没办法反抗。 谢长安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老实点。” 何深一哆嗦,颤颤巍巍地回头看他。 他一脸认真,手扶在何深的后腰上,还没使力就看何深又哆嗦一下,何深讨好地摸摸他的手,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哎呀真不行了,别来了别来了,我腰要断了……” 谢长安被他萌得心都颤了一下,低下头亲亲他:“嗯,不来了,帮你按按,不然明天怕你起不来床。” 按摩还是很舒服的,只是何深还在刚刚的余韵里没能过去,现在一动就是哆嗦,身上全是鸡皮疙瘩,没一会又变红了。 “哎呦,怎么这么……”谢长安不敢按了,眼看着按着按着人又要融化了,赶紧撤手回来,帮他套衣服。 “来来来,衣服穿好。” “不想穿,想和你贴贴。”何深脸埋在枕头里,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我可把持不住,你行行好体谅体谅刚开荤的家伙吧啊。”谢长安哄着他穿上衣服,亲他一下:“快睡吧,晚安。” 何深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如果不是知道他一向睡眠质量这么好,谢长安都会以为他是晕过去了,原因无他,他把何深搬来搬去甚至连枕套都换了人也没醒。 他似乎做了个很漫长的梦,梦里他又见到了很久没见过的长发版谢长安。 这个谢长安正在做什么呢?他在帮自己布置床铺。 一个巨大的贝壳,何深发誓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贝壳,说是一栋房子也不为过,外面星星点点的,看起来漂亮极了。 从张口处游进去,就能看见屋子里到处珠光宝气,即便是在昏暗的湖底,珠宝反射出来的光也足够刺眼,谢长安还在忙着往外掏东西,见他游进来,摸出来一串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手串,这下室内亮到何深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好看吧~”谢长安把手串带在他手上,又颇为得意地晃了晃他的手。 何深嘴角抽搐,这东西看起来好暴发户审美啊,到底谁会觉得这种东西好看…… 可曾经的他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听见自己清亮的声音:“好看哎,这是什么呀?” “嗯,路边捡的漂亮的珠子。”谢长安笑了笑,凑过来亲亲他:“你喜欢吗?” “你居然把路边捡来的珠子带在河神大人的手上!”何深看见自己身下的鱼尾拍来拍去,一幅兴奋的模样。 “不过还是挺好看的。” 谢长安的衣摆有点脏,何深一眼就看见了,再仔细看看,似乎有点破了,像是被什么猛兽撕咬过,但河神大人向来心大,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他只又摆了摆自己的尾巴:“真好啊,你好幸运啊,能捡到这么大一个贝壳给我做床,还能捡到这么漂亮的珠子!” 何深嘴角抽搐,人果然无法共情曾经的自己,说实话,他觉得自己之前有点傻傻的。 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捡的啊! 谢长安这家伙又在摸鼻子! 救命啊,他从哪搞的这些东西? 他们还在聊天,贝壳外突然传来几声轰隆声,像是有巨石落入水中似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不等他们回头,就见贝壳又被打开,三个壮汉冲了进来,这三个人身上都是一块一块的,像石头人似的,老大一只,何深都怀疑如果还是之前的小贝壳,这里恐怕装不下他们三个。 “好家伙,你从哪整这么大个贝壳?”一个脑袋光秃秃的壮汉问。 何深看着他嘴角抽搐,这分明就是增肌版的光头啊! 但过去的自己显然是认识他的,他摆了摆鱼尾,语气中炫耀的意味格外明显:“嘿嘿,阎王大人捡来送我的。”——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上本垒了,希望不要河蟹 第89章 对面三人肉眼可见的沉默了几秒, 扭头看看目露威胁的谢长安,纷纷点头:“好,捡的好, 你这地方潮乎乎的, 哥仨呆不惯,先走了,有事喊我们。” 说完就跑, 一下就没影了。 “哇,还想着请他们坐坐呢,还没给他们看我的新手链……” 谢长安就摸摸他的头发, 帮他把长发别到耳后:“嗯,现在刚搬进来, 还很乱, 整理整理再请他们来吧。” “有道理, 那我们去吃烤鱼吧!” …… 第二天一早,何深居然破天荒地醒得很早,胃饿得一抽一抽, 眼皮却又重得不行,他皱着眉头,发出两三声哼唧, 眼睛上立马覆上个温温热热的东西, 似乎是温热的毛巾, 但又没感觉到湿乎乎的。 “我买了眼药水,帮你点一点?”谢长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问。 何深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问:“现在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公鸭嗓吓一跳, 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喉咙,那里干涩的疼痛又让他掉了两滴生理性泪水。 “痛。”何深哼唧。 谢长安把他抱起来,吸管递到他嘴边:“喝点蜂蜜水润润嗓子,昨晚哭太多了。” “都怪你。”何深感觉自己跟被车碾了似的,腰也疼,腿也疼,那里更是不必说了,胳膊也痛,嗓子痛,眼睛还肿得睁不开。 “都说了做这个要遭罪的,”谢长安也有点心疼,低下头亲亲他:“看你下次再胡闹。” “嘿嘿,下次还敢。”何深终于睁开眼睛,他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而且全是红血丝,他推一下谢长安:“我好饿。” 谢长安从保温袋里把自己之前定的粥拿出来,舀出来细细地喂他:“喝点粥,今天要吃清淡一点,吃完再睡一会,现在还早呢。” 何深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能感觉到谢长安时不时帮他用毛巾热敷一下眼睛,又时不时摸摸他的脑袋,等到他睁眼,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几点了?”他嗓子还是有点哑,好在有吸管递到嘴边,他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打了个哈欠,靠在谢长安身上,脑袋蹭了蹭他:“不想起。”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谢长安拿着眼药水,手扶在他眼眶上:“帮你点个眼药水。” “嗯。”何深乖乖地仰着头,等着眼药水滋润了干巴的眼睛,这才眨了眨眼,顶着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谢长安,又自己摸了两下眼皮:“不肿了哎。” 谢长安笑了声,摸一下他脑袋:“帮你敷了好久,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都睡了一整天了。” “好,我好饿啊,”何深看看碗里的粥,脸都皱起来,看看谢长安小声嘟囔:“虐待我,才做完第二天只给喝粥。” 谢长安气笑了,弹一下他的呆毛,手拍一下他pp:“你这能吃别的吗?” “哼,都怪你,我想吃烤鱼。” “这怎么也怪我,不是你非要做?” “谁让你那么……”何深瞪他:“弄得我痛死了。” 谢长安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什么都没说,但又像什么都说了,硬是把何深盯了个大红脸,哼唧半天,小声说:“好啦好啦,就一开始痛,后面还是有点爽。” 他捏出个大概一厘米的距离,比在谢长安面前:“就这么一点点。” 想了想又拉大一点:“嗯,也不是,大概有这么舒服吧。” 谢长安拍拍他的脑袋:“老实吃饭吧,吃了饭再睡一会,明天不是还要去钓鱼吗?等你好一点,我再带你去吃烤鱼好不好?” 何深鼓着脸点点头,他是真的饿了,一盆粥都喝了个干净,躺回床上的时候却睡不着了。 于是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何深爬起来拍拍谢长安,瞪着他:“我怎么睡不着了?” 谢长安睁眼看着他,一脸无奈:“你睡了十几个小时,睡不着也正常。” “我以前都随便睡的!” 何深盯着他,皱了下鼻子:“都怪你。” “怎么又怪我?”谢长安一脸无辜。 何深爬下去啃他一口:“你躺在我边上我心猿意马,当然睡不着了!” “你早上还在说浑身痛。”谢长安叹口气,坐起来,帮他把被自己揉得一团乱的头发整理好,又摸摸他的脸,问:“那再躺一会?或者我给你按按身上痛的地方?” 何深想了想,试探性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上已经好受很多,只是腰还是有些痛,于是趴下去,撅着个屁股,扭头看谢长安:“那你帮我按按腰。” “按腰撅屁股干什么?”谢长安看着他这个扭曲的姿势笑了半天,伸手帮他按摩,何深就一直在那里发出些奇奇怪怪的声音,特别是按到痛处了,他就会:“哦哦哦,嘶……” 谢长安手突然从他身上撤下去,何深睁眼瞅他,还没开口就被在屁股上拍了一下:“你再怪叫怪叫试试。” 他的眼神太过危险,何深“腾”的一下就坐起来,捂着自己pp瞪着他:“今天不行,那你也让我休息休息,我那里还有点肿呢。” 谢长安一愣,问他:“痛吗?” “不痛啊,”何深坐得板板正正的,苦着脸看看谢长安:“就是有点怪怪的。” 谢长安叹口气,伸手把他按下去,继续给他按摩,本以为按摩得舒服了何深就能睡着,没想到他一直瞪着眼睛到按摩结束。 “完蛋了,我真的睡不着。”何深坐起来,双手托腮苦着脸靠在谢长安身上,没两秒又跟个虫子似的躺在人家身上蛄蛹,蛄蛹半天破罐子破摔似的站起来:“我们去钓鱼吧!” 谢长安盯着他看了半天,表情有点无奈,他问:“你认真的?这大半夜的。” “嗯!”何深点点头:“本来不是也说今天要去钓鱼吗?我们还可以顺便看星星。” 于是去钓鱼了,何深是抱着目的钓鱼,自然是准备换个地方,他随机在地图上选了个湖就准备出发。 临出门前何深交代谢长安:“嘘,别让光头看到了,不然他肯定要调侃我。” “嗯。” 两人鬼鬼祟祟路过前台正在打游戏的光头,像做贼似的摸到门边,但还没出去就被光头发现了。 “呦,舍得下楼了?” 光头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何深两眼,把他看得如芒在背,露出个坏笑:“呀,还能正常走路呢?” 何深死鱼眼看着他,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小爷我健步如飞。” 谢长安笑着冲光头点点头,跟在何深后面走了。 光头看着走出门之后又有点瘸的舍友,摇摇头,决定给自己儿子留个面子,不在宿舍楼拆穿他了。 不过…… 【光头】:恭喜我儿子成年! 【舍长】:?你哪个儿子? 【舍长撤回了一条消息。】 【舍长】:恭喜我儿子成年! 方块脸大概已经睡了,他今天去做了一天义工,据他描述累得灵魂都要出窍了,回到家倒头就睡,连游戏都没跟光头他们打。 刚到车上坐好的何深看着群里弹出来的消息咬牙切齿,最后愤愤地回复。 【河神大人在此】:不用恭喜,祝你们也早日成年。 说完就把手机一锁,跟男朋友聊天去了。 他们今天要去一个稍微远一点的湖,而贴心的谢长安早就在车上准备好了靠枕,甚至还放了一车斗的零食,可惜何深不能吃,他看着薯片唉声叹气,想了想昨晚做的梦,又打了个哆嗦,戳一下谢长安。 “谢长安!” “嗯?” 何深来了兴致,从椅子上直起身子,叽叽喳喳手舞足蹈:“你说人是不是有前世哇,我昨晚梦到我的三个舍友了。” “吱——” 急刹时车轮擦过地面的响动格外刺耳,何深被惯性拉着往前蹿了一截,好在有安全带,不然就要一头撞上挡风玻璃。 “怎么了怎么了?”何深慌慌张张地四处乱看。 谢长安眯着眼瞅了他两秒,挂着个脸,好像有人欠他五百万似的。 他把车停到路边,准备找自己男朋友算账。 “你昨晚梦到谁了?”谢长安解开安全带,冷笑一声,靠近了何深勾着他的下巴,嘴角勾起却并不开心:“你舍友?” 何深下意识地点头:“啊,是……” 下一秒就被谢长安按在椅子上夺走了全部呼吸,他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再不解释自己绝对大难临头,赶紧伸手拍拍谢长安。 谢长安难得没有顺从地离开,反而是跟用力的贴上来,动作也带着极其强的侵略性,把“我不开心”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手紧紧箍在自己腰上,发着烫,用力到何深更害怕了,生怕他更进一步。 但谢长安好像理智还在,大概知道何深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在做他很快放开何深,手一下一下地捏着何深的后颈,脸还垮着。 “哎呀你不要生气嘛,你听我给你解释。” “解释,”谢长安别过脸不看他,手敲着方向盘:“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亲死你。” 何深抓着他的胳膊,把他的手拉到自己旁边,用脸蹭了两下,把他脸上的寒冰先软化一下,这才开始说。 “哎呀,我其实是梦到你了,你送了我一个巨大的贝壳,比我之前的大好多,你说是捡的……” 谢长安一愣,抬头看他,问:“捡的贝壳?” “嗯,感觉你不像捡的,但那时候我相信了呀,特别大一个,容纳三大坨人都轻轻松松,而且壳外面是亮晶晶的,可好看了。” 谢长安眼神有些迷离,想起史书上写的:“龙王空手而归。” 还没等他心虚结束,何深又拍了拍他:“你还送了我一串手链呢,上面是七彩的珠子,有足足三十二颗!” 谢长安:“……” 哦吼,好像知道那个扒了三十二座坟就为了串个手串的疯子是谁了—— 作者有话说:疯子竟是我自己[吃瓜] 第90章 何深没有看出来他的神色有什么异常, 只专注着哄自己吃醋的男朋友。 而谢长安呢,他正在为自己年轻时做出的中二的事情而感到尴尬,就好像一个二十多岁已经工作几年的牛马突然打开自己小学时候发的□□空间, 而且那些空间的内容还是一些小时候的中二发言的羞耻感。 他清了清喉咙, 身子转回来,手轻轻捏了两下何深的脸,抬着他的下巴, 浅尝辄止地亲了口男朋友,眯着眼睛说:“这次放过你,再敢在我们刚做完的第二天梦到别的男人, 我就做到你睡死过去,保证你什么都梦不到。” 何深瞪着眼睛看着他, 气得脸都鼓起来, 真想说做梦这种事情哪是自己能控制的呢? 谢长安没听见回答, 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摇晃了下,嘴里发出不满地催促声:“嗯?” 大概是怕他又恶狠狠地亲上来,何深皱了下鼻子, 忍辱负重地发出一声哼唧:“嗯!” 得到了男朋友的一个亲亲作为奖励,同时还有一声像是逗小朋友的夸奖:“真乖。” 吃了一通醋的男人终于想起来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一个十公里开外的湖,这才发动汽车继续往前开。 何深瘫在座椅上, 舔舔自己的嘴, 似乎是在回味, 发出一些听起来有点变态的笑:“嘿嘿。” 谢长安瞟他一眼,问:“嘿什么?” 何深眨巴眨巴眼睛,凑上去吧唧一口谢长安:“你刚刚真帅啊,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老实点,我开车呢。”谢长安没动, 但支棱着脸,显然是想再被亲一口。 何深满足他,凑上去很浮夸地亲他一口:“木嘛。” “不过你上辈子运气也很好哎,说不定是你把你的好运气给我了。” 谢长安不明所以,满眼疑惑地看他一眼:“??” 何深嘿嘿一笑:“你能捡到那么大的贝壳哇。” 谢长安:“……” 嘚瑟的河神大人被男朋友无情地镇压,亲到失神,一直到车停稳了安全带也被男朋友解开时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谢长安捏捏他的脸:“到了,回神了。” “哼!都怪你乱亲我,我都没看到路上的风景。” 谢长安斜睨他一眼:“这黑灯瞎火的,你除了鬼还能看到啥?” 何深一脸紧张地环顾四周,什么都没看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双手抱住谢长安的胳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你讨厌死了,你干嘛吓……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湖里朦朦胧胧一大片重合到几乎成了白色的鬼魂,这些鬼魂说吓人也不吓人,看起来并不血腥,只是透白色的一个影子,远看甚至有点像个塑料袋,说不吓人又有点吓人,毕竟是个人形的塑料袋但没有五官。 谢长安一愣,没想到何深真的能看到游魂了,赶紧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把人揽在怀里拍拍后背:“没事,只是游魂,不会伤人。” 何深似乎被吓狠了,紧紧攥着谢长安胸口的衣服,脸也死死埋在他的肩窝不肯抬头,嘴里发出轻微地啜泣声。 “何深?”谢长安一愣,没想到还能吓哭,慌慌张张地去摸他的脸,他偏偏抵在自己肩膀上不肯抬头。 他不肯抬头,谢长安也不能强求,赶紧顺着毛摸摸他:“哎呦,怎么吓哭了,没事,真没事,要不然我们回去明天再来?” 何深摇摇头,继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还带着哽咽的控诉:“你故意吓我,我害怕……” “我错了,”谢长安又把他抱紧一点,问他:“这样有好一点吗?” 何深又摇摇头。 谢长安更手足无措了,细密的吻落在何深的发顶,他用下巴抵住何深的脑袋,温柔又小心地问:“那怎么才能好一点呢?” 何深小声问:“什么都可以吗?” “嗯,”谢长安点点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那我们一会去吃烤鱼吧!” 何深“腾”的一下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一点害怕的痕迹,更别提什么哭过的痕迹了,他眼睛亮亮的,咧着嘴笑:“刚刚路过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夜市,好多人哇。” “何深!”谢长安咬牙切齿,难怪这家伙不肯让自己摸他的脸,搞半天是装的。 “略略略,你答应我的!”何深叉着腰,跳起来挂在谢长安背上不让他抓到自己:“谁让你老吓我,这是自作孽。” 他又抬眼看看前面的湖面,往下缩一下,感慨:“还是有点吓人的。” 谢长安抬手把他薅下来抱在怀里,摸摸他的眼睛,凑近了左看看右看看:“怎么回事,突然能看到鬼了?” 何深哼唧半天,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把自己脑补到脸红了,贴在谢长安边上说:“是不是我们xx了的原因哇?就像双·修一样。” 谢长安:“……” 倒也没有这么离谱,就算是邪修也不能这么快的。 他搓搓何深的脑袋:“不一定是这个原因,可能是别的什么。” 比如身体感受到神核的存在所以做出了一些反应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毕竟也是负距离接触了。 谢长安有些心虚地挠挠脸。 “那我怎么办啊?”何深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叹气:“这东西虽然不至于干扰视线,可是突然看到感觉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哎。” “嗯,我想想办法,至少也能让它们没办法近你的身。” 谢长安把带来的小板凳放好,又拿出来个折叠躺椅,展开来铺好垫子,做出个“请”的手势,让何深坐下准备钓鱼,自己就往小板凳上一窝。 “那你工作一下,我看看你怎么工作的。”何深把手里的鱼竿递过去,谢长安刚伸手要接,胸口的旗子就一秒变大,贴近他手里,旗面在那里狂摆,显得非常激动。 “哎?”何深递出去的鱼竿不知道还要不要收回来,谢长安叹口气,把鱼竿接过来,说:“两种都给你看看。” 这两种东西效果确实完全不一样,鱼竿精准,但一次能钓上来的数量太少了,就算是在这种密密麻麻一片都是游魂的湖一次也就是十来只。 至于招魂幡呢,完全没有继承主人沉稳的性格,又或许是已经安静太久了,他激动得左摇右摆,跟个扫把似的,一趟过去就清理干净大半个湖面。 “啪啪啪啪啪啪!” 何深跟个海豹似的鼓掌,一边鼓掌一边看着谢长安:“你好厉害哇!” 谢长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清了清喉咙,又挥了几下招魂幡,湖面很快变得极其干净,连那么一两个游魂都看不见了。 何深这才放下心来钓鱼,他像往常那样甩杆,顺利地感觉到有东西上钩,于是开始收线,再眼睁睁地看着黑乎乎的一大团烟雾状的东西被钩上来。 吓得他简直花容失色,这东西可比刚刚的一团白雾吓人多了,这甚至有个扭曲的鬼脸,像是恐怖故事里瘦长鬼影的头再加上扭曲的特效。 他下意识地丢了手里的鱼竿,转头抱住谢长安,头扭过去不敢说话。 谢长安忘了这回事了,赶紧起身站在他的身前,把东西收上来,打电话报警。 “这就是煞气吗?” 何深毫无心理准备看到这东西确实是吓了一跳,这会感觉自己心脏还怦怦跳。 “嗯,这是比较重的煞,应该被丢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谢长安叹口气:“而且死状应该比较惨……” 警察来的速度出乎意料,基本上是谢长安挂了电话没两分钟就到了。 谢长安:“……” 怎么藏都不藏了,不应该稍微掩盖一下在跟踪他俩的事实吗? 但他也没有直说,就假装不知道了,站在那里把何深揽在身后,自己淡定地跟警察交接信息。 他俩的身高差并不足以让何深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后还看不见前面的场景,何深索性半蹲下来躲在他肩膀后面,蹲一会又累了,就想坐下来,可是他们又离凳子太远了。 何深鬼鬼祟祟地在身后动来动去,正在和谢长安交接的警察根本没法忽略他,疑惑的目光一直往后面瞟。 “嗯,他身体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让他先回车上坐一会?” 警察一愣,扭头往警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指了下车的方向:“可以让他去我们车里休息一会。” 谢长安拍拍男朋友的脑袋,哄他:“你先去车里休息一会?这边可能还得一会。” “我害怕。”何深死命摇头,仰头亲亲他的嘴:“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于是场面变得很诡异了,何深坐在男朋友的躺椅上晃来晃去,为表示尊重,谢长安邀请警察坐在小马扎上,而他自己则是蹲在地上握着何深的手。 “我们真的就是随便选了个地方,之前也没来过这里。” “为什么大半夜出来钓鱼?”警察觉得简直匪夷所思,这两人的作息真的很不阳间。 谢长安耸了耸肩:“我俩经常夜钓,但今天完全是突发奇想,睡不着就出来了。” 警察点点头,好像真的一无所知似的打听:“白天的时候在忙什么呢?” “点点外卖睡睡觉,一天就过去了。” 警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低头写了几个字又突然问:“身体都不舒服了还非要出来钓鱼?” “那越躺越睡不着。”何深撇撇嘴:“而且睡了一天也没有那么不舒服。” 谢长安点点头,扒拉扒拉他的呆毛。 “你俩不是应该已经看到过很多次这种东西了吗?”警察叹口气,准备换个方向攻破,他指了下湖的方向:“还以为你们应该已经习惯了,怎么还吓成这样?” 何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胆子有点小,经常这样一惊一乍的,今天是他逗我,我以为这次又是他逗我,没心理准备。” 警察又挑了下眉,不说相信了,但也不说不相信,只点点头又问:“这东西还没出水,你怎么就开始害怕了?” “我都钓上来那么多次了,手感都熟悉了。”何深心虚地左右乱瞄,又摸摸鼻子:“这种东西就是你以为你不害怕了,其实还是怕,骗也骗不住自己。” 他们被带去警察局做笔录的同时,王警官等人正在紧张地做实验。 为了保证实验效果,只有王警官一人知道他把盒子埋在哪里了,而其他人则以不知情者的身份进行打捞。 “怎么样?”王警官伸着脖子左看右看,急得满脑袋都是汗:“捞到了吗?” 邵队没好气地嚷:“捞到个p,整个湖都摸过一遍了,啥也没找到!你是不是偷偷把盒子埋树下了?” 90-100 第91章 王警官翻个白眼, 抹一把头上的汗,喘了两口气,蹲在岸边:“看看能不能找人潜水潜下去找, 就在岸边啊, 我丢的时候都没走远!” 他们还真的找了潜水员,潜下去,大半夜的脑袋上顶着个灯沿着湖边摸, 依然是一无所获。 王警官简直无语,他指着水里的位置:“咋能没有啊,我扔下去的地方水那么浅, 你们这光一打,我都能看到那个盒子了, 小王!就在你脚边上!” 小王低头看半天, 甚至伸手过去摸, 也只摸到了凹凸不平的河床,没看到什么盒子。 邵队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他蹲王警官边上, 皱着眉看他:“你是眼花了还是真的能看到,你能下去给它摸上来吗?” 王警官瞪他一眼:“老子也就不到五十岁,还没到老花的程度, 我去就我去!” 他站起来就准备穿装备下水, 没想到一个没站稳踉跄一下, 要不是邵队眼疾手快,他几乎就要跪在地上。 “我的妈,你怎么一身冷汗。”邵队没由来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瞪着眼睛,伸手摸一把王警官的额头, 这下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真的发烧了?” 怕王警官真的潜下去会有危险,毕竟他现在生着病,他们想了个招,让王警官拿着个鱼叉,看看能不能勾到箱子上的绳子。 事情就是如此诡异,邵队很确定自己拿鱼叉扫过那片地面,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偏偏王警官刚把鱼叉戳下去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东西,那个箱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站在旁边的小王吓得甚至呛了口水。 “不是,”邵队觉得匪夷所思,看着被吊出水的箱子打了个哆嗦:“这地方我刚扫过。” “我还摸过!”小王浮上来举着手:“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突然冒出来的。” “你看到具体的时间点了吗?”王警官一屁股坐地上,手撑着地,喘了两口气:“我的天,好久没这么虚过了。” “就是鱼叉的尖刚刺下来,到差不多的位置我们就都能看到了。” 邵队皱着眉,有点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他绕着箱子转了几圈,也没看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可能导致他们都看不见那个箱子只有王警官能看见。 “你们能不能等会再研究那个箱子,想把我送医院去?” 王警官实在是撑不住,脱力般地往后一靠躺在地上:“真不把我当老人啊,我怎么也快五十了……” 邵队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给他扛起来,把他送去医院,自己搓搓手,一脸兴奋:“我也来试试,说不定是巧合……” 不信邪的后果就是两人在病房相见。 王警官简直无语,看着同样被抬进来的邵队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他:“你是脑抽了还是单纯就是不服?” 邵队吹胡子瞪眼:“我这是二次试验确保实验的精准性!” 其实他俩的情况并不严重,完全没有住院的必要,但是高烧一直降不下来,整个人头痛欲裂,打了退烧药也不管用,偏偏又查不出病因,所以让他俩住院观察一下,预防是什么严重的感染。 他俩倒是十分平静,主要是谢长安都说了就是发烧两三天而已,那应该没事的吧。 “所以实验结果是什么?”王警官有气无力地问。 邵队也有气无力地回答:“就只有执行人能看到箱子呗,而且估计不管我们俩当时用的是什么,只要能碰到箱子了它就会被其他人看到。” 王警官叹口气,咳嗽两声,仰天看着天花板:“那这个实验有什么意义啊?你为啥要再做一遍送人头?” 邵队也跟着叹口气,咳嗽两声:“我也不知道,脑抽了吧。” “怎么能是没有帮助呢?这说明嫌疑人要把这东西扔水里,并且扔下去之后再不能接触到它哇。” 何深提着果篮走进来,冲他俩招招手:“哈喽呀,我们来探病。” 王警官看着他,还没懂他想说什么。 何深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他们面前,让他俩看图中的东西:“哝,周勇的渔场一向是用这种箱子送鱼苗,箱子的大小很容易就能放进一个类似我们从湖里钓起来的东西,而且箱子是从底部被抽开,等鱼苗入水之后再用绳子把整个箱子拉出来。” “那又怎么了呢?”王警官觉得自己脑子跟锈住了一样,完全没法动,他左看看右看看,根本看不出何深想说什么。 “箱子呀,箱子里说不定会有痕迹呢,这种箱子都是用来送鱼苗,鱼苗总是没有那么大的劲能够制造出划痕,但是那种铁盒子就不一定了。” 王警官这才反应慢半拍地点点头,跟他说:“你去跟小张说吧,让他找老张带队去查查看。” 说完又瞪旁边的邵队一眼:“这人神经病,非要自己尝试,弄得群龙无首的。” 何深点点头,笑着说:“小张他们早就想到了,我提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去弄了。” 他说完又看看王警官的脸色,有些唏嘘:“你这脸色可真难看。” 谢长安耸了下肩:“没办法,也就是他们一身正气,不然可不是发烧就能解决的。” 何深点了点头,准备跟王警官两人告辞离开,突然脚步一顿,皱着眉问:“如果没有一身正气的人是不是病得更严重?” 谢长安点点头,冲他挑了下眉毛。 王警官又咳嗽了几声,但还是强撑着掀着眼皮等他俩的下文。 “那如果每一次有人失踪之后,是不是始作俑者都会生病?”何深仰头看着谢长安,又突然动作一顿,问:“你之前说人的死状越惨,这反噬就越弱,那如果人还活着呢?” 谢长安笑了下,伸手捏了下何深的脸:“真聪明啊,那自然是用自己的气血来补了。” 他耸了耸肩,意有所指:“人生了重病,暴瘦什么的也很正常啊。” 王警官又重重咳嗽了几声,他还没张口嘱咐,门口的小张也意识到这一点,抬手阻止了想要说话的上司,自己找人去调周勇的病例。 话被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王警官又咳嗽了两声,脸憋得通红。 何深挠了挠脑袋,递过去一瓶矿泉水:“你要喝点水不?” 王警官咳得更厉害了。 谢长安为了防止他们继续呆在这里王警官把自己呛死,光速把小男友拉走了。 小男友还愤愤不平:“干嘛哇,我又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你不就来看看王警官有没有事吗?”谢长安耸耸肩:“现在看到没事了,我们就可以回民宿收拾东西喽。” 何深带上痛苦面具:“ohno!又要坐三个小时车,那好累啊。” “刚都让你别回来凑热闹了,你非得来。”谢长安叹口气,弹一下他的呆毛:“要不今晚先不回去了?实在不想跑了就让你舍友把东西打包寄过来。” “那不行!说好了还要去露营的呀,还要看日出呢。” 明明已经在路上看过日出了,但那氛围怎么能一样呢? 何深理直气壮地表示。 不过车开出去没两分钟他就后悔了,戳戳谢长安:“你困不困呀,已经开了这么久的车了,我们先回家睡一会吧?” 谢长安摇摇头,看了一眼何深,问:“你困了吗?困了就睡一会,等到了叫你。” 何深打了个哈欠,还要嘴硬:“我不困啊,我刚睡过了怎么会困呢。” 谢长安简直哭笑不得,他翻出来一个眼罩递给何深:“哝,你可以带上睡一会,还有几个小时的路呢。” “我陪你聊聊天吧,”何深搓了搓脸:“我怕你无聊。”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问他:“聊什么?” “唔……”何深坐起来,侧着脸看他,问:“你知道那个阵法的来历吗?” 谢长安动作一顿,稍微眯了下眼睛,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大概能猜到。”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一下何深的脑袋:“你不用操心这些,只管吃喝玩乐,我会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 何深吸了吸鼻子:“可是我会担心你哇,总感觉是冲着你来的。” “嗯,感觉的没错。” 谢长安笑了下,似乎是在全神贯注地开车,可何深就觉得他的余光一直在看自己。 “我也会担心你,他们要对付你这个普通人,比对付我的难度可要高多了。”谢长安耸耸肩,扭头看他一眼:“所以啊,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好哇!你终于说漏嘴了。”何深叉着腰看他:“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那是。”谢长安点点头,毫不心虚:“我是道士嘛。” “骗人!你连道士证都没有,而且人家都说了,道士才不管收魂!” 大概是太困了,何深完全不动脑子,也懒得跟他继续拉扯,反正话都已经秃噜出口了,那不如干脆今天彻底地解决问题。 这会不管自己男朋友的表情有多错愕,他啪啪啪地拍谢长安:“睡都睡了!你跟我说实话难道我还能跑了不成?” 谢长安嘴唇动了动,不知道从哪说起,他清了清喉咙,摸了下鼻子,也不跟何深对视,浑身僵硬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瞅着路面:“我先找个服务区停车。” 何深盯着他,哼了一声,点点头:“那是得停个车,你别一紧张冲山里去了。” 说完又看看地图,十分夸张地“哇”了一声,一脸无辜:“这不是巧了吗?还有三公里多一点就有个服务区。” 他伸手拍拍谢长安,看着他紧张到下颌线都绷紧,眯了下眼睛,偷偷笑了下却没让他发现,像做了坏事的猫似的又挠他一下:“你还有十分钟,好好想想你的解释。” 等到谢长安终于松了口气,不再屏住呼吸,他又一字一顿:“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吃瓜]让你不要老逗他了你还要逗,这下好了吧,让他学会反过来逗你喽 第92章 谢长安又紧张起来, 甚至把两只手都放在了方向盘上,像个刚学会开车的新手,坐得笔直, 甚至想把座椅往前挪几米, 他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完全没办法进行任何有意义的思考。 哆哆嗦嗦半天终于开到了停车场,谢长安还一点底稿都没打好呢, 他停好车,深吸一口气,这才扭头看着何深。 对上他戏谑的眼神, 谢长安脑子又卡了一下,摸了下鼻子, 问:“你知道多少啊?” 何深眉毛一挑, 拍他一下:“我又不是个傻子,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伸手戳在谢长安脸上,学着他捏自己脸那样掐住他的脸颊往外扯:“再说了,我这是给你机会坦白从宽, 你要交代多少,你自己想清楚。” 谢长安就跟被扯住嘴筒子的德牧似的,瞪着眼睛看他, 刚要开口, 又被男朋友按在唇上。何深松开他的脸, 在自己嘴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眨巴眨巴眼睛:“想清楚了再开口,我可不是个傻子,我现在不生气,要是再被我发现你骗我, 那我可就要生气了。” 刚到嘴边的话又被噎回去,谢长安有些灰头土脸的,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又开口:“其实我是个鬼差,可能曾经不是,但至少现在是了。”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天,挑了下眉,居然没有雷,是因为何深是神的转世吗?或者是因为他已经猜到了? 何深看他的神情,一愣,突然慌张了起来,哪还有刚刚那副逼供的架势,他伸手捂住男朋友的嘴:“这不能说吗?哎呀那你快别说了。” 谢长安哭笑不得,把他手拿下来攥在手里捏了两下,叹气:“说都说完了,我一开始也以为不能说来着,所以才……” 何深盯着他看了两秒,假装生气:“那为什么现在又能说了?哼,大骗子。” 谢长安凑上去亲亲他,他也不躲,乖乖地让他亲,等他亲完菜捏住他的嘴:“休想用一个亲亲逃避河神大人的问询!” “谜底就在谜面上嘛。”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可能因为你是河神,或者说河神转世?” “哦……”何深点点头,他眯了下眼睛又看着谢长安:“那也不对哇,为什么我是河神转世,你还是鬼差?你不应该是阎王转世吗?” 谢长安耸了下肩膀:“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没有当时的记忆了。” 何深摸摸他脸,觉得心里不舒服,酸酸涩涩的,他凑上去亲亲谢长安:“肯定很疼。” “不记得了啊,怎么会疼。”谢长安笑了下,也凑上去亲他:“不过还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那你还记起来什么了吗?”何深摸摸他的脸,又问:“你是活下来了吗?所以没有转世?” 谢长安点点头:“嗯,应该是。” 他看见何深眼睛里水汪汪的,看上去就要哭了似的,凑近亲了亲何深的眼睛,问:“怎么啦,跟小哭包似的,我听听我怎么又把河神大人惹哭了。” 何深不说话,伸手揽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会又扭动两下,抱怨:“这档位真是碍事。” 声音里带着点掩盖不住的哽咽,谢长安一回头他满脸都是眼泪。 “怎么了?”谢长安帮他擦眼泪,没想到越擦眼泪越凶,泪珠几乎连成了线,他又不想被谢长安看到哭成花猫的样子,就想往他怀里钻,偏偏还主驾和副驾中间还有一段间隔,这下更是委屈起来,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心疼你……”何深仰着脸亲谢长安,像小动物似的动作小心翼翼,眼泪蹭在谢长安脸上,那股酸涩好像沿着皮肤渗进了心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眼睛也是干涩到了极点,他眨眨眼,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感,亲亲何深的脸。 他看着何深,摸着他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哄:“我有什么好心疼的?你自己一个人,这么长时间我才找到你……” 何深吸了吸鼻子:“呜……你也一直都是一个人……” “现在你找到我啦,”谢长安帮他擦掉眼泪:“没关系的,我也找到你了。” 何深捧住他的脸,仰着脸亲上去,细细地勾勒着他的嘴唇,再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领地,轻轻纠缠上他的舌,就像是邀请似的。 谢长安看着他,眼里满是深情,没再使坏叼住他的舌,而是和那个初来乍到很讲礼貌的朋友一起缠绵,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没有欲望,只是单纯的喜欢。 “呼……呼……”松开他,退回到自己座位上,顶着个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吸吸鼻子:“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谢长安笑了下,摸摸他的后颈:“我爱你。” “那我也爱你!”何深不甘示弱:“我超级超级超级爱你的!” “嗯,”谢长安点点头:“我也超级超级超级爱你。” 他又抽出来一张湿巾帮何深擦脸,一边擦一边叹气:“哎呦,真成小花猫了,哭成这样。” “嗯,都怪你。”何深哭得抖了一下:“要不是你我才不会哭这么惨。” “好嘛,我错了,不生气了。” 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你饿不饿?我们买点东西吃了再走?还是去吃鱼火锅?” “鱼火锅!”何深眼睛亮晶晶的,亲他一口:“我都两天没吃过辣的了。” “哪有两天,今天才过完一半。”谢长安把水递给他:“喝点水,还好我带了个保温杯。” “你最贴心了,”何深又亲亲他,偷偷笑两声:“这么贴心的男朋友是我的了。” 谢长安也亲亲他:“早就是你的了。” …… 等到今天的第一口饭进嘴,何深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了,他舒了口气:“妈呀,活过来了,我感觉我都要饿死了。” “刚让你买点东西吃你不愿意吃。”谢长安帮他夹鱼,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了下:“慢点吃,有刺呢。” “你不都挑干净了吗?” 何深叹口气,吸了下鼻子,又问:“刚刚在王警官面前我都没敢问,你之前说成阵要用横死的尸体,可……” “可燕柠没死?”谢长安笑了下,伸手捏他的脸:“你真是扮猪吃老虎啊,比我想象中还聪明啊。” 何深得意的晃晃脑袋,揽着谢长安的肩膀,亲他一口,把他糊得满脸油:“那是,我多聪明哇,你小看我。” 谢长安笑了半天,还是弹一下他的呆毛。 “你别岔开话题,你先说嘛,燕柠没死,那用她施咒的话……” 谢长安点点头:“情况不会好。” “会严重到什么程度?”何深怕自己问出他不能回答的问题,只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你不用回答,听我问就好。” “会生很严重的病,要住院那种。” 何深一点细节都不放过,紧紧盯着谢长安,看着他眼底的自己。 “嗯,不是这个,比这个严重。” “会住院,会在icu,可能要在icu治很久?” 谢长安感觉自己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何深好像就是知道了,很快也摇摇头:“也不是这个。” 何深想了想,直截了当的问:“会死吗?” 几乎是问题一结束他就立刻点了点头:“会,会死并且是很严重的病,而且发展得非常迅速。” 谢长安没说话,但他笑了笑,像是找到答案了似的:“嗯,我知道了,那他时间不多了,我们得预防他狗急跳墙……” “不用。”谢长安叹口气,看着何深:“不用,他做不了什么了。” “为什么?”何深皱着眉:“就算我们已经找到了几乎所有的盒子,他也可以再……” 谢长安摇摇头:“一来他时间不够,二来只靠那一个小聚魂阵起不到作用,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东西作为阵眼。” “阵眼?”何深眼睛里闪过几秒的迷茫,视线划过谢长安胸口的吊坠时突然一顿:“是那把旗帜?” “嗯,真聪明。”谢长安手放在他脑袋上不老实,卷着他的头发玩,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那应该叫招魂幡。” 何深想了想,皱了下眉,靠在谢长安身上:“那他是不是想要陷害你?” 谢长安笑了笑:“这次猜错了,应该不是,他估计是想用这些煞气镇压招魂幡,招魂幡只是顺便背锅。” “为什么这么做?”何深有些疑惑,他伸手摸了下那把小旗子,金属的触感沾着男朋友的体温落在手心,他下意识地摩挲两下,感觉到手心的小旗帜格外谄媚地变软又蹭了蹭自己的手心。 谢长安脸黑了点,拽着绳子把吊坠拿出来放回去,那旗子看着还有点不情不愿地,在绳子上疯狂挣扎要和何深贴贴,又被谢长安无情镇压。 “不好意思,这家伙好像有点轻浮。” 何深一愣,笑了半天,拍拍谢长安的肩膀:“人家都说物似主人型!” 谢长安觉得冤枉,他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摇摇头,做作地深深叹了口气,一脸郁闷地低着头,弄得何深又笑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把话题拉回来:“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封印你的小旗子呀?” “这是我的伴生灵器,封印了它,就是封印了我大半的修为。”谢长安挑了下眉:“之前不是连太阳都晒不了吗?” 何深愣了两秒,突然面色一凝,抓着谢长安一脸紧张:“有人要针对你?是谁?” 他谢长安的手,脑袋转得飞快,皱着眉问:“是叶言?还是晏明?”——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第93章 谢长安撑着下巴看着他, 挑了下眉:“为什么一定是他俩?” “凶手总是会回到案发现场,这人要害你,肯定会时刻监视你的情况……” “如果是叶言的话, 他不需要回到现场来监视我的情况。”谢长安耸耸肩:“他是判官, 等于是地府的行政主管,我们的状态他都一目了然。” “那不就肯定是晏明这个王八蛋了吗?”何深一锤桌子,把桌子上的盘了碗了杯子了都震得跳了一下, 他又赶紧手忙脚乱去扶,生怕扣翻了撒得到处都是。 气势一下就弱了。 他皱了皱鼻子,眯着眼看自己男朋友, 质问:“你在偷笑什么?” 谢长安立马板着脸:“我笑了吗?没有吧。” “你最好是没有!”何深拍他一下,对这个说正事时走神的家伙恨铁不成钢, 瞪他一眼, 问:“你想好怎么对付晏明了吗?” “对付?”谢长安挑了下眉, 抬手刮一下何深的鼻子:“我可没想对付他,他也没什么对付的价值。” “可是一直有人从背后给你使绊子也很讨厌啊。”何深皱着眉,摸摸谢长安的脸:“你失忆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 “不好说, 但叶言肯定知道点什么。” “那你问他啊,说不定他就告诉你了呢。” 谢长安玩何深头发的动作突然一顿,说到这个他就来气, 他捏着何深的脸颊往外扯了扯:“你教了他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现在一看我眼睛就抽筋, 要么乱扭,说一句话拐十八个弯,一言不合就往我身上靠,我怎么跟他聊啊!” 何深动作一顿,有几秒的心虚, 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他手一叉腰:“我在开头写了本篇攻略全部基于个人经历,请谨慎参考。” 谢长安盯着他看了三秒,眯着眼睛:“你用英文写的?还写的花体?” “你怎么知道?”何深嘿嘿笑了两声,又凑上去亲亲他,拿脸贴在他脸上蹭,试图萌混过关。 “哼,”谢长安冷笑一声:“叶言说你给他的兵法可用心了,上面还有花纹。” 何深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拉过他的手捏来捏去,嘻嘻哈哈地笑半天:“我就知道你懂我。” 谢长安叹口气,他是真的无奈,抬手弹了一下何深的刘海:“得了吧,别卖乖了。” “嘿嘿,”何深伸了个懒腰,又夹了一筷子鱼慢慢地吃,边吃边问:“那你准备怎么处理晏明?” 谢长安表情没什么变化,只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挑鱼刺,随口回:“怎么处理?” 何深把筷子放下,盯着他,抬手戳他脸,哼唧:“你可别告诉我你要放过他!” 谢长安头也不抬,好像整个人都在沉浸式挑鱼刺似的,他笑了下,气定神闲,慢吞吞地问:“急什么?算账之前也先得弄清他欠我多少债,之后才好一一讨回来。” 何深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真帅啊!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谢长安笑着摇摇头,看着不情不愿的,只是半天都放不下来的嘴角出卖了自己。 他俩吃完鱼火锅又回了民宿,后面几天生怕又有什么事情,趁着王警官和邵队住院,他俩终于真的去旅游了一次,何深也如愿以偿地和谢长安在外面露营一晚上。 这露营基地夏天人应该不少,但现在是冬天,周围都是光秃秃的树林,也没几个人愿意来遭这罪,所以公用的澡堂并不用排队,甚至谢长安和何深跟其他露营者都隔了能塞下少说二十顶帐篷的距离。 “好神奇,我以为这种树林里会有很多阿飘呢。” 何深躺在帐篷里,头枕在谢长安的胳膊上,整个人都被他揽在怀里,别提多安心了。 “嗯,一般这种露营基地都不会的,人多的地方阿飘都不乐意去。”谢长安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不用怕的,就算有也没关系,反正我在你边上。” 何深嘿嘿笑了两声,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适应能看到阿飘的生活啦,我是不是超厉害的?” “嗯,你超厉害的。”谢长安又亲亲他。 “那你要不要给你超厉害的男朋友一点奖励?”何深微微低头,一口咬在谢长安喉结上,感到抱着自己的怀抱微微变得僵硬,谢长安的呼吸也稍微停滞了一瞬,又使坏地轻轻舔俩下,手也不老实地到处乱摸。 谢长安呼吸一下变得沉重,眯着眼睛捉住他乱摸的手:“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何深不说话,就那么勇湿漉漉的眼睛瞅着他,瞅一眼,亲一口,瞅一眼,亲一口。 谢长安受不了他这么看自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偏偏他还不老实,睫毛扑闪扑闪地在他掌心划,他俯身到谢长安耳边吹了一口气,又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我想你了。” 这还能忍谢长安就不是个功能正常的成年男性了,他冷笑一声,伸手向下,沿着衣摆往里滑,动作并不怪,带来的颤栗却无休无止,直到…… “!!!” 刚刚还在挑衅的何深很快就偃旗息鼓了,发出委屈的哼唧声,眼睛也红了:“嗯……” 谢长安此人报复心极重,他也学着刚刚何深的样子,伏在男朋友耳边吹了口气,贴着他的耳朵说:“嘘,帐篷可不隔音。” “呜……”何深要害被人捉住,往后躲身后又有东西,他简直是进退两难,带着哭腔控诉:“你欺负我……” 谢长安笑了一声,似乎是被取悦到了,他动作不停,声音还是一样的平稳:“现在还想吗?” 何深伸手去拉他的手,却使不上力气没什么办法,一边哭唧唧一边抱怨:“不想了,你讨厌……” 谢长安轻轻凑在他的耳边,另一手在他的唇上摩挲两下,轻笑一声:“由不得你不想。” “唔……”没等他动作两下何深就红了眼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更是激发了他的兽性,这家伙多少有些变态在身上,何深越哭,他就越是兴奋,手下的动作渐渐没了分寸,不顾自家小男友可怜巴巴的哼唧,自顾自地运动。 又或许,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恼了,不然不会抓着自己的小男友再一脸温柔的看他求饶。 何深起初还有些力气,能稍微推他两下,又或者在他背上留下几道红痕,再后来就像是被下了软筋散,只能一边哭一边小声求饶,希望恶狼能放自己一马。 可惜剑在弦上,不得不发,放一马是放不过了,能少欺负他两下都是万幸。 好在露营地的条件还不错,至少澡堂是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何深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跟个破布娃娃一样被谢长安抱来抱去。 “再也不跟你做羞羞的事了。”何深站不住,挂在他身上,半梦半醒地抱怨:“你搞起来都不在意我的死活。” “我要不在意你的死活你现在还能醒着?”谢长安帮他擦把脸,拇指从他有些红肿的嘴唇上划过去,把人家吓得眼睛腾一下睁开:“不能来了啊,我站不住。” “不来了,再来你要晕过去了。”谢长安笑了两声,快速把男朋友洗干净,点好眼药水再抱进窝里睡觉了。 何深本以为在这么硬的地面会睡不好,甚至没太抱希望能睡着,没想到意外的睡得很好,还做了一个梦,这次谨遵男朋友教诲,梦里也只有男朋友一个人。 他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声音,感觉到自己附身的这具身体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双手按在桌子上,像一张拉满的弓:“生死簿显示要不了两天这附近的人类会死伤惨重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谢长安还是一样面色平静,他静静地看着河神:“字面意思,天庭为了重获信仰,以人类不敬神明为由降下天罚,他们是牺牲品,但已经不是第一批牺牲品。” 曾经的河神皱着眉,摇了摇头:“可他们从未、从未……” “这不在天庭的考虑范围里。”谢长安摸摸他深蓝色的头发,又伸手抚摸过他的脸:“小河神,这场战争我们避无可避,只是生死簿提供的信息能让我们稍微有那么一点时间准备,你跟我走吧,到地府去。” 一向怯懦连游魂都怕的河神在战争面前却冷静得像生杀果决的人形兵器,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重新坐回桌板:“谢长安,你知道的,我不会走,我也不能走。” 他本以为谢长安会生气,会发火,或者是会对他失望,可谢长安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局,他点点头:“嗯,那就不走,可我怕我护不住你。” 河神摇摇头:“谢长安,这是我作为神自己的责任,我不能让你来扛,接受上千年供奉的不是你,你从未享受过他们的信仰,自然也不需要为了他们付费。” 谢长安却又笑了下,抬手摸摸河神的脑袋:“我不是为了他们付费,我是为了你付费。” 外面似乎是要下雨了,电闪雷鸣,连河神大人的大贝壳都挡不住那剧烈的雷鸣声了,河神皱着眉,扭头问谢长安:“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吗?” “不是,说还有两天那就是两天,生死簿不会出错。”他放下一块玉牌推过来,上面有个清晰的小鬼魂的标记:“你有两天时间准备,如果你有急事,可以用它联络到我,我会尽快赶来。” “你有事要忙吗?”何深仰着头问他:“你要去做什么呢?” 谢长安点点头:“嗯,我要去处理一点私事,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语毕他就起身,拦住要送他走的河神:“外面并不安全,你还是暂时呆在府里。” 河神沉默地站在原地,看他渐行渐远,突然开口:“谢长安……” “嗯?”谢长安脚下微微一顿,站在原地却没有回头。 “地府在这场战争里,扮演……扮演什么角色?” “绝对中立。” 谢长安叹口气,扭头看着河神,冲他露出个安抚的笑:“如果你要问地府是什么立场,那我只能告诉你是绝对中立,但这绝对不是我的立场。” 外面雷鸣声愈演愈烈,似乎到了要把地面劈成两半的程度,间隔也越来越短,像是某种意味不明的催促。 谢长安仰头看了看,跟河神挥挥手:“我必须得走了。” 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让河神觉得刚刚所有的对话都好像一场没头没尾的梦。 他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问的话都哽在喉咙里,有些不甘心地发出一个音节:“你……” 你会和我站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一个小片段,不怎么虐,不用担心[吃瓜] 第94章 雷声愈演愈烈, 河神大人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动静,哪怕是鲤鱼越过龙门要飞升成龙时的雷劫都没这么剧烈。 他有些担忧地往外看,有些搞不懂, 这到底是战争带来的动静还是有谁惹了天道不快。 “轰隆!” 第一道雷劈下来, 地动山摇,连河神大人结实的新贝壳都有些晃动了。 河神抬头看看天花板,感觉有些害怕, 别是神仙打架哦,那他的床岂不是要遭殃了? 要不,出去看一眼? 河神摸了摸下巴, 坐在桌边叹口气,走到门边想要推门又有些害怕, 可转念一想, 谢长安刚刚才出去, 外面就开始雷声大作,不知道他安不安全…… 还是出去看看! 河神悄悄地浮到水面上,露出个脑袋偷偷看着天空, 他砸吧砸吧嘴,感慨:“好粗一道雷,这不得被劈死啊?” 他左右游了游, 没看到渡劫的人, 又挠挠头:“感觉这不像要飞升, 倒像是……” 倒像是要渡劫神的命。 雷似乎是在聚力,眼瞅着一点点变得更大,像一根伫立于天地间的柱子,恶狠狠地砸下来,吓得河神一缩脖子, 还没来得及躲回自己的贝壳,就见一人拿着一柄巨大的旗帜,一跃而起,迎着雷挥上去。 “谢长安!”河神目眦欲裂,整个人浮上来,想要上去帮忙。 空中的人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扭头看过来,让面前的雷柱击退了几米,又浑身用力打散了这道雷劫。 天空中的雷又一次开始聚集,眼瞅着似乎离劈下来还有点距离,空中的人快速靠近,浮在水面上微微俯身:“小河神,回你的贝壳里去。” 谢长安的衣摆有些脏了,身上却没什么血腥味,这让从没见过战争的河神稍微松了口气,他有些紧张地伸手去拉面前的阎王,小声问:“谢长安?你怎么了?这……” “回贝壳里去。”没等他问完,谢长安便往后退两步没让他抓住,面色如霜,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见河神还愣着不动,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摸了下河神的脑袋:“乖,回贝壳里等我,我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河神左右游了游,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我可以帮你的,我身上的信仰还……” 谢长安摇了摇头:“你在这里我反而分心。” 河神往下缩了两厘米,水淹没到他嘴巴下边的位置,又问:“那这样呢?” “这是天雷劫,你在这里我要多担一道因果,雷劫只会更甚,那贝壳是龙王的宝贝,躲在里面我便不用担你的因果。”谢长安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了下天:“看,这一道比刚刚粗了不少,你要是再在这里,这雷劫就会更强。” 河神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是自然神,从没经历过天劫,也没人教他这些,只是谢长安从未骗过他,那大概就是他说的这样吧。 他点点头,留下一句:“那你万事小心!我不在这里碍事。” 转身一甩尾巴就游出去十几米,水里本就是河神大人的主场,他眨眼间就回到贝壳里,伸手摸摸这贝壳,有些感慨。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宝物,能隔绝因果。 不对…… 河神的动作一顿,谢长安不是说这贝壳是他捡的吗? 怎么又变成龙王的东西了? 嘶…… 河神挠了挠头,那谢长安不算没骗过他呢。 不知过了多久,贝壳外的动静消失,河水似乎都平静了些,何深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附身的身体急匆匆的从水里飞起来,鱼尾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是蛊人心智的深蓝,飞行的速度极快,方向是坐在碎石堆里的一个身影,那身影单腿微曲,坐在石头上,手里握着他的招魂幡撑在地上,喘了几粗气,又咳嗽几声。 河神靠近看到稍有些狼狈的谢长安,他身上一向精致干练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烂,脸上、脖子上、手上,但凡是裸露的肌肤全是伤口。 “为什么会有雷劫?” 河神的声音哽咽,珍珠一颗颗的沿着脸颊滑落,他伸手想要摸摸谢长安,又怕弄疼他,小心翼翼地吻上他脸颊处的伤口,过一会再远离,问:“怎么伤成这样?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雷劫?” “皮外伤。”谢长安轻轻擦了下脸颊,预想中的刺痛没有传来,他一愣,看着身边的河神叹口气:“不要浪费信仰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河神撇撇嘴,还是离开他,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摸,沉默了很久,又小声问他:“是因为你告诉了我生死簿的信息吗?” 谢长安笑了下:“你还挺能往自己身上揽事,就是上面的家伙看我不顺眼,找个理由收拾我罢了。” “骗子,才不相信你。”河神吸了吸鼻子,眼泪就又变成小珍珠从眼角溢出来,砸在谢长安手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谢长安笑了下,把他揽在怀里,手捂在他的眼睛上,不让他再哭了。 “你跟我说床是捡的。”河神抓起他的手想咬,又没舍得使劲,气鼓鼓地给他放回去:“烦人。” 谢长安哑然失笑,没想到他关注的重点在这些方面,他伸了个懒腰:“好嘛,我错了,你别担心我了,这也没啥大事,这惩罚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 河神看看他,皱着眉,满脸不赞成:“就算你很厉害也要小心一点!” “知道啦。” 他笑得很轻松,就好像这事真就到此为止了似的,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打横抱起地上的河神大人,朝他挑了挑眉:“你不是说想试试睡在陆地上的感觉吗?我们今晚就找个草坪一躺,看看星星聊聊天。” 河神大人故作深沉地思考几秒,伸手揽在他脖子上:“那我还要吃烤鱼。” “还没吃腻啊?”谢长安点点头:“行,吃,给你烤。” 他被谢长安一路抱着,来到一处很大很大的草坪,夜深人静,这里格外安静,偶尔那么一两声虫鸣倒是平添了几分惬意。 谢长安拿着一瓶酒慢悠悠地喝,河神倒是对这样的经历感到格外新奇,那三位山神总说喝酒吃肉是人生一大乐事,可他从来没有这样体验过。 “怎么看着这么兴奋?以前没出来玩过?” 河神摇摇头,蹲在篝火旁边看正在烤的鱼:“他们三个都不会做饭,每次都是去吃贡品,好无聊的。” 他看看谢长安,凑近闻了闻他手里的杯子,那模样跟刚到新家四处探索的猫似的,他眼睛亮晶晶的,问:“酒好喝吗?” “嗯,一般。”谢长安把瓶子递给他:“你没喝过吗?贡品里应该也有啊。” “没有。”河神大人接过酒瓶,凑近了一闻,被呛得咳了一嗓子:“这个闻起来不好喝。” 谢长安笑眯眯地拿回来酒瓶,自己对着瓶口灌了一口,趁河神大人行动不便,一把把人拉过来,吻上了他的唇。 一个带着酒气的吻,河神大人没经历过,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和阎王是怎样的关系,稀里糊涂的认识,稀里糊涂的混熟,稀里糊涂的变成最好的朋友,再成了现在这样,稀里糊涂的在最不合适的时候接吻。 就像这个吻的滋味一样,先是浓郁又带着苦涩与辛辣的酒味,可这酒味很快褪去,再涌上来的是一丝丝的甜,夹杂着被掌控的无助带来的酸,和谢长安滑到嘴角的眼泪混杂着的咸,酸甜苦辣涩。 等到一吻结束,他再抬头看去,谢长安脸上看不出一点哭过的痕迹,好像刚刚那滴泪只是他的错觉。 “谢长安?” “嗯?”他看着远方的天空,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只淡淡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回应旁边的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难得的大发慈悲,没有计较他的敷衍,静静地靠在他身上,手无意识地揪着身边的草,小心翼翼地问:“谢长安,人类常说借酒浇愁,你为什么发愁?” 谢长安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但仰头看去的时候他还是刚刚的姿势,也没有什么表情,他只又抬头喝一口瓶中的酒。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何深几乎都要以为谢长安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了,才听见他低声喊了自己一声:“小河神。” “嗯?”何深凑近他,歪着头看他:“怎么了?” “我怕我护不住你。”谢长安放在身侧的手早就握成了拳,紧紧攥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格外清晰。 他抬手蹭了一下脸,这才扭头看着旁边靠着自己的河神,手虚扶在他脸上,像是不敢触摸似的,他声音很低很低,低到河神几乎什么也听不见:“怎么办啊,我护不住你……” 河神眯着眼笑了,笑容还是和谢长安第一次见他时没什么两样,他按着谢长安的手落在自己脸上,摩挲了两下:“没关系的,你护不住我,那就等我转世,到时候我是个普通人,阎王大人怎么都能护住的。” 是了,三界之内,六道之中,人也好,牲畜也好,神也好,但凡是有生命的,几时死都清清楚楚的记录在生死簿中。 谢长安看见了人类的死亡,又怎么会看不见他最最喜欢的小河神的陨落呢? 那足足八十一道天雷,不止因为他把人类死亡的信息告诉河神,人的死亡对神来说无关紧要,当做闲谈聊上两句算不上什么大错,更多的是因为他私自查看了本该无权查看的东西——神的寿数。 第95章 谢长安盯着他, 眼睛通红却没有落泪,只闭上眼睛别过脸去,问:“我怎么能找到你呢?小河神, 你连名字都没有, 我上哪找你去啊……” 他的尾声带着掩盖不住的哽咽,听得河神大人心里难受,他捧住谢长安的脸, 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能找到的,本河神就是河神,到时候你逢人就问, 你是不是河神大人呀,你是不是河神大人呀, 总能找到我的。” “何深?何深!?” 何深迷迷糊糊的睁眼, 眼前一片模糊, 被眼泪糊得什么也看不清,他眨了下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流下去, 这才看清一脸焦急的谢长安。 他坐起来,伸手把脸上的泪擦干,被谢长安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检查, 摸摸他的额头, 又捏捏他的脸颊, 没看出有什么不对,谢长安总算是松了口气,问:“怎么了,怎么哭这么凶?做噩梦了吗?” 何深摇了摇头,一把抱住谢长安的腰, 把脑袋塞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嘴里一遍遍叫谢长安的名字:“谢长安、谢长安……” “我在,怎么了?”谢长安摸着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温热的触感落在后脑勺,他低头把下巴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的摩挲:“我在,不怕。” 何深却没有再说话,只像被人类抱在怀里的猫似的,手抵在谢长安胸口,仰着头亲他的下巴。 谢长安低头扶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唇齿交融间,何深仿佛又回到了梦里的那个吻,那个谢长安带着些难以掩盖的痛苦轻柔的落在自己唇上的吻。 “谢长安,你好棒,你找到我了。”何深伸手摸着谢长安的脸,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却极力掩盖:“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做了噩梦吗?”谢长安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靠着,抬手帮他擦了擦脸:“今天一天哭两场,又找不到冰来敷眼睛,明早起来眼睛不知道得肿成什么样了。” “嗯,做梦梦到上辈子的事情。” …… 谢长安没想到何深会梦到这些,他把何深抱在怀里,手轻轻地拍他:“没事的,我找到你了,再难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 “嗯……” 何深点点头,他确实很累了,整个人昏昏欲睡,还努力仰着头试图亲亲谢长安。 “哎呦,这乖的……”谢长安笑了笑,亲亲他,又把他团吧团吧塞进自己怀里,哄睡着了后才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沿着帐篷的小窗口望出去,发了一整宿的呆。 何深的梦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想,八十一道天雷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很大的影响,影响可能是有,但既然没让何深看出来,那必然不会影响到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可这样问题也随之而来,为什么河神战死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 谢长安颇为头疼,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只是这么点动静何深就醒了。 他似乎睡得并不踏实,眉头微微皱着,嘴里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可怜巴巴的样子,现在谢长安稍微有点动静他又醒了。 “怎么了?”何深迷迷糊糊地看他:“你为什么叹气?” “没事,”谢长安手挡在他眼睛上,亲亲他的脸颊:“没什么。” 何深把他的手扒拉下去,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哦,不可以自己扛。” “嗯,不自己扛,先睡吧,或者我们回民宿睡?” “不要,在这里窝着有安全感。”何深把脑袋放在他的肩窝蹭了又蹭:“你在旁边有安全感。” 话音未落就睡着了,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撅着个嘴,跟谁欺负了他似的。 谢长安偷偷勾了下嘴角,又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又把他吵醒了,一直跟他在帐篷里呆到下午太阳出来,帐篷被晒得像烤箱,何深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好困哦……” “都睡一整天了,还困啊?我们回民宿你再睡吧?怎么也得弄点吃的。” 何深欣然同意,结果站都站不起来。 昨天才被狠狠欺负一场,又半坐半靠的睡了十多个小时,他的腰一点力都吃不上,稍微一动都是酸得不行,腿也是软的,这一动,别说站起来,连跪都不太跪得住。 “都怪你,干嘛抱着我坐着睡啦。”何深一扭头,看到谢长安低着头不知道在笑什么,这下更是来气,狠狠拍他一下。 谢长安一摊手,指了下枕头:“你都把枕头哭湿了,那还怎么睡?” “而且你一躺下就开始哭,我能怎么办,不抱你坐着你今天眼睛都肿得看不了了。” 河神大人愤愤不平,但被抱起来放进车里又老实了。 “怎么突然安静了?”谢长安弹一下他塌下去的呆毛,把呆毛立起来,凑过去亲亲他的侧脸:“本体都塌下来了。” “哼,还不是怪你。” 明明每次都是何深先招人家,被制裁了又恶人先告状,而且好了伤疤忘了疼,过了今天他还敢。 他俩在车里打情骂俏,外面蹲守的警察人都要麻了。 “他俩已经快二十四小时没挪过窝了,他们都不用吃饭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他俩是来看看夜空啥的,结果也并没有看啊,根本就是一直在睡,窝在帐篷里动都不动。” “你管人家小情侣。” 另一个人叹口气,坐在车里一动也不敢动,后备箱还放着帐篷,昨天在帐篷里睡了一夜,睡得他是腰酸背痛,这会锤锤自己的背:“老天爷啊,搞不懂小情侣的浪漫。” “你知足吧,咱们这边是完全不动,那边是完全不静。” 另一队跟着周勇的警察简直苦不堪言,他们根本搞不懂这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精力,他们已经几乎是二十四个小时连轴转了,这人就趁着鱼放进水里之后眯一小会,要么就等着人家卸货的时候眯一会,几乎一整天都在车上。 王警官接着电话,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东奔西跑,大半夜去墓地在那呆了一会,现在又往山上去了?” 他看看手里的病例,皱了下眉:“他这个健康状况,还能这么熬呢?” 邵队冷笑一声:“你说神奇不神奇,他这么熬了这么多年,居然最近几个月身体才开始出问题。” “燕柠出事之后他就没有新的就诊记录了,但是他的状况肉眼可见的变差。” 王警官面前摆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燕柠出事前的他,苍老颓废但常年的体力劳动留下的肌肉痕迹清晰可见,再加上他身高有一米八,看着精壮而挺拔,而另一张则像是被抽光了水分的枯树,干瘪又脆弱。 “病成这样不去医院?”邵队皱着眉,叹气:“怎么看都……。” 王警官突然抬手示意他停下来,手按着耳机,半响皱着眉,扭头看着邵队:“他有阎王殿的钥匙,现在进去了。” “让人跟进去看看?” 王警官摇摇头:“进不去,他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翻墙啊,你这会还遵纪守法起来了。”邵队瞪他一眼:“真是难以相信你是从特警退下来的。” “是哦。”王警官拍了下脑袋,叹口气:“烧傻了。” 可周勇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信众,他安安静静地跪在蒲团上,附身下去虔诚的吓人,如果不是他嘴里还在念叨些什么,围观的警察可能会以为他是太累了趴在地上睡觉了。 如果谢长安在这里,他就能看见周勇离体的魂魄。 和站在他神魂前的晏明。 “你时日无多。”晏明背对着他,背着手,他啧了一声,扭头:“你可知为何会如此?” 周勇匍匐在地面:“我取小腿的时候犯下了致命的错误,我没能从尸体上取腿……” 晏明转身,在他身边走了两步:“周勇啊,我已经给了你这么多机会,可你都没有把握住,七年之期将满,你女儿怕是不光不能复活,也没有来世了。” 周勇伏在地上的手握成拳,他咳嗽两天:“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我已经找到一个幼儿园,我……” 晏明摇摇头:“我已经说过了,你时日无多。” “我……”周勇抬头,眼底满是红血丝,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再试试,我再试试,哪怕是我死了,我女儿也不能,她还有大好的前途,我……” “嘘,”晏明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他叹了口气,看上去满脸悲伤:“这样吧,我也不忍心看你这样。” 周勇那一潭死水的眼睛里好像终于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抬着头,手颤抖着伸出来似乎是想离晏明更近一点,又很快缩回来,更加虔诚地跪下去:“请您明示,为了我的女儿,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晏明手一挥,一个镜子浮在空中,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何深,从一开始的鱼尾、后来做过书生、做过小贩、扛过锄头、也穿过华服,最后定格在一个看着十分年轻的大学生脸上,这张脸周勇极其熟悉,是曾经帮他缴过费的男生。 “科技大学有个大二的男生叫何深,他是神明转世,杀了他,把他的尸体丢进城中的井里,就足够让你女儿复活。” 他挑了下眉毛:“不过呢,弑神可是重罪,杀了他之后的你,恐怕就……”晏明摇了摇头,稍微靠近他一点:“你就没有活路了,甚至没有来生。” 周勇几乎没有犹豫,他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甚至出现了几丝血迹:“谢谢您,谢谢您!” 晏明甩了下袖子,离他远了点:“城中的枯井,我多年前在那里镇压了一柄神器,只有何深的灵魂能与之发生反应,复活你的女儿,你可不要杀错了人。” “我明白,我明白的。” 周勇跪了很久,又重重磕了几个头,满脸是血的离开了阎王殿,之后就是正常的生活,就好像这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也好像他身体还一切如常。 警察跟着他跟了一周多,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 他的生活就好像是循环,每天都坐着一样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 大概唯一有一次意外,就是他拿着很厚一沓钱递给陪着谢长安上班的何深:“可以麻烦你再帮我交一次费用吗?” “要交这么多吗?”何深被手里信封的厚度吓到,他瞪着眼睛看对面的周勇,又有些害怕的扭头看看身后的谢长安:“这……” “这是十年的费用,我后面可能要出个远门,大概没什么时间来啦。”周勇挤出个笑,看上去似乎有些如释重负,他朝何深鞠了个躬:“非常感谢。” 何深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明明有那么多问题想问,最后却一个也问不出,只沉默地点点头,接过了那沓钱——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大家应该可以感觉到快结局了嘿嘿。 第96章 何深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他却没有在意,只抬手揉了两下眼睛,又被谢长安捉住, 按在怀里:“别乱揉眼睛,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嗯,有点涩涩的,都怪你, 昨晚不让我睡觉。” “那是我不让你睡觉吗?”谢长安捏着他的耳朵:“哪个小混蛋半夜到处乱摸?” “那我睡着了,梦里耍的流氓怎么能算流氓?”何深理直气壮,对上谢长安戏谑的眸子又泄了气, 皱了下鼻子:“干嘛这么看着我?” “真的睡着了?”谢长安凑近他,像在鉴赏一块上好的美玉, 摸了下他的耳朵:“那耳朵怎么这么红?” 眼看着男朋友就要炸毛, 他又慢条斯理地退后一点, 弹了下他的呆毛:“你说是就是吧。” 何深果然炸毛了,张牙舞爪地一口咬在他脸颊上,给他脸上印了个明晃晃的牙印。 王警官就是这时候到的。 “哎呦两位, 打扰了。” 嘴上说着打扰,完全没有打扰了别人的愧疚,王警官看着屋内用信封包好的前, 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帮他交一下费用, 说他可能很快就要去个很远的地方, 应该没机会再回来了。” 王警官叹了口气,沉默了几秒,靠在窗边点了根烟:“唉……何必呢?” “他被骗了吧。”谢长安冷不丁的说。 王警官动作一顿,利索的把烟掐了,两步走到谢长安跟前:“你细说, 骗他的是谁?又骗了他什么?这么做的目的又是……” 谢长安叹口气,在手机上找出地图:“哝,我们找到的大腿和小腿在地图上的位置显得很奇怪,完全不符合我们之前推测的站立姿势。” 何深和王警官脑袋凑过来,认认真真地点点头,何深指着小腿和大腿的位置:“可是你们看这里,小腿和大腿确实是挨在一起的。” 谢长安点点头,又指着地图中央的位置:“那么我们只要去这里,如果能在这里找到盆骨。” 他在这几点中间连线,很快就有个火柴人的形象出现在手机上,虽然只有一条腿。 “如果是这样的话呢?”谢长安在地图上画出另一条腿的位置:“这个动作是中国舞中很经典的动作,双飞燕。” 何深皱了下眉头,他抬眼看着谢长安:“这好像不太对?” 他伸手按亮屏幕,指着里面刚刚被谢长安画出来的火柴人:“这个动作应该是男生的技巧,但是遇害的都是女生……” “所以我说他被骗了,这人是个对舞蹈一窍不通的门外汉,随便找了个借口忽悠周勇,他也就信了。” 谢长安嗤笑一声,敲了下周勇递来的厚厚一沓钱:“这人有多爱他女儿呢?女儿从小到大的爱好,他不说了如指掌,却也不该连男女的技巧都分不清。” 他摇了摇头:“可怜又可悲,更像是为了骗人,先把自己也骗了。” 王警官皱着眉:“可是这么多天,他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他去了阎王殿吧。”谢长安看着王警官,冲他挑了下眉毛:“建议你们把他看紧,他很可能要狗急跳墙了。” “为什么?”王警官有些着急,匆忙把刚点上的烟掐了,往前两步,死死盯着谢长安,等待他的答案。 “一是因为他时间不多了,而是因为那操盘手还不知道他的阵眼已毁,而周勇作为他这么多年才找到的一个好工具,自然不可能轻而易举就丢掉的,怎么也得榨干了最后一丝价值再……。” “是谁?”王警官皱着眉:“你说还有一个幕后人?但这人是……” “嘘……”谢长安拍拍王警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可没说那是人。” 他笑了一声:“有的帐我会去算,你只需要负责处理周勇。” “以暴制暴不可取……” 王警官还想说些什么谢长安却没什么耐心去听了,他摇摇头,耸了下肩膀,揽着何深的肩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为了防止你忘记了,我再强调一遍,周勇一定会狗急跳墙,幼儿园,小学会成为他的首要目标。” 他的表情严肃又认真,让王警官一颗心都高高悬了起来,他又看了几眼谢长安,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安排加强警戒的相关事宜了。 “真的会有小朋友受到威胁吗?”何深皱着眉头,显得十分操心。 “嗯,”谢长安点点头:“夭折的小孩最容易滋生怨灵,他的身体可承受不住多几次的反噬了。” 可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着,时间久到王警官都以为周勇就会这么悄无声息的病死,他日复一日地做着那些他早已做过千遍万遍的工作,只是每夜的咳嗽声愈演愈烈,身材也越来越像一具可以行走的骷髅。 他在车里的休息时间越来越长,经常在面包车里一睡就是一天,甚至让蹲守的警察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睡着睡着就去世了 他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免有些焦躁,特别是每次看到何深和谢长安到处亲亲我我的,烦得不行,像单身狗被人踹了一脚,可他明明有老婆。 “你老往我们这里跑什么?”谢长安有些不耐烦,他想跟何深亲亲,但王警官一直在旁边,何深又不好意思。 “我这是为了保护你们,”王警官苦口婆心:“你想,周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你们把他的阵法都拆了,他肯定恨死你们了。” 谢长安冷笑一声:“他来一个试试,我会把他千刀万剐。” 何深杵了他一下,瞪他一眼,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王警官没听见,但看到谢长安勾了勾嘴角心中就警铃大作,赶紧摆摆手:“哎哎哎,我可跟你说,杀了杀人犯也是违法的你知道吧,我们要把他交给法律来制裁……”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没再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我想弄死一个人还不让任何人发现的方法多得是,他敢来就让他试试。 王警官的话全都憋在喉咙里,他像个鹌鹑似的呼哧呼哧几声,撇撇嘴转身出门去了。 谢长安顺利和自己男朋友亲亲,就这么打打闹闹亲亲抱抱的,也就到了他该下班的时间。 人类身份的下班,并不意味着鬼差身份的下班。 因为叶言这个家伙又在疯狂的弹消息让他速归。 谢长安叹口气:“叶言让我回去一趟,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何深本来兴致冲冲地骑在他身上胡闹,这会也只能不情不愿地下来,撇撇嘴:“哦……” 他拉着谢长安的胳膊晃两下,又问:“那要多久才回来呀?” “估计也就一个白天,或者最多两天吧。” 见他一脸沮丧,谢长安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你没办法跟我一起回去,生魂不能离体太久,在家乖乖等我。” 何深确实是不能适应,他最近一个来月都是和谢长安粘在一起,早就已经习惯了到哪都能靠在谢长安身上的生活,现在突然要分开两天,自然是不舍得的。 但总不好真的耽误男朋友上班,毕竟男朋友现在被贬了,只能听领导的命令行事,于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知道了,你不陪我,还不让我找其他人玩。” “等过几天的,”谢长安摸摸何深的脑袋:“王警官说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我怕你出门不安全。” 何深点点头,凑上去亲亲他:“好啦,答应你,会在家里好好等你的。” “我尽快回来,你记得吃饭。” 何深眨巴眨巴眼,又上去亲他两口:“快点回来哦” 他第一次见谢长安使用传送阵,还是觉得很新奇,这么大个人就活生生地从眼前消失了,他在谢长安消失的地方跳了两下,没什么反应,他又敲敲地板,还是没什么反应,最后只好叹口气,跑回床上裹着被子,跟个小狗似的闻被子上残留的那么一点点谢长安的味道。 “唉……寂寞。”何深第一次叹气。 “唉……孤独。”何深第二次叹气。 “唉……无聊。”何深第三次叹气。 叹气也是很消耗精力的一件事情,何深感觉自己有点饿了,站起来跳两下,跑去点了外卖,等外卖的期间又在微信上看了看宿舍其他几个人插科打诨。 突然,他微信上跳出来几张图片,图片里全是小女孩,不知是昏迷还是已经死了,总之是无知无觉地躺在地上,背景的地面看着很脏,有些像是血迹的东西,小孩胸口别着花朵幼儿园的标志。 【周勇】:一切顺利。 何深一惊,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周勇快速撤回消息,很快就又发来一条消息。 【周勇】: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我发错人了,你没有看到吧? 何深下意识地回复没有,又很快呼吸急促地拨通了王警官的电话。 “喂?何深啊,你有事吗?我们这边在往周勇那赶,他已经进了天空幼儿园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出来,我……” “不是天空,是花朵,他拍了小孩的照片不知道要发给谁,我看到胸口的标志了!”何深语气急促,急得从床上跳下来,马不停蹄就要往外赶。 他想到谢长安说的不许他出门,但这不代表他不可以去找门口的警察,这附近必然是有警察蹲守保护的,花朵幼儿园离他家不远,开车大概也就是五分钟的路程,只是开车很堵,很多家长都住在附近,会接上小孩走路回家,他往谢长安这里走的路上经常会碰到家长牵着小朋友,还感慨过那个花朵的标志好可爱, “什么照片,你先发给我……”王警官皱了下眉,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面包车和四处找人的同事:“天空幼儿园在城西,你们在城中,一个小时时间别说他没开车,就算是开车了也不见得能来得及。” “他撤回了!”何深又蹦了两下:“你让我这里的警察过去看看,不然我怕那些姑娘有危险!” 王警官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办法,他们离得并不远,何深也不至于短时间出什么危险,于是回答何深:“好,你先稳住他,不要打草惊蛇,我找人过去看看。” 何深点点头,深吸两口气:“好。” 他挂了电话,看着小区内跑出去几个人,又看了看院子里已经停了很久的车,心想王警官办事还真是靠谱,还知道留几个人在这里保护他的安全呢。 【河神大人在此】:没事呀叔叔,我没看到你发了什么,你有什么事再找我就可以了。 周勇只发来一个憨笑的表情,看得何深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说:[吃瓜]就不出门,气死你,略略略。 第97章 他想了想又发消息给周勇, 试图通过聊天来延缓他的进度。 【河神大人在此】:叔叔你在忙什么呀,怎么会误发给我啦? 【周勇】:在杀鱼,先不聊了, 今天的鱼不太大但还挺有劲的。 何深截图发给王警官, 配上了个发抖小企鹅的表情。 王警官回复收到,他的同事很快就会赶到。 何深显得格外焦虑,在房间内团团转, 从客厅晃到卧室,又从卧室晃到客厅,连自己点的外卖到哪了都没心思关心。 好在很快收到了王警官的微信。 【王警官】:他们真的在花朵幼儿园找到了周勇的面包车, 已经在解救小孩了,别担心。 何深这才松了口气, 心想还好小孩没事, 自己真是个很厉害的人, 而且运气果然不错,怎么刚好周勇发错了人的时候自己刚好在看手机呢? 花朵幼儿园那边却乱成了一团粥,老师发现小孩失踪了就在找, 怎么也没想到小孩都被绑上了面包车,这会兵荒马乱偏偏没找到始作俑者。 小孩被解救下来就开始哭,他们年纪还很小, 但也知道疼知道害怕, 各个班的老师都在紧急地安抚被救下来的小孩, 而为了避免影响其他小孩的情绪,他们把其他小孩带去室内好隔离开来。 好在被绑架的小孩并没有收到什么很重的伤害,再加上时间也并不长,很快就被安抚好,由老师们带回班里。 直到这时候, 才有老师报告自己班里还有人失踪。 一共有三个小女孩还不知踪影。 王警官立马调拨全部人手四处寻找这三个女孩的身影,周勇没开车,这么短的时间也走不远,周围的警察全部调过来该查监控的查监控,该戒严封路的封路,总之是忙得脚不沾地。 何深没再听到其他消息,这会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打开看看自己的外卖软件,十分惊喜地发现外卖员已经到楼下了。 “耶耶耶,我果然运气好,饿了就有饭吃嘻嘻。” 何深蹦起来,站在门边等着外卖员。 果然,很快就有敲门声响起,何深假装重重踩了几步,走到门边开了门,门外的熟悉的黄色身影简直跟救星没什么区别,今天的这道身影虽然有些瘦弱佝偻,像被折断的枯木。 “您的餐。” “谢谢啦。”何深注意力全在饭上,这会外卖员一开口他才觉得有些不对,感觉这声音像是闷住了。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外卖员戴着口罩,他挠挠脑袋,把饭接过来,临要关门又嘱咐了一句:“您生病了吗?那开车注意安全啊。” 大概是觉得他比较好说话,外卖员又往前两步,看何深目露警惕,他有些紧张地搓搓手,似乎是第一次干这事还有点不太习惯:“我……我想问一下您可以给我一个好评吗?” 大概是怕他拒绝,外卖员又摆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一条合格的好评的话我能拿到几块钱的奖金,我……” 何深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机解锁,开始当着面留好评,他写的时候外卖员又凑上来,他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微微皱了下眉。 “那个……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来写吗?”他想了想又说:“我们是有关键词的,必须要写中关键词才可以,再加上字数也有要求……” 何深想了想,与其跟他凑在一起让他看着自己写,不如把手机给他写,于是手机递过去,又后退一步。 外卖小哥往前一步接过手机,人就已经到了屋内,何深微微皱了下眉,心想谢长安一会肯定会发现有人来家里了。 不过这么没什么所谓的,他也没出去嘛。 小哥似乎是看不太清屏幕,又或者他确实生了很严重的病,按着屏幕的手都在抖,自然打字速度也是非常慢。 何深提着饭觉得累,转身两步把饭放在餐桌上,背后的关门声传来,何深还来不及回头就被整个人塞住嘴撂倒在地上。 他奋力挣扎,怎么也是个壮年,力道自然不小,两人都是拼尽全力,外卖小哥的头盔被掀翻,帽子下的脸露出来,何深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来人——周勇。 周勇眼睛微微一眯,从兜里掏出来一根针管就扎进何深的后颈,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 谢长安正一脸不耐烦地对着面前的家伙,叶言已经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地讲了快一个小时的话,他还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一抬手:“你自己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叶言被打断,又叹口气:“唉,这不是内什么,就是这个,啊,那个,我想说的就是,那个……” 谢长安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目露凶光:“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你非得找我回来干什么!?你要是脑袋不好就去治,或者我把你挂到墙上去让你吹吹风。” 叶言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一咬牙,直截了当:“晏明说要找何深谈谈,让我把你支开,我觉得你们俩人鬼殊途,确实应该谈谈,你要是像一千年前再……” 他话音未落,谢长安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整个人沿着抛物线飞出去,砸倒了桌子又撞到了墙,最后狠狠镶在墙里。 “咳……你……” 谢长安眼底都是平息不了的怒火,他快步往前两步,指着叶言:“如果何深出了什么事,我非弄死你不可。” “哎,不是,晏明他也是怕你重蹈覆辙……” 旗帜从谢长安胸口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擦着叶言颈部的皮肤插进墙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再废话一句,我就杀了你再杀晏明,让你们两个蠢货在地下团聚。” 谢长安头也不回,那旗帜又像个狗腿子似的把自己拔出来,屁颠屁颠跟上他。 濒死的体验感。 叶言十分确定,谢长安刚刚有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他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窝窝囊囊地嵌在墙里好一会,这才把自己卡巴卡巴地掰出来,皱着眉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晏明只是要跟何深说两句话,大概也就是告诉他让他离谢长安远点,这人怎么这么大反应? 他浑身都是冷汗,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谢长安虽然总是揍他,可从来也没用过招魂幡啊。 那可是他的伴生灵器,真插在自己脖子上的话,自己可是必死无疑啊。 等等。 招魂幡??? 谢长安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找出来的? 当初晏明扯着不知从哪找来的古籍给自己展示,以伴生灵器会导致主人记忆恢复为理由从十八层地狱拿走了正在恢复的招魂幡,不知藏到了哪里。 谢长安恢复了记忆吗? 好像没有。 但他确实找到了招魂幡…… 叶言往外跑的脚步一顿,他站在原地捋了捋事情经过,突然想通了什么,咬牙切齿地一拳锤在墙上,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墙又噼里啪啦掉下了几块墙皮。 他大喘着气,眼里全是惊涛骇浪。 晏明这家伙骗他!搞不好已经把他当狗耍了几千年。 他大爷! 叶言不知道这次晏明的目的是什么,但知道如果何深真的出事,那刚刚谢长安的那句话就绝对不会只是一句单纯的威胁,他意识到自己的小命危矣,拔腿就跑,试图跟上谢长安。 “谢长安!晏明这家伙心怀不轨!” 谢长安板着个脸,脚下飞快,下颌线紧紧崩着,闻言头都不转:“你可真棒,这真是好大一个发现呀,要我夸夸你吗?” 叶言摸摸鼻子:“我也是受害者。” 谢长安冷哼一声:“你是个屁,你等我找到何深再跟你算账。” “不是,你什么时候找到的招魂幡啊?”叶言也自知自己做错了事情,现在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试图唤起他对自己的同事情。 “怎么?你们把这东西封在井里做阵眼的时候没想到我能找到?” “什么阵眼?”叶言脚步慢下来,眨眼间又被谢长安甩开一大截,只能再加速追上去,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什么阵眼,你在说什么?” “聚煞阵。”谢长安翻了个白眼。 叶言又一愣,很快被拉开距离,又狼狈的追上去,不可置信地问:“有人在人间设了聚煞阵?” 他想到之前发现的被抽走了煞气的游魂,又皱着眉:“晏明干的?可是这是违规的……” 谢长安勾了下嘴角:“地府那破手册漏洞一堆,我犯十次错能被抓到一次都不错了。” 眼见着前面就是传送阵,他也懒得跟叶言再说,自己一个闪身进了传送阵。 这地府的传送阵是跟人绑定的,同一个入口却会对应传导到自己设定好的出口,谢长安甩掉了聒噪又愚蠢的叶言,松了口气。 进出的传送阵一向设置在一起,谢长安回到自己家,没在卧室看到何深的身影,眉毛皱得死紧,喊:“何深?” 没有回应,他走出来两步,客厅里算不上一片狼藉,但确实有些打斗的痕迹,地上有个用过的针管,他捡起来,扭头看到餐桌上的外卖。 何深被带走了。 这个认知让谢长安惊出一头冷汗。 他撇头骂了一句脏话,按亮手机打王警官的电话,自己拿出玉牌看何深的定位—— 作者有话说:[吃瓜][吃瓜][吃瓜]快结尾啦 第98章 “喂?谢长安啊, 你又怎么啦,小朋友我们都找到啦,毫发无伤, 但是周勇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何深被带走了, 地上有针头,你们找人来采样,务必知道是什么药。” “什么!” 王警官看着周围的警察, 在发现有小孩失踪之后他就暂时调离了警力,想着何深在家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往城中井的方向去了。”谢长安咬牙切齿,冷笑一声:“周勇想用何深祭阵。” “我们马上往那边去, 你别急……” 谢长安脸吊下来,只最后对王警官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他说:“你最好保证比我先到, 不然我不包活的。” 开车不见得能来得及, 谢长安这会也顾不上反噬了,招魂幡变大握在手里,就那么一甩, 整个人就从原地消失。 王警官打电话他不接,只能发微信给他。 【王警官】:???你怎么嗖一下就不见了! 【王警官】:我们在查监控你这样我们很难交代啊! 【王警官】:啊啊啊啊你去哪里了,倒是给我们个定位啊! 城中井附近其实有不少学校, 据说是为了镇压井的煞气, 说那井里的东西被镇压在此千年, 不止有自带的煞气,还有无法压抑的怨气,为了防止怨气外泄,在这里建学校是上上策,学生的朝气是怨的克星。 可惜后来效果不佳, 又拆了几所学校建了写字楼,楼里全部都是些高科技的新兴公司,说指望着这些新东西的金气压制怨气。 没想到打工人的怨气比鬼重,井里的煞气不减反增,最后彻底封锁了周围的路,把这里变成了个没人愿意来访的景区。 谢长安强行打开空间穿梭,又被王警官等人反复观看,这会惩罚到了,风刃一波一波从他身侧划过,弄得他浑身都是伤口,好在有招魂幡护体,又或许是天道手下留情,虽然伤口多,但并不重,不至于伤及根本。 他拿出手机,拨电话给王警官:“别看那个破监控了,再看周勇没找到我先死了。” “好好好,你现在在哪?” 谢长安皱着眉,环视四周,沿着玉牌上的定位拔腿就跑,前面全是写字楼,这会正是中午午饭的时间,打工人忙着用短到几乎都要没有的午休时间出来觅食,路上全是人,谢长安算是个最奇怪的家伙,逆着人流前进。 “在科技大厦,”谢长安皱着眉:“我这个定位没有那么精确,只能看到在这栋楼的西边,看不到具体的楼层。” 王警官:“……定位?” 他瞪着眼睛,对着电话里吼:“犯法的!犯法的!就算这是你们俩的小情趣也是犯法的!” 谢长安嫌他聒噪,秒挂电话。 他马上就要做更犯法的事情,共享个定位算什么犯法? 现在找何深要紧,先进楼里找人,没时间听姓王的在这里叨叨。 写字楼一共三十二层,谢长安生怕一层一层找来不及,三两步跑到前台问:“您好,请问您有看到有人推着差不多能容纳一个人的箱子进去吗?” 前台的小姐姐点点头,她微微皱了下眉:“有倒是有,但这太常见了,我们这公司多,有的公司规模大,又管午饭,中午一起订餐都是很大一个箱子,您具体指多大呢?” 谢长安想到桌子上还没吃的外卖,又问:“有独自送很大一箱餐的外卖小哥吗?” “这也很多。”小姐姐笑了笑:“您知道的,这一单虽然送起来费劲些,但还是能挣不少钱的,所以……” 谢长安看了一眼时间,稍微皱了下眉,点了点头,试图进楼又被保安拦住:“您好,访客需要登记一下。” 他自然是没办法登记了,因为这里不止需要提供自己的身份信息,还需要提供他需要拜访的公司以及拜访的原因,但他显然是提供不出来的,总不能说自己男朋友被绑架了他得进去吧? 那只怕会被当成精神病。 谢长安点点头,面不改色地挠了挠头:“那个,其实我是想借用一下卫生间。” 保安大哥带着点善意的笑意,指了下厕所的方向:“卫生间在那边,早说嘛,这人有三急,都是正常的。” 谢长安点点头,道谢就脚下生风闪进了厕所,那速度看得人啧啧称奇,以为他急得不行了。 他闪身进了隔间,撕开空间碎片直接到了楼梯间,好在这里的公司条件基本不错,不至于有员工要蹲在楼梯间吃饭,不然谢长安身上又得多几道口子。 一层一层找不是办法,但现在他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是一点点感应,好在逆鳞还在何深身上,他不至于一点线索都没有。 还在更高的楼上,电梯需要刷工卡,谢长安觉得走楼梯也无所谓,反正这里没有人他可以用飘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和何深有过几次负距离接触之后他的能力似乎提升了不少,在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灵气的人间用飞的也是轻轻松松。 谢长安看着自己的手,冷笑一声。 让一个渣滓彻底消失也同样是轻轻松松。 与此同时,楼顶上,何深被绑在一个木板上,木板一头踩在晏明脚下,另一头摇摇晃晃地从楼顶伸出去。 但凡晏明泄一点力道,或者是何深突然恢复了意识,稍作挣扎,他就会从这三十二层的高楼摔下去,摔成一滩烂泥。 “河神大人啊,您怎么还不醒呢?我有些迫不及待看到你恐惧的表情了。” 晏明半蹲在地上,看着旁边晕死过去的周勇,一拂袖把他挥远了点,他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与此同时晏明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 他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勾了勾嘴角,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仰头望着天空,声音轻得像飘在云里:“真是严格啊……” “为什么总是对我们这么严格呢?就因为我们不是生来就是神吗?”晏明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炸响几道惊雷,威胁意味格外明显。 晏明盯着天空的眼睛眯了下,叹着气摇了摇头,露出他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微微低着头,手攥得死紧。 没两秒,他又舒了一口气,半蹲下来看着由于麻醉失去意识的何深,抬手拍拍他的脸,脸上的表情像往常那样,一片温柔:“河神大人可是要快点醒来呢,不然我可是看不见你脸上精彩的表情了。”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何深还真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花,根本看不见也听不清,想抬手揉揉眼睛发现完全没办法自由行动,他左右甩了甩头,皱着眉,试图看清面前的场景。 虽然昏迷了一阵,但何深的记忆还在,他还记得周勇这个家伙冲进自己家里并对自己进行了攻击。 这是入室抢劫! 不对。 这是入室行凶! 何深咬牙切齿,甩了甩脑袋,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仰头看着面前,逆着光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显然不是周勇,这人身形高大,完全不像周勇似的骨瘦如柴。 “河神大人,你可是小心些,一个不小心的话……” 晏明稍微松了点脚上的力道,木板失去平衡,剧烈的抖动了几下,这些何深清醒了,他死死扒着身下的木板,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晏明:“你!” 晏明摇摇头:“啧啧啧,你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害怕哇,” 他摸摸下巴,微微俯身:“你怎么不害怕呢?千年前看到你害怕到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可太开心了。” 他挑起一边眉毛,咧着嘴笑着,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我想想,你知道谢长安要死了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呢?整个脸都垮下来,哭得像只没人要的野狗似的。” 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好像嘴要沿着整张脸撕裂了似的,把那副翩翩公子的面具也一并扯了,他伸手指着眼前的何深:“你当时马上还要上战场了,只怕是又担心、又害怕,可惜谢长安自身难保,自然也救不了你。” 何深皱着眉看他,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他站又站不起来,躺在木板上动了几下就不敢再在动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具体高度,但就凭借余光看到的楼都比自己矮就能推断自己现在在的位置不低,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谢长安呢?”何深皱着眉问。 “他啊,”晏明拍拍自己袖子上沾上的灰:“他应该正在揍叶言那个蠢货吧?或者在焦急地往这里赶……” 他笑了下,半蹲在地上,脸上表情温柔到像是看着自己的挚爱,盯着何深的眼神却格外凶狠:“你真是给我添了好大好大的麻烦啊,你知道吗?” “我都没见过你几次。”何深撇撇嘴,更加觉得他是个精神病了。 晏明摇摇头:“此言差矣,虽然没见过我几次,但坏了我的计划,”他又松了点脚上的力度再快速踩住,给何深吓得脸都白了:“你是神的时候就坏我的好事,现在成了人,还在坏我的好事,你说说,我得有多恨你啊?” 他把何深拉回来点,手按在他的胸口:“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类,怎么就能破了我的阵呢?嗯?” 何深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晏明见他不理自己,又把他推出去,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扇子扇了扇风:“也不知道地上那个蠢货什么时候能醒。” 何深皱了下眉,问:“你骗他这么做能复活他女儿?” 闻言,晏明笑得更加灿烂了,他面带嘲讽地举起手鼓了鼓掌:“不愧是河神大人,真聪明啊。” 他“啪”地把扇子一收,用像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地上人事不知的周勇:“他耽误了我好多好多时间,可是又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工具了,自私自利又自视甚高,足够心狠手辣还会给自己立些挺不错的人设,我只能忍着烦躁一遍遍地催,啧。” “他哪算得上自私自利啊?”何深瞪着他,皱着眉头问:“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做这么多,还算得上自私?” “你猜猜他女儿怎么死的?”晏明打开扇子遮住自己半张脸,模仿着何深惯常说话的语气:“被他逼死哒。”——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快要完结惹,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目前想写一点点上辈子两人的恋爱经历,别的好像暂时没有什么计划嘿嘿。 第99章 何深一愣, 看了看周勇,又看了看晏明,眉毛紧紧皱起来。 “你很意外?”晏明笑了下, 袖子一挥, 旁边形成了一块像是水镜的东西,里面的场景却让何深惊到说不出话来。 周勇这些年虽然老了不少,但年轻时的模样和现在差别并没有很大, 何深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过去的周勇,过去的周勇跟现在看起来可太不一样了,光鲜亮丽, 珠光宝气,穿着昂贵的西装, 让矮小的身子也显得挺拔了, 手上的手表价值不菲, 墨镜也是同样的奢侈品牌子,看着就是个事业有成的中年人。 他脸上没有现在的麻木,反倒是几乎有些出离愤怒了。 眼睛死死瞪着, 牙关紧咬,手上握着自己的皮带,狠狠抽在面前的小姑娘身上。 “站起来!怎么就站不起来!?” 他又抽一下, 眼见着小姑娘失去平衡狠狠摔在地上, 他像提溜一只小鸡似的把她提溜起来:“站起来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给我站起来!” 小姑娘下肢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放在地上就像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假肢,被恶狠狠的抽在背上,她却好像连上本身也没有知觉了似的,脸上全是麻木,和周勇现在的状态如出一辙。 女孩眼里满是死气, 被踹倒,被拽起来,再被打,她就好像一具灵魂已经离开的空壳,没有痛觉、没有触觉、不会伤心、自然也就没有反应。 “老师严格要求你有错吗?你在这里装什么样子?”周勇又一巴掌抽在女孩的脸上,把她扇在地上。 何深张嘴想要说什么,就见画面开始加速,周围的场景一天天改变,周勇整个人还是那副珠光宝气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可邻居同情的目光却让他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他越来越少带着女儿出门,这却挡不住其他人议论的嘴,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与同情,更像是一根扎在他心上的针,不只是当时会痛,每当回想起来更是痛苦不堪。 周勇越来越阴暗,他开始搬家,搬到越来越远、越来越偏的地方去,那样就会没人知道他有个残疾的女儿,对他女儿也是非打即骂。 “丢人现眼的玩意,当初怎么没直接掰死你?” “你还不如直接死了,在这里丢我的人。” “你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连排泄都无法自控的废物!” …… 言语是伤人的剑,更别说提剑人是自己的父亲。 小女孩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跳湖自杀。 却还是被周勇捞回来洒在了自家的鱼塘里。 要说周勇没有执念那是假话,可周勇的执念并不是他爱自己的女儿,而是这个被他贬进泥土里的小孩怎么敢违背自己的意愿、脱离自己的掌控,擅自去死。 执念的根源在于无法掌控,不管是无法掌控导致的离别,还是无法掌控导致的权利的让渡,并没有哪个比哪个更高级。 周勇逐渐习惯了爱女人设,这种人设似乎让他得到了过去从没得到的赞赏,大家都会说他是个深情的男人,只是有些可怜。 可惜面具戴久了就会长在脸上,周勇渐渐忘了自己那些被人议论的日子,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爱女儿的人,好像他丢掉的真的是自己最重要最重要的一部分。 “你知道那阵法是我什么时候给他的吗?”晏明笑眯眯的,轻嗤一声:“六年前。” “我已经给了他六年,他却一直在担心什么反噬,贪生怕死胆小怕事。” 何深看看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的周勇,叹口气:“他应该也多少有点后悔吧,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晏明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就神色一凝:“呀,谢长安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他把扇子收好,用法术固定住何深所在的木板,转身向周勇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何深瞪着眼睛,看着晏明蹲下来,更是开始挣扎。 “你放心,”晏明用扇子拍了拍周勇的脸颊,自己脸上很快出现一道有些渗血的红痕,他指着自己脸上的血迹笑着说:“你也看到了,我们是不能杀人的,也不能伤人,不然就会这样。 看着周勇慢慢睁开眼,他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隐去,耷拉着脸说:“几十倍的力道,对我们可是相当的不公平。” 他带着周勇靠近何深的木板,让周勇坐在木板这一侧,但现在的周勇太瘦了,也就是勉勉强强地压住木板,何深还是不可控制地连着木板往空中滑。 “我还不想死,所以我不杀他。”晏明笑得眉眼弯弯,冲着何深挑了下眉毛,嘴角咧开骇人的弧度:“你不如猜猜,谢长安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杀了他?” 何深瞪着他:“谢长安又不是你!他才不会随便杀人。” 晏明眼底的笑意消失殆尽,像是已经用尽了耐心,他“啧”了一声,拍拍何深的脸:“你猜猜,如果谢长安亲眼看着你的尸体,和坐在这里的周勇,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周勇?”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他不是想要杀了周勇,现在周勇的状态也很差,可能被他踹一脚就没气了,那这笔账也还是……” 他伸手朝何深抓来:“还是要算在他头上的。” 何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从身体里拽出来,飘在空中看着自己的尸体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不对,现在还不算尸体,顶多只能算昏迷的躯干。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何深开始感到害怕了,他很怕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也同样怕谢长安会做出冲动的事情伤害自己,谢长安那牛脾气真上来了的话自己也劝不住他。 见到他脸上的惊恐,晏明又笑了,他拿出扇子扇了扇:“哎呦,时隔千年,我终于看到你这张惊恐又担忧的脸了。” “千年前我好不容易设计换走了谢长安的招魂幡,偏偏你又剜了自己的护心鳞给他做了本命灵器,河神大人,我真是小看你了。” 晏明一甩袖子,带着何深一步步往后退,看着他的身体终于要划出天台,又看着已经坐不住的周勇,终于放肆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鼓掌:“你说,等谢长安终于找到顶楼,却站在这里看到你摔在地上变成一滩烂泥……” “他该有多崩溃啊?” 何深紧紧握着手,无法控制地浑身颤抖,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看晏明,又看看这里的状况,咬着牙,说出的话像是对晏明说的,又像是安慰自己:“不会的,谢长安一向沉稳可靠,他不会中你的计……” “不会又如何?”晏明死死盯着他:“那你也会死了。” 他满意地看着已经翻出天台的木板,笑了几声:“我可特意选了楼下没有水源也没有草坪的写字楼,你们这些自然神的转世可是不……” 剩下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晏明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盯着被一片变大的鳞片托着,飘忽飘忽缓慢下落的何深,咬牙切齿:“他把逆鳞给了你?他居然把逆鳞给了你!?”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晏明抓着何深的衣领,凑近了他想说什么。 “你牙上有菜。”何深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不愿意理他。 晏明眯了下眼睛,冷笑一声:“哼,无所谓,他总归会猜到是我。” 他拉着何深的胳膊快速离开这座写字楼:“我倒要看看,没了逆鳞也没了招魂幡的谢长安,拿什么和我比?” 晏明筹划了这么久,早就已经计划过千百次线路,现在自然是十分娴熟,他们俩现在都是魂体,穿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的法器是一个宝葫芦,现在所有鬼差用的鬼葫芦都是用这宝葫芦结的籽种出来的,原主宝葫芦自然也能装鬼。 何深虽然是生魂,但对于宝葫芦来讲生魂和死魂并没有什么区别,装什么不是装呢? 晏明把何深的魂魄装进宝葫芦,一个闪身就进了转送阵,这阵的出口晏明设在了有趣的地方,既是他能经常出现的地方,又方便他掌控另外一边的信息。 简单来说,这里是地府收容被执念所累的亡魂的收容所。 何深被晏明大发慈悲地从葫芦里放出来,飘在空中看着这里的游魂和他们身上的枷锁,有的人身上的锁又厚又重,有的人身上却只有很细一条看上去一拉就会断的锁链,有的人整个人都被锁链包围,有的人却只有一根。 “这些锁链就是执念。”晏明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椅子,十分端正地坐在上面,又端出来一个茶杯,很小一个,里面盛着淡粉色的蜂蜜水,是何深见过很多次的那种。 他抿了一口,抬眼看着自己身旁的何深:“怎么,你喝过彼岸花的花蜜?” 说完他又似乎是被自己逗笑了,笑着摇摇头:“你又怎么会没喝过呢?谢长安薅秃了那么大一片花田,还砸了一间仓库,不都是给你的吗?” 何深瞪他一眼,用鼻孔喷气试图往他身上擤鼻涕来攻击他,但魂魄没有鼻涕,他没能成功,只能愤愤扭头看着这里形形色色的游魂。 “怎么?”晏明身体稍微前倾,凑到何深跟前:“你对这些很好奇?” 见何深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又笑着摸摸下巴:“不该啊,你不是在这里呆满了七年吗?” 他把杯子里的水泼出去,成了一面水镜,立在何深面前。 镜子里的自己长发及腰,深蓝色的头发像是繁星闪烁的星空一般,眼角带着点皮肤透出来的红色,眼下一颗泪痣在格外白皙的脸上显得极其勾人。 他鼻尖也带着淡淡的粉,像是刚刚哭过似的,让人更想欺负他了。 别说别人,何深自己都想。 他下意识地感慨一句:“我长得真好看啊。” “那是,不然也不能把谢长安迷成个傻子。” 何深扭头盯着他,皱着眉、眯着眼,质问:“你果然是暗恋谢长安吧?你就是暗恋谢长安吧?”——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河神大人吃醋! PS:下章开始走一下前世线,会有点虐,不爱看虐的小宝注意避雷啊啊啊啊,有虐的部分会在标题写出来的![求你了] 第100章 这两句质问, 对晏明来说能起到一个扎心的作用,他十分、万分、千万分的厌恶谢长安,已经到了连谢长安摔一跤他都会感到开心的程度。 晏明瞪着何深, 胸口剧烈起伏了几次, 终于还是勉强维持住的脸上的表情没有直接反胃到吐出来。 他掩耳盗铃似的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空气,意识到里面没水又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把杯子放回去,指着何深掐诀:“给我闭上你这张臭嘴。” “略略略, 不管用。”何深叉着腰一脸得意:“想不到吧?这些咒语都不管用。” 于是晏明把他一脚踹进了面前的水镜。 拍拍手,坐下来找到周勇女儿的魂魄,看着她身上猛然断裂了一大截的锁链, 又挂上了满意的笑。 周勇要死了。 谢长安又能跑到哪去呢? 千年来的眼中钉终于要没了,晏明只觉得爽快。 没有比这更爽的事情了。 …… 何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 再睁眼就是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 是真的半透明, 他可以透过自己的手看到地上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的两个人。 是几天前的他和谢长安。 画面开始急速倒放,从他俩第一次负距离接触,到他俩第一次打啵, 到他俩第一次拥抱,到他第一次见到谢长安,眼前的画面好像是一本倒翻的小人书, 很快何深就看到了自己的学生时期, 再变成个孤儿院里的小蘑菇, 最后是个被一个没见过的男人遗弃的婴儿,再往前是他难产去世的亲生母亲。 何深还来不及细品自己心底泛起的感受到底是酸涩还是难过,就已经来到了他的上一世。 上一世的他是个运气很好的少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可惜英年早逝, 不到二十岁就没了性命,貌似还是被人绑架撕票。 上一世的自己貌似运气不怎么好。 何深挠挠脸,继续看。 再上一世是个战士,从一个小村子走出去,成了英名远扬的将军。 再再上一世是个书生,金榜题名…… …… 何深挠挠脸,他似乎每一世都很短命,甚至是越往前越短命,到了不知道第多少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活到十岁就会夭折的可怜小孩。 可时间也就停在十岁,没有再往下减少的迹象,之后的每一世,他都是十岁就会夭折,时间就这么一直倒退,一直到何深再一次看见他刚刚从镜子里看见的那张脸。 那个自己也是半透明,他似乎能看见自己,朝自己招了招手,冲他笑笑。 何深:“???” 这是什么? 别搞啊,这不是我的过去吗? 我难道能和过去的我对话吗?万一改变了过去会不会就没我了呜呜呜…… “你不用怕呀,这里是我用最后一丝力量冻结的空间。” 曾经的自己摆了摆尾巴,看着十分得意的样子,他笑得眉眼弯弯,朝何深招招手:“我怕我转世就不记得自己的曾经了,专门把所有的记忆都冻在了这里。” “我就知道,我堂堂河神大人,机智果敢,英勇过人,一定能成功找到这里。” 何深咧着嘴笑,双手叉腰点着头,刚想说什么,就见眼前的自己像一朵云似的化成一道白雾,冲进了自己的眉心。 他眼前一黑,再亮起来时已经整个人躺在谢长安的怀里,靠在他的胸口,仰头望着天空。 又是梦里的视角,何深又变成了河神,开始经历他所经历过却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过去。 这草坪他还记得,谢长安身上带着的酒气也足够唤起他当时的记忆,梦里的他和谢长安躺在这里看星星,就像千年后的他们,只是氛围不再是热恋,反倒是被快要溢出来的焦虑裹挟,根本没办法静下心看星星。 “谢长安,你会有事吗?”河神趴在他的胸口,吻着他的下巴,这吻却不带任何情欲,只是想跟他亲近,想给他一点安慰。 谢长安摸着他的脑袋,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旋:“我不会有事,这场战争不会波及到地府。” 他嗤笑一声,搂住怀里的人,跟吸猫似的吸了一口,脸上的烦躁这才褪去了些,他叹口气:“地府想要独善其身,又或者想坐山观虎斗。” 河神摇了摇头,手捧住谢长安的脸,小声问:“我是说你,你把生死簿的信息泄露给我,你……” “不是都已经劈过我了吗?”谢长安挑着眉:“劈完就是完了,天道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主,不至于还玩什么秋后算账。” 他说的很流畅,就好像真的是这样,但是河神却总觉得心底惴惴不安,他咬了下下嘴唇,问他:“真的不会有事吗?你不许骗我哦。” “嗯。” “骗我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也不跟你抱抱,也不跟你亲亲。”河神又一脸认真地威胁,没想到谢长安一愣,又突然笑出声来,抱着他亲了又亲,把河神亲到几乎炸毛才放开他。 “真可爱啊,小河神。”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躺在草坪上看星星,也是最后一次。 河神回到了他的贝壳里,谢长安似乎是很忙,很快就告辞了,只留下一只孤零零地河神,完善自己的拯救人类计划。 想要救下这些人类,不是河神这一个神能完成的事情,他准备把大家团结起来,于是邀请了这附近的神一起来他家开会。 那时候他还不清楚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说不定团结起来就能集合大家的力量就能破除谢长安看到的必死的结局。 可生死簿里神的结局本就是中间人无数次努力聚合下的结果,人的结局可以被神更改,那谁又能来改写神的结局呢? 河神是个小河神,虽然这条河又宽又大又湍急,但河神向来没什么脾气,也很好说话,连个小怨灵都能把他吓到红了眼眶,更别提在其他神面前说上那么一两句话了。 他这个神都不被重视,更别提他作为神向其他神提出的邀请。 谢长安没有赴宴,却帮他的小河神弄来了很多天庭摆宴常用的食物,甚至还有一些美酒。 只是他准备了很多,却只来了四位神,三位山神和一位花神。 山神就是这附近的三座山的守山神,意为群山之首的首山,因方正而得名的正山和寸草不生的秃山。 花神则是正山山脚下一处山谷中花海所形成的神。 他们都是受人类供奉的自然神,真要打起仗来也该站在人类一边。 四人都对河神带来的消息深信不疑,特别是三位山神,他们是见过阎王大人的面的,自然知道这消息基本是百分之百真实。 而花神单纯觉得河神看起来很可靠,她向来与人为善,是个好脾气的,跟河神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几人一起商量了对策,却发现除了让人类找个安稳的地方躲起来之外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们是神,却护不住所有人,因为他们只不过是这天地间最最渺小,最最无力的神罢了。 自然神因信仰而生,聚集天地灵气得以化形,本就不是擅长战争的神,同时、战争带来的煞和怨念反而会对他们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于是众神托梦给自己的神童,让他们告知村民注意危险。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何深再也没有见过谢长安。 他意识到情况不对,不断戳着谢长安送他的玉牌上的小幽灵,终于联系上了谢长安。 这小玉牌会打开一面水镜,这样他和谢长安就能看到彼此,那边的环境十分昏暗,像是地狱里什么恶鬼受罚的地界,只有些隐隐约约的不明光亮时不时闪过。 可就算这样差的灯光下,何深依然能看出来谢长安的状态并不好,有些憔悴,一向梳理得整齐的头发都有些凌乱了,他喘了两口气,额头上隐隐约约有些汗珠。 他指了下面前的什么人,皱着眉喊了声:“闭嘴!” 河神等了一会,等到他周围的嘈杂声都褪去,一切都安静下来,才满脸担忧地问:“你没事吧?你怎么最近都不来找我啊……” 谢长安笑了下,伸手摸过水镜,就像是在摸河神大人的脸:“我这里最近太忙,战乱四起,亡魂不计其数,我没什么时间。” 河神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朝他挥挥手,指挥他:“你离远些,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谢长安沉默几秒,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沉默显得不太对劲,他有些心虚地瞥开视线,嘴张了张,又很快合上,犹豫了半天才说:“我们最近可能得少联系一些……” 他有些仓皇地抬头,看着河神有些惊愕的表情,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地府想……” 河神像往常一样笑了笑,点点头:“我知道啦,要避嫌嘛,那你等到战争结束之后要来找我玩哦,我好想好想你哇。” 谢长安看他这样,心里的难受劲又一阵阵翻上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很快都痛到无法呼吸的程度,身上刚刚受刑过带来的痛苦不及这痛的万分之一。 但他怕自己的小河神能看出来,小河神一向聪明又细心,如果被他看出来只怕又要掉小珍珠,只能装作尴尬又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样子点点头,又借着要忙的借口匆匆切断联络。 几乎是水镜从面前消失的一瞬间,河神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变成一颗颗金灿灿的珍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他就说谢长安不会骗人。 身上的血都没擦干净,脖子那里的鞭痕也没遮住。 河神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 打神鞭,传说中一鞭就足以痛到让神恨不得捏碎神核当场消散的刑具—— 作者有话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跪得很笔直。《 》 100-106 第101章 谢长安因为自己受罚了。 这个认知比河神知道自己要死了带来的痛苦多得多, 就好像地府那灼热的烈焰从鱼尾开始一点点吞噬了何深,让他泪流满面。 可河神也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伤心痛苦, 因为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不想也不能再给谢长安带来更多的伤害, 他得赶紧去处理自己要处理的事情,不能让谢长安遭过的罪白遭。 可河神不知道,天道有天道的规矩, 坏了规矩受雷劫,地府的有地府的规定,破了规定要受罚, 生字簿也有自己法则。 破坏了生死簿的法则就会受到反噬,这反噬层层递进, 哪怕是最最强大的神从生死簿手下走一遭都得被剥下一层皮, 更何况刚刚从天道和地府手下各走过一轮的谢长安呢? 天雷劫摧毁了谢长安的伴生法器, 招魂幡已经无法使用,这便是削去谢长安的一半修为,这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再来挨上百鞭打神鞭,谢长安这另一半修为也是被磨去了大半。 叶言在旁边“啧啧”着摇头:“你该庆幸年轻的时候从没违规,后来认识了河神也就是犯些不痛不痒的错, 不然这打神鞭你挺不过来。” 谢长安看也不看他, 推开他伸过来给自己借力的手, 扶着墙往外走了两步,猝不及防呕出一口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胸口的隐隐约约的灼烧感更是火上浇油,他眼前全是虚幻的重影, 这还是谢长安坐上阎王位以来第一次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 晏明站在叶言旁边,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着问:“你说他怎么能成为阎王的?就凭他很扛造吗?这样都不死?” 叶言皱着眉,摇摇头:“要不是认识了河神他还是个很可靠的老大。” 他叹口气:“都怪河神,跟那祸国殃民的妖妃没什么区别了,早知如此就该尽早把河神除掉。” 晏明没有搭话,眼神晦暗不明,他拿出扇子遮住半张脸,似乎是不忍心看曾经不可一世的阎王落到这个境地。 他刚转身要走,就听叶言在他身后嘟囔:“奇怪,这次居然判了他这么多条违规……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重的惩罚。” 晏明离开的脚步一顿,微微笑了下,眼睛也弯了弯,跟平常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没什么关系,倒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似的,他收了扇子,拍在手里,头也不回:“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违规太多次了,那地府的规定也不乐意再惯着他了。” 说完不管叶言还在思考些什么,他抬腿就走,边走边说:“只希望我们的阎王大人能挺过这一遭,可千万别……” 他的尾音消散在风中,叶言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好叹口气转回来看着已经挺久没动的谢长安,半蹲下来盯着他看了一会,皱着眉问:“你不会被人举报了吧?不然不能判这么细啊……” “连私自动用他人物品都被列成一条单独的罪名……” 叶言贱兮兮地伸手拉起来他一块衣服,在自己的笔上蹭了蹭,又看看手里的受罚记录。 他皱了下眉毛,还不信邪,又用他的衣服擦自己的笔尖。 受罚记录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耸了耸肩:“哝,你看,我都拿你衣服擦笔了,也没有受罚记录。” 谢长安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天,目光有些涣散,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又或许只是被疼痛折磨得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叶言大概会以为他已经死了,毕竟几千年来地府从没有人受过这么重的刑罚。 一次违规到了几乎触动地府所有规则的勇士也不是没有,只是大部分神或者鬼差连一开始的几道刑罚都挺不过去,大部分敢这么干的,都是抱着一种“大不了就是死”的决心。 而谢长安不是,他似乎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情,只是想现在忙里偷闲的喘上那么一口气,缓一缓就还能继续搞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叶言已经站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谢长安终于有了些微弱的反应,他手撑着地,把自己从地上撕下来,咳了几声,喉咙里都是血腥味。 他深吸两口气,整个胸腔和腹腔都是疼痛,这疼痛密集到他甚至分不出起点,他又坐着适应了一会,跟没事人一样拍拍衣摆站起来。 “你说的没错,估计是有人举报吧。”谢长安耸耸肩。 “那不得把他找出来!我……” “不用。” 谢长安看看他,挑了下眉毛:“跳梁小丑罢了,有什么在意的必要,等我处理完其他要紧事,自然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叶言皱着眉,也跟着站起来,问他:“你会不会有点太……自负了?” 谢长安嗤笑一声,挑着眉看他:“我自负点又怎样?” 叶言一时语塞,他支吾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老大哇,你不能什么都听河神的,他会害了你,你知道吧,这个……” 谢长安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扭头用余光看着他:“叶言,我再如何也从没耽误过一点正事,我知道你不喜河神,但如果你敢对他下手……” 他笑了下,摇了摇头,神色冷下来:“那我与你,不死不休。” 叶言愣在原地看着他离开,拼死了也没想通,怎么之前那不近人情的老板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恋爱脑的模样。 而他虽然确实是使用了一些小手段针对河神,但也确实没有动过真的要他的命的心思。 谢长安看着倒还是能放狠话的,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还在正常工作,还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没耽误一点正事。 只是时不时会吐两口血而已。 他时常自嘲地耸耸肩,说自己活了这么久,打架从没输过,更别提什么被人打出血了,现在是把过去该他吐的、不该他吐的都算到他头上了。 叶言不明白这反噬怎么如同附骨之疽,甩不掉,受不完,一点点吞噬谢长安,让他越来越虚弱,直到连地府的烈焰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谢长安这家伙还这么能打。 只是说要去找河神让他们停手就被嵌在墙里思考了一天的叶言流下宽面条泪。 河神和其他几位神明每救下一个人,谢长安就要多担一份反噬,他身边的人有狼子野心的不少,现在大都蠢蠢欲动,直到叶言又一次被嵌在城墙上,谢长安总算清净了些。 那些各怀鬼胎的家伙一个个都安分了下来。 只是有些刺头,特别是年限比较久的鬼差,有不少人会到谢长安这里试图讨要一个说法,要么就是说他德不配位,要么就是说他江郎才尽,总共是没什么好听的话。 苍蝇虽然对人造不成什么威胁,但一直在耳边飞来飞去也是同样的聒噪。 “说我德不配位?”谢长安冷笑一声,冲叶言使了个眼色:“把人拉进来我问问。” 谢长安这家伙是个狠心的,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外面叫得嘴欢的家伙突然被带进来,被叶言一推,端端正正地摔了个狗吃屎,他爬起来盯着谢长安:“你逐个击破!你……” 下一秒鬼头落地,速度快到叶言伸手想拦都来不及。 “哎哎哎!你怎么直接把他杀了!”叶言瞠目结舌,他结结巴巴地支吾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要杀也不能在这杀啊,多少背着点人……” “我要杀鸡儆猴,我背什么人?” 提着鬼头晃出来的谢长安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嘈杂的现场都安静了几秒,毕竟鬼差死了就是死了,他们不入轮回,自然也就没有来生。 “还有空在我这里闹了这么多天,看来工作确实不够饱和。”谢长安挑了下眉毛:“谁想一劳永逸直接退休,可以来找我,我保证实现你的愿望。” 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个鬼,被他扫过的都会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一脸惶惶,眼见着就要作鸟兽散,带头的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嗓子:“私自处死鬼差是重罪,你就算是阎王也不能幸免!” 谢长安嗤笑一声:“这打神鞭我都挨过上百鞭,不过是过个刀山火海,有什么可怕?” 他看着说话那人,脸色冷得吓人:“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刚刚触犯了几百条规则吧?多这条少这条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弯腰,凑在那鬼差的面前,声音挺亮,看着像是在跟这一只鬼差说话,其实是在和所有闹事儿的鬼差说:“你们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咱们彼此都心里清楚,你们是为了谁来……” 谢长安目光如炬,死死盯在刚来不久的晏明脸上:“咱们也都心知肚明。” 他笑了下:“再有下次,什么鬼我都杀得。” 晏明似乎是很紧张,他满头大汗,吞了口口水,脸上那副自如的表情就要维持不住,脖子有些僵硬地点点头,扯出个有些尴尬地笑,抬起手似乎是想当个和事佬,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谢长安一抬手打断。 “还有,我是阎王,那是天道的选择,”他又一次扫过在场神色惶惶的众人:“我杀得了鬼,弑得了神,能把所有落在手里的事务都处理得滴水不漏。”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见众人都或惶恐或紧张的点头,他又眯了下眼睛:“我的功绩可不是种几个葫芦就能盖过的,如果你们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护得住十八狱,欢迎推荐。” 种葫芦三个字几乎是在明晃晃打晏明的脸了,可就算这样谢长安仍然不能满足,眼见着他转身要走,众人都送了一口气,他又带着点恶意地转回来,看着晏明笑着说:“哦,对了,也欢迎自荐。” 说完就拂袖而去,这是去受罚了。 晏明那些打圆场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大脑像生了锈,根本想不出什么说辞,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也像是被焊在了一起,张都张不开。 其余鬼差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己被当枪使了,这会面面相觑,又行色匆匆地离开,还留着点体面的还能冲晏明一抱拳,没那么体面的则是转身就走,连个眼神对视都不想有。 晏明经营了几千年的鬼缘,就让谢长安三言两语间瓦解了大半。 他怎么能不恨?——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这章好像还好哈,感觉没有特别虐。但是下章真的要虐了!不看虐的小宝不要往下划了呜呜呜。[求你了] 第102章 但他的那些小爱小恨早就不重要了, 战争已经开始,地府说是保持中立,其实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在漩涡中中立呢? 谢长安在自己的殿内设置了重重阵法, 躲在这么一方小空间里。 地府的时间本就漫长而无趣, 几个月看不到领导也都是常有的事情,没人发现阎王不见了,除了河神。 河神知道谢长安出事了, 但总归是想见见他,那阎王殿他没再去过,可他知道谢长安如果还在工作的话会出现在这里的, 于是没事做的时候就会从水面探出个脑袋四处看,寄希望于能看谢长安一眼。 他在水里找人, 根本没发现就躲在不远处看他的谢长安。 谢长安已经十分虚弱, 正常走路都费劲, 战争开始,太多的凡人受难,又有太多的凡人被神救下改写了命格, 反噬之下,就算是谢长安这样的神也是熬不住,皮肤大面积渗血, 一天中得有七八成的时间都在昏迷。 好不容易清醒一会, 他就会偷偷跑到河边来看看小河神, 痛还是痛的,至少愉悦感能稍微麻痹大脑,让他别那么痛苦。 小河神不知道,他其实在河边也设置了传送阵,钥匙却不是自己的神魂, 而是招魂幡,这样如果有一天他护不住小河神,只要毁了招魂幡,也就没人能从地府传送到这里来。 等到看到小河神从河里露出的脑袋,谢长安就能放下心来,偷偷从水面丢下一些河神喜欢的吃食,再悄悄溜走,不让人看见他们的踪影。 不过这是他最后一次来了,所以在这里呆的久了些,久到他都晕过去再醒过一次,还是不能真的放心离开。 谢长安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召唤出来招魂幡,把变小的旗子悄悄丢进水里,他蹲下来看着不肯离开的招魂幡:“替我保护好他。” 招魂幡东摇西摆的,似乎是在说什么,他只平静地摇摇头:“不,你得在他这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死,但他……” 河神对此一无所知,他们最开始只是告知人类,明天会下暴雨,记得找个高处避雨,后天要发洪水啦,记得早点爬到房顶上去,再过两周有地动,可千万别呆在室内。 人类好不容易存活到现在,对那帮虚无缥缈的神仙的信仰愈发少了,倒是对河神一众就在附近的神多了些敬仰。 这一认知让天庭如坐针毡,毕竟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因为信仰缺失而陨落。 神也怕死,自然会有反扑,到了这种时候甚至有些急病乱投医了。 要建立威信,要让人类怕自己,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求神,自己也才能活下去。 几乎每个神都抱着这样的打算,最后聚成一团杀到人间来,他们要杀了这帮跟人类站在一起的蠢货,他们不信有人真的能为了他人愿意牺牲自己,只觉得这帮家伙是为了掠夺本就开始日渐减少的信仰才装出亲人的伪君子。 战争开始得突然,最先遭殃的是三位山神,他们在迎敌的最前列,首山甚至被削去了一块,天庭养出来的家伙虽然能力不强,但架不住数量多,蚁多咬死象不是开玩笑的,再加上山神还得分出精力顾及身后的人类,渐渐落在下风。 这场战斗开始的突然,也结束的突然,以三位山神战死和一众天神同归于尽告终,还在远处的河神甚至没来得及得到消息就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同伴,而他也同样没有时间伤心,就得再应对下一波灾难。 天庭的神那么多,死了几个之后让活着的神更加惊恐,更是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势,这也确实是的,这场战争不打,没了信仰他们也会死,那还不如下凡去赌一把,如果答应了,说不定就能活下来。 进攻河神和花神的两波人马差不多同时到,但河神甚至没有机会展示一下自己前不久才和谢长安学习的打架技巧,就被飞出水面的旗帜挡住了视线。 “招魂幡!?谢长安背叛了我们?” 河神也是一样的震惊:“招魂幡!?谢长安什么时候把它放在这里的?” 招魂幡到底是灵器,得被神使用,如果没有主人,它自己一个就是个只会源源不断地释放煞气的容器罢了,对河神来说是有弊无利。 好在谢长安早就教过河神怎么用它,现在的河神也不至于无计可施。 当时河神还很诧异,他觉得用这东西看起来很不正派,一眼就会觉得是个邪修的武器,但谢长安只握着他的手攥上招魂幡,弹一下他的呆毛笑着说:“你可快点吧,除了你可没人有机会能摸摸我的伴生灵器了。” 现在河神甚至有了机会独自使用谢长安的伴生灵器,但这也让他格外担心,谢长安还好吗?没了伴生灵器的他怎么办呢? 时间不等人,河神没有空闲时间纠结这些东西,只能起身迎敌,招魂幡到底是极其强势的战斗性武器,和河神这种普度众生的神不太搭,起初磨合得非常艰难,好在招魂幡极其配合,大概是谢长安早就交代好了。 后来磨合得好了,河神也终于成了能够击退敌人的杀神,再加上有河流的地方大多是平原,很容易成为凡人的聚集地,河神自然也是受万人敬仰的神,他的实力也更强,成功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每场战争结束,河神都会一个神孤零零地躲在自己的贝壳里,调出来水镜试图联系谢长安,可他再也没成功联系上他。 招魂幡告诉他谢长安还活着,却从没说过谢长安活得不错,灵器不会骗人,河神好担心他却一直没办法去看看他。 再等等,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他就能去地府看看谢长安。 可惜河神终究是没能等来战争结束的那天。 山神战死后的第二年,花神化作漫天花海,把那些她看着长大的人类藏在了山里的一个小角落里,一眨眼花神和那些人类全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河神也是从这时开始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军奋战。 这场战争放在人间已经足足打了几年,有的地方早就民不聊生,对于天庭来说却不过几天的时间,而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七成的神仙已经陨落。 所有神都在怨谢长安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他的招魂幡就像是个必死的魔咒,所有对上招魂幡的神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可他们不知道,招魂幡早就成了一个空壳,就像根部已经枯死的树木,别说战斗了,能维持住表面的威风都是河神偷偷用信仰供养着它,弑神的也早就不再是招魂幡而是河神本人。 人被逼到绝境就会狗急跳墙,神也是一样,河神看着外面黑压压的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心里清楚,今天大概就是他的死期。 他握着自己手里的招魂幡摸了又摸,最后一次召唤出水镜,祈祷着哪怕能再见谢长安一次也好,哪怕只能再见一面他也足够满足了。 可惜水镜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不是谢长安不想回他,而是他早就半死不活,凭借他天生的强于他人的神核吊着一口气,灵器的状态是主人的镜子,招魂幡再也无法回应自己的那天河神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他只是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好奇传说中长得超级帅的阎王大人长什么样子就好了,如果没有固执地联系他让他来抓鬼,那阎王大人现在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阎王大人,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可他不该拖谢长安下水。 河神的眼泪又顺着脸颊留下来,变成了一颗颗血色的珍珠,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哭,他摸摸自己的脑袋,就像谢长安平时安慰他的那样。 最后一次放纵,河神觉得自己像个缩头乌龟,可怜巴巴地躲在他的乌龟壳里大哭一场。 等到他哭够了,就把掉下来的珍珠团吧团吧收起来,想了又想,还是伸手往自己的胸口探。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河神其实也一样,他有一块逆鳞,长在胸口的位置,坚不可催,是上等的杀器,只是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就连谢长安也是不知道的。 他上半身本就是人形,自然看不见鳞片,可他自己是能摸到那块鳞的存在的,而河神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块鳞片剜出来,把它好好保存下来,等谢长安醒了,恢复了,他就能来这里找到这片鳞片,这样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至于让别的神占了这个便宜。 河神早就打定了主意,他用坏了谢长安的招魂幡,总要再给他一柄趁手的武器,这样他才能好好做他的阎王,谁也没办法威胁到他的地位,这是河神能为自己爱人做的最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了。 护心鳞连接着心脉,生剜下来的痛苦比剜心轻不了多少,之前被凶都会哭得眼泪直掉的河神终于也被逼迫着成长到了承受如此大的痛苦也不会犹豫的程度。 河神小心翼翼地把鳞片洗干净,放进小盒子仔细地收好,在谢长安给他的玉牌里留下一个小小的坐标点,让他有空来取自己送他的礼物。 安排好一切,河神大人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前去赴死—— 作者有话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蠢作者端正地跪着 第103章 这是必死的一场战争, 河神早就心知肚明,他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强迫自己接受谢长安的离去,又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接受自己会死的事实。 就算河神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他也一样有些舍不得, 他想再和谢长安一起烤一次鱼,想让他再抱抱自己,想跟他亲亲, 想一起去看星星。 但是好像没机会了。 河神抱着招魂幡仔仔细细地擦,一边擦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小河神,谢长安那么厉害, 他肯定能找到你。” 似乎是在努力劝说自己,他又认真点点头, 自言自语:“嗯, 没做完的事情下辈子再一起做就好了。” 外面震天响, 大部队已经开始进攻,河神心里清楚,他必须得出去了, 再不出去的话,连这个贝壳也保不住。 于是起身迎敌。 河神看到外面的阵仗就知道自己无法全身而退,他本不是为了战争而生的神, 战斗力不算强, 今天的攻势就算是谢长安这个特别能打的家伙也落不到好处, 更何况是早就苦战多轮的河神? 他们的第一次进攻,河神身上挂了彩,杀死了对面三神。 第二次进攻,招魂幡最后一点灵气耗尽,彻底无法使用, 旗面可怜兮兮地耷拉着,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再没有一点反应,对面死亡十二神。 第三次进攻,河神手无寸铁,咬牙自爆神核,关键时刻招魂幡奋起,护住河神的神核,这才让神核仅仅只是出现细密的裂纹,而非彻底破碎。 神核碎,则神死,魂飞魄散更别提又什么轮回了。 只要神核还在,他就能有来生。 那些被招魂幡偷偷存起来的河神喂给他的信仰,在此时化作漫天金光,而招魂幡替自己主人做了最后一件事,就彻底失去灵性,变成一杆普通的旗帜。 天庭死伤惨重,只剩下那么零星几个主和派还在过着往常一样的日子慢慢等死。 这场战争猝不及防地开始,又猝不及防地结束了,两边都死伤惨重。 战争结束,神的亡魂和人的亡魂混在一起,地府鬼差们忙得脚打后脑勺,这才有人后知后觉发现已经很久没见过十八殿阎王了。 叶言难得靠谱了一次,在这时站出来主持局面,该收回地府的游魂都被收了回去,能送入轮回的也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入了轮回。 河神的亡魂是他亲自收的,有的人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其中见过河神的也不在少数,他怕他们动了歪心思,想要挟持河神来威胁谢长安。 “唉,人也好,神也好,只要死了,一切前尘往事都烟消云散了。”叶言蹲在河神边上,叹着气。 游魂都没有记忆,哪怕是神的亡魂也是一样,河神大人已经听不懂了,他只懵懵懂懂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早就忘了自己之前还想着死了也挺好,说不定到了地府就能再见见谢长安的期许。 叶言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少有点私心,他想让河神快点进入轮回,这样等到阎王殿下醒来,他们的那些点点滴滴都会成了过去式,他更容易放下,一切也都会回到正轨。 可惜…… 他抬头看着河神大人身上缠着的有人大腿粗的锁链,叹了口气。 这执念的来源并不难猜,他只是没想到这执念能这么深。 神还在计算这场战争到底是不是一场划算的买卖,或者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担忧,人类却已经振作起来,重振旗鼓、重建家园了。 河神死后的第二年,人类在淮河边上的村落修建了个富丽堂皇的河神庙,里面建的雕像还真能看见几分他的影子。 战争结束,所有能被改写命格的人类都已经成功逆天改命存活下来,谢长安的反噬结束,他的神核终于不再吃力地一边对抗反噬一边修复伤势,而是能有效的开始修复身体。 河神死后的第三年,谢长安终于醒了。 他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在醒来之后的第一时间不是去见河神,而是在自己的床边直挺挺地坐着,坐了很久,神情有些麻木,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捂着眼睛,又沉默了很久。 事实证明,在想哭的时候就算仰着头,眼泪也还是会掉下来。 谢长安缓了一会儿,到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回笼,已经几乎有些生锈的脑子终于可以开始运转了,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他要去看看他的小河神。 他刚走出自己的寝宫,就让外面的长走廊惊得脚下一顿,皱了下眉继续往外走,看着面前这间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的房间,一时有些沉默。 他拉开门,一间宽阔华丽的屋子,里面空无一人,甚至除了桌椅就没什么摆设了,屋子的另一头也是一扇门。 谢长安:“?” 他再一次拉开门,和里面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的叶言四目相对。 叶言:“!!!” “你终于醒了!”叶言一把把手里的笔丢下,两三步跑到谢长安面前,绕着他转了几圈,点点头:“你是真的厉害,这么来了一遭,居然还活下来了。” 谢长安没理他,径直往外走,边走边说:“你最好先想好怎么给我解释一下我寝宫外面这两间房是怎么回事。” 叶言屁颠屁颠地跟上他,边跑边解释:“这不是方便工作嘛,再说了,万一你昏迷的时候有人要暗杀你怎么办。” 谢长安叹口气,扭头看他一眼:“你回去该干啥干啥,我要去见小河神。” 叶言一时间有些沉默,他皱了下眉,说:“你知道河神已经……” “我当然知道了,”谢长安皱了下眉:“我去看看他的魂。” “他已经去轮回了!”叶言拦在他面前,试图把他劝回去工作:“快点回去工作了,你昏迷了快五年了,堆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工作!” 谢长安并不打算理他,他要先去看看小河神。 “我信你个鬼。”谢长安一甩袖子,整个人就没了影。 叶言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河神的魂魄状态跟其他游魂都不一样,万一谢长安看到他执念又加重了,那河神还投个p的胎啊! 河神第三万次叹气,看看自己胸口延伸出来的那么粗的一条锁链,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被什么东西穿胸而过捅个半死了呢。 他看看周围的那些游魂,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跟自己不一样。 他们都是傻子哇,完全不会说话的,就会无所事事地飘来飘去。 难不成得这个链子够粗才能够会说话吗? 唉…… 那个之前会找他说话的傻子也不来找他了。 说好的会给他想办法让他快点去轮回呢? 他还要去等人呢! 虽然之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但还记得自己答应了谁要下辈子见呢。 真烦人。 河神扒拉扒拉胸口的链子,一脸苦瓜相坐在河边,叹口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低头看着河面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 等到那人也慢吞吞在自己旁边坐下,他下意识地回头盯着这人看。 唔,有点眼熟。 不记得在哪见过啦。 有点帅。 但是太自来熟了吧! 河神脑子里都是弹幕,盯着旁边的人直接宕机。 谢长安没想到他会回头看自己,游魂大多没有神智,他们只会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而眼前的这只显然不太一样,他明显是在看自己。 “你……”他清清喉咙,看着自己的小河神,眼眶有点发热,喉咙也哽住了,想说的话全都卡住说不出来。 谢长安缓了很久,看到小河神歪着脑袋看自己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又红了眼眶。 “你是新来的鬼差吗?”小河神问,他挠挠头:“你可以让我去轮回吗?” “为什么着急去轮回?” “有人要去找我的!我要去等他。” 小河神叹口气,托着腮:“我已经在这里困了三年啦,之前的鬼差说我最多只能在这里呆七年。” 谢长安点点头,他伸手似乎是想摸摸小河神的头,但看他躲闪的姿态又收回了手,看着他摇摇头:“我暂时做不到,不过我会试试看的。” 小河神扭头看他,似乎是不太相信他,他小声嘟囔:“可是之前的鬼差说是因为有人对我执念太深,”他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的铁链:“这也太深了吧,比那边的那些人加起来还要深。” 谢长安沉默地看着他,点点头,那铁链似乎又变粗了一些,但河神还没发现。 “怎么能让他不要执念那么深了呢?”河神问。 “让他忘了你吧。”谢长安冲他挤出个笑,那笑容难看的要死,他却不自知。 河神看看他,又小声问:“你也有执念吗?” “嗯。”谢长安点头,他叹了口气:“有啊,以前处理别的鬼,总觉得这有什么好介怀的,等真的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既然是执念,哪又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河神看着他,若有所思,他想了想又问:“所以你才哭吗?” 谢长安一愣,有些被看穿的窘迫,他又很快掩盖了自己的情绪,笑着问河神:“我哪哭了?” 河神盯着他,歪着头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小声说:“你的眼睛在哭。” 谢长安张了张嘴,又很快合上,嘴角的角度再也维持不住,有些无措地垮下来,再也控制不住,眼睛一眨,一滴泪就那么掉下来。 他有些仓皇的转过身去,深吸两口气,独自整理情绪。 小河神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别伤心啦,你再哭我也想哭啦。” 谢长安有些哭笑不得,扭头看看他:“鬼没有眼泪的。” 小河神一愣,又叹了口气:“唉,是哦……我已经是鬼啦。” 他又拽一下谢长安的袖子:“你看起来比之前的傻子鬼差厉害很多,你能不能快点让我去投胎哇,真的有人要去找我的!” 谢长安看着他,阖下眸子,他嗓子都有些干涩:“你的神核裂了,现在去投胎的话只能走畜生道,那想找你的人也是找不到的。” 河神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变得气鼓鼓的,像河豚似的,他有些不爽地表示:“你乱说!要找我的人超厉害的!我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找到!” 说完就气鼓鼓地跑了,躲进一堆游魂里生闷气去了。 谢长安沉默地站在原地,他有些自嘲地摇摇头。 他一点也不厉害,连最喜欢的人都护不住—— 作者有话说:[求求你了]就快好了就快好了我保证啊啊啊 第104章 他站在原地的样子显得很可怜, 心软的河神又扭扭捏捏地跑出来安慰他:“好嘛好嘛,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不生你的气了,但下次不许乱说了。” 谢长安点点头, 挤出个笑:“我会找到办法让你去投胎的。” 河神又高兴了, 蹦蹦跳跳地回到他最喜欢的河边坐下,目送谢长安离开。 谢长安往外没走两步就迎面撞上了在外侧等自己的叶言,他轻叹一口气, 微微颔首:“谢了。” 叶言双手抱胸:“我只是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罢了。” 他微微皱眉,用下巴指了下河神:“你准备怎么办?” “先想办法补神核吧。”谢长安看着他,摊了下手:“你知道的, 我不可能让他去畜生道。” 叶言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眉毛皱得更紧, 他觉得不可思议, 问谢长安:“你疯了?反噬伤到脑子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过谁能补神核, 除了信仰什么都不好使。” 谢长安耸耸肩,走在前面,他眼神坚定, 虽然语气很轻,轻到最后的尾音基本都被吞去了:“总要试试的,不试试的话, 我不甘心啊。” 叶言当时还有点感动, 根本没想到这是鸡飞狗跳生活的开始。 起初是孟婆熬汤的材料都被偷了, 连带着她熬好的汤一起不翼而飞,连锅里的勺都没了。 那些材料无一不是天材地宝,个顶个的珍贵,可其实它的作用微乎其微,游魂本就没有记忆, 只有些无法斩断前尘的怨灵需要,短时间没了也就没了,谁偷了它们成了个谜题。 才怪。 叶言咬牙切齿地看着正在试图用地府的岩浆融化材料并喂给河神的谢长安。 “你偷这些干什么!?” “这怎么能叫偷,我这是光明正大地拿,我给天道打了一辈子的工,拿点东西怎么了?” 谢长安拍拍手,看着眼前一团漆黑的材料,叹口气:“再说了,只是这些材料能平稳的消除记忆补足神魂,那说不定也能修补神核呢,以前没人发现说不定只是以前没人尝试过。” 叶言盯着他看了几秒,居然无法反驳,他只能叹口气,举着手里的文件:“你先签个字,反正这一条失败了,你再想想办法。” 这本来只是一句安慰,没想到谢长安还真的这么干了。 他的工作效率确实高,昏迷几年堆积的工作居然不到两个月就处理完了,他每天会工作几个小时,再去游魂聚集的地方看看小河神,他甚至还给小河神烧了个纸房子,烧了个纸床,还有些精致的小东西。 也确实如叶言所料,河神胸口的锁链肉眼可见地变粗,到了河神自己都发现了程度,他苦着脸,跟谢长安抱怨:“你骗我,明明说好是帮我消除执念,怎么还越来越深了哇!” 谢长安只能沉默着道歉。 原来就算是阎王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执念。 那一天谢长安突发奇想,他想去看看河神的贝壳还在原地吗?说不定里面有些他用惯了的东西,自己可以去找最好的纸扎师傅,帮他做个现在能用的版本…… 万万没想到在那里发现了河神留下的一条留言。 【你来啦,看来你看到我水镜里的消息了!东西在盒子里,我用坏了你的伴生灵器,所以补给你一个,你记得咬破指尖把血滴在中心的位置,这样它就会一直跟你绑定,除非你死了,不然谁也夺不走!你要好好保护它哦。】 谢长安一愣,他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敢查看过河神留给自己的水镜。 他手忙脚乱的调出水镜,有些紧张地看着里面的影像。 “谢长安,你居然偷偷把招魂幡留给我了!你怎么办啊?” 河神看起来刚刚哭过,眼睛有点发红,外面地动天摇的,他只微微扭头,又很快看回来,声音带着哽咽:“我把它弄坏了……我不是故意的……” 谢长安眼眶一点点变红,他想伸手摸摸自己的爱人,手却只能径直穿过水镜。 “不过没关系,我给你留下了这个!”河神拿着鳞片晃了晃,那鳞片流光溢彩,中间一块像是水晶的心形凸起,边角锋利无比,看着就非凡间物。 “它可以变成你想要的形状,在你找到我之前,就让它陪你吧!” 谢长安怎么也跟河神相处了上百年,怎么会不知道那鳞片的来源,河神身上有成千上万片鳞,只有护心的那一片中间是心形。 他的眼泪不受控的落下,可他却不敢掩面哭泣,生怕错过了哪怕一秒的水镜,这东西是一次性的,放完了也就没有了。 外面又是轰隆一声,河神神色有些紧张,朝谢长安摆摆手:“我要去忙啦,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等你来找我!” 水镜消失,谢长安抱着河神留下的盒子泣不成声。 他整个人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颤抖着打开盒子,手指细细摩挲着正中间的鳞片。 鳞片不再是那副流光溢彩的模样,反而是显得死气沉沉,看上去泛着深绿,不知是在这里呆了太久,还是主人已经死亡的缘故。 谢长安一点点摩挲着手里的鳞片,把它握在手心攥得很紧,眼泪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本来被好好收纳起来藏在心底的悲伤顷刻间像火山喷发似的涌出来。 鳞片足够锋利,很快划破了他的手指,他无知无觉似的,像祈求神明眷顾的旅人,不知所措地亲吻着手心的鳞片,声音哽咽:“对不起,小河神,对不起,要是我再厉害一点就好了,我护不住你,我护不住你……” 鳞片沾上他的血,就像是干涩的土壤汲取水分,眨眼间就吸收了谢长安的血,顷刻间又恢复到流光溢彩的状态,它迸发出一层霞光,谢长安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鳞片就化作一柄长枪。 “你为什么不用长枪啊?” “怎么这么问?”谢长安看着在旁边蹲着试图偷懒的河神,伸手捏他的脸:“其实也会用,只是招魂幡喜欢吃醋,所以就只用它了。” 河神撑着下巴:“唔,看人间的话本里说将军就是要用枪,那一定是英姿飒爽。” 谢长安只笑笑,凑在他耳边,不顾急得跳脚的招魂幡,小声说:“等有机会舞给你看。” 可惜,两人都没能等来这个机会。 谢长安消失了三天,就像个颓废的鳏夫,躲在河神的贝壳里舔舐伤口。 三天后他神色如常,照例做着他的工作,有空就会去古籍处查阅资料,惊奇地发现主和派有个仙子的武器是水袖,那东西是集天地霞光与福泽而成,能增益神魂,而且这人有好多不同颜色的水袖。 那说明少一个也无所谓,他当场就去抢了。 由于抢东西的速度太快,人家还没看清什么东西跑过去,手里的武器就已经没了踪影。 仙子思来想去,估摸着现在也就地府能有人有这个实力,赶忙上门拜访,打着询问有没有人看到自己武器的旗号,来看看地府的人到底为什么抢她的武器。 没用,这东西完全没用,一来谢长安不是它的主人,根本用不了,二来仙子提出帮忙修补神魂也依然不起效,她甚至叹了口气,好脾气地劝:“这神核自古以来就无法人力修复,只有长时间的信仰供给能起到一点微乎其微的作用。” 谢长安点点头,但依旧没有放弃。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砍了天庭的仙树,锯了龙角甚至挖了灵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起到哪怕一点点作用。 谢长安已经疯了,游魂只能在地府停留七年,他没有更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日复一日地蹲在古籍处啃着书籍,寄希望于能找到哪怕一点点线索救了河神。 叶言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委婉地提醒:“你要不先想想怎么消除执念?不然就算修补好了神魂他也依然没办法入轮回。” 谢长安这才如遭雷击,他钻了牛角尖,完全忘记执念的事情。 他眯着眼睛看着河神胸口的锁链,半响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叹了口气:“最差的结果就是我也死了,我死了那执念自然就消了。” 叶言拽着他的领子质问:“你疯了?你死了谁去找他?你知不知道那些人虎视眈眈,他们……” 谢长安抬眼看着他,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已经完全麻木了,他语气平缓:“他们对付小河神是为了对付我,只要我死了,他们自然也会放河神一马。” 叶言瞪着他:“你是不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谢长安有些烦躁,他没时间跟叶言在这里叭叭,于是皱着眉:“那就我死之前把他们都杀了。” 叶言:“……” 我也并不是这个意思。 特别是他现在深刻地意识到,他们十八层地狱的鬼差看起来无所事事是因为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工作都让阎王一个神处理了,一旦阎王歇业,他们其他人忙死了活都干不完。 时间来到河神死去的第六年年中,谢长安已经彻底撒手不管任何地府相关的事务,专心地寻找一条出路,他几乎把这地府的古籍全都看了个遍,也不管史官是如何记载自己的作为,按照他的说法,他已经为了地府的事务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只想花些时间救自己的爱人。 他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些隐晦的记载,神的神核可以被掠夺,只是使用掠夺来的神核会导致神魂不稳,极限放大负面情绪。 谢长安把这段记载反复地读,眼底闪过一丝沉思。 神核可以被掠夺,那意味着神是可以依靠别人的神核生存的,既然如此,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自己可以找到一颗完整的神核,把它换进河神的魂魄中,哪怕是会带来神魂不稳的副作用,至少他能够以人类的身份生存。 而河神为了护天下苍生而战死,他身上必然有大功德,那转世成人之后家境不会差。 他至少能作为人活得很好。 谢长安激动得甚至有些手抖,他越看越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方案—— 作者有话说:还有两章了,真的[求你了] 第105章 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找别的可行的方案了, 如果要真的要取别的神核,那他需要知道操作条件,还得明白可能带来的最坏结果是什么。 谢长安立刻从这个角度出发, 开始调查更多的资料。 大多数书里对这种禁术的描写并不多, 况且这也是严重的有违天道准则,搞不好就会被雷劈,河神的神魂现在完全禁不起雷劫, 怎么规避这个成了个大麻烦。 谢长安觉得头大,但好像又不是完全找不到任何资料。 他在这书房埋头苦读,一埋就是三个月, 现在离河神魂飞魄散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焦躁。 叶言最近显得格外安分, 没有来打扰他。 谢长安叹口气, 他已经把这古籍处几乎所有有可能的书都翻了一遍, 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 他决定去找找别的记录,既然这种术法肯定是禁术,那么使用者想必会受到惩罚, 谢长安眸子一沉,决定去找叶言看看受罚记录,他是判官, 那里有千年来的受罚记录。 “丢了是什么意思?”谢长安皱着眉问。 叶言头也不抬, 不看他随口回答:“字面意思。” “叶言!”谢长安语气严肃:“这对我很重要。” 叶言终于叹口气, 抬头看着他,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会告诉你答案。” 谢长安一愣,伸手攥着叶言的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 叶言避开他的视线,沉默了。 “回答我!” “我不会说的,”叶言扫了眼谢长安攥紧的拳头:“我既不会说,我也不会给你看受罚记录,即使你今天把我打死,或者让我在外面城墙上挂一天,我说不会说就是不会说。” “叶言!你该清楚河神对我很重要。”谢长安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通红,死死盯着他。 叶言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他这次说得十分直白:“谢长安!你也该清楚河神对我一文不值,而我作为判官,你的副手,必须保证地府的稳定,我也得保证你的安全!” 谢长安定定看了他三秒,松开他的领子,看着他坐回座位,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走。 叶言不知道他去哪了,只能祈祷许愿希望他不会再找到更多的资料了。 谢长安皱着眉,他已经从叶言这里得到了一部分想要的信息,首先,他看到的古籍只是表示换神核可行,那么按理来讲,他随便杀个神,把人家的神核抢了,再换给河神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言知道自己不是善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也心知肚明河神对自己的重要性,必要时候他甚至可以牺牲所有能牺牲的来换河神的平安。 但他却以要保护自己安全为由,拒绝提供更多的信息。 谢长安眯了下眼睛,那只能说明叶言那里的信息很可能导致的导向是自己会自剜神核和河神互换,而这是个风险极高的行为,很有可能导致自己的死亡,或者说,会导致阎王的死亡。 叶言不是为他服务,叶言是为了阎王服务,很有可能他拿到河神的神核后,就会丧失自己的战斗力,也就很难稳定的继续坐在阎王的位置上。 谢长安叹口气,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让他认为自己有极大可能选择用自己的神核救何深的原因。 地府找不到线索,那还有天庭,虽然天庭已经没什么人了,那位用自己的法器帮他实验的仙子也已经陨落,甚至已经顺利投胎,而河神却还在忘川边上徘徊。 谢长安有些羞愧,他甚至不太敢去见河神,他明明早就做出了承诺,却至今也没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不过快了,天庭总该有些线索的。 果然如谢长安所料,他找到了一位受过雷劫的神,他的神核受损,但濒死之际,亲自剜出至交好友的神核装入自己身体,只是这神到底还是陨落了,连带着他的至交好友一起。 谢长安皱着眉,这人死了,到底是因为用了别人的神核,还是被雷劈死的? 大概是怕其他神模仿,这里也没有详细的记载。 他又翻了很多资料,终于从不少神的以身试法中找到了那么零星一点的信息。 换神核后存活的条件极为苛刻,需要挺过九道雷劫,还要保证神核的原宿主作为神的存活,否则只会落得个双死的下场,同时原宿主的神核能力不可弱于自身,否则也是个死。 那么答案已经十分明晰了,自己的神核就是最合适的。 首先,不论是天庭这些神还是自然神,神核不需要碎,哪怕只是出现裂纹就会陨落,那么河神魂魄内的那颗破裂的神核就不能放在他们身体中保证宿主的存活,从这个角度来讲,地府的神会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即使使用破裂的神核也能存活,只是如果神核碎了,那他们也会魂飞魄散。 其次,河神虽然看着人畜无害,但到底是淮河这条穿过大半块版图的河流,作为地盘如此广阔的自然神,他所拥有的信仰不是普通神能比拟的。 那也就意味着他所能选择的神数量急剧减少,甚至为了保险起见,用自己的是最合适的。 谢长安叹口气,听着耳边的震耳欲聋的雷声,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威胁意味。 天道不想他这么做。 那又怎么样?河神早就说过了,谢长安先是谢长安,再是十八殿阎王。 至于自己死后如何渡过雷劫,自己可是舍身救了大功德的河神,谅天道也不会真的劈死他。 谢长安托着下巴想。 雷声更大了些,像是再说你看看我会不会劈死你呢? 但谢长安可不管这些,他继续翻着资料,试图找到前人用来剔除神核的工具,显而易见,这东西不是徒手就能切出来的,总得找个合适的方式。 虽然方式没有明确的记载,但只要观察一下不难发现,挖别人神核的都是龙族。 为什么是龙族?龙族显然不是多么穷凶极恶的种族,天庭有那么多神,哪个种族都能出几个渣滓,也能有几个圣人,为什么所有的受罚记录都只写龙族? 谢长安摸摸在自己手上盘成个手镯的鳞片,心中有了猜测。 他还没说什么,雷声更响,天道像是气急败坏似的一道雷劈在谢长安旁边的云上,把那云劈得焦黑。 那就是了。 谢长安叹了口气,很难说天道到底是真蠢还是故意提醒,他感觉应该是后者。 天道想要救河神,但又不想弄丢自己这个好用的工具。 啧,人不能既要又要,神也不能啊。 他看看自己的手,那么问题只剩下最后一个——自己的执念怎么消除? 谢长安皱着眉,总觉得叶言有事瞒着自己,他得想办法去看看叶言这家伙的书房。 而且雷劫的致死率也不至于像天庭记载的那么高,特别是龙族,他们从鲤鱼飞升成龙时早就经历了天雷的淬炼,怎么可能没有一条龙能活着通过雷劫,想必是有原因的。 谢长安溜溜达达回到地府,正巧碰上一脸紧张向外张望的叶言。 “你看我干什么!?”叶言被他瞅得发毛,双手抱胸,一脸冷漠:“我是绝对不会g……” “不用,我已经知道了。”谢长安挑了下眉毛,看着他。 叶言看看他,微微皱了下眉,问:“你知道了多少?” 谢长安笑了下,回答:“除了怎么消除我的执念,剩下的都知道了。” 叶言瞳孔微微一缩,见谢长安皱着眉别开脸,又悄悄松了一小口气。 谢长安失望的样子都是装的,他就是为了诈叶言,没想到这招还真的百试不爽。 他面上不显,看着叶言问:“你有何高见啊?” 叶言皱着眉,看看他,又看看天,看看地,小声说:“那个,你要不试试孟婆汤?” 谢长安都要气笑了,他反问:“我刚认识河神不久你不就偷偷把我的茶都换成孟婆汤了吗?” 叶言一脸惊恐地后退一步,像见鬼了似的盯着他:“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长安冷笑一声:“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你前段时间跟孟婆偷偷摸摸研发了个强效型的孟婆汤,不光把我的水换了,甚至连我洗漱用的水都是孟婆汤。” 叶言后退一步,拔腿就跑。 谢长安没有要追他的意思,只叹口气,还有时间,先溜达回房间处理了一下工作,又开始详细地记录下自己做阎王这些年的心得,和他处理一些特殊情况的经验之谈。 之后就跑去河边,有些高兴地看着小河神。 “我找到办法了,”谢长安冲飘在河面上无所事事的河神招招手:“很快,你再等我几天。” 河神皱皱鼻子,看着他,不情不愿地飘过来抱怨:“让我等那么久,还这么久不来看我,真不想理你。” 谢长安讨饶地笑笑,低头认错:“我错了,不过这次我真的找到办法了。” “会痛吗?”小河神问他:“我有一点怕痛。” “不用怕,”谢长安笑笑:“不要怕,会没事的。” 十六层地狱的阎王有一柄法器,是一只香炉,类似麻醉的功效,能让神无知无觉地陷入休眠状态一周,期间五感尽失,是很有名的耍赖型法器,地府人人都知道。 以他谢长安的面子,去借一柄法器还是不是什么难事——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下章应该就差不多了…… 第106章 这么做的好处不只是不痛这一点, 而是让河神完全处于一个无辜的受害人状态,他没有参与,天雷就不会劈他, 他也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入轮回转世。 谢长安准备好了一切, 把自己整理好的手册放在书桌的正上方,难得给了所有人好脸色。 他甚至专门去找了一趟叶言,只为了道一句感谢。 虽然叶言曾经使出种种手段针对河神, 但他确实是为了维护自己,或者说为了维护阎王,而在关键时刻, 他本可以放任河神的游魂落入歹人手中,却还是出手相助把他带了回来, 所以谢长安虽然烦他, 但一码归一码, 该有的感谢还是得有的。 叶言似乎意识到什么,他一拍桌子站起来,皱着眉问:“你要干什么?” 已经准备离开的谢长安脚步一顿, 笑了下回答:“就是你想的那样。” 叶言试图拉住他,又被他躲开,他笑了下:“叶言, 你该知道, 我是个很固执的人, 我不会听劝的。” 谢长安想走,就没人拦得住他,就算是没了伴生灵器的他也一样。 临走前,他指了下自己的书房:“我在书桌上留了些东西给你,我若死了, 地府的一切就都靠你了。” 说完恭恭敬敬地给叶言鞠了个躬:“万分感谢。” …… 十六殿阎王正在安安静静地喝茶,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要知道这地府向来是两极分化,有礼貌的不会亲自来敲门,而是等着鬼差通传,没礼貌的也不会敲门,直接撞开就是。 这敲两下门可不是什么好事,十六殿阎王秦衫甚至大概能猜到是谁,他摸摸鼻子,一边起身相迎,一边冲着门嚷了一声:“请进” 谢长安推门而入,看着已经迎上来的秦衫微微颔首。 秦衫:“!!!” 果然是这个煞神! 他怎么亲自来了? 谢长安拱手,微微俯身,这恭敬的姿态更是让秦衫心中警铃大作,他一脸惊恐地看着谢长安,赶忙上前扶他一把,问:“您这是……?” 谢长安叹口气:“想借您的香炉一用。” 秦衫露出些犹豫的表情,他微微皱了下眉,叹了口气,摆摆手解释:“我不是不想借,是这香炉已经被人借走了。” 谢长安一愣,他看着秦衫,问:“被人借走了?他要借多久?” 秦衫挠挠脸:“他说是就用两三天,应该过两天就会还回来了,等他还回来,我再给你送去。” 谢长安松了口气,又是一拱手:“麻烦您了。” 秦衫摆摆手送走了这尊煞神,根本搞不懂他们十八狱怎么回事,怎么晏明才来借走了香炉,这谢长安又来。 啧,但十八狱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吧,他还是不参与啦。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战争结束了还有人来借这个没什么用的香炉,但反正也不会影响他的计划,谢长安也就准备去看看小河神。 再看不了两天就要送他离开了。 谢长安叹了口气。 他正在溜溜达达往游魂聚集的地方去,就迎面撞上一脸仓皇的叶言。 叶言目光躲闪,显然是有些紧张,他伸手拦住要往前走的谢长安,摸了下鼻子,小声说:“你去哪啊?” “去看小河神。” 叶言看看他,又看看天,再看看地,演出了浮夸的纠结,如果他去学表演,可能是要挂科的。 谢长安皱着眉看他作妖,眼睛眯了下:“有话就说。” 叶言往前凑了凑,还专门把自己的领口竖起来,看起来很想让谢长安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起来似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谢长安看着他,感到有些无语,伸手拽着他的领子,见他眼睛一下亮了,又一把把他甩开,好像沾上什么脏东西了似的甩甩手。 他想要开口嫌弃叶言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就看他更加浮夸地“啊”了一声,接着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摔在地上。 谢长安:“……” 碰瓷啊! 叶言捂着脸,好像真的被谢长安揍了似的,他捂着脸乱嚎:“啊啊啊,你怎么可以武力威胁我!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河神的游魂被带到十七层地狱去了的!” 谢长安一顿,朝他道一句谢,转身就走。 地上的叶言还不死心,伸着脖子跟个被掐住命运的鳖似的:“这是你威胁我的!不然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谢长安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一闪身就没影了。 叶言是判官,他做出决策不应该有任何偏袒,有人带走河神这件事并不违规,他本不该管,但他生怕谢长安去晚了酿成一些后果,到时候谢长安再动手杀了那俩鬼差,他又要受罚,那工作又得落到自己头上,这才出声委婉提醒。 你说他是个好人吧,他能眼睁睁地看着河神被带走,你说他是个坏人吧,他又一直蹲在这里等着谢长安过来。 大抵是两人共事多年,多少有那么一丝丝同事情,只是没办法爱屋及乌吧。 谢长安这人向来喜欢做事做绝,没让河神点通任督二脉变得叛逆之前也是个斩草除根的性子,对他来说未来有可能带来麻烦的家伙都要清理干净才对。 这无疑让他成了众人口中的暴君,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连叶言那个谁都不服的家伙最后也是心服口服,愿意为他鞍前马后,如果他没有变得叛逆的话。 目前的状况也是一样,对于谢长安来说,这些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对河神动手,就意味着他们的风险指数会相当高。 那还是趁着自己忘了一切之前把他们解决掉吧,不然影响河神转世。 这次动手的是当初闹事时嚷得最凶的两人之一,当时谢长安放了两人一马,现在他俩居然还敢动手。 虽然他俩也并没有想要河神命的意思,只是想着能给谢长安添点麻烦就好,毕竟肆意伤害滞留地府的游魂也是违规的,他们不敢轻易做,搞不好就把自己玩死了。 谢长安出现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跑,谢长安要是还能让他俩这个小喽啰跑了,他就不该是十八殿阎王。 他出手一向快准狠,不给反派任何反扑的空间,一个抬手两人就已经晕在地上。 什么?你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俩? 杀了他用什么做实验? 谢长安把河神的神魂揽在自己怀里,下手开始剥离地上两人的神核。 谢长安第一次用逆鳞剥离神核就极为成功。 第二次更是熟练得吓人。 他快速把两人的神核交换,神核居然真的开始有和神魂融合的迹象。 谢长安用了一点点从花神那里讨来的精华辅助神核更快地融合,躲在暗处观察两人的反应。 天空传来轰隆轰隆的雷声,谢长安皱着眉抬头,心想又没死人,这还要劈他? 谢长安果断把河神抱远了一点,免得误伤他。 万万没想到,这两鬼差刚一睁眼,天雷就轰隆隆劈了下来,却不是冲着谢长安来的,地上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弄清情况已经被劈得焦黑。 “救命!你是谁?能不能救救我们!?” “救命啊,救命!求求你救救我!” 他俩是往谢长安边上狂奔,谢长安只冷漠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雷劫居然是两个人都会劈。 那河神怎么办? 谢长安皱着眉头,完全没发现这两人试图拉他下水,雷劫是个范围,在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会被攻击,这是所有神在成为神的那一瞬间就会知道的道理,他俩显然也是觉得只要谢长安也进入雷劫的范围,他就不得不出手相助。 可惜,谢长安也不是个傻的,他捞起来河·睡美人·神转头就跑,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躲在暗处数,两人都被劈了八十一道雷才没了动静。 再去看看两人在的位置,周围已经被夷为平地,而现场连一撮黑灰都没看到。 魂飞魄散。 谢长安叹了口气,他已经清楚互换神核的作用,八十一道雷劫不难抗,两倍的量也不会死,难的是怎么才能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快速想起处理雷劫的方法,并且保护好河神。 他这边苦思冥想,那边叶言倒是莫名其妙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按照规定,河神忤逆天庭,是重罪,即使转世成人,也依然是短命的下场。” 谢长安盯着信息看了两秒,如释重负地笑了下,松了口气才回他:“谢了。” 这是叶言的委婉提醒。 天道的标准向来是死罪免不了,活罪也别想逃。 犯下重罪的神若有投胎后的刑罚尚未完成,且神明恰巧有命活到投胎,则需要先投胎受刑,待刑罚结束,再受雷劫。 万事俱备,谢长安选了个良辰吉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带着河神准备完成这项盛大的仪式。 他本来准备直接让河神昏过去,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换核,但又实在舍不得,想着能跟他再说两句话都是好的。 河神却没想象中兴奋,他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长安:“我会想你的!” 谢长安看看他,叹口气摇了摇头:“投胎之后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河神看着他,愣住了,半响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看上去有些难过。 谢长安有些无奈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还有人要去找你呢。” 河神闷闷不乐地点点头,拉着他的胳膊小声说:“等我投胎之后,你可以去看看我吗?” “如果我还能想起来的话。”谢长安知道自己应该说两句话哄哄他,可不想自己最后能跟他说的话都还在骗他。 河神看看他,鼓了下脸:“冷酷无情的男人,怎么说也相处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说忘就忘啊。” 谢长安笑了下,眼睛里满是温柔,河神像是被摄走了魂魄,呆呆地看着他。 “有人在等我,我要去找他。” 河神看了看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小声说:“那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之后,要记得来看看我。” “好,我会的。” 谢长安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了眼河神:“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要暂时说一声再见了。” 河神认认真真地朝他挥挥手:“再见。”——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下章就大结局了嘿嘿《 》 第107章【正文完结】 第107章 对于谢长安来说取核并没有那么痛, 至少是不如当初反噬痛,甚至也比不上自己心底里那股不舍带来的难受劲,他手都没怎么抖, 就利落地把神核装进了河神的魂魄里, 又把手头所有的精华都浇了上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长安并没有回头,只是跪坐在地上伸手再一次摸了摸河神的脸颊, 他笑着亲亲他:“希望你过得好。” 他扭头看着身后的叶言,提醒:“你该送他去轮回了。” 叶言拳头攥得死紧,却什么都没说, 沉默着带走河神,走出去两步又微微回头, 提醒谢长安:“别死了。” 谢长安大喘着气,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下:“你放心吧, 我还要去找小河神,等他恢复记忆……” 他又吐了口血,眼神有些涣散:“我还要帮他渡过雷劫呢。” 眼前的景象像破碎的镜面似的, 一片片掉落下来。 何深哭得满脸都是泪,连气都喘不上来。 谢长安,呜呜呜, 谢长安。 他看到一半的位置就绷不住了, 但是这东西根本不管他受不受得了, 只自顾自地往前拉进度,越拉他越难过,想冲过去抱抱谢长安,想立马见到他,想夸夸他真棒, 果然顺利找到自己啦。 何深抹了抹眼泪,想说他还说要帮自己过雷劫呢…… 好像哪里不对。 刚刚说什么时候要渡雷劫来着? 等他恢复记忆。 何深看看面前已经碎成渣的影像,又被面前大片的光亮晃得睁不开眼。 这算恢复记忆了吗? 刚刚被上一世的刀虐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还没缓过来的何深:“???” 等会。 这意思不会是我从这里出去就要被雷劈吧? 不要啊! 谢长安什么时候来救驾啊呜呜呜呜。 “轰隆!” 从轮回境里钻出来的何深下意识地抬头,天空中乌云密布,隐隐约约有大腿般粗细的雷柱闪过。 何深下意识地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却看见不远处天空中正在对峙的两人。 晏明像个葫芦娃似的抱着他的宝葫芦,冲着谢长安目眦欲裂:“谢长安!你没了本命灵器,拿什么和我斗?” 他话音未落,天空中又是一声惊雷。 晏明没说完的话都哽在喉咙里,眼前的视线全被一柄旗帜拦住,这下他眼底的惊恐再也藏不住。 倒是谢长安一个闪身已经到了何深身前,上下检查了他几下,皱着眉有些焦急地伸手摸着他的脸:“怎么了?伤到哪了?” 这不怪他关心则乱,实在是何深的模样看着太惨,他眼睛有微微的肿,脸上满是哭痕,像是被欺负惨了似的,连呼吸都是短促的。 何深憋了一会,眼睛里满是泪珠,他努力抬着头想憋回去,但是却没成功,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掉在地上成了小珍珠。 他一下蹦起来,挂在谢长安身上,抱着他使劲地蹭,边蹭边亲他:“伤心了,呜呜呜,谢长安,谢长安。” 湿漉漉地吻落在脸上,谢长安整个人一愣,抱着他摸摸头:“不伤心,不伤心啊,不哭了。” 何深哭得打了个嗝,这下更是不好意思了,他钻进谢长安怀里抱着他,刚要开口说什么,余光就瞥到一个黑影从天空坠落。 “嘭!” 黑影砸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巨坑。 晏明转身吐了扣血,勉强站起身还想再战。 招魂幡像是逮到老鼠的猫,纯粹是戏耍自己的猎物,在天空中像个胜利者似的左摇右摆。 更是气得晏明咬牙切齿。 “不过是靠些身外物勉强取胜,”他喘了两口气,满眼都是红血丝,盯着谢长安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他咬牙切齿地冲着谢长安:“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谢长安挑了下眉毛,还没说话,就被何深一把拉到身后:“滚啊,你当他傻,他杀了你还要挨雷劈!” 他手一插腰:“再说了,你那葫芦难道是你拉出来的吗?什么叫身外物,你的葫芦不也是身外物?一个靠种葫芦拉拢人心的白痴,还好意思说谢长安靠身外物,我呸。” 何深啐了他一口,又快速躲到谢长安身后,躲开他杀人般的目光。 谢长安一脸淡定,他抬头看着晏明,冷笑一声:“晏明,你违规挟持人类生魂,按规定当受三鞭打神鞭,蛊惑人类在人间设下聚煞阵,当受七鞭打神鞭,不知道这十鞭之后,你还活不活得了?” 晏明盯着他,质问:“你有什么证据?” 谢长安轻笑一声,伸手一挥拿出逆鳞,耸了下肩膀:“不巧,我赶到的时候周勇还没死呢。” “我告诉了他,他女儿不光不能复活,还很快就要魂飞魄散了,告诉他你在骗他,当然,他一开始不相信,可是招魂幡在我手,他又不得不信。” 受人举报,这地府规则又懒洋洋地运行起来,晏明被一双无形的手抓起来,在空中抖落了两下,他疯狂挣扎,怎么也是在地府呆了几千年的老鬼,又怎么会不知道打神鞭的威力。 “对了,晏明,你致无辜凡人惨死,也间接影响了多人的命运,这雷劫你也躲不过去。” 他似乎是在怒吼些什么,只是周围雷声太响,谢长安没听见,只轻笑一声,看着已经两股战战的晏明,勾了下嘴角:“怎么,这才三条你就受不了啦?当初举报我的时候,可是上百条一起啊。” 何深握着谢长安的手一紧,想到那些过往他又想哭,整个人从身后抱住谢长安,吧唧一下把脸贴在他的背后,手从要侧环过去:“一定很疼……” “不疼。”谢长安捏着他的手摸了摸:“我先助你过雷劫,我们等从这里出去。” “为什么?”何深吸吸鼻子,在他背上把眼泪擦干。 谢长安无奈地笑了下:“这是十七狱的地盘,一千年前我就把这里炸出个巨坑,十七狱阎王当时骂街骂了足足半月,现在如果再……” “再加上用天雷淬炼□□,可助你重归神位。”谢长安刮了下他鼻子,手里的招魂幡一挥,撕裂了空间,何深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定神,面前就是自己的身体。 何深虽然只是第二次神魂离体,但他已经轻车熟路,恋恋不舍地从谢长安身上把自己撕下来,乖乖躺回自己身体。 再睁眼已经是谢长安抱着他狂奔了。 “去哪?”他被周围的景物晃得晕,下意识往谢长安怀里钻。 “去城中井,不然这雷劈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城中井必然有阵法,不然不可能把招魂幡困在那里那么久,再加上他们本就离城中井不远,到那也就是两三分钟的距离。 眼看着头顶的乌云蠢蠢欲动,谢长安指着天空威胁:“你有本事就劈,你劈死凡人自己也得挨劈!” 于是乌云又缩回去点。 何深笑嘻嘻地亲他一下:“好帅哦。” 他双手抱着谢长安的脖子,使劲在他颈侧吸,对着他的脸亲了又亲:“我的男朋友,嘻嘻。” “嗯,你的。” 何深没想到他的亲亲男友转眼就给他扔井里了。 说是扔大概不太准确,谢长安把他抱进井里,这里像是一方地下暗河,但大概是哪里都不通的,空间十分宽阔,也可能是被招魂幡凿宽阔的,里面有水,看着挺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谢长安拍拍早就回到何深手上的逆鳞,吩咐:“变成船。” 逆鳞看着不太情愿,但谢长安又眯着眼威胁:“不然何深浑身湿透感冒了怎么办?他都在天上吹了那么久冷风了。” 于是逆鳞如他所说,变成了船在那里慢悠悠地飘。 谢长安转手就把井口封了,何深自己在下面也上不去,气得在下面跳脚。 他叉着腰,仰头看着已经飞出井口的谢长安:“谢长安!你回来,我要跟你一起!” 谢长安不知从哪掏出来几袋零食丢下来:“老实在下面呆着,雷劫得劈一会,你边吃边等。” 之后无论何深是假哭还是撒娇,他都不再回复,洞口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只能听见井外电闪雷鸣。 “谢长安会不会有危险啊。”他低头戳戳身下的逆鳞。 逆鳞左右晃了晃,闪出几道流光溢彩的颜色,大概是想安慰一下何深。 “唉……”何深叹气,他低头又戳戳逆鳞,小声问:“那你说,我们俩要不要把神核换回来?” 逆鳞又扭两下,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何深听不懂,更郁闷了。 雷声越来越响,更像是不取谢长安性命不罢休的模样。 好在周围并没有什么震动,但还是足够让人揪心。 焦虑是一种掩盖不住的情绪,在黑暗的环境中尤其容易张牙舞爪地繁殖开来,何深被困在井里,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甚至试图跟逆鳞谈判让它送自己上去。 但逆鳞不理他,并且选择装死。 何深仰头看着黑漆漆的井口,没一会眼眶里就续满了眼泪,再过两秒就又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何深捏了捏凑上来一角蹭着自己手的逆鳞:“呜呜呜,我好担心哦。” 话音未落,脸上的眼泪啪嗒一下掉在逆鳞里。 变成一颗珍珠。 “!!!” 何深哭都忘了,整个人傻在原地 他还来不及反应,笼罩着井的黑暗唰地一下散了,仿若黎明降临,天光乍亮之间,只见一道金光刺破结界而来,直冲冲地撞进何深的身体。 不过须臾间,他的头发一点点拉长,直到到了齐腰的长度,他看不见自己的容貌,却能看到自己身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白皙,连带着小时候摔出的疤痕都不见了踪影。 他似乎听见了江河湖海的声音,那种水流奔腾下的生命感,像是暖流般注入他的四肢,双腿不见了踪影,而是变成鱼尾的样子。 逆鳞中飘出了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影子,这影子很快凝出实体,代替逆鳞承载着何深,而原来的船则迅速变小,融进何深胸口带来一阵心旷神怡的舒适感,像是被棉花包裹,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等到何深回过神,自己已经被谢长安抱进了怀里,他别过头不想理这个把自己丢在井下担心的家伙,可手又很诚实地揽在人家脖子上。 “别生气了,小河神。”谢长安亲亲他的脸,又把他压在身下吻他的唇。 唇齿交融间,何深似乎感觉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落在自己脸上,他下意识地睁眼,看到的却是谢长安眼底的泪。 “我好想你,小河神,我终于找到你了。” 何深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往下压,吻在他的唇上:“我就说你一定可以找到我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害羞]写完啦,休息个一周多点,11月30日左右开始更新番外吧~大家有想看的梗可以点梗呀,我康康能不能写哈哈哈,如果没有人点梗我就写自己想写的啦~感谢大家嘿嘿。[让我康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