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三叶草》 第1章 捉奸现场 左茉：［你和聆怡分手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左茉：［你到底把不把我当好朋友啊？］ 阳光不烈，海风带着一点潮湿的咸味。不远处，几个年轻人在支起排球网，说笑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唐轩把椰子递过来时还带着水珠，薄凛没接，视线凝视着屏幕，随意摆手，“放桌上吧。” 薄凛：［？］ 左茉：［扣什么问号？够不够哥们？］ 薄凛：［谁告诉你我和聆怡分手了？］ 左茉：［聆怡本人啊！］ 左茉：［我刚刚看见她和一个帅哥手挽手在散步，我去问她是不是和你分手了，她说是啊。］ 左茉：［等等，难道说……］ “哎，沿海城市就是好，一年四季气候都适宜，还有……比基尼美女可以看！”唐轩望向远处，“薄凛你看，海平面波光粼粼的，真漂亮。” “薄凛？” “薄凛？” 唐轩掀起墨镜，凑到薄凛身旁，看清手机上的对话后惊呼：“我靠？！” “这！这这！” 薄凛：［追上，拍照给我看。］ 左茉：［图片］ 薄凛盯着手机屏幕，拇指悬在照片上方，嘴角的弧度一点点绷直，最后抿成一条线。 左茉：［聆怡该不会在骗我吧？］ 左茉：［她这……是不是出轨了？］ 薄凛：［是。］ 唐轩不由自主地攥起拳头，眉头紧蹙地看向薄凛。 左茉：［对不起啊薄凛，我不知道，我还以为……］ 左茉：［你别告诉聆怡是我说的！］ 左茉：［她那种性格，知道是我说的，不得骂死我……］ 左茉：［我不明白了，你对聆怡还不好吗？她凭什么出轨啊？真是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左茉：［你说你，你当初要是答应我的告白，或许……就会不这样了。］ 左茉：［薄凛，你可千万别恋爱脑啊，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出轨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还是赶紧和聆怡分手吧。］ 左茉：［说实话，我们几个高中三年玩得还不错，可我都没想到聆怡居然是这样的人，要不是今天……］ 左茉：［还好我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不然你可能还被蒙在鼓中。］ 左茉：［还好有我。］ 薄凛慢慢把手机锁屏，反扣在桌面上，动作很轻，但手背上的青筋隐约浮起来。 唐轩把手覆在薄凛肩上，语气凝重，“兄弟……” 远处的海水泛着淡蓝色，浪不大，一波接一波地漫上沙滩，又退回去，留下些碎贝壳和泡沫。 旁边卖椰子的摊主在和外地游客讨价还价，砍刀劈开青椰的闷响混着海浪声。 “我得去一趟涟江。”薄凛眺望海平面，神色冷淡。 唐轩急了，“你该不会要去涟江找俞聆怡复合吧？” “那种对爱情不忠诚的人怎么能要！俞聆怡是长得漂亮，但也不是你能原谅她出轨的理由啊！再说了，你不帅吗？咱们班上没有女生喜欢你的吗？你就非俞聆怡不可吗！”唐轩越说越沸腾，站起身在薄凛面前来回踱步，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薄凛啊薄凛，以你的长相找新的女朋友很难吗！你想清楚啊！别被那种漂亮的女人骗了！你别心软啊！” “唐轩，在你眼里，我那么恋爱脑吗？”薄凛抬起头看向唐轩，眼睫微颤。 唐轩点头，“昂，不然呢？” 薄凛偏头嗤笑了声。 “那不然你去涟江做什么？” 薄凛不回答了，唐轩也没开口。浪还在翻，但声音突然变得很钝，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一个排球突然从远处飞来，“砰”地砸在薄凛面前的沙地上，扬起一小片细沙，球弹了两下，滚到他脚边停下。 “尼玛！”唐轩比薄凛先来气，冲着远处的几人喊道，“谁啊！特么没长眼睛啊！” 薄凛抬手碰了下唐轩的手臂，“别骂了，球没砸到我。” 打网球的几个年轻人纷纷转头看向这里，嘴里你一句我一句，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瞎啊？这都能传错？” “陈狗，你特么差点打到人知不知道？” “体测怎么没见你用这么大劲？” “菜就多练。” “还不去捡球和人家道歉？” “算了算了，我去。” “看看！还得是人家昭洺！” 那个男生小跑着过来，不好意思地挠头，“抱歉抱歉，哥们，我朋友他浑身蛮劲儿没处使，你没被砸到吧？” 薄凛低头看了眼排球，“没有。”他停顿两秒，弯腰捡起，手臂一扬把球抛了回去。 球在半空划出一道平缓的弧线，被对方稳稳接住。 “谢了哥们！你真帅！”男生挥手跑开，沙滩上又响起排球撞击的闷响和零星的欢呼声。 “这你都能忍？”唐轩不解摊手。 薄凛重新坐回椅上，“人家本来就没砸到我，而且态度诚恳，道歉了的，没必要咄咄逼人。” “你也太……”唐轩挥手，“算了。” “所以你去涟江是不是去挽留俞聆怡的？是不是想让她回心转意？” “那男生帅，也比你会说话。” 唐轩下意识点头，“确实帅。” “操！” “薄凛你什么意思？” 薄凛解锁手机，淡淡道：“去捉奸。” 他伸手在对话框打字：［在做什么？］ 俞聆怡：［在宿舍追剧呢宝宝。］ 唐轩弯腰看着他聊天，“现场捉奸？然后呢？” 俞聆怡：［怎么啦宝宝？］ 薄凛：［想你了。］ “嗯，然后提分手。” “真的？” 俞聆怡：［我也想你呀宝宝。］ 薄凛息屏手机揣进兜里，“真的。” “你最好是。”唐轩拿起椰子吸一口，微甜的汁水混着一点青草味，“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 海风把薄凛前额的碎发吹乱，遮不住眼底倏然冷下去的光，他默了顷刻，再次开口时声音哽咽，“唐轩，我真他妈难受。” 薄凛仰头后仰，三月的海风直接灌进敞开的衬衫领口，下颌线绷紧了一瞬又强迫自己松弛。 “才半年。” “就出轨了。” 海浪一道接一道地推，在岸边碎成雪白的泡沫，又迅速被吸回海里，偶尔有稍大的浪头打上来，漫过干燥的沙面，留下深色的水痕，很快又被晒干。 “薄凛，这事儿不怪你，是她……” “别说她了，让我自己待会吧。” “……” 沙滩上零星散着遮阳伞，游客的谈笑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潮水的节奏很稳，像某种无意识的催眠，却反而让两人之间的沉默显得更清晰。 * 三月初的涟江，樱花开得正疯。 满树满枝的粉白，挤挤挨挨地簇拥着，把天空都遮成碎片的蓝。 学生宿舍前的几株染井吉野樱开得最盛，枝条沉甸甸地垂下来，偶尔一阵稍大的风，便卷起一场花雪，纷纷扬扬地扑向人群，惹来一阵惊喜的轻呼。教学楼的早樱开始凋落，花瓣铺满了草坪，像撒了一层细碎的糖霜。 樱花大道的石阶上满是拍照的学生，笑声和快门声混在一起。阳光太亮，照得枝头的樱花几乎透明，能看清淡色花脉的纹路。 整个校园都浸在这铺天盖地的粉色里，连空气都染上淡淡的甜香。 樱花雨中，不只一对情侣在漫步。 薄凛手里捧着一束新买的白色芍药，花瓣层层叠叠地绽放着，边缘微微卷曲，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俞聆怡。” 俞聆怡猛地抽回被挽着的手臂，“薄凛？！” “薄凛你……”她伸手想抓他袖口，但被他侧身避开。 “涟江大学的樱花果然名不虚传。”他目光死死钉在俞聆怡身旁男生的俊脸上，下颌线绷得发白，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找下一任了怎么不通知一下我这个现任？” 俞聆怡瞳孔骤然紧缩，指甲掐进男生臂弯里，“薄凛，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俞聆怡声音突然拔高，尾音却虚弱地消散在空气里，“我……” 薄凛视线冰冷地扫过她慌乱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俞聆怡，他就是你次次找借口婉拒和我见面的理由么？” “薄凛……” “你喜欢的芍药。”他把怀里的芍药花束递给俞聆怡，“但不是你喜欢的粉色芍药。” 俞聆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白色芍药的有个花语，叫‘离别’。” 薄凛冷漠地扯唇，“俞聆怡，你恋爱中出轨了。” “现在，我们分手了。” 俞聆怡手一抖，芍药花束重重摔落在地，花束主体歪倒，几支花头磕在地面，原本饱满的花球被砸得微微变形。 下意识伸手想捡，却又直起了身子，俞聆怡紧紧挽住身旁男生的手臂，胸膛剧烈起伏，看向薄凛的背影，对着男生开口道：“……我们走吧。” 风一过，整条樱花大道又下起了花雨，细密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落在游人的发梢、肩头，又轻轻滑进路的缝隙里。 “薄凛。”左茉攥紧手心，试探着抬头看向身旁的薄凛，“你要不……和我在一起吧。” 风又刮起，几片花瓣沾上薄凛额前的黑发，又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一截锁骨，阴影随着喉结滚动微微起伏。 “我爱她，我还爱她。” 阳光穿透樱花间隙，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翳，“可我恨她。” “我也恨她。” “……”薄凛叹了口气，提步，“我走了。” “你就要回汐屿了吗？” “嗯。” “你忘不了聆怡吗？”左茉咬着唇瓣问道。 “现在忘不了。”薄凛驻足侧身，“以后不一定。” “时间会让我忘记的。” 左茉提醒他，“薄凛，小心车。” 远处一辆花剑银的奥迪低吼着驶来，冷冽的金属漆面在阳光下折射出锐利的锋芒，排气尾喉喷出低沉的声浪，经过时卷起一阵风，带起几片散落的在地上樱花花瓣，花瓣在气流中翻飞。 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他喃喃自语，“真的RS7？” “什么？” “没什么。”目视着奥迪驶离，薄凛对左茉开口，“谢了。” 左茉向前几步，“既然来了不再多待会吗？” “我可以带你逛逛……” “不了。” “我不喜欢这座城市。” 薄凛头也不回地转身迈步，“也不会再来了。” 第2章 真正的车主 七月的天气，太阳毒得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高速路两旁的棕榈树蔫头耷脑，远处的景物都被沥青路面蒸腾起的热浪扭曲了。 薄凛刚摇下车窗，热风就裹着尾气味扑进来，正要关窗，倏然一道银影从左侧闪过，排气声浪像闷雷般滚过路面，流畅的车身在热浪中划出一道冷冽的金属光泽，瞬间就把其他车甩开好几个身位。 那车咆哮着超车而去，快得像是要把热浪劈开，转眼就剩车牌在反光。 “？” 薄凛摇上车窗，加重踩油门的力度，紧跟着那辆银色的车。 “RS7？”他皱眉嘀咕。 上一次见到真的RS7还是三月在涟江大学的时候。 得追上看看。 薄凛攥紧方向盘，盯着前方渐远的银色奥迪RS7，脚下的油门又往下压了几分。 “试试吧，”他自言自语，“虽然不一定能追上。” 奥迪RS7可是高性能四门轿跑，有些车迷还给它取了个爱称——“陆地最强轿跑” 可惜了，他的车是宝马M4，不是M5。 要是M5，那就能和RS7对标比比了。 发动机转速陡然攀升，排气声浪在密闭车厢内嗡嗡作响，仪表盘的数字飞快跳动，窗外的棕榈树开始加速后掠。 眼看着要追上了，可前方那抹银色的车影却像在戏耍他，每当他稍微拉近距离，对方就突然加速。 RS7的排气偶尔喷出挑衅般的爆鸣。 车速已经逼近危险数字，就在薄凛犹豫要不要继续的瞬间，奥迪蓦地打了右转向灯，优雅地并入匝道消失了。 “……靠。”薄凛无奈，只能松了些油门，依依不舍地瞄了眼奥迪离开的方向。 倒也不是喜欢奥迪，只是RS7太稀有了。怎么说呢，国内也就不超过400台。RS7有性能又低调，这类买家基本很少，除了奥迪真爱粉。 如果说是喜欢车型、喜欢大溜背，那还不如买奥迪A7，毕竟和RS7很像；如果说纯粹喜欢性能，那还不如买保时捷911，毕竟保时捷的品牌溢价更高。 至于薄凛为什么不买奥迪RS7，很简单，因为他是宝马的忠实粉丝。但又为什么格外注意奥迪RS7，想必懂车爱车的人自然也会心知肚明。 话说回来，薄凛觉得还好和俞聆怡分手了。毕竟当初他是打算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送宝马M5给俞聆怡的。可俞聆怡出轨了，要是他还蒙在鼓里，那M5算是喂白眼狼了。 曾经俞聆怡知道他喜欢宝马，就说自己从今以后也喜欢宝马。那时候的薄凛单纯地信以为真，一时说要给她买。 只是有的人在编织谎言，有的人却傻傻地把谎言当成真心。 前不久暑假刚放，俞聆怡回汐屿来了。 说什么也要求薄凛复合，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说自己罪该万死，后面又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反正在薄凛耳朵里就是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废话。 薄凛对她说，“和好了又能怎么样？” “和好如初就是个谎言。” 俞聆怡哭哭啼啼地认错，说突然出现一个什么都合得来的人就是一个新的报应。她告诉薄凛，说那个男生是个顶级海王，会PUA，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软饭男。最后一五一十地诉说了自己的遭遇。 薄凛听后有一点动摇，也有一点心疼。 但他心疼她，谁又来心疼他？ 谁来心疼他高中追求了两年的女孩子，终于在大一国庆的时候答应和他在一起，但当他忠诚地对待这段初恋时，却被戴了绿帽子？ 谁心疼他这近三年的付出和爱意？ 没有人。 他明白，俞聆怡回来只是为了再次伤害他。 他不能给俞聆怡第二次伤害他的机会。 分手后的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一度不相信爱情。若不是日升日落，时间如白驹过隙，他现在估计都还沉浸在失恋与被绿的痛苦中走不出来。 伤害过你的人，她若道个歉你就原谅，那你就活该被伤害。 “俞聆怡，我专一地、真挚地爱过你。” “我问心无愧。” 从小被父母教育对待感情要专一，不能玩弄他人感情，更不能伤女孩的心。 到头来，被伤害的往往却是对待感情最认真的人。 听说薄凛被绿了，朋友们都出乎意料。 “怎么可能啊！你长得那么帅待人又真诚！” 朋友们的每一句话总结起来大致就是这种意思。 薄凛的爱，张扬又细腻。 他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爱你，但不会让全世界知道他是怎么样独一无二爱你的。 他细腻的爱，只有你知道。 从小到大，薄凛的性格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为人和熙如风，朝气蓬勃，可靠安心。 没有人会不喜欢薄凛的。 他即温柔，又知分寸。 女生们称赞他是暖男，男生们夸他直率坦荡。 所以薄凛不缺乏追求者，也不缺朋友。 高中的时候，论谁怎么追求他，他就只喜欢俞聆怡，除了俞聆怡，他眼里谁都没有。 似乎就是那种性格，认定了一个人，便至死不渝。 可最终，是俞聆怡先放手的。 彻底让俞聆怡断了念想后，他不想待在汐屿了，于是和父母打了个招呼，说要去鹿崖市旅游几天散散心。 今天中午吃了饭后就启程，三个多小时的高速路程，到达鹿崖则恰好是晚饭时间。那时候便可以看到赤红色的太阳悬在海平面上，云层被染成橘红到紫粉的渐变，靠近海面的部分泛着金光的美景。 车辆在热浪中被推着继续前行了许久，道路两旁的棕榈树都变成了叫不出名的野树和野草丛。 长途旅行难免困乏，薄凛腾出只手拿起一旁的薄荷糖罐，仰头倒了粒薄荷糖在口中，凉气倏地沿着上颚直冲鼻窦。 来劲儿了。 薄凛合好薄荷糖罐的盖子，把薄荷糖搁一旁。 刚摸上方向盘，身后就传来喇叭声。 瞄向后视镜，有一辆银色的奥迪在后视镜里急速膨胀，那压迫感像一头狩猎的银鲨。 薄凛勾唇，深踩油门，可后视镜里那张银色巨脸依然以恒定速度变大。 对方甚至还没全力加速。 终于具有了超车条件，薄凛还没意识到，那辆银色的奥迪RS7便毫无征兆地从他车后窜出。 车身掠过时，隐约可见一个男人的优越侧颜。 奥迪一个干脆的变道超车，转眼，消失在弯道处的霞光里。 “弯道？” 在弯道上，M4可比RS7略胜一筹啊。 薄凛干脆利落地跟着变道超越前车，紧随其后那辆银色奥迪。 想不到还能再次相遇，他还以为刚刚奥迪已经到达了目的呢。相遇就是缘分，待会追上了，要是有机会，可以认识认识那哥们。 两辆车在高速上展开无声的厮杀，排气声浪撕破炎热的海风。接连的弯道处，M4顺利超越了RS7，然而后视镜里，那抹银色的身影依然如附骨之疽。 RS7展现出了可怕的优势，每个直道尽头都像炮弹般轰上来，车头几次逼近M4的尾翼。 直线还是败给了RS7，两车交错时，薄凛瞥见对面的驾驶座车窗已经摇了下来。 那是个年轻的男生，生得帅气，鼻梁高挺，侧面线条立体硬朗。 男生单手握盘，另一只手朝薄凛比了个前进的手势，随后咧嘴笑了笑，缓缓摇上车窗，猛踩油门前行。 这种游刃有余的姿态比任何挑衅都更具侮辱性。 奈何再怎么追也追不到了。 快抵达鹿崖市了，前方的车辆变多，根本不具备超车的条件。倒是那辆奥迪，像个耗子一样到处窜来窜去，还真超了一个个车。 恐怕那车技熟练得不一般。 薄凛才拿到驾照一年没几个月，他可没那胆子去。 只不过前前后后和奥迪比了几个回合，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突然有点难过。 也应该算是高速陪跑吧。 说夸张点，高速陪跑的车最终和自己分道扬镳，那种感觉比失恋还难受。 远处的RS7已经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暮色中的某个弯道。彼此心照不宣地享受过片刻的速度游戏，然后各自回归人海。 也挺好的。 到达鹿崖市，炽烈的阳光开始收敛锋芒，海面不再是刺眼的银白，转而泛出层次分明的蓝，云层也被染成夕阳了淡淡的金粉色。 找了家大众点评比较高分的餐厅，薄凛跟着导航把车泊在停车位，刚下车走几步，余光里就晃过一抹银。 那辆花剑银的奥迪RS7静静停着，车身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夕照，宽大的轮毂微微外八，像是随时准备弹射而出。 薄凛朝那辆RS7走去，细细地看了许久，指腹摸过车尾的RS7标识，随后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是你。” “真的RS7，真的是刚刚在高速上的RS7。” 之前记下了车牌号，刚刚连续对照了三遍，所以他才会如此肯定。 “嘶……”身后传来脚步声，连同清澈的男声也一并响起，“哥们，你这是？” 薄凛直起身转身，那男生立马指着他，“是你！” “是你！”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种喜悦简直无法言喻。 “你还记得我？”薄凛激动道。 男生点头，“M4车主！我怎么会不记得？你车那么帅！你长得也那么帅！” “我靠，”男生搂着薄凛肩膀，“缘分啊！” “你也来鹿崖旅游？你是哪儿人？外地的？多大？” “我汐屿本地的，学生，大一。” “这么巧！”男生喜不自胜，“我也是汐屿的！” “这何止是缘分啊！”薄凛也笑。 男生问：“你该不会是汐大的吧？” “是。”薄凛点头，“难道说你也是？” “是啊！” 男生忘情欢呼，“我靠，这真的……” “走走走，怎么说我们也得好好认识。” “一起吃顿饭吧哥们？怎么称呼？” “薄凛。”薄凛思考了会，“薄是薄雾的薄。” “凛是凛冽的凛。” 男生若有所思地回念，“薄凛……” “你名字真好听，姓氏也稀有。” “不过嘛，”男生笑得神秘兮兮，“我的姓氏比你还稀有，我赌你没见过。” “哦？”薄凛笑着挑眉，“说说看？” “乜，”男生拿出手机打字，递给薄凛，“全名是这个。” “乜昭洺？”薄凛看着屏幕念出声，“‘乜’这个姓氏我还真没见到过。” “现在见到了。”乜昭洺揣好手机，“等我帮我姐拿个东西，然后你跟我一同到餐厅，咱们一起吃饭。” “原来你是和你姐姐一起的啊。” 乜昭洺拉开车门，“是啊，这是我姐的车。” “起初是她开的，剩下的路程才是我开的。” 所以…… 一开始帅气地超越他车的才是真正的车主…… “好了。”乜昭洺手里拿了个女士手提包，锁好车门对着薄凛扬下巴，“走。” 第3章 冰山美人乜雾泠 “既然你是和你姐姐一起的，那我突然加入会不会不好？” “我姐的性子我清楚，她不会说什么的。又不是我女朋友，顾忌什么？再说了，刚刚在车上我们还聊过你。” “聊什么了？” “我夸你又帅又会开车，我姐说也是。” “所以RS7是你姐的车？” “是啊，我姐可是奥迪的忠实粉丝，她还有一辆黑色的奥迪A7。”乜昭洺摇晃着那女士手提包，“今天本来打算开我的车的，可我姐死活不同意，她嫌弃我的电车。” 薄凛轻笑，“嫌弃你的电车？” “是啊，她讨厌电车，她喜欢油门轰鸣的声音，还说电车坐着容易晕车。” “你是什么电车？” “保时捷的Taycan。” 薄凛：“……” 乜昭洺这家伙，少说也是个富二代。 “你怎么不买911或者718？”他问。 乜昭洺切了声，“想买的，爸妈不给。” “但他们说我姐想要就会给我姐买。” 薄凛没憋住笑，乜昭洺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没办法，可能我是个意外吧。” “哦对了，还没给你说我姐叫什么。” “提前告诉你，待会打招呼方便点，毕竟我姐可不爱说话。”乜昭洺又在手机上打字，“我姐叫乜雾泠。” “乜雾泠。”薄凛低声重复。 “我姐出生的时候是冬日的早晨，那时候起着薄雾，所以就取了‘雾’；至于‘泠’，是我爸想的，他希望我姐既有水的柔韧，又有冰的凛冽。” “呵呵，‘不负所望’，我姐确实‘凛冽’。” “冰山美人，就是我姐的外号。”乜昭洺收起手机摇摇头，“对谁都是冷淡的，就一副不染世俗的模样。” “所以待会我姐不开口，你也别觉得她讨厌你什么的，她就那样，不爱和人打交道，不爱社交。” 薄凛抿唇点头，“行吧，我知道了。” 餐厅是闻名的鹿崖本地特色餐厅，因此人满为患。 “我就出来拿个包就这么多人了？”乜昭洺看向薄凛，“我不得不佩服我姐，还好她有先见之明预订了位置。” 水晶吊灯把帝王蟹照得金红发亮，冰雕龙虾在自助餐台冒着冷气。落地窗外是游艇码头，香槟杯折射的光斑在银制餐具上跳动。 “我姐每次出行旅游都会计划得井井有条，这点，我自愧不如。” “你姐姐还真是会规划。” 要不是遇见了乜昭洺，薄凛今天算是白来了。 他可没想到要预订。 乜昭洺引着薄凛来到落地窗旁的桌前，他把手提包放在桌上，朝位置上低头看着平板的女生喊道：“姐！” “放好。” 声音就如名字自带的“泠”一样——泠泠而盈耳。 天生的深棕色自然卷长发，光从侧面看，那鼻背就很高挺，薄凛不看正面都觉得乜雾泠很漂亮。 毕竟乜昭洺也帅，怎么说亲姐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姐，你抬头看看我呗，我给你介绍个人。” 乜雾泠轻啧了声，转头看向乜昭洺和薄凛。 乜雾泠比薄凛预想中的还要漂亮很多。 她眉眼形状偏细长，比情绪饱满的杏眼更有距离感。眼角尖锐，具有攻击性，轻微的下三白，有阴郁、令人看不穿神秘的韵味。五官尖线条多，加上鲜明的面部轮廓，有种凌厉的感觉。 整个人的气质是凛冽的疏离、厌世的清冷。 真真符合她的名字，“雾泠”。 “这帅哥，就是刚刚高速上那位宝马M4的车主。” “叫薄凛。”乜昭洺伸手介绍薄凛，“薄雾的薄，凛冽的凛。” 乜雾泠视线平淡地扫向薄凛，缓缓眨了下眼。 薄凛慌张地错开视线，乜昭洺询问道：“姐，让他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乜雾泠转头看向平板，“随便。” 服务员戴白手套端来澳龙刺身，干冰烟雾顺着大理石桌面流淌，乜昭洺让薄凛坐下，“坐坐坐，别客气。” 落座在乜雾泠和乜昭洺两人对面，薄凛嘴上回答乜昭洺的问题，眼神却时不时扫向乜雾泠。 “薄凛你今年具体多大啊？” “19。” “哦……那你和我姐一样大，我比你小。” “那你高三？” “不，我大一，虽然我比我姐小一岁，但我幼儿园跳级了。”乜昭洺又问，“你几月份的？” 薄凛飞快地看了眼乜雾泠，又看向乜昭洺，“四月。” “那这一桌还是薄凛哥你最大，你比我姐都大。” “论理，我姐该叫你哥哥。” 乜雾泠把苹果手写笔搁桌上，抱臂蹙眉看向乜昭洺，虽没说话，但眼神好似已将乜昭洺千刀万剐。 乜昭洺双手作揖，“我错了。” “我掌嘴自罚。”说完乜昭洺便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薄凛：“……” “姐”管严，他今天头一回见到。 “薄凛哥，你是哪个系的？”乜昭洺侃侃而谈，“我没见过你，长这么帅的话，我也不可能没听说过你，所以你应该不是通信院的。” 薄凛又偷看了眼乜雾泠，回复乜昭洺道：“我吗？我计网学院的，专业是计算机与科学技术，你呢？” “我说呢，我电子信息工程的。” 薄凛点点头，借着喝饮料又瞄了眼乜雾泠。 好想知道乜雾泠是不是汐屿大学的，如果是，她又是哪个学院的呢？ 还没等想好该怎么委婉地打听，乜昭洺就跟着补充，“我姐成绩从小优异，和我比不得。所以她上的大学也比我好。她是涟江大学的，城市设计学院，学数媒的，就是数字媒体艺术。” “……” 薄凛沉默了。 “你看，她现在就在工作。”乜昭洺撑头看向乜雾泠，“我姐成绩好，现在就有公司外包她，刚接了个设计单子。” “唉……可怜出来陪弟弟旅个游都要画图。” 乜雾泠再次放下笔，睨了眼乜昭洺，“画完了。” “画完了？！” “不是？！这才几天工作日？！”乜昭洺夺过平板，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我靠！这么精美？！” “收好。” 乜雾泠把苹果手写笔递给乜昭洺，“五个工作日。” “牛逼，不愧是优秀学生。” 乜雾泠看向薄凛，问乜昭洺，“多了人，那点菜够？” “哦！也是哦！”乜昭洺站起身，“薄凛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海鲜，再点一些。” “不用了，够。” 乜昭洺拉着他手臂，“哎呀，来都来了。” “再来点椒盐皮皮虾吧？”乜昭洺蹲在海鲜玻璃缸前说道，“薄凛哥你想吃啥？有没有忌口？” “薄凛哥？” “薄……”乜昭洺站起身跟着薄凛的视线望过去，不怀好意地笑着拍了拍薄凛的肩膀，“薄凛哥？” 薄凛回神转头，“哦……好好，行。” “薄凛哥？你该不会对我姐心动了吧？” “啊？”薄凛挠挠头，转身指向一只正在撞玻璃的帝王蟹，“这只吧，脾气爆。” “行，这只。”乜昭洺朝服务员说道，又把头探到薄凛脸前，“薄凛哥？我姐漂亮吧？” 薄凛滚了滚喉结，“漂……漂亮。” 他吞吞吐吐，“好像，还比你帅。” 乜昭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这种话我从小听到大，每个人都觉得我姐姐不仅长得漂亮，气质比我还帅。” “不过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薄凛哥你从刚刚起眼神就一直黏在我姐身上，你喜欢我姐啊？” “嗯……”薄凛凝望着乜雾泠的背影，“是心动。” “我就知道。”乜昭洺耸肩，转身蹲在玻璃缸前，“不过我劝你死心吧，你知道我姐哪一天出生的不？” 薄凛身子没动，嘴上问道：“哪天？” “11月11日，光棍节！” “所以我姐到现在都是母胎单身，我总感觉她被光棍节诅咒了。” “这么漂亮，居然母胎单身？” “每一个人都曾这样质疑过。我姐也不是没喜欢过人，那个男生长得帅还是年级第一，我姐暗恋他，为了朝他靠近，开始每日每夜地学习，最终……” 薄凛看向乜昭洺，眼神充斥着好奇，“最终？” “最终她把人家超了，霸榜年级第一。” “……” “然后呢？”薄凛又问。 “然后？”乜昭洺冷笑，“然后她就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暗恋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 “她说，连她都干不过的男生有什么好喜欢的？” “很明显，我姐慕强。” 乜昭洺安慰道，“当然，我让你放弃也不只是这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姐非常难追。” “真的非常难追。” “我姐以前是短发，又漂亮又飒气，男女通吃。” “追她的女生不少，追他的男生也不少。追了最久的有六年吧，都不知道被我姐拒绝多少次了。女生她照样拒绝，丝毫不留情面。你要问我姐理想型，那我只能说，我姐对恋爱不感兴趣。” 薄凛倒吸了口气，“确实有点难追。” “醒醒吧，不是有点，是很难。” “我还记得我姐锐评过，她说现在的恋爱都很快餐化，也总有不真诚的人，她怕自己被辜负了。”乜昭洺哎了声，“总之她的意思就是恋爱很麻烦很麻烦，很有多变动的因素和要考虑的事情，太麻烦了，她讨厌麻烦。所以宁愿单身也不愿意谈恋爱。” “是吗？”薄凛弯唇，“那我更要追她了。” 乜昭洺困惑地哈了声，“想不开啊？” “我和你姐姐有着共同的想法。” 薄凛终于转身正视乜昭洺，“难追我也要追。”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丑话说在前头，我姐高冷嘴毒。你追她做好以年为单位的时间吧。” “嗯。” “你喜欢我姐漂亮？可她最讨厌别人对她一见钟情。” “不可否认，但我会喜欢上她整个人的。” “而且。”薄凛偏头看向乜雾泠，“她身上的气质很吸引人。” “什么气质？”乜昭洺不解。 薄凛笑笑，随后转头看向海鲜玻璃缸。 他觉得乜雾泠的气质朦胧、神秘、不可捉摸，如清晨的薄雾；但声音却清冽、通透，似溪水流声。 乜雾泠本人，是看不透的清澈。 第4章 姐夫！ 薄凛跟着蹲在乜昭洺身旁，“帮帮我？” “帮我追你姐姐。” 乜昭洺摆手，“爱莫能助。” “也不是没人找过我，但都失败了。” “你自己加油吧。” “哎！这鱼来一条！”乜昭洺朝服务员招手。 薄凛沉思了会，启唇道：“保时捷911。” “啥？”乜昭洺回头问他。 “要不要？” 乜昭洺蹙着眉头，“要不要？” 薄凛朝他笑，“对，你要不要？” 乜昭洺的眉头很快舒展，眼神明亮，“不是吧……” “嗯。”薄凛颌首勾唇，“帮我追你姐姐，事成之后我给你买辆保时捷911。” “最便宜都要一百五十万啊。” “我知道。” “不管你是要Carrera、Turbo S，又或者是GT3、Dakar，我都给你买。”薄凛十分认真地说道，“只要你帮我追你姐姐。” 乜昭洺嘴角快咧到耳根，“姐夫！” “姐夫你见外了！包在我身上！” “放心吧，作为弟弟，帮姐夫是天经地义的事！” 薄凛：“？” 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他脸上有些意外的神采，“就……答应了？” 乜昭洺连连点头，“任凭姐夫差遣！” 就……叫姐夫了？ “我没骗你哦。”薄凛补充，“你可以和我签一个具有法律效应的协议。” 乜昭洺脸上堆满笑意，“我知道姐夫不是那种人。” “我们还是先来讨论战术吧姐夫。” “首先得有个合理的理由加上我姐的微信，这才算迈出成功的第一步；其次要散发你的魅力，制造你们两个人的相处机会；最后就是打动我姐的铁石心肠。” 乜昭洺看了眼周围，“不过我们还是先回去一趟，离开太久我姐会起疑心的。” 薄凛跟着起身，“好。” 两人回到餐桌，乜昭洺出声招呼，“姐。” “点好了。” 乜雾泠视线专注地看着手机，只点了下头。 乜昭洺拍了拍薄凛的手，又出声喊乜雾泠，“姐。” “又怎么了？”乜雾泠不耐烦地抬头。 “我和薄凛哥非常合得来。”乜昭洺欲言又止，“所以……薄凛哥能和我们一起旅游吗？” 薄凛也有些紧张，屏气等候乜雾泠的回复。 “关我什么事？”乜雾泠淡淡道。 两人交换眼神，乜昭洺让薄凛落座，自己也坐在乜雾泠身旁，“所以薄凛哥也住我们家别墅行吗？” “反正那么大，两个人住有点空旷了，薄凛哥可以住我那层，我和薄凛哥没事干还可以一起开黑打游戏。” 乜雾泠还是那句话，“关我什么事？” 乜昭洺朝薄凛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 “那我去趟洗手间。”乜昭洺朝薄凛挤眉弄眼。 薄凛会意，立刻起身，“昭洺，我也去，一起吧。” “好啊薄凛哥。”乜昭洺伸手搂住薄凛的肩膀。 两个人快步离开餐桌，走到洗手间走廊外。 “接下来就要找个理由让你加我姐微信。这事儿交给我，我来想。” “你姐姐后来会不会把我删了？” “不太会吧。我姐应该知道我和你聊得来了，觉得我和你是相见恨晚的朋友，所以不会删你的。毕竟她肯定会想到我以后要和你常玩的，那你肯定也会和她再见面。她要是把你删了，你们见面不尴尬？我姐她没那么笨，想得到这方面的。” “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加上好友不代表我姐会和你聊天。她连我和爸妈的消息都已读不回，除非有正事。总结就是我姐不闲聊。你别话太多了，小心她正值‘厌人期’，毫不犹豫地把你删除拉黑。” 薄凛抬手，“等会？什么期？” “厌人期。”乜昭洺解释，“就是有段时间会无差别地讨厌所有人类，看谁都不顺眼。” 薄凛：“……” “那她要是处于厌人期，我该怎么办？” “别烦她。” “行吧。” “然后是散发魅力。”乜昭洺扫了眼薄凛，“多高？” “净身高183。” “有腹肌吗？” 薄凛警惕地打量起乜昭洺，“问这个做什么？” “姐夫，我喜欢女的，我对男的没兴趣。” 乜昭洺打了个响指，“色诱我姐啊。” “所以有吗？” “这不废话？谁没有？” “那就对了，到时候我怎么说也要把我姐拉到沙滩上，然后你把你腹肌露出来色诱我姐，再配上这张帅脸，绝对有效果。” 薄凛嘶了声，“你确定这招对她有用吗？” 乜昭洺笑，“不确定。” 薄凛：“……”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道理。” “然后制造点肢体接触。”乜昭洺把手放薄凛肩上重重一拍，“但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姐动手动脚！” 薄凛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是……两个人独处。” “最后我要在我姐面前夸你，多提到你。” 薄凛接着，“然后我要对她好。” “是。” “你姐姐喜欢什么？” “喜欢自己一个人宅家，喜欢学业、工作、健身。” 薄凛蹙了些眉头，“我是指，吃的穿的用的。” “哦……没有。”乜昭洺摊手摇头，“我姐物欲低。” “你把大众汽车集团收购了或许能让她注意到你。” “毕竟奥迪是大众集团旗下的嘛。” 薄凛抽了抽嘴角，“昭洺你还真是幽默。” “你多献点殷勤吧，但别太明显，我姐会反感的。” “嗯，好吧。” “差不多了，先回去吃饭吧，剩下的饭后商量。” 餐桌上已经摆了些海鲜菜肴。 清蒸帝王蟹，蟹腿整齐排列，冒着热气；蒜蓉粉丝蒸龙虾，龙虾对半剖开，铺满金黄的蒜蓉和透亮的粉丝；厚切的三文鱼泛着橘粉色油光，北极贝鲜红透亮，甜虾晶莹剔透；炭烤生蚝，铺着蒜泥和辣椒碎。 还有椒盐皮皮虾、葱油蒸鲍鱼、避风塘炒蟹、海胆寿司等。 “姐，给你盛碗海鲜粥？” 海鲜粥放在了薄凛的前方，那米粒熬得绵软，混着虾仁、干贝和蟹肉，表面上还撒了葱花和香菜。 乜雾泠看着手机，随意点头，“嗯。” “我来吧。”薄凛接过乜昭洺手中的碗。 乜昭洺看着薄凛，一脸“你真争气”的模样。 盛好海鲜粥，薄凛端起碗，“雾泠。” “嗯？”乜雾泠放下手机，出乎意料地看向薄凛。 “盛好了。”薄凛紧张地滚了下喉结。 乜雾泠转头看向身旁的乜昭洺，“我的？” 乜昭洺：“嗯哼。” “薄凛哥帮你盛的，还差点被烫了呢。” 薄凛挑眉疑惑，乜昭洺眨了下眼，薄凛立马哦了声，朝乜雾泠微笑，“没事，没被烫着。” 乜雾泠看向对面的薄凛，伸出手，“谢谢。” “小心烫。” 乜雾泠将碗放在餐桌上，再次抬头望向薄凛，“麻烦你了，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起薄凛。 发梢微微翘起，带着几分随性的朝气；脖颈与手腕的骨骼线条清瘦分明；眉眼如墨染，眼尾微微上扬，眸色流转间带着少年的灵动，又不失深邃；鼻梁高挺，唇形薄润，嘴角含若有若无的笑意。 察觉到乜雾泠的注视，薄凛连动作都有些滑稽，差点大意地把纸巾喂嘴里。 “姐，蟹肉。” “这蟹肉雪白饱满，蘸着姜醋汁，鲜甜极了。” “姐，虾。” “这虾肉紧实弹牙，入口滑嫩。” 乜雾泠没空顾着乜昭洺。 她发现薄凛左耳打了两个耳钉。一个耳骨钉，一个耳垂耳骨环，都是带钻的。耳骨钉嵌在耳廓上端，另一枚稍大的耳骨环扣在耳垂边缘，随着薄凛偏头的动作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回想起舍友有次在讨论的话题。 说是打单边耳钉的男生要么真骚，要么闷骚。 乜雾泠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这个结论，她倒是觉得单边耳钉很帅气，很性感，很有性张力。 也可能是薄凛长得帅的原因？ 随便，反正薄凛骚不骚的，也和她没关系。 饭后三人离开餐厅，乜雾泠走在前面，薄凛在后面偷偷朝乜昭洺分享，“你姐姐吃饭的时候盯了我一段时间，她是不是对我也有点意思？” “是吗？” “千真万确。” “那你就想多了。” 薄凛：“为什么？” “我姐喜欢一个人没那么大胆。”乜昭洺拍他，“姐夫，这真的有点自作多情了。可能你长得帅，想看看而已，我姐觉得你长得帅不代表她喜欢你。是个人都会喜欢美好的事物。” 薄凛半信半疑，“你说的话，我能信吗？” “千真万确，除了我，这世界上谁更了解我姐？” “有点道理。” “昭洺。”乜雾泠转身看向乜昭洺，“上车。” “哦，好！” 乜昭洺拉着薄凛跑向乜雾泠，“姐，我手机没电了，你和薄凛哥加个微信，把咱家地址定位发给他，他好导航。” “他跟着我们车不就是了？” “是这样的，可万一哪天薄凛哥单独出去呢？” “你手机真没电了？” 显然，乜雾泠不是一般地警惕。 还好乜昭洺早就故意把手机玩没电了。 他胸有成竹地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乜雾泠，“看嘛。” 果然按不开，乜昭洺拿回，“看吧，都关机了。” 乜雾泠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点头，“行吧。”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个人二维码，“你扫吧。” 薄凛朝乜昭洺看了眼，随后连忙拿出手机扫码。 滴—— 扫码成功。 “好了好了！”乜昭洺格外兴奋，边拉开副驾驶车门边笑道，“薄凛哥，待会见！” 薄凛弯唇，“好，待会见。” 第5章 人工呼吸 三楼露天阳台的栏杆被晒得发烫。 “怎么样？好看吧？” 远处的海面像被倒了整瓶金箔，碎光随着波浪晃得人眯眼，云层堆在西边，底部烧得橘红，像半熟的溏心蛋被捅破了淌在天上。 “好看。” 薄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问道：“你姐姐呢？” 乜昭洺伸了个懒腰，“她啊，在自己房间吧。” “你发消息问问？正好看看她会不会回你。” “好。”薄凛点开微信，“你姐的头像是纯黑的。” “我知道，她觉得找头像麻烦，干脆就纯黑了。” 薄凛：［雾泠，你在哪儿？］ 乜昭洺跟着静候，但聊天框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回。”薄凛抬头，“是已读不回了吗？” “你说是我问的。” 薄凛跟着打字：［昭洺问你在哪儿。］ 等了十几秒，对面回复了。 乜雾泠：［说。］ “这么惜字如金吗？” “我姐线上的话本来就不多，习惯就行。” “该怎么回？” “你让她出来，我们三个去海边散步。” 薄凛：［昭洺说我们三个一起去散步。］ 乜雾泠：［不去。］ 薄凛搓了搓另一只手，“好吧我突然有些挫败了。” “这就不行了？”乜昭洺十分讶异。 “你不觉得她说话冷冰冰的吗？” “有吗？” “有啊，不发表情包，文字就是冷冰冰的。” 乜昭洺：“……” “话虽说如此，但我姐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好吧。” “她不出来怎么办？” 乜昭洺拿过手机，“交给我。” 他清了清嗓子，按住麦克风说话，“姐～” “不是说好陪我出来玩的吗？” “没你这还算什么旅游啊？” 乜雾泠弹来消息：［不听语音。］ ［别发。］ 薄凛：“……她都不点语音听一下是谁的声音吗？” 薄凛刚说完，来了条消息：［乜昭洺你别夹了。］ ［知道了，马上下来。］ 乜昭洺伸手打字：［好的姐，等你哦。］ 乜雾泠：［。］ “搞定。”乜昭洺把手机还回去，“走吧，下楼。” 两个人在别墅大门候了会，乜雾泠才出来。 白色蕾丝短款吊带，布料轻薄，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线，马甲线轮廓清晰。下身是白色的休闲运动短裤，宽松舒适，裤腿边缘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双腿修长匀称。 脚上一双平底休闲凉鞋，整体看起来既清爽又带着不经意的性感。 乜昭洺习以为常，“姐。” 薄凛的目光一顿，喉结不明显地滚了滚，随即移开视线。 “傍晚的紫外线也很强。”乜雾泠抬手挡在额前，“我刚涂防晒呢。” 乜昭洺搂上乜雾泠的肩膀，“哎哟我的姐，你够白了，加上不爱出门，更白了。你忘了你晒太阳后还会变得更白吗？” “哦。” “……算了，你开心就好。” 乜昭洺另一只手搂上薄凛的肩，“Go！散步！” 乜雾泠从短裤兜里拿出蓝牙耳机戴上，“真吵。” “喂……” 乜昭洺扭头看向薄凛，一脸无可奈何。 薄凛摇头笑了笑。 傍晚的海滩褪去了白日的燥热，细沙每一步都会陷进去一点，又很快被潮水抚平。 夕阳悬在海平线上，将天空染成渐变的橘红，云层被镀上金边，懒散地浮着。 潮水退后的沙滩上散落着贝壳和小石子，走到栈桥附近时，夕阳已经沉下去一半。 乜昭洺蹲着捡起颗爱心形的石头，“姐，送你。” “浪漫吧？” 乜雾泠无语凝噎，“不浪漫。” “……浪漫过敏。” 乜昭洺递给薄凛，“薄凛哥，浪漫不？” 薄凛接过，“浪漫。” 乜雾泠的眉头更皱得凶了。 一块心形的石头哪里浪漫了？ 两个大男人蹲下开始寻找起特殊形状的石头，乜雾泠见状转身往一旁的长椅处走。 薄凛看了眼已落座的乜雾泠，“昭洺。” “啊？” “我倒是觉得你姐在色诱我。” “傻逼吧。”乜昭洺脱口而骂。 “你姐的马甲线是练出来的吗？” “天生就有，后期也练了。” “真好看。” 乜昭洺肘击薄凛一下，“我靠，别看了。” “色不色啊？” 薄凛一手撑在沙滩上，“没看了。” 乜昭洺瞥了他一眼，“……真是的。” “待会我把你带过去坐下，然后我去买椰子。” “剩下的，你自己努力。” “我？我一个人吗？”薄凛指了指自己。 “我是帮你追，但你主要还是得靠自己。” “……好吧。” 乜昭洺直起身拍了拍手，“走吧。” 两人走到长椅前，乜昭洺开口：“姐。” 乜雾泠取下耳机，“走了？” “我渴了。” “喝海水。” “谢谢。” “客气。” 乜雾泠刚要戴上耳机，乜昭洺伸手阻止，“我去那边摊位买颗椰子，你和薄凛哥在这儿等我。” “你渴不渴？” “哦。”乜雾泠说道，“不渴。也不会等你。” “……” 乜昭洺拉着薄凛在乜雾泠身旁坐下，“薄凛哥，你渴不渴？” “不渴。” “那你和我姐在这儿等我吧。” “好。” “我走了。” 乜昭洺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加油。” 然而等乜昭洺都走到了摊位，薄凛还是没有开口。 “雾……” 乜雾泠突然站起身，走向海边。 “雾泠。” 乜雾泠回头，“有事？” “你去哪儿？” “走走。” 薄凛站起身，“我陪你。” “额。”乜雾泠指了指乜昭洺，“你去告诉他，我渴了，让他给我买杯饮料。” “好吧。”薄凛望了眼乜昭洺，又看向乜雾泠，“那你注意安全。” 乜雾泠点点头，利落地转身朝海边迈步。 木推车支在棕榈树荫下，铁皮桶里垒着十几个青皮椰子，每个顶上砍开三角口，插着彩色吸管。 “帅哥，冰的四元，常温的三元。”老板扇子尖点了点二维码牌子，“扫码自己挑，晃得响的水多还甜。” 三轮车后斗里，砍刀斜插在树墩砧板上，刀刃沾着新鲜的椰汁。 乜昭洺疑惑地扫了眼薄凛，“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和我姐单独相处吗？” “你姐说她也渴了，让你给她买杯饮料。” “她也渴了？刚刚不是说不渴的吗？真是的，我一走就渴了。”乜昭洺把椰子递给薄凛，“她说过买什么饮料没？” “没有。” “她人呢？” 薄凛伸手指向海边，“那里。” “她一定是随便寻了个借口打发你走。” “她……” 薄凛哑声失笑，“……我还以为她真渴了。” “你把椰子给她吧，刚开的。” 乜昭洺看着海边朝薄凛叮嘱道：“你别让她走那么近，拍个夕阳也不注意脚下，一不留神被冲走了怎么办？又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 “昂，我和我姐都不会。” “不是吧，出生在海边不会游泳？” “虽然咱们这个地方大多数人都要学游泳，但也有人不学，所以不会也没什么。”乜昭洺推了推薄凛，“你快去管管她，离海边那么近做什么。” 薄凛顺着再次眺望海边，乜雾泠停在某一处，双手正打开相机拍着远处的夕阳，脚下是浪潮。 “乜昭洺。” 薄凛神色凝重了几分，“你看那是不是离岸流？” 乜昭洺还在和老板搭话，听后立马回头，“什么？” “离岸流。” “是吗？” 薄凛把椰子放摊位上，迈着步伐，“很像。” 话音刚落，他便开始朝海边小跑。 距离越近，他也越肯定那就是离岸流。 平静的海面裂开了一道缺口，海水像被无形的手拽向深处，形成一条狭窄又湍急的通道，水面泛着不自然的泡沫，与周围轻柔的波浪截然不同。 “乜雾泠！” 乜雾泠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落海里。 转身看向朝她跑来的薄凛，大声喊：“怎么了？” “离岸流！” “什么——” 上一秒人还站得稳稳当当，下一秒突然一股暗流猛地卷住脚踝，乜雾泠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就被拽进深水，浪头劈面砸来，咸水灌进鼻腔。 “乜雾泠！” 岸边的声音瞬间远了，耳边只剩沉闷的水流声。 海水吞没了乜雾泠的惊呼，她的黑发像海藻般在浪沫中散开，指尖徒劳地抓向天空，浪头砸下来，身子猛地沉下去又浮起。 “乜雾泠！别乱挣扎！” “别慌张！” 视线模糊，在起伏的浪间能看见薄凛朝自己冲来的身影。眉头紧锁，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紧绷。 薄凛冲刺的每一步都溅起沙砾，他毫不犹豫地纵身扑进浪里，双臂用力地划开海浪，游到乜雾泠身边，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被海浪声撕碎，“雾……” 他在游泳，可下一波浪又把他按回水下。 赶来的乜昭洺担忧地站在岸边，“薄凛！姐！” 岸边瞬间骚动起来。 几个游客指着海面惊呼，声音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有人被卷走了！” 有人眯着眼睛往海里张望，下意识往前跑了两步又停住，转头大喊，“救生员！” 一个女人慌乱地翻找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划拉，“120……120。” 有个男人已经脱了上衣往海里冲，却被浪头打了回来，踉跄着跪在浅滩上。 更远的沙滩上，还有几个游客茫然地站着，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知所措地张望。 “离岸流！这是离岸流啊！” “太危险了！被卷进离岸流九死一生啊！” 乜昭洺跪在沙滩上着急地哭吼，“姐！” 怀里的人已经昏迷，薄凛死死箍住乜雾泠的腰，用尽全力往一旁游。每一次往前游都像在对抗整个海洋的重量。好在有着游客的帮助，他终于踩到沙地。 乜雾泠的身体软得像被抽了骨，湿发糊在青白的脸上，薄凛抖着手把她放平，食指压在她颈侧，自己脉搏的震动和她的静止形成尖锐对比。 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有心跳和呼吸吗？”乜昭洺红着眼眶问。 薄凛没回答，掰开乜雾泠的下颌。 一旁的好心阿姨催促道：“小伙子！快人工呼吸！” 第6章 谁家好人初见就表白 “来人了来人了！” “这是一次性人工呼吸器！” 救生员在薄凛身旁蹲下，边拆开包装一边说道：“一次性人工呼吸器！换这个吧！” “大家散开点！保持空气畅通！” “能醒吗？” “还没醒，”有位游客担忧说着，“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都几个来回了。” 薄凛还跪在乜雾泠的身旁。 那唇苍白冰冷，沾着细沙与海水。 他捏住她的鼻子，俯身下去。 数不清有几次。 潮声在耳边退远，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 “我来吧。”救生员说道。 黑暗里，她先听见潮声。 能感觉到有滚烫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还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紧贴着自己的唇，将空气渡进来。 白光刺得视线模糊，只看到湿发黏在眼前男人的额前，水珠沿着下颌滚落。 薄凛显然没料到她的醒来，瞳孔骤缩，却还保持着俯身贴唇的姿势。 乜雾泠缓慢抬起手想要触碰薄凛。 周围的游客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有人鼓掌，“醒了醒了！太好了！” 小孩子也蹦跳着喊：“姐姐醒了！” 救生员也露出笑容，分别给两人披上浴巾。 乜昭洺松口气，抹了把泪，“姐……姐……” 还混杂着一些其他声音。 “小伙子真厉害啊！” “救护车马上到！” “姑娘没事了吧？能听见吗？” 问话的是个大婶。大婶许是个感性又善良的人，那眼眶的泪此时正往下落，眉头紧蹙着，但声音温柔。 乜雾泠用那只手挥了挥，嘶哑出声，“没……事……” 听见乜雾泠出声，薄凛整个人僵住，呼吸凝滞。 她活着。 她被抢救回来了。 他把乜雾泠拉进怀里抱住，手臂箍得她生疼。 “乜雾泠……”薄凛埋在她湿漉漉的脖颈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颤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海浪。 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颈间。 那时候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即使被送到医院也是。 做完一系列检查躺病床上的时候，乜雾泠才慢慢恢复过来。 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苏醒的那一刻：混沌中，视野里浮动着模糊的色块。正上方薄凛的脸煞白，唇还与她的唇瓣紧贴，在渡气；余光里，其他人都张着嘴，表情都是清一色的紧张、担忧，一瞬间转变为喜悦、庆幸。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特有的神气。 好像……有位大婶还落泪了？ 乜雾泠闭上眼轻叹了口气。 这世间真是美好。 素不相识的人能为你担忧到如此地步。恐怕那一刻，任何人都比她自己还更想要她能被抢救回来吧。 乜昭洺推门而进，身后跟着薄凛。 两个人都已换了身新的衣服。 到达医院的时候护士就帮她擦试了身子，然后换上了一次性内衣和病服，连头发也被护士帮忙吹了会。不过护士忙，所以后面是乜昭洺接手帮忙吹的。 “姐……” 乜昭洺坐到床边紧握乜雾泠的手，“姐……” “我没事。” “你真的……我……” “没事。”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的。” “是我自己大意了。” “说真的姐，我们还是学游泳吧。”乜昭洺转头看向薄凛，“要不是薄凛哥会游泳……” 薄凛站在病床边的阴影里，目光垂落在床单的一角，睫毛压得很低。 “薄凛哥？你不舒服吗？”乜昭洺见状疑虑道。 “我……”薄凛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又归于静止，嘴角绷成一条平直的线，摇了摇头。 “姐，如果不是薄凛哥冲得快，及时把你捞起来……医生说……你可能会呛到很多海水。” “我咳水了吗？”乜雾泠问。 乜昭洺：“没有，我当时在救护车上问过医护人员，问你醒了没咳过一点海水，会不会积在肺里了。医护人员说溺水分情况，一种是常见的湿性溺水，那时候水进入肺部，这类情况可能会咳出泡沫或液体；另一种是喉部痉挛导致的气道关闭，叫干性溺水，肺部好像几乎没有水进去，通常不会咳水，但会昏迷。” “护士还让我少看点电视剧，说那种猛呛一大口水的几乎是为了影视效果。”乜昭洺伸手拉扯薄凛，“哦！主要还是薄凛哥！你是在刚失去意识时被薄凛哥救上来的，肺内积水量很少，所以咳水反应不明显。” “多亏了薄凛哥。” “我记得薄凛哥当时毫不犹豫地就跳进海里朝你的方向游，好家伙，那可是离岸流！就算是专业的游泳运动员也有可能会被离岸流带走的。” 说着乜昭洺蹙了蹙眉头，“说起来薄凛哥也真的……” “你也很危险啊……救人怎么不考虑下自己的安全。” 乜昭洺抬头望向薄凛。 “乜昭洺，”乜雾泠声线不悦，“闭上嘴。” “人家救了我，你怎么还教育起人家了？” “我那不是担心薄凛哥吗……” “担心人需要用怪罪的语气吗？” 乜雾泠双眉微拧，“还不道歉。” 乜昭洺看向薄凛，“薄凛哥，抱歉，是我语气不好。” 薄凛弯唇，“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薄凛。” 那声音像山涧泠泠的清泉，清透里带着一丝凉意，而他的名字又含有“lin”，所以那尾音轻轻落下时，显得格外悦耳。 声音好听的人，念别人的全名也好听。 薄凛抬眸凝向乜雾泠，她面容平和沉静，那双带有淡淡攻击性的眼睛又特别有神、坚定。 她真漂亮啊。 他脑海里率先浮出这句话。 “谢谢你。” 那双长睫轻轻眨了下。 她声音温柔，清脆又婉转。 他想要乜雾泠多对他说说话。 奇怪，总感觉乜雾泠有股莫名吸引他的气质。 手肘被人碰了下，思绪中回笼，薄凛吞吞吐吐地，“没……不……” “不用谢。” 乜雾泠问乜昭洺，“我手机呢？” “早被冲走了，那浪能把你这么大个人冲走，别说那么小个手机了。” 乜雾泠扶额，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平板，那里面可是有设计图的。” 乜昭洺面露无语，“我说姐，你还不把你的那些卡冻结，还不把你的电话卡挂失，却还在庆幸不是平板？” “哦……”乜雾泠伸手，“把你手机给我，然后现在去重新给我买两部手机，都要最好的。” “两部？” “薄凛都跳海里救我了，你觉得他的手机还在吗？”乜雾泠挑眉望向薄凛问道，“薄凛，你手机还在吗？” 薄凛摇头。 “那重新给你买的手机就当你救我的谢礼了。” 就不能以身相许吗…… 乜雾泠催促乜昭洺，“快去。” “我不带手机就去吗？” “你能走失吗？你没来过鹿崖吗？” “我、我有事要联系你怎么办？” “我先挂失更重要吧？” “可……” “你自己想办法吧。”乜雾泠挥手，“快去。” “顺便回家一趟，把我的笔记本和平板拿过来。” “行，真是住个院也要画图。” “没救了。” 乜昭洺边说边离开病房。 乜雾泠专注地在乜昭洺手机上登录自己的手机账户，忙了会，余光瞥到床前站着人影，她抬头朝薄凛望去，“薄凛？” “啊？” “你坐啊，”她指指一旁，“有座椅。” 薄凛嗯了声，把座椅拉近后才坐下。 乜雾泠没说话，低头看着手机。 他知道她在忙，也就没出声打扰她。 空调的凉风在病房里低低地嗡鸣着，像某种倦怠的呼吸，窗帘的阴影被吹得轻轻摇晃。 时间在百叶窗缝隙的橘红里变得黏稠，像被拉长的糖丝，透明而缓慢地断裂在空气里。 乜雾泠放下手机时，薄凛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头微微低垂，下颌线的弧度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搭在膝头的手腕骨节突出，指节修长。 规矩的上衣短袖与左耳那两枚银色的耳钉形成微妙的对冲，多了些叛逆的痞气。 或许薄凛并非表面那般温顺。 反正乜雾泠在心底是这样认为的。 手机被搁床头的柜子上，清脆的响声在病房的回荡，薄凛闻声抬颌，恰好撞上乜雾泠的视线。 “弄好了吗？”他轻声问。 乜雾泠不语，只点了下头。 “嗯。”他别开头，视线分散在某一处。 “薄凛，你不舒服？” 薄凛一进病房起，直到现在，乜雾泠就感觉薄凛的神情有些低落。 “你要是不舒服也得去检查。” “不是。” “那你……？” 只是救人的担子太重了，他不是专业的。如果救不活，那不仅会愧疚自责一辈子，说不定还会受到别人的埋怨、指责。 更何况乜雾泠还是他喜欢的人。 乜雾泠醒的那一刻，他肩上的巨石终于落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热泪盈眶。庆幸之余，他也开始怪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粗心大意，如果不是自己放任乜雾泠一个人去海边，或许乜雾泠就不会被离岸流卷走，就不会溺水了。 即便被救活了，可也受不少苦。 他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所以到头来他还是怪自己，把一切的责任都揽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离开她，她怎么会被卷走。如果自己再跑快点，她或许就不会昏迷过去。 唉。 想着，薄凛脸上的神色更忧愁了几分。 见状，乜雾泠直了些身子，“薄凛？” “我没事，”他抿了抿唇，“我只是很担心你。” “呃。” 话语僵在喉中，她接连摆手，“我没事了。” “其实是我的错。” “啊？”乜雾泠十分不解地压着眉头。 “我那时应该给昭洺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的，告诉他你渴了，让他买点喝的，然后陪着你一起去海边走的。” “所以怪我，如果我要是在你身边，或许。” 薄凛说着又垂下头，喉头一哽，无声叹气。 “这和你没关系。” “是我自己没注意到的。” “我当时不该离开你的。”他抬头真切地望着她。 “都过去了，已经发生的事再讨论是没意义的。” 当时随便寻了个借口就是不想让薄凛跟着她。 结果这家伙居然怪上自己了。 “还好你没事。” 乜雾泠冲薄凛勉强笑了笑。 “雾泠。” “嗯？” 薄凛双眼灼亮，喉结微动，嗓音低却坚定真挚。 “我喜欢你。” 第7章 你追吧 病房内突然寂静无声。 乜雾泠嘴角的弧度顿然消失殆尽，她重新倚好靠枕，一句话也没说，偏头看向窗外的夕阳海景。 尴尬像无形的罩子笼着薄凛，他抬手摸了摸鼻尖，“雾……” “薄凛。” 乜雾泠声线淡漠，“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 “我刚刚才对你没那么爱搭不理的。” “可是从现在起，你就别怪我话少。” 薄凛搓了搓手，“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她偏头直视他，“你喜欢我什么？” “脸吧？身材吧？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人也像你这样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但结局无一例外，他们只是一时兴起。哦，也可能是因为追不下去了。毕竟追一年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我……” 乜雾泠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告诉你，我理性克制，慢热被动、话少犀利、独立自主、讨厌被打扰、界限感强、且拒绝无效社交。” “我知道了。”薄凛立马截断她的话语，“还有吗？” “如果没有，你听我说好不好？” 他呼了口气，“嗯，我确实是喜欢你长得漂亮。” 乜雾泠眼神往旁边一瞥，双手抱臂。 “但这不代表见色起意就是肤浅。” “我是会因为你优越的外貌而喜欢上你，可不代表我会因为你的外貌而一直喜欢你。谁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外貌瞩目的人不计其数，如果仅仅因为长得漂亮而长久地喜欢一个人的话，对我个人来说，有点不切实际了。” “所以我想要多了解你，多和你接触交流。我想了解你这个人本身，想要了解你所有的一切，想了解你的过去。 “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想了解。” “我告白的本意只是为了表达我的心意，如果让你感到困扰，”薄凛低头，“那我先向你道歉。” 乜雾泠转头，他抬眸望她，“我也有想过偷偷暗恋你的，可是我做不到。我性格张扬，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真的藏不住。” “所以不希望你觉得我肤浅，又或者是一时兴起。” “告白不是为了向你索要一个身份的。你看，我都没说‘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之类的话，不是吗？总而言之，我只是单纯地向你表达我的心意。” “你现在知道了。” “所以。” “所以……”薄凛喉结微微滚动，眼神直直地望着乜雾泠，即便被那双眸盯得有些畏缩，但他声音仍然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坚定，“所以我能追你吗？” 乜雾泠刚启唇，还没出半个声，薄凛又伸手制止她，“等等！” “先别拒绝我！我们都没互相了解！我们先了解了解彼此，让我追你，让我在你面前表现表现，到时候你再做决定好吗？” “如果期间我的追求打扰了你，那时候你再拒绝我吧。”薄凛嘴角抿了抿，斟酌了几秒，又轻声开口，但能听出声音有些发紧，“但如果你也对我心动了，那还请你一定！一定要快点告诉我……” “这样，我才好向你告白，请你成为我的女朋友。” 他的耳尖已经泛红，连呼吸也放轻了许多，可那明亮的眸始终没有躲闪乜雾泠的目光，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只为将最真实的心意摊开在她面前。 “好吗？你觉得怎么样？这样可以吗？” “你为什么救我？”乜雾泠的脑回路十分清奇。 “啊？”薄凛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你有生命危险，我怎么能见死不救？换一个人我也照样会救的。” “只是心情会不同。” “我……更不想失去你。” “很危险，救人之前也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雾泠，你这算是委婉的拒绝吗？” 乜雾泠神色微顿，随后看着薄凛，目光里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平静，“薄凛。” “不不不，别那种眼神看着我。” 薄凛站起身，神情忧愁，“要直白地拒绝我了吗？” “不行不行不行。” “我听不了那么直白的拒绝。” “我自己可以走的！我……我、我现在就回汐屿！” 乜雾泠：“……” “薄凛。” 她叫住已走到门口的薄凛，“过来，坐好听我说。” “……好吧。”薄凛捂了下脸，握拳给自己默默打气，随后又坐回椅子上，“没关系的，我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听得进去。” “我丑话说在前面。” “啊——”薄凛哀怨，“我……” “……算了，抱歉，你说吧。” 乜雾泠的表情像一片无风的湖面，看不出波澜，却又隐约透着些许复杂的温度，“我真的很难追，追不到你就别追下去了，别那么倔强。” 她声音轻稳，“要是期间你有了别的心仪对象。” “就别追我了。” “喜欢一个人，同时……还能对另一个人心动吗？” “真的有人可以吗？” 乜雾泠闭上了嘴，所有的情绪都被妥帖地收敛起来。 “反正我提醒过你了，”她的叹息若有似无，“我很难追，可能几年都追不到。” “嗯，我知道，难追从来都不是我放弃追你的理由，哪怕你拒绝我无数次。我或许可能会因为给你造成困扰而不再追求你了，但也会继续喜欢你的。” “薄凛，你真执着。”她说。 他回：“嗯，我确实执着。” “你追吧。” “什么？” 薄凛的嘴角高高扬起，眼神亮得灼人，带着19岁少年特有的赤诚与热忱，“雾泠，你说什么？” “你不是要追我吗？” “你追吧。” “但是，”乜雾泠唇角浮起一丝浅淡的弧度，既不是喜也不是忧，声音如清泉击石，带着天然的清冷，“答不答应你，就是我的事了。” “好！好！” “你能答应让我追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薄凛眼底漾开笑意，哪怕低了下头，再抬起时也藏不住眸中流淌着的喜悦，“如果我有什么让你反感的地方，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及时改正。” “不用，做你自己。” “我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做的行为。” “哦，”乜雾泠点了点下巴，“知道了。” “想喝点什么吗？或者想不想吃点什么？” “薄凛，你别这么热情。” “……好吧，我尽量。” “你安安静静的，就行。” “好，我安安静静的。” 薄凛是安静了会，但耐不住总想和乜雾泠说话。 他偏头询问：“雾泠，你现在就接设计单子了吗？” “外包的美术设计单子。” “原来如此，那你一定设计的一定很好。” “我能看看吗？你的设计图？” “平板笔记本都不在。” “有机会能看看吗？想看看你画设计图的过程。” “不能，”乜雾泠拒绝得干脆，“我最讨厌别人在我专注画图的时候在旁边看着我。” 薄凛点头，并没有很失落，“那好吧。那你画完后我可以看吗？” 乜雾泠闭眼啧了声，她扬起礼貌的微笑，“好的。” “那……” “我饿了，你去随便买点吃的。” 这话耳熟啊，薄凛当然不答应，“等昭洺回来我再去买，我不放心你。” 乜雾泠：“……” 看来有些战术只能使用一次。 算了，她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安静点。” 他爽快应声，“好。” …… 盼天盼地终于盼到乜昭洺回来了。 “恭迎王的归来！” “姐，这是你的新手机。”乜昭洺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盒子，“账户还有卡什么的都挂失了吗？弄好了吗？” “嗯。”乜雾泠拆开盒子，一款钛金属白的苹果手机正躺在里面。 “薄凛哥，这是你的新手机。”乜昭洺亲自为薄凛拆开包装，里面躺着款黑色的苹果手机，“怎么样～” “嗯，”薄凛眉眼弯弯，“很喜欢。” 乜昭洺也难掩喜色，那可是他特地买的“情侣色”。 黑白配。 乜雾泠看在眼里，默默叹了口无声的气。 “姐，你的笔记本和平板。” “既然昭洺回来了，那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薄凛转头问乜雾泠，“嗯？雾泠？” “姐？你又饿了？” “不行？” “行行行。” “那我去了？” “这电话卡出院后再去办吧。”乜昭洺喊住薄凛，“等等，薄凛哥，我们一起去。” “可是雾泠不就是一个人……” “笔记本登了微信。”乜雾泠伸手在键盘上打字。 乜昭洺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有什么我姐会发消息的，放心吧，而且夜市离这儿特别近。” 薄凛仍然心有余悸，“可是……” “薄凛，你们去吧。” “雾泠……” 乜雾泠笑得毫无感情，“再不去我要饿死了。” “我姐饿了会发脾气的。”乜昭洺小声对着薄凛说。 “好吧。”薄凛一步三回头，“雾泠，有事发消息。” 乜雾泠随意点头，眼睛不离电脑。 走远病房，薄凛搂上乜昭洺的肩膀，兴奋得快要蹦起来，“我刚刚和雾泠表白了！” “啊？！你再说一遍？！”乜昭洺呆在原地。 “最忌讳认识没几天就向我姐表白，我不是和你说过的吗！” “她同意我追她了，可是。” 乜昭洺：“？” “你骗我呢？” “不信你去问她。” “我靠？你怎么做到的？你没被拒绝吗？” 薄凛笑着摇头，“没有哦。” “奇了怪了，你怎么做到的？”乜昭洺摸了摸后脑勺，“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我就说了些真心话。” “就没了？” “嗯。” “我去？这么神奇？我姐怎么同意了？我去！” “这是好事，说明你离你的保时捷911更进一步了。” 乜昭洺拍了下大腿，“对哦！” 两人重新迈起步伐，“姐夫！该不会是因为我姐被你打动了吧？毕竟你救了她！再加上你帅得没边！所以！” 薄凛听得心里甜滋滋的，“好高兴。” “姐夫！” 啊，这称呼是听得他最高兴的原因。 “加油！祝你在我的助攻下早日追到我姐！” “好！加油！” 这本收藏最多，就先更这本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你追吧 第8章 薄凛的女朋友 小吃买回来后乜雾泠倒也真饿了些。 住院观察了24小时，检查没有大碍，她才出院。 乜昭洺开车带乜雾泠和薄凛去办了新的电话卡，办完回家的路上，乜昭洺聊起昨天的夜市。 “那夜市真热闹，还有才艺表演，可惜姐你不在。” “很热闹？”乜雾泠看向乜昭洺。 乜昭洺点头，“嗯哼，超热闹。” “比咱们汐屿的夜市还热闹。” “鹿崖是旅游胜地，那不废话。” “我们今晚就去逛逛？” 乜雾泠放下手机，“不去，我讨厌热闹的地方。” “不是出来旅游的吗？”乜昭洺哀求道，“姐……” “不去。” “姐……” “不。”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乜昭洺，你真的好烦啊。” 乜雾泠啧了声，“我去还不行吗？” 乜昭洺咧嘴笑，“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对了薄凛哥。” “今晚我俩必须寸步不离地守护我姐。” 薄凛在后面笑着应声，“好。” “有病吗？”乜雾泠忍不住吐槽。 “为了防止你出什么意外，毕竟你溺水的事我还心有余悸……”乜昭洺侧头提高音量，“反正！得保护好你！” 乜雾泠：“……” 于是……晚上逛夜市的时候…… 乜昭洺在乜雾泠前方护着，薄凛则在乜雾泠身后。 暮色渐沉，海风裹着咸湿的热浪扑进巷子，夜市的霓虹招牌次第亮起。 烧烤架上的生蚝滋滋冒泡，混着芒果摊上熟透的甜腻，在空气里打架。 “哎！酸嘢！”乜昭洺在摊位前停下，“姐，吃吗？” “你晚饭不是吃饱了吗？”乜雾泠皱眉。 “还能吃还能吃。” 乜昭洺笑呵呵问薄凛，“薄凛哥，吃吗？” 薄凛微笑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砗磲手链保平安——” 乜昭洺又停下，“姐，来一串？” 乜雾泠抱臂偏头。 “薄凛哥呢？要不要？” “你怎么什么都要买啊？”乜雾泠气笑了。 “出来玩不应该的吗？” “……” 海风黏糊糊地贴着皮肤，混着烤龙虾的焦香，霓虹灯在棚顶上晕开一片红绿，穿人字拖的老板正抡着蒲扇。 特大份小龙虾被端上桌，乜昭洺戴好一次性手套，迫不及待道：“夏天就是要配小龙虾和啤酒啊！” 隔壁的铁板鱿鱼滋啦爆油。 乜雾泠指了指左侧，“乜昭洺，去给我买碗清补凉。” 乜昭洺嘴里还含着刚剥的小龙虾，“……不是？” “行吧。”他颇为无奈地咽下小龙虾，“老样子？” “嗯，老样子。” “薄凛哥要吗？” “我不要，谢谢。” “行吧。”乜昭洺趿拉着人字拖走向摊位。 “雾泠，你不吃吗？”薄凛三两下拧掉虾头，利落地挑出整条虾肉。 乜雾泠慢条斯理地剥着虾，声音平淡，“在吃。” 浸了香辣汤汁的虾尾在薄凛掌心颤了颤，随后被轻轻搁进乜雾泠碗里，“给。” “我自己剥。”乜雾泠扫了眼自己的碗。 薄凛嘴角噙着笑，“我想为你剥。” 乜雾泠愣了下，睫毛轻颤，“谢谢，但不需要。” 薄凛这次剥虾的动作慢了，“雾泠，你给我表现的机会好吗？” “......” 乜雾泠盯着碗里那只剥好的虾肉，唇角微微动了动，“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不麻烦。”薄凛摇头，“这不是麻烦，我也并没有觉得麻烦。相反，我很高兴，我很乐意。我是自愿的。” 他笑开着摊开双手，连左耳的两枚耳钉也闪闪发亮，“你看，我剥的很快吧？” “一会儿就剥了这么多。” 虾肉在瓷碗里堆成小山尖，她碗里早没了空位。 “雾泠，你吃吧。” 期待的眼神湿润明亮，薄凛恳求，“可以不可以？” 乜雾泠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虾肉，低头慢慢咬了一口，咀嚼的动作很轻，看不出是喜欢还是勉强。 夜市的嘈杂声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很远。 他拿起纸巾，擦拭掉她嘴角的红油，“小心点。” 乜昭洺刚刚在一旁目睹全程，他觉得薄凛真特么争气。那张帅脸，再配上温柔细心的性格，他就不信他姐这次不会心动。 “姐，给。”乜昭洺把清凉补端到乜雾泠面前，又转头朝薄凛笑，“薄凛哥，你碗里怎么那么干净？” “嚯，姐，你碗里怎么这么多虾肉？” “你自己剥的吗？不可能吧？你剥虾多慢啊。” 乜昭洺呲牙笑，“薄凛哥，你给我姐剥的吗？” 薄凛：“……嗯。” 乜昭洺拍拍乜雾泠的肩，“太好了姐，你看，我不在的时候，也有人照顾你。” “幸不幸福？有你老弟我、还有薄凛哥为你剥虾。” “幸福……？”乜雾泠打量乜昭洺，“你剥了吗？” “……” “哈哈，我这不在剥吗？” “……” “雾泠，给。” 乜雾泠微微睁大了眼，乜昭洺也惊讶地前倾身子，“我靠，薄凛哥，你这么会剥虾啊？” “不是？我姐碗里的虾肉都堆那么多了啊！” 乜雾泠嘴角抿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弧度，像是对薄凛的行为无可奈何。 “薄凛哥！啤酒来一打！” 乜昭洺手中握着两瓶啤酒，重重搁在桌上，“喝！” “开车不喝酒。” “有我姐。” “不太好。” “……不太好？” 乜昭洺一边起开啤酒一边调侃，“薄凛哥，你该不会不放心我姐开车吧？” “嘿，你放心，我姐车技很好的。” “不是这个意思。”薄凛把面前的酒瓶推回去，“留雾泠一个人清醒的话，不太好。她一个人无法同时顾及好我们两个的，我们两个或许也无法护好她的。” “……” 在乜雾泠无声的视线‘批评’下，乜昭洺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能想到这么多方面，乜昭洺是真觉得薄凛会成功。 觉得薄凛会成功追到乜雾泠的。 乜昭洺清清嗓子，“那好吧，不喝了。” “你要喝就喝。” 乜雾泠撑着头点桌面，“你还不放心我？” “姐，我不是不放心你，是我不放心骚扰你的人。” 薄凛：“？” “什么意思？” “薄凛哥，你有所不知，我姐是跆拳道黑带二段。” 薄凛：“……” “之前有个男的找我姐要微信，我姐不搭理他，那个男的就想对我姐动手动脚，然后……”乜昭洺低头憋笑，“然后我姐把那个男的打伤了。” “这……这么厉害。”薄凛干笑几下，“厉害……” 那他要是搂乜雾泠，乜雾泠是不是反手就能把他干趴下？ ……好恐怖。 他都不敢随意和乜雾泠有肢体接触了，万一乜雾泠肢体反应比大脑反应快，上来就给他一拳怎么办。 “所以我告诉我姐，要忍住别动手，让我去解决。” “我怕她下手没轻重，把人家打残了。” 薄凛注视着乜雾泠垂眸的脸，她的唇角既没有上扬也没有下撇，是那样的平淡。 手指搭在桌沿，碗里剥好的虾肉还有一些。 整个人像一潭无波的静水，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人看不透底。 他忽然觉得手里的虾有些剥不下去了。 她的平静比任何拒绝都更让他不安。 不过好在乜雾泠换了副新的一次手套，继续拿起碗里的虾肉送进口中了，吃到最后，吃不完的虾肉给了他俩解决。 两人还是喝了点啤酒，没醉，微微醺的程度。 正值夏季，所以八点钟天色才刚刚暗下来。 远处的海平线泛着深蓝，潮水轻轻拍打着沙滩，声音懒散，带着白日晒透的温热。 乜昭洺站在乜雾泠前面，薄凛在乜雾泠侧后方。 沙滩上零星散落着游客，嬉闹声混着海浪声，忽远忽近。 “说起来，今天真的很多人看我们呢。” 乜昭洺叉腰吹着海风，声音从前方飘来。 “应该是咱们长得太好看了。” “三人都是高颜值。” 他转头嬉皮笑脸地说道：“像不像一家人？” “我是你们爸爸。” 乜雾泠优雅地伸手，随后用力一推，乜昭洺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他呆滞地张嘴，“姐！” 薄凛和乜雾泠同时低笑，乜雾泠向前迈步，高高在上地垂睨乜昭洺，“我亲爱的弟弟，你怎么摔倒了？” 她伸出手，笑得人畜无害，“需要姐姐拉你吗？” 远处传来啤酒瓶碰撞的清脆声响，路灯也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染开一片暖色，也还是照不亮沙滩。 乜昭洺刚打算伸手的，不过想起来乜雾泠总是“欺负”他，又把手收回去，不怀好意地笑笑，“抱我呗？” 好主意啊，薄凛想，要是他摔了，乜雾泠会不会伸手拉她？或者抱他呢？那样不仅能和乜雾泠牵手，还能搂上乜雾泠的腰。 正陷入了甜蜜的幻想，耳边突然传来呼唤。 “薄凛——” 三人同时望去，不远处一个女生朝这儿小跑，女生穿着件高腰分体式比基尼，身体曲线自然流畅，虽没有过分暴露的张扬，但也掩不住胸前的风光。 含蓄的性感，真让人移不开眼。 乜昭洺咽了口唾液，“我去，比基尼美女……” “薄凛哥，你认识吗？” “薄凛哥？” 乜雾泠和乜昭洺一同观察起薄凛的表情。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面色平静，却透露着疏离，还有一种近乎倦怠的冷漠。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薄凛。 “薄凛……” “雾……”女生瞳孔放大，“雾泠？” 乜昭洺不知所措地望着几人。 “俞聆怡？”乜雾泠叫出了女生的名字。 “雾泠，你怎么在……”俞聆怡看了眼薄凛，“雾泠，你认识薄凛吗？” 乜昭洺三两下拍拍手站起身，问：“你是……？” 俞聆怡没正面回答乜昭洺，伸手拽了拽薄凛的衣角，“薄……” 薄凛侧身躲开，望向海面，对面前女人的话语置若罔闻，薄唇抿起，既无笑意也无愠色。 这下乜昭洺和乜雾泠都猜出了两人有着点什么。 “薄凛，对不起。” 俞聆怡朝他走进，咬着唇瓣，“原谅我好不好？” “等会美女，”乜昭洺伸手隔开两人，“你是谁？” “女朋友。” 俞聆怡眼眶通红，“薄凛的女朋友。” 薄凛是我写过的小说男主中最让我感到骄傲的一个。他是妥妥的引导性恋人，特别特别会爱人，真诚又炽热，我常常回过头来看，依然会为自己创造出了这样一个男主角而感到幸福和自豪。 请往后看，薄凛的爱还在继续，目前为止，这点爱意，仅仅是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薄凛的女朋友 第9章 幼稚鬼 一张娃娃脸，五官端正且舒展，双眼灵动，甜美中透着灵气，气质却清新脱俗。 原本还觉得俞聆怡很漂亮呢，结果…… 乜昭洺倒吸了口冷气，求助地看向薄凛。 “前女友。” 薄凛眼神从俞聆怡脸上淡淡扫过，声线低冷。 乜昭洺又在心里低骂了句。 俞聆怡逼近薄凛，梨花带雨，“薄凛。” “薄凛，我真的错了。” “哎哎哎，”乜昭洺挡在薄凛身前，“既然都分手了，就不要纠缠了吧。” 俞聆怡踮脚望向薄凛，“薄凛你原谅我，原谅我。” “雾泠……雾泠！”俞聆怡看向乜雾泠，“雾泠！” “你为什么认识我姐？”乜昭洺疑惑。 “因为我们都是涟江大学的。” “同系？” “不是。” “那怎么认识的？” “因为我们班上有不少喜欢雾泠的，我帮他们去找雾泠要过微信。”俞聆怡扒开乜昭洺的手，“你让让！” 薄凛侧头，目光在乜雾泠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缓慢移开。 乜昭洺抬手挡住俞聆怡，“不行。” 俞聆怡焦急地望着乜雾泠和薄凛，“雾泠，你和薄凛认识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 “我说你，这关你什么事？”乜昭洺忍不住回道。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很明显，认识啊。” 俞聆怡不安地蹙起眉头，“什么，什么关系……” 乜昭洺不耐烦地啧声，“好奇这个做什么？” “有告诉你的必要吗？” 俞聆怡凝望着薄凛身旁的乜雾泠。 她面无表情，那张脸疏离、冷艳。脸部轮廓的线条都很利落，特别是那笔直又高挺的鼻梁，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看，都很有锋利倔强的冷峻气息。 气质也更冷，有一种淡薄和空灵的清冷。 乜雾泠太漂亮了。 俞聆怡真的怕。 怕薄凛喜欢乜雾泠。 “薄凛……”她尝试着从薄凛口中问出话，“你……” “停！” 乜昭洺再次开口，“你打扰我们了，请回。” 薄凛嘴角维持着一个近乎漠然的弧度，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俞聆怡一个。 “薄……”俞聆怡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猛地一怔，瞳孔扩大，嘴唇微张，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眼睛快速眨动了两下，像是要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她看见薄凛无声地靠近乜雾泠，胸膛贴上了乜雾泠的后背，手臂从乜雾泠的腰间环过，掌心覆在乜雾泠的小腹上，随后微微收力，将乜雾泠扣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下颌抵在乜雾泠的肩窝，呼吸温热地拂过乜雾泠的耳际，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瞳孔扩大的不只有俞聆怡，还有被搂住的乜雾泠。 她想回头，却被薄凛用鼻尖蹭了蹭颈侧的肌肤。 他指腹在她腰间摩挲了两下，像是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种下意识的亲昵。 周围的声音仿佛远去，只剩彼此交错的体温和心跳。 怀抱不算紧，但温柔得含着些占有欲。 乜昭洺没回头，没看见，还在劝俞聆怡，“你走吧。” 乜雾泠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她大脑一瞬间发懵，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一层薄红，从耳根一路蔓延至颈侧。 明明该逃，却被钉在了薄凛的气息里。 咸腥、滚烫、又甜到发齁的那一夜。 黏在了记忆里。 * 不必多问那夜后来怎么样了。 反正薄凛踩到了乜雾泠的雷点：近距离肢体接触。 从那后，乜雾泠几乎不对薄凛说一句完整的话。 就算乜昭洺“三顾茅庐”，乜雾泠也绝不出门。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快三天。 为了保时捷911，乜昭洺拉着薄凛开始讨论。 “你不该！你怎么能！” “对不起。” “你！” 乜昭洺捂了下脸，唉声叹气，“这下怎么办！” 薄凛低头，“对不起。” “……” “你向她道歉了没？” “我拉着她离开，刚打算道歉的，她就跑了。” 乜昭洺摇了摇薄凛，“我该怎么说你好！” “对不起。” “你当时在想什么啊？怎么就突然抱上我姐了？” “她好香，我想抱抱她，仅此而已……” “难道不是故意为了让俞聆怡误会吗？” “不是。”薄凛抬起头摇了摇，“绝对不是。” “我发誓，是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很勾人。” “……好吧，是我觉得她勾人。” 在乜昭洺的注视下，薄凛又埋下头，“好吧。” “就是我想抱她而已。” “……” 乜昭洺拍拍桌子，教育道：“就不能克制克制吗！” “……我克制了。” “你都抱上去了！你管这叫克制？！” “我没亲她！我还不算克制吗？” 乜昭洺突然做了个撸起袖子的姿势，“我靠？” “薄凛！你最好别对我姐乱来！” “你还没和她在一起！” 薄凛连忙抚慰暴怒的乜昭洺，“小舅子，你冷静。” “我绝对不是那种人，你放心。” 不过，某人当晚就打脸了。 深夜，薄凛一个人回到阳台。 露台悬在黑暗与微光之间，栏杆外，一望无际的海面泛着幽蓝的磷光，像一块被风揉皱的绸缎，偶尔闪过一道银白的浪痕。 乜雾泠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椅上，身材曲线曼妙，睡裙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细带松垮地搭在锁骨上，仿佛随时会滑落。 他的目光从她胸前游移到微启的唇瓣。 喉结滚动几下，陷入了挣扎。 乜雾泠什么也没有做，但他就是想。 想吻上去。 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时，她并没有睁眼，睡裙下摆因动作滑到大腿中部。 薄凛顿住。 远处海浪的声响忽然变得清晰。 骤然加速的心跳也清晰可闻。 亲上去，他会死的吧。 算了。 打消念头，他蹲在乜雾泠身旁，唤道：“雾泠？” “雾泠？” 乜雾泠缓缓睁眼，月光如银纱般披落，在薄凛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锋利的阴影，随着他微微仰头，透出几分冷峻的质感。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他声音温和，“不热吗？” 乜雾泠慢慢撑起些身，摇头。 “我上次。” 他按住乜雾泠的手，“别走，听我说好吗？” 松开手，他抬眼望向远处，瞳孔里映着粼粼的海光，“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 “雾泠，对不起。” “是我没有分寸。” 夜，静得只剩下月光流淌的声音。 远处的海面平滑如镜，身旁的女人呼吸均匀而绵长，与他的心跳在寂静中微妙地同步。 月光在两人之间无声地织就一张银色的网，整个世界仿佛屏住了呼吸。 薄凛望向乜雾泠的侧脸，“但是，不是故意为了给俞聆怡看的。”他双手交叉着，指尖轻轻摩挲，“就是单纯的……想抱着你。” “还是对不起。” “我这样做，你讨厌我了吗？” 乜雾泠没有答复，也没有看他。 “讨厌我……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对不起雾泠，真的对不起。” “你这么随便吗？”她说，“这么随便地搂人抱吗？” 薄凛低下头，“因为喜欢你。” “所以总会不自觉地想靠近你……” “想和你……贴近。” 氛围又陷入了沉默。 但在这片近乎凝滞的静谧中，突然响起一声“咕”。 乜雾泠的腹部传来清晰的动静，短促又窘迫地打破了此时宁静的氛围。 薄凛像是抓住了什么机会一样，急切地问，“是饿了？是饿了吗？要吃什么？我去下厨吧？” “想吃什么？我特别会做饭，什么都会做的！” 乜雾泠：“……” 薄凛满含期待地看着她，“冰箱里有食材的。” “让我为你做宵夜吧。” “雾泠，好不好？好不好？” 薄凛站在厨房的暖光下，掌锅的小臂线条分明。 他单手托瓷碗，走到岛台，青柠的酸香先一步窜进乜雾泠的鼻尖。 “海鲜酸汤面好了，”薄凛嘴角微微弯起，眸光温润，“小心烫。” 金黄色的酸汤，表面飘着红亮的辣油。两只粉红色的大虾弯着身子浮在汤面，旁边躺着几块雪白的鱿鱼卷，青口贝的贝肉肥嫩，鲍鱼肉被改了花刀，吸饱了汤汁。香菜末翠绿地缀在中央，还有两片青柠卡在碗沿。 “好看吗？这个摆盘。” 乜雾泠放下平板，凝视着面片刻后，缓缓点头。 “好看就好。” “吃吧，”他说得低缓轻柔，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哄孩子似的耐心，“小心烫。” 乜雾泠用筷子轻轻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面条，挑起几根浸透汤汁的面条，小心地吹了吹。 第一口下去，被酸味激了一下，她眉头紧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薄凛没有再出声了，安静地看着乜雾泠吃面，笑意从眼底一点点漫上来，连带着冷峻的轮廓都变得柔软。 他斜倚在桌边，目光落在乜雾泠的唇上。 发丝从她的耳后滑落，随着她低头挑面的动作在颊边轻晃，他手指动了动，但忍住了，没伸手去拨。 嘴唇被辣得微微发肿，泛着水润的嫣红，乜雾泠舔了舔沾了辣油的唇角。 那辣出来的水光还漾在眼底，她却没有一点停下吃面的念头。 薄凛的喉结滚了滚，觉得这碗面做得太值了。 面快要见底，那双筷子戳破藏在碗底的溏心蛋，乜雾泠手上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眼含笑意的薄凛。 “你找到它了。”他唇畔的笑意更盛。 她嚅动嘴唇，“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溏心蛋？” 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锁骨在随着呼吸起伏，薄凛撑着岛台边，微微偏头温声道：“因为喜欢你。” “所以你喜欢的一切。” “我都会去了解。” 乜雾泠垂下眼，错开薄凛的视线。 “那为什么藏在下面？” “也算是个惊喜，不是吗？” 她低头咬下溏心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幼稚鬼。” 男追女嘛，偏日常，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狗血的剧情，寡淡的会觉得寡淡，喜欢平淡美好的会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幼稚鬼 第10章 我能和你接吻吗？ 那夜过后，薄凛兴冲冲地向乜昭洺分享了消息。 乜昭洺听完后哈哈大笑，“怪不得！原来是会做饭的男人！情有可原，毕竟谁会和美食过不去呢？既然这样，我姐不计前嫌了，你就更要抓住这个机会表现自己。” “从明天起，你下厨，我在旁边给你打下手。” “想要抓住一个人的胃，就得先抓住她的心！” 于是接连好几天，都由薄凛亲自下厨。 薄凛做饭有多好吃呢？ 这么说吧，乜雾泠平时话挺少，也不爱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但现在会情不自禁地出口赞叹菜有多好吃，会忍不住向薄凛打听独家秘方。 不过薄凛下厨的日子只持续了几天。 其一是乜雾泠感觉自己长胖了，其二是薄凛似乎是客人，让客人给房子的主人做一日三餐，有点不妥了。 薄凛也摸不清自己有没有在乜雾泠那里引起注意。 近几天不怎么见得到乜雾泠，太阳越来越毒，乜雾泠不愿意出门，乜昭洺也觉得气温很高，出门是受罪，于是每天没事干，就拉着薄凛一起玩游戏。 眼看着过去快半个月了，追乜雾泠一点进展也没有，要是等到下个月月底开学，乜雾泠回涟江，他回汐屿，近1200公里的直线距离。 到时候要怎么追人啊。 隔着块电子屏幕，怎么能追到乜雾泠啊。 薄凛近来越想越惆怅，以至于今晚，竟想到失眠。 夜色如墨，露天阳台浸在湿热的风里，栏杆被晒了一天，还残留着余温。远处海面浮动着细碎的银光，像被揉碎的锡纸，随潮声忽明忽暗。 推开露台的玻璃门，海风迎面扑来。 “……雾泠？” 乜雾泠正蜷在藤编椅里，笔记本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她抬头仰望着薄凛，“薄凛？” 顿觉尴尬，薄凛挠了挠后脑勺，“这么晚了没睡，是睡不着吗？” 他抽出椅子坐在一侧，瞥见桌角的咖啡杯，杯子外壁凝满水珠，正沿着杯底滑落，“喝咖啡会更睡不着。” “你失眠了吗？还是不想睡？” 乜雾泠挪动些咖啡杯的位置，随后转头看向笔记本，“你的问题还挺多。” “抱歉。”看着她专注的神情，薄凛问道，“工作？” “嗯。” “新的单子？” “嗯。” 他猜测道，“这么晚还在工作，是有什么问题吗？” “甲方让我修改一下，说是设计规范校验问题。” 薄凛又起身，走到乜雾泠身旁，“具体是什么？” “等等，先别动，我看看。”他单手撑着藤椅扶手，俯身凑近，他手指点在屏幕上，“DPI是符合开发标准的，我用Python脚本批量重命名你这设计稿的文件吧。” 他抓过鼠标，“键盘给我，你稍等一会。” 敲键盘的指节修长，手背浮着淡淡的青筋。 薄凛半俯在她身旁，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专注时微蹙的眉峰。 他把键盘和鼠标摆回去，“好了。” “这渐变色图层用CSS3更好点，”右手越过她肩头，“我写个代码片段给你对比。” 乜雾泠被笼在薄凛的身影下，视线所及全是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那手臂撑在她身侧，绷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随着敲击键盘的动作若隐若现。 “看看？”他鼻息拂过她耳尖。 薄凛逆着夜灯低头，鼻梁投下的分割线将他的面容切作明暗两半，被他圈在怀里的乜雾泠正仰起脸看他。 那眸子亮得惊人，脸颊被夏夜的热气熏出淡淡的红，唇色柔软，微微张着。 薄凛的心跳暂停了一拍。 耳畔只剩下电脑散热器的嗡鸣，海风裹挟的潮声。 海风拂过，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臂内侧，又痒得让他心尖心颤。 目光一瞬失焦，突然其来的对视让人措手不及，那只手臂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薄凛结巴着，“看、看。” “挺好的。”乜雾泠神情自若，“还有吗？” “你把椅子搬来，正好再帮我看看。” “哎？” “好！” 薄凛眼角眉梢瞬间染上明亮的温度，嘴角扬起，笑意从眼底漫开，熠熠生辉。 那笑容太过鲜活，热烈得让人移不开眼，连空气都跟着发烫，笑声低低的，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愉。 乜雾泠伸手去拿咖啡杯，指尖在杯沿无意识地摩挲，视线悄悄斜向薄凛的侧脸。 薄凛这个人，性格总这么鲜活。 怪不得他说自己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因为……真的很明显。 她嘴角极轻地抿了下，克制住了笑意。 薄凛把椅子搬到她身旁，“好！我来看看！” 在他低头敲代码的间隙，乜雾泠眨了眨眼，睫毛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欣赏光亮。 她找对象就两个要求。 要么他是她值得征服的对手。 要么，他愿做她心甘情愿的港湾。 像今天帮助到自己的薄凛，她已经列为了对手。 弹指间，问题都被解决了。 “雾泠。”薄凛的眸像含着融化的蜜糖，专注看她时总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完事了，你满意吗？” 乜雾泠嘴角微扬，满意地查看着成果，“满意。” “那我厉害吗？” “厉害。” “我是不是很能干？” “嗯，很能干。” “我能干？” “能干。” “那我下次能不能再干？” 乜雾泠在状态之外，心情甚好地欣赏着设计图，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能。” 不过，她指尖一颤，倏忽意识到话题的走向变得暧昧，他那些状似无意的问题，全都裹着危险的暗示。 她猛地转头瞪向薄凛时，他却已经敛了神色，眉眼无辜地垂着，甚至略微困惑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吗？”薄凛轻声问，嗓音干净得像杯温水，唇角却藏着一丝未收尽的弧度。 这混蛋竟然还装得那么纯。 她信了。 打单边耳钉的男人不是纯骚就是闷骚。 薄凛是闷骚。 算了，她也懒得计较这种小把戏。 谁让这家伙今天真的发挥作用了呢。 可算是有点用了。 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不过也只是有点。 * 那夜过后，薄凛每晚都会去露天阳台。 有时候能碰到乜雾泠，有时候不会。 碰到乜雾泠的时候，她多半在自学其他的领域。 他没打扰她，所以都待在一边静静地吹着海风。 有时候会试探性地站在乜雾泠身旁，轻声询问她，“我可以坐这儿吗？” 得到允许后他也不敢张扬，生怕惹得乜雾泠生气。 后来碰上乜雾泠，他便会坐她身旁的位置，要么自己看手机，要么听歌趴在桌上，一会看海一会转头偷看乜雾泠。 总之，他就没出声吵过她。 可是这晚，乜雾泠破天荒地开口与他说话。 那时候她穿着长款睡裙，倚在栏杆旁，长发如瀑，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转头望向薄凛。 薄凛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布料妥帖地勾勒出平直的肩线，他很是意外，慢慢提步，“雾泠？你……你没工作吗？” “没有。” 乜雾泠将被风吹起来的头发挂在耳后，“我在等你。” “等我……？” 薄凛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激动又混着些不安。 “如果是为了拒绝我，那我走了。” “不是。” 薄凛又转回身子，“那我来了。” “什么事？”他走到乜雾泠身旁，俯身抬手撑着栏杆，“是对我心动了吗？我们能在一起了吗？” “那要不要先拥抱！我还想再……” 乜雾泠伸手示意他闭嘴，“甲方很满意这次的设计方案，特别夸了我的技术处理做得很好。” “这是你的功劳，我得说声谢谢你。” 薄凛一下就耷拉着头，“就这个？” “嗯。” “……” 他抬头，声音失落，“好吧。” “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毕竟那天你陪我一起改到了十二点，所以我打算请你吃顿饭？行吗？” “吃顿饭？” 那不行，乜雾泠吃饭又不说话。 薄凛摇摇头，“不要。” “那？” “你等我想想。” 他望着黑到无边的大海，沉思了片刻，“嗯……” “抱一下你，可以吗？” 乜雾泠横过去一记眼刀，眸光冷飕飕的，“做梦。” “这次抱，下次就是亲？”她语气带着凉丝丝的寒。 “可以吗？亲你？”薄凛的笑带着些使坏的端倪。 乜雾泠：“……” “重新想。”她眸光如刃地扫视他。 “唉。” 他忽然松了力道，整个人懒洋洋地往露台栏杆上一靠，额头抵着手臂，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发顶，肩膀垮下。 “没有了。”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飘出来，尾音拖得又长又软，手却悄悄往后探，指尖勾住乜雾泠衣角轻拽了拽，“能想到的都是和你有关的……” 明明演技拙劣得要命，模样看起来却真的失落。 乜雾泠侧身弯腰探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薄凛抬了些头，额前的碎发垂落，半遮住眼睛，只露出一点隐约的睫毛阴影，他唇角抿成一道委屈的弧度，声音都闷了几分，“雾泠……” 他像是真的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可等乜雾泠一靠近，便又悄无声息地往她那边歪了歪，肩膀抵着她手臂。 装得可怜巴巴，可身体却诚实地蹭过来。 “你装什么呢？”乜雾泠踮脚探着身子去扒拉他。 她半个身子悬在栏杆外，浑然不觉自己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薄凛瞳孔骤缩，懒散的身形猛地绷直，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将她勒进怀里。 心跳声震耳欲聋，隔着衣料传来急促的震颤。 “你——”他嗓音哑得不成调，后怕混着怒意烧灼胸腔，可对上她那张清冷的容貌，又硬生生哽住。 “太危险了。” 他把下颌抵在乜雾泠肩窝，温热的呼吸蹭过乜雾泠的颈侧，带着微痒的触感，他心跳声又快又重，隔着胸膛震着她的耳膜，像是后怕，又像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雾泠。”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腰，“你的腰好细。” “薄凛！”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鼻音浓重，带着些委屈，“你刚刚很危险，差点掉下去了。” “真的吓我一跳。” “虽然说三楼不高，但也会把人摔骨折的。” 乜雾泠冷声，“你先放开我。” 薄凛直起些身子，呼吸沉了几分，喉结滚动，唇几乎要碰上乜雾泠的唇，却又克制地停在毫厘之处。 他掌心沿着她的腰线摩挲了一下，“雾泠。” “我能和你接吻吗？” 此男又在作死，看似轻浮，呵呵，实则不然。 因为对他来说， 乜雾泠：单纯呼吸。 此男：她在勾引我。 乜雾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我能和你接吻吗？ 第11章 初吻！！！ 房间里安静无比，空调的嗡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正在沉默中发酵。 乜昭洺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节奏越来越快，最后猛地停住，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薄凛。” “你到底又对我姐做了什么。” “她今天一大早就摔我的门，说要立马回汐屿。” “要不是外面在下暴雨，加上台风预警！” 乜昭洺拂然大怒，“我和她现在就在高速上了！” “你到底！又！对我姐！做了什么！” “啊？” 薄凛低着头，手指揪着衣角，指节微微泛白。 “你说话！” “我……”薄凛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却只挤出了一个字。 乜昭洺走到他面前叉腰，“说！” 薄凛肩膀不自觉地缩了缩，偷偷抬眼瞥了下乜昭洺的，又飞快地垂下眼帘，“咳……” “我……我昨晚……” 他抬起手摸了摸鼻尖，压低声音，“亲了你姐……” “你？你他妈！”乜昭洺整个人僵在原地，眉毛高高挑起，嘴角抽了抽，想继续骂人又硬生生卡住。 “你强迫她了？！” 乜昭洺抬手指了指薄凛，磨着后槽牙，“是不是！” “没、没……” “我怎么敢……” “那你怎么亲上的！” “就……就那样亲上的……” “哪样！你他妈倒是说啊！” 薄凛咳了咳，耳根红透，娓娓道来，“是这样的……” 昨夜，月明星隐。 “雾泠。” “我能和你接吻吗？” 话音刚落，薄凛就低头吻住了乜雾泠。 只轻轻触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般，他便松开了。 目光落在乜雾泠的脸上，他看见她微微睁大了眼，睫毛轻颤，唇瓣还因惊讶而轻启，呼吸略促，脸颊浮起了一层薄红，从耳尖一路蔓延至颈侧。 几缕碎发被风扬起，眼里晃着未定的光，粼粼地闪着细碎的光点。 好美。 乜雾泠手段如此了得。 薄凛只需看她一眼，就感觉她在活生生地勾引他。 于是他情难自已地再次含住乜雾泠的唇瓣。 相贴的瞬间，温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薄凛手掌捧住乜雾泠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力道温柔，另一只手搂紧她的腰。 她被他抵在栏杆上，后背贴着微凉的金属，身前是他滚烫的体温。 这个吻让人窒息又沉溺。 乜昭洺听得太阳穴突突跳，忍怒道，“然后呢？” “然后，”薄凛摸了摸左脸，“她给了我一巴掌。” “指着我，但是没能说出一句话，转身走了。” “你他妈！”乜昭洺眉头猛地拧紧，拳头攥起，指节咔咔作响，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大忌！大忌！” “没确定关系你就敢！” “你他妈就这样亲了我姐！”他磨着后槽牙，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凶巴巴地剜过去，“操！真给我气死了！” 怒是怒了，但更像是气这混蛋居然真敢亲。 毕竟自家姐姐什么脾气，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雾泠生气的模样也好漂亮。” “操！这他妈是重点吗！” 薄凛垂头叹气，“我……是不是完蛋了？” “对！完蛋了！”乜昭洺拍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就算有个很会谋筹的大臣也比不过有个愚蠢的皇帝！” “完蛋了！彻底完蛋了！你是没看见我姐今天的模样！气势汹汹地推开我房间的门，让我立马收拾好行李回家，还说不准管你！” “你就这么忍不住吗！”乜昭洺扯起薄凛的衣领，“你他妈追到我姐了，到时候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你他妈怎么没确定关系就能亲她啊！你他妈！我姐没谈过恋爱啊！初吻啊！初吻啊！初吻——！！！” “薄凛，我跟你说，你绝对死定了。” “嗯……”薄凛理了理衣领，“好像不是她初吻。” 乜昭洺：“？” “人工呼吸的时候我就亲过她了。” “你他妈！你他妈还有脸笑！” 薄凛咧开嘴，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乜昭洺看着就一股无名火，抬起手就开揍。 “昭洺！别动手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哎呦！疼！” 薄凛跑到另一边，“有话好好说嘛。” “嬉皮笑脸的！”乜昭洺额角青筋一跳，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抡了过去，“我今天非替我姐教训你不可！” 抱枕砸在薄凛脸上，发出闷响，他被砸得往后一仰，却笑得更欢了，边躲边摆手，“我错了！我错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哪儿有一点认错的样子。 乜昭洺踩着步子走向他，“来来来，你过来！” 薄凛伸手搂住乜昭洺肩膀，“好弟弟。” “想不想要显卡？” “哥带着你去买，给你买最贵最好的。” 乜昭洺突然侧头抬眉，“真的？” 薄凛冲他认真地点头，“真的，现在就带你去。” “要不要？”看着乜昭洺犹豫的神情，薄凛添油加醋道，“不要算了，难得有钱没地方花……” “要要要！” 乜昭洺笑眯眯搂上薄凛，“姐夫，好姐夫。” “我们走吧？” 薄凛抿唇憋笑，搂着乜昭洺提步，“好，走吧。” 两人刚下楼，就被身后的乜雾泠叫住。 “乜昭洺！” 回头望去，乜雾泠站在二楼的挑空层回廊，一手扶着楼梯扶手，神情冷淡，“你去哪儿。” 乜昭洺敛起笑容，放下搂住薄凛的手，“呃……” “我……出去一趟。” 那牛仔短裤下两条腿白得晃眼，薄凛望去又出神。 “哦，台风要登陆了，去超市买点货，囤着。” 说完乜雾泠转身，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薄凛。 “我们先去超市吧。” 乜昭洺拍了拍薄凛的肩，“走吧。” “她都不看我了。”薄凛声含委屈。 “废话！你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 两人边走边说闹，渐行渐远。 * 台风黄色预警。 台风登陆前一小时。 “窗户都安装好防风板没？贴好胶带没？”乜雾泠走到客厅问。 乜昭洺点头，“安好了，贴好了，也检查过了。” “车库门和地下室门锁紧了没？” “锁紧了。” “手电筒，还有充电宝那些都充满电了没？” “嗯嗯，充满了。” “衣服盆栽收进屋里了没？” “嗯嗯。放心吧姐，都妥了。从小到大就是在台风里长大的，能不熟练嘛。” “他呢？” “谁？”乜昭洺明知故问。 乜雾泠转身，“不说算了。” “薄凛哥啊！”乜昭洺站起身，“他……” “他走了！” “走了？” “对！他回汐屿了！” “多久走的？” 乜昭洺转了转眼珠，“刚刚！” “哦？是吗？”乜雾泠唇角一勾，尾音上扬，“弟弟的意思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汐屿人，在台风登陆前一小时到处乱跑，是吗？” 她缓步逼近乜昭洺，眼底浮起一层薄冰似的笑意，“把你姐我当傻子了吗！谁不知道高速已经禁止通行了？高铁停运，连飞机都取消了所有的航班！你告诉我，他怎么回汐屿？游回去吗！” 乜昭洺连连后退，“好吧好吧，薄凛哥没走。” “他搁车库或者地下室呢吧？” “他去哪儿做什么？” “用沙袋堵缝隙啊。” 乜雾泠蹙眉，“你怎么不去？你好意思让客人去？” “呃……”乜昭洺眨了眨眼，“薄凛哥让我保护你。” “不让我乱跑。” “因为他怕你乱跑。” “我没那么蠢！”乜雾泠冷哼着转身。 “你去哪儿啊姐！” “你管我！” “……” 乜昭洺翻身躺在沙发上，小声嘟嚷，“凶死了。” 须臾，乜雾泠返回客厅。 “乜昭洺，他不在地下室也不在车库啊。” 乜昭洺猛地起身探头，“不应该啊。” “会不会在房间？” “去过了，没人。”乜雾泠拿起手机晃了晃，“手机在他房间的桌上，人不在。” “乜昭洺，台风马上就来了，他人呢？” “我靠。”乜昭洺站起身，“我去找！” “……” 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云层低垂得仿佛要压垮楼顶，远处海天交界处，一道惨白的雨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海面已完全沸腾，浪头裹挟着渔船残骸和泡沫，一次次撞向防波堤，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腥咸气味，混合着暴雨前特有的土腥味。 “薄凛！” 风已化作暴怒的巨兽，嘶吼着撕扯。 树木疯狂摇摆，枝叶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薄凛站在别墅门口，手持园艺剪，冷静地修剪着摇摇欲坠的树枝。 “薄凛——” 眯着眼在混沌的风中搜寻，看见了那个身影。 乜雾泠艰难地弯着腰走向他，大声呼喊，“薄凛！” 狂风吹打着她的衣摆和发丝，碎叶和杂物在空中狂舞，视线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薄凛！你在干什么！”喊声被风声吞没大半。 她踉跄着冲过去，一阵狂风掀起，又不得不再次弯腰稳住身形，再抬头时，正看到他转身望来。 隔着肆虐的风暴，他们的目光相撞。 “雾泠？” 衬衫被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发丝凌乱地扫过眉眼，他抬头看了眼愈发阴沉的天色，对着乜雾泠喊道：“快回去！” “你在干什么！” 薄凛放下剪刀，前进几步，手臂一伸，稳稳扣住乜雾泠的肩膀，将她往怀里一带，“你怎么出来了？” “我倒是问你，你在干什么？”发丝凌乱地拍打在脸上，乜雾泠提高音量，指着远处，“没看见台风要来了吗？你还到处乱跑做什么？” 树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枝叶成片飞旋上天，在灰黑的云层下形成诡异的绿色漩涡。 “这树枝枝干太长了，修剪一下，可以减少风阻。” 建筑物开始战栗，一些广告牌铁皮像纸片般被掀翻，砸向路面爆出巨响。 乜雾泠不由得背对着躲进薄凛怀里，“别剪了！” “立刻！”她开口嘶喊，“回家！” “你先回去，我拿回剪刀就来。”薄凛扶了扶她的手臂，确保她能站稳后才转身提步。 雨滴尚未落地就被吹成横飞的水雾。 “小猫！”乜雾泠突然停下脚步，手指着道路。 她小跑着冲过去，薄凛起身迈步，“雾泠！” “小心！” 第12章 护妻 大自然面前，任何东西都是蝼蚁。 一只猫蜷缩在道路的排水沟凹槽，被狂风吹得几乎快要被带走。 “小猫！” 就乜雾泠在弯腰的瞬间，头顶传来不祥的断裂声。 一根被狂风撕裂的粗壮树枝正朝她当头砸下。 薄凛扑了过去，一把将乜雾泠连人带猫狠狠搂进怀里。 一声重击的闷响，木屑飞溅，树枝砸在两人身侧，但断裂的枝丫擦过了乜雾泠的大腿外侧，也擦过了薄凛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乜雾泠在薄凛怀里抬头，正对上他紧绷的下颌和眼底未散的惊恐，她吓得大口喘气，“薄凛……” 怀里的猫受到惊吓，从乜雾泠怀里逃窜，一溜烟儿往路边绿化带里钻得不见身影。 “猫！”乜雾泠抬手指草丛，“跑了！它怎么办！” 她撑起身，下意识想追，却被薄凛一把扣住腰身，整个人腾空而起，他手臂肌肉绷紧如铁，抱着她大步迈向别墅。 狂风撕扯着薄凛的衬衫，乜雾泠挣扎的抗议被又一波袭来的暴风噎住，不得不伸手勾住薄凛的脖子，将脸埋进薄凛的颈窝。 玄关灯亮起，薄凛抵住门，腾出只手将门反锁，终于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你真的，别乱跑好吗？” “总是让人担心你。” 他单膝跪在沙发前，一手托住乜雾泠的小腿，另一手利落地撕开急救包的包装。 酒精棉触到大腿伤口的瞬间，乜雾泠下意识瑟缩，却被他更稳地扣住膝窝。 薄凛眉头紧蹙，声音却放得极轻，“会痛。” “你的手臂……”乜雾泠指指薄凛的左手臂。 薄凛低头看去，左手臂被划出一道浅红的痕，没怎么流血，只微微泛着血丝，但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他声音磁性清脆又随意，“不用管。” 不论是消毒还是包扎，动作都十分连贯熟练。 绷带缠绕过乜雾泠的大腿，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直到确认包扎妥帖，他才松开手。 “好了。” “谢谢。” “你别乱跑就是谢我了。” 乜雾泠别过脸，“……抱歉。” 她视线落在他手臂的擦痕上，唇微微抿了抿，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挤出句：“我帮你处理？” 薄凛扫了眼伤口，弯唇朝她笑，“好。” “求之不得。” “……” 乜雾泠瞬间没了心情，拿起纸巾擦拭污渍，力度一点也不轻，疼得薄凛抿了抿嘴。 他呲牙，耷拉着头，“可不可以轻点？” “疼……” “疼死你。”乜雾泠声音平淡，拿起蘸了酒精的棉棒，看向薄凛，一勾唇，“这个，更疼。” 说完乜雾泠低头处理起伤口。 而薄凛怔在原地，目光像是被钉在了乜雾泠身上。 她漂亮，真的漂亮。 昏黄的灯光，衬得皮肤愈发冷白，眉眼间还凝着未散的清冽，像一株被雨水洗过的白山茶，明明狼狈，却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孤绝。 他放轻呼吸，生怕惊扰这一刻她静谧清冷的美丽。 美得让他忘了疼，忘了外面的狂风暴雨，甚至忘了眨眼，直到她蹙眉，他才惊觉自己竟已看得失神。 乜昭洺躲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已经扒着墙缝偷瞄了半天。 直到看着两人分开，才从柱子后头蹿出来，乜昭洺故意拖长音调，“我说怎么没找到薄凛哥，原来……在这儿啊。” 乜昭洺朝薄凛挤眉弄眼，“薄凛哥，你去哪儿了？” “哟，手臂怎么了？” “嘿，姐，你腿又怎么了？” 话毕，乜昭洺就被乜雾泠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乜昭洺，你出去拿园艺剪。” “啊？” “门口的树旁，还不快去？”乜雾泠皱眉催促。 “开开开、开门？！”乜昭洺结巴，“开玩笑吧？” “外面可是‘世界末日’啊！” “那把园艺剪被吹到某个地方还好，要是伤到人了怎么办？”乜雾泠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趁着风还没刮到最大，你快去快回！” “我是亲弟弟啊姐！”乜昭洺边说边朝门走，“你是真不怕我被风吹走！” “有此姐，三辈子孽。” 乜雾泠翻了个白眼，“拿完就给我快点进来！” “台风登陆后会停水停电的。”薄凛站起身，“我去厨房看看，准备一下今天的晚饭。” “你……” 乜雾泠刚站起身，薄凛就按住她的肩膀，“我一个人做饭就行，你和昭洺只需要负责吃。” “太麻烦你……” “不麻烦，昭洺洗碗就行了。” 乜雾泠应声点头，“应该的。” “放心吧。”薄凛笑了笑，边说边往厨房去。 台风正式登陆。 窗户在持续的风压中发出高频震颤，玻璃内侧凝结着水雾，屋外传来诡异的嗡鸣，水晶吊灯摇晃投下的影子忽长忽短地爬满整面墙。 三人坐在餐桌旁，乜昭洺抖了抖身子，“总感觉有冰冷的气流从地板缝隙钻上来，缠绕住了我的脚踝。” “停电了的话，你得点蜡烛。”乜雾泠淡淡道。 “我知道。” 薄凛开口：“明天应该吃不了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说不定今晚就会停电。” “好热，停电的话，真的不敢想。” 乜昭洺低头闷了口饭，补充道，“热得我都想睡地板了。” 乜雾泠：“随你。” “别被我踩死就行。” 乜昭洺：“……” 台风登陆后的第一天。 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浊黄色，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如同被撕碎的棉絮。 小树被连根拔起，横砸在道路上，一些树的树根带着土块狰狞地翘起，碎石和树枝在路面弹跳，时不时撞上外墙发出脆响。 雨像是被风削成水平的银针，密集地刺向一切物体，妖风掠过时，雨幕又会继而改变方向狂暴横扫。 “停电了，也没信号了。”乜昭洺摇了摇手机。 “还好，还没停水。” “不知道要持续几天。” 乜雾泠话语被迫中断。 因为窗外的风声已不再是呼啸，而是一种刺耳持续的轰鸣，撞击着门窗，发出剧烈的闷响，时而像怪兽发出尖锐的嘶叫，又突然转为诡异的呜咽。 烛火微微摇晃，将人影投在墙上，扭曲成不安的形状。 三人都安静地听着风声，直到说话的声音能被彼此听见。 薄凛站起身，“我不放心阳台，我再去看看。” “一起去。”乜昭洺跟着起身。 乜雾泠也一样，“一起吧。” 阳台的落地窗安然无恙，望向窗外，浪头不再是浪头，而是一座座移动的黑色山峰，在闪电的惨白光芒中陡然耸起，又轰然坍塌。 “真的好恐怖。”乜昭洺看得微张着嘴。 薄凛若有所思，“所以要敬畏大自然。” 乜雾泠喃喃道：“不知道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肯定没事。”乜昭洺搂上乜雾泠的肩膀迈步，“爸妈经验比我们丰富，爸妈自然没事。王妈、杨叔他们等等……都会平安无事的。” “嗯，有信号了你给他们报个平安。” “好，会的。” 台风登陆的第二天。 “停水了。” “好热，真的好热。” 台风登陆的第三天。 景象已从狂暴转为一种麻木的的溃烂，雨水不再是横飞的银针，而是绵密到令人窒息的灰白色纱帐，将天地缝合成了模糊的一体。 道路上积了混浊的水，漂着许多断枝和杂物。 风势弱了，但雨仍不知疲倦地下着。 台风持续了整整四天。 阳光照在满目疮痍上，有种奇异的宁静。 天空呈现出一种脆弱的淡蓝色，云层薄得几乎透明，阳光斜斜地穿透下来，在积水的路面上铺开细碎的金斑。 地面上一片狼藉，那棵倒下的树木横卧在泥水里，水面上漂着层枯枝等其他物品。 风停了，但空气里仍弥漫着咸腥的潮湿，混合着泥土被泡烂的**气味。 乜昭洺摊在沙发上，“累死我了，总是清理完了。” “刚爸妈来电话了，一切无恙。” 乜雾泠扫了眼客厅，“他人怎么又不见了？” “薄凛哥在厨房做饭。”乜昭洺指了指厨房方向。 乜雾泠攥起抱枕摔在乜昭洺身上，“你要脸吗？” “还不去帮人家！” “我靠，凭什么是我不是你啊？” “行啊，”乜雾泠拉起乜昭洺，“那我们一起去。” 两人走到厨房，乜昭洺笑着喊：“薄凛哥，我们来给你打下手了。” 薄凛站在灶台前，锅铲翻动的节奏利落干净，乜昭洺兴冲冲挤到薄凛身旁，却被他用胳膊肘轻挡开，“去把蒜剥了。” 转脸看向门口的乜雾泠，薄凛的语气软了三分，“雾泠？你怎么来了？” 乜雾泠：“帮忙。” 他关了火，擦了擦指尖的油渍，抬头正好瞧见她伸手要去端菜，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顺势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掌心在她肩头轻轻一按，“帮什么忙？嗯？” “我说了，你只需要坐着等吃饭。” 话是温柔的调子，动作却不容拒绝，他把乜雾泠推到餐桌旁，含着笑说道：“等吃饭吧。” 乜昭洺嘴里含着块排骨，手中正端着那盘糖醋排骨，一脸哀怨地站在门口看向两人，“那我呢？我不需要坐着等吃饭吗？” 薄凛敛了些笑容，擦过乜昭洺的肩，走进厨房，“不需要，你去把碗筷摆好。” 乜雾泠朝乜昭洺耸肩，“没办法。” “我也尝试过进厨房帮忙啊。” “可他每次都把我‘赶出来’。” 盘子被搁在桌上，乜昭洺切了声，“区别对待。” “连菜都做的是你喜欢吃的。” “不公平。” 乜雾泠坐座椅上晃了晃腿，“你有意见你去提。” “在我这儿说有什么用？” 乜昭洺：“……” “有饭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她伸手戳了下乜昭洺的额头，“快去帮忙。” “这还没在一起呢。” 乜昭洺边走边小声吐槽，“薄凛哥就这么护妻。” “要是在一起了，那还得了？” 更到这里，2025年的10月20日。前不久，台风登陆了广东、福建、海南等地，伤亡有，损失也有。愿沿海地区的大家，平安地度过台风。愿大家，平安，平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护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