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兰达梦女』一夜风流》 第1章 前言 阅读指南 她的囚笼,亦是他的地狱。 感谢您翻开《一夜风流》,又名《锁情》(L''Ivresse)。这是一个关于**与权力、仇恨与扭曲依存的故事。它始于一九四一年法国夏日玫瑰园中一场精心策划的邂逅,终结于一九四四年巴黎光鲜表皮之下,一场早已注定的毁灭。 故事的核心是汉斯·兰达,一位权倾一时、洞察人心却深陷孤独的“犹太猎人”,与奥德莉·凯普莱特,一位家破人亡、被迫依附仇敌以求生存的贵族少女。他们之间始于狩猎与收藏的扭曲关系,在日复一日的亲密博弈与灵魂角力中,逐渐演变成熔铸了仇恨、**、教导与致命吸引的复杂锁链,将两人紧紧捆绑,直至窒息。 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占领与反抗的故事,它更关乎人性的幽暗深渊、在极端环境下滋生的畸形情感,以及当复仇的刀刃指向唯一的情感锚点时,那无法抉择的撕裂与痛苦。 男女主角二人均非传统意义上的英雄或纯粹的恶魔,他们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充满矛盾的复杂个体。如果悲剧仅是善的陨落,那该如何定义这灵魂在爱与恨的烈火**同焚尽的终局? 阅读须知 1. 故事定位:本书是一部基调阴暗、偏向心理现实主义与黑暗浪漫主义的悲剧小说,内含大量权力博弈与复杂人性的刻画。推荐观看完《无耻混蛋》的读者进行观看。 2. 情感核心:请勿期待健康或纯粹的爱情。故事着重描绘的是一种在极端不对等关系下滋生、混合了仇恨、依赖、占有、斯德哥尔摩情结与致命吸引的复杂情感纽带。 3. 内容提示:故事内容涉及以下可能引发不适的情节,请读者酌情阅读: 显著的年龄差(约28岁)与极端的权力不对等关系 具有争议性的情感关系(监护/教父身份与**的混淆) 角色经历的战争创伤、家破人亡与心理操控。 本书推荐十八岁及以上、心理成熟的读者阅读。 4. 阅读建议:建议您将角色置于二战时期被占领下的法国这一特定历史背景与个人极端困境中去理解其行为逻辑与情感纠葛,而非以和平年代的日常道德标准进行单一评判。 我是今日西线无战事。 欢迎各位来到战火纷飞的一九四四。 第2章 第一章 洛丽塔 一九四一年的法国,夏日如同熟过头的蜜桃,汁液饱满,甜得有些**。凯普莱特公爵的庄园便沉浸在这片慵懒的金色里,绿意疯长,花香浓烈。 汉斯·兰达的座驾,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滑过被精心修剪的林荫道。 他是来“拜访”的。 公爵亲自在宅邸门前迎接,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试图用陈年的白兰地和古老的家族姓氏,掩盖住内心深处的战栗与对纳粹党的恐惧。 寒暄过后,在前往书房的路上,他们穿过那片著名的玫瑰园。然后,兰达看见了。 在一丛怒放的、名为“约瑟芬皇后”的淡粉色玫瑰旁,树荫下的白色铁艺长椅上,躺着一个精灵。 奥德莉·凯普莱特。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裙摆翻卷到膝盖以上,露出纤细的、被阳光晒成蜜色的小腿。一只脚上穿着白色的短袜和擦得发亮的玛丽珍鞋,另一只脚的鞋子却掉落在草地旁,那只没穿袜子的脚丫微微弓着。她趴在那里,全神贯注地读着一本厚厚的小说,书名被她的手遮挡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栗色的卷发上跳跃,勾勒出她脸颊柔和的、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轮廓。 兰达停住了脚步。 公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奥德莉的瞬间,不经意放松了语气。 “啊…这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的奥德莉。” 他顿了顿,仿佛觉得不够,又郑重地补充。 “巴黎最耀眼……哦不,请原谅我的偏爱,是法兰西最耀眼的星星。” 女孩被声音惊动,从书页间抬起头来。 她有一张有些娇弱的脸颊,介于金色和绿色之间的眸子很特殊,像拍卖行里最值钱的宝石。棕色的发丝被风吻开,她的嘴唇是天然的、饱满的樱桃红,微微张着,显得有些讶异。 那双澄澈的眸闪过一丝惊讶。 “爸爸?” 她的声音如同清晨的鸟鸣,带着少女特有的清亮。 “亲爱的,这位是汉斯·兰达上校。” 公爵介绍道。 奥德莉慌忙坐起身,试图把裙摆拉下去,又下意识地想找到那只丢失的鞋子,她赤着的那只脚,有些不自在地踩在柔软的草皮上。 兰达向前一步,微微欠身,动作流畅得像一位真正的贵族,而非穿着灰色制服的征服者。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她,而是拾起了草地上那只被遗弃的玛丽珍鞋。皮革还带着少女足踝的微温。 “请允许我,小姐。” 他的法语流畅,几乎听不出差错。 奥德莉的脸颊瞬间飞上红霞,如同被染上了玫瑰的颜色。她怯生生地,将自己那只沾了些许草屑的脚伸向他。兰达单膝微屈,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了鞋子。 “你在看什么,我亲爱的孩子。” 听到问话,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书捧起,封面完全展露出来。 “《罗密欧与朱丽叶》,先生。”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像怕惊扰了书页间沉睡的维罗纳恋人。 兰达的眉毛几不可见地挑动了一下,一丝真正感到有趣的光芒在他金褐色的眼底掠过。他并没有立刻去评论书的内容,而是微微侧头,目光在奥德莉稚气未脱的脸庞和那本象征着炽热与悲剧的剧本之间逡巡。 “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重复道,声音低沉。 “凯普莱特家族的小姐,在读关于另一个凯普莱特的故事。命运的安排,总是如此……巧妙,不是吗?” 他的话语像羽毛轻轻搔刮过空气。奥德莉怔住了,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她自己姓凯普莱特,而书里那个为爱殉情的少女,也姓凯普莱特。 被命运点名的感觉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公爵在一旁试图缓和气氛,干笑了两声。 “啊,上校,这只是巧合,一个文学的巧合。奥德莉还小,只是喜欢那些……呃,浪漫的情节。” “浪漫?” 兰达将视线转向公爵,嘴角噙着丝笑意。 “公爵阁下,您认为这是一个浪漫的故事吗?两个冲动的年轻人,在几天之内决定私订终身,然后因为一连串的误会和愚蠢的拖延,最终双双殒命。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出关于沟通失败和青少年荷尔蒙过剩的悲剧。” 奥德莉金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和轻微的抵触,她本能地觉得这位上校玷污了她心中神圣的爱情典范。 “可是……他们相爱了,” 她忍不住小声反驳,是少女特有的固执。 “为了爱情,他们可以反抗家族,甚至……放弃生命。” “啊,‘Aimer’。” 兰达轻轻吐出一个音节,仿佛在舌尖品尝这个词的味道。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奥德莉身上。 “我亲爱的孩子,你认为那真的是爱吗?或者,那只是月光下的一时迷惑,是两个被家族仇恨束缚的灵魂,对禁忌之物产生的、必然的、激烈的渴望?” 兰达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姿态。 他对公爵点了点头。 “我们不该再打扰凯普莱特小姐阅读了。阁下,请继续带路吧。” 他转身,灰色的制服背影挺拔而决绝。 奥德莉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许久没有动弹。 第3章 第二章 教父 第一节以父之名 距离玫瑰园的初遇,不过短短两周。凯普莱特公爵府的气氛却已然不同。小心翼翼地奉承取代了之前纯粹的恐惧, 只因汉斯·兰达上校——通过不为人知的“斡旋”,让公爵家族避开了一场潜在的政治风暴。作为回报,抑或是作为精妙的捆绑,公爵夫人,一位虔诚却软弱的天主教徒,提出了一个让兰达无法拒绝的提议。 “让他成为奥德莉的教父。” 她在枕边对丈夫低语。 “有了这层关系,还有谁敢轻易动我们凯普莱特家?这是上帝见证下的纽带。” 于是,在一个穹顶绘着天使的私人礼拜堂内,第二次相遇发生了。 第二节看不见罪的国度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下斑斓而肃穆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烛蜡和旧经书的气味。奥德莉穿着一身昂贵的白色蕾丝礼服,头发精心梳理过,戴着珍珠发卡,像个被装扮好的瓷娃娃。她站在神父面前,垂着眼,努力做出虔诚的模样,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脚步声在空旷的礼拜堂里回响。她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他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灰色制服,但似乎收敛了些许战场上的戾气,多了一丝符合场合的庄重。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那双金褐色的眼睛里没有意外,只有预料之中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当神父用苍老的声音宣布,汉斯·兰达将作为奥德莉·凯普莱特的教父,在信仰之路上给予她指引和保护时,奥德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戴着手套的大手轻轻握住。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 “我承诺,将以上帝的名义,看顾她的灵魂,指引她的道路。” 兰达的声音在神圣的空间里回荡,低沉而清晰,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奥德莉的心上。 然后,他微微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符合礼仪的吻。 那触感如同烙印,带着雪茄、皮革以及独特男性气息的混合味道,瞬间穿透了皮肤。奥德莉猛地一颤。 仪式结束后,在礼拜堂外的回廊,兰达屏退了左右,包括志得意满的公爵。现在,只有他和他的“教女”。 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现在,我们之间有了一条新的纽带,我亲爱的孩子。” 他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奥德莉抬起头,鼓足勇气迎上他的目光,灰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教父……这意味着什么,上校先生?” “汉斯。” 他纠正道,声音温和,却带着命令的底色。 “在私下,你可以叫我汉斯教父。” 他向前一步。 “这意味着,” 他缓缓说道。 “我将有责任,也有权利,关注你的成长,你的教育,你的一切。” 他的视线扫过她白色的礼服,掠过她纤细的脖颈,最后重新定格在她眼中。 “我会知道你在读什么书,除了《罗密欧与朱丽叶》之外。我会知道你在学什么,想什么。作为你的教父,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斑斓的光影下显得高深莫测。 “毕竟,在上帝面前,我们立下了契约。” 奥德莉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份关怀听起来更像是无所不在的监视,这份指引更像是温柔的掌控。 教父与教女,本该是纯洁的灵性关系,但在这个男人这里,却仿佛成了张精心编织的网。 “我明白了……汉斯教父。” 她低声说,称呼出口的瞬间,却感到莫名的羞耻与悸动。 兰达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手,这次不是握手,而是轻轻拂过她鬓边的几缕棕色卷发。 “很好,奥德莉。”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发音标准。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第4章 第三章 艳娃传 第一节花园 午后的书房弥漫着陈年白兰地的醇香与两个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权势博弈。凯普莱特老公爵的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他的声音如同粘稠的蜜糖,缠绕在关于配额、通行证与“新秩序”下旧贵族家族生存之道的讨论上。 汉斯·兰达,穿着那身笔挺的、象征权力的灰色制服,姿态优雅地坐在扶手椅中。 然而,他的注意力,如同被花蜜引诱的蜂,总是不由自主地被窗外那片生机勃勃的玫瑰园所牵动。 在那里,他的教女,他的洛丽塔,正在嬉戏。 奥德莉,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像只不知疲倦的蝴蝶,在缀满露珠的草地上追逐着一只蝴蝶。她的栗色卷发在阳光下飞扬,裸露的小腿闪烁着青春的光泽,那是浑然天成的,带着挑衅意味的鲜活生命力。她的笑声,清脆、无忧,如同玻璃风铃般穿透厚重的玻璃窗,隐隐约约地敲打在兰达的耳膜上,比老公爵任何精妙的奉承都更有效地俘获了他的心神。 老公爵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家族的困境,试图在这位“教父”身上榨取更多的安全感和价值。兰达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迷人的、略带疏离的微笑,但他身体的某个部分,那个属于猎人的,敏锐而躁动的部分,已经脱离了这场谈话。 “……因此,上校先生,我们无比珍视您的友谊……” 老公爵的话音未落,兰达便优雅地抬起手,做了一个温和的手势。 “请原谅,公爵阁下。” 他的声音如同丝绒般平滑。 “我注意到花园里似乎有些……动静。请允许我失陪片刻,亲自去查看一下。” 理由冠冕堂皇,无懈可击。老公爵只能讷讷地点头,看着这位党卫军上校像一头慵懒却目标明确的豹子,从容地起身,离开了充满烟酒气的书房。 第二节精灵 兰达的脚步悄无声息地落在草坪上。奥德莉背对着他,正弯腰去系自己松开的鞋带,裙摆因动作而微微上提,勾勒出少女柔韧的腰肢和刚刚开始发育的,青涩的曲线。 他靠近,没有发出任何预警。然后,带着戏剧性的突然,他伸出双手,从后面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易地将她转了过来。 “啊!” 奥德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绿色的眼睛因受惊而睁得圆圆的,像林间的小鹿。 下一秒,天旋地转。 兰达低沉地笑着,手臂有力地将她整个身子托举起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她的惊呼变成了带着笑意的尖叫,裙摆像蓝色的花瓣般飞扬开来,世界在她眼前化作一片旋转的金绿光影。风掠过她的发丝,也带来了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混合着雪茄的气息。 当她的双脚终于重新接触草地时,一阵幸福的眩晕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抓住了他坚实的制服前襟,小口喘着气,脸颊绯红。 “汉斯教父!” 她嗔怪道,声音里却带着掩藏不住的雀跃。 兰达低下头,凝视着怀中这具年轻的身体,那双迷离的、带着水汽的眼睛。他的笑容加深了,他没有回答,只是俯下身,在她因喘息而微微张开的、花瓣般的唇角,印上了一个短暂而灼热的吻。 明明不是情人间深入的吻,却远比一个长辈对教女的吻更具侵犯性,更充满暧昧的暗示。那触感一掠而过,如同蝴蝶振翅,却留下了无形的烙印。 奥德莉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抓着他前襟的手指收紧。 眸子里充满了懵懂的震惊和被点燃的,陌生的悸动。她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兰达松开了她一些,但一只手仍停留在她的腰侧,仿佛那是他天然的权利领地。他用另只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语气轻松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抓到你了,我的小精灵。” 第三节午后 阳光正好的午后,兰达在给奥德莉读书。 奥德莉从小受的教育很好,听得懂德语,于是兰达便给她念歌德的诗歌。 “我儿,为何这样害怕惊慌?” “啊,父亲,你可看见魔王?” “他戴着王冠,拖着长裙。” “我儿,那是烟雾在飘荡。” 他这么轻轻念道,随后翻了个页。 奥德莉眨着眼睛听着朗朗上口的德语,奈何慵懒的午后光芒俘获了她的心神。她微微抬头,有些睡眼朦胧。 随后她向兰达怀里靠了靠。 那本皮革封面的歌德诗集还摊在他膝上,但他诵诗的声音渐渐低缓,终至无声。 少女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熨帖着他的胸膛。她全身的重量,那全然信赖的,柔软的依附,像最醇厚的酒,悄无声息地瓦解了他的清醒。 兰达低下头,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 他的手臂原本只是礼貌地环着她,此刻却收紧了力道,将她更稳固地拥入怀中。 动作做得极其自然,仿佛本该如此。奥德莉在迷蒙中发出一声细微的、满足的嘤咛,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随后进入了更深的梦境。 摇椅仍在微微晃动,吱呀作响。 那本关于魔王的诗篇被遗忘在膝头,现实里没有可怕的幽灵,只有怀中这具温暖、鲜活、微微起伏的年轻身体。 倦意如同潮水,也向他涌来。他抵抗了片刻,终究闭上了眼睛。 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他们就这样沉入睡眠,在光与影的交错中,在危险的边界线上,共享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午后。 直到斜阳将树影拉长,室内的光辉由金黄转为橘红,他们依然依偎在那一方摇晃的世界里,仿佛可以直到永恒。 第5章 第四章 第二十二条军规 第一节引荐 水晶吊灯的光芒将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占领区当局举办的晚宴,衣香鬓影之下,涌动着谨慎的低语和打量的目光。 汉斯·兰达的出现,像一块磁石,瞬间吸引了所有或明或暗的视线。他穿着熨帖无误的党卫军礼服,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洞悉一切的浅笑。然而今夜,最引人注目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他臂弯里挽着的那个女孩。 奥德莉·凯普莱特。 她穿着件量身定制的白色丝绸礼服,裙摆恰到好处地停留在膝下,既保留了少女的纯真,又隐约勾勒出青春期的窈窕线条。栗色的卷发被精心盘起,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戴着串略显成熟的珍珠项链——那是兰达下午刚刚送给她的“小礼物”。她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紧张与不安,像一只被强行带入聚光灯下的幼鹿,紧紧依偎着她的“教父”,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放松,我亲爱的孩子。” 兰达微微侧头,声音低沉,仅她可闻。 “微笑。让他们看看,凯普莱特家的明珠,在我的庇护下,是何等光彩照人。” 他的话语像是鼓励,更是命令。 他带着她,从容地穿梭于人群。向一位神情倨傲的将军介绍。 “这位是奥德莉·凯普莱特小姐,我的教女。极具语言天赋的女孩,歌德的诗歌,她甚至能理解其中的精妙韵律。” 他的语气带着展示所有物的自豪感。 面对一位穿着考究的法国合作者夫人,他则换了种口吻。 “可怜的奥德莉,凯普莱特家族最后的瑰宝。如此混乱的时局,确保这样一朵娇嫩的花不被风雨摧残,是我们这些长辈的责任,不是吗?” 他轻轻拍了拍奥德莉挽着他的手,动作亲昵自然。 每次介绍,都精准地定义了她。 他的教女,他庇护下的落难贵族少女,他精心培养且证明自己品味与权力的活展品。男人们的目光带着审视与一丝隐晦的羡慕,女人们的眼神则更为混杂不清,混合着怜悯、轻蔑以及心照不宣的了然。 奥德莉感觉自己像件被剥去包装、放在玻璃展柜里的珍宝,供人评头论足。她努力维持着嘴角僵硬的弧度,遵循着母亲的教导,行着无可挑剔的屈膝礼。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在她年轻的肌肤上爬行,更能感觉到身旁兰达手臂传来的、稳定而充满掌控力的温度。他是这一切的源头,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屏障。 “汉斯,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迷人的小东西?” 一个微醺的党卫军同事凑近,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奥德莉身上打转。 兰达脸上的笑容未变,但金褐色的眼睛瞬间冷了下去,像结冰的湖面。他向前半步,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了对方大部分的视线。 “少校。”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 “请注意你的措辞。这位是凯普莱特小姐,我的教女。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可能玷污她纯洁声誉的言论,哪怕是最轻微的玩笑。” 他的语气强硬,那份温和下蕴含的冰冷权威让少校的酒意醒了一半,讪讪地举杯致意后便退开了。 奥德莉仰头看着兰达的侧脸,心中涌起股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恐惧、屈辱,以及不该有的被如此强硬保护着的安全感。他将她置于风口浪尖,却又亲自为她划下了禁区。 晚宴在继续,香槟流淌,乐章悠扬。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在这片浮华与危机并存的泥沼中,他是她唯一的却也是可怕的引路人。 第6章 第五章 天鹅湖 第一节理智的代价 汉斯·兰达,这位优雅的“教父”,确实在某种程度上重塑了奥德莉。他馈赠她的不仅是珍珠项链与华服,更是冰冷的、剖析世界的目光。他教她逻辑,教她透过浪漫的表象看到利益的脉络;他教她多国语言,不是为了吟诵诗歌,而是为了捕捉言语中的漏洞与伪装;他教她观察,识别那些隐藏在微笑背后的恐惧与**。他将那个在玫瑰园读《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鲜活少女,一点点培养成了一个能冷静思考并懂得权衡利弊的“理智”女孩。 然而,这种“理智”的馈赠,包裹着最残酷的毒药。 当凯普莱特家族被查出与犹太商人有长期隐秘的资金往来时,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了。指控、查抄、冻结资产……一系列程序精准而高效,如同兰达本人办案的风格。公爵夫人,那位曾天真地以为“教父”身份能带来庇护的贵妇,在巨大的惊恐与屈辱中一病不起,很快便香消玉殒。老公爵,失去了挚爱、祖产和尊严,在接连的打击下,如同一棵被蛀空的老树,在一个寒冷的雨夜,跟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奥德莉,瞬间从“法兰西最耀眼的星星”变成了父母双亡、家产被没收、且自身难保的“罪人之女”。 在整个家族倾覆的过程中,汉斯·兰达,她的教父,她曾经以为的庇护者,始终袖手旁观。没有只言片语的警告,没有一丝一毫的援手。他像一位冷静的观众,观看着凯普莱特家族这出悲剧缓缓落下帷幕,甚至,奥德莉在绝望中冰冷地意识到,他或许就是那只在幕后推动这一切的手。 理智,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武器。她没有被悲伤击垮,兰达的教导在此刻显现出它扭曲的价值。她清楚地知道,留在原地,等待她的不是仁慈,而是更黑暗的命运。在家族旧仆冒着风险的通传和帮助下,在家产被正式查封、她即将被“控制”的前夜,她带着仅能藏匿的少量细软,消失了。 第二节流亡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利用对巴黎暗巷与旧贵族通道的了解,不断躲藏、转移。她剪短了头发,弄脏了脸颊,穿上从市集偷来的粗布衣服,混迹在流民之中。恐惧是她的食粮,而兰达教给她的“理智”是她活下去的指南针。 最终,通过一条仅存于几个世交家族之间的渠道,她联系上了父亲年轻时的挚友,一位以低调和正直闻名的老派贵族——多宾伯爵。在寄出的密信里,她没有哀求,只有冷静的陈述和一个精心编织的故事。 于是,在法国南部“因体弱多病而常年静养”的伯爵次女,奥黛特·多宾,被“接回”了巴黎的多宾家族府邸。她苍白、安静,带着一丝久病初愈的怯懦,绿色的眼睛里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伤痛。 多宾伯爵夫妇,怀着对老友的哀悼与对这个孤女的怜悯,接纳了她,并对外完美地演绎了这个故事。 奥德莉·凯普莱特已经“死”在了那场家族灾难里。活下来的是奥黛特·多宾。她学会了用新的名字呼吸,用新的身份微笑,将那个曾经依偎在“教父”怀中听诗的少女,连同那份被背叛的、炽热的恨意与难以言喻的情感,一同深深埋藏在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她成了自己过去的囚徒,也是兰达“成功”教育出的,最悲哀、最完美的作品。 第7章 第六章 都柏林人 第一节春 一九四四年春天。奥黛特·多宾十六岁。 复仇的念头像一颗低温保存的种子,在她心里蛰伏了整整两年。它没有发芽,只是沉甸甸地存在着。然后,消息传来,汉斯·兰达与多宾家交好,他将出席伯爵的生日晚宴。 宴会那晚,她穿着为这个场合特意挑选的深红色丝绒礼服,衬得她露出的肩膀和脖颈白得漂亮自然。她将头发挽成看似随意的发髻,几缕发丝垂在颈侧。她并没有刻意模仿那些久居深闺、体弱多病的贵族少女的神态,只是自然将眼神放空,带着恰到好处的倦怠。 兰达来了。他穿着党卫军常服,他与人周旋,谈笑风生,目光却像探照灯般扫过全场。当他看到“奥黛特·多宾”时,他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奥德莉捕捉到了他眼底那极致的专注,如同锁定了猎物的猛禽。 他向她走来,向多宾伯爵夫妇问候,然后自然地将话题引向她。 “这位一定是奥黛特小姐了。常听令尊提起您,很高兴看到您身体康复。” 他的法语依旧完美,声音低沉。 “感谢您的关心,上校先生。” 奥德莉垂下眼睫,声音轻柔。 他开始套话。问她在南方的疗养生活,问她的兴趣爱好,问题看似随意,实则环环相扣,带着审讯者特有的逻辑。奥德莉按照背了无数遍的剧本回答,每个答案都无懈可击,但她能感觉到他那审视的目光,像手指一样抚过她的脸,试图撕开那层伪装。 她借口去洗手间,暂时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冰冷的水流过她的手指,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 然后,镜子里出现了第二个人影。 他悄无声息地进来,反手锁上了门。奥德莉的心脏猛地攥紧、好像停止了跳动,又疯狂跳动起来。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从后面摁住了她。兰达一手死死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粗暴地按住她的后颈,将她的上半身狠狠压倒在冰冷的盥洗台上。她的脸颊被迫贴在光滑的表面,扭曲地映在镜子里。 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制服坚硬的纽扣硌着她的背。他俯下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皮肤上,声音却冷得像北冰洋的洋流。 “游戏结束了。” 他低语,每个字都带着威胁和冷血。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第二节假面 奥德莉的头抵着盥洗台,冷意袭来,比起惶恐,她感到的更多是兴奋。 他认出来她了。这正合她意。 “我是奥黛特·多宾,上校。” 她声音冷静,望着镜子里面部有些扭曲的他,望着失去冷静和理智的他,她居然有些骄傲。 “撒谎。” 兰达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提起来,似乎是希望看到她崩溃无助和求饶的样子。可她没有,她只是冷静地、轻“哼”了一句。 “上校希望我是什么人。” “我希望?” 两个人对峙着,兰达的脸色极其难看,他可能以为她早就死了或者在哪个平民窟苟活。可他万万没想到……她就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了两年。 “你搞错了奥黛特小姐,现在是我在问你,而不是你问我。” 他的另一只手依然牢牢钳制着她的腰,让她无法挣脱。 “多宾家的女儿,在南方养病……” 他慢条斯理地复述着她的谎言。 他的脸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一缕香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辨认她的气味。 “香水掩盖了很多,但有些东西是掩盖不住的,我亲爱的孩子。” 他的语气忽然带上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摇椅里给她读诗的教父。 “是恐惧的味道,还是……仇恨的芬芳?” 她强迫自己迎上镜中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兰达教给她的理智在此刻成了她最坚固的铠甲。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他享受狩猎的快感。 “上校的想象力令人惊叹。”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甚至有了嘲讽的意味。 “或许您接触了太多复杂的案件,以至于看谁都像嫌疑犯。我只是一个刚刚回到巴黎的普通女孩,您的举动,恐怕有失绅士风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某位夫人寻找洗手间的疑惑低语。 这外界的干扰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打破了室内极度紧绷的平衡。 兰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这场游戏尚未结束”。他终于彻底松开了她,并向后退了半步,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因刚才动作而微皱的制服前襟,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他只是幻觉。 “我们还会再见的,奥黛特‘小姐’。”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名字,嘴角重新挂上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他转身,拧开锁,从容地走了出去,甚至礼貌地对门外等待的女士点头致意。 门轻轻合上。 他没有当场揭穿她。这意味着什么?是猫对老鼠新一轮的玩弄?还是……他也有所顾忌? 无论如何,第一轮交锋,她活下来了。而且,她看到了他失控的样子。 第8章 第七章 法兰西组曲 第一节饵 兰达开始频繁出入多宾家,有时是来还书,有时候是光明正大来看望奥德莉。这闹得伯爵府上下人心惶惶——谁希望一个纳粹天天往自己家里跑。 然而只有奥德莉知道。 她的猎物要傻傻上钩了。 她表现得对兰达忽冷忽热,有时和从前那样喊他“汉斯教父”,有时又只喊他“上校”。 兰达当然懂她的把戏。 想和自己暧昧不清,可以,他干脆选择从多宾夫妇那里直接掳走了奥德莉。 第二节夜凉 夜凉如水,汉斯·兰达从车里跨出来,比了个手势,让手下们抓人。 他依旧穿着那件原野灰军装,外面套了条皮大衣。 睡眼惺忪的管家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瞬间清醒,脸上血色尽褪。兰达没有理会他,径直穿过门厅,步伐沉稳地走向书房,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多宾伯爵被匆忙唤醒,披着睡袍赶到书房时,脸上混杂着惊惧与不解。 “上校先生?这么晚了,您这是……” 伯爵的声音带着未褪的睡意和恐惧。 兰达站在书房中央,背对着壁炉中早已熄灭的灰烬,脸上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他直接从风衣内袋里取出一个厚重的、牛皮纸包裹的信封,随手扔在书桌上。信封口没有封死,几沓崭新的、印着帝国马克的钞票滑出了一角,那数额足以让多宾家族在战后最艰难的时期也衣食无忧。 “伯爵阁下。” “我是来带走令爱的。” 多宾伯爵如遭雷击。 “什么?奥黛特?不……上校,您不能……她还是个孩子,她身体不好,她需要我们的照顾……” 语无伦次的拒绝显得苍白无力。 “她不是奥黛特·多宾。” 兰达打断他,金褐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两簇火焰。 “你我都清楚她是谁。凯普莱特家最后的血脉,一个本不该存在于世的名字。你们收留她,是出于高尚的友谊,我理解。但现在,这份友谊该到此为止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包钱,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你们多宾家好。” 他补充道。 “继续让她留在这里,对所有人都是一种危险。我可以保证,她在我那里,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远比在这里,像一个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炸弹,要安全得多。” 威胁与利诱,被完美地捆绑在一起。多宾伯爵的脸变得惨白。他看着桌上那笔堪称巨款的钞票,又想到兰达话语中隐含的、关于窝藏“罪人之女”的指控,那足以让整个多宾家族万劫不复。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抗争,想拿出贵族的尊严,但在绝对的力量和生存的现实面前,那点尊严脆弱得像一张纸。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多宾夫人也闻讯赶来,她听到了一半的对话,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她抓住丈夫的手臂。 “不……你不能把奥德莉交给他……不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兰达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出早已知道结局的戏剧。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他们被恐惧和现实压垮。 最终,多宾伯爵颓然地低下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避开了妻子难以置信的目光,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她……她在二楼东侧的卧室。” 兰达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弯了一下,一个胜利的弧度。他对身后的士兵微微颔首。 与此同时,楼上的奥德莉已被门外的动静惊醒。 她刚坐起身,卧室门就被毫无预兆地推开。没有灯光,只有走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勾勒出那个她既恐惧又期待的高大身影。他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奥德莉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薄被。 “穿上外套。” 兰达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一个命令。 “你要做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带你离开这里。” 他走近,阴影完全笼罩了她。他不需要解释,她也明白,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多宾夫妇已经做出了选择,或者说,他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奥德莉没有动。 他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采取了最直接最野蛮的行动。 强掳。 见她不动,兰达失去了耐心。他弯腰,一把掀开被子,不容分说脱下自己的皮大衣外套裹在她单薄的睡衣外面。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然后,他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放开我!” 奥德莉终于挣扎起来。 他无视她的反抗,抱着她,像抱着一件战利品,稳步走出了卧室,走下楼梯。 在经过书房门口时,奥德莉看到了里面面色惨白的多宾伯爵夫妇。伯爵夫人用手帕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流淌,而伯爵则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一刻,奥德莉停止了挣扎。她明白了。她被卖了。被用一笔钱,和一份对生存的恐惧,卖给了这个毁了她家庭的男人。 兰达没有停留,抱着她,径直穿过门厅,走向门外等待的汽车。夜风冰冷,吹在她脸上。她被塞进了汽车后座,兰达紧跟着坐了进来,关上车门。 如果有人看到这里愿意评论我吗[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七章 法兰西组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