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点灯》 第1章 风声起1 这世界简直是他妈的地狱,人活得跟鬼一样。 唉,如果,是说如果,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能不能让我咸鱼翻身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孟点晴心中刚默念完几句神神叨叨的话,马路对面的绿灯恰巧结束随后亮起了60秒超长红灯。 马路边的60秒总是格外的长,她看了一眼时间,离进校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索性在心里开始算起账来,交了学费,这个月家里还剩八百生活费,老太太这个月的医药费还要交,是有点紧了。 心里燃起股烦躁来,她撇了撇嘴,余光里看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和她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那是个神情及其冷淡的女生,大概是注意到身旁**裸的目光,她睨了眼旁边的人,眼神恹恹的,两秒后竟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那道眼神好像在说,垃圾,本大小姐也是你能打量的。 她被吓得够呛,赶紧收回目光,愣在原地不敢动。 王...王...王者之气... 孟点晴一时间脑中闪过一道闪电,只留下这几个字。 看看人家,一身傲人睥睨气势,唇红齿白,皮肤白皙,身上还散着淡淡的香气,她刚才注意到那女生的头发乌黑柔顺,简直能去拍发膜广告了。两相对比之下,孟点晴确实像个误闯天家的...“丧尸”,常年营养不良导致嘴唇死白死白的,此时正双眼无神地盯着对面那道红光。 孟点晴从小在贫民窟里混得如鱼得水,哪想有一天也会鱼跃龙门,混进有钱人的地方去。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那份录取通知书说起,老太太盼孙成凤早早就在那片地儿摆起了“上等人”的款儿,孟点晴毕业时的成绩不错本来按照正常轨迹报个当地的普通学校就是了,没想到老太太偷偷给递了份虹暨中学的申请书,哦,这所学校还有个外号,贵族中学。 这一报,诶,还真中了,从此,孟点晴成了一名正式的贵族学校的贫困生。 她站在气势恢宏的虹暨中学校门前,本就惨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色。 校门上装饰着虹暨的标志性校徽,她在录取通知书上看到过,校门前的学生不多,总是有她不认识的小车停在路边,从里面走下来一些和她穿着同款校服的学生。 现在已经是入秋季节,早上出门时老太太还叮嘱她多穿一条棉裤,不过虹暨的学生一个个穿得倒是很清凉。 虹暨的铃声响起,是校内的晨钟敲响了。 孟点晴穿着那一身新买的校服和腿上厚实的棉裤气宇轩昂地踏入了虹暨校门,渐渐隐入人潮。 一阵风吹起,撩起少女的头发,冷得人打了个寒颤。 “新来的?” 一行人走在小道上,有人面色凝重有人抿着笑意。孟点晴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跟着同班的大部队一起离开了教室一脸懵地不知要去哪里。 旁边有个女生主动凑过来找她问话,她应和了声点头:“嗯,新来的同学,请多关照。” 看起来这个班的人都是本校升上来的,不像是刚组成的新班。 “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吗?” “是要...要去上体育课吗?” 女生噗嗤一声笑出来凑到旁边去和另外一个抱臂的高个子女生说话。 “棠漪,这傻妞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旁边说话的声音不小,一点没有避着人的意思。对此孟点晴倒是没什么反应,仍面不改色地跟在大部队后面,像条无波无澜的死鱼。 “你说她待会儿会不会直接吓尿过去,我记得上一个不知道规矩就直接闯进去的不就吓晕在一楼了。” 叫棠漪的女生看起来像是那群女生里面的“头头”,周围其他女生有时会看她的脸色接两句话,不过棠漪倒是一直没什么反应,淡淡朝孟点晴瞥了一眼。 这眼神,还真是高冷,孟点晴不免想起早上在马路边上遇到的那个人。 “你们有谁看见姜满了。”棠漪忽然问了句。 “啊,早上就一直没看见她。” “我也是,今天没见过姜满。”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假了?” “我看你像是个有病的。”棠漪看着刚才说话的女生,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寒意。 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女生堆一下子安静下来,意识到说错话的女生脸上闪过惊慌尴尬地抿唇笑了笑:“对不起嘛,我也是关心姜满。” 孟点晴混在人堆里不大起眼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看这情况新同学们都不是好相处的啊,于是默默盘算起了以后在这里的生活。 随着旁边几个女生渐渐“熄了火”,人群也慢慢安静下来只有稀稀窣窣的脚步声,她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人比起其他人格外严肃,一个个看起来如临大敌。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后山的一处荒楼,附近明显比别处更加冷清寂静不像是会上课的地方。 人群自前往后自觉分成了两拨,刚才走在前面的十来人和后面的人分开来,这场景看起来极为怪异。 孟点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身后的人往前推去踉跄了几步,人堆里传出几声低笑。她被推到对面的人堆里,眼神在那群人里快速掠过,有人战战兢兢缩在后面还有人面露凶光,就是没人开口解释一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她也没有机会解释了,后面的一切霹雳哐啷地就砸下来了。 暂且把现在的情况分成一拨恐慌组,一拨高傲组,高傲组走出一个眼带黑框眼镜举止优雅的“好学生”代表,好学生手里此时正拿着一本花名册走到两拨人中间。 “大家好,我是学习委员林灵,这是升上高中以来的第一次蛋糕游戏,相信大家也很期待。”林灵往孟点晴身上凝了一眼,开口道:“而且这学期我们班还来了两位新同学,相信接下来的游戏一定会更精彩。” 就在孟点晴天真地感叹连虹暨的体育课也搞得这样独特,还真是 “现在根据本学期所交建校费的多少来分配楼层,首先念到的是四楼的同学...” 建校费?是什么... 孟点晴往身后的荒废楼层望去,一共有五层,他们待会儿是要进去吗?蛋糕游戏,又是什么? “四楼的同学就是这两位,接下来念三楼的同学...” 随着林灵报名字的声音,周围的人都不自觉伸长了脖子盯着她手里的名册,被念到的学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在莫名之中带了股优越感。 “还好还好,三楼还是有机会登顶的。” “我听说这次加了一些新东西...”几个学生围在一起讨论,声音里都还有一些惊慌,“是什么呀?” “谁知道姜满又从哪里搞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只有她能这么变态了。” 前面林灵已经换了一批名字念,这次是第二层的人,从上到下明显人数在增多,就像蛋糕一样,越往下蛋糕越大。 明显到了后面的人都变得谨慎许多,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人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分。 终于到了最后一批,孟点晴身边已经有人开始捂着袖子抹了几滴眼泪,她皱起眉听到林灵念到自己的名字。 念完花名册上的名字,林灵拿着名册的手垂下扶了扶黑框眼镜:“希望各位同学玩得开心。” 在她身后的“高傲组”适时充当气氛组鼓起了掌。 “各位同学玩得开心,我们在教室等你们哦。” “高傲组”里有人对他们比了个心,然后一行人就这么潇潇洒洒地扬长而去了。 独留一群“小蛋糕”在风中凌乱,孟点晴脑中浮现出一个应景的词,沉默的羔羊。 “距离游戏时间还有五分钟,请各位玩家进入相应楼层。” 废弃大楼里响起广播声,声音传到大楼外伴着回音。 “我靠,快进楼。” “别挤我啊。” 广播声还在大楼里循环播放周围也响起躁动,小羔羊们争先恐后跑进大楼里,嘴里不时伴着喋喋不休的怨气。 “什么时候一楼的炮灰也配挤我了。” 说话的是个男生,趾高气昂地踹了对面那人一脚,然后就看见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步子走向一楼的电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地方这群人同为羔羊却还能分出个上下阶级来,不过孟点晴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低调等前面的人都进去了才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走进大门。 “嘭!”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进入大楼,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 废弃大楼里的光线昏暗,头上的小照明灯吱吱发着电流声,十来人站在诺大的大堂里空间相当宽敞。 大堂正中央有三间电梯,分别通向二至四楼。 对应楼层的人都自觉走向电梯,四楼的有两人,三楼的有三人,二楼的总共有五人,其余剩下的都是一楼的人。 孟点晴扫了眼还站在一楼大堂里的人,数了数刚好十个人。 大堂的电梯采用的是透明玻璃,这样外面的人也能清楚看见里面的人,电梯缓缓升起,小羔羊里的高级羊羔们被装在货物箱里往上运送。 等到电梯停止运送,广播声再次响起:“请各位玩家在两分钟内挑选心仪房间,两分钟后若没能进入房间内,则视为弃权。” 还没等广播里的女声说完学生们就轰然而散,非常有序又混乱地在人群里拉上自己的同伴窜到走廊远处的房间去了。 孟点晴听着广播里的声音觉得这声音自然清亮,不像是机械女音。 她不懂“蛋糕游戏”的规则只能尽量挑选几间稍显隐蔽的房间,刚才那些老手们四散到走廊后的各个房间,大概目标都是寻求隐蔽性。 “同学,你是新来的吗?” 一个穿着红色短裙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从一间房间里蹦出来跳到孟点晴面前,“我也是新来的。” “你好啊。”孟点晴摆着一副惯有的死鱼脸,调动起了自己那生疏的社交技巧。 小红裙女孩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前面快步离开:“快跟我走,时间不多了。” 走廊的房间门被他们路过的风吹开,里面还摆着排排整齐的课桌,前面的女孩拉着人在看到角落里的一间空教室后明显加快了步子。 孟点晴被人拉进门,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女孩抵着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扬起笑对她说:“你看起来懵懵的。” “嗯?我,哈,我是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我叫邓明明,是这学期新来的,我猜你就是另外一个新来的同学吧。” 邓明明伸出手在孟点晴面前,脸上仿佛写着“我是社牛”几个大字。 “我叫孟点晴。”她握起胸前的那只手,咧开一抹在此时看起来十分诡异邪魅的笑。 孟点晴握住那只手的第一反应是,性格火热没想到手随主人也火热得像练过铁砂掌。 “第一天来虹暨我就忘了穿校服还被拦在校门外面了,呜呜呜...” “等我冲进教室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嘛,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们在后山的这栋废弃大楼。”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孟点晴记得她进来的时候大门就已经被关上了。 “门还能开的嘛。”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邓明明翻了个白眼解释了一句常识。 随后拉起孟点晴的手一屁股坐到满是灰尘的凳子上,颇有指点山河大展身手的气势。 “我进来之后遇到一个手摔骨折的同学,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这个蛋糕游戏的事。” 孟点晴想起来刚才在门外被“高级羔羊”踹倒在阶梯上的男生,应该是他吧。 第2章 风声起2 “蛋糕游戏顾名思义就是把人放在不同的楼层里,就像蛋糕一样,而玩家会被分配到哪一个楼层你知道是根据什么来决定的吗?” 邓明明说到这儿两眼微微睁大盯向孟点晴。 “我记得学习委员好像说过是根据建校费来分配。” “宝贝,你能不能配合点。”女孩扶额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你应该充满疑惑地问,游戏到底是根据什么来分配楼层的?为什么会有这个游戏?赢了会怎么样输了又会怎么样?这才是正常反应嘛。” 说完,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孟点晴眨了眨眼听懂一样地点头:“哦,我懂了。” “所以建校费到底是什么,这个游戏和建校费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最后的输赢有什么用?” 邓明明重新攥起她的手,开始解说:“虹暨有个规定,本校学生每个月自愿交一次建校费,你也知道嘛这所学校什么不多就有钱人最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根据建校费来划分学生的风气,建校费交得越多就越受欢迎,而交得少的或者不交的就会被叫去问话,严重的还会被开除。” “重点来了。” 孟点晴感觉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道收紧了一分。 “有一天,有位大小姐本着为同学做好事的态度提出了蛋糕游戏,她画了一个蛋糕,在最上面也就是第五层写下了一个数字,只要谁能先登顶五楼谁就能得到这笔钱。” “帮助同学交建校费?” “不不不,游戏奖励是给玩家自己用的,而那笔建校费大小姐会另外给获胜的玩家交齐,也就是说只要登上五楼就能同时得到两笔钱。”邓明明竖起了两根手指,眼神放光。 “可是如果按照建设费来分配楼层的话,我看被分配到三四楼的那几位同学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人啊。” “一山还比一山高嘛,跟普通人比你也许是有钱人可在虹暨你就只配在蛋糕游戏里当有钱人,每个月统计建校费的时候最后二十个人默认参加游戏。” 孟点晴有点被稍稍打击到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有善心,不过虽然是游戏就没人能拒绝参加吗?” “干嘛要拒绝,一二楼的想要钱,三四楼的想要通过游戏结交大小姐,大家各取所需嘛。” 这时教室门忽然被敲响了,两人都把目光移向门口。 “有人吗?”门外的人说话声音很轻。 孟点晴觉得这声音像在哪听过。 “别出声。”邓明明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敲门声还在继续,“里面的人能不能开个门。” “我的手摔骨折了,其他教室的人都不理我。” 那人敲了一会儿见还是没动静,动作逐渐开始变大,“开开门啊,我叫你开门,不是说好了跟我组队的嘛。” 教室里的两人都紧闭声音盯着门口,见话音落后没有再发出声音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走了?”邓明明看向孟点晴。 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教室门被一股大力猛撞紧接着是一阵暴力的敲门声,似要把门破开的阵仗。 男生的声音再次传来:“老子就知道你们在里面,快给老子开门,臭婊子!” “再不开门我就把门撞开了。”伴随着怒吼门被一阵阵猛撞猛敲。 孟点晴皱起眉没再刻意放轻声音:“为什么不能开门?” “你傻啊,第一层楼的名字叫恶鬼敲门,现在在敲门的肯定是游戏里的NPC啊,开了门就会被恶鬼当经验吃掉。” “开门,给老子开门!” 门外的“鬼”显然已经被激怒对着那扇破旧的门猛打猛撞,照这个情况下去要不了多久门就会被推开。 邓明明起身搬起桌子板凳堆到门口,看着瘦小纤弱的身板搬起东西来一点不含糊,一手举着俩课桌又回过头来指使孟点晴:“你快点的啊,去把后面的桌椅板凳都搬到门口去。” 教室里因为常年积灰此时已经灰尘满天飞,孟点晴吸了大口的灰视线也被灰尘占满,余光中慢慢冒出一个大头来。 她撇过眼差点没当场把手里的桌子甩过去,只见窗户外一个被挑了五官的血头正抵着窗双手使劲扒拉。 门外的声音停了,很显然扒在窗口的正是刚才不断撞门的“鬼”。 这游戏玩这么逼真? 孟点晴正惊叹于游戏的用心程度,耳边传来一声震天惊呼。 “啊!鬼啊!” 嗯,玩家也很配合。 “孟孟,我好怕。”此时某位两手举课桌的小女孩瑟瑟地缩在了她身后。 “不怕不怕,只是游戏而已。” 刚说完窗户玻璃就四碎开裂一只手猛地伸进来,两人第一时间后退了一步否则已经被抓住了。 浓烈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孟点晴闻见这味道脑中一下警铃大作,鼻尖环绕的刺鼻腥味温热而真实,她抬起头看向那个血头,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人还能活吗? 男生疯了一般要闯进来,两颗眼珠已经看不清形状只是死死盯着屋内的两人。 察觉到所谓的“恶鬼”可能会是真的,惊愕之余孟点晴抄起身旁的椅子就砸了过去,另一只手也抄起一张桌子甩飞过去。 没想到刚才还凶猛发疯的“恶鬼”被砸了两下竟然真的停息了,整个人像泄了气似的耷拉着身体把手从窗户抽了出去,接着便看见他垂着四肢从窗边离开了。 几乎在一瞬间身后的邓明明瘫软在了地上,嘴里却还在不停说:“好险好险,多亏了你孟孟,你真厉害。”顺便声色并茂地竖了个大拇指。 “刚才我好像看到外面那个人” 此时走廊另一处教室也响起了猛烈的拍击声,男生的声音在整个环形走廊回荡。 “求求你们,开开门吧,再不开门我要死了。” “开开门啊!” 听着传来的声音孟点晴心里变得焦躁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廊另一边的拍门声哐啷哐啷响着伴随着男生失控的喊叫声,死寂安静的废弃大楼只有“恶鬼”的声音。 “我不玩了,我弃权。” 孟点晴脸色发冷,看向一脸害怕躲在一旁的邓明明。 刚才持续不断的撞门声戛然而止,响起一阵门板破裂的声音。显然一直被敲门的教室被男生破开了门,原本沉寂的大楼被几道惊慌逃窜的喊叫声打破。 她们离那间教室不远还能听到里面学生的脚步声,原本在教室内乱窜的脚步声在停止几秒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几人忽然跑出了教室,学生连哭带喊的声音越来越近。 奇怪的是恶鬼并没有追上来,就像是被教室里的某样东西拖住了脚步。 耳边听到的声音稀稀窣窣混乱不堪,她冒出一个浑身发寒的猜测。 教室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开门啊,求求你们开门。” 是那几个学生。 邓明明拉住正欲上前的人,表情也没有一开始看起来轻松反而是透着丝丝冷意:“你不会是想要去开门吧。” “就算我不开门这扇门破成这个样子也迟早会被拆了吧。” “那些人已经被恶鬼标记了,迟早会死的。” 反正没再管邓明明说了什么孟点晴上前把摞起来的桌椅板凳全部推开,被撞得稀烂的木门摇摇晃晃地挂在门框上。 外面的几个学生得救般赶紧进了屋,两女一男浑身狼狈沾满了血。几人哆哆嗦嗦从两人身边擦过缩到教室后面去,像是没看到她们。 “我早说了,他们迟早要死,你救了他们也没用。”邓明明冷着眼睨了眼后面的那几人,“晦气。”话说完人就转身出了教室。 “我去找找其他还能用的教室。” 穿着红色小裙的身影从破门边走远,孟点晴望着那抹红色眼中浮起酝酿之色。 后面的几个人自顾自地蜷缩着身体眼神混沌,她上前在旁边坐下,打量一会儿后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三人听到耳边的声音眼神缓慢聚焦,其中一个男生缓缓转过头来,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舔了舔唇说:“你是故意的吗?” “我是新来的。”她尽量摆出一副面色庄重好奇求知的模样。 “撞门的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以前每次都是一个女鬼来敲门,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他。”有个女生抬起头来声音颤抖。 “你们每局的NPC都是不变的吗?” “一开始会经常换人,后来就每次都是女鬼了。” 男生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了眼破旧的门:“只要被鬼强行破门,里面的人都会被恶鬼吃掉。” 她想起邓明明刚才说的被恶鬼标记,所以这些人现在都已经被标记了,想了想又问出了那句话:“吃掉是指真的被恶鬼吃了吗?” 几人逃出教室时里面传出的声音就好像某种野兽咀嚼硬物时的声音,孟点晴起初只是冒出几分猜测。 旁边的人点头说:“对,恶鬼就是把人当成食物给真的吃掉了,不过我们看到的一切虽然都很真实但游戏结束就会像一场梦全部还原。” 梦?孟点晴可不认为这是一场梦。 “对了,刚才和你一起的人是谁,好像没见过。”男生问起来。 “她和我一样也是新来的,只不过迟到了所以游戏开始了才进来。” “怎么可能,游戏开始就禁止任何人进入大楼了。”女生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的话看向孟点晴。 “门是可以开的嘛。” 话音落下,教室里陷入死寂般的安静,蜷缩的几个学生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们怎么了?”她心一沉。 “刚,刚才那句话,是那个红,红衣女说的吗?” 这时外面再次传来与野兽相似的声音,嗒嗒的脚步声更沉重了。 所有人立刻提起警觉,听着那声音慢慢走远。 男生看着面色如霜的孟点晴,壮着胆子说:“在这个游戏里,门是一定不能打开的,而以前的女鬼经常会在门外说,说,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明显几人的眼神都透着怪异与排斥,孟点晴独自坐在一旁倒没显得太过局促。 她冷冷地看了眼门口,转过头来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我刚才可是给你们开门了啊。” 要说异类,眼前这几个被恶鬼标记了的人才更危险。 男生明显有些恼怒:“现在重点是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的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了是新来的吗。” “谁知道她是什么怪物,没准儿你现在已经被那个女的标记了。” 说到这几人都不自觉离她远了些,神情里满是害怕和犹豫。 远处的敲门声再次在走廊上响起,这次没多久门就被破开了。 恶鬼吃了人武力值暴涨要破开一扇门要容易许多,学生们惊慌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孟点晴摊开手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撇了撇嘴:“听到没,这就是你们刚才的样子,还是我给你们开的门呢。” 不等几人开口她已经起身往门口走了,身后的人显然也松了一口气。游戏里的人都是相互组好队相识的人,有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在身边就像定时炸弹,少一个不确定因素就减少一份危险。何况,这间教室...几人纷纷带着好奇环顾打量起这间教室来。 出了教室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走廊各处飘荡着腐腥气息有股让人作呕的冲动。 没走多久孟点晴就停在了一间教室外,从里面望去就看见一抹红色背影正背着门拿着一面镜子对镜整理。女人脸上的皮肤比起刚才白了几个度甚至可以说是死白,也将嘴唇凸显得愈发深红诡异。 昏暗的小教室内,明晃的刀光划过,一把锋利小巧的刺刀被抵在了女人脖颈上,耳边的声音低沉冰冷:“NPC,你好。” 邓明明眼眸闪动凝视着镜中倒映的轮廓,勾起唇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简单,你不是说了吗,班上最后二十个人默认参加游戏,而你,是第二十一个,所以你肯定不是玩家。” 女人摸了摸刀刃拧着眉干脆倒在身后人的怀里,“孟孟,你知道你多可爱吗。”她没理脖子上架着的刀子转过头来抬头看向孟点晴:“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把那些躲在房间里的胆小鬼们忘干净了,满脑子全都是怎么吃你呢。” “所以那个手被摔骨折了的同学就成了你的帮凶?” “不不不,才不是什么帮凶,他运气不好一进门就被我看中掏了心脏成了游戏里的恶鬼,而我就开开心心地找你去了。”女鬼抬手摸向她的脸,细细感受起来,“只有我才能够独享你。” 所以一开始邓明明从教室里出来出现在她面前是正好杀完骨折男? 孟点晴身上寒毛乍起泛起一阵凉意,与那女鬼拉开了距离。 “我说,我不是已经弃权了吗。” “孟孟,你在说什么呀,你难道宁愿无缘无故被碾成碎渣也不愿意让我来吃了你吗。”仿佛在说一件美妙至极的事,她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游戏里的女鬼?”她看起来很有兴趣。 “只有NPC才知道怎么让恶鬼离开,窗外那只恶鬼明显是收到了什么指令才离开,我可不会自恋到以为真是我神勇无敌赶跑了恶鬼。” 那时邓明明一反常态躲在她身后,而那也是她的视野盲区,谁也不知道这人躲在她身后到底在干什么,恰巧恶鬼在撞门不成想要破窗进入时竟然自觉离开了?除了孟点晴朝那东西甩了两个木头做的桌子板凳外几乎没有任何阻止恶鬼进入的阻碍,所以还会是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你这位正牌NPC朝他发出了指令。” “哦,原来是这样啊。”邓明明扔下镜子双手牵起她,黑眸在她身上打量:“孟孟,你这么聪明脑袋是不是应该很好吃啊。” 孟点晴恶寒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来这里只是想确认女鬼的身份,不过现在看起来女鬼从一开始就对吃她这件事很执着啊。 “额...亲爱的NPC小姐,我真的是自愿放弃游戏,就算被碾成碎渣我也愿意。”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反正醒来后也不过是一场梦嘛。” “谁跟你说的是梦,哪个死鬼放的屁!”说话间刚才温柔可爱的小红裙已经膨胀了几倍,原本白皙红润的脸蛋也爆开来变得绿脓恒流,那双白花花的眼珠子死死盯住小羔羊似的孟点晴咧开嘴来笑:“好久没有吃到新鲜的人肉了,快来让我解解馋,快来我这边宝贝。” 好了,最后想确认的东西也确认了,这绝对不可能是梦。 孟点晴转身就从一旁的窗户跳出去了,后面的庞然大物挪动不易伸出手想要去抓,可人已经像泥鳅似的溜了。 女鬼在那教室里呵呵冷笑了几声,“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姜满的味道,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啊。” 大堂里漆黑一片,孟点晴走到大门口尝试把门打开不出意料失败了,这下只能尽量找安全的地方先藏起来再说。 走廊昏暗无光,除了几声脚步声就再没有其他声音,在这场游戏中应该有一个幸运室,NPC不会杀死所有玩家所以一定会有一个教室是恶鬼进不去的。刚才来敲门的三个人以为她们所在的房间就是幸运室,可其实恶鬼进不去只是因为有只更大的恶鬼在里面不敢进去罢了。 脚步忽然停了,孟点晴立马握紧了手上的刀,就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那只到处吃人的恶鬼从房间里走出来嚼着嘴里飞溅的碎肉一点点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更浓烈的腥臭味弥漫开来,恶鬼拖着一身血污餍足地眯了眯眼。 鬼大哥,你刚吃饱就别吃小女子了吧省得撑得难受。 孟点晴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拔腿朝身后狂奔,还没跑出几步就立马刹住车,膨胀“发福”的女鬼身上挂着一件犹如红领巾般的小红裙踱着脚朝她走来。 “滚开,她是我一个人的。”说着女鬼一挥手掌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身后刚吃饱的男鬼甩飞了。 这次女鬼没再废话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冲向站在原地根本无力反抗的孟点晴,混着恶臭的脓水滴落在她身上,恶鬼的咆哮几乎就在耳边她甚至能感受到女鬼身上灼热滚烫的体温。 谁说鬼都是冰冰凉的,她回去一定要把这个知识普及出去。 没等到恶鬼扑食身边燥热难闻的气息却不见了,孟点晴谨慎地睁开眼透过挡在面前的指缝看到女鬼已经切换成了“小女孩”形态。 邓明明眼中透着疑惑,显然眼底还藏有一丝惧意。 “你怎么了?”孟点晴放下手。 女鬼没理她还是盯着她手腕的某一处看。 “你不吃我了?” 终于,等她话落邓明明猛地抬眼带着恼怒道:“你手上那是什么玩意?” 孟点晴举起手,手腕上是一条带着舍利子的手链,这手链据说是当年她母亲还没生她时去求来保平安的,后来人走了只留了件不值钱的手链。 “就是平时带在身上保平安用的。”没想到这次是真保平安了。 起初孟点晴还真不敢贸然去找女鬼对峙,在和三个逃出来的学生交流过程中明白了在这个游戏里肯定有一间不会被恶鬼破门的幸运室,没想到还没找到幸运室意料之外的事就发生了。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她靠近女鬼,目光幽冷:“你怕它。”她用的是肯定句。 “姜满,姜满,你和她有什么关系。”邓明明躲着她逐渐开始发怒:“那东西上有姜满的气息刺得老娘难受,你是她派进来专门对付我的对不对。” 眼见恶鬼身上青筋凸出又要暴走,孟点晴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是要让女鬼赶紧放她离开这栋大楼。 “对,我是姜满的人,你先冷静。” 谁知一听女鬼浑身怒意更甚,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冲着她吼:“你真的是,原来你真的是那个臭女人的狗腿子,啊!” 狂怒归狂怒,女鬼却没有再进一步膨胀,孟点晴注意到眼前这恶鬼的形态还缩小了几分。 所以这种情况是害怕导致的? 趁热打铁,孟点晴赶紧趁着机会继续说:“我现在要离开这栋楼。” “开什么玩笑,就算你是姜满那个贱人的狗腿子也照样要遵循游戏规定,没有登上五楼的人出现游戏就不算结束,游戏不结束里面的人就不能离开。” “那我弃权呢?” 邓明明从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眼熟练地翻了个大白眼:“姜满怎么会让你这种蠢货进来,弃权之后你就会变成这里的NPC,你觉得你能打败我成为这里的常驻吗?” 孟点晴心想这玩意还分短期和常驻呢,对应到之前那几个学生说的以前经常会有不同恶鬼敲门可是后来逐渐变成了女鬼。 “以前一楼的NPC都被你杀了?” “吃了。”邓明明冷冷地抛出一句。 显然女鬼也没多少耐心继续跟她耗着,直言道:“我拿你没办法就只能去把其他的废物吃掉了,最后这层楼只剩你一个人有资格拿到电梯钥匙上楼。” 不过眨眼的功夫穿着小红裙的邓明明已经消失在走廊,紧接着空旷的走廊再次传来恶鬼敲门的声音。 从一开始这场名为“恶鬼敲门”的游戏就注定只有一个房间的人可以活下去,而因为孟点晴的存在导致原本待在幸运室里的玩家也会被恶鬼强行破门吃掉。 没过多久走廊上到处都是逃窜哭泣的学生,那间最开始女鬼和孟点晴待的房间里甚至没来得及跑出一个人就被女鬼撕裂血肉大快朵颐了。 穿过本就碎裂的窗户孟点晴看到女鬼叼着一个女生的头微微扬唇对她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风声起2 第3章 风声起3 当确认一楼的所有玩家都被“清扫”后,孟点晴看到大堂通往二楼的电梯自动打开。 顾不得其他她头也不回地跑上电梯,玻璃门缓缓关上,一楼走廊上女鬼久久没离去,目光幽怨。 女鬼的目光让孟点晴抖了一身冷汗,电梯里她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下来,一口气还没完全缓上来眼见二楼要到了。 二楼又会是什么样子? 玻璃门慢慢打开,她抿紧了嘴唇迈出电梯。 入眼是整洁干净的走廊,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熏香一类的味道,可以看出来风格和一楼大相径庭。 有钱人果然不同,就连玩个死亡游戏的环境都比下面的人高级。 孟点晴下意识去找这一楼层的玩家,环顾了一圈也没见人,一楼好歹还有个NPC主动来告诉她游戏规则,眼下真是连个问的人也没有。 “早知道在下面的时候向那女鬼多问点关于二楼的信息了。”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难道这层楼的人已经上去了?还是已经像一楼一样... 昏暗不明的废弃教学楼死寂般安静,走廊尽头一个矮小浓眉的男人忽暗忽明,孟点晴霎时间转过头去,只看了一眼便头皮发麻。 不远处走廊尽头的男人身高形似小孩,当他确认二楼真的还有人后随即咧开嘴笑起来接着便大步狂奔过来,脚步声在大楼里嗒嗒回荡。 眼前的男人五官逐渐放大,孟点晴从未见过长相如此怪异的人,一张发黑的嘴唇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一半,而另一半则是大得突兀的一双眼睛,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的长相。 “怎么长得比下面的女鬼还吓人...” 男人听见五官都皱在了一堆,显然是被激怒了。 孟点晴拔开腿就往身后疾跑起来,身后男人越来越激动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说的什么鸟语,她望向前方这条走廊就像是看不到尽头。 虽然自己平时很少在意外貌这件事不过此时此刻也想吐槽两句,大哥,你长得也太丑了。 耳边疾驰的风呼呼吹过,孟点晴的体力正在一点点下降可后面的怪物还在狂奔追赶。 “丑八怪!”她大喊一声,侧身闪过掏出衣服里藏起来的刺刀接着还手朝男人猛劈过去。 “小侏儒”一时没缓过来被劈中眉心,刺刀砍在怪物头顶,黑色的脓水往下流淌出来。 空荡的大楼里发出一声巨吼咆哮,是男人彻底狂怒即将杀人的怒吼声。 孟点晴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五官视觉冲击之下竟连刀都忘记拔出来了,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她才看清怪物脸上的五官是会动的,一收一缩放大又缩小。 “去死吧。”“小侏儒”说话时操着一口大舌头几乎咬牙切齿。 眼看怪物朝她扑过来连忙拔出手上的刀,瞅准了他的腹部准备刺过去,怪物也在眼前不断放大,孟点晴脸上的汗一路蔓延。 手上的刀奋力一刺,怪物的爪子也已经触碰到她的脸,激得她冷汗直流。眼前一阵电光闪过,身后的教室忽然打开,孟点晴身体靠在教室门上措手不及地整个人往后倒去。 身后一股大力拖住了她,接着门被迅速关上。 走廊的声音被隔断,一股浓郁的熏香味在鼻尖环绕,孟点晴身上的力气也彻底消失瘫软在了地上。 头上响起一道轻细的笑声,在这游戏里显得不合时宜。 她喘着粗气手上的刀还沾着怪物粘腻的黑血,长时间的奔跑搏斗让她整个人被汗水浸透了。 “你还好吧。”男生温润的问候在教室里响起。 教室里的熏香味实在是太浓了让人闻得昏昏欲睡,孟点晴一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的悬挂式大空调。 什么?!二楼的教室竟然是有空调的! 甚至还有熏香... 她转过眼看见站在面前的人,男生身上穿着虹暨的校服干净整洁和一楼简直不是一个画风,空调吹出的风轻轻撩动他的碎发将人显得温柔和煦。 再看房间里的环境,十几张桌椅板凳拼凑成了一张大床,上面躺着三个同样穿着校服的虹暨学生,那几人在游戏开始前她见过,只不过现在都闭着眼睛。 “我,刚才谢谢你。”孟点晴扒着墙慢慢站起来。 “去那边坐一会儿吧。”男生开口说。 “哦,好,谢谢。” 她哆哆嗦嗦腿脚不稳向离得最近的椅子走过去手上却多了一股扶力,男生扶着她的力道合适不会太突兀也不会太装样子。 “谢谢。” 说完又听到他笑了一声,“你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说谢谢,没事的不用太紧张。” 在椅子上坐下后,刺刀也被熟练地擦拭干净收进衣服里。 她没遇到过这样突如其来的帮助一时有些手脚无措,口齿结巴地出声道:“好,谢谢...” 对面的男生眼尾勾起笑着打量她,房间里太安静还能听见旁边的“大床”上传出来的呼吸声。 等到逐渐放松下来后孟点晴才仔细观察起这间教室,讲桌上摆着三柱正在燃烧的熏香,旁边则放着一大把没拆开的熏香。窗户周围挂满了布条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象,最奇怪的是黑板上画了一幅画像,她没认出来画的是什么。 “那是梦神。”似乎看出来孟点晴在想什么一旁的男生解释了一句,又对她说:“我叫王琦,你叫什么名字,交个朋友吧。” “我叫孟点晴。”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今天新来的同学吧,没想到你能从一楼上来,我刚才还以为听错了正准备仔细听结果你就把门打开了。” “我打开门?”孟点晴显然不敢相信。 “当然是你,你从下面上来应该知道这个游戏是绝对不能主动开门的。” 在恶鬼敲门的游戏里确实说过门是不能打开的,那二楼这个游戏又是什么情况,她看着眼前的男生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能告诉我二楼是什么情况吗,他们又是在干什么?”“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她放轻了声音。 “这一层楼的游戏叫梦魇惊魂,外面的鬼可以通过活人的气息来判断里面的人是否入睡,我们在到达楼层后就必须尽快挑一个教室抓紧入睡,游戏开始恶鬼就会到处抓没有睡着的人,那边的熏香就是帮助我们入睡的。” 孟点晴看了眼讲桌上绕绕升起的熏香,王琦继续说:“即使有熏香人也不可能一直睡下去,我刚醒就听到你在外面。” ......其实有些人没有熏香也能睡,她摸了摸鼻子想起一放假就连睡20小时的画面。 “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吗?” “在梦里也会有一个恶鬼,只不过情况就反过来了,梦里的鬼只要被人抓到就必死无疑,随之在现实里的恶鬼也会消失,所以在这层楼里恶鬼会抓紧一切机会去杀死没有进入梦魇的人以防梦里的分身被杀害。” “我明白了。”孟点晴总结出这个游戏的关键就在于...有一个强大的睡眠系统。 “对了,你那把刀竟然能伤到恶鬼,要知道普通武器都是伤不到这栋楼里的恶鬼的。” “哦,这是我出生时一个叔叔送给我们家的,说是可以镇邪。” “听起来好独特,我可以看一下吗?” 说完王琦意识到可能说得不对,笑了笑道:“我只是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器想着见识一下,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孟点晴掏出刺刀放到桌子上,大咧咧的一道声音在教室里发出不小的动静,她眉心跟着跳动了一下,要是吵醒还在睡觉的人就不好了。 “你看吧。” 刀上的血已经被她擦干净了,凌厉的刀光反射在两人脸上有种肃然凌冽的寒意。 “好冷的刀。” 看完王琦愣在刺刀面前只默默地发出一声不算称赞的评价。 “你平时都把刺刀放在身上吗?” “对,出门在外用来开快递切水果都方便。” ...... 对面的人明显愣了片刻后干笑出几声,“我们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吧。” “好啊,在哪睡,是要躺上去吗?” “旁边还有位置,我们就睡在旁边就好。” 用桌椅板凳搭起来的大床很宽敞能够七八个人睡了,于是两人和谐愉快地找到两个空位躺下了。 早在进这间屋子时孟点晴就有了睡意,刚才坐了一阵再加上在走廊上那一番争斗一躺下就秒入睡了。 说起其他能力孟点晴没什么好跟别人比的,不过睡觉她倒是自认颇有天赋,如果去参加睡觉比赛不说拿一等奖二等奖肯定是有的。 说秒睡就秒睡,这边王琦意识还清醒着轻唤了一声:“孟点晴?”那边已经响起了若隐若现的鼾声。 熏香还在继续燃烧,缭绕的烟雾伴着引人入睡的香味。 门外,侏儒男撅着屁股朝门缝里打探,本就没关严实的门被推开一丝门缝。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耳边不断有唱戏的声音响起,孟点晴不知沿着眼前的路走了多久,远处的声音还不停地在耳边环绕。 她听不懂戏只听到咿咿呀呀作响,白雾散去,她停在一处旧宅前,而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虹暨戏台。 抬头看见时孟点晴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怪她实在没有艺术细胞,看到虹暨和戏台这两个字放在一起时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宅子里面的唱戏声停了,她往里打望,里面又传出声音来。 “门前何人?”依旧是戏腔。 宅门前没有回应,里面的人又问:“门前所来何人?” 刚说完宅门就被推开,入眼便是一个大戏台,上面站着唱戏的一人,台下坐着三人。 看来他们就是在教室里的四个人了。 她走上前去果然在台下观众里看到了王琦,上前打了声招呼:“王琦。” 戏台上忽然响起了锵锵锵的戏台乐声,“孤问台下何人,为何迟迟不答?” 台下的王琦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没有认出她,磕着瓜子继续抬头看戏去了。 见此情况她也没打算再和王琦相认,转过头去观察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人,那人穿着一身威武霸气的战袍手持一杆战枪胸前一摞长长的大胡子,身后还站着一排排小兵装扮似的假人。 只见那霸王将手中长枪一撂眼珠瞪起,指着台下之人便大喊:“虞姬,妃子呀,你怎得如今才回来。” 台下适时响起一片掌声,三人捧场大喊道:“虞姬快上去与大王一道。” 孟点晴站在台下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差在脑门上印上两个问号了。 她从头到脚和虞姬哪点沾边了。 罪过罪过,无意冒犯先人,她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手上忽然多了股力道,刚才那台上的楚霸王已然跃身跳下戏台双目炯炯有神望向眼前人。 “妃子为何不理孤,莫非是在与孤置气。” “没有没有,您认错人了。” “胡说,妃子快快与孤回去,敌军恐要攻来先要去找处安全之地。” 不顾孟点晴反抗,霸王已经将人拉上台去了,接着耳边又是一阵锵锵锵的戏曲声音响起。 台下观众连连称好,霸王持枪在她身边打量起来,后面的假人小兵也锵锵锵地浑身颤抖。 长这么大孟点晴还真没上过台,没想到第一次上台还是被当作虞姬拉上来。 “哎呀!妃子呀!此番交战,必须要轻车简从,方能杀出重围,看来不能与妃子同行,这...便怎么处?啊呵有了!孤与刘邦乃系旧友,你不如随了他去,也免得孤此去悬心。” 戏曲声不断,霸王又是一大段戏腔唱词,她呆在原地和霸王大眼瞪小眼,应该是在等她跟上节拍的意思? 可是她不会啊... “你说啥?”她愣愣出声。 霸王见此一拍脑门:“想来是战事将近,妃子已被吓得神志不清。”边说边环绕在她身边走上几圈思索打量。 戏台上一出霸王别姬唱得曲折百环,孟点晴脑中不断循环戏曲唱腔,周围的人事物也仿佛浑然天成,台下观众意兴阑珊,台上戏子入戏已深,假人小兵也似有了真人神态,一切都是那样自然合理引人入这戏中。 宅门前的白雾又起了,虹暨戏台几个大字越发明显,戏台上霸王唱腔浑然:“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好像听过,可在哪里听过呢。 “虞姬,你我情深不变,只待来世再把夫妻做。”咚龙哐啷的戏曲声在大宅里面环绕回荡,戏子置于台上竟像是戏剧里的真人。 “妃子!你...不可寻短见啊。” 霸王俨然作伤心神态执起戏台上虞姬的手无语凝噎。 “妃子!你...不可寻短见啊。” “妃子!你...不可寻短见啊。” ...... “妃子!你...不可寻短见啊。” ...... 我是虞姬,我...我是虞姬... 霸王声音还在耳边,敌军不久就要攻来,她该怎么做? “妃子!你...不可寻短见啊。” 对了,她是虞姬啊,她需得自刎才能保全自身不为大王负担。 不知何时大宅里的白雾淹没了戏台与看席,云里雾里看不清人的模样。 戏台上霸王抽出了一把刀缓缓递到孟点晴面前,口中轻声唤着虞姬只是眼里幽冷森寒,让人想起废弃大楼里见过的恶鬼。 “我要自刎...” “自刎...” 戏台上的女孩伸出手慢慢拿起霸王手中大刀,“虞姬莫怕...”,那只手颤抖着靠近刀,眼前人已然双目无神口中不停重复自刎两字。 眼看孟点晴即将拿起他手中的刀时那只手突然顿住了,女孩一笑:“我想起来我自己有刀。”说着便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刀光闪烁的刺刀。 寒光乍现刀锋凌人,霸王吼间一紧:“那妃子便快些动手吧。” “自然呀。”孟点晴学着脑中咿咿呀呀的唱腔哼哼了两句,手中刺刀举起,刀光随即映在几人脸上,手起刀落刀尖对着胸口便刺了下去。 一阵尖嚎声冲破整个大宅子,伴随着痛苦狰狞的呻吟。 只见台上孟点晴手持刺刀错身刺向身后方才还在阴险偷笑的假人,此时假人口吐黑色浓血散发出刺鼻难闻的腐臭味捂着腹部窟窟冒血的血窟窿,一双浓眉黑目死死盯住本该自杀的人。 孟点晴转过身嫌弃地看了眼扮作假人的恶鬼,眼中一沉把刀拔了出来,预料到一般地侧身闪过,果然就看见恶鬼口吐老血往前倾倒后松松垮垮地化作一滩黑血了。 “虞姬,你...” “虞什么虞啊,快醒醒这是在梦里,我们刚才都被这丑八怪迷惑了。” 眼前的假霸王还处在懵逼状态,她将手上的刀在这人身上抹了抹把黑血抹干净了才一咬牙在手臂上狠心割了一刀,顿时汩汩鲜血往外流。 “痛痛痛!” 教室里孟点晴躺在大床板上咬牙切齿地喊着痛,一醒来已经满头大汗这才惊觉自己是在教室里。 身边的几人还都处在熟睡之中,不过看起来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对。 她撑起身来踹了踹身边的王琦,一脚不行又两脚并用,猛踹几下后终于把人叫醒了。 再看讲桌上的熏香早就燃尽了,另外几人也幽幽转醒。 “发生了什么?” “头好痛啊。” “我们怎么都醒了,万一把恶鬼招来可怎么行,不行不行我要快点睡。” 有人见一屋子的人全都醒了立马就要蒙上头重新入睡,孟点晴跳下课桌说:“我建议,还是别睡了。” 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个不认识的人,“不是,你谁啊,干嘛不让我们睡。” “不会就是你把我们全都叫醒的吧。” “大家冷静一下,她是从一楼上来的新同学,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王琦在旁边解释。 “你们不觉得在梦里的恶鬼能力更强吗,他能在梦里控制所有人的神智甚至能使人在梦里自杀。” 梦里的一切开始在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出来,越回想越让人毛骨悚然,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恶鬼的抓狂咆哮,里面几人也瞬间慌了神。 “这可怎么办,这下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要不还是” 嘭!话没说完就看见原本完好的木门被大力破开,门口浓眉秃顶的小侏儒一见门里的众人眼中闪烁着兴奋。 “啊!” “别过来!” ...... “快跑啊!” 教室里的几人四散开来,有人绕到后门把门打开纷纷跑到走廊上,废弃大楼里响起男男女女的叫喊啜泣声。 不过这小侏儒看起来挺记仇明显把孟点晴作为了目标,从教室里出来就一直盯着她一人穷追不舍。 这一楼楼的尽玩赛跑游戏了,她眼瞅着丑男满脸兴奋地在身后狂奔,路过一个教室时孟点晴侧身转弯闪进里面,一进去就看见王琦正躲在里面。 “抱歉抱歉,我这就走。” “没事,你先躲在这里,我出去会会他。” 这下轮到孟点晴愣住了,她伸手准备把人拦住可王琦已经越过她打开门了。 “诶...” “好好躲起来。” 门再次被关上,外面响起恶鬼狂奔追逐的声音,听声音比起刚才动静更大了,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摔倒了。 走廊安静下来听不清外面稀稀窣窣到底是什么情况。 孟点晴面对着教室门眼眸转动低头沉思,手里的刀也已经掏了出来。 一门之隔的教室外,浓眉秃顶的丑男正捂着嘴笑,在他身旁站着方才在教室里睡觉的四人,五个人心照不宣紧盯着眼前的这扇门表情丰富各有各的精彩。 王琦示意旁边一个男生开口说话,这群人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孟点晴,你在里面吗,快让我进去。” 一起围在门前的五人瞅着门捂嘴笑起来眼底冒出诡异的光。 没听到回应,男生继续喊:“快开门哪,让我进去。” 寂静的走廊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几人相视一眼察觉出不对,这时后门猝不及防被打开接着便看见孟点晴从里面撒开腿地跑。 “被发现了。” 见此情况几人当然知道已经暴露立马就要追上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吐槽队友:“妈的肯定是王琦露馅了。” “你他妈刚才叫那两嗓子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装的。” “要我说就是恶鬼装得太差劲。” “诶诶,说什么呢,我都被刺了两刀了我牺牲可是最大的,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干的活最多露馅也是最多的。” “我去你的。”说着小侏儒朝身边的人扑过去就要狂揍。 王琦一把把人拉回来怒吼:“草泥马的别他妈吵了,人都跑没影了。” “那不是进了灵堂那屋嘛。” 孟点晴转身已经进了最开始几人睡觉的教室,后面的人看见她进去了直接踹门而入,一进去就看见孟点晴站在讲桌前拿起了那把没用过的熏香。 “停停停,休息一下。”她实在累得不行捂着胸口大喘气。 几人果然没再上前可眼睛却盯着她手里的熏香不放,事已至此都明白这场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这还用说嘛,我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啊,我又不是失忆症还能数不出本来应该有五个人的房间里面只有四个人嘛。” 游戏开始前分别报了每个楼层的人数,二楼念到的刚好是五个人。 “我说变个假人出来吧,你偏不。” 小侏儒被两个女生再次嫌弃,呲着牙面露凶光怒道:“我说了我鬼力不够,又要我去吓人又要我变假人,你们就光躺着睡大觉。” “诶行了,我能问一问这层楼的NPC去哪了吗?” 其中一人冷眼睨着孟点晴,“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猜啊。” “我猜啊,我猜被你们拖进梦魇里去了。”她想了想又说:“是戏台上那几个假人吧,至于现实里。”她把目光放在了黑板上画着的扭曲神像里,“这根本不是什么梦神,是原本这层楼里的恶鬼吧。” 从进到这间教室开始黑板上的画像就透着诡异,直到从梦魇中醒来她才想明白怎么回事,“其实我是想听你们讲讲为什么要取代NPC而不是自己上楼去。” “哼,你懂什么,这个游戏说白了就是她姜大小姐玩儿我们呢,除了四楼的那两个有资格登顶,谁会傻到去得罪比我们有钱的人真跑到五楼去。” “所以你们就干脆在这里取代NPC阻拦下面的人上去?” “漏漏漏。”王琦竖起一根手指开口:“如果不是我们,从一楼上来的人应该早就被原本的NPC吃了,至少我们不吃人只是把人困在梦魇里。” 有女生等得不耐烦了,“拜托,我们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才把原本的NPC干掉的,每次都是这样啊,你就乖乖待在梦魇里不好吗?” 窗边的布条被门外的风轻轻吹动,孟点晴看了眼整个房间的布置觉得很是眼熟,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这不就是灵堂的布置吗。 “不是,你们为什么要把睡觉的地方布置成灵堂啊。” “要你管,废话少说,既然你已经发现我们的秘密了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怎么,要杀我啊?” “不杀你还等着你继续往上面去吗,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非要醒过来。” “还说自己不是阻拦下面的人,我还偏要去上面了。” “你你...” 说话间孟点晴已经缓步慢慢移动,几人眸光一闪察觉到她要干什么可还是晚了一步,她在飘动的白布后面一模果然摸到了一盒火柴。 什么东西,竟然是火柴不是打火机? 不管了,眼看五个人要扑上来,孟点晴迅速打开火柴盒擦擦擦,一团火焰在眼前蹭地冒出来,手里的熏香也被瞬间点燃,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等人扑上来时她正好把一大簇烟雾缭绕的熏香杵过去,五人这下真是吸了个够。 眼前一大片白烟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男男女女对着她翻了几个大白眼往前一倒彻底昏死过去了。 孟点晴手上的熏香少说也有几十支,这几人还不知道会睡到何年何月,她将所有熏香插到盆里足足挤满了整个盆才插好。 要点燃熏香就一定会有点火的东西,她本以为会放在最顺手的讲桌周围可其实最顺手的地方是窗边。 窗户上挂满布条本就是想遮蔽光线不打扰到里面熟睡的人,那么点燃火光这种事自然也要尽量降低影响,所以他们每次点燃熏香的位置都不是在讲桌旁而是把熏香拿到窗边背着人点燃,点燃的工具自然也就放在了最顺手的窗台上。 “沉睡即是永眠,等到游戏结束便是新生,我想这是你们设置灵堂的意思吧。” 孟点晴凝视着地上的五人随后带上了门,教室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前面的电梯灯亮起,是通往三楼的电梯,她脚下的步子加快只想快点逃出这破游戏。 三楼电梯门在她眼前缓缓关上,透过透明的玻璃电梯箱平稳升起,二楼的游戏在她脑中产生了一些颠覆认知的想法。 “取代了NPC他们就变成鬼了啊。”孟点晴在电梯中回忆着二楼的游戏,人真的能变成鬼吗? 思索片刻后,门再次打开。 没来得及反应孟点晴还没踏出去就看见面前有两个浑身是伤的人往里倒下来,就在她脚边两人还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刀刺入对方身体中,只可惜其中一人最后还是脱力垂落了手中的刀。 见有人上来,另一个还能喘气的人抬眼望向她,唇瓣嗫动:“帮...帮我。” “我...我要怎么帮你。” 孟点晴皱眉抬头看向电梯门一打开就映入眼帘的几个大字“鬼杀鬼”,这场游戏名称直接写在了电梯门打开的正堂中央。 是让他们互相残杀的意思?还真是简单粗暴,不过依照前面两层楼来看应该还有其他意思。 “用...他的刀...杀” 她蹲下身指向旁边的一具尸体:“用他的刀杀了你?” “对。” “然后你就能通关了?” 那人显然已经没有太多力气回答却也不敢此时发怒只能继续回答:“对。” 没想到三楼通关的积极性还是挺不错的嘛,又想起二楼那几个干掉NPC自己做鬼的几个家伙。 孟点晴目光幽幽盯着地上的尸体手中紧握着的刀:“你通关了,我怎么办?” “一起...” “你是说可以带我一起上电梯?” 这人没想到孟点晴话这么多,忍住翻到一半的白眼嘴角努力扬起一个笑:“当然。” “鬼杀鬼...”她口中轻声呢喃。 地上的人仰头望向孟点晴,眼里充满了期待。 “三个鬼...” 没想多久她看了眼旁边的尸体转过眼来:“这是玩你杀我,我杀他,他再杀你的游戏吧。” 那人原本的期待示好随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转冷的幽怨,他没再说话慢慢积攒最后的体力。 “三楼果然竞争激烈,你们中的另一个人已经死了,接下来只需要按着那个人的手刺入不是凶手的人,然后按照你我他的顺序完成鬼杀鬼就能通关了,可惜剩下的两人各怀鬼胎都想独自上楼才导致了刚才互搏的一幕。” “除了按照你我他的顺序保证三个人都完成了杀鬼行为,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一鬼杀两鬼,你已经杀了两个鬼,就算用他手上的刀来杀你最终结果也还是你获得上楼资格。” 躺在地上的人奄奄一息冷冷盯着独自捋通逻辑的孟点晴,“我...我不是说了会带你一起上楼,你...” “我可不相信你这样的人。”她走出电梯环顾起鲜血飞溅的走廊,身后传来稀窣磨蹭的声音,一转过头就看见原本差点断气的人举起刀在离她只有半米不到的位置,刹那间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踹起一脚就往他胸口踹去。 男生口吐一口老血被踹飞了数米,随后倒在地上微微颤抖着身体透着死感。 好险好险,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孟点晴走近一步,问:“喂,你没事吧。” 看见孟点晴靠近吓得本该瘫软在地的人愣是往后缩了一截距离,眼中对她充满了惊惧胆颤。 “你这人满脑子阴险狡诈的算计,首先是一看见我就让我用另一个人的刀杀了你,这是想让我留在三楼再也完不成鬼杀鬼吧。”一旦眼前这人被另一人的刀杀死,她就再也没有可杀的对象自然也失去了鬼杀鬼的机会。 走廊上的光线比起下面更加昏暗,她转身往其中一间教室走去。 一股冷风吹了起来,地上方才还四肢瘫软的人正奋力爬向电梯口的那具尸体。 孟点晴赶来时就看见一条被拖拉过的血迹,他离电梯口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听见身后有声音赶紧加快了动作。 一道黑影垂落,她手上拿着一张游戏注意事项另一只手上拿着沾了血迹的刺刀,他眼神呆滞愣愣地望着孟点晴。 “你...” “游戏注意事项,一,不得自杀,二,鬼杀鬼中不论杀了几只鬼,其中必须包含一个**。” 三楼的游戏与另外两层楼略有不同,她本来就怀疑阴险男还有隐瞒干脆去了他们游戏开始的教室,一进去就看见教室里躺了一具尸体,尸体手里攥着一张游戏注意事项,等她完全捋顺了游戏逻辑手起刀落就掏出刺刀刺向了地上的尸体。 鬼杀鬼,既然谁杀的鬼多就能获胜,那在这层楼里现在没有谁比孟点晴更有优势。 做完后她起身朝电梯走去,地上还有两个鬼。 游戏注意事项上说必须有一个**,那么现在**也有了,她可以同时杀掉三个鬼。 还好刚才那一脚没有把人给踹死。 看见孟点晴手上的刀阴险男下意识缩头躲避,刀尖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男人腹部刺去,刺刀落下留下一道血窟窿,男人捂着腹部瞪大了眼睛。 整个过程孟点晴双目冰冷看不出丝毫波动,接着就是另外一具尸体,仍旧是手起刀落动作迅速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痕迹,身后的男人也终于断了最后一口气双眼外凸死不瞑目。 已经连续过了三层楼,她从刚进大楼的探索躲避逐渐变得麻木,现在满脑子都是必须出去。反正...这栋楼里的人不见得真的是人。 如果,这场游戏原本就是给鬼设置的呢,孟点晴全身的血液降至冰点,那么意味着整栋楼就只有她一个活人。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狱。 她想起恶鬼们口中所说的一个人。 到达四楼时她已经筋疲力尽,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富丽堂皇的装潢布置,这里没有走廊教室也没有昏暗不明的光线,地毯铺在地面上完全听不出走路的声音,头顶上璀璨明亮的吊灯是孟点晴从没见过的。 宽敞气派的大堂内摆着一张长达十几米的餐桌,她认出坐在餐桌两边的人是当初雄赳赳气昂昂走进四楼电梯的两人,其中一人还把一个男生踢骨折了。 不过他们此时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对劲,四楼一整层都十分安静,这种安静不是诡异萧瑟的安静而是一种温暖朦胧的安静。 “欢迎来到四楼。” 餐桌旁有一个打着领带的男人正抿着笑看向孟点晴,他拉开其中一个座位示意玩家可以坐下。 “我们这一层楼的游戏叫蛋糕游戏。” 蛋糕游戏,这不就是... “您还是第一位从下面上来的玩家,经过几层楼的通关想必一定很累,也到了吃蛋糕的时候了。” 餐桌上摆着一个五层高的蛋糕,孟点晴手边已经摆好了刀叉,男人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问:“吃完蛋糕就可以了吗?” “是的。” 面前的蛋糕显然还没被人动过,坐在餐桌前的另外两个人正双手合十闭着眼,从她上来这两人就一直保持现在的姿势。 手边的餐刀被她攥在手心迟迟没动,吊灯投下光影落在蛋糕上。大堂里的两人都在僵持着等对方先说话,一时陷入了沉默。 果然,作服务状的男人过了会儿挑起眉开口:“分蛋糕前还需要许愿才能开始吃哦。” “许什么愿?” “这个需要玩家自己想。”男人眼带趣味凝着桌上的蛋糕以及还在许愿的另外两人。 孟点晴自然察觉到了另外两人的不同寻常之处,如果只是简单地许个愿就能吃蛋糕就没有人会被困在四楼了,仔细看桌前的两人眉眼微动眼珠不停转动着,倒像是沉浸在了美梦之中。 “对了,四楼有游戏注意事项吗?” 男人没想到她会问到这个,眼底闪过惊讶:“有。”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孟点晴,细眸里藏着斟酌:“果然是从下面上来的,请问您是从几楼上来的玩家。” 孟点晴接过卡纸,边看边回答:“一楼。” 说完大堂里再次陷入了沉默,男人听后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游戏注意事项上拢共只有两点:一,玩家所许的愿望会通过不同途径成真,二,必须完成所有吃蛋糕前的流程才能通关。 所有流程是什么意思,她垂眸静静琢磨起来。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玩家尽快进入许愿环节。” 她继续盯着卡纸上的注意事项,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大堂里又响起细碎的呓语声,是最开始的两个玩家在说话,孟点晴以为他们醒了抬眼望过去才发现两人仍旧闭着眼原来是在说梦话。 “好他妈爽,老子这把漂移玩得真帅!” “老子创死你个没娘养的...” “飙车还得看老子,小样...” ...... 大堂里本来就安静,这是听了个仔细,所以这两人是在飙车... “玩家不用太过紧张,本场游戏不会有任何危险,相反还会实现所有来到四楼玩家的愿望,请尽快进入许愿环节。”男人又开始催促了。 “许愿啊...”她撑着头慢慢打量起餐桌前双手合十还在许愿的另外两人。 “请问您是还有什么问题吗?”见她一直不动男人也显得有些不耐烦。 孟点晴重重点头:“有啊,你们这些NPC话总说一半,我肯定要自己好好想想。” “请玩家”NPC蹙起眉省了场面话直接了当地开始催促却被她打断了。 “蜡烛啊,吃蛋糕之前当然要先点蜡烛。”说着她转过头去看向男人,“你是不是忘了点蜡烛环节。”孟点晴脑中突然浮现出二楼用过的火柴,恍然大悟卡纸上说的完成所有环节。 “你,说什么?” “如果不点蜡烛还怎么许愿,这位大哥还真是会诓人二话不说就让玩家直接进入许愿环节了。”指了指还沉在梦里的两人,“他们两个应该已经失去登顶资格了吧,毕竟连人都醒不过来了。” 男人呼吸逐渐变得不稳,交叠在身前的两只手相扣攥紧还想说话却仍然被打断。 “点上蜡烛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NPC没有理由违反游戏规定只能从旁边的口袋里掏出了五只蜡烛一一插在蛋糕上,接着又拿出一盒火柴点燃。 五只蜡烛在蛋糕上慢慢燃起,橙黄的火光摇曳在她眼前。孟点晴无意间瞥了眼男人手上的火柴盒,有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为什么他们要用火柴盒呢,这一点她一开始虽然也觉得奇怪可此刻这种疑惑达到了顶峰。 就连她家也好多年没见过火柴了,这年头谁家点火不用打火机,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孟点晴缓缓问出声:“是不是应该有一个火棒一样的东西?” 话落,站在一旁的NPC眼中迸射出掩盖不住的震惊,拿着火柴盒的手愣在了蛋糕旁。 刚才几经催促都没动静的女孩下一秒就双手合十开始许愿:“我希望,能得到一个火棒。” 一句话说完她就睁开了眼,许下的愿望看起来也简单至极。 “五只蜡烛插在五层蛋糕上,应该跟玩家登顶五楼后要做的事有关吧。”她手指向上方说出自己的猜想。 如果刚才孟点晴想要一步升天直接许愿能够登顶五楼想必现在已经被困在五楼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或者干脆挂了。 眼前的蛋糕早已给出了答案,要在五层之上点燃蜡烛,而蜡烛一直被NPC藏起来了说明五楼已经放好了蜡烛只需要玩家自己找出来,那么最后她需要的就只有点燃蜡烛的工具了。 四楼的NPC和下面几层不同可以看出即使做鬼人家也要做个优雅鬼,跟玩家玩文字游戏可自始自终都没动过手,孟点晴有恃无恐地盯着NPC,脑补了一溜NPC挣扎气愤的画面,最后终于忍不住,男人在她面前清了清嗓子。 “恭喜这位玩家。”随即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只大火棒然后缓缓走过来。 “请拿好。” 她接过面前粗壮沉重的火棒,眼前NPC已然摆着一副生无可恋的面瘫脸。 身后的电梯声适时响起,是通往五楼的电梯,走之前孟点晴想了想问:“我是第一个从下面上来的人吗?” 她话刚说完就听见餐桌前响起两道笑声,诺大的蛋糕前两人双手合十闭着眼正呵呵地笑。 NPC点头:“是的,至今为止您是第一个上来并且能够登上五楼的玩家。” “我知道了,谢谢。” 通往五楼的电梯门已经被打开,孟点晴捧着大火棒向前走去,身后又响起NPC的声音。 “您还没吃蛋糕。” “卡纸上说只要完成吃蛋糕前的仪式就行了,没说必须要吃蛋糕吧。” NPC站在原地,眼神慢慢茫然,“可是谁不想吃蛋糕呢。” 电梯门一点点关上开始缓缓升起,孟点晴独自站在里面看着眼前的画面逐渐变换。 一个巨大的天台出现在了眼前,登上五楼时已经天黑了,电梯门再次打开里面的人迈出脚步,身后的门也在她离开后关上。 如果说四楼以下是光线昏暗的话那么五楼就是完全陷入了黑暗,从前孟点晴以为伸手不见五指只是个比喻可当身后的电梯降落,仅有的一点光线也消失在五楼,眼前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最开始那点光线她甚至连五楼是个巨大的天台都不敢确定,她伸出手在周围摸索,凉风吹拂过耳梢夜里的风冻得人哆嗦。 孟点晴确认了完全找不到一丝光线,天上就连一丝月光都看不到,就像整个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她执起手中的大火棒怼到地上接着用力拽动,火棒接触到地面开始摩擦,随着摩擦力加剧几簇火星子冒了出来,她拽着火棒在地上拖动火星子越来越多噗呲噗呲往外冒,终于那根大火棒被彻底点燃,蹭地一下火焰从棒子上冒出来。 举着点燃火的火棒她才看清了天台上的环境,正中央有一个叠得巨大的烟花筒拢共有五层,以人形来测也有两米以上高,一旦被点燃虹暨今晚就能迎来一场烟花秀了。 “好大的烟花...” 可是为什么会在五楼摆这么多烟花呢? 孟点晴举着手里的火把垂眸沉默地低头看向了脚下,因为下面都是蛋糕啊。 顶楼的风将火吹得猎猎作响,她走上前双手持稳了火把看着眼前的火焰慢慢靠近烟花筒。 火焰点燃了烟花的导火线,孟点晴双眸睁大下意识往后退,随之而来的就是顶楼中央的烟花被彻底点燃。 “嘭!”巨大的一声炸响在空中绽放开来,那一堆烟花筒持续发射,废弃大楼的五楼之上烟花升起,暗夜无光的天空上方绽放出无数朵烟花璀璨斑斓的夜空此刻犹如白昼。 孟点晴也不禁被这样的场景震撼,不同色彩的火光在空中炸裂绽放开来绚烂夺目照亮了整栋楼。 许是烟花太过耀眼她站在天台上看清了废弃大楼旁边竟出现了一栋白天没见过的大楼,大楼至少有二十个楼层远不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栋楼能比的。 平白无故怎么会出现一栋大楼,就算再粗心白天也不可能完全没看到还有一栋大楼在旁边。 烟花不知还要持续多久,孟点晴在看见某处时闪烁的眼眸顿时猛烈收缩,里面一瞬间装满了震惊骇然。 大楼顶楼的走廊上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出现在烟花下,天上的烟花还在不停炸裂绽放,原本在二十楼顶楼的人忽然受一股力量推出,那人瞬间就被推出了大楼,烟花绽放的夜空下那个人就这样从楼顶坠落下来。 孟点晴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到天台边上最靠近大楼的位置,两栋大楼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她清楚地看到了从二十楼坠落的人,那双眼里有一滴眼泪比她更先坠落。 “不要!” 她认出了摔落的人是谁,当她想要伸出手去抓住时却根本无力企及。 那晚在见到半空中迅速下坠的人时,孟点晴脑子里迸出一个在心里思索许久的名字,姜满。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哎呀!妃子呀!此番交战,必须要轻车简从,方能杀出重围,看来不能与妃子同行,这...便怎么处?啊呵有了!孤与刘邦乃系旧友,你不如随了他去,也免得孤此去悬心。 出自戏曲《霸王别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风声起3 第4章 风声起4 那夜的烟花真美,我被人从二十楼推了下来,然后见到了那个拿着火把点燃烟花的女孩儿。 原来是她。 今早上学路上姜满在街边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女孩,她穿着虹暨的新生校服面无表情地等在红绿灯旁,细长的眼睛轻轻阖上看起来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透过车窗姜满望向路边的瞳孔微微一震,此时车正停在路上堵得走不动道,姜满干脆拿了东西下车,身后司机的声音很快被车门关上的声音隔绝。 她走到街边,女孩仍旧目光无神地盯在对面的数字上。 大概察觉到身边站了人她倦倦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随后转过头去那双原本疲怠的黑眸微微睁大,姜满注意到她偷偷侧过头在打量自己,眼中还透着几缕不易察觉的光。 因为知道女孩在打量自己,姜满趁她悄悄侧眼时转眸与她对视,女孩明显愣了一下呆呆地站在原地。 好可爱。 她不自觉嘴边勾起一抹笑意本想继续问女孩叫什么名字,结果就看见她在愣了几秒后惊慌地转过头去缩着头恢复了生人勿近的疏离。 红灯结束了,路边的人都涌入人流中,那女孩也消失在了人潮里。 “虹暨的新生吗?”姜满站在路边眸光微沉。 虹暨的学生大多都是本校直升每年招收的新生名额有限,因此外面一个虹暨的新生名额都炒到了天价,其中有个特殊情况就是贫困生名额招收,富人看不上穷人上不起。 只是随意打量了几眼姜满就已经能确定她是虹暨今年招收的贫困生,确定了范围只用去看看贫困生名单就行。 平常姜满到学校都是一脸沉郁,见到她的人都是能躲就躲谁也不想招惹她,不过今天自打姜大小姐下车就能看到她满面春风心情愉悦。 虹暨校园内不准有车入内每天早上校门口如同一个豪车展览会,下车的学生非富即贵,也只有在进校门时所有人才会同时混在一个人潮中。 平时畏畏缩缩的保安看脸色的本事一流,逮着好机会就堆起了笑脸向姜满问好:“姜小姐好。” 上一秒还嘴角上扬的人转过头见到他马上垮了脸,轻轻吐出两个字:“晦气。”路过时甚至连正眼也没给保安一个,鄙夷轻视之意毫不遮掩。 等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走远,保安抬起头抿唇远远朝那方向望去眼底满是隐忍的仇视与怒火。 “呸!什么东西...” 虹暨的晨钟敲响,姜满没有先去教室转道去了校长办公室,要先把贫困生名单拿来确定那个人的名字,这件事晚了不行得尽快。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学校里面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到办公室时校长正好不在,姜满推开门神情舒散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准备等一会儿。 校长办公室一般来说是不让学生随便进的,但姜满显然不是学校里的普通学生,看她这当自己家溜达的样子也知道校长和她家关系匪浅。 虹暨每年向学生“自愿”收取的建校费其中有一半都是姜家支持,如果按照蛋糕游戏里的等级来划分,参加游戏的自然都是不起眼的小鬼,一小部分有资格在教室监控里观看游戏过程的有钱人属于站在五层之上的贵族,而姜满既不属于参与者也不属于观看者,因为她是整个游戏的制定者。 不过想起“蛋糕游戏”,姜满靠在真皮沙发上嘴角缓缓露出了笑,一想到那些小鬼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就迫不及待了。 窗外传来一些细碎的哭喊声,她神情懒懒地撑着头有些不耐烦,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尖锐吵得人头疼,偏偏校长还迟迟不见人影,她索性起身到窗边去看究竟怎么回事。 从二楼办公室往下看去一群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正围成一圈对中间的什么东西拳打脚踢,看来就是里面那东西一直吵个不停。 姜满靠在窗边往下凝视一群人,看清中间的人后嘴角的笑就掩藏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吧...” “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被围在中间的是个女生,眼见周围的人没再动手她赶紧撑起身双膝跪在地上,说着头上动作不停咚咚地就磕在地上毫无自尊可言。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不是一向高贵得很吗,‘我不喝无机牛奶’。”旁边的人站在她身边龇牙咧嘴学着她当初的样子。 “还有还有,这小贱人有次站在姜满身边对我说‘不要碰到我’。” 一群人指着跪在地上的程蓝大笑起来,人群中间传出几声细小的啜泣声,还是那样熟悉的配方。 钟声已经敲响一阵此时还在校园里游荡的学生不多,一只浑身散发着黑雾的乌鸦从外面飞进来,小畜生目标明确就是来找主人的,果不其然径直飞到了程蓝的肩膀上。 其他人还围着程蓝笑得得意忘形,可姜满在二楼看得清楚,眼见那只乌鸦贴着程蓝又亲又啃喜欢得紧,她的手也随之握紧。 这时有人突然朝程蓝脸上猝不及防地踹了一脚,人被踹得仰翻在地上那只刚落脚的黑乌鸦也从肩头滑落被主人压了一个屁股蹲。 看到这儿姜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下面的人自然也听到动静都抬起头去看,结果一看纷纷脸色煞白。 几人相视一眼互相推攘想赶紧离开又怕姜满待会儿亲自找上门去。 “嗨。” 楼上的姜满大方地朝他们挥挥手,结果又看到那只小畜生一瘸一拐地爬到程蓝肩上,实在忍不住她看着楼下的惨状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下面的人不知道姜满又发什么神经一个人在那大笑只能全体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仰面躺在地上的程蓝脸上残留着刚才那一脚鞋印就这么怔怔地望着姜满,麻木又可怜。 身后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姜满转过身去对着迎面进来的校长粲然一笑:“杨校长,你回来了。” 女人一身严肃正装眉眼间透着股不言而喻的威严,见到办公室里还有人时眼里闪过一丝凌冽意识到是姜满后立马溢出笑意,“是姜满啊。” 姜满走到杨藤身边亲昵地挽起女人的手:“我来找您要今年的新生名单瞧瞧。” 杨藤把手上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也没急着坐下,“这里,你拿去吧。” 姜满低头往桌上一瞥拿起来翻了两下果然露出满意的笑,贫困生在最后一页,她的目光略过前面几个已经见过的名字在最后一个名字停下。 “怎么,你认识?”校长喝了一口茶润嗓子又随意问了一句。 “她是我今天早上刚认识的朋友。” 杨藤没多问点点头说:“你高兴就好,正好和你一个班省得再调动。” “对了杨校长,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反应。”姜满顺手把名单放回桌上眼神不自觉往窗外瞥了几眼。 “什么事?” 她指向窗外:“刚才我看见下面有人聚众斗殴。” 学校里面每天大大小小的事不少,学生打架这种事杨藤自然没少听说不过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也不是显得没事干的。 可姜满开口了她还是接过话,问:“怎么回事?” “好几个人围着一个女生又打又踹的,我看着都害怕。” 这话一说完校长的嘴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抽搐了几下,光是上学期被眼前这位大小姐打进医院的就有好几个更别说还有一些被悄悄瞒下的。 两人来到窗边往下查看果然就见到刚才的几人还傻楞在原地没走,一看见姜满再次露出头来,几人同时举起手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异口同声道:“嗨。” 姜满眨了眨眼睛对着下面的同学噙着笑,一旁的校长原本平静无澜的眼中也升腾起怒意来。 办公室里校长杀气腾腾地转过身就要往楼下冲去,姜满自然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于是挂满绿藤的楼下,不一会儿杨藤校长领着身边大摇大摆的姜满就这么满脸阴森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久动作完全不换的,该躺在地上的还是躺在地上,该围在旁边的还是围在一起。 姜满目光隐晦地看向地上如死鸡的黑乌鸦,大概是感受到一道电流般的眼神,那只众人眼中如空气的黑鸟蹭地起身全身聚满了黑雾。 “你们在干什么!” 几乎是所有老师出场时的震慑名言,一股霸气震得全场噤声浑身一抖就连刚抖落起来的乌鸦也双翅抱头全身颤抖起来。 “我...我们在...关爱同学。”人群里一个胖子下意识抖出一句。 话一出口杨藤脸上的怒气更明显了,走近一看地上还躺着一个立马吼出声:“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原本作死人状的程蓝许是被吓到脚印也没顾得上擦竟然是直直朝校长跪下了,见她这样霎时周围好几人捂着嘴偷笑。 杨藤扶着头摇了摇重重叹出一口气,身边姜满及时上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弄成这个样子。” 前面的几人一听立马把矛头指向还跪在地上的程蓝:“都是她,她偷我们东西。” “对啊,我放在更衣室的球鞋差点就被她剪烂了。” 姜满走到程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开口道:“是误会吧,程蓝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们刚走进更衣室就看见她手里拿着我的球鞋另一只手上的剪刀还被吓掉了。” 地上程蓝独自垂头的身影单薄瘦弱轻轻抽搐的样子看起来弱小无助,姜满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问:“是这样吗,程蓝同学?” 女孩脸上沾着鞋印几滴眼泪滑落下来,摇了摇头哭着说:“不是不是,我一进去就看见她的柜子被打开了地上还放着一双鞋,我只是去看怎么回事,至于那把剪刀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撒谎!” “啪”,清脆的一巴掌扇到程蓝脸上,姜满直起身嫌弃地擦了擦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她神情一片冰冷眼底阴鸷睨着地上的人:“做错了事就该道歉,还等着有人来听你可怜兮兮的狡辩吗?” 女孩脸上赫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没” “好了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赶快向同学道歉。” 姜满身后,杨藤显然早已不耐烦眼神冷寒如刀。 墙边的绿藤开得正好若隐若现能看见几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在没人看见的角落一股黑雾弥漫开来将几朵小花笼罩在其中。 楼下站着的一群人脸色各有各的精彩,一道低如蚊蝇的抽泣声响起:“是...是我...我的错。” “啪”,这一巴掌扇到了另一半脸上。 “是这样吗?”姜满的声音就像淬了刀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程蓝抬起头擦掉一脸的眼泪和土,声音比起刚才大了许多:“是我的错,我不该偷拿同学的球鞋,更不该企图偷偷剪坏,都是我品行低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此刻犹如宣读宣言般望向姜满:“我向同学道歉,希望能原谅我的过错。” “这不是能说好吗,我还以为你不仅是个小偷还是个小结巴呢。” 那几个学生一听也配合地笑起来,还不忘去观察姜满的脸色。 “行了事情解决就好,都快回去上课吧。”校长没再多说什么扫了眼几人就离开了。 姜满的目光越来越冷,眼前的黑雾蔓延开来还在逐渐扩散,她的脸色像结了冰一片寒霜,低眉凝着黑雾中原本还楚楚可怜此刻忽明忽暗闪烁的一双凝着怨视的眼。 “滚开。” 第5章 风声起5 程蓝被拖到地下室时满身是血脸色死灰,昏暗的小屋里充斥着一股霉烂潮湿的气息,她皱起眉从黏湿的地板上爬起来没等反应过来又是一脚飞踹正中胸口处。 “去你爹地的我们还没嫌弃呢你还先嫌弃上了。”胖子转过头去跟旁边的人嗤笑道:“看到她刚才那样子没,跟在姜满屁股后面几天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我呸,贱人贱命。” 蜷缩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女孩黑眸微动闪过隐晦不明的暗流。 地下室的楼梯上传来声音,众人抬头望去见是姜满来了丝毫不意外反倒邀功似的捧笑说:“姜满,我们已经把人给带来了。” “辛苦同学们了。”姜满带着笑来到程蓝面前。 “不辛苦不辛苦,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打算教训教训这个小偷。” 后面已经有人上前去把程蓝架起来,原本白皙滑嫩的小脸蛋因为在地上拖动留下了几道擦伤丝丝渗着血,清晰的巴掌印也还没消,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大概是察觉到两人有什么话需要单独说,两边架住程蓝的人识趣地撤了手和其他人一起走远了些。 本就虚脱的程蓝撑着身体不敢直视越靠越近的姜满,只能步步后退直到整个人贴在墙角不能随意动弹。 姜满目光幽深盯着眼前的人,高挑的身影将人笼罩其中。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语气冰冷听不出起伏。 “什...什么...”程蓝哆哆嗦嗦地缩着头。 乌鸦又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竟然是从眼前这人的身体里爬出来的,姜满呼吸一窒眼中流过惊骇,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半晌后抬起凌厉摄人的眼神。 程蓝感觉到脖间一紧被姜满用力扼紧了喉咙不得不抬头与她对视。 “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丢进蛋糕游戏里。” “我是真的不知道。”女孩脸颊涨红眼里满是对姜满的害怕。 程蓝的反应显然不在姜满意料之中,以往提起蛋糕游戏她早就脸色惨白不敢说话了,何况那时她还是人根本不用担心会参加游戏都是那副反应,那么现在... 死鸡站在她肩头冲面前掐住它主人的人张嘴喷出黑气,姜满鄙夷地侧脸躲过,“这只死鸡怎么出现的?” 如果说前面程蓝还能面不改色地拒绝与姜满沟通,当她说出这句话时程蓝双眸睁大满是不可置信。 姜满冷笑一声:“程蓝啊,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吗?” 原本一脸羸弱的女孩双眼清明,深吸一口气问:“你能看到?” “对啊,我能看见,你不是人嘛。”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她说完姜满嗤笑开口道:“你总是这样,自己的错永远可以说成是别人的,做人的时候这招尚且还能用可现在你不是人了,怎么还认不清自身呢?”嘲讽地拍了拍程蓝的脸,说出了她最不想承认的话:“你现在是鬼啊,程蓝,你死了,你死了!” “住口!你住口!” “你不是人了,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鬼。”姜满睨了眼她肩上的那只乌鸦:“还从身体里钻出了这么个脏东西,你甚至连做鬼都这么脏。” “别说了,姜满你住口!” 姜满抓住她的肩怒视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说,你肯定知道。” “别逼我了,我做鬼了你也不放过我吗?”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告诉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地下室只剩下女孩的低声啜泣,不远处云雾缭绕叼着几根烟的学生听不清这边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打量。 “以前程蓝不是姜满的跟屁虫吗,怎么现在她俩成这样了?” 有人一听来劲了,凑近了小声说:“是不是因为暑假那件事,姜满和程蓝一起去楼上结果大小姐摔下来了,程蓝也莫名其妙不见了,过了一周才灰头土脸地回去。”说话的人手往上指。 一群人所处的正是设置了蛋糕游戏的废弃大楼的地下室。 “这俩人准是发生了什么,诶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一贯嚣张跋扈战斗力爆表的姜满一个不小心被程蓝给推下楼了,结果这女的一看大小姐受伤了一时慌了神去外面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一周后听说姜满没事了这才敢回去。” 几人越说越激动,手上的烟也没顾得上抽,“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最靠谱。” “所以这学期一开学姜满就逮着程蓝小贱人整,要这样说起来以后可有程蓝受的,谁不知道姜满连打死人都没事。” 他们边说边往两人所处的位置打量,被逼退到墙角的女生始终低着头,站在她面前的身影高挑瘦长整个人以俯视的角度凝视着她,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地下室响起。 程蓝沾满污垢血迹的脸上再次多出一个巴掌印,她捂着脸仍是不敢多说话。 “我早说过了在这所学校我看不顺眼的人想赶走就赶走。”姜满无奈地摆了摆手,“好吧,你不说,待会儿收拾好东西就滚吧。” “不要,我不能离开,我求你了别赶我走。”一直躲在角落的人抓住姜满的衣角泪光闪烁央求道。 刚才飞出地下室的乌鸦没一会儿又飞回到程蓝身上,姜满一看到这只死鸡就烦,翻了个白眼别开程蓝的手将人往墙上推去:“当初你意识到自己死了之后也是这么求那个救你的人吗?”她看着眼前的人嘴边勾起了笑。 脑后突然袭来一阵顿痛,失去意识前姜满死死盯住了那只浑身黑雾的乌鸦。 一路上被拖动的动静不小,姜满眼前断断续续出现霸凌程蓝的一群人拖着她从地下室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看见废弃大楼旁边的空地上平白无故出现一栋大楼。 彻底昏死过去之前姜满一瞬间感觉到一股如坠冰窖的寒冷。 认识程蓝是在她转到虹暨的一个月后,那时后山的废弃大楼还没有蛋糕游戏,平时鲜少有人会去那里,姜满像往常一样去五楼时看到了坐在天台边的程蓝。 听到身后有动静程蓝回过头险些被吓得掉下去,还好被姜满拉住了手,她瞪着两只小鹿似的眼睛余惊未消,“谢谢你。” 姜满放开她的手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手上青紫相间的痕迹,挑眉问:“被他们欺负了?” 听到眼前的人这么问女孩低着头点头轻轻应声:“嗯。” 这时学校里已经开始出现恶鬼批皮的怪物,记不得多久以前了,姜满总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游魂也因此从小就被送到精神病院检查,直到虹暨出现了披着人皮的恶鬼,那些东西表面谈笑风生装得人模人样可人皮之下狰狞撕扯的真容不经让人汗毛竖立。 天台上的风很大,两具单薄的背影在五楼摇摇欲坠。 在那之后姜满有时遇到程蓝会主动问她,可程蓝多数时候还是闭口不言寥寥几句就离开了。 后来学校里的怪物越来越多,就连前一天还在班上说过话的同学第二天也变成了人皮鬼,这一度曾让姜满恐慌,她也觉得自己得了精神病主动跑到医院去和相熟已久的心理医生促膝长谈,结果再回到学校时已经有超过七成的鬼。 倘若一个人生活的环境里全是披着人皮的鬼那她不疯也得疯。 当姜满脚踩两鬼手抡重拳时,程蓝正巧碰到这一幕。 她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脚下像是被灌了铅坠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过来。”姜满向她招了招手,语气变缓了些。 “我...” 程蓝双腿微微发颤缓步走到几人面前,眼睛盯着地上被一双鞋踩得看不清脸的人。 姜满睨着脚下的两人,“你以前不是经常被他们欺负吗,现在机会来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说罢她松开了脚抿着笑看向程蓝。 谁知女孩面色惊慌攥紧了手,目光中思绪复杂交错,最后竟停顿住缓缓流露出了姜满最不解的神情。 “你放过他们吧,其实我也只是跟他们打过一两次照面。” 狭小的空间里有人松了口气,仰躺在地上的两位喘着气眼里饱含期待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为什么?”这时姜满问。 “我...我反正也没真的受什么伤,他们...以前可能只是对我不熟悉。”程蓝挽起手腕,原本青紫的伤口已经看不出了,“你看,他们现在也没有再欺负我了,大家都是同学以后还是要好好相处的。” 虽然姜满不明白眼前的女孩为什么会这么说,即使她当初很明显地感觉到程蓝在天台上的隐忍和压抑,可她却在看着程蓝时清晰明确地意识到这个人已经是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人类了。 在这如同地狱的世界,人成了稀有物种。 那时姜满从精神病院出来时险些再进去,当她打满鸡血神清气爽地站在大街上时,至今为止最令人发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眼前一个个走过的人竟全都披着人皮,他们其中少有几个还是正常人类可也涌入鬼潮再也找不到了。 死了的人却继续做人本就是件逆天而为的事,因此他们披着人皮也格外小心人类社会的规则,比如,面对像姜满他们这样的天龙人时就应该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只要不被人发现他们人皮下真正的样子就行。 第6章 风声起6 昏暗的小巷里腐腥气息弥漫一具刚刚成型的鬼体俯身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空中飘着绵密的小雨,姜满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鬼,她背着身低声呜咽,大概是听到身后有动静慢慢转过身来。 女孩看起来还没满十岁,扎着两个小丸子头,那双眼睛一直淌血不止,她手里正拿着两颗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珠子,看她动作刚才应该是在想法子把眼珠重新安上去。 “你是谁?”女孩看不见人夹着颤音问。 姜满看出来她身上的人皮被啃咬撕烂的痕迹现在只剩下了一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可她身上只有纯净的鬼魂气息并没有其他恶鬼身上的怨气。 “我是姜满。” “姜满...我听过你的名字...” “看来我在你们鬼界很有名嘛。” 想也知道是虹暨的恶鬼们经常在背后骂她,姜满看着眼前被啃咬得差不多的残躯问:“你是怎么弄到这副人皮的?” “我原本是一具游魂不知道该去哪儿,有一天我听到同类说话的声音,可是跑过去一看发现他们都装扮成了人的样子,我也想变成人,所以就跟在他们后面。”女孩低头停顿,“那是一栋大楼,白天是看不见的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现,我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发现里面有好多好多人皮,随便选一个披在身上就能变成人了。” 小雨有了变大的趋势淅淅沥沥地落在小巷子里,女孩抬起头来双眸中的血被雨水冲刷掉,她捧着掉落的眼珠看向姜满:“可是我变成人之后他们都欺负我,他们吃我的肉剐我的皮,还啃掉了我的眼珠子,姐姐,我听他们说你很厉害,你能不能帮帮我。” 姜满站在雨中,眼里看起来平静无澜,灰暗的巷子里她眼前的女孩已经变成了一团血雾。 “对不起...” 女孩的哭声从血雾中传出来,哭声越来越大血雾就像充气球一样胀大,终于“嘭”,满天飞溅的血伴着雨水的潮湿一起落下,那道哭声也戛然而止。 姜满仍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她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面无表情地站在小巷的入口,“装了人皮的都是些恶鬼,哪里是你想拿就能拿的。” 天空中的血水渐渐散去,她的声音显得漠然又无力。 回到教学楼时她又能看到那些随处走动的恶鬼了,鼻尖有浓重的血腥味,姜满淡淡瞥了一眼,是个长相粗钝的男生,可人皮之下一双恶鬼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嘴边还残留着没擦干的血迹。 是他吧,或许还有其他的人皮鬼,姜满忽然浑身发冷匆匆走过。 她脚步略带急促被身后撞来的人撞得一阵踉跄,再次传来浓烈的腐腥味让她有了强烈的反胃感,姜满转身甩开身后的人,眼中升腾起怒火:“想死吗!” 穿着虹暨校服的女生刚被一群学生追赶撞到姜满身上还没站稳接着就又被甩到地上,身后一群学生也围了上来,见到姜满都及时闭上嘴保持沉默。 等到看清地上的女生竟然不是人皮鬼时姜满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她走上前想要把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女生明显缩了一下身子表现出惧意,“我...我没事。” “姜满。”程蓝正好从教室里出来。 她的眼神不经意扫过两人搭在一起的手上,“你怎么又来了,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没等姜满开口刚被扶起的女孩别开手垂着头赶紧离开了,她没说一句话姜满却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恐惧。 刚才围在一起的一堆人瞅着姜满没有怒走的状态赶紧散了。 “姜满,姜满?”见姜满还在发呆程蓝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那个女生是谁,之前没见过。” “她啊,她叫邓明明,一直在病休最近才来学校。”程蓝试探地问:“她,惹你不开心了?” 姜满心中苦笑,她已经臭名昭著成这样了吗,怎么人人都把她当暴力狂。 “怎么会,我看她挺和眼缘的所以想交个朋友。” “是这样啊,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回头我跟她说。” 学校里已经没剩下几个活人了,有时候姜满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皮鬼不干脆显露真身反而受这份委屈,不过学校里快速消失的活人肯定跟他们有关系,刚才见到的女生明显是个活人但她好像被鬼盯上了。 姜满眼神落在刚才散去的一堆人身上若有所思,身旁,程蓝抿着笑没再说话。 世界沉入深夜时,便是恶鬼横行为所欲为时。姜满做过一个很多年的梦,梦境中大海深蓝无底,越往下沉就越深黑死寂,过了很久很久还是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寂静,海底有一簇微不可见的光,直到一把长刀割破了一道血迹,那簇微光缓缓飘远... 再次听到邓明明的消息时是程蓝主动发的消息:后山秘密基地废弃大楼五楼,邓明明说想见你让我转达。 姜满看到消息心底泛起说不出的怪异,又不是执行什么特工任务搞得神神秘秘的,她想起之前每次遇到程蓝都会特意避免和她接触,想到这姜满摸了摸鼻子,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知道那个女生还安全的消息她也算放心了些,她心里思量着不如让邓明明继续病休回家不要再回虹暨了,这样更安全。 废弃大楼周围平时没什么人会去,姜满到五楼天台时看到了邓明明穿着红色小裙的背影,她心里疑惑在学校为什么不穿校服。 等走近了,邓明明转过身满脸的泪痕眼中布满了恐慌,还没开口说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姜满央求道:“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生了病的人没什么值得你费工夫的,求求你了姜满大小姐。”说完她咚咚就是两个响头。 姜满站在原地一脸愣怔,她后退了一步想问清楚却被邓明明一把抓住了手,“我知道你们家手眼通天只求你不要迁怒我的家人,我跟你道歉我跟你磕头。” 眼前的女生拼了命地朝她磕头,姜满蹲下身想要把人扶起来再说:“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谁知姜满一碰到她就跟触电一样猛地往后退去,邓明明眼神惊恐动作慌乱受了打击似的一步步朝后退,姜满看到她身后突然瞳孔收缩:“危险!” 还是没来得及叫住人,邓明明一脚踩空往后摔了下去,身体往后坠落时眼中交织的惊恐害怕一瞬间转换成了怨毒。 “姜满。” 看到邓明明从眼前掉下去后一时间姜满脑中一片空白,身后传来程蓝的声音。 “你怎么了?” 程蓝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邓明明摔在一根生锈的钢管上直直插入了胸口。 “怎么会这样...”程蓝睁大眼受到了惊吓般捂住嘴看向姜满。 “不是我。” “可是” “我说了,不是我。”姜满脸色冰冷浑身散发着寒气。 程蓝沉默地站在姜满面前,过了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直到程蓝主动转过身往楼下走去。 天台上,姜满神情始终保持平静漠然,她在想到底是为什么呢。 几分钟后楼下出现了一道身影,她本以为程蓝会离开然后被吓得胡言乱语在外人面前说几句,可事情似乎不是这样。 程蓝小心翼翼走到邓明明的尸体旁试探地把手放到她鼻尖,确定人已经没气后竟然起身把尸体从地上插着的钢管上抬了起来,这一幕让姜满眼中的寒冷跌至冰点。 等程蓝把尸体拖入大楼里时姜满也从楼梯处下来了,两人站在原地对视。 “我帮你把她” “你在干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 程蓝咽了口口水眼神躲闪:“姜满,刚才楼上只有你和她,就算我相信这只是个意外可别人不会信的。”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想要藏尸?” “我知道你不稀罕我做的这些,我也只是想帮你。”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姜满眼神一沉,她看到邓明明胸口露出几道伤。 没有理姜满说的话程蓝已经把人往一楼里面的教室拖去。 废弃大楼平时没有人会来自然也不失为一个藏尸的好地方,等到把尸体在教室彻底安置好后,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寒意的姜满。 她径直走进来却被程蓝一把拦住,“姜满你不要这样,人我已经帮你藏好了,不会被发现的。” 可她哪里拦得住姜满,话说得断断续续随后被一把甩开。 “滚开,她的尸体有问题。” 姜满把人从一堆桌子板凳里找出来后捞起尸体掀开邓明明身上的裙子,一片刺目的红色血痕落入眼中,仔细看里面带有发黑的细痕,是笔尖划破的痕迹,其实这种伤痕姜满不是第一次见了。 “她...一定是那帮人又欺负她了。”程蓝也看见了红裙下的一片血污。 “那帮人?”姜满问她。 “就是之前欺负过我的那帮人。” “他们经常这样欺负你们?” 程蓝点头:“对,以前只有我被他们欺负后来邓明明病休结束回来上学后也被他们盯上了。” 怀里的尸体还是温热的,姜满能感受到女孩的体温正在逐渐退散,而这次这个活人是死在她的面前。姜满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教室里到处散落着桌椅,一楼的走廊也越来越暗。 邓明明事件后姜满成了人所共知的凶手,学校里的人又纷纷感叹起来天龙人的厉害之处,就连杀了人也敢明目张胆地报案,最后还没事人一样。 不过大概也是杀人事件闹得太凶,姜满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闹出什么动静,向来嚣张跋扈的校霸竟然安静下来了。 姜满身边还多了一个跟班,坠楼事件后两人就像自动绑定一样经常结伴,对此姜满有些奇怪,她问:“你以前不是都怕我避着我吗?” “我...我要是不跟在你身边就要被那些人打死了。” 两人走在路上,身边陆陆续续走过人都不敢太靠近尤其是最近出了坠楼事件,姜满的名字简直就像活阎王。 从前姜满也知道有披着人皮的小鬼经常欺负程蓝,后来她遇到程蓝会主动问候两句,旁边的人看见了后来也会忌惮她,不过她不受人待见也没再经常和程蓝打照面,现在出了事反倒不同了。 有天晚上下了场难得的大雨,外面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家里来了个稀客。 程蓝浑身滴着雨水睁着一双泪眼:“姜满,他们又欺负我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敢回去,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那是家里第一次有姜满的朋友来做客,姜父坐在楼下礼貌地打了招呼两人便上楼了。 姜满听着程蓝哆哆嗦嗦地讲了一晚上少女放学回家却惨被堵进深巷追打的恶行,门口有阿姨敲门端来一杯热牛奶,喝完了就继续讲。就这样到了深夜才注意到程蓝还没吃饭,于是让她换下衣服后再去吃点东西。 楼下灯明室暖不时传来几声说笑,程蓝不知何时坐在沙发上和姜父相谈甚欢,难得一向不苟言笑的男人也会说笑几句,姜满站在楼梯上看着下面莫名诡异的一幕。 要说姜满真的觉得程蓝是个任人欺负的人吗,倒也不是。 人来人往的路上有人风风火火地跑过去,程蓝险些被绊倒那张少有怒气表现出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意,“不要碰到我!” 平常唯唯诺诺的人也敢这样说话,那人指着程蓝本想开口却看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姜满便霎时间闭上了嘴,身边自然也有人意识到上前来顺手将手上的牛奶递到她面前。 “没事就是点小擦碰嘛,来,喝点牛奶消消火。” “我不喝无机牛奶。” 在众人的目视中程蓝越过人群没再理他们。 这一幕被后面注视已久的姜满尽收眼底,她那时脑子里竟迸出一个词来,叫狗仗人势。 再后来,废弃大楼里邓明明凝成了怨鬼徘徊在一楼不散,她走不出那栋身死之地只能通过一声声惨叫来表达满心的怨气。 姜满来到大楼时听到那几声鬼哭狼嚎倒也没多大反应反而更想问清楚邓明明的死因,可这红裙女鬼在第一次伤到姜满被她的血烫伤后就再也不敢出来见人,每次一见到姜满就跟耗子见到猫似的躲起来。 直到姜满以建校费之名把一些小鬼引到废弃大楼中,也就有了蛋糕游戏,进入游戏中的人皮鬼再也没能出去,每结束一次游戏就意味着下一轮游戏即将开始,这个办法也困住了部分校内作恶的恶鬼。 只是不知道程蓝怎么察觉到了蛋糕游戏里的异常,每次听到人提起就表现异常。 姜满醒来时要说是身处冰窖也不为过,因为身体长久被拖动浑身上下都被擦伤,耳边还环绕着起哄争吵的闹声。 她抬起眼皮尽量放轻声音,不远处有一群“血人”正围在一堆,不得不说刚醒来就看见这些怪物对姜满的冲击不小。 “去你的,这张是我的。” “滚你妈的标你名字了还是咋的。” “要那张脏兮兮长满了胡子的皮干什么,我看还是这张好又干净又雅致。” “你懂什么这叫爷们,等我穿上这张皮出去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娘们。” ...... 前面的那堆血人说话声音并不陌生,可不就是前不久在地下室的几人。 姜满动了动手脚发现胳膊腿完整还有力气逃跑,于是趁血人们还在争抢挑选人皮时慢慢起身往一旁的过道挪去。 这个地方阴寒无比,明明被封的密不透风也没看见头顶上哪里有灯光可却透着诡异的光线,从人皮收藏地出来后终于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她开始奋力向前跑,即使走廊看不到尽头却还是不敢停下,后面已经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妈的,让你们挑这下人跑了吧。” “这个贱人在外面欺负我们到里面来了还要害我们。” “要是让上面那位知道可就惨了,还不快追。” 长时间的低气温加上带伤姜满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后面的鬼发现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她一刻也不敢回头只能奋力地往前跑。 “姜满,你快停下,再往前跑就要遇到鬼王了。” 鬼王?没想到还能有鬼王,姜满的脚步可一点也没停下,越跑越来劲脚步生风哪里像个身受重伤的人。 “靠,这女的真不怕死。” “她是个疯子你第一天知道啊。” 走廊并不是没有尽头,冰雾深处她看见有一个闪烁着亮光的盒子,那是...电梯? 正当她以为看到希望时身后一把大力将她往后拉扯过去,一道带着浓重血气的巴掌扇来,姜满唇边的伤也被顺势扯破。 “你他妈的再跑!” 那是一个连人皮都没来得及穿上的血人,可却在下一秒忽然猛叫哀嚎起来,“痛痛痛,啊!”便见血人手上开始冒着滚烫的浓烟,那是被烫伤的迹象。 姜满也没好到哪里去,眼前一只血鬼冒着几近呕吐的腥气怼在眼前她下意识侧过头去忍不住地反胃呕吐。 走廊上此起彼伏的哀嚎呕吐声,一鬼惨叫一人干呕,见状周围其他鬼想要把姜满抓回去。 她往后退去张嘴往手上猛咬一口血水渗出,接着一道飞溅的鲜血被洒在几个小鬼脸上,不出所料在碰到血后他们身上开始冒出滚烫的烟雾。 一时间走廊上传来几道猛鬼回响,“啊...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脸...要烂了。” “姜满,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趁乱之际姜满早就转身往冰雾后的电梯跑去了,对于她的血能伤到恶鬼姜满倒不意外,之前在邓明明身上就已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被人皮鬼说成是怪物姜满还真是有种贼喊捉贼的感觉。 上电梯后电梯开始自动上升,里面的光线阴蓝昏暗只有亮起的数字是亮白色的。 电梯在19楼就停下了,门自动打开时姜满想起了废弃大楼里的蛋糕游戏。 刚下电梯她就感觉全身血液被冻住,口中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缓缓升起,这里的温度只怕和下面差了几倍。 难道鬼王喜欢生活在冰窖里? 还没等姜满坚持到一分钟就已经全身瘫软倒在地上,19楼之上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寂静地仿佛世界陷入一片荒芜。 她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眼神迷离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可眼前还是被一片冰雾弥漫,他们穿过电梯前的一条走廊终于感觉到冰雾正在慢慢退散。 楼台上透进来外面已近傍晚的光线,姜满抬起沉重的眼皮浑身的寒气也在退去。 “你救了我?” 程蓝坐在楼台旁居高临下地看向姜满,见她醒了眼眸微动起身去把她扶起来,关心道:“我看到你倒在地上要不行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那只乌鸦还停留在她肩上,姜满被她扶到长椅上坐下,手脚还是透着冰冷。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满的眼中看不出情绪问向程蓝时脸色苍白。 程蓝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她低了低头:“我...我现在不是成鬼了嘛,以后都要住在这了。” “所以那些鬼死之后都藏在这栋楼里面?” “对,我也是死了之后才知道鬼魂是没有去处的只能到处游荡,幸好还有这一处收容所。”程蓝抬起眼与姜满对视,问:“对了姜满,你以前一直都能看到外面那些披着人皮的鬼吗?” 两人坐在长椅上,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沉了。 姜满看了眼她肩上散发着黑雾的乌鸦,点了点头:“嗯。” “那你” 肩上的乌鸦被姜满带血的手握住,随着手心收紧黑色雾气急速扩散,整个楼道响起乌鸦惨烈的叫声。 程蓝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打了个措手不及想要夺过姜满手上的黑鸟,可姜满立即起身和她拉开了距离。 “姜满,你这是在做什么?”程蓝面露着急想要上前。 “别动,你这死鸡马上要死了。” 闻言她果然没敢再动,看向姜满的眼神缓缓卸下柔情流出了积攒已久的憎怨。 “你知道什么?”程蓝问。 姜满手上的血折磨得黑鸟口吐黑气体型也在逐渐缩小,一双小眼睛死死地望向对面的程蓝祈求她能救自己。 “我还能知道什么,我都被你们抓来了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清楚,倒是你程蓝,做了鬼反倒比做人体面,其他鬼还需要抢人皮才能到外头去你连人皮都不用挑,他们只能在一楼守大门而你已经升到19楼来了,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最后这句话是先前程蓝问过她的。 “你先放开它。” “你先说。” 一人一鬼就这样处于怪异的对峙气氛中。 直到黑鸟逐渐没了气息在姜满手心垂下头来,程蓝眼中也随之流出了血泪看起来极为渗人。 她说出的话竟在楼层里有了回音,这绝不是普通人或者鬼能达到的效果。 “姜满,你真该死。” “它还没死透,你先别急。” “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你,为什么你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都能毫发无伤。” 姜满眉心跳动,“所以你承认当初是你推我下楼的?” “对,就是我,我就是想让你变成残废变成活死人变成病秧子!” 听到的那一刻姜满心头的谜团终于被解开大半,当初两人去废弃大楼为了邓明明的事发生争吵,闹到最后姜满索性去把被困多年的邓明明抓来对峙,后来的事她就是在医院知道的了,滚落楼梯,程蓝失踪,再在学校见到程蓝时她就已经不是人了。 姜满笑笑,说:“我还一直以为是邓明明,毕竟她恨我我一直都知道。” 程蓝的眼珠子一转,眼眶里的眼白全然不见一对黑沉沉的黑瞳直视向姜满,面容愈发扭曲起来,“就是她,吃了我,撕开了我的人皮挖出了我的心,然后一口一口,吃掉了。” 说到这儿姜满手上的力道猛地一收,瞬间黑乌鸦身上所有的雾气弥漫开来,整层楼也陷入了冰蓝雾气与黑色雾气交织之中,算得上是真正的乌烟瘴气。 那天的事渐渐浮出水面,程蓝将姜满推下楼后本来忌惮姜满的邓明明终于敢现身,送到眼前的食物她怎么会放过,更何况还是当初折磨过自己的人。 此时因为黑鸟的死程蓝彻底陷入疯走状态,她捂着胸口痛哭哀嚎,黑沉眼珠里淌下血泪,“姜满你个贱人,那是我的心啊,你怎么能捏破它,那是我的心啊...” 程蓝之所以能比楼下的小鬼地位更高想必是因为她死后怨气超强的原因,后来更是因为怨气凝结成了一只黑乌鸦。 听着程蓝捂胸顿足的一阵嘶喊,姜满的声音从迷雾中传出来:“邓明明的死和你有关。” “她该死!谁让你多管闲事想要帮她,你既然选择帮我就应该全心全意给我把那些恶心的人皮鬼踩死,为什么还要再去看别人!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她去死吧,她死了你就只能为我做事了。” “所以你找人扒了她的衣服用笔在她身上不停地划,直到身上没剩一块好皮才肯罢手,还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我授意的,如果她敢反抗就去找她全家麻烦。” “你怎么知道!”程蓝听着声音想要抓住人,可刚损失了心脏行动受损。 “程蓝,你应该没注意过自己身上的伤从来都只伤在触目可及的地方,可那天邓明明的尸体上分明全身都是血烂的划痕,她的胸部、腹部、腿根甚至是臀部...”姜满停顿了一下,“全都是伤。而这种伤痕我也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你。” “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我起初只是怀疑,直到我再次见到邓明明的鬼魂,她很怕我,可她嘴里一直说那天她只是想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去见一个想和她交朋友的人,我猜是你跟她说有人想跟她交朋友约她出来,所以傻姑娘才会兴致勃勃地去自投罗网。” “程蓝,你死的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