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指令》 第1章 强制开机 林舒歌在剧烈的撞击和疼痛中猛然清醒。 后背火辣辣地疼,像是被重物狠狠砸过。 她发现自己正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将一个人紧紧护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一种清冽而陌生的香味。 周围像是炸了锅般。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斥,机场广播急促的背景音,混成一团,冲击着她的耳膜。 [突发冲击事件。启动应急防护程序。已使用宿主身体执行最优物理防护方案。目标人物叶予徜安全,宿主轻微软组织挫伤。任务继续。]一个电子音在她脑中响起。 穿书。保镖。叶予徜。 几个关键词瞬间砸进林舒歌的脑海。她明白了,她成了一本娱乐圈文里女主叶予徜的保镖!那本被她吐槽过无脑玛丽苏的文,她甚至就看了前两章都没去看结局。 什么保不保镖的,她明明只是一个刚高考完马上就要享受美好假期生活的咸鱼。 而刚才,在她完全懵逼的状态下,那个该死的系统直接把她当成了人肉盾牌,替叶予徜挡下了一个疯狂粉丝的冲击。 凭什么!问过我了吗?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人口拐卖!夺舍! 她在心里疯狂咒骂,后背的疼痛和这种被强行操控的感觉让她怒火中烧,却又无力反抗。 完了。不是做梦。 她僵硬地松开手臂,怀里的叶予徜微微退开一步。那双漂亮的眸子抬起来,里面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悸,但迅速被惯有的疏离所覆盖。 “没事吧?”叶予徜的声音还算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林舒歌压下骂娘冲动和后背的刺痛,努力模仿着记忆中自己应有的声音。 垂下头,避开那双眼睛:“没事。叶小姐您还好吗?” 叶予徜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似乎在她那强装镇定的脸上扫过,随即转身,在迅速围拢的工作人员护送下快步离开。 林舒歌忍着痛,默不作声地跟上,看着前方那道被众人簇拥的背影心里一片混乱。 这就是她必须保护的对象,也是原主痴恋至深,甚至可能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而她的开局,是被系统当成一件没有知觉的防护工具扔了出去。 一想到这里林舒歌又再心里骂了系统几句。 这次系统回她了 [你骂我干嘛?又不是我非要带你过来的] “不是你是谁?我在家吹着空调吃薯片吃的好好的一下子就被人把魂儿吸走了。” 系统屏蔽了她。 “……。” 第2章 法则与本能 接下来的日子,林舒歌努力适应着新身份和新世界。 她给自己定下的生存法则是:咸鱼,装死,降低存在感,苟到任务结束回家。 至于怎样才算任务结束,系统说它也不知道,应该活个几年保证女主不死就算成功了吧。 她尽可能减少一切不必要的交流,执行命令,保持距离。 然而,这具身体却顽固地保留着对叶予徜强烈的本能反应。 每次靠近叶予徜三米之内,她的耳根就会不受控制地泛红发热。她会下意识地记住叶予徜偏好的水温,常坐的位置,阅读时习惯的光线。她的目光总会在人群中自动锁定那道身影,带着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专注。 “变态啊……” [是挺变态的。] 叶予徜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 她看林舒歌的眼神逐渐带上了一种淡淡的审视。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林舒歌本身,落在了另一个阴魂不散的影子上。 她偶尔会状似无意地点破:“靠得太近了,林保镖。” 或者在她递上恰好需要的物品时,翻着剧本眼也不抬地问:“这么了解我?” 每一次都让林舒歌无地自容,百口莫辩。 她只能将一切归咎于该死的原主残留,在心里痛骂这不受控制的身体,更加努力地压抑和掩饰,那种羞耻和恼火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可是个乖孩子,长这么大不追星没谈过一次恋爱,甚至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平时唯一的乐趣也就是追追剧,打打游戏再怼怼猪队友了。 来到这个世界跟女主相处下来也有小半年了。林舒歌发现她是明星却不怎么拍戏或者营业,甚至是说不怎么出门。偶然间往她书房放东西才发现这是在居家办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东西她看不懂。不过看这装潢再加上女主光环,妥妥大富豪。 抛开原主跟她的纠葛不谈,难道她就不能抱抱大腿吗? 好像真的不能。 会打架的是原主不是她,她所有的下意识反应全都是原主就给她的本能。 自己的小命岌岌可危啊。 辞职,女主有危险,她死。留下,她有危险,她死。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实在没办法,那她就在轮休回去后恶补技能。 好在叶予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林舒歌看着镜子里自己这马甲线还有肱二头肌,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满意,太满意了。 [你能不能正常点?] “干嘛?我看我自己的身体也不正常了?那你这么看着我岂不是更变态?” 哔— 系统屏蔽了她。 这下更满意了。 这天经纪人李姐通知她一起过去,叶予徜要去拍东西。 她们在行驶的车厢里互不打扰各自沉默。到了地方林舒歌就在片场的角落安静等待着,在商业活动间隙一个眼神示意便完成清场。 那天叶予徜喝了点酒,在车里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林舒歌……” 林舒歌等着她说下一步的指令,结果那人就这么一句呓语后再没说话。 直到车子驶入私人住宅林舒歌叫醒她,叶予徜又恢复了以往的疏离。 真是的,用完人就摆着一张臭脸。 就在这时叶予徜刚好回头看了她一眼,吓得她再也不敢在心里说她的坏话了。 林舒歌将保镖的职责履行得无可挑剔,沉默又可靠。 叶予徜虽然态度始终冷淡,却也未曾苛责,维持着一种表面职业化的平静。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林舒歌那些挣扎的身体本能和专业的职业习惯,在叶予徜的视角里被清晰地解读成了另一种持续不断的,笨拙而执拗的“勾引”。 而林舒歌自己,在日复一日的凝视和守护中,某个角落正在被悄然侵蚀,只是她尚未察觉,或不愿承认。 平静很快被意外打破。 一场古装戏需要拍摄威亚镜头,叶予徜虽有经验,但此次高度和动作难度都较大。安全检查反复确认,然而在做一个后仰旋转动作时,上方一个滑轮猛地卡顿,叶予徜的身体在空中骤然失衡。 下方所有工作人员的心脏都瞬间揪紧。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身影疾冲而出,精准站到了叶予徜预计落点的正下方。 林舒歌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防护,就那么直挺挺地仰着头,死死盯着空中摇晃的人影,最大限度地张开手臂,做出准备硬接的姿势。 那是一种超越思考的本能,强烈到无视了所有后果。 不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又是那该死的系统。 “系统,你要是想让我死就直说,她要是真掉下来砸死我咱俩谁都别活了!” [……没事,有我在你会变得非常抗揍的]系统不想理她。 …… 万幸,威亚师反应极快,排除故障后滑轮恢复运转,叶予徜安全着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脚踩实地的瞬间腿一软,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及时伸过来的手臂。那只手臂甚至能感受到微微的颤抖,手心一片冰凉的潮湿,显然后怕至极。 “抱歉。”林舒歌的声音有些哑,像是为刚才的失控感到不安,但她支撑着叶予徜的手却稳稳当当,没有立刻松开。 叶予徜抬起眼,看到的是林舒歌近乎失血的脸色和冷汗。那双总是低垂或躲闪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未散的惊惧,直直地望着她。 叶予徜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第一次没有立刻抽回手,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臂,低声说:“谢谢。” 林舒歌像是被这两个字烫到了,回过神迅速低下头松开手,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不久后,片场火灾更是凶险万分。 电线短路爆燃,火势瞬间蔓延,浓烟滚滚。人群尖叫溃散。 林舒歌的大脑在系统尖锐的警报声中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逆着人流冲进了那片灼热的火海。 [警告,警告,女主遇到生命危险] “有病啊!这不是拍戏吗?” 林舒歌眯着被烟刺痛的眼睛找到叶予徜,用尽全力将她扑护在身下,用自己后背生生扛住了砸落的碎块和灼人的热浪。那一刻,什么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伤。 “疼,真疼……你说我抗揍又没说我不会疼……这是是往死里整我” [再忍忍,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要不了你的命] 林舒歌疼的已经已经说不出来骂系统的话了。 劫后余生,灰尘落定。叶予徜却在林舒歌刚要松口气时,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看着林舒歌被烟熏黑却写满紧张的脸,和那红得几乎滴血的耳朵,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戳破了她所有伪装:“每次见我都耳根通红。林舒歌,你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林舒歌僵在原地,她现在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场的人都不傻,肯定知道这火出了问题。该追查的追查该问责的问责,林舒歌又待到了角落里,这些与她的职责无关。 第3章 只言片语 在一个节目录制后台。叶予徜正在台上与主持人侃侃而谈,灯光聚焦,妆容完美,每一个微笑都恰到好处。林舒歌照例守在后台候场区的阴影里,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台上那抹耀眼的身影。 真好看啊,怪不得原主会那么喜欢她,换成她也会喜欢上那张脸。 经纪人李姐忙前忙后,确认流程,与工作人员沟通,间隙中走到林舒歌旁边稍作休息,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叶予徜,脸上露出欣慰又略带复杂的神情。 “唉,”李姐忽然叹了口气,像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不高,但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刚好能让身边的林舒歌听清,“看到你现在这样护着她,我这心里总算能踏实一点了。” 林舒歌不太明白李姐这突如其来的感慨从何而来。 她下意识地觉得这可能只是上司对下属工作的肯定,便回了句:“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姐。” 李姐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目光依旧看着台上,继续说道:“真是多亏你了。从上次之后我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再出什么岔子。幸好现在没事了,要真换成别人护着予徜我倒是还有点不放心。” 上次? 系统给她的背景信息很模糊,只说了要保护叶予徜,以及原主对叶予徜有很深的情感,但具体发生过什么,她一无所知。 她忍不住追问:“李姐,您说的上次是?” 李姐似乎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掩饰性地笑了笑,摆摆手:“哎哟,你看我,瞎感慨什么呢。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她试图转移话题,“予徜这边快结束了,我去看看下一个流程。” 林舒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不,准确来说是她的身体。 李姐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那些字眼,碎片在她脑海里疯狂组合。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她。 直觉告诉她那件事很重要。 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了李姐一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李姐,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像有点记不清了。” 她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李姐看着她眼中真实的困惑与不安,犹豫了一下。 她又看了看台上依旧在完美表现的叶予徜,压低了些声音,语气带上了几分唏嘘和更深的复杂:“就是你为了救予徜受伤那次啊,伤得那么重,我们都以为你……呸呸呸,瞧我这嘴!”李姐刹住话头,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后怕,仿佛提到了什么极其不吉利的禁忌。 她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反正都过去了,你这孩子福大命大,就是予徜那孩子,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个坎,总觉得是她自已……不说了不说了。总之别再出现什么意外就好。” 说完这几句没头没尾信息量却爆炸的话,李姐像是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匆匆拍了拍林舒歌的手臂,转身快步走向了导播区,留下林舒歌一个人在原地思考。 为了救叶予徜受伤?伤得那么重?她死了?叶予徜心里过不去,觉得是自已的错? 在她来之前原主就已经不在了?是为了救叶予徜而死的? 可是这也不对啊。她是在机场穿过来的,听李姐的那些话应该是发生有一段时间了,难不成原主不人不鬼的借尸还魂还能走动? 林舒歌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以叶予徜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那不是审视,是透过她在看那个为她付出生命的原主。 所以她那句醉后的呓语,叫的不是她,而是原主。 所有之前觉得怪异无法理解的地方,瞬间都有了解释。 可是不是说原主对她爱而不得苦苦追求无果吗?她怎么感觉那俩人是双向暗恋呢? 荒谬,太荒谬了。 她站在那里,后台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外变得模糊不清。她只能看到台上叶予徜依旧完美的笑容。 她不是林舒歌。她只是一个顶替了死者身份的野鬼。 她所有的挣扎与保护在对方眼里,恐怕都只是那个已死之人可笑执念的延续。 或许因为自己也叫林舒歌,她为那个原主感到悲哀。 爱不得,求不能,哪怕付出生命。 系统告诉她剧本是恒定的,她们都是林舒歌,那她的结局呢? 18岁的她被带过来收拾23岁的林舒歌留下的烂摊子。 她站在原地思考着。 就在这时,台上的录制恰好结束。叶予徜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下台,朝着后台走来。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候场区,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受到巨大打击的林舒歌。 叶予徜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四目相对。 林舒歌在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了一丝讶异,随即那讶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有她熟悉的审视,细微抗拒,还有一丝丝疲惫。 或许还有连叶予徜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但那担忧很快被一种更强烈的无奈和疏离所覆盖。 叶予徜很快移开了目光,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异常径直走向休息室。 但那短暂的一瞥,她就知道那眼神不是在看她。 那一刻,林舒歌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林舒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心动的是原主不是她,可她还是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干扰我的身体?” [不许赖我,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自己喜欢上人家了还不肯承认,胆小鬼] “什么?我喜欢她?我会喜欢她?我都那么关心她了她还每天对我摆着一张臭脸,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热脸贴冷屁股迟早没脸没皮” [林舒歌你不要脸!] “不是,你有病吧?这句话是这么理解的吗?” 林舒歌下意识抬头想去看叶予徜所在位置,四目相对…… “系统,你说她不会读心术吧……” [我哪知道,不过女主要是会读心就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林舒歌不敢想那场面。 第4章 追杀令 中午送叶予徜回去后林舒歌打算到附近百货大楼买点东西带回去。 身体本能让她对周遭一切都更加警惕,有人在跟着她,是从她进入百货大楼的那一刻才出现的,到现在人越来越多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要是真的打起来她没有任何胜算。 电影里的桥段上演了,好刺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着。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刺激过后就只剩下恐惧与求生欲拉扯着她。 [左转!前方电梯!]系统急促地提示。 她凭着身体本能猛冲进即将关闭的电梯,不顾他人的惊呼,疯狂按着关门键。 追兵的身影已至门外,一只大手猛地扳住门缝,电光石火间,她抬脚狠狠踹去,伴随着门外一声痛呼,电梯门惊险闭合上升。 她背靠着电梯墙壁大口喘息。 [他们分别堵着楼梯和另一部电梯。建议四层离开,利用儿童区复杂地形周旋。] “你还算有点用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 四层一到,她立刻闪出,借助货架与色彩鲜艳的游乐设施隐蔽穿梭。追兵的脚步声与压低狠厉的交谈声从不同方向逼近。 “分头找!她跑不远!” “妈的,滑溜得像泥鳅!” 那尖利冰冷的声音……原主的恐惧几乎令她腿软。 她强逼自己冷静,缩在一个巨大熊玩偶后屏息凝神。 透过缝隙,看到那人阴沉的脸近在咫尺。 恰逢一旁小孩踢球过来,球滚至男人脚边吸引其注意力的瞬间她猛地窜出,反向冲向下行扶梯。 “在那边!” 爆喝与追赶声立刻响起 她几乎是连跳带滚地冲下扶梯,手掌在扶手上擦得生疼。 [右前方,试衣间区域!] 她一头扎进试衣间走廊,闪入一个空隔间反手扣上门栓。 逼仄黑暗中,只剩剧烈心跳和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汗水滴入眼睛,酸涩刺痛。 门外脚步声逡巡 “人呢?” “肯定躲起来了,一间间找。” “系统,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认识他们对吧。” [你家里想要你的命] “我家里?可林舒歌已经死了啊…不对,我现在就是林舒歌,他们想要我的命。” 想到这里又在心里骂了系统两声。 心悬于一线。就在门外之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顾客与店员的争吵声吸引了追兵注意。 [机会!后方员工通道,尽头货运电梯下至车库!] 她悄声开门,确认走廊无人后疾冲而出。昏暗安静的员工通道与外界喧嚣隔绝。找到那部老旧货运电梯,按下按钮的手指因紧张而颤抖。 林舒歌仔细回想着原主的家庭都一无所获,那些人的脸跟打了马赛克一样,就连声音都是加密处理,只有刚刚自己听到过的声音才会原原本本显示出来。 电梯缓慢下降,每一秒都煎熬漫长。地下车库阴冷潮湿,弥漫汽油与灰尘味。 她借助车辆掩护,向出口光亮处摸去。 希望近在眼前,骤然间,两个人从黑暗中走来。 “你果然还没死”是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林舒歌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我没死你们很意外吗?” 她想尽可能多知道一点事情背景。李姐那里知道的不多,系统又是个装哑巴的,直接问叶予徜又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只能靠自己。 刚好机会来了。 [我能让你暂时掌握原主技能,想尽办法出去。] “暂时?也行吧,刚好让她过过瘾。她记得原主好像挺能打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打二也不落下风。 [快躲开!这里还有人] 几乎下一刻她的背后就被人插了一把刀,金属没入身体的冰冷感由伤口渗透四肢百骸。 居然搞偷袭,这不符合好人多福的套路…… 好吧,林舒歌在这本书里顶多算个早死的路人甲。 “找到你了!” 一阵引擎咆哮,黑色轿车如脱缰野马猛撞过来。 林舒歌瞳孔骤缩,身体在大脑反应前已凭本能动作侧前方猛扑,落地翻滚。身体重重撞上他人车辆保险杠,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黑色轿车擦身狠狠撞上后方立柱,轰然巨响。 [就是现在!] 她顾不上剧痛,连滚爬起,用尽最后力气向车库外狂奔。 河堤夜风猛灌入口鼻,身后气急败坏的叫骂追赶声不绝。她没有回头,纵身跃入漆黑冰冷的河水。刺骨寒意瞬间吞噬一切,暂时隔绝岸上杀机。她在水中拼命挣扎,向下游黑暗处游去……直至力竭意识模糊之际,她突然不想动了,死就死了吧,好死生活赖活着别再折磨她了。她有点想她的爸爸妈妈了…… [林舒歌你快起来,我帮你伤口止血了你还需要治疗,失温了很危险] 冰冷的河水裹挟着夏夜的闷热,林舒歌被强制性拖着身体,踉跄地爬上岸边,最终力竭地瘫倒在潮湿的草丛中。 肺部灼痛不堪,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河水的腥浊。肋骨和后背开始发出沉闷的抗议,疼痛逐渐清晰。 系统冰冷的警告仍在脑中回响: [警告:遭遇不明势力追杀。身份暴露风险极高。若被捕获,任务判定失败宿主将被抹杀。] 抹杀。 更让她通体冰凉的,是原主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所带来的认知。那些欲致她于死地的人,是这个世界的亲人。刻骨的恐惧和巨大的荒谬感交织,让她在草丛中有些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她勉强撑起身体离开这开阔的河岸。她不敢回叶予徜的公寓,也不敢去任何可能被追踪的地方,只能借着夜色在城市边缘独行。 霓虹灯温暖明亮,照出了她满身的狼狈。 第5章 顶替者 鬼使神差地,她停在了那家熟悉的甜品店外。暖黄的灯光下,橱窗里的蛋糕精致可爱。这是叶予徜偏好的那家店,她记得她喜欢吃海盐芝士口味的。 她推门而入,风铃轻响。 店员被她湿漉漉脸色苍白还带伤的模样吓了一跳。林舒歌无视了对方的惊愕,目光径直落在那个熟悉的蛋糕上:“这个,打包。” 拎着那份与自身处境格格不入的精致甜点,走到叶予徜漆黑的公寓门口,她犹豫了。 身上的水珠滴落会弄脏了干净的地毯。她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蛋糕盒放在门口柜子上,轻轻带上门离开。 她没有走远,在楼下街角阴影处的长椅坐下,拖着冰冷疼痛的身体想缓一口气,望向公寓入口的方向想着那人现在在做什么,李姐会不会不许她吃那个蛋糕。 没过多久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来,叶予徜在李姐的陪同下下车进入大楼。林舒歌将自己缩进更深的阴影里。 片刻后,口袋里那只泡过水的机坚强屏幕微弱亮起。 来自叶予徜的信息,只有两个字: 上来。 她看到了蛋糕。 她知道是她。 为什么?是怜悯?还是那点对逝者的愧疚再次被触动? 一丝微弱的暖意尚未扩散,便被身体上的刺痛覆盖。她看着那两个字,如同看着一个无法触及的温暖幻影。楼上那扇窗亮起的灯光温暖却遥远,她最终没有动弹,任凭屏幕的光亮彻底熄灭在黑暗中。 长椅上的林舒歌,被夜风吹得一个寒颤,从惊心动魄的回忆中抽离。楼上的灯光已经熄灭了,整个城市仿佛都沉睡过去。她最终回到了那个冰冷空旷,属于“林舒歌”的“家”。 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她反锁上门,背靠门板滑坐在地,黑暗与寂静将她吞没。湿衣贴身,寒冷刺骨,伤处抽痛。 “操,为什么这么疼…” [我早告诉过你早点起来处理伤口] “你闭嘴!还不都怪你,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收拾这烂摊子?林舒歌不怕死可她已经死了,我怕死不行吗?” [林舒歌,这世上没有回头路,就算有,那也是有人花了代价换来的] 林舒歌将脸埋入膝间,强迫自己冷静一点,现在的疑点太多了,之前系统总是装死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它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回头路?她现在在走的是回头路?那付出代价的又是谁?代价指的又是什么? 等等,不对,在车库听到的声音很熟悉,她一开始以为是原主的熟悉,冷静下来想想才发现自己好像也认识那个人。在哪里,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那个声音…… 李姐上次说的那些话……她知道女主能到现在的成就不止有自身的能力,她背后的家庭也不容小觑,能让叶予徜受到生命威胁并且让开了挂般的原主受那么严重的伤…… 这一切应该都和原主的家族有关。 林舒歌有点不确定原主的家族为什么发了疯得想让她去死。 所以是林舒歌连累叶予徜遇到危险,还是她为了保护叶予徜而受伤? 另外还有一个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在此刻无处遁形。那些心悸,脸红,不受控制的关注,因她靠近而兵荒马乱的瞬间。并非全部来自女主,还有她自己的一部分。 一个脑袋两个大。 累,太累了。 [你现在任务完成度20%,到百分百你就能回家了] 林舒歌就那样在地板上坐了许久。 第二天,机坚强撑到她给李姐告完假终于彻底死机了。 想不通就先不想了,她现在需要休息。 一觉睡到半夜,醒来后就开始打扫卫生,忙起来就不用去想什么系统什么任务,不去想那盏温暖的灯,那个蛋糕的下落,还有那条信息背后的意味。 伤口被牵扯出冷汗也没有停下。 她在逃避。 把电话卡放进新买来的手机,打开微信,没有任何新消息,缓缓放下。 屏幕上不会再亮起那个名字了吧。 林舒歌不认为自己会不要脸到去当谁的替身,还沉溺在那点因误会而生的虚幻波动里自欺欺人。 庸俗。 身心的钝痛并未消失,但林舒歌将它们强行压了下去,凝成了一种清醒。 她对叶予徜心动不假,但她绝不接受这份感情是建立在被错认,被投射的基础上。 既动心,就该她自已受着。 于是,她选择了一种彻底的“坦诚”,对自己也是对叶予徜的坦诚。 不再费力去压抑那些身体的本能反应,因为知道是徒劳。也不再为此感到羞耻,因为那源于她自己,与那个消失的原主无关。 她只是彻底掐灭了所有不该有的期待。 再次出现在叶予徜面前时,她依旧是那个无可挑剔的保镖。警戒,护卫,提醒行程,所有动作规范标准,甚至比以往更精确,这段时间在家里她可不止是单单闲着的。 她不再刻意避开必要的接触。 挡开人群时手臂的触碰,递送物品时指尖的偶然相擦,她不再像被烫到般弹开,只是公事公办地完成,身体或许会因生理反应微微一绷,但脸上不会有任何波澜,眼神也很平静。 她依旧会因靠近而耳根发热,但不再侧头掩饰,仿佛那抹红色与她无关。她的目光依旧会追随叶予徜,但里面的内容变了,不再是挣扎克制的专注而是纯粹的观察。像是在评估动态风险,又像仅仅在完成一个名为注视的任务。 她不再散发出那种小心翼翼的,带着渴望又害怕被发现的微弱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疏离的稳定感。 她依旧随叫随到,执行命令没有丝毫犹豫。 不知不觉间林舒歌已经来到这里两年了,她已经能很好的掌握这具身体的本能,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第6章 猜疑 她的这种变化叶予徜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 起初,她或许以为这是林舒歌一种新的以退为进的策略,她带着惯有的审视观察着,等待对方下一次表演。 但她很快发现,不是的。 林舒歌的眼神太平静了,那不是伪装的平静,而是某种内核熄灭后的冷寂。她不再试图从叶予徜这里索取任何情绪反馈,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她只是存在着履行着职责,然后将自己完全隔绝在一层无形的屏障之后。 一次拍摄间隙,叶予徜的水杯放在稍远的位置,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 以前的林舒歌会立刻察觉,并迅速无声地递上。这次,林舒歌也看到了,她的目光在水杯上停留了一秒,确认了它的位置和安全性,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她只是站在那里,“叶予徜可能需要水”这个信息,不再触发“为她取水”这个指令。 最终是助理小跑着把水送了过来。叶予徜接过水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依旧目光平视前方的身影,心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和不习惯。 还有一次下车时,叶予徜的高跟鞋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晃。站在车旁的林舒歌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臂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肘,动作迅捷而有力。 “谢谢。”叶予徜下意识地道谢,站稳身体。 林舒歌立刻松开了手,后退半步,回到了安全距离。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迟滞。 但叶予徜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担忧,没有紧张,甚至没有因为她道谢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是微微颔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公事公办地回应:“职责所在。” 她只是在扶一个快要倒地的雇主,仅此而已。 她看着林舒歌迅速转开视线继续警戒侧方的侧脸,心里那点困惑更深了。 她开始感到不适应。 那个总是用潮湿的,带着难以忽视的情感的目光看着她的林舒歌,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这个专业冷静,令人挑不出错的人。 她透过这个林舒歌的身影,越来越难看到那个痴狂的,让她倍感压力又心怀愧疚的旧日影子。 反而,不再试图向她投射任何情绪的林舒歌本身,开始清晰地凸显出来。 叶予徜发现,自己的目光反而越来越不受控制地落在林舒歌身上。她会注意到她执行任务时微蹙的眉头,她会想是旧伤不适吗?会注意到她独自站在角落时那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孤寂感,会反复想起她浑身湿透放下蛋糕那晚的狼狈,以及现在这份平静。 林舒歌把蛋糕放门口的那天她有回去看监控,那人身上有血。自己让她上去她为什么不上来?是突然不想跟她演苦肉计了吗? 她开始好奇,开始困惑。 她不明白,林舒歌怎么了?是终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决定收起那令人窒息的情愫了?还是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变化,正在叶予徜心底悄然发生。比起曾经的林舒歌她其实更喜欢现在的这个林舒歌。 但失去那份注视后却莫名感到一丝空落。 这种变化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日常的每一个缝隙里。 今天她们要出席参加一个晚宴,路程有点远,必须上午就出发。 行程中的车厢总是安静的。 以前的安静是能感受到另一道呼吸的存在,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叶予徜有时会刻意看向窗外,以避免那种无声的被注视感。 而现在林舒歌只是坐在副驾,目光恒定地扫视着窗外路况。 叶予徜甚至需要偶尔从后视镜里确认她是否还在。她甚至不自觉地咳嗽一声,弄出一点细微的声响,想打破那令人心慌的安静。而林舒歌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更没有回头。 下车,风很大,猛地吹乱了叶予徜的裙摆和头发。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整理,手臂却不小心碰到了刚刚下车正站在门边的林舒歌。 触碰的瞬间,叶予徜清晰地感觉到林舒歌的整个身体绷紧了一瞬,那是一种近乎防御的本能反应,极其迅速,又被她强行压下。林舒歌甚至比叶予徜更快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抱歉,叶小姐。”她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僵硬只是叶予徜的错觉。 叶予徜愣在原地,手指还保持着整理头发的动作。 她忽然意识到,林舒歌是在避嫌。 整场晚会下来她的目光都会若有若无的投向林舒歌所在位置。 林舒歌一直站在那里,眼神放空,没有焦点,仿佛只是在执行站立警戒这个指令,魂灵早已抽离。有工作人员笑着给林舒歌递一瓶水,她会礼貌接过道谢,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喝完水后依旧回到那个位置,恢复那种抽离的状态。叶予徜看着,心里会泛起一丝极其古怪的感觉。林舒歌不像林舒歌了。 [警告,宿主有身份泄漏风险,危] “什么?我做什么了我?” [女主察觉你跟过去差别太大了,觉得你不像你了] “那我能怎么办?她要是自己想到了我也要被惩罚?” [是的呢。] “……” 这段时间林舒歌自然而然跟叶予徜相处,主动去放空自己不再去想东想西,反应叶予徜遇到危险了系统会强制给她开机。她跟系统倒是没少聊天,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憋的住话的人,要不是有个系统在,她在这里无亲无故连个朋友都没有真的得憋死。 结果就是叶予徜偶尔看向她是林舒歌自己都没注意到,叶予徜有时会看到她在皱眉,有时嘴角挂着淡笑……她都忍不住想是不是林舒歌谈恋爱了。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一个深夜,叶予徜结束了一个跨国线上会议,感到有些疲惫和饥饿。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找到那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人,发了一条信息: “有点饿,上次那家蛋糕,还有吗?” 信息发出去,她就有点后悔了。这太突兀,也太像是在试探什么。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 “抱歉,叶小姐,那家店这个时间已经打烊了。需要我联系24小时餐厅为您准备些易消化的夜宵吗?” 公式化的回复,没有任何个人情绪。 叶予徜看着那条信息,沉默了许久,最终回了一个:“不用了,谢谢。” 她放下手机,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更加明显了,曾经那个林舒歌好像真的彻底消失了。 这样也好,林舒歌在变得更好,她们谁也不用被困在过去了。 她们就这么不冷不热的相处着,谁都没有再刻意的关注过谁。 第7章 “除非我死” 一场在欧洲某个庄园举行的商业宴会刚刚开始。叶予徜作为重要的东方合作伙伴和明星嘉宾,无疑是场中的焦点之一。 “不愧是玛丽苏文里的女主,这逼格简直拉满了。” [别流口水了,这里连根草都不是你的。还有,今晚男主就要登场了] 林舒歌在脑海中翻找着关于这本书的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男主叫什么名字。不过这种文的男主名字应该都很“特别”。 看着叶予徜一袭高定礼服在各方间谈笑自若,一般这种场合都会有人作妖才对啊。 [来了,那个就是男主] 林舒歌听着系统在他耳边读着男主的设定:“那个被称为‘华尔街之狼’的男人——卡尔·文森特。他年轻、英俊,拥有惊人的财富和影响力,是无数媒体追逐的焦点,也是今晚宴会的主角之一……” 不行了,她要绷不住了,怎么能这么会描写。 她现在忍笑忍得脸都要僵了。 “叶小姐,久仰大名。”卡尔用流利的中文说着,自然地与叶予徜碰杯,“你在东方的市场堪称奇迹,没想到本人比荧幕上更加光彩照人。” “文森特先生过奖了。”叶予徜礼貌回应,“奥古斯都集团才是真正的行业巨擘,我们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叫我卡尔就好。” …… “……” [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升高,皮质醇水平上升。请保持情绪稳定。] “你闭嘴。” 宴会终于结束。与卡尔文森特的会面在叶予徜心中留下了一些商业上的涟漪,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烦乱。坐进返回酒店的专车,她靠着后座闭上眼,试图将那些纷杂的思绪驱散。 林舒歌坐在副驾驶位,全神贯注地投入警戒。 夜晚的异国街道,她总是潜藏着些什么。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距离酒店大约还有十五分钟车程。街道逐渐变得相对安静,路灯将婆娑的树影投映在车窗上。 [最高级别警告!检测到多重武器锁定信号,来自三点钟方向大楼顶层,以及十一点钟方向厢式货车!请立即规避!] “戒备!”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 是车胎被远程狙击步枪精准打爆的声音。车辆瞬间失控,猛地向一侧倾斜滑去 司机拼命稳住方向盘,试图控制车辆,但又是一声枪响,另一侧前胎也被击爆。 车辆彻底失去平衡,狠狠地撞向了路边的消防栓,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水柱冲天而起,瞬间模糊了车窗视野。 “待在车里,低头。”林舒歌对叶予徜说。 “咳咳……”叶予徜被安全气囊冲击得一阵咳嗽,但她立刻遵照林舒歌的指令,伏低身体。 车外,急促的脚步声从多个方向逼近,子弹如同暴雨般打在车身上,防弹车身和玻璃暂时抵挡住了攻击,但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不留活口!”车外传来冷酷的指令声,说的是中文,带着某种特定的口音。 林家。 他们竟然追到了国外,而且手段如此狠辣决绝。 叶予徜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大动干戈,现在看来应该是原本的林舒歌知道了些什么后还是选择现在叶予徜这边,这才被林家视为眼中钉的。 她迅速评估形势:车辆报废,被困原地,对方火力凶猛且有备而来,硬扛只有死路一条。 “喂,还能动吗?”林舒歌急促地问司机。 “还……还行……”司机的声音带着痛苦,似乎也受了伤。 “听着,我数三下,我会打开我这一侧的车门吸引火力,你立刻从你那边下车,找掩体,想办法联系救援。” “那你和叶小姐……” “别管我们,执行命令!”林舒歌打断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左臂的疼痛,右手紧紧握住手枪。 “一” “二” “三!” 砰! 林舒歌猛地踹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几乎同时,密集的子弹全部射向打开的车门。 而另一边,司机趁机猛地推开另一侧车门,滚了下去,踉跄着躲到了车尾后方。 就在火力被吸引过去的刹那,林舒歌猛地探身,凭借感觉和系统辅助,朝着子弹射来的几个方向快速点射。 几声枪响后,对方的火力竟然真的被短暂压制了一瞬。 “走!” 林舒歌趁机一把拉住叶予徜的手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两人滚落到湿漉漉的地面上,躲在报废的车体之后。 子弹打在车身上噼啪作响,溅起的水花混合着火星,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拖着,你们会没事] “他们的目标是我”叶予徜看到了林舒歌渗出血迹的左臂,“以你的能力自保应该不难。” 林舒歌将她护在怀中挡住子弹摩擦出来的火星,一字一句道:“除非我死。” 这句话狠狠砸在叶予徜的心上。 第8章 尘埃 约四年前,冬夜。 城郊一处废弃的工业仓库区。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机油和尘土**气味。叶予徜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逐渐清醒,后颈传来剧痛,四肢百骸充斥着一种令人恐慌的无力感。她发现自己被反绑着手脚,扔在一个空旷,布满油污的仓库角落。嘴还被封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被绑架了。 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悬挂的高瓦数灯泡投下几片光晕,照亮了几个模糊晃动的身影和远处交谈的低语声。 就在这时,仓库侧面的一个小门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呀声,一道瘦削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迅速隐没在巨大的集装箱阴影里。 是林舒歌。 那一刻,没有希望,而是更深的绝望和一种被背叛的痛楚。 林舒歌的动作极快,她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巧妙地利用阴影和障碍物移动。叶予徜看到她从一个昏迷的看守腰间摸走了什么,又迅速在几个关键的支撑柱和堆放的杂物旁布置了什么小巧的东西。 叶予徜看不懂她在做什么。 突然,一个叼着烟的绑匪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朝着林舒歌的方向吼了一声:“谁在那儿!” 暴露了。 林舒歌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从阴影中窜出直接扑向了那个绑匪,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她那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其他绑匪也被惊动,叫骂着围拢过来。 “妈的!林舒歌?” “她疯了?!抓住她!” 混乱中,枪声响起,不知道是谁开的枪。 叶予徜惊恐地看到林舒歌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中枪了…… 但她只是闷哼一声,利用对方愣神的间隙,猛地将一个什么东西拍在了旁边的油桶上,然后用力将那个绑匪推向围过来的人。 “走!”她朝着叶予徜的方向喊了一声。 紧接着,她按下了手中的某个起爆装置。 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不是从一点,而是从她刚才布置过的几个关键点同时爆发。 火光瞬间吞没了靠近油桶的几个绑匪,巨大的冲击波和烈焰迅速蔓延开来。 支撑柱顶棚开始坍塌,浓烟和火光瞬间吞噬了整个仓库。 林舒歌炸了这里,她要把所有人都埋在这里,包括她自己。 这个想法让叶予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舒歌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重重摔在离叶予徜不远的地方,咳出一大口血。 她浑身都是血和尘土,肩膀处的枪伤狰狞可怖,但她挣扎着,用没受伤的手臂拖着几乎废掉的身体朝叶予徜艰难地过来。 她的眼神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里面没有疯狂,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决绝。 她爬到叶予徜身边,用匕首割断她手脚的绳索,扯掉她口中的布团。 “走,快走……” 她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力,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后门,出去,右转,第三个集装箱后面有车。” 叶予徜发现自己身体依旧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药物效果还没过。 她看着眼前这个血人,所有的恨意和猜疑都被击得粉碎。 “为什么……”叶予徜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为什么要……” 林舒歌似乎想笑一下,却只扯出一个痛苦扭曲的表情,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她没有回答,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搀扶起叶予徜几乎无法站立的身子,将大部分体重扛在自己肩膀上,跌跌撞撞地朝着她说的后门方向挪去。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坍塌的巨响和绝望的惨叫。 每一步都艰难无比,鲜血从林舒歌的伤口不断流淌下来,在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越来越沉,几乎全凭一股惊人的意志力在支撑。 终于,她们踉跄着冲出了那扇燃烧的后门。 林舒歌再也支撑不住,带着叶予徜一起摔倒在地上。 她指着不远处阴影里的那辆车,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看了叶予徜一眼。 那一眼,复杂到了极致。 有解脱,有愧疚,有无法言说的痛苦,或许还有一丝被她用生命彻底掩埋了的眷恋。 然后,她的眼睛缓缓闭上,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失去了意识。 叶予徜看着身边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孩,看着身后那冲天火光将夜空都染红。 警笛声响起。她马上就要得救了。 她不管林舒歌接近她到底是哪种目的。 恨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的愧疚。 她挣扎着,用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臂紧紧抱住怀里那个鲜血淋漓的身体,眼泪第一次失去了控制。 “林舒歌!” 这个夜晚,这场爆炸,这个用生命将她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女孩。叶予徜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此刻她清楚的知道现在这个林舒歌不再是那个的林舒歌了。因为那个林舒歌早就死在她眼前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林舒歌,你到底是谁? 第9章 掉马? 林舒歌没再多言,她快速观察四周,指着几米外一个凹陷的商铺门口:“看到那个角落了吗?我数三下,我会开枪掩护,你用最快速度冲过去躲起来,绝对不要出来。” “可是你……” “没有可是,准备!”林舒歌的语气不容置喙,再次举枪。 “一!” “二!” 就在她即将喊出“三”的瞬间,一道刺目的强光突然从街道尽头射来,紧接着是引擎的咆哮声。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直接撞飞了两个躲闪不及的袭击者。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越野车精准地横停在了林舒歌和叶予徜与袭击者之间,成为了一个临时的钢铁掩体。 车窗降下,伸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只快速打着手势的手。 是国际通用的友军识别手势 紧接着,越野车天窗打开,一挺轻机枪架了起来,对着袭击者藏身的方向开始了火力压制。 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力量彻底打乱了袭击者的阵脚。 林舒歌虽然惊疑不定,但绝不会错过这绝佳的机会。 “走!”她再次拉起叶予徜,趁着越野车提供的宝贵掩护,快速冲向那个安全的角落。 她们刚刚躲好,就听到袭击者那边传来几声惨叫和急促的撤退指令。 在越野车强大的火力压制和不知底细的介入下,林家的杀手们终于选择了暂时撤退。 街道上瞬间只剩下硝烟味,血腥味。 林舒歌将叶予徜紧紧护在身后,枪口依旧警惕地指着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呼吸急促,左臂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越野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战术服,身材高大的男人跳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林舒歌和叶予徜的方向并没有靠近,只是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然后用英语快速说道:“安全了。你们还好吗?需要医疗援助吗?” 林舒歌没有放松警惕,只是用英语回道:“你们是谁?” 男人似乎笑了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看来我们来得还算及时。”他顿了顿补充道,“叶小姐,林小姐,请放心,我们是友非敌。” 受人之托?是谁?男主?还是叶家其他的安排?林舒歌大脑飞速运转,但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叶予徜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林舒歌血流不止的手臂上。 那一刻,什么卡尔文森特,什么商业合作,什么真假林舒歌全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眼中只剩下这个一次又一次为她浴血,几乎站不稳却依旧死死挡在她身前的女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疼和清晰的情感击中了她。 她伸出手,轻轻扶住林舒歌没有受伤的右臂,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别动,你需要立刻处理伤口。” 林舒歌身体一僵,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度和叶予徜语气中那不同寻常的关切,她下意识地想挣脱,想保持距离,但失血带来的虚弱和内心深处那被她死死压抑的渴望,让她一时间竟无法动作。 异国,男主,夜色,硝烟……林舒歌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的大脑再想那么多了。 越野车旁的男人似乎看出了林舒歌的警惕和虚弱,他没有再靠近,只是对着通讯器低语了几句。很快,另一辆看起来更普通的轿车无声地滑到路边停下。 “我们的车可以送你们回酒店,或者去任何你们觉得安全的地方。”男人说道,语气保持着礼貌和距离,“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托付我们的人只要求确保叶小姐绝对安全。” “看来是男主的人了,系统,这个男主可信吗?” [你放心,这里的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有他在的地方女主很安全,以后你的任务也算能轻松点了] “一见钟情……轻松……呵。” 叶予徜扶住林舒歌的手臂微微收紧。她能感觉到林舒歌身体的紧绷和细微的颤抖,那不仅仅是失血,更是一种高度戒备下的应激反应。 “谢谢你们出手相助。”叶予徜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我们有自己的安排。请留下一个联系方式,今日之事日后必有重谢。” 她不会轻易上一个陌生人的车,即使对方刚刚救了她们。 这是最基本的警惕。 男人似乎预料到了这个回答,并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递过来一张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加密的联系号码:“理解。这是联系方式。如果需要清理现场或后续调查协助,我们可以提供帮助。祝二位晚安。”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和同伴上车,悄无声息地迅速驶离。 第三方力量的出现和离开都充满了谜团,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叶予徜立刻拿出手机,直接联系了酒店安保负责人和她在本地紧急联络的备用安保团队,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遭遇袭击,地点,需要紧急医疗和绝对安全的交通工具。 她的语气冷冽,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做完这一切,她所有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林舒歌身上这才发现那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林舒歌依旧强撑着站着,枪已经收回,但右手依旧按在左臂伤口上方试图止血,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脸色白得吓人,嘴唇甚至有些发青。 “我没事”她还想坚持,声音却虚弱了下去。 “别说话,”叶予徜打断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林舒歌,让她慢慢靠坐在相对干净的路沿上,“保存体力,医生马上就到。” 她撕下自己礼服裙摆的内衬,试图帮林舒歌加固包扎,动作极其轻柔却因为焦急而有些笨拙。 林舒歌靠在石壁上,意识因为失血和疼痛有些模糊。她能感觉到叶予徜近在咫尺的呼吸,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这种距离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身体却虚弱得无法动弹。 叶予徜那带着命令和心疼的语气像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她的心门。 “你不该管我”林舒歌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一种自弃的意味,“你的安全第一” “林舒歌,”叶予徜直接打断她,“你在教我做事?” 这句话霸道又不讲理。 林舒歌抬起眼,对上叶予徜那双此刻充满了担忧的眼睛,心里有点发酸。 她不是林舒歌。 “知道了” 她不再深想,只能闭上眼,将所有情绪隔绝在外。 很快,警笛声和酒店安保车辆几乎同时赶到。 医护人员立刻对林舒歌进行了紧急处理和输液,然后将她小心地抬上了救护车。 叶予徜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全程紧握着林舒歌没有受伤的右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样。 回到酒店,整个楼层已经被叶予徜的人彻底控制。最好的医生和设备被紧急调用而来。林舒歌的伤口需要重新清创缝合,失血过多也需要观察。 治疗过程中,叶予徜一直守在套房的外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她冷静地处理着后续事宜:向国内汇报时隐去了林舒歌伤重的细节,只说是意外袭击已处理,施压当地警方和情报机构彻查,同时秘密启动了对卡尔·文森特和那批神秘救援者的调查。 但她的心,始终系在里间那个正在忍受痛苦的人身上。 当医生出来表示伤口已经处理妥当,病人因为麻醉和疲惫睡着了之后,叶予徜才缓缓松了口气,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 她轻轻走进里间。林舒歌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平稳。睡着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冰冷和戒备,眉头微微蹙着,显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叶予徜在床边坐下,目光复杂地描摹着林舒歌的眉眼。今晚的一切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 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开林舒歌额前的碎发。 “你到底……”她低声喃喃,像是在问床上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是谁?” 她越来越确信,眼前这个人绝不是过去那个林舒歌。这是一个全新的却让她无法移开视线的灵魂。 [林舒歌你掉马了!] 而此刻,因为系统强制进入休眠修复模式的林舒歌什么也听不到。 她的恢复速度极快,一晚上过去就好的差不多了,医生都忍不住惊奇。 第10章 依靠 林舒歌刚一恢复意识就听到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身份暴露,现开启惩罚模式,为期一周,每日一次,今日惩罚剩余时长:一小时] “什么?等等?我怎么睡一觉就暴露了?谁?” [女主察觉到你不是原主了。这个,我也没办法,你忍忍吧……] “等等!” 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自四肢百骸袭来,比她以往经历的每次□□伤都痛了十倍百倍。林舒歌双手握紧被褥,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坚持一下,还剩50分钟…… 你大爷的,怎么坚持啊,还有一节课时间……一节课……你知不知道一节课我都能死好几回了…… 叶予徜一进来就发现她在极力忍耐着的痛苦神色,她这是哭了吗…… “林舒歌,怎么了?哪里疼?” 林舒歌奇迹般地发现被叶予徜触碰过的地方好了很多,她用力把叶予徜往下一拉,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在她胸前。 [林舒歌!你不要脸!] “你!” “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痛苦减轻许多林舒歌这才发觉自己是多不要脸。 算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总好过疼死她。还有最后二十分钟。 “你哪里不舒服?”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叶予徜虽然觉得尴尬,但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抱会儿就抱会儿吧。 你身上好香啊……有妈妈的味道。 “林舒歌!” “啊?什么?”她刚刚没动也没说话啊。 叶予徜刚一把她推开剧痛就再次袭来。 “喂,你……” 叶予徜见她额头瞬间青筋凸起极力忍耐着,她把手放在林舒歌额头上探了探。 呜呜呜,你干嘛放开我,很痛啊…… “?” 怎么回事?林舒歌明明没有说话啊。 一种荒谬的想法涌上心头。 她把手拿开又放上去。 呜呜呜,好心人,别折磨我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 叶予徜没说话,黑着脸默默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把她抱在怀里。 好心人,好心人……好人一生平安… 叶予徜听着她在心里叽叽喳喳脑袋都快炸了。那绝对不可能是林舒歌会发出的声音。 “林舒歌,或者我不该这么叫你” 安静下来了,所有声音都停止了。 “……” [她都知道了,你该受的惩罚也受了,说不说都无所谓了。只是你不能提到这是书中世界] “不想说?那你来这里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林舒歌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叶予徜很清楚林舒歌的外貌,她们明明一模一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林舒歌还是原来的身体,只是内里换了个芯。 “我就叫林舒歌。” “我问你以前的林舒歌呢?” 林舒歌心里苦笑“她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 那次爆炸后林舒歌在她眼前没了呼吸,可是后来她又遇到了她,那张脸明明一模一样,明明让自己觉得怪怪的,可自己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明明一切都与以前一模一样,可那个人好像忘记了许多事情。可以前的林舒歌呢?她救了自己的命,再怎样不想过多纠缠也不能置之不理。 林舒歌现在很难受,刚刚经历过生死一线醒来后又被系统折磨,现在叶予徜还来打击她,她有点崩溃。 她的十指深深陷在掌心中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那样太丢人了。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死了,没了,回不来了。” 失望吗?那就赶我走啊,这破任务老娘不做了。 一滴眼泪落到叶予徜的手背上,她的心里也被狠狠一揪。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林舒歌的心彻底冷了“我不是她,你不用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你找不到” “回去后我会申请调离,不会再来打扰叶小姐了” 病房再次恢复一片死寂。 良久,叶予徜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或挽留,只是深深地看了林舒歌一眼。 “好好养伤。” 最终,她只说了这四个字。 转身,离开。 门轻轻合上。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林舒歌才缓缓转过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一直强撑的冷静瞬间崩塌。 肩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但心口的位置更疼。 她以为摊牌之后是解脱,却没想到,是更深的空洞和不舍。她明明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你别难过,她现在不喜欢原本的林舒歌] “不喜欢个屁,她为了她都来质问我了……” [你要不要看看女主人物好感度?] “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原本的林舒歌好感度:40,男主:10,你:60。按照规定好感度达到60是可以解锁一处原主记忆的] “什么?我的最高?你有这本事你居然藏着掖着” 林舒歌在脑海中想了很多要问的问题,最终她还是决定先搞清楚导致原主重伤甚至死亡就连女主都牵扯进去的那场事件。 林家,这座盘根错节的古老家族,其行事准则向来狠辣而高效。他们将年轻的林舒歌如同棋子般投放到叶予徜身边。 任务明确:监视这位叶家新一代的继承人,收集情报,必要时成为一枚能左右局面的暗棋。 林家需要确保新兴的叶家始终处于他们的掌控之下。 最初的林舒歌是林家精心打磨出的工具。她完美地扮演着角色,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沉默寡言,却对叶予徜怀有异常专注与痴迷的保镖。 那所谓的深爱眼神,不过是她反复练习后的表演,是用于麻痹目标获取信任的面具。 她冷静地观察,汇报,一切似乎都在林家的计划之中。 叶予徜其人并非林家所评估的仅仅是一个幸运的商业天才。她在聚光灯下光芒四射,私下却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压力与疲惫,偶尔流露出的真诚与脆弱,对待工作的专注与智慧,甚至在不经意间对待身边人的细微关怀…… 这些真实的光点一点点穿透了林舒歌精心构筑的围墙。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那颗被家族训练得冷硬的心脏,似乎被一道她从未真正接触过的温暖光线悄然照亮。 她发现自己会因为叶予徜的一个微笑而失神,会因为她的疲惫而心生担忧,那份被命令执行的关注,渐渐掺入了她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的感情,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在忠于任务与一种陌生的悸动情感之间摇摆。 林家是深渊,而叶予徜是她监视对象的同时,也成了她灰暗世界里唯一不自觉依赖的光源。 当林家最终下达绑架叶予徜的指令时,这道一直潜藏在暗处的裂缝终于彻底崩裂。 这不再是商业博弈或情报收集,这是**裸的伤害,是要将她默默注视的那道光芒彻底吞噬。 她无法接受。 她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扮演那个冷血的棋子。 于是,她做出了选择。 一个背叛家族也等同于自我毁灭的选择。 她利用林家的计划和资源,反其道而行之。她潜入仓库,不是为了协助绑架,而是为了摧毁它。点燃炸药,制造出惊天动地的混乱,不是为了灭口,而是为了在一片火海与废墟中,为叶予徜炸开一条生路。 她或许依旧沉默,依旧没有留下任何告白。她用最惨烈的方式,上演了最后一幕守护的戏码,但这一次,剧本由她自己书写。 她放过了叶予徜,也亲手终结了作为林家棋子的,那个虚假的林舒歌。 这场爆炸,是她对林家的决绝背叛,也是她对自己被操控人生的最后反抗。 而她内心深处那份真假掺半,连自己都可能未曾清晰界定的情感也随着她的离开,成为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谜团。 她最终没有毁灭那道光,而是选择让自己沉入了黑暗。或许这份沉默的放过,成了她唯一真实的自我表达。 那些画面以及那个林舒歌的内心都清晰的投射到林舒歌身上,这是真正的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第11章 变相软禁 而此时门外,叶予徜并没有立刻离开,她正背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思考着什么。 她最初只是想更了解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人,想找到更好的方式去“补偿”。 然而,调查结果却是残酷的,她查到了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查到了林舒歌早期一些无法解释的行踪和通讯记录,甚至挖出了一些极其隐蔽的信息传递痕迹,虽然最终无法直接钉死林舒歌,但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勾勒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那个用命救她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林家安插在她身边的监视者。 而她对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这个发现当年几乎击垮了她。 也正是这份巨大的愤怒和背叛感,让她在后来的相处中无法再面对林舒歌那双眼睛。 可现在病房里的这个人却告诉她那个骗了她又救了她的人早就死了? 而这个“新”的林舒歌,显然藏着巨大的秘密,并且似乎对她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或义务。 叶予徜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最后一丝波动已被彻底抚平。 那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谜。一个充满未知和谎言的谜。 想走? 晚了。 她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与冷冽。 她不再看那扇门,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转身离开楼层才拿出手机。 电话接通,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我。调整医院这边的安保等级。对,最高级别。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离开。” 她要知道真相。 要知道这个“新”林舒歌的一切。要知道是谁,是什么安排了她来到自己身边,如今又有什么目的。 而在此之前,这个人必须待在她的掌控范围内。 猎物已经露出了截然不同的面目,而这,让这场追逐变得更加有趣了。 夜晚林舒歌躺在病床上刷手机,不知从何时起微博上开始出现一些关于叶予徜的CP超话。 有磕叶予徜和某位合作多次的顶流男星的,有磕叶予徜和一位新锐天才导演的,甚至还有刚刚被人传到网上的这场晚宴上和男主的照片。“势均力敌,天造地设” 天造地设吗…… 而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林舒歌竟然看到了叶予徜和她的。 “女王与她沉默的忠犬”,“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守护与克制”。 林舒歌鬼使神差地找到了那个超话。里面只有寥寥几十条帖子,大多是些模糊的抓拍图 她一条条翻过去,心里涌起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有点荒谬,有点羞耻,又有一点暗爽。 她默默移开视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蜇了一下,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可笑。 回到下榻的酒店套房,叶予徜并未休息。她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径直走向书房区域。 她打开加密笔记本电脑里面是所有与林舒歌相关的记录。从她最初进入视线到重伤苏醒,再到最近的每一次行动报告,体检数据,甚至一些不经意被摄像头捕捉到的片段。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 李姐拿着外卖走进来:“予徜,你要的外卖。” 叶予徜接过道了声谢,却没有吃的意思。 “李姐”她忽然开口,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李姐吓了一跳:“予徜,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叶予徜淡淡带过,转而问道,“林家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常动静吗?尤其是关于林舒歌的。” 李姐皱紧眉头思索:“林家一直很安静,至少明面上是这样。至于林舒歌……自从她回到您身边,林家似乎就彻底切断了她这条线,没有任何联系迹象。这也是当初让我们觉得奇怪但又稍微放心的一点。”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您是不是怀疑,这次枪击和林家有关?” “不确定。但任何事情,只要和林家扯上关系都不会简单。” 李姐离开后,套房再次恢复寂静。 叶予徜打开外卖包装,视频里林舒歌自己在家时就吃这个? 叶予徜看着眼前的油炸食品完全没有想吃的**。 林舒歌一夜浅眠,肩上的伤口有系统辅助早就好了,只是每一次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都会让她瞬间惊醒,以为是叶予徜去而复返。 然而,一夜平静。 以她对叶予徜的了解昨晚那番摊牌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揭过。 护士进来给她换药时发现她的伤已经快完全长好了,眼中满是诧异,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林舒歌注意到门口看守的身影似乎增加了,虽然他们极力隐藏存在感,但那无形的压力却弥漫在空气里。 她试图下床活动,刚走到门口,一位安保人员便立刻出现,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林小姐,叶总吩咐请您安心休养,暂时不要离开房间以确保安全。” 果然。她被软禁了。 她没有争辩,沉默地退回房间。 她早该料到的。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快,如此直接。 [做好准备,此次惩罚:二小时] “上次不是只有一个小时吗?那要是这么算那第三天岂不是三个小时,第七天下去就要七个小时?!” [其实,这个是随机的,只有一和二这两个选项。实在不行……你去找叶予徜?] 一瞬间就痛得林舒歌跪在了地上。 “周扒皮…人家穿书自带金手指各种福利满天飞,到了我这儿啥都没有逼我做什么破任务就算了吧还每天把我往死里整。” 叶予徜一进来就看到这人抱着头缩在地上。 “来人!医生!” 几个医生护士赶过来一阵检查。 “她怎么了?” 医生拧着眉头看看林舒歌再看看仪器,“这,各项检查一切正常…” “正常她为什么会这样?” “这……” “换个人再来。” 来了三四波医生检查都是一切正常。 叶予徜想到那天自己好像可以听到她内心的话,又尝试着把手放到她额头上。 “……” 林舒歌一直在说脏话…… “你们都出去吧” 房间只剩她们两个人了,叶予徜把她抱在怀里“你安静点。” 不说还好,说了这下更吵了。 啊!!!她抱我,她主动抱我!我才不要做什么替身……有病啊,你才不要脸! 林舒歌在跟谁说话?替身?什么替身? 叶予徜突然想到什么,说“我知道你不是她,我也从来没把你当成过她。” 怀中这人突然安静了。 叶予徜低头一看,那人正眼眶红红的看着她,眼神湿漉漉的… 这种想法一出来叶予徜都被自己惊到了。 她以为这样林舒歌就没事了,刚一松开她就又变成了原样,她只好再继续抱着她。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啊!疼死我我也认了,好香好软啊… 叶予徜咬了咬牙忍下推开她的冲动,耐心道“每天都会这样吗?” 林舒歌摇了摇头。 “我比名医良药还有用?” 林舒歌又点了点头。 这次她的心里什么都没想,叶予徜发现她的耳垂和脖子早就红透了。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来之前准备问的那些措辞在此刻她有些问不出来了。 没安静一会儿吵闹的声音又开始了,一下接着一下。 她是什么意思?她说从来没把我当成过替身,她早就知道林舒歌已经死了吗?不对,那她为什么还会把我留在身边?要是林舒歌四年前就已经死了那场爆炸中,那我为什么是两年前才到这具身体里的…… 突然有什么东西闪入林舒歌的脑中。 难道……不对,不可能…… 关于那件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叶予徜心里着急又不能直接问。 系统,还有多久才结束啊,我好饿…… [快了,最后四十分钟] 还有这么久!我好热,不行了,怎么说我也算个血气方刚的女大学生,被人这么抱着…… 叶予徜听不到系统的声音,但她能根据林舒歌的话中推断出什么,女大学生,系统,穿越,这些词汇她也不是一点没了解过。直到她听到林舒歌说后半句话…… 她也觉得现在她们的姿势有点尴尬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林舒歌是一名女大学生,被所谓的系统带着穿越到这里的林舒歌身上,代替了她。或许她现在的疼痛就是那系统搞的鬼也不一定。她还不知道那个林舒歌到底去哪里了,而她对这个林舒歌的了解有太少了,叶予徜决定跟她多待一会儿。 时间在无声的拥抱中流逝。 林舒歌感觉那蚀骨的疼痛缓缓退去,虽然余波仍让她肌肉微微颤抖,但最难以忍受的阶段总算过去了。 她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嵌在叶予徜怀里,脸还贴着对方昂贵的丝质衬衫,甚至能感受到衣料下温热的肌肤和平稳的心跳。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从头顶红到脚趾,猛地向后一缩,差点从叶予徜膝上滚下去。 “小心。”叶予徜扶了她一把,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充当人形止痛药的人不是她。但她微微泛红的耳廓和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一丝不寻常。 “谢,谢谢叶小姐。” “嗯。”叶予徜淡淡应了一声,站起身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看来你暂时没事了。” 林舒歌点点头。 “既然没事了,”叶予徜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清冷,“那就谈谈正事。” 唉,该来的总会来。 “你,到底为何而来?” 林舒歌抬起头与她对视:“叶小姐,我无法向您解释我为何而来,也无法证明我是谁。但我可以保证,我对您绝无恶意。我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首要目的都是保护您的安全。” 叶予徜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良久,她才缓缓开口:“保护我的安全,包括忍受这种莫名其妙的痛苦?” 林舒歌苦涩地笑了笑,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叶予徜的目光落在林舒歌的脸上,那双总是努力保持平静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这个“林舒歌”,确实和过去那个完全不同。她更鲜活,也更笨拙。她会痛会怕,会在心里骂人,也会因为一个拥抱而脸红到脖子根。 那些被她解读为“勾引”的行为,现在看来,或许更多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和这个新灵魂不知所措的反应交织下的产物。 而昨晚遇袭时,那句“除非我死”和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动作,做不得假。 “你的伤医生都说恢复得快得不正常。”叶予徜转移了话题,语气缓和了些。 林舒歌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体质比较特殊。” 叶予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深究。“既然特殊,那就别浪费。好好休息,尽快恢复。我的安全还需要你负责。”她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走到门边,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调离的事,不必再提。在我没有弄清楚所有真相之前,你哪里也不准去。” 第12章 真假参半 门轻轻关上。 林舒歌呆呆地坐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 不许她走?这是要继续把她留在身边观察试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需要她? 想到叶予徜刚才的怀抱和那句“我知道你不是她”,林舒歌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叮!叶予徜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65。解锁原主记忆片段x1。是否现在查看?] 65了?还解锁了记忆? 林舒歌愣了一下,连忙在心里回应:查看! 瞬间,一段清晰的记忆涌入脑海。 是原主林舒歌的视角。 她正躲在叶予徜书房外的走廊阴影里,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叶予徜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面前堆着厚厚的文件。李姐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语气担忧。 “……那边给的压力很大,林家这次是铁了心要分一杯羹,甚至暗示如果不同意,可能会对您不利……” 叶予徜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我知道。让我想想……” 那一刻,躲在暗处的林舒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看到叶予徜脆弱的一面,看到她在重压下的坚持。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她。 记忆到此为止。 林舒歌回味着那段记忆。 所以,原主并非全然虚假,至少在那一刻,她的担忧和心疼是真实的。或许正是这无数个细微的真实瞬间,最终促使她做出了背叛林家,拯救叶予徜的决定。 而她这个新的林舒歌似乎正在重蹈覆辙,甚至陷得更深。 “唉。”她叹了口气,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前途未卜,系统坑爹,强敌环伺,她还可能只是个“借尸还魂”的野鬼。唯一的好消息是叶予徜的好感度好像涨了那么一点点? 这都什么事啊。 软禁的生活枯燥却不算难熬。除了每日一次时长随机的惩罚需要咬牙硬扛,其余时间她倒是吃得好睡得香,甚至有空在房间里做些基础训练,重新熟悉这具身体的力量。 她死也不会主动去找叶予徜当止痛药! 门口看守的保镖换了几班,对她还算客气,只是绝不放她出门半步。 第四天清晨,房门被敲响。来的不是送餐的服务生,而是李姐。 “舒歌,收拾一下我们回国,予徜下午有个私人茶叙,你陪同出席。”李姐的语气公事公办,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显然,叶予徜并没有将她的“异常”广而告之。 “我可以出去了?”林舒歌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叶予徜会关她更久。 “予徜说你的伤既然好了,就没理由继续躲懒。”李姐打量了她一下,“气色不错,看来恢复得确实好。准备一下吧,场合比较私人,穿着得体些。” 私人茶叙?还需要她这个保镖贴身陪同?林舒歌心里嘀咕,但还是点头应下:“是,李姐。” 下午,林舒歌换上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裤装,内搭简约衬衫,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发现自己有时候其实还挺装的… 酒店门口,一辆轿车已经等候多时。 叶予徜坐在后座,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上的信息。她今天穿了一身香槟色斜纹软呢套装,长发微卷披散,妆容精致淡雅,少了几分舞台上的光芒四射,多了几分名媛般的优雅与疏离。 林舒歌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继续扮演一个刚刚伤愈归队的保镖。 叶予徜从平板屏幕上抬起眼,透过车内后视镜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恢复如初的气色上停留了一瞬,淡淡开口:“看来医院的伙食不错。” 林舒歌:“托叶小姐的福。” 心里默默吐槽:是托那个坑爹系统的福。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区一家会员制的高级艺术画廊,茶叙就设在画廊顶层的露天花园。环境清幽,视野极佳,能俯瞰城市中心的美景。 叶予徜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她微笑着与几位早已等候在此的艺术收藏家寒暄,举止得体,谈吐不凡。 林舒歌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 她的出现也吸引了一些目光。毕竟,叶予徜身边这位容貌出色气质冷峻的女保镖,本身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有人窃窃私语,猜测着她的身份。 茶叙进行到一半,入口处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林舒歌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面容英俊,鼻梁高挺,灰蓝色的眼眸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掌控一切的自信气场。” 这些都是系统给她念的原文。 是他。卡尔文森特。那个“华尔街之狼”,这本娱乐圈玛丽苏文的官方男主。他居然追到国内来了。 每次一想到这里林舒歌就想笑却又不敢。华尔街之狼…… 卡尔文森特的出现,立刻让茶叙的中心发生了偏移。 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也是众人想要结交的焦点。 他游刃有余地与在场众人打招呼,最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叶予徜身上。 “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走上前,中文流利得几乎听不出口音,“看来我们很有缘分,连这样的小型聚会都能遇到。” 叶予徜站起身,与他轻轻握手,笑容得体:“文森特先生说笑了,这座城市顶尖的社交圈本就如此,碰面并不意外。” “对我而言,每一次见到叶小姐,都是惊喜。”卡尔文森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叶予徜脸上,带着欣赏与势在必得的意味。他随即像是才注意到叶予徜身后的林舒歌,视线转向她,眉梢微挑,“这位是?那晚似乎见过,身手相当了得。”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似乎想从林舒歌脸上看出些什么。 林舒歌微微颔首:“林舒歌,叶小姐的安保负责人。” 她刻意强调了“负责人”三个字,不想被当成一个单纯的打手。 “林小姐。”卡尔文森特笑了笑,语气却听不出多少尊重,“很好。叶小姐身边确实需要这样能干的人保护。” 这话听起来正常,但林舒歌却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仿佛自己只是叶予徜一件值得称道的附属品。 叶予徜淡淡接话:“舒歌确实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肯定了林舒歌的价值,也将卡尔的试探挡了回去。 卡尔文森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与叶予徜聊起了最近的金融市场和艺术品投资,言语间充满了暗示性的邀约和展示自身实力的意味。 林舒歌像个背景板一样站在叶予徜侧后方,听着男主在那里高谈阔论,各种专业术语和巨额数字信手拈来,心里疯狂吐槽: “系统,这就是男主光环吗?走路带风,说话带钱,看人的眼神跟看猎物似的?” [这是基本设定。] “呸,暴发户。还是我家叶予徜好看,优雅又低调。” [你的滤镜有点厚。而且,‘你家’?] “要你管。” 她一边在心里跟系统斗嘴,一边却不由自主地更加警惕起来。这个卡尔文森特看似在追求叶予徜,但目的绝不单纯。他那双眼睛里,除了兴趣还有更深层的算计。 而且,他那晚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那些救援他的人也训练有素得不像普通安保。 叶予徜似乎对卡尔的热情并不感冒,始终保持着礼貌而距离感的回应。几次暗示性的晚餐或私人参观邀约,都被她不着痕迹地推拒了。 卡尔文森特也不气馁,仿佛很享受这种追逐的过程。 他话锋一转,忽然看向林舒歌:“林小姐那晚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安全部门?我相信我能提供比叶小姐这里更广阔的平台和更优厚的报酬。” 挖墙脚挖得如此明目张胆,还是在正主面前。 林舒歌愣了一下,立刻感受到叶予徜周身的气温似乎降了几度。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谢谢文森特先生好意,心领了。我的职责是保护叶小姐,没有跳槽的打算。” 说完,还下意识地往叶予徜身边靠近了半步,形成了一个更明显的守护姿态。 叶予徜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卡尔文森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起来:“真是忠诚。叶小姐好福气。” 他这话像是夸奖,却又带着点别的意味。 茶叙终于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叶予徜婉拒了卡尔共进晚餐的邀请,带着林舒歌准备离开。 走向电梯口时,卡尔文森特竟也跟了上来与叶予徜并肩而行,语气熟稔:“叶小姐要去哪里?或许我可以顺路送你一程。” “不劳烦文森特先生,我的车就在楼下。”叶予徜礼貌拒绝。 “何必这么见外。”卡尔笑着,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林舒歌,“我对叶小姐的安全也很关心。毕竟,这地方似乎并不那么太平。” 林舒歌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男人,是在暗示叶予徜现有的安保不足,还是在试探什么? 就在这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卡尔文森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虚扶一下叶予徜的后腰,引导她进电梯。 这个动作看似绅士,却逾越了安全距离,带着一种占有意味。 林舒歌的反应快过思考。 几乎在卡尔手指即将触碰到叶予徜衣料的瞬间,她的手臂已经迅捷而不失礼貌地格挡了过去,恰好隔开了卡尔的手,同时自己的身体侧移半步,完全挡住了叶予徜和卡尔之间。 “文森特先生,请。”林舒歌做出一个“请先”的手势。 卡尔文森特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上不少却敢直接阻拦他的女保镖,灰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审视和一丝兴味。 叶予徜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没有说话,只是优雅地率先步入了电梯。 林舒歌紧随其后,转身面向电梯外,目光平静地与卡尔文森特对视,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 第13章 维护 电梯下行。 狭小的空间里一片寂静。 叶予徜透过光可鉴人的梯壁看着身林舒歌的的背影,忽然轻声开口: “反应很快。” 林舒歌耳根有些微微发热:“职责所在。” 叶予徜没有再说话。 林舒歌似乎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身上。 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叶予徜率先走出,林舒歌立刻跟上。 坐进车里,叶予徜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忽然对副驾上的林舒歌说:“卡尔文森特这个人很危险。以后遇到他尽量避开。” 林舒歌怔了怔,随即点头:“是,叶小姐。” 她心里却莫名地因为这句带着些许提醒意味的话感到开心。 而与此同时,画廊顶楼,卡尔文森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他对身后的助理吩咐道:“去查查那个女保镖,林舒歌。我要她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 “有趣。”。 猎物的爪牙越锋利,征服的过程才越有意思,不是吗?而拿下她最信任的护卫,无疑是接近那位冰冷美人的绝佳捷径。 接下来的几天林舒歌明显感觉到叶予徜周围的偶遇频率增高了。 无论是去参加商业论坛,还是私人画展开幕,甚至只是在某家米其林餐厅用餐,卡尔文森特总能“恰巧”出现,带着他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和令人难以拒绝的社交辞令。 叶予徜的态度始终保持着优雅的疏离,既不热情,也不失礼,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卡尔的攻势,将交流维持在商业合作的层面。 但林舒歌能感觉到,叶予徜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耗。 而林舒歌自己,则成了卡尔文森特另一个重点关注的对象。他不再直接挖墙脚,但每次见面,总会状似无意地与她搭话两句。 “林小姐今天气色很好。” “这里的甜点不错,林小姐可以尝尝。” “听说叶小姐对安保要求极高,林小姐能胜任,真是年轻有为。” 这些话语听起来像是普通的恭维或闲聊,但林舒歌总觉得他藏着别的算计,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寻找着什么弱点。这让她极其不适,每次回应都硬邦邦的,恨不得在身上贴个“危险分子,禁止靠近”的标签。 [男主对你的关注度提升了30%。根据数据分析,他可能将你视为接近叶予徜的关键突破口或需要清除的障碍。]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自以为是的花孔雀开屏呢”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较大,建议保持冷静。] 这天下午,叶予徜受邀参观一个当代艺术展。展览规模不大,但参展的都是在国际上颇有声名的艺术家,环境清静。 林舒歌照例保持警惕,跟在叶予徜身后半步的距离。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抽象的画作和奇特的雕塑,心里默默吐槽这艺术她实在欣赏不来,还不如回家打两局游戏。 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展区,叶予徜停在一幅用色压抑的油画前,似乎看得有些出神。 林舒歌安静地守在一旁,目光却没有落在画上,而是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轻微的脚步声从侧后方传来。 林舒歌瞬间警觉,手无声地按在了腰间隐藏的通讯器上。 来人是卡尔文森特。 他今天穿得略显休闲,对着林舒歌笑了笑,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叶予徜。 “叶小姐也对巴斯奎特的作品有研究?”他开口,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感。 “系统,你说这人喉咙里卡了只苍蝇吗?” [……] 叶予徜回过神,淡淡瞥了他一眼:“略有涉猎。文森特先生也喜欢?” “当然,他的作品充满了原始的力量和挣扎,很迷人,不是吗?”卡尔走上前,与叶予徜并肩而立,看着那幅画,“就像某些充满野性美的事物,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去征服和收藏。” 他的话意有所指,目光甚至若有似无地扫过林舒歌。 林舒歌的眉头拧紧了。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我只知道村里的狗喜欢到处撒尿标记,原来这国外的更喜欢。”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狗?] “哦,抱歉,此狗非彼狗。” 叶予徜仿佛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语气平淡:“艺术欣赏见仁见智。我更倾向于保持距离的观察,而非占有式的征服。” 卡尔低笑一声:“叶小姐总是如此清醒克制。但有时候过于克制也许会错过真正心动的事物。”他忽然转向林舒歌,“林小姐觉得呢?你会选择守护一件看似冰冷实则可能蕴藏温暖的艺术品,还是去追逐更热烈更触手可及的目标?”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而冒犯,几乎是将林舒歌的忠诚和职业操守放在火上烤,暗示她或许对叶予徜别有心思,或者应该另择高枝。 叶予徜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刚要开口。 林舒歌却上前半步,挡在了叶予徜和卡尔之间,她的表情依旧平静,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看向卡尔文森特: “文森特先生,我的职责是保护叶小姐的安全,确保她不会受到任何不必要的打扰和冒犯。”她刻意加重了冒犯二字,“至于艺术品的比喻并不恰当。叶小姐是人,不是可供评头论足或争夺的物件。我的选择从未改变,也无需向无关人等解释。” 她说话时很平静,却直接将卡尔文森特划为了“无关人等”和“冒犯者”。 空气瞬间凝滞。 卡尔文森特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他没想到区区一个保镖也能如此牙尖嘴利,且丝毫不给他面子。 叶予徜站在林舒歌身后,看着女孩挺得笔直的脊背和那毫不退缩的姿态,眼底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讶异,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呵,”卡尔文森特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容冷了几分,“林小姐果然忠心耿耿,是我失言了。”他看向叶予徜,“叶小姐,你有一位非常特别的保镖。” “舒歌只是做好她的分内事。”叶予徜淡淡接话,语气里听不出波澜,“文森特先生,我们还有几个展区要看,失陪了。” 说完,她微微颔首,转身走向下一个展区。 林舒歌立刻跟上,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卡尔文森特一眼。 直到走出很远确认那个男人没有跟上来,林舒歌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刻,她几乎是凭着一股本能顶了回去,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后怕。对方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权势滔天。 “下次不必如此。”走在前面的叶予徜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林舒歌耳中,“卡尔文森特心思深沉,直接与他冲突对你不利。” 林舒歌怔了怔,低声回答:“我不能看他那样冒犯您。” 叶予徜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参观,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某种微妙的气氛似乎在空气中悄然流动。 参观结束,回到车上。叶予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林舒歌坐在副驾,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刚才怼人是爽了,但确实冲动了。 男主肯定记仇了。 而且,叶予徜那句话……是在担心她吗? [叶予徜好感度 3,当前好感度68。方式虽然莽撞,但效果不错。] ……我现在不想听到你说话…… 这时叶予徜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林舒歌立刻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她神色的细微变化。 “李姐,”叶予徜对前排副驾的李姐说道,“晚上和刘导的饭局推掉吧。” “推掉?”李姐有些意外,“予徜,刘导那边谈的是下部电影的投资,很重要……” “就说我身体不适。”叶予徜的语气不容置疑,“另外,帮我查一下,卡尔文森特今晚是不是在‘穹顶’俱乐部有私人聚会。” 李姐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应下:“好的,我马上处理。” 林舒歌有些不理解叶予徜突然推掉重要饭局,还要查卡尔的行程?她想做什么? 叶予徜放下手机,目光转向窗外。 林舒歌有种预感,卡尔文森特步步紧逼的“追求”,似乎快要触碰到叶予徜的底线了。 李姐效率极高,很快低声汇报:“予徜,查到了。卡尔文森特先生今晚确实在‘穹顶’俱乐部包场,据说是为一个从欧洲来的朋友接风,规模不大,但受邀的都是和他关系密切的圈内人。”她顿了顿,补充道,“刘导那边已经沟通好了,表示理解,希望能另约时间。” “嗯。”叶予徜淡淡应了一声。 林舒歌的心却提得更高了。叶予徜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要直接去“穹顶”俱乐部找卡尔·文森特?那地方一听就是龙潭虎穴,而且明显是卡尔的主场。 “回酒店。”叶予徜忽然开口。 司机应声转向。 回到酒店套房,叶予徜径直走进卧室。李姐跟进去低声商量着什么。林舒歌守在客厅。 约莫半小时后,叶予徜再次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下午参观画展时优雅的套装,而是一身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妆容精致色调偏冷,整个人气场全开。 “李姐,车备好了吗?”叶予徜问。 “已经在楼下等了。” “走吧。” “叶小姐”林舒歌忍不住上前一步,“您要去哪里?” 叶予徜停下脚步,看向她:“‘穹顶’俱乐部。有些事,需要和文森特先生当面谈谈。” “我陪您去!”林舒歌脱口而出,“那种地方太危险了,而且他……” “你当然要一起去。”叶予徜打断她,“你不是我的保镖吗?今晚,你的任务会很重。” 林舒歌瞬间明白了叶予徜不是去赴约。 “是” 无论前面是什么,她都得护着叶予徜。 “穹顶”俱乐部位于城市最顶级的酒店顶层,私密性极高,会员制,非请勿入。 电梯直达,门一开,喧嚣与奢华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卡尔文森特的包场占据了视野最好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叶予徜的出现,瞬间让这片区域的喧闹凝滞了片刻。她的美丽和气场本身就极具冲击力,更何况她此刻面色清冷,眼神锐利,与她平时出现在商业版块或娱乐头条上的形象截然不同。 卡尔文森特正端着酒杯与人谈笑,看到叶予徜,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被浓烈的兴趣所取代。 他笑着迎了上来:“叶小姐?这真是意外的惊喜。没想到你会赏光。” 他的目光掠过叶予徜,落在她身后一步的林舒歌身上时带上了几分玩味。 “惊喜谈不上。”叶予徜语气平淡,却自带压力,“有些话,觉得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文森特先生。” “哦?”卡尔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她走向相对安静一点的露台区域,“愿闻其详。” 周围的人都识趣地没有跟上来,但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这边。 林舒歌紧随其后,保持着一个既能听到谈话又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距离,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怀好意。 “叶小姐想说什么?”卡尔靠在栏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叶予徜。 叶予徜开门见山:“文森特先生最近似乎很清闲。” 卡尔笑了:“追求美好的事物,时间总是挤得出来的。” “可惜,我不是供人消遣的‘事物’。“您最近的‘偶遇’和‘关心’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也越界了。” 卡尔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叶小姐这话就太伤人心了。我只是表达我的欣赏和诚意。商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不是吗?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朋友。”话语里带上了隐隐的威胁。 “朋友之间讲究分寸和尊重。”叶予徜毫不退让,“文森特先生的所作所为,我看不出多少尊重。至于敌人?”她微微勾起唇角,“我叶予徜能走到今天,也不是被吓大的。” 卡尔文森特眯起了眼,眼里终于卸去了那层伪装的绅士外皮:“叶小姐,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也更不听话。” “我不需要对任何人听话。”叶予徜直视着他,“我今天来,只是想明确告诉您,您的那些手段可以收起来了。商业合作,欢迎在谈判桌上公平竞争。其他的,免谈。” “包括她吗?”卡尔的目光倏地转向林舒歌,“一个特别的小保镖,确实很吸引人。叶小姐把她护得这么紧,更让人想看看如果撬开这层硬壳里面会是什么样子了。” **裸的挑衅和侮辱。 叶予徜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上前一步,几乎与卡尔文森特面对面,身高虽不及他,气场却丝毫不输:“文森特先生,动我的人,你想清楚后果。” 好帅好帅好帅! [你要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呢?] “你的人?”卡尔低笑,带着嘲讽,“叶小姐,别忘了她的来历。林家弃子,如果我调查的没错的话或许还可以称得上叛徒?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你为了她,跟我撕破脸?” 这句话精准地刺向林舒歌,也刺向叶予徜。 原主的身份,始终是她无法摆脱的原罪和隐患。 第14章 枪响 叶予徜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没有看向林舒歌,也没有因为卡尔的挑拨而动怒,反而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 “文森特先生,你调查人的本事,看来不如你赚钱的本事。她是谁的人,是什么人,由我说了算。至于林家?”叶予徜微微凑近卡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为,我敢用她,会怕林家?还是你觉得,我,护不住自己身边的人?” 卡尔文森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盯着叶予徜,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出一丝虚张声势,但还是让他失望了。 僵持。 就在这时,林舒歌的耳机里传来守在楼下保镖急促的声音:“林小姐,有可疑车辆靠近俱乐部后门,人数不少,看起来来者不善” 林舒歌此时也收到系统提示,立刻上前,低声对叶予徜道:“叶小姐,楼下有情况,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叶予徜看了她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卡尔文森特冷声道:“看来文森特先生的派对并不太平。失陪了。” 说完,转身就走。 卡尔文森特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可怕,却没有阻拦。他只是对暗处使了个眼色。 叶予徜和林舒歌在酒店安保和自家保镖的护卫下,快速走向电梯。气氛紧张,一路无人说话。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车门刚刚关上,几辆黑色的越野车便猛地从不同方向窜出,试图包围她们的车。 “坐稳!”司机低吼一声,猛地踩下油门,轿车冲了出去,擦着一辆越野车的车头冲出了包围圈。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和引擎轰鸣声响彻地下车库。 林舒歌的心脏狂跳,她死死护住身边的叶予徜,扫视着后方追来的车辆。 “是卡尔的人?”叶予徜的声音依旧冷静。 “不确定,但时机太巧了”林舒歌咬牙。 “系统,扫描对方车辆和人员” [扫描中……车辆无注册信息,人员携带武器,风格与上次袭击类似,但与卡尔文森特手下常见模式有细微差别。存在第三方介入或模仿的可能。] “第三方?林家?还是……” 叶予徜愣愣的看着她。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在城市的夜色中展开。对方的车技狠辣,显然是职业的,几次险些将她们的车逼停。 林舒歌的大脑飞速运转,配合着系统的提示和司机的精湛技术,不断指挥着规避路线。 叶予徜看着身边全神贯注的女孩下意识用身体挡住自己这一侧车窗的举动。 在又一个急转弯,林舒歌因为惯性猛地撞向她,又立刻稳住身形连声道歉时,叶予徜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林舒歌猛地一愣,转头看向叶予徜。 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光影明明灭灭地映在叶予徜的脸上。她的眼中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度。 “别怕。”叶予徜的声音很轻,“有我在。” 林舒歌的心跳在这一刻漏跳了一拍。 不是因为追逐的刺激,也不是因为敌人的危险。 有我在。 这不是一句空泛的安慰,而是一个承诺。 叶予徜不是在寻求她的保护,而是在告诉她,无论面对什么,她们是站在一边的。 追兵似乎被甩掉了,车辆驶入相对安全的区域,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但林舒歌的手还被叶予徜握着。 谁也没有先松开。 车窗外是流动的城市光河,车窗内,某种坚冰似乎正在悄然融化,某种从未言明的情愫,在生死时速的追逐和一句简单的“别怕”之后,破土而出。 车辆最终甩掉了追踪者,驶入叶予徜名下另一处更为隐蔽的私人住所。这是一栋位于半山腰的现代风格别墅,安保等级极高,环境清幽。 一路无话。叶予徜始终没有松开林舒歌的手,直到车子停稳在地下车库,她才仿佛刚意识到一般,极其自然地松开了。 手心残留的温热和触感却让林舒歌的心跳久久无法平复。那句“别怕,有我在”和交握的手,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脑海里。 “今晚住这里。”叶予徜下车,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细听之下,似乎少了几分疏离,“李姐,检查所有安防系统,加派人手。舒歌,你跟我来。” “是。”林舒歌压下心绪,紧跟其后。 别墅内部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但设施一应俱全。叶予徜带着林舒歌直接进了书房。 “把今晚的情况,尤其是对方车辆的细节,还有你的判断,详细说一遍。” 林舒歌定了定神,努力抛开杂念,将追击过程中的细节,对方的行事风格,以及系统给她的分析,清晰条理地汇报了一遍。 “所以,你认为不完全是卡尔文森特的手笔?”叶予徜若有所思。 “不像他的风格。”林舒歌肯定道,“他或许会施压,试探,甚至用商业手段逼迫,但这种直接粗暴的街头追击,更像是灭口或者绑架,而不是他那种人的游戏方式。更像是有人想趁乱下手,或者嫁祸给他。” 叶予徜看了她一眼:“分析得不错。看来,盯着我们的不止一方。卡尔文森特只是个被推出来的幌子,或者,他也在被别人当枪使。” “今晚你做得很好。”叶予徜忽然说,目光落在林舒歌的脸上,“反应迅速,判断准确。” 突如其来的表扬让林舒歌有些无措,耳根微微发热:“这,这是我应该做的。” “保护我是你的职责,”叶予徜走近两步,看着她,“但在那种情况下,直面卡尔文森特,还有刚才在车上,”她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超出了职责范围。” 林舒歌一抬头就撞进叶予徜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疏离,而是某种探究和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林舒歌张了张嘴。 她该怎么说?说那是身体本能?说系统任务?还是说……她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她被任何人欺负? “是因为原来的林舒歌吗?”叶予徜忽然问,声音很轻,“因为她残留的感情影响了你?” 林舒歌愣住了。 这是叶予徜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提及“原来的林舒歌”和“影响”这个话题。 她下意识地摇头:“不是,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 “你自己?”叶予徜挑眉,等待她的下文。 林舒歌彻底卡壳了。 她说不出口。 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叶予徜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她没有再逼问,只是转过身倒了两杯水。 “不管是因为什么,今晚谢谢你了”她将一杯水递给林舒歌,语气平静无波。 “不用谢”她小声说,低头喝着水掩饰自己的慌乱。 叶予徜看着她通红的耳廓和几乎要埋进杯子里的脸,也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掩去唇角的弧度。 “今晚你就住我隔壁的客房。”叶予徜放下水杯,“好好休息,接下来可能不会太平静。” “是。”林舒歌点头。 离开书房,回到客房,林舒歌才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跟女主单独相处比应付男主还吓人。 [叶予徜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73。她对你的信任度和兴趣都在显著提升。] “知道了……” [做好准备,此次惩罚时长:一小时。] 林舒歌用被子蒙住头,独自挨着这份剧痛,仿佛这样才能让她清醒点。好感度提升她当然高兴,但叶予徜刚才那个问题……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另一边,书房内。 叶予徜并没有休息。她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 “查得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冷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小姐,林家那边最近内部有些动荡,似乎有几股势力在暗中较劲。关于林舒歌小姐,四年前爆炸后的确有一段空白期,林家对外宣称她重伤在国外疗养,但具体地点和情况查不到,守卫极其森严。直到两年前,她才突然‘康复’并再次出现。” “另外,”对方顿了顿,“我们追踪到今晚追击车辆的一些模糊信号,最终指向城郊一个废弃仓库区,但对方很警惕,线索断了。至于卡尔文森特,他近期与林家一位实权人物有过秘密接触,内容不详。” 林家内斗?卡尔与林家接触?空白期?两年前“康复”?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能串联起来,而这个“新”林舒歌,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她两年前的到来,是巧合,还是某种安排? 她想起林舒歌那双时而茫然,时而坚定的眼睛,想起她挡在自己身前毫不退缩的样子,想起她刚才否认是因为原主的模样…… 但叶予徜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或许本身也是一个棋子,甚至是一把钥匙。 她挂断电话,打开之前看过数遍的监控。 回国已有数日,袭击事件被定性为境外极端势力针对商业领袖的恶**件,叶予徜施加压力让当地警方和情报机构效率惊人地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实则经不起深究的结论。她知道真相藏在林家的阴影里,但现在还不是全面开战的时机。 她的重心在郊外一处隐秘别墅里的林舒歌身上。 那栋别墅安保等级极高,环境清幽,与其说是软禁,不如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金丝雀笼。 叶予徜没有急着去审问些什么,她在进行一场极其细致的观察实验。 她调阅了别墅内所有的监控记录。画面中的林舒歌,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予徜开始亲自去别墅。有时是送一些文件。有时是带去一些看似寻常的慰问品,从最新款的游戏机到一堆据她观察到的林舒歌爱吃的零食。 叶予徜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失去了那份掌控感,如今的林舒歌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她不喜欢这份失控。包括她自己。 她拿起手机,给李姐发了条信息:“明天上午,约卡尔文森特。地点定在我们公司会议室。” 既然有人想搅混水,那她就亲自把水搅得更浑一点,看看最先沉不住气的会是谁。 而隔壁房间,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林舒歌,正抱着被子,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叶予徜握着她手时的温度和那句“别怕”。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 第15章 我能保护你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客房,林舒歌几乎一夜未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她早早起床,习惯性地在房间内做了些热身训练,试图用身体的疲惫驱散脑中的纷乱思绪。 当她收拾妥当,打开房门时,发现叶予徜已经坐在客厅的餐桌旁,正一边看着平板上的财经新闻,一边喝着咖啡。她换了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神情淡漠,仿佛昨晚那个在飞车追逐中握住她手说出“别怕”的人只是林舒歌的幻觉。 “叶小姐,早。”林舒歌收敛心神,走上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专业如常。 “早。”叶予徜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眼底的淡青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眼帘,将手边另一份未动过的早餐推了过去,“吃完出发。” 林舒歌一愣,“去哪里?” “公司。”叶予徜放下平板,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约了卡尔文森特,十点会谈。” 还要去见那个男人?而且是在公司的正式场合? “您……”她下意识地想问为什么,但看到叶予徜平静无波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叶予徜的决定,从来不需要向她解释。 她沉默地坐下,开始吃早餐。 叶予徜看着她低头默默吃东西的样子,像只受了委屈又不敢吭声的小狗……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上午九点五十分,叶予徜的车队抵达公司大楼。早已收到消息的媒体和粉丝被安保人员远远隔开,长枪短炮对准了下车的叶予徜,以及紧随其后的林舒歌。 “予徜!看这里!” “叶小姐,传闻您与文森特先生正在合作新项目是真的吗?” “叶小姐……” 闪光灯此起彼伏,喧闹异常。 林舒歌立刻进入状态护在叶予徜身侧,手臂巧妙地格开过于靠近的镜头和人流。只是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比平时更甚几分。 叶予徜全程面带微笑,对周围的呼声和提问置若罔闻,步伐从容地走进大楼。 专属电梯直达顶层会议室楼层。 会议室门口,卡尔文森特的助理已经等候在一旁。见到叶予徜,他恭敬地躬身:“叶总,文森特先生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叶予徜微微颔首,推门而入。 卡尔文森特果然已经到了,他正背对着门口,欣赏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观。 “真装啊…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有钱呢。” [你很喜欢钱吗?] “谁不喜欢钱啊?”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叶小姐,准时是君王的美德。”他的中文引用了一句谚语,显得刻意又带着居高临下的评价,“林小姐也来了?看来叶小姐真是片刻都离不开你的保护。” 轻佻。 叶予徜仿佛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径直走到主位坐下,语气公事公办:“文森特先生的时间宝贵,我们直接开始吧。关于你上次提出的合作方案,我认为有几个条款需要重新审议。” 她开门见山,直接将话题拉回商业谈判的轨道,气场全开,俨然是掌控全局的女王。 卡尔文森特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直接和强势,但很快便适应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兴味更浓:“当然,我很乐意听取叶小姐的高见。” 会谈开始。 双方就合作细节,利益分配,风险承担等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叶予徜逻辑清晰,言辞犀利,寸土不让。 卡尔·文森特起初还带着几分游戏的心态,渐渐也变得认真起来,显然没想到叶予徜在专业领域如此难缠。 林舒歌站在叶予徜身后靠右的位置,沉默着。 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叶予徜身上,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环境,同时也分神留意着卡尔·文森特和他带来的助理。 她能感觉到,卡尔文森特带来的那个助理目光几次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带着评估和审视,绝非常人。 会议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气氛一度十分紧绷。 中途休息时,叶予徜起身去洗手间。林舒歌自然要跟随护卫。 在走廊上,恰好遇到也从另一个休息室出来的卡尔文森特。 “叶小姐的谈判风格,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卡尔笑着挡在路中间,语气带着赞赏,眼神却依旧充满侵略性。 “文森特先生过奖。”叶予徜淡淡回应,想从他身边绕过。 卡尔却侧身一步,再次挡住去路,目光转向林舒歌:“林小姐似乎对我很有意见?从昨晚到现在,眼神都像要吃人一样。” 林舒歌刚要开口,叶予徜却抢先一步,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警告意味,直视卡尔:“文森特先生,我的下属对我忠诚,维护我的利益和安全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优点。我不希望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质疑或打扰她的工作。否则,”她微微停顿,“我会认为这是对我本人的挑衅,以及对我们合作诚意的极大破坏。我想,这应该不是文森特先生想要看到的结果,对吗?” “好帅好帅好帅!系统你什么时候升级我也想要金手指,我要把这个爱装的男主踩在脚底下让他叫爸爸。” [切断连接。] 之后系统就再没有理过她,林舒歌也不知道它去忙活些什么了。 卡尔文森特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他没想到叶予徜会如此强硬地维护一个保镖,甚至不惜用合作来施压。 他深深看了叶予徜一眼,又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林舒歌,那笑意未达眼底:“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叶小姐的人,自然是最好的。抱歉,失陪一下。” 他侧身让开道路,目光却在林舒歌身上又缠绕了一圈才离开。 叶予徜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 林舒歌跟在她身后,看着前方那道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酸涩又滚烫。 回到会议室,接下来的谈判中,卡尔文森特明显收敛了许多,虽然依旧强势,但那些针对林舒歌的轻佻和试探消失了。 最终,合作方案未能当场敲定,双方同意后续再由团队进行细节磋商。 送走卡尔文森特,叶予徜回到办公室,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林舒歌默默地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叶予徜抬眼看她:“刚才,谢谢你。” 林舒歌一愣:“可我没做什么。” 反而是叶予徜一直在维护她。 “你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叶予徜语气平淡,“让他知道我不是孤身一人。” 我不是孤身一人。 这句话,比任何直接的维护更让她心动,也更让她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我会一直在的。”林舒歌听见自己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叶予徜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林舒歌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然后,她极轻地弯了一下唇角,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我知道。”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份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李姐敲门进来,脸色凝重:“予徜,刚收到消息。林家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林家二房的长子,林浩明,昨晚遇袭重伤,现在还在抢救。”李姐压低声音,“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微妙,有人猜测,可能和林舒歌小姐有关。” 与我有关?林家内斗?栽赃嫁祸? “林浩明遇袭和我有关?”林舒歌讷讷重复。林浩明这个名字,伴随着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厌恶和恐惧,从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中翻涌上来。 那是原主二叔的儿子,在原主记忆里是个仗势欺人,心思阴鸷的家伙。 叶予徜看向林舒歌,捕捉到她脸上真实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这不像伪装。 “消息来源可靠吗?具体什么情况?”叶予徜转向李姐。 “消息是从林家内部传出来的,应该属实。事发地点是在城西一家私人会所外,林浩明被人用钝器袭击,头部重伤。现场没有目击者,但据说掉落了一个不起眼的金属袖扣,上面有特殊的纹样。”李姐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那纹样,据说是以前舒歌小姐很私人化的标记,几乎从不离身的东西。” 原主的私人标记袖扣? 林舒歌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西装袖口。 空空如也。 她根本不知道原主有什么习惯性的饰物! “荒谬!”林舒歌脱口而出,“我昨晚一直和叶小姐在一起,之后就直接回了住所,有全程监控和安保人员作证,我怎么可能会去袭击他?” “对方选择的时机很巧妙。”叶予徜冷静地分析,“昨晚我们遭遇追击,行踪混乱,虽然大部分时间有不在场证明,但如果有心人刻意制造时间差,或者伪造证据很难说得清。而且……” 她看向林舒歌:“那个袖扣,如果是真的,说明有人不仅能拿到林舒歌极其私人的物品,还对你过去的习惯了如指掌。” 恶寒。 有人不仅在陷害她,还在利用“林舒歌”的过去给她设套,目的是什么?搅浑林家这潭水?借刀杀人?还是逼她现身? “林家现在什么反应?”叶予徜问李姐。 “林家现在乱成一团。大房和二房本来就不和,现在更是互相指责。老爷子震怒,已经下令严查,据说已经派人往这边来了。”李姐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林舒歌,“来者不善。” 话音未落,叶予徜的助理内线电话响了:“叶总,楼下前台报告,有几位自称林家代表的人要求见您和林舒歌小姐,态度很强硬。” 来得真快。 “告诉他们,我在开会。请他们到三号会客室等候。” 挂断电话,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叶小姐,我……”林舒歌心乱如麻。她不怕林家,但她怕给叶予徜带来麻烦。林家势大,如果铁了心要借题发挥她也难保会发生什么。 “慌什么。”叶予徜站起身,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掌控感,“既然冲着我的人来了,那就去会会他们。” 她看向林舒歌:“你跟我一起去。记住,无论他们说什么,问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不必回答。一切有我。” “是,叶小姐。” 三号会客室内,气氛压抑。 来的有三个人。林舒歌翻找着系统给她的记忆。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中式褂子的中年男人,是林家老爷子的心腹管家,姓钟。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显然是保镖。 叶予徜带着林舒歌和李姐走进会客室,气场丝毫不输对方。 “钟管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叶予徜在主位坐下,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接待寻常客人。 钟管家皮笑肉不笑地微微躬身:“叶总,冒昧打扰。实在是家门不幸,出了点事,老爷子震怒,特地派我来,请林舒歌小姐回去问几句话。”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叶予徜身后的林舒歌。 林舒歌顶着那目光回看过去,原主怕他,她可不怕。 “问话?”叶予徜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舒歌现在是我叶氏集团的员工,更是我的私人安保负责人。不知道她犯了哪条王法,需要劳动林家这么大阵仗来‘请’回去问话?” 钟管家脸色不变:“叶总说笑了。不是王法,是家事。浩明少爷昨晚遇袭,生命垂危,现场发现了点东西,指向舒歌小姐。老爷子只是想知道真相。” “家事?”叶予徜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舒歌四年前重伤濒死,被林家放弃的时候,怎么没人记得她是林家人?如今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在我这里安安分分工作,林家倒想起‘家事’来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的话毫不客气,直接撕破了脸皮。 即使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林舒歌也能听出她是真的在生气,为了她…… 钟管家脸色沉了沉:“叶总,话不能这么说。舒歌小姐终究姓林。现在浩明少爷出事,证据指向她,于情于理,她都该回去说清楚。林家不会冤枉自己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自家人的外人。”他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意有所指地看向叶予徜。 “证据?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袖扣?这种拙劣的栽赃手段,林家也会信?更何况,昨晚舒歌一直和我在一起,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钟管家不如先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搞鬼,想挑拨林家内斗,或者借林家的手来对付我?” 叶予徜直接将矛盾升级,点出了更深层的可能性。 钟管家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叶予徜的话也戳中了一些疑点。但他奉命而来,绝不会空手而归。 “叶总的话,我会带回给老爷子。但是,”他语气强硬起来,“舒歌小姐,今天必须跟我回去。这是老爷子的命令。希望叶总不要让我们为难。”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 林舒歌的心提了起来随时准备有所行动。 叶予徜却笑了:“钟管家,这里不是林家。想从我的地方带人走,光凭老爷子一句话,恐怕不够。”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钟管家:“人,我不会交。事情,我可以配合你们查。但如果你们想硬来……” 叶予徜没有说完,会客室的门被推开,四五个保镖无声地走了进来,站在叶予徜身后,人数和气势瞬间压倒了对方。 “那就试试看。”叶予徜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钟管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叶予徜态度如此强硬,丝毫不给林家面子。他死死盯着叶予徜,又看了一眼她身后那个毫无惧色的林舒歌,最终,权衡利弊,缓缓后退了一步。 “叶总的话,我一定一字不落地带到。”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希望叶总将来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我们走!” 他带着两个保镖,铁青着脸,快步离开了会客室。 第16章 可那是我的职责 叶予徜转过身看向林舒歌,眉头微蹙:“吓到了?” 林舒歌摇摇头:“没有。只是给您添麻烦了。” “麻烦早就来了,不在乎多这一件。”叶予徜语气淡然,“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离开公司或者住所的范围。林家不会善罢甘休,暗地里的手段只会更多。” “是。” 叶予徜看着她,忽然问:“那个袖扣,你真的不知道?” 林舒歌苦笑:“叶小姐,我连我有那么个东西都不知道。” 这是大实话。 叶予徜沉默地看了她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最终,她移开目光:“李姐,动用一切力量,去查两件事:第一,林浩明遇袭的真相,以及那个袖扣的来源;第二,四年前爆炸后到两年前,林舒歌到底在哪里,经历了什么。” “是!”李姐立刻领命而去。 会客室里只剩下叶予徜和林舒歌两人。 “你最近小心点。”叶予徜看着窗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不只是林家。” 林舒歌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还有卡尔文森特以及那晚不明的袭击者 漩涡越来越大,而她林舒歌正处于漩涡的中心。 “我会的。”林舒歌低声说,“您也是。” 叶予徜没有再说话。 林舒歌知道,她回不去了。无论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退回简单的保镖和雇主的关系。 她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陷进了这个世界的阴谋,危险,以及叶予徜所带来的令她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之中。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市另一端的高级病房里。 头上缠着厚厚纱布的林浩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阴毒和狠戾。他对床边的亲信吩咐: “通知那边,计划有变。叶予徜铁了心要护着那个贱人,启动B计划。我要让她自顾不暇!” 林家来势汹汹的“邀请”被叶予徜强硬挡回。随后几天,叶予徜明显加强了身边的安保力量,林舒歌更是寸步不离,神经时刻紧绷。 然而,暗处的敌人似乎改变了策略。不再正面冲突,而是各种阴损的小动作不断。 叶予徜的车胎连续两次被莫名扎破,一份重要的合作文件在传输过程中遭遇黑客攻击,险些泄露,甚至有人在网上散布关于叶予徜私人生活的离谱谣言,虽然被迅速压下,但恶心人的目的达到了。 林舒歌知道,这些只是警告和骚扰,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叶予徜虽然应对得当,但明显耗费了大量精力,眉宇间的疲惫难以掩饰。 更让她心惊的是,系统时不时弹出的预警。 [警告:检测到针对宿主的高频次恶意扫描。] [警告:宿主常驻地点周边出现多个不明身份监控点。] [警告:有极高概率遭遇针对性袭击,建议宿主尽快脱离当前环境。] …… 敌人的目标,显然已经明确指向了她。而她留在叶予徜身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将所有危险都引到了叶予徜周围。 “系统,如果我离开,叶予徜的安全系数会提升吗?” 深夜,林舒歌独自在客房,终于问出了这个她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根据数据分析,当前针对宿主的恶意有87%概率源自宿主‘林舒歌’身份所带来的旧怨及未知新仇。若宿主主动脱离叶予徜视线,叶予徜所面临的直接针对性风险预计将下降65%以上。] 65%以上……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叶予徜,可现实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叶予徜最大的风险源。那些阴谋和杀机,都是冲着她来的。叶予徜是在替她承受本不该承受的风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当然舍不得。舍不得那双偶尔会流露出温度的眼睛,舍不得那句“别怕,有我在”,舍不得那份冰冷的维护下或许存在的一丝丝在意。 但她更怕叶予徜因她而受到任何伤害,无关任务。 “如果我离开,你能确保叶予徜在男主出现前的关键节点安全吗?” [本系统核心任务为保证女主叶予徜存活至剧情终点。宿主的存在是重要辅助,但非唯一保障。根据剧情线,男主卡尔文森特已对女主产生兴趣,其势力将在一定程度上形成牵制与保护。系统亦可调动部分资源进行远程预警及间接干预。可以提供99%保证。] 99%的保证…… 够了。 “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该有点用处了。” 她开始利用系统的辅助,悄无声息地规划离开的路线和方案。她需要制造一个合理的“失踪”,不能引起叶予徜太大的怀疑和搜寻,最好能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林家或其他敌人掳走或处理掉了,从而暂时放松对叶予徜的紧逼。 这几天,她表现得异常沉默和顺从,将所有的情绪深深隐藏。她甚至刻意减少与叶予徜的眼神接触,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摇。 叶予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有次在车里,忽然问她:“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林舒歌垂着眼睫,摇摇头:“没有,叶小姐。我会调整好。” 叶予徜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李姐给她安排了心理疏导。 时机终于来了。 叶予徜需要出席一个由政府举办的慈善晚宴,安保级别极高,嘉宾身份核查严格。林家或卡尔的人很难在这种场合动手。但这正是林舒歌需要的。 一个她可以“消失”而不会立刻让叶予徜陷入险境的场合。 晚宴当晚,一切如常。林舒歌尽职地护卫在叶予徜身边,眼神警惕,动作专业。 中途,叶予徜与一位重要人物进入偏厅进行简短私聊。林舒歌和其他保镖守在外面。 就是现在。 林舒歌利用系统短暂干扰了走廊的监控,制造了十秒的空白。她快速闪进隔壁空置的休息室,里面早已通过系统侦查确认无人。 她迅速脱下外套,露出里面提前准备好的服务生衬衫。利用系统提供的简易面部伪装,戴上准备好的假发和工作牌。最后,将一枚微型干扰器贴在门后。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她低着头,端着一个凭空出现的托盘,像个普通的服务生,从容地从不远处的员工通道离开。系统完美地帮她规避了所有巡逻的安保和摄像头。 走到酒店后巷预先计划好的地点,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面前。车门打开。 林舒歌没有任何犹豫,弯腰钻了进去。 车子迅速驶离,汇入夜色车流。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不告而别。 “对不起,叶予徜” [宿主脱离核心区域。阶段性任务‘降低女主风险’完成。开始执行隐匿协议。] 与此同时,晚宴偏厅外。 叶予徜结束谈话出来,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只见其他保镖。 “舒歌呢?”她问。 保镖队长一愣:“林小姐刚才说似乎看到可疑人员往那边去了,她去查看一下,让我们守好这里。” 查看可疑人员?这不符合林舒歌一贯严谨的作风,她绝不会擅自离岗。 “立刻联系她,定位她的信号!” 保镖队长立刻尝试通讯,脸色一变:“叶总,联系不上,信号消失了” “找!立刻封锁所有出口,给我把她找出来!”叶予徜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冷静。 整个酒店的安保力量被瞬间调动起来。 然而,一无所获。 林舒歌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痕迹。只在那个空置的休息室里,找到了她叠得整整齐齐的保镖外套和一枚她平时几乎从不离身的一枚普通领带夹,那是叶予徜多年前随手送给原主的。 叶予徜握着那枚冰冷的领带夹,站在空荡的休息室里,周身的气息冰冷得吓人,怒火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叶予徜。 “林,舒,歌。” 叶予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你最好别出什么事。 第17章 局外人 而此刻,已经远离市区的车上,林舒歌看着系统面板上代表叶予徜位置的光点,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接下来,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她不会真的远离。她会转入暗处,用自己的方式,更直接,更狠厉地,扫清一切指向叶予徜的危险。 车辆驶向城市边缘一个鱼龙混杂的街区,最终停在一栋不起眼的旧公寓楼后巷。这里是系统利用加密网络和虚假信息流提前准备好的安全屋之一,足够隐蔽,难以追踪。 林舒歌下车,快速融入阴影。她身上只剩下最简单的衣物和少量现金,以及系统这个最大的依仗。 安全屋狭小简陋,但功能齐全。林舒歌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后知后觉地传来细密的抽痛,比系统惩罚更甚。 “系统,全面监控叶予徜周边所有动态,风险等级提到最高。有任何异常,立刻警报。” [指令已确认。监控网络已强化部署。同时检测到多方力量正在搜寻宿主,包括林家,一股未知势力,以及叶予徜的人。] 叶予徜在找她…… 找吧,找不到,她才会更安全。 她必须动起来,必须做点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林舒歌依靠系统的功能开始通过黑客手段截获并分析着流向林家的各种信息,利用城市监控网络和系统的数据处理追踪着那些曾出现在叶予徜周围的可疑面孔,她甚至冒险潜入一些灰色地带的信息交易所,用系统伪造的身份和筹码,换取零碎的线索。 过程远比她想象的危险和艰难。 她遭遇过几次小规模的追踪和试探,凭借系统的预警和身体战斗本能惊险脱身。身上的淤青和伤口添了不少。 真正如系统说的,她现在很抗揍…… 她发现,林浩明遇袭事件漏洞百出。那个作为“铁证”的袖扣,出现的时机和位置都过于刻意。深入挖掘后,她甚至发现伪造袖扣的工匠线索,隐隐指向了林家内部一个与二房不合的旁系子弟。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男主似乎并未放弃对叶予徜的纠缠,甚至试图利用林舒歌的失踪大做文章,几次“偶遇”叶予徜,言语间暗示她的离开或许是因为心虚或是另攀高枝,试图离间她们的关系,并趁机提出更“紧密”的合作方案。 叶予徜的反应如何,林舒歌不得而知,系统只能监控外部行为,无法窥探内心。 这天深夜,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恶意针对叶予徜小姐的行动计划正在生成!行动类型:绑架。执行方:疑似林家激进派系雇佣的专业团队。触发条件:叶予徜小姐明日前往郊区艺术中心参加活动的途中。概率:80%] 来了,他们果然还是忍不住对叶予徜直接下手了。是因为她的离开,让他们觉得叶予徜失去了最警觉的盾牌,更好拿捏了吗? “具体路线!行动计划!人员配置!” [信息传输中……对方计划在枫林路转弯处利用车祸制造拥堵,两辆伪装车辆前后夹击,强行破窗带走目标……预计动用八人,携带强效麻醉剂及武器……] 通知叶予徜取消行程?不行,打草惊蛇,而且没有确凿证据,叶予徜未必会信,就算信了,下次对方还会用更隐蔽的方式。 报警?同样会惊动对方,而且无法保证警方能及时反应并完全拦截。 只有一个办法。 在他们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模拟最佳伏击地点,计算成功概率” [模拟进行中……最佳伏击点:枫林路前两公里处的废弃物流仓库区。成功概率65%(基于宿主当前状态及对方预估战力)。风险极高] 够了。 林舒歌没有丝毫犹豫。她快速检查了一下手边寥寥无几的装备,一把军用匕首,一套简易攀爬工具,还有几个系统指导下自制的烟雾弹和闪光弹。 第二天上午,天气阴沉。 叶予徜的车队如期驶向郊区艺术中心。车内气氛凝重,保镖们全员警戒。 李姐看着窗外,忧心忡忡:“予徜,我还是觉得今天不该出来……”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示弱。”叶予徜看着平板,语气平静,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她的紧绷。林舒歌失踪带来的混乱和担忧被她强行压下,此刻她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她也有她的计划和安排,但风险依然存在。 车队驶入枫林路,前方路段车辆渐少。 就在即将进入那个预定的转弯处时 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和车辆撞击声,浓烟瞬间升起。 “前方有情况!紧急刹车!”头车保镖急促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叶予徜的车队猛地停下。 “戒备!”保镖队长厉声喝道,所有车辆瞬间进入防御状态,保镖们持枪下车,警惕地围住叶予徜的座驾。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未从前后袭来。 反而,激烈的打斗声和枪声从侧前方那片废弃仓库区传来。其间夹杂着男人的怒吼,惨叫和某种异常迅猛凌厉的攻击声 怎么回事?内讧?黑吃黑? 叶予徜透过车窗,看向那片混乱的仓库区。那不是她安排的人。 对讲机里传来留在后方观察的保镖惊疑不定的声音:“叶总,仓库区那边好像有人提前伏击了那帮家伙,动作太快了,看不清楚是谁。” 砰! 一个黑色的,小小的东西从仓库区方向被远远抛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叶予徜车队的正前方空地上。 那是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男人。正是绑架小队头目的脸。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张便签纸。 一个保镖小心翼翼地上前,捡起便签,快速检查后,脸色古怪地拿回来递给车内的叶予徜。 便签上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字体 “清理完毕。路线已安全。下次未必及时。” 没有落款。 这种干脆利落的作风,这种熟悉的感觉。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片渐渐平息下来的仓库区废墟,想要抓住那个隐藏其中的身影。 “派人过去封锁那片仓库区,给我搜,一寸一寸地搜,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保镖们立刻行动,冲向仓库区。 然而,当大批人马赶到时,那里只剩下打斗的痕迹。几滩血迹,以及几个被同样手法打晕捆好的绑匪。 那个提前清场的神秘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从未出现过。 叶予徜站在废墟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切。 林舒歌。 她竟然没有远走高飞,而是用这种更危险更极端的方式潜伏在暗处。 “叶总,这些人怎么处理?”保镖队长上前请示,看着地上那几个被捆得结实的职业绑匪,表情复杂。对方显然手下留情了,只是打晕并未下死手。 “交给警方,把该说的都说出去。” “是!” 叶予徜最后扫视了一眼这片废墟,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她立刻对李姐下令:“调整我们所有的布控方向。她没走远,就在这座城市里。重点排查所有不需要身份登记的灰色地带,老旧小区,废弃厂房。还有监控所有可能与林家内部人员秘密接触的可疑地点” 她不相信林舒歌能完全与世隔绝。只要她还在活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另外,”叶予徜补充道,“给卡尔文森特回话,他上次提的那个合作意向,我可以考虑。约时间详谈。” 李姐吃了一惊:“予徜,那个合作条款很苛刻,分明是想……” “我知道。”叶予徜打断她,“他不是想趁火打劫吗?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又能拿出多少诚意。” 等待不会有结果,她要主动出击。 接下来的几天叶予徜一方面佯装与卡尔文森特接触,周旋于苛刻的合作条款之间,一方面加大了搜寻林舒歌的力度。她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动用的明暗力量。 那天的提前拦截虽然成功,但也让林舒歌消耗巨大,左臂被子弹擦伤,虽然经过系统紧急处理已无大碍,但行动间依旧会带来隐隐作痛。她躲在另一处更隐蔽的安全屋里,看着系统面板上显示出几乎覆盖全城的搜寻力度,心惊肉跳。 叶予徜的反应比她预想的更激烈,也更聪明。 “系统,叶予徜和男主的接触,风险系数多高?” [风险系数78%。卡尔文森特意图不明,且其手下与林家部分人员确有秘密接触记录。叶予徜小姐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 林舒歌低头思索着什么。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叶予徜涉险。 必须做点什么,转移视线,或者给叶予徜送去更确凿的信息,让她停止这种危险的试探。 机会。 系统监控到林家那位负责伪造袖扣的工匠的远房表亲,因为赌博欠下巨额债务,正准备偷偷变卖一件从工匠那里偷来的,价值不菲的边角料作品换钱。 深夜,一家地下赌场后巷。 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正哆哆嗦嗦地和一个面目模糊的买家交易,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锦盒。 突然,巷口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灯光骤灭。 黑暗中,男人只觉得手腕剧痛锦盒瞬间脱手。他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后颈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几分钟后灯光恢复。 买家和几个看似路过的“醉汉”冲进巷子,只看到昏迷在地的男人,以及地上用尖锐石块刻下的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正是那名伪造工匠的藏身之处。 赃物不翼而飞。 “醉汉”将消息很快传到叶予徜那里。 看着手下发来的现场照片和那个刻在地上的信息,叶予徜几乎可以肯定又是她 她在给自己递线索,用这种迂回又嚣张的方式。 “立刻派人控制住那个工匠,要活的!”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能感受到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正注视着自己。 “林舒歌……”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复杂难辨,“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次又一次地插手,帮她清除障碍,却又死活不肯露面。 是在赎罪吗?赎那所谓原主的罪? 叶予徜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林舒歌。她的行为逻辑混乱又矛盾,充满了自我牺牲式的守护。 第二天,叶予徜与卡尔文森特的又一次会谈,气氛更加微妙。 他显然也听说了叶予徜遇袭未遂以及林家工匠被抓的消息,言语间试探更多。 “叶小姐最近似乎麻烦不少?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的安全团队,可是世界顶级的。” “不劳文森特先生费心。一些小麻烦而已,已经解决了。倒是我们的合作,贵方提出的条件,似乎诚意不足。” 会谈结束时,卡尔文森特忽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说起来,叶小姐身边那位很特别的林小姐呢?今天好像没见到她。” 叶予徜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中茶杯:“她另有任务。” 卡尔文森特笑了笑,没再追问。 但他离开时,对着空气低声吩咐了一句:“加大力度,找到那个女保镖。我越来越好奇了。” 林舒歌通过系统监控着这一切心急如焚。卡尔文森特也加大了对她的搜寻,叶予徜的处境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变好,反而似乎更加复杂危险。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还将叶予徜也拖了进来。 必须尽快解决林家这个源头,拿到确凿证据,彻底洗清“林舒歌”的嫌疑。 潜入林家老宅的计划在林舒歌脑中反复推演,风险系数高得让她头皮发麻。那里不仅是龙潭虎穴,更是原主记忆深处恐惧和压抑的源头。每一次靠近那片区域,身体残留的本能都会发出尖锐的警报。 这一次,她可能真的需要一点运气了。 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只有拿到能彻底钉死幕后黑手洗刷自己嫌疑的铁证,才能从根本上瓦解这场阴谋。 “系统,模拟成功率。” [基于现有情报,宿主当前身体状态及技能掌握度,模拟潜入林家核心区域(书房、密室)成功率:21.3%。遭遇高风险对抗概率:89.7%。死亡率:43.1%。强烈不建议执行。] “21.3%,够了。 我需要内部结构图,巡逻规律,安保系统漏洞,以及最近林家主要人员的动向。” 第18章 蛊惑 就在她几乎要下定决心准备在次日凌晨动手时,系统突然发出了一声与往常不同的警报: [最高优先级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及空间扭曲迹象!坐标:城南废弃教堂!波动特征与宿主穿越之初高度吻合!] “什么?空间扭曲?什么意思?” [初步分析,存在非稳定的临时性空间通道开启可能。]系统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确定性和急切?[通道另一端能量特征指向宿主原世界坐标附近。] 回家的路可能出现了?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回家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冷静和决绝。 爸爸妈妈……她的房间……她没吃完的薯片和没打完的游戏……高考后那个漫长而美好的,本该属于她的暑假…… 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眼中充满了渴望和不敢置信。 “稳定性?能维持多久?我能通过吗?” [通道极不稳定,能量波动剧烈,预计存续时间不超过十分钟。通过风险极高,成功率低于15%,且有极大可能引发不可预知后果(包括但不限于空间乱流、时间错位、身体崩解)。] 这句话说完后系统又断断续续说出[强烈,不建议,尝试……] 去,还是不去? 林舒歌僵在原地。巨大的诱惑和致命的危险在她脑中疯狂拉扯。 她几乎能想象到,冲过去,触碰那道光,然后也许就能回到熟悉的世界,扑进妈妈的怀里哭诉这一切离奇的遭遇…… 她走了这里的林舒歌会怎样? 叶予徜呢? 如果她走了,万一通道失败,她死了,叶予徜怎么办?如果她走了,通道成功,她回家了,叶予徜在这个世界,独自面对这一切,又会怎样?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在她刚刚下定决心豁出一切的时候给她这样一个希望又绝望的选择! [为什么不走呢?至少不会继续痛苦了。剩余预计时间:8分37秒] 系统的声音如同古惑,古惑完后只有冰冷地倒计时。 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林舒歌的眼前闪过父母慈祥的笑容,闪过自己那个堆满玩偶和小说的温馨房间……然后,又闪过叶予徜的脸…… 等等,不对,她好像漏了什么细节…… 她不能走,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系统,记录通道坐标和能量特征。持续监控,但,放弃接触。优先级任务不变,潜入林家,获取证据。” [……指令确认。] 系统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停顿,[通道能量开始衰减……预计3分12秒后完全关闭。] 林舒歌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她眼底所有的犹豫都已消失,只剩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冷静。 开始执行潜入计划。启动最高隐匿模式。 夜色深沉,林舒歌凭借着系统规划的完美路径和原主身体对这里本能的熟悉,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层层守卫和监控,向着书房潜行而去。 [声波诱导循环模式启动,窗口期45秒。红外模拟信号覆盖完成。生物锁破解程序就绪。警告:内部存在高概率未映射物理陷阱。45秒内必须撤离。] 45秒。一次生死赌博。 烟和陈旧书籍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巨大的书桌,高耸的书架,威严的祖先画像,构成一个压抑沉重的空间。她没有丝毫迟疑精准锁定侧面的矮柜。那是系统与原主记忆碎片交叉验证的核心目标。 林舒歌凭借原主深埋的记忆解锁机关。柜门弹开,露出机械密码盘。 牛皮纸文件袋,银色U盘。 到手! [剩余时间:21秒。] 就在U盘拿出来的瞬间 几只毒弩朝她射来。 林舒歌凭借惊人的反应速度向侧后方猛扑 [未知物理陷阱触发!终极防御启动!所有出口10秒后永久锁死!] 刺耳警报声与疯狂闪烁的红光瞬间撕裂老宅的寂静。 “书房!入侵者在书房!”楼下吼声,脚步声轰然炸响。 不能走原路。 林舒歌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撞向那面挂满祖先画像的墙壁。 画像后的墙壁果然传来一声非承重墙的异响。 石膏板夹层和木质隔断被她硬生生撞开一个窟窿。后面竟是狭窄布满灰尘的维修管道。这是连系统都未完全标注出的,来自原主记忆深处的结构缝隙。 “在那边!她撞墙了!”保镖冲入书房,子弹呼啸而来。 林舒歌毫不犹豫,矮身钻入狭窄漆黑的管道。 [管道通向西北侧外墙废弃通风口,路径复杂,存在坍塌风险。] 她顾不上一切,在仅容一人匍匐的管道内拼命向前爬行,身后是保镖试图扩大洞口的叫骂声和更多枪声。 灰尘呛入肺管,小腿被子弹擦伤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微弱的光线和新鲜空气。 她奋力撞开锈蚀的通风口栅栏,带着一身灰尘和血迹,从近三米高的地方滚落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这里已是林家老宅的外围围墙根。 谁在说话? “啧,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夜闯林家禁地。”一个低沉而充满恶意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令人极度不适的熟悉感,“原来是我们林家失踪已久,又自己滚回来的小野种。” 这个声音…… 林舒歌勉强从浓密的叶片间看清了来人。 他是谁? 大脑一阵剧烈的刺痛,原主记忆深处某些被刻意封锁的碎片疯狂翻涌,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她认识这张脸,甚至无比熟悉。但名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男人在跟谁打着电话,“林舒歌?如今的她不过是废人一个,吃了两年拌饱饭就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着求饶的了” “什么?不可能……”男人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还是压低了声音“当时那药物是我亲手打进去的,不死也废了,绝不可能是她……” 林舒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变得清晰。 黑暗的房间,冰冷的锁链,鞭子破空的声音,饥饿,针管,无尽的疼痛和羞辱…… 是他。当初囚禁虐待原主的人之一。 “你说我现在要杀了他胜率有多少?” 系统分析着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以及男人的身份手段,综合得出结果,胜率为零。 林舒歌闭了闭眼强忍下翻滚的怒意。 等男人终于打完电话离开时,林舒歌趁机转身,忍着腿上的剧痛,用尽最后力气向树林外狂奔。心脏的疯狂跳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不管是那个男人,还是林家。他们都必须付出代价。 身后还有气急败坏的吼声和追兵的脚步声。 而现在,她必须带着证据,活下去。 林舒歌头也不回拼命奔跑。系统的导航音在脑中急促响起,指引着最近的逃生路线。 避开大路和摄像头,她拖着伤腿,在漆黑的树林和偏僻小巷中穿行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接近另一处提前准备好的应急安全点。一个位于混乱街区,由系统通过匿名网络短期租赁的狭小房间。 确认四周安全后,她才终于虚脱般靠在门上,大口喘息,冷汗和血迹几乎浸透了她的衣服。 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一阵阵钻心地疼。 但她顾不上这些,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那个牛皮纸文件袋和银色U盘。 一种近乎疯狂的成就感和解脱感覆盖住了此时疲惫。 她靠着墙壁在黑暗中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是痛的,是怕的,但也是痛快的。 她证明了自己不是只能被保护,只能带来麻烦的累赘。她可以靠自己。 休息了片刻,她挣扎着处理腿上的伤口。子弹只是擦过,但伤口颇深。她用系统指导下的简陋工具消毒,包扎,痛得脸色发白也一声未吭。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U盘插入经过系统加密的笔记本电脑。 数据读取。 里面是大量的加密文件和通讯记录。系统飞速破解着。 随着一份份文件被打开,林浩明遇袭的真相,袖扣的伪造过程,林家内部针对叶予徜的阴谋,甚至包括部分与卡尔文森特那边秘密接触的模糊记录……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铁证如山。 足够洗刷她的嫌疑,更能将林家那伙人的阴谋彻底曝光。 林舒歌看着屏幕思考着下一步如何将这些证据,安全有效地,送到该送的地方,并且确保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直接发给叶予徜?不行,太容易被打拦截或否认。交给警方?如何确保警方内部没有对方的人?公之于众?时机和方式需要精心设计。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追踪信号正在快速接近!来源:未知,技术等级极高,疑似非官方手段!预计三分钟内抵达当前位置!] 林舒歌脸色剧变。 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甩掉了林家的追兵,并且足够小心!是谁?!卡尔?还是其他一直藏在暗处的势力? 来不及细想了。她现在必须立刻转移 她猛地拔下U盘,连同文件袋死死攥在手里,一把抓起必要的物品毫不犹豫地冲向窗口。 林舒歌在半昏迷的状态中挣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腿上的伤处,带来尖锐的刺痛,将她从昏沉的边缘拉回现实。地下室的空气凝滞而污浊,弥漫着霉菌和腐烂物的气味。她蜷缩在角落,紧紧抱着怀里的证据,那是她此刻与外界唯一的连接。 时间感已经模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隐约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每一次都让她的心脏揪紧,无法判断是冲着她来的还是这座城市日常的喧嚣。 体力在飞速流逝,失血带来的寒冷和眩晕感越来越重。 她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想办法处理伤口,补充水分和能量。否则,不需要追兵她自己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系统……扫描附近安全的水源和,可能的药物……” [生物监测运行中。宿主生命体征下降,伤口感染风险升高至47%。扫描周边……左前方三百米,有一处未完全关闭的公共卫生间……右侧废弃小卖部内可能存在未开封瓶装水及过期但或许可用的基础消毒用品。路径风险:中。] 系统的声音也似乎因为能量不足而变得有些断续。 三百米,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如同天堑。 但别无选择。 林舒歌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每动一下都痛得眼前发黑。 她撕下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料,重新紧紧捆住腿上的伤口,暂时减缓出血。然后,她拄着一根捡来的锈蚀铁管,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出了地下室。 这段路仿佛没有尽头。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倒下时,那个破旧的公共卫生间终于出现在视线里。 她几乎是爬了进去,反手用铁管卡住门。里面肮脏不堪,但至少有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和水龙头。 她贪婪地喝着冰冷的自来水,又撕开衣服用冷水冲洗伤口。寒意让她终于感觉到活过来了一点。 随后,她再次拖着身体挪向那个废弃的小卖部。窗户早已破碎,里面一片狼藉。她借着微光翻找,幸运地找到了几瓶落满灰尘但包装完好的矿泉水和一小瓶未开封的,不知过期多久的碘伏。 运气不错,找到宝藏了。 她紧紧攥着这些东西,回到卫生间,反锁,开始给自己进行简陋的清创和包扎。 暂时又熬过了一关。 但接下来呢?证据还没有送出去了,如果送出去了叶予徜会不会相信?会不会行动? 林舒歌现在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第19章 连接心动 就在这时,一阵极细微的震动模式通过她贴身藏着与系统核心连接的微型感应器传来。 这是她和系统约定的最高优先级信号。意味着有极其重要的外部信息试图突破封锁联系她。 林舒歌猛地一震,瞬间清醒了大半 “系统!接收信息!” [……尝试接收……信息源:加密等级极高,验证通过……信息片段解析中……]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 几秒钟后,一段极其简短的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 并非文字或语音,而是一组坐标和一个时间点,以及一张模糊的的图像。 是叶予徜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的橱窗,海盐芝士蛋糕的位置是空的。 坐标……时间……空着的蛋糕位…… 是叶予徜。 坐标是见面地点,时间就是见面时间。而空着的蛋糕位是在告诉她,她知道蛋糕是她买的?是一种确认?还是一种只有她们两个才懂的暗号? 那个坐标地点她知道是城郊一个废弃的观景台,视野开阔,易于观察,也相对隐蔽。 时间就在明天凌晨四点。 去,还是不去? 这完全可能是一个陷阱。对方能追踪她,叶予徜的身边也可能有眼线。 赌了。 她将最后一点碘伏小心收好,将几瓶水塞进背包,艰难地站起身。 必须在天亮前,赶到那个坐标地点附近,先观察,再决定是否现身。 接下来的路途更加艰难。腿伤严重限制了她的速度,她必须花费比预想多得多的时间,绕更远的路,避开所有可能的风险点。 当她终于在天亮前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潜伏在观景台远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她举起用碎玻璃片勉强做成的简易潜望镜,仔细观察着观景台及其周围。 空无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四点到了。 观景台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陷阱?她来晚了?还是理解错了? 就在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一阵极其低沉的电机声传来。 观景台下方一条通往山下密林的检修小路尽头,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越野车出现在视野中。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和墨镜的身影走了下来。 即使伪装得再好,只一眼林舒歌就能认出那个人。 她真的来了。 叶予徜站在车旁没有四处张望,只是微微抬着头,仿佛在看天色,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去?还是不去? 看着那道孤零零的身影,所有的犹豫,算计,怀疑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拄着铁管,一步步,从藏身的灌木丛后走了出来。 她走得很难,很慢。 叶予徜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身,墨镜后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踉跄走来浑身狼狈不堪的林舒歌。 四目相对。 林舒歌在距离叶予徜几米远的地方停下,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单膝跪倒在地,却依旧昂着头“叶小姐,证据,拿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一个人,闯进了林家老宅那个龙潭虎穴,拿到了这些东西,然后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怒火,后怕,难以置信的心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她一贯的冷静。 她猛地摘下墨镜几步上前,没有去接那份证据,而是俯下身想要将她扶起来。 林舒歌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一缩。 “你不要命了吗!” 这句话像是责备,又像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后怕和关切。 林舒歌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脸,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还好,死不了。” 叶予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她知道现在不是追问和发泄的时候。 叶予徜对着车内打了个手势。 “叶总。” “扶她上车,小心她的腿。立刻去‘安全点A’。”叶予徜快速下令。 “是!”队长上前,动作小心却有力地将林舒歌搀扶起来。 每移动一步都是煎熬,林舒歌几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了队长身上,额头上冷汗涔涔。 叶予徜在一旁看着,手指紧紧攥着那份证据。 终于将林舒歌安置在后座,叶予徜也迅速上车,关上车门。 “走!” 车内,一片压抑的沉默。 林舒歌瘫软在后座,疲惫和疼痛将她淹没,意识开始模糊。她强撑着看向旁边的叶予徜。 叶予徜正低着头,快速浏览着牛皮纸袋里的文件,越看脸色越是冰冷阴沉,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能让空气冻结。 “果然是他们。”叶予徜合上文件,“不止是林浩明的事,还有之前几次‘意外’,甚至试图插手我海外项目的资金流……” 她转过头,看向几乎要昏睡过去的林舒歌:“你,立了大功……” 林舒歌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最终抵不过沉重的眼皮,彻底昏睡过去。 “舒歌!”叶予徜心头一紧,下意识伸手探向她的颈动脉,感受到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的跳动,才微微松了口气。 “开快点!”她对着前座命令道。 车辆驶入一个看似普通的居民小区地下车库,经过几道隐秘的扫描和识别,进入了一个拥有完善医疗设备和安保系统的地方。 早已待命的医生和护士立刻上前,将昏迷的林舒歌小心地转移到移动病床上,推进了临时手术室进行清创和进一步治疗。 叶予徜站在手术室外久久没有动弹。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U盘。 “叶总,”李姐匆匆赶来看到她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随即目光担忧地看向手术室,“林小姐她……” “死不了。”她将U盘递给李姐,“立刻解密里面的内容,备份,原件加密保存。里面的东西,足够让林家那几位进去蹲一辈子了。” 李姐接过U盘,神色凝重:“是!那我们现在……” “证据在我们手里,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先把林浩明遇袭的真相,‘不小心’透露给警方和林家老爷子那边。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那卡尔文森特那边……”李姐有些迟疑。 “他?他要是聪明,这时候就该乖乖收起爪子。如果还想趁火打劫……” 她没有说完,但眼中的寒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现在,猎手和猎物的位置,该换一换了。 安排好一切,叶予徜却没有离开。她就在手术室外面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叶总,林小姐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子弹擦伤,没有伤及骨头,但失血过多,伤口感染,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另外,她身体极度疲惫,似乎还伴有轻微的神经衰弱迹象。” 叶予徜静静地听着:“知道了。用最好的药,让她尽快恢复。” 她走进病房林舒歌还在昏睡,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叶予徜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好好睡吧。”她低声说,像是在承诺,“剩下的交给我。” 林舒歌在一种温暖而安全的恍惚感中缓缓苏醒。 首先感知到的是干净消毒水的气味,而不是地下室潮湿的霉味。身下是柔软的病床,而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腿上依旧传来钝痛,但已经被妥善包扎,不再是撕裂般的剧痛。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简洁却设备齐全的病房,灯光被调得很柔和。窗外天光已亮,但拉着厚厚的遮光帘分不清具体时辰。 她还活着。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舒歌猛地转头,看到叶予徜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膝上放着一台轻薄笔记本,屏幕的光映照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她似乎一直在这里守着。 “叶,叶小姐。”林舒歌下意识想坐起来,却被腿伤和一阵眩晕打败,又跌回枕头里。 “别动。”叶予徜合上电脑,走到床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 林舒歌受宠若惊,就着她的手小口啜饮,温水滋润了干涩疼痛的喉咙。 “谢谢。” 叶予徜放下水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证据我已经拿到了。做得很好。”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但林舒歌却莫名觉得,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高褒奖。 “应该的”林舒歌垂下头,“能帮到您就好。” “不是帮到我,”叶予徜纠正她,“是你救了你自己,也避免了我很多麻烦。”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舒歌鼓起勇气,抬眼看向叶予徜:“那林家那边……” “林家那边,现在很热闹。”叶予徜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证据不小心漏了一点给该知道的人,内部狗咬狗够他们乱一阵子了。警方也已经以涉嫌谋杀未遂正式介入调查林浩明遇袭案,当然,重点是那几个被抓的绑匪和伪造证据的工匠。”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林舒歌知道,这背后必然是雷霆万钧的手段和精准的算计。叶予徜从来都不是需要人保护的菟丝花,她只是缺少一个突破口。而现在,自己阴差阳错地把这个突破口送到了她手里。 “那您安全了吗?” 叶予徜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担忧:“暂时没人有精力再来找我麻烦了。至于卡尔文森特……”她顿了顿,“他比我想象的更识时务。” 听到叶予徜暂时安全,林舒歌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上。 看着她仿佛完成使命般如释重负的模样,叶予徜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为什么?”叶予徜的声音很轻,“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她指的是那个可能出现的空间通道。 林舒歌愣住了,没想到叶予徜连这个都知道。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系统任务?因为原主的情绪?不,仅仅是因为她林舒歌放不下叶予徜。 “我不想您出事。” 很简单的原因,甚至有些傻气。 她看着女孩低垂的眉眼,泛红的脖颈,看着那伤痕累累的手,所有准备好的带着审视和探究的话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叶予徜伸出手,轻轻放在了林舒歌搁在被子外的手背上。 林舒歌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想缩回,却被那微凉的指尖和不容拒绝的力度定住了。 “好好养伤。这里很安全,没人能再动你。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 说完,她收回手,转身拿起电脑,仿佛刚才那个短暂的触碰只是错觉。 “我让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有事按铃。”她走向门口,脚步没有停留。 直到房门轻轻合上,林舒歌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病床上,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丢不丢人啊?] 这是系统第一次没事主动找她说话。 “我还以为你死了。” [抱歉,我遇到了点情况……] 从那个通道出现起林舒歌就发现了系统的异常,那时候的系统不是一直跟着她的那个。她无法确定那个系统是敌是友,更无法相信它说的话。 [没错,我被什么东西介入了。我在处理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你……] 过了许久都不见系统继续。 “我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你真的要知道吗……那未必是你想要的。] 自从系统出现异常,在林家听到男人说的药物以及原主被囚禁的两年,林舒歌心里大概就有了点底。 “你说吧,我能接受。” 第20章 往昔火光 一段记忆清晰的传入林舒歌脑海中。 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未成为林舒歌的终结,而是将她拖入了长达两年不见天日的深渊。 林家,尤其是那个以残忍和掌控欲著称的远房堂兄林景明,绝不会让她轻易死去。她的背叛必须用最缓慢,最痛苦的方式来偿还。 在阴暗潮湿的囚室里,身体的剧痛只是开胃菜。 林景明很快引入了更高效的手段。 初期,他给她注射强效镇痛剂和兴奋剂,为了确保她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完整地体验每一次清创,正骨带来的极致折磨。他冷眼欣赏着她因无法昏迷而扭曲的表情,仿佛在观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演出。 随着外伤稍愈,更可怕的药物接踵而至。 神经敏感剂放大她的每一点痛觉,让轻微的触碰都如同刀割。致幻剂则将她拖入无边噩梦,反复经历爆炸的瞬间。 目睹叶予徜的唾弃,遭受无形鬼怪的啃噬。 在林景明恶毒的心理暗示和药物作用下,现实与虚妄的边界彻底模糊,恐惧,愧疚与服从被深深植入她几近崩溃的精神世界。 但这远未结束。 为了彻底摧毁她反抗的可能,并留下永久性的印记,林景明定期给她注射高强度的肌肉松弛剂和损害神经末梢及肌肉功能的药物。前者让她如烂泥般瘫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承受一切。后者则缓慢而不可逆地损伤着她的神经系统和肌肉纤维。 “啧,这针下去,你这身功夫就算废了。”林景明常常一边注射,一边冷笑着嘲讽,“以后就算放你出去,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看看,以前能一脚踢碎人骨头,现在呢?抖得跟筛子一样。” “林舒歌,你已经完了。除了乖乖当我的狗,你还有什么用?” …… 这些话如同诅咒,伴随着药物带来的真实存在的肌无力,不受控制的颤抖,协调性丧失和持续的神经剧痛,一步步将她推向绝望的深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和掌控感在流失,那种从顶尖武者沦为连站立都困难的感觉,比单纯的皮肉之苦更令人绝望。 在那被药物和痛苦层层覆盖的意识最深处,属于她林舒歌的野性和求生欲从未彻底熄灭。 在极度痛苦与麻木的交替间隙,一些记忆碎片会不受控制地闪回。不仅仅是恐惧,还有儿时在这座庞大老宅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独自探索的记忆。 她模糊地记得一条废弃的通风管道系统,似乎能通到外面。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个不被重视的小孩子时,为了躲避欺负或仅仅是出于好奇钻进去过。 这个记忆被埋得太深,几乎被遗忘,却在绝境中被强大的求生本能重新挖掘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景明对她的看管因她表现的“驯服”和身体的“废掉”而逐渐松懈。他享受的是摧毁强者的过程,对于一个已经废了只会麻木顺从的囚徒,他降低了戒心。 某个深夜,或许是因为药物剂量略有偏差,或许是求生的意志爆发了奇迹,她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清醒和身体里残存的微弱力量。 机会只有一次。 她利用长期观察到的守卫换班间隙,用偷偷藏起来的一小块磨尖的金属片,撬开了囚室门上那个早已锈蚀的插销。 这个过程花费了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 爬出囚室后,她在黑暗,布满灰尘的废弃通道里艰难爬行。她的身体极不协调,经常失控地撞到管壁,每一次碰撞都牵动旧伤,神经性的刺痛和肌肉的颤抖几乎让她寸步难行。 马上就要到了,马上,马上就能出去了,要自由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和一个锈迹斑斑的栅栏。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撞开栅栏,从那个位于老宅最偏僻角落的通风口滚落出去,重重摔在杂草丛生的地上。 她成功了,她靠自己逃出来了。 身体到了极限,精神濒临崩溃,对林家刻骨的恐惧深入骨髓。 她仍不敢停留,凭借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夜色里。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能去哪里。世界之大,似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最终,或许是残存的执念,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她还是浑浑噩噩地朝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 叶予徜。 …… “不对,还是不对……既然当时的原主已经这样了那她为什么还能做叶予徜的保镖?而我又为什么会在两年后突然穿到她的身体里? 不对,一定是那里错了……” 系统欲言又止。 “你说,会不会是当时的原主也突然获得了一个什么系统?代价就是她自己的身体。除了这个别的根本解释不通。只有类似于系统的开挂才能让她迅速恢复成顶峰时期,这么解释的话,我在两年后完全接管这具身体也都能说的通了。” [你就从来没怀疑过林舒歌儿时的记忆,还有你为什么会是林舒歌吗……] …… 一个更加荒谬的想法涌上心头。她不敢再想…… 林舒歌啊林舒歌,你我同样都在18岁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执行一个残酷的任务。同样三年特训,你与叶予徜相处短短四年时间怎么就值得做到这种地步…… 可换成她她也愿意,无关时间长短,仅仅因为对方是叶予徜。 [舒歌,你走吧。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叶予徜不会有危险。] “当初没经过我的同意强行把我带来的是你,现在劝我离开结束的又是你,凭什么?” [真相或许远比你想得更加残酷。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会消失,但我感觉快了……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不可能……剧本已定,谁都没有更改的可能] …… 是吗? 我偏不信。 晚上叶予徜来看她的时候发现那人一直低着头发呆,旁边的饭连动都没被动过。 “怎么不吃饭?” 见她没反应,叶予徜刚想把手探出去试试听她的心声,就被她大力拉了过去。 唇齿间的碰撞让叶予徜险些流出生理性眼泪,一抬眼…… 那双眸子完全不像林舒歌,反而更像曾经的她…… 叶予徜惊觉,用尽浑身力气把她推开。 林舒歌没有抬头看她,她的眼睛被发丝和阴影笼罩着,叶予徜不确定现在的林舒歌到底是谁。 唇上被磕破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带着一丝血腥味。她看着被自己推开撞在墙上后便一直低着头的林舒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空气中太过安静了。 “抱歉,叶小姐。”最终还是林舒歌先开口。 叶予徜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追问,没有责备,甚至没有提起那个带着血味的吻。 林舒歌宁愿叶予徜骂她,推开她,也好过这种沉默。 “叶小姐,”她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恢复了恭谨,“我想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了。” 叶予徜抿了抿唇,唇上的伤口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试图从林舒歌脸上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多久?”叶予徜的声音依旧维持着冷静,却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不确定。” 叶予徜沉默了。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一个“状态不佳”的保镖的休假申请,尤其是在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 她看着林舒歌,看了很久很久,似乎想透过那层外壳看到里面真实的想法。但最终,她只是淡淡地移开目光。 “需要多久你自己定。回来后直接找李姐报到。” “谢谢叶小姐,那我先走了。” 她没有再看叶予徜一眼,转身离开,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甚至还有点一瘸一拐的。 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安静得叶予徜能听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声。 唇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而她忽然觉得,这个刚刚离开的人,似乎比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更加让她心神不宁。 离开后林舒歌回到了她在这个世界的家。 叶予徜不需要她的爱,甚至可能是厌恶的。 林舒歌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黑暗。 她没有开灯的**。 就这样在黑暗里呆着挺好,适合她现在的心情。 她摸黑走进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蜷缩起来。 手机安静得像一块砖头。没有信息,没有电话。 叶予徜当然不会联系她。 她之于叶予徜,或许真的就只是一个用得顺手,偶尔会失控需要敲打一下的工具而已。 工具怎么配有感情?怎么配去肖想主人? [检测到宿主情绪持续低落,激素水平异常。建议进行生理调节或启动强制休眠。] “闭嘴。” 她现在不需要任何理智的分析或建议。她只想放任自己的情绪一回。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流淌。 饿吗?不觉得。累吗?身体是累的,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反复回放着被推开的那一幕,循环播放。 最终,极度的疲惫还是战胜了混乱的思绪。她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眉头紧蹙,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第21章 选择 没有拉紧的窗帘外天光渐渐亮起,城市开始苏醒。 而属于林舒歌的世界,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停滞在这片冰冷的灰暗之中。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用沉默和距离,舔舐着那份不见伤口却痛彻心扉的失落。 她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彻底死心。 林舒歌的休息变成了真正的与世隔绝。她拉上所有窗帘将自己彻底埋入黑暗。手机长期处于关机状态,扔在角落积灰。不吃不喝,只是偶尔在极度干渴时去厨房直接对着水龙头灌几口冷水。 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沉睡。不是那种恢复精力的睡眠,而是一种系统强制性的沉睡。她该感谢它,只要不醒来就不用面对那份失落。 系统偶尔会发出身体机能下降的警告,但她置若罔闻。 [警告:宿主血糖过低,肾上腺素水平异常。建议立刻补充能量。] [警告:长期处于黑暗环境,褪黑素分泌紊乱……] …… “你好烦啊。” [林舒歌!你要死啊?] 你才要死呢。 她翻了个身,用枕头死死捂住耳朵,尽管这并不能阻挡直接在脑中响起的声音。身体的疲惫到了极致,反而睡不着了,只能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那个瞬间。她靠近时叶予徜微微睁大的眼睛,唇上短暂的柔软,然后便是毫不留情的推力,和那双冰冷惊骇的眸子。 …… 突然,玄关处传来一声“咔哒”声。 不是钥匙转动的声音,更像是某种极其精密的工具破解电子锁的细微响动。 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动作轻捷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反手轻轻关上门,隐藏在战术目镜后的目光迅速扫视着黑暗的客厅。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这里。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行动时,一块坚硬的东西毫无征兆地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别动。” 黑衣人的身体瞬间僵住。他完全没察觉到对方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这种隐匿和移动的能力,远超他的预估。 林舒歌一手用之前随手放在鞋柜上的沉重金属摆件抵着对方的致命处,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迅速而精准地卸掉了对方腰侧枪套里的手枪和腿侧的匕首。 “谁派你来的?林家?还是卡尔文森特?” 那黑衣人没有回答,也没有惊慌失措。他只是极其缓慢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然后,用一种电子合成的怪异音调开口: “看来,‘蜂巢’的评估需要更新了。你的恢复速度和危险程度都被严重低估了。” 不是林家,也不是卡尔。这个语气……他认识蜂巢?他是叶予徜的人? “你是谁?”金属摆件往前顶了顶。 “一个或许能给你提供另一个选择的人。叶予徜给你的选择,似乎让你很痛苦,不是吗?被推开的感觉怎么样?” 她的呼吸骤然一乱。 就在这极其细微的松懈瞬间,那黑衣人猛地低头侧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摆脱了钳制,同时手肘狠狠向后击向林舒歌的腹部。 林舒歌格挡的同时顺势后退,拉开距离,手中的枪口稳稳指向对方心脏。 “反应不错。”黑衣人扭了扭脖子,似乎毫不在意被枪指着,“但你以为,叶予徜为什么能那么快找到被林家藏了两年的你?又为什么在你失踪后,能那么精准地给你发送信号?” “你以为你的逃脱天衣无缝?不过是我故意放水,从你逃出林家开始,你就一直在我的观察之下。包括你对叶予徜那点可怜又可笑的心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叶予徜能给你的,只有利用,戒备,和随时可能出现的推开。而她给不了的,”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比如自由。比如彻底摆脱过去的力量。比如不再需要隐藏真心,能够平等站在甚至超越她高度的机会。” “跟我合作。我能给你真正想要的。” 黑暗之中,林舒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被彻底窥视感。 这个人,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对她的了解远超出她的想象。 渴望自由的是原主,不是她。 黑暗中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黑衣人的心脏,而它的主人依旧和黑衣人周旋着。 “合作?”她的声音中只有嘲讽,“藏头露尾,连真面目和来历都不敢示人,闯进我的地方,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 黑衣人似乎低笑了一声,电子音显得更加怪异:“谨慎是必要的美德,林小姐。在你做出决定之前,知道得太多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一直在帮你。” “帮我?”林舒歌的手指微微收紧扳机,“帮我什么?” “帮你活下去。没有我暗中清理痕迹,你以为你能那么顺利逃出林家外围的搜捕?没有我误导干扰,卡尔文森特派来的那支小队早就把你撕碎了。” 林舒歌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你为什么这么做?” “投资。”电子音回答得干脆利落,“我看中了你的潜力。被折磨两年还能爬出来翻盘,甚至能从叶予徜的眼皮底下偷到核心证据。你是一把被严重低估和埋没的利刃。叶予徜只把你当盾,当狗,但我可以让你重新变成真正的狼。” “跟着我,你能得到最顶级的资源,彻底治好你身体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后遗症和暗伤。你能获得足以抗衡甚至超越林家和叶予徜的力量与情报。你不必再仰人鼻息,不必再隐藏你的能力和感情。你可以堂堂正正地拿回属于你的一切,甚至得到你想要的‘人’。” 最后那句话,暗示意味十足。 林舒歌心里冷笑。 见她沉默,黑衣人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缓缓向前一步,尽管枪口还指着她。 “不必立刻回答我。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会再联系你。给你看一点我的诚意。” 说完,他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后一撞,身体如同泥鳅般滑入旁边的厨房区域。 林舒歌下意识扣动扳机。 一声轻微的消音器声响,子弹打空了,嵌入对面的墙壁。 而就这么一瞬间的耽搁,那黑衣人已经打开了厨房通往应急楼梯的门,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速度快的惊人。 林舒歌没有追击。她只是站在原地,枪口缓缓垂下。 林舒歌缓缓走到开关前,“啪”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 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看着地上留下的陌生脚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想起那人最后的话。 “诚意?”她喃喃自语。 几天后,林舒歌依旧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但状态已然不同。她不再颓废地躺着,而是开始进行高强度的恢复性训练,吃得很少,但足以维持体能。她需要保持清醒和力量,以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状况。 这天,她刚结束一组核心训练,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不是那个神秘人。这种正大光明按门铃的方式,不是他的风格。 林舒歌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是李姐,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脸上一如既往带着客气的笑容。 “舒歌?在家吗?叶总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李姐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叶予徜? 林舒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李姐。”她点点头让开身位,目光快速扫过楼道,没有发现异常。 “哎,看你气色好像好点了?”李姐笑着走进来,将保温袋放在桌上,“叶总惦记着你呢,说是这家私房菜的汤品很养胃安神,让你尝尝。”她说着,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客厅,看到地上散落的训练器材时,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问。 “谢谢叶总,麻烦李姐跑一趟了。”林舒歌语气平淡。 “不麻烦。”李姐笑了笑,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反而像是拉家常般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叶总还让我顺便给你带了个小东西。”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包装精美的盒子。 “说是合作伙伴送的助眠香薰,她用着觉得不错,让你也试试。放床头就行。”李姐的笑容无懈可击。 林舒歌接过盒子,入手微沉。她看着李姐的眼睛点了点头:“好,替我谢谢叶小姐。” “一定带到。”李姐任务完成,便不再多留,“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送走李姐,关上门。 林舒歌低头看着手中那个所谓的“助眠香薰”盒子。 叶予徜突然的关心? 这可不寻常。 她迅速拆开包装,里面果然是一个造型别致的陶瓷香薰瓶。但她拿起瓶子仔细检查时,却在瓶底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异常凸起。 不是香薰。 这是一个伪装过后的微型监控或窃听装置。 叶予徜在监视她。 为什么? 被迫卷入这些阴谋和危险,被迫承受原主的爱恨情仇,现在,连最后一点喘息的余地都要被剥夺。 她看着那盅还冒着热气的汤,只觉得讽刺。一边下药让她“安神”,一边监视她是否“安分”。 [检测到微量镇定安神成分,无害。] 看,多“周到”。 林舒歌没有捏碎那个监视器。她只是极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将那个瓶子放回床头,然后机械地喝完了那碗汤。 她需要冷静,需要思考。 叶予徜的监视意味着不信任,她还记得小说前两章关于女主的介绍,手腕不比男主差,也意味着她所处的环境比以前认为的更加危险。 那个神秘黑衣人的话再次回响在她耳边。 “叶予徜能给你的,只有利用” “彻底摆脱过去的力量” “不再需要隐藏” 这些话虽然危险,却精准地描述了她此刻的困境。在叶予徜的掌控下她永远只是一个需要被监控,被评估风险的工具。她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何谈去保护叶予徜?何谈完成任务? 合作?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冒出来,并非出于对力量的渴望或对自由的向往,那不属于她,而是出于一种最原始的生存需求。 她需要跳出这个被全方位监视的困境,需要获得一定程度的信息自主权和行动自由,才能更好地评估风险,才能继续执行她那该死的任务,直到找到回家的方法。 是的,即使到了这一步她潜意识里的核心目标,依旧扭曲地指向“完成任务”和“回家”。与神秘人合作,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行手段。 这是一种极度理智又极度绝望的计算。 下定决心后,她反而平静了。 她像往常一样训练,洗漱,关灯上床,然后在后半夜,利用系统临时指导组装的简陋干扰器,精准地烧毁了那个监视器节点。 她利用这短暂的监控真空期,迅速逃离了公寓,来到了神秘人指定的地点。 坐进那辆黑色面包车,看着那个被绑来的曾经参与虐待原主的林家打手,听着神秘人给出的“诚意”,林舒歌的心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麻木。 这不是复仇的快感,因为她对原主的痛苦没有切肤之痛。这更像是一份投名状,一份证明对方能力和诚意的礼物。 她看了一眼那个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的人渣,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荒谬感。 她接过平板,里面是那人的口供和罪证。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抬起头,看向副驾驶上的黑衣人,直接切入了核心。情感,动机,过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交易的内容。 黑衣人似乎对她的冷静有些意外,电子音停顿了一下,才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第一步,很简单:回家。” “回林家?”林舒歌蹙眉。 “不。是回你本该在的地方。”黑衣人意味深长地说,“叶予徜不是怀疑你吗?不是监视你吗?那就让她看看,她所以为的失控和危险,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需要重新取得林家的信任。回到那个中心,成为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真正有价值的信息,才能拥有摆脱目前这种被动局面的筹码。” “这很危险,但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对你,对我,都是。” 这听起来疯狂而致命。 但这似乎又是打破眼下死局的唯一方法,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好。” 第22章 “回家” 叶予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关注林舒歌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 那个小东西林舒歌肯定能发现,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她说过她也可以保护她,有那个东西在,林舒歌出了什么事她也能第一时间派人赶过去。 希望她能早点回来,自己也好跟她解释清楚。 这里叶予徜又不自觉的抿起了唇,再次回想着那个让她险些失控的吻。 林舒歌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呛人的灰尘中“醒”来。 她被人粗鲁地扔在一个冰冷的水泥地上,头顶只有一个昏暗的灯泡摇晃着,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混合气味。 想到几个面色冷硬的男人围着她,眼神如同打量一件货物,充满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她的背包早已被搜走,全身上下也被仔细检查过,连发丝都没放过。 “醒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人蹲下身,用手电筒毫不客气地照着她的眼睛,“说说吧,唱的这是哪一出?叶予徜那条狗当腻了,想回老家摇尾巴了?” 林舒歌被强光刺得偏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着显得脆弱又狼狈。她抬起手想挡住光线,手腕上还有之前自己精心留下的红痕。 “水,给我点水……”她的声音沙哑干裂,眼神涣散,仿佛真的处于脱水和精神崩溃的边缘。 那头目嗤笑一声,但还是示意手下扔过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林舒歌几乎是抢过去,贪婪地灌了几大口,水顺着下巴流下来,打湿了衣襟,更添几分落魄。喝完水,她像是恢复了一点力气,但又因为呛到而再次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眼角都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少他妈装模作样!”头目不耐烦地踹了一下她旁边的地面,扬起一片灰尘,“说!到底想干什么?” 林舒歌像是被吓到了,身体猛地一抖,抱紧了自己,眼神惊恐地扫过围着她的人,最后落在那个头目脸上,声音带着哭腔和混乱: “不,不要!到处都是眼睛……我受不了了……”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碰她的……不要推开我,我不是垃圾……” “药,我的药吃完了,头好痛……浑身都痛……” “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不要回去……死也不要……” 她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夹杂着对叶予徜的恐惧,对监视的控诉,对旧伤和药物依赖的痛苦,逻辑混乱,但情绪却异常激动真实。完美地表现了一个精神濒临崩溃,走投无路的前囚徒形象。 那头目皱着眉头听着,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林舒歌这副样子,倒是和他们了解到的情报吻合。 “所以你就跑来找我们?”头目冷笑,“你以为林家是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地方?” “我,我知道东西……”林舒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抬头,眼神亮得有些骇人,却又带着疯癫,“我知道叶予徜下周去S市的备用路线……我知道她常去的那个茶室有个后门监控盲区……我还有,我还有她书房电脑的一个旧密码,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她报出的信息半真半假,有些是过时的,有些是无关紧要的细节,但听起来又确实像那么回事,足以勾起对方的兴趣。 “就这些?”头目显然不太满意,但眼神里的审视稍微淡了点。 “还有,还有!”林舒歌像是极力回忆,又像是被什么痛苦折磨,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让我见三爷,或者,或者能管事的人。我还有更大的…” 她开始歇斯底里,又哭又笑,状态极不稳定。 那头目被她这疯癫的样子弄得有些烦躁,又有点拿不准。他起身走到一边,低声用对讲机和什么人沟通着。 过了一会儿他走回来,脸色阴沉:“算你走运。三爷愿意见你一面。不过……”他猛地踹了她一脚,恶狠狠地警告道,“要是敢耍花样,或者说的东西不值钱,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林舒歌疼得眼泪直流,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拼命点头。 她被粗暴地拖起来,蒙上黑布头套,塞进了一辆车里。 车辆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中途还换乘了一次。当头套被摘掉时,她发现自己在一个装修古朴却透着威严的书房里。 书桌后,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林家三爷,林振坤。他正在慢条斯理地泡着茶,仿佛眼前不是一场紧张的审讯,而是普通的会客。 “听说,你有些小礼物要送给我?”林振坤没有抬头,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林舒歌站在书房中央,身体微微发抖,脸色苍白,眼神怯懦地快速扫过周围环境,然后深深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完全是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 “三,三爷”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颤音,“我,我不敢求您原谅。只求,只求一条活路” “活路,要看你的‘礼物’值不值。”林振坤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林舒歌像是下定了巨大决心,断断续续更加“详细”地复述了那些关于叶予徜行程和习惯的边角料信息,其中夹杂着一些真实但过时的细节增加可信度。她说得磕磕巴巴,时而混乱,时而清晰,完美扮演了一个精神受创记忆混乱但又拼命想证明自己价值的人。 林振坤静静地听着。 直到林舒歌说完,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他才缓缓开口:“这些消息,有点意思,但还不够买你的命。” 林舒歌的身体晃了一下,脸上血色尽失。 “不过……”林振坤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地盯住她,“我倒是很好奇,叶予徜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副鬼样子甚至不惜叛逃回来?” 林舒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这个问题刺穿了最脆弱的防御。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触动了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她,她……”林舒歌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难以启齿的羞耻,“不,不是,我不是狗,不要打我,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不想打针…” 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林振坤,眼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求生欲:“三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懂事被猪油蒙了心,林家才是我该待的地方。求您,求您给我一个机会给我点药,让我别那么难受,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去对付叶予徜我知道她的弱点我真的知道……” 她的话语混乱而癫狂,真真假假,将叶予徜的“监控”扭曲为“控制”,将可能的治疗药物污名化为“毒药”,将自己失控的吻归咎于药物和压迫,并将所有动机都归结为最原始的“恐惧”和“求生”。 一个被折磨到精神崩溃药物依赖因爱生恨并且走投无路才叛逃回来的棋子形象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振坤静静地听着。 书房里只剩下林舒歌压抑的哭泣和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林振坤才缓缓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抿了一口。 “听起来,叶家丫头的手段,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脏一点。”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不过,你说你知道她的弱点?” “是!是!”林舒歌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忙点头,眼神狂热又混乱,急切地搜刮着那些看似亲密,实则可能无关紧要的细节,努力证明着自己的价值。 林振坤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够了。”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具压迫感,“你的话,是真是假,我会派人去核实。在你证明自己的价值之前……”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林家不养废人更不养叛徒。既然回来了就得守林家的规矩。你以前的那点破事,我可以暂时不提,但你要是再有一丝异心……” 他没有说完,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舒歌猛地一颤,恐惧地低下头:“不敢,我再也不敢了三爷” “很好。”林振坤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阿忠。” 之前那个头目立刻推门进来:“三爷。” “带她下去。找个地方安顿,找个医生看看她的伤‘病’。”林振坤特意加重了“病”字,“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半步。她说的那些消息,立刻去验证。” “是,三爷!”阿忠恭敬应道,然后粗鲁地一把拽起几乎虚脱的林舒歌,“走吧!” 林舒歌踉跄着被拖出书房,从头到尾,她都完美维持着那副惊弓之鸟的脆弱模样。 直到被塞进一辆车的后座,车辆驶离那栋令人压抑的宅邸,她才允许自己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第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但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林振坤的疑心绝不会轻易消除,接下来的监视和考验只会更加严酷。她就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他的“帮助”又会在何时出现? 戏,必须继续演下去。 林舒歌被带到了一处位于城市边缘守卫森严的独栋别墅。这里更像是一个现代化安全屋与囚笼的结合体。 她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有床,有独立的卫生间,但窗户被封死,门外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一切尖锐物品都被收走,连餐具都是特制的软塑料。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带着简单的医疗箱和一些药剂。 “三爷吩咐,给你检查身体。”医生的声音像是在对待一个实验对象。 林舒歌顺从地配合着。医生检查了她腿上的枪伤,又抽了几管血,最后拿出一些药片和一小瓶透明的口服液。 “这些是稳定情绪和帮助睡眠的。”医生将药递给她,“每天三次,按时服用。” 林舒歌看着那些药片,她几乎可以肯定这里面绝对不止是“稳定情绪”那么简单,很可能含有镇静剂,甚至某些会让她产生依赖或思维迟缓的成分。这是林振坤控制她的手段,测试她是否真的“需要”药物,同时确保她即使有异心,也无力反抗。 她没有任何犹豫,接过药片和水,当着医生的面仰头吞了下去,又喝掉了那瓶味道古怪的口服液。表现出绝对的顺从,甚至是一丝“终于得到药物”的急切。 医生满意地点点头,记录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门一关上,林舒歌立刻冲进卫生间进行催吐。 直到感觉胃里空空如也,才虚脱地靠在墙上大口喘息。 [检测到呕吐物中含有强效镇静成分及微量神经抑制剂。长期服用会导致认知功能下降及依赖性。] 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冲洗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她必须时刻扮演那个对叶予徜因爱生恨又恐惧林家惩罚的叛逃者。 接下来的几天,她按时“服药”,吃得很少,表现得嗜睡萎靡,偶尔会因为“戒断反应”或“创伤后应激”而情绪失控地尖叫或哭泣。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连她自己有时都快要分不清真假。 看守她的人逐渐放松了些警惕,言语间也多了几分对她这个“疯子”和“废人”的鄙夷。 期间,阿忠来过几次,盘问一些关于叶予徜的更细节的问题,有些她半真半假地回答,有些则推说“记不清了”“当时太混乱”。她给出的信息经过精心筛选,既不能太假引起怀疑,也不能太真损害叶予徜的核心利益。 她在阴暗角落捕捉着一切可能的信息碎片。 她从守卫偶尔的闲聊中得知,叶予徜那边像疯了一样在找她,动静很大,甚至不惜和林家几个边缘产业发生了正面冲突。这个消息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下。 她也隐约听到守卫提及“三爷最近和海外那边联系频繁”“那批货快到了”“码头那边要加派人手”等只言片语。这些信息看似无关,却被她默默记在心里。 第23章 “背叛” 她一直等待着。 直到第三天深夜。 她正强迫自己入睡以保存体力,耳朵里却突然传来一阵类似电流杂音的滋滋声,随即是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直接在她耳内响起。是那个通讯器被激活了。 “监听器已暂时屏蔽。有三分钟时间。林振坤在试探你。明天他会让你辨认一批叶予徜的旧部照片,指认可能的‘弱点’和目标。名单和资料在床板夹层里。挑第三个和第七个,他们是叶予徜早就想清理的内鬼。这是投名状,必须做。” 声音戛然而止,杂音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立刻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摸索到床板边缘,果然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面有一个微小的存储卡和一个微型读取器。 她快速将存储卡插入读取器,借着屏幕微弱的光,迅速浏览着里面的资料。里面是十几个人的详细档案和照片,有些是叶予徜真正的心腹,有些则是边缘人物,还有两个正是黑衣人提到的,资料显示他们近期有异常资金流动和与林家间接接触的嫌疑。 黑衣人的意思很明确:借她的手,帮叶予徜清理门户,同时向林振坤递交一份“真诚”的投名状。 指认成功,她能获取林振坤更多的信任,但同时也意味着她真正踏上了背叛的道路,即使对象是叶予徜也想除掉的人。而且,黑衣人对她这里的动静了如指掌,甚至能提前将东西放入她房间…… 她没有时间犹豫。 第二天下午,阿忠果然带来了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几十张照片。 “三爷让你看看,哪些是叶予徜身边比较软的柿子,或者你看不顺眼的。”阿忠的语气带着戏谑。 林舒歌装作紧张又努力回忆的样子,手指颤抖地在屏幕上滑动,目光时而迷茫时而恐惧。她“挣扎”了很久,最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指出了那两个人。 “他,他好像偷偷骂过叶予徜……” “她,她好像很缺钱的样子……”她给出一些符合她“道听途说”身份的理由。 阿忠仔细看了看她指认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满意,什么都没说,拿着平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说:“三爷说,你还有点用。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投名状,似乎被接受了。 当晚,林舒歌被蒙上眼罩,带离了别墅。车子行驶了很长时间,当她眼罩被摘下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嘈杂喧闹,烟雾缭绕的地下赌场VIP包房里。 林振坤竟然也在,正和几个人谈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瞥了林舒歌一眼,像是看到一件有趣的玩具,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那儿等着。” 林舒歌顺从地坐下,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包房里的人似乎在谈一笔很大的走私生意,许多信息碎片混杂在粗俗的笑话和酒杯碰撞声中。 林振坤显然没把她这个“疯子”放在眼里,谈话并未过多避讳。 那个通讯器是单线联系,她无法主动发送信息。而且在这里任何细微的异常举动都可能被察觉。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再次打开,另一个林家手下快步走到林振坤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林振坤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挥了挥手:“让他先去书房等着。” 那名手下点头退下。林振坤似乎被打断了兴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他对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林舒歌的目光快速而隐蔽地扫过桌面 就在林振坤即将起身的瞬间 砰! 外面似乎是什么重物倒塌的声音,紧接着是远处传来的一些骚动和叫喊声。 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警惕地望向门口方向。 “怎么回事?”林振坤厉声问道。 一个守在门口的手下立刻按住耳机询问情况,几秒后回复:“三爷,好像是地下供电线路出了一点小故障,引起隔壁仓库一个货架倒了,正在处理,应该没事。” “废物!怎么搞的!”林振坤骂了一句,但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似乎对这种意外习以为常。他重新坐了下来,但显然没了继续谈事的兴致。 就在刚才那极其短暂的两三秒内林舒歌假装被巨响惊吓,手不小心碰翻了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琥珀色烈酒。 酒液泼洒出来,大部分溅落在深色的地毯上,并不明显。但有一小部分正好洒在了她旁边沙发扶手上放着的一份普通内部流水账单上。 “啊!对不起!”林舒歌发出短促的惊呼,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手忙脚乱地拿起那份被酒水打湿了几处的文件。 就在她拿起文件的瞬间,她右手食指指甲盖上,一层早已涂抹好无色无味,遇特定液体才会短暂产生微弱粘性的特殊透明涂层,极其快速且隐蔽地在文件被酒水浸湿的特定区域按了一下。那里有她之前用指甲无意间划出代表关键信息代号的微小压痕。 这种涂层的粘性转瞬即逝,只会吸附极其微量的纸张纤维和酒液中的特定成分,形成一种只有在特定多重光谱扫描仪下才能识别出的化学标记。 这标记本身不包含信息,但它所指代的位置和按压力度模式,对应着她大脑中刚刚记下的那串关键信息代码。 在她拿起文件到旁边阿忠骂骂咧咧地一把将文件夺走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短短一两秒内,已经完成。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舒歌缩着肩膀,声音带着哭腔,吓得脸色发白,仿佛生怕受到惩罚。她的手指看起来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常。 林振坤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见只是一份普通的流水单,又被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弄得心烦,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一份破单子而已,拿开!碍眼。” 这个小插曲在突如其来的外部干扰下,显得无足轻重,很快就被忽略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微不足道的按压动作,更不会有人想到,那份被扔进垃圾桶的废纸,其被污染区域留下的微小物理痕迹,成了一把开启重要情报的“一次性钥匙”。 回到囚禁她的别墅房间后,林舒歌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第二天,负责打扫房间的女佣进来清理垃圾。她像往常一样,将垃圾桶里的所有东西倒入一个大垃圾袋中,包括那个被揉皱的纸团。 在整理垃圾袋时,女佣的手似乎无意地拂过林舒歌床边。女佣的手指沾上了一点林舒歌事先蹭上的溶剂,然后在将那个纸团塞进垃圾袋深处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纸团上被酒液浸湿过的区域。 溶剂与残留酒液接触,中和并彻底破坏了那短暂的粘性标记,完成了“读取即销毁”的过程。而女佣手指上戴着一枚看似普通的戒指,其戒面实际上是一个微型的多重光谱扫描传感器,就在刚才触碰的瞬间,已经完成了对那个物理标记的扫描和记录。 钥匙已经被取走。 下一步,就是等待他们如何利用这把“钥匙”。 日子恢复了原状。 按时“服药”,接受盘问,扮演惊弓之鸟。林振坤似乎暂时将她遗忘,没有再召见她。阿忠来的次数也少了,看守的闲聊也变得乏善可陈。 深夜。 她正昏昏沉沉地假寐,那通讯器再次传来了极其细微的电流杂音。 “监听屏蔽。五分钟。你提供的‘钥匙’验证成功。林振坤的货船,‘海龙号’,明晚丑时,从三号码头旧区4号泊位离港。船上除了表面货物,底层暗舱藏有违规敏感物资。” 这么快就有反馈了?而且信息如此具体! “你的新任务:制造一场意外,拖延‘海龙号’离港至少两小时。方法自选,但必须自然,不能引火烧身。届时,会有人趁乱上船检查。” 拖延离港?还要自然?这任务难度极高!三号码头是林家重点控制区域,守卫森严,她一个被半囚禁的人,如何能做到? “明天下午,阿忠会带你去医院‘复查’。那是你唯一的机会。路线会经过码头外围物流区。具体的干扰方法和工具,在你枕头芯里。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失败,或者暴露,你知道后果。” 通讯戛然而断。 枕头芯?她立刻伸手摸索,果然在枕芯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比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薄片,以及一小包看起来像是普通糖果的东西 [高强度浓缩糖块,外层包裹缓释膜衣。内部包裹微量特定化学物质,与港口某种常见装卸润滑油接触后,会产生剧烈放热反应,足以引燃润滑油本身,但作用时间短,范围极小,不易引发大规模火灾,但足以制造混乱和短暂操作中断。] 林舒歌明白了。这是要她利用经过码头外围的机会,将这颗“糖”精准投放到某个关键的设备润滑点 疯了吧?要是没有系统帮忙这根本不可能成功。 第二天下午,阿忠果然准时出现,脸色不耐:“起来,换衣服,带你去医院复查。” 林舒歌顺从地换上准备好的外出服,依旧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她被戴上了眼罩,塞进车里。 车辆行驶了大约半小时,眼罩被摘下。她看向窗外,车辆果然正行驶在码头外围的物流区域,巨大的集装箱堆场和龙门吊在远处矗立,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和机油的味道。 阿忠和司机在前排闲聊,似乎并未过多关注她。 她悄悄将那颗“糖”攥在手心,目光快速扫视窗外,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车辆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旁边正好是一个大型叉车维修点,一台叉车正升起货叉,进行保养,工人刚加完润滑油,油壶还放在一旁,似乎暂时离开去拿工具了。 林舒歌猛地捂住嘴,发出干呕的声音,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操!又他妈怎么了?”阿忠厌恶地回头。 “呕,难受,想吐……”林舒歌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看起来痛苦不堪,她猛地按下车窗,探出头去,作势欲呕。 就在身体探出车窗的瞬间,她攥着“糖”的手借着干呕动作的掩护屈指一弹。 那颗“糖”在系统辅助下精准地落入了那个敞开的润滑油壶内。 “妈的!脏死了!关窗!”阿忠骂骂咧咧地命令。 林舒歌虚弱地缩回身子,关上车窗,继续捂着胸口喘息,仿佛难受至极。 车辆重新启动,驶离了维修点。 当晚。 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码头方向传来了刺耳的消防警报声和隐约的骚动。 成功了。 她冲到被封死的窗边,努力倾听。外面的守卫似乎也被惊动,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询问声。 “三号码头叉车起火。妈的怎么搞的……” “好像是什么东西自燃,引燃了润滑油” “火不大,但烧了电路妈的瘫痪了半个装卸区” “‘海龙号’呢?” “肯定得延误了,正在排查原因。真他妈见鬼” 她不知道黑衣人为何要拖延“海龙号”,也不关心。她只关心,这场混乱,能给她带来什么。 几分钟后,她的房门被猛地推开。 阿忠脸色阴沉地冲进来,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在她身上:“码头那边出事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舒歌猛地抬起头,脸上不是预想中的惊慌,而是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扭曲兴奋的表情,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尖利:“出事了?真的出事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阿忠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你知道什么?” “是叶予徜!一定是她!”林舒歌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被迫害的臆想,“她不会放过我的!她知道我在这里!她这是在警告我!警告林家!她下一步就要来杀我了!一定会!” 阿忠厌恶地皱紧眉头,显然更相信她是被吓疯了:“疯子!疯言疯语!量你也没这个本事在码头搞事!” 一个能精准策划码头事故的人,不该是眼前这副疯癫模样。 他烦躁地摔门而去,留下林舒歌一个人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门关上的瞬间,林舒歌脸上的疯狂和恐惧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看守们的闲聊中,多了对码头事故的抱怨和对“海龙号”延误导致后续一系列麻烦的不满。虽然没人敢明指三爷,但一种焦躁和不稳的情绪开始在底层弥漫。 林振坤没有再见她,但阿忠来的次数多了,问话的方向也开始改变。不再仅仅围绕叶予徜,偶尔会旁敲侧击地问及林家其他几房人的情况,尤其是那些与三爷不太对付的。 林舒歌心中了然。林振坤果然多疑,事故虽然被定性为意外,但他绝不会完全放心,开始内部排查了。而这,正是她的机会。 她继续扮演着可怜虫形象,但在回答关于林家其他人的问题时,她开始极其小心地无意“说漏嘴”。 她提供的都是些无法证实的记忆,真假掺半,恰到好处地撩拨着林振坤本就敏感的神经,将怀疑的种子引向他的竞争对手和潜在不安定因素。 第24章 行动 她知道,仅靠这些还不够。她需要更实在的,也需要为自己积累一点资本。 机会很快来了。 一次,一个负责给她送饭的年轻守卫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说上面克扣他们的巡逻补贴,连夜宵都要自己掏钱。 林舒歌默默地听着。等下次阿忠来的时候,她故意在“无意间”透露,她好像“恍惚间”听到之前看守她的两个保镖私下抱怨,说三爷虽然大方,但经手发放补贴的某位小管事似乎总会“延迟”几天,还能从中捞点油水。 她说的那个小管事,恰好是阿忠一个不对付的同乡的手下。 阿忠当时没说什么,但眼神冷了一下。 几天后,那个克扣补贴的小管事就因为“账目不清”被调离了岗位。而那个抱怨的年轻守卫,意外地得到了一笔“补偿”。 年轻守卫再次来送饭时,眼神里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感激和困惑。 林舒歌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放下餐盘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跟着阿忠哥,好歹有口肉汤喝。跟错人,连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年轻守卫身体一僵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然后迅速低下头,快步离开了。 一点微不足道的人情,一次精准的信息传递,一颗埋下的种子。 林舒歌耐心地经营着,利用这囚笼里的每一丝缝隙,吸收养分。 她不清楚那个黑衣人后续还有什么计划,但她不再完全被动等待。她要利用一切机会,在这潭浑水里,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东西,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也更难被轻易舍弃。 生存下去,完成任务,然后回家…… 效果逐渐显现,别墅里的守卫换了一小批,几个原本负责码头次要环节的小头目被悄无声息地调离或边缘化。阿忠看她的眼神,除了惯有的鄙夷,偶尔会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似乎开始觉得这个“疯子”或许比他想的更有用一点。 那个曾得到她“提醒”的年轻守卫叫小陈,送饭时动作明显更轻,偶尔会在她手边放下一点外面偷偷带进来的新鲜水果或止痛药膏,虽然从不说话,但眼神里的意味已然不同。林舒歌默默收下。 然而,林振坤的耐心是有限的。他需要看到更实在的价值,而不是永远喂不饱的疑心病。 这天,阿忠再次带来指令:“三爷给你个机会证明你不是废物。叶予徜那边有个项目经理,叫赵源,负责城东那块地的拆迁谈判。这小子不识抬举,挡了道。明天晚上,他会从‘夜色’酒吧后巷离开。给他点‘教训’。做得干净点,别留尾巴。” 这种**裸的敌对行动,一旦做了,就再难回头。 但她没有立刻拒绝或表现出惊恐。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害怕,又像是兴奋,声音沙哑地问:“就,就我一个人吗?我怕搞砸了……” “废物!”阿忠骂了一句,但还是说道,“会有人接应你,给你工具,告诉你具体时间和路线。你只管动手,后面的事不用你管。” 有人接应?是黑衣人?还是林振坤的另一批手下? 林舒歌脑中飞速权衡。 “我,我需要一点东西”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让我更有把握一点” “什么东西?” “一种能让人暂时没力气的药”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闪烁,“我以前见过叶予徜的保镖用过,喷一下就行,比动手更厉害”她编造着,试图将手段控制在非致命范围内,并为自己争取一点操作空间。 阿忠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是真想提高成功率,还是另有心思。 “等着。”他最终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几个小时后,阿忠回来了,扔给她一个小巧的类似女性防狼喷雾的罐子,但没有任何标识。 “就这个。用量自己把握。明晚八点,会有人在后巷等你。”阿忠冷冷交代完,再次离开。 林舒歌拿起那罐喷雾。 [高浓度强效麻醉剂与肌肉松弛剂混合喷雾。过量吸入可能导致呼吸抑制,有生命危险。] 林振坤要的教训从来都不是轻描淡写。 第二天晚上,她被蒙上眼罩带离别墅。车辆行驶了一段路后,她被扔在一个僻静的街角。眼罩被摘下,阿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往前走到第二个路口右拐,就是‘夜色’后巷。目标大概半小时后出现。做完之后,直接往回走,有车接你。别耍花样!” 说完,车辆迅速驶离。 林舒歌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不会用这喷雾。也不会真的去袭击那个项目经理。 但她必须给林振坤一个交代,同时也要为自己争取时间和新一步的棋。 她压低了帽檐走向酒吧后巷。那里光线昏暗堆放着垃圾箱,确实是个下手的好地方。她找了个阴影处藏好,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有些疲惫的中年男人打着电话,从后门走了出来,走向巷口停着的车。 就在他即将走到车旁时,旁边黑暗中突然冲出两个蒙着脸的男人,手持棍棒,直接朝着他扑去。 果然是林振坤安排的后手。 她不能直接冲出去自曝。 就在第一个打手的棍子即将挥出的瞬间,哐当一声金属撞击声猛地从打手侧后方响起。 第一个打手挥棍的动作下意识地一滞。 赵源被吓得一个激灵,手机都差点掉地上,惊愕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就在这不足一秒的迟滞和分神间。 又一声破空声。 另一侧那个老旧消防栓的某个不甚起眼的阀门接口处,猛地爆开一小团水花。一股细微却压力不小的水流呲了出来,正好喷在第二个打手的脚前地面。 那打手下意识低头躲闪,脚下猛地一滑,虽然没摔倒,但追击的步伐瞬间被打乱。 “操!什么鬼东西?!”第二个打手低声骂了一句,语气惊疑不定。 连续两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干扰,让这场本该干脆利落的袭击彻底乱了套。 “怎么回事?!” “谁在那儿?!” 巷口似乎传来了被声响惊动的路人或酒吧保安的呼喊声,手电光柱也开始向巷内扫来。 两个打手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和退意。任务已经暴露,动静闹大,再纠缠下去风险极高。 “妈的!撤!”其中一人低吼一声。 两人毫不犹豫,立刻放弃目标,如同来时一样迅速转身就没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林舒歌踢响铁桶到打手撤离,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七八秒。 赵源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巷子,又看了看那个还在呲水的消防栓和滚到墙角的空铁桶,一脸茫然和后怕。他完全搞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像是撞了邪,一连串的意外救了他。 酒吧保安和几个路人此时也跑了过来。 “先生!你没事吧?刚才什么声音?” “这消防栓怎么坏了?” “是不是有人打架?” 赵源惊疑不定地摇头:“没,没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然后这水管就破了……”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只能将一切归为巧合的意外。 …… 街角接应的车里,阿忠看着林舒歌独自一人走回来拉开车门坐下,脸色瞬间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怎么回事?!”他声音压抑着怒火,“目标呢?为什么只有你回来?那两个人呢?” 林舒歌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苍白和困惑,声音还有些发颤:“不,不知道……我刚按照时间摸过去,还没看清目标在哪,就听到那边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铁桶倒了,然后就听到有人喊,还有水声……接着好像就有别人跑过来的声音。那两个人,他们就突然跑了。” 她完美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突发意外打断了行动的旁观者。 “我,我怕被发现,就赶紧先跑回来了……”她怯生生地补充道,眼神里充满了“任务失败”的不安和恐惧。 阿忠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林舒歌的表情管理无懈可击,完美符合一个“运气差到极点,啥也没干就搞砸了简单任务”的废物形象。 “妈的!”阿忠猛地一拳砸在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真是活见鬼了!” 他显然更倾向于相信这是一连串倒霉的意外,而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疯子能策划出来的。毕竟,那声巨响和消防栓破裂都是实实在在的意外。 “废物!滚回去等着!”阿忠烦躁地吼道,不再看她。 林舒歌低下头,蜷缩在座位角落,仿佛无法承受失败的打击和阿忠的怒火。 她成功了。没有暴露一丝一毫。没有亲手伤人。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指向她的痕迹。 这一次,她凭借的不是武力,也不是系统的直接辅助,而是自己对环境的极致利用。 她正在学会如何用最微弱的力量撬动最意想不到的支点。 后巷任务的失败,让林舒歌在林振坤眼中的价值大打折扣。 一个证明不了价值的废物,不配得到好的待遇。 别墅里的看守们似乎也接收到了这一信号,对她的看管更加松懈,闲聊时甚至不再避讳她,言语间充满了对“没用的人”的嘲讽。 林舒歌只是演着自己的戏,耐心地梳理着信息寻找着其中能被利用的裂痕。 她注意到,那个曾受过她一点小恩惠的年轻守卫小陈,在众人嘲讽她时,总是沉默地低下头,偶尔看向她房间方向的眼神里,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像是同情,又像是困惑。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稍加利用的点。 几天后轮到小陈单独给她送晚饭。餐盘里的食物比平时更差,几乎是冰冷的剩饭。 小陈放下餐盘,犹豫了一下,极快地低声说了一句:“厨房那帮孙子越来越过分了。” 林舒歌没有抬头,只是用同样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捧高踩低,人之常情。就像仓库那边,好的东西不都紧着巴结管事的人先挑么……” 小陈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仓库?他想起前几天听到的,关于西区仓库副管事和管家争执的事情……这个疯子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点? 他没敢接话,匆匆离开了。 只要在小陈心里种下一颗“这个疯子似乎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事”的印象,就够了。 第25章 疯子 她又将注意力转向另一个信息:南码头检查站突然加强的盘查。 “特殊”货物?是什么能让林振坤如此紧张?连心腹手下都讳莫如深? 她让系统调取了近期与南码头相关的无线电碎片信号。 规律性的时间,最高等级的戒备…… 这不像普通的走私货物。 是林振坤见不得光的外来援助?还是需要秘密运送的某些关键人物?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就太大了。 她需要验证,更需要找到一个方法,将这个消息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筹码。 最好能制造一场意外,让这批特殊货物自己暴露出来。让林家的对手们去发现它。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扇被封死的窗户上,又看了看房间里单调的布置。 她开始每次情绪失控尖叫或哭泣时,用指甲在床头不易察觉的木缝处,留下一些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数字。 她在记忆,在推算。 她需要一个“疯子”失控造成的动静,然后趁乱做点什么。 她看中了房间里那个老旧实木床头柜。把它点燃火光和浓烟无疑是最好的混乱发生器。 再借住油汤以及床单纤维。 够了。 风险极大。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但她必须试一试。 就在她默默准备,等待一个最适合的时机时,别墅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汽车引擎声和嘈杂声。 紧接着是阿忠那标志性的粗暴敲门声“出来!三爷要见你!” 这个时候突然要见她? 是计划暴露了?还是又有新考验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重新戴上那副麻木怯懦的面具,打开了房门。 门外,阿忠的脸色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快点!”他不耐烦地催促,眼神复杂地扫了她一眼。 林舒歌跟着他走出别墅,看到门口停着的不是平时那辆车,而是一辆更高级的全黑轿车。 林舒歌被带进一个布满监控屏幕的控制中心。林振坤就站在最大的那块屏幕前,背对着她,看着上面复杂的物流路线图和实时监控画面。阿忠恭敬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来了。”林振坤没有回头,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舒歌怯生生地应了一声:“三爷。” 林振坤缓缓转过身一步步走近,直到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码头那批物资昨晚出事了。输送管道发生泄漏,虽然及时控制,但延误了装船,还引来了不必要的关注。” “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但你之前预言的四房手脚不干净,倒是提醒了我。我查了,昨晚当值的人里,正好有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四房那边有点不清不楚的联系。” 他话锋一转:“你说,这是巧合吗?” 林舒歌没想到自己之前播下的猜疑种子,会以这种方式反馈回来,还恰好与黑衣人制造的事故时间吻合,这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我,我就是瞎说的……三爷明察。”她吓得声音都在抖,身体微微后退。 林振坤却没有继续逼问,反而像是失去了兴趣,转过身重新看向屏幕:“是不是瞎说不重要了。那只老鼠已经处理了。但现在有个更麻烦的问题” 他抬手指向屏幕一角的一个监控画面,那是一个正在装货的泊位,但周围的气氛明显有些紧张和异常。 “叶予徜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嗅到了味道都围了过来,虽然还没敢直接靠近,但一直在外围试探。”林振坤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这批货今晚必须走!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他猛地再次转身盯住林舒歌:“你不是恨她吗?不是说想报复吗?现在机会来了。” “我要你去做饵。叶予徜不是想查吗?不是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我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让你不小心撞进她的侦察范围,把她的注意力引开,最好能把她的人引到错误的方向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致命的威胁:“记住,只是引开。如果你敢真的落到她手里,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知道后果。当然,如果你做得好,顺利让货船离港,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让她去做诱饵,吸引叶予徜的火力。 成功了,她为林家立了功,但也彻底断了回归叶予徜那边的任何可能。 失败了,要么被叶予徜抓住,要么被林振坤灭口 这是一个把她往死路上逼的阳谋。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我去,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林振坤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挥了挥手:“带她下去准备。给她弄套像样点的衣服,别一副乞丐样。阿忠,计划细节你跟她交代清楚。” “是,三爷!”阿忠躬身应道。 林舒歌被带离控制中心,来到一个临时房间。阿忠扔给她一套普通的工人服装,快速交代了所谓的逃跑路线和需要她无意中泄露给叶予徜那边的错误交易信息。 “记住了吗?要是搞砸了,老子亲手把你沉海喂鱼!”阿忠恶狠狠地警告。 林舒歌低着头,讷讷地重复了一遍错误信息,显得紧张又笨拙。 阿忠厌恶地瞪了她一眼,摔门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林舒歌一人。 她快速换好衣服,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要将计就计,既要确保那批敏感货物顺利离港,又要设法向叶予徜传递出真实的信息,同时还要尽可能地保全自己。 很快,房间门被打开,阿忠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时间到了。走吧。” 第26章 我一直在找你 消息来源可靠,林舒歌果然在林家。 与林家这样的地头蛇硬碰硬并非上策,尤其是在国内她势力根深蒂固但牵绊也多的环境下。叶予徜需要引入一个破局关键。 卡尔文森特,这个对她表现出浓厚兴的人成了她眼中最合适的合作者,或者说,利用对象。 在一次精心安排的偶遇后,叶予徜与卡尔文森特进行了一场私人会谈。 “文森特先生,相信您也调查过,上次的袭击并非偶然。针对我的威胁来自于一个盘根错节的本地家族,他们行事没有底线,已经严重威胁到我的个人安全,进而,也可能影响到我们潜在的合作前景。” 卡尔文森特摇晃着杯中的酒:“叶小姐遇到了麻烦?我很乐意效劳。” 他喜欢挑战,更喜欢为美丽的女士解决麻烦,尤其是叶予徜这样的。 “我不需要骑士,文森特先生,我需要一个盟友。”叶予徜纠正他,“这个家族在国内势力很大,常规手段难以根除。但他们也有弱点。” 她抛出了真正的诱饵:“我知道奥古斯都集团一直在寻求更深层次地进入东方市场,但某些无形的壁垒让您困扰。如果,我能为您提供一个突破口,一个让您能名正言顺地介入,并获取关键情报和影响力的机会呢?” 卡尔文森特笑了,他喜欢这种直白的交易:“听起来很有趣。叶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第一,他们有一批专门处理脏活的人,最近活动频繁,很可能有境外动向。我需要您动用您的资源和情报网络,帮我找出这些人,监控他们,必要时施加一些压力。” 这意味着默许卡尔文森特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第二,”叶予徜的目光微微凝滞,语气却依旧平稳,“我的人……最近因为一些事情被对方盯上,甚至可能被控制了。她对我至关重要。我需要您利用海外渠道,秘密寻找她的下落,确保她的安全。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甚至不能让我身边的人知道。” 卡尔文森特敏锐地捕捉到了叶予徜一闪而过的异样。他并不完全相信这套说辞,但这背后的秘密显然更有价值。帮助叶予徜,既能赢得美人好感,又能打击潜在的地方保护势力,为他的商业帝国开路,还能挖掘一个有趣的秘密,一举多得。 “成交,叶小姐。”卡尔文森特举起酒杯,“为我们的合作。” “合作愉快。” 卡尔文森特的能量远超叶予徜的预期。 很快,关于黑衣人的信息开始汇集到叶予徜这里。 “码头,货物……,我们该去会一会这些东西了。” 林舒歌,你潜入林家地方是想从根源上解决掉对我的威胁,以此来完成任务,求一个自己的解脱吗? 哪怕是与虎谋皮。 “叶总,码头那边的外围监控显示近期有疑似黑衣人小队活动的迹象,可能与这次货物护卫或交接有关。我们需要分兵注意吗?”手下谨慎地询问。 “不必。”叶予徜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们的目标是货物,确保万无一失。不宜直接冲突,以免打草惊蛇。只需在外围布控,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干扰主行动即可。” 林舒歌,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载着林舒歌的车辆在距离目标码头区域还有一公里左右的一条僻静辅路停下。 “就这儿了。沿着这条路往东跑,大概五百米后右拐,就能看到废弃的第七泊位。叶予徜的人应该就在那附近蹲守。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他递过来一个老旧手机:“拿着,显得真一点。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必要时用来求救。当然,会不会有人来救你,就看你的造化了。”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滚吧。”阿忠不耐烦地挥挥手。 林舒歌推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冲入寒冷的夜风中。她按照阿忠指示的方向,沿着昏暗的路边拼命奔跑,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辆车的视线直到她拐过路口才悄然消失。 这里绝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跑出大约三四百米,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弯下腰扶着膝盖剧烈喘息,仿佛体力不支。 就是这里了。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向右拐向那个错误的第七泊位,而是突然向左。朝着真正装运敏感货物的三号码头核心区域方向狂奔。 “操!她往哪儿跑?!” “拦住她!快!”阿忠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侧前方阴影里猛地窜出两个黑影,直扑林舒歌,显然是预先埋伏好防止她乱跑的人。 林舒歌似乎早就料到,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尖叫一声,像是被吓破了胆,方向再次猛地一变,不再直线前进,而是如同无头苍蝇般,跌跌撞撞地扑向旁边一堆废旧轮胎。 “别过来!救命啊!”她一边尖叫,一边手脚并用地往轮胎堆上爬!动作笨拙又惊慌,看起来完全就是慌不择路的逃命。 那两个追来的林家打手被她这毫无章法的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抓她。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林舒歌脚下“恰好”踩中一个松动的轮胎,身体猛地一歪,惊叫着从近两米高的轮胎堆上摔了下来 她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中的那个老旧手机也脱手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摔在几米外的水泥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而她摔倒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一个半开的检修井盖旁边。她的半条腿甚至滑进了井口。 “妈的!废物!”追来的打手骂了一句,上前就想把她拖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三号码头方向突然响起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起来。 “怎么回事?!” “不是第七泊位!是三号!三号出事了!”暗处的通讯频道瞬间被更高的优先级指令淹没。很显然真正的货物装载点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紧急情况 追捕林舒歌的两个打手惊疑不定地看向三号码头方向 林舒歌似乎被警报声刺激到,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欲,她尖叫着手脚并用,极其狼狈地从井口爬了出来,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个摔碎的手机。 她抓起手机看也不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一片堆满废弃建材的荒地跑去。 “喂?!喂?!救命!我在,我在好多箱子的地方。有桥吊,旁边还有红罐子,他们追我!好多人在追我!快来救我啊!” 追她的人很多,暗示事情不小。以及她所在的大致区域并非第七泊位,也非三号核心区,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片混乱地带。 这番表演,在刺耳的警报和混乱的背景下显得无比真实。 叶予徜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 “快!行动!优先确保林舒歌的生命安全!” “抓住她!别让她瞎喊!”阿忠的咆哮声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但显然已经有些迟了,而且三号码头的突发状况显然更牵动他们的神经。 林舒歌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废弃建材区,身后是重新追来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跑掉,她的目的也不是跑掉。 就在追兵即将抓住她的后衣领时,她脚下再次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向前狠狠摔倒在地,额头磕在一块凸起的水泥块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她手中的破手机也再次飞了出去,滚落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林舒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彻底昏死了过去。额头的鲜血染红了地面,看起来伤势严重。 追来的打手停下脚步喘着气,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她,又看了看远处警报大作的三号码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忠哥……人晕了,头破了,流了不少血。怎么办?”打手按住耳机请示。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阿忠压抑着极度暴躁的声音:“妈的!先拖到旁边藏起来看看死活。这边麻烦更大,快点!” 打手啐了一口,粗暴地拉起林舒歌的一条胳膊,将她拖到一堆废弃木板后面藏了起来。 而就在被拖动身体摩擦地面的瞬间,林舒歌那只满是鲜血和灰尘的手,极其隐蔽地将一小块从那个检修井边缘刮下来沾着特殊荧光防滑涂层的碎屑,塞进了木板缝隙里。 这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标记,几乎不可能被注意到。 但如果是叶予徜的人…… 如果他们能根据她刚才那通混乱的求救定位到这片区域,并且进行细致搜索,或许就能发现这个指向三号码头特定区域的微小线索。 既试图逃跑吸引了注意,制造了混乱,又没有真正接近核心区,暂时保住了命。提供的求救信息混乱误导,符合她疯子的人设。却在最混乱的关头,用身体和鲜血,留下了一个指向真实的标记。 她做到了极限。 等待叶予徜的人是否能听懂她混乱求救里的暗示。等待他们是否会搜索这片区域。等待他们是否能发现那个微不足道的荧光碎片。 以及,等待林振坤如何处理三号码头的突发状况,和如何处置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林舒歌躺在冰冷的木板后闭上眼睛,将一切交给命运。 远处三号码头的警报声依旧尖锐,隐约夹杂着更多的车辆引擎声,奔跑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呵斥,显然那边的混乱在升级。近处,拖拽她的那个打手烦躁的踱步声和对讲机里压低声音的汇报断断续续传来。 “晕得死沉,流了不少血。嗯,藏好了……” “三号那边好像是输送泵故障……妈的邪门……” “知道了,看好她,等这边……” 声音渐渐远去,似乎看守被调去支援更重要的三号码头了。只留下一个或许并不那么尽心的人远远盯着。 时间在疼痛和寒冷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叶予徜的人没有来。 是他们没捕捉到她的信号?还是被林振坤故意放出的错误信息完全引开了? 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有人来了?不是一个人,是训练有素的多人的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在她藏身的木堆附近停了下来。 然后,一个带着确认意味的敲击声传来。 是叶予徜手下保镖队内部约定的识别信号。 林舒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维持着深度昏迷的状态。 一道微弱的光束扫过,很快又熄灭,似乎是热成像仪确认了生命体征。接着,两个人无声地靠近,动作熟练地检查了她的伤势,极其轻微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显然她头破血流的样子颇具冲击力。 “目标找到。重伤昏迷。”一个人对着微型麦克风极低地报告,声音冷静,“发现可疑标记,疑似指向三号高危区。” “确认标记。优先撤离目标。二组继续向标记方向侦查,注意隐蔽,三号区域混乱,疑似有第三方势力介入。”耳机里传来清晰的指令,声音似乎是那个保镖队长。 林舒歌被小心地抬起,固定在担架上,迅速而平稳地向撤离点转移。 就在被抬起转移的瞬间,她看到其中一个队员极其快速地从她之前塞入碎片的木板缝隙里,取走了那点微小的荧光碎屑放入证物袋。 他们找到了。 车辆引擎发动,迅速驶离这片混乱之地。 担架旁有人正在给她进行紧急止血包扎,动作专业而迅速。 “伤得不轻,失血过多,但生命体征还算稳定” “林家这帮杂碎……” “队长,三号那边反馈,确实有异常能量读数,但林家守卫太严,无法靠近确认具体货物。不过发现了这个” 第27章 靠人靠己 一段短暂的静电杂音后,一个林舒歌绝不会听错的声音突然在车厢内响起。 又是那个黑衣人的电子音。 “货物已安全转移,感谢意外制造的时间窗口。期待下次合作”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强行切断。 几秒钟后,保镖队长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被利用的愤怒:“果然有第三方。他们在利用我们牵制林家,自己金蝉脱壳。” 他顿了顿,似乎在查看林舒歌的情况,语气复杂:“她也只是棋子,一颗被用废了的棋子。” 车辆没有开往医院,而是驶向了另一个隐蔽的地方。医生早已待命,立刻对她进行了更全面的检查和治疗。额头的伤口被缝合,身上的擦伤也被处理妥当。 她一直被确认处于昏迷状态,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叶予徜没有出现。但她的指令清晰地传来: “全力救治,确保她活着。” “分析截获的音频碎片,追踪信号源。” “彻查三号码头,我要知道那批货物到底是什么,现在去了哪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保密。” 语气里没有担忧,没有重逢的波动,只有冷静到极致的命令和被算计后的怒火。 当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时,林舒歌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外天光微亮。 她还活着,暂时安全了。 叶予徜救了她,但显然不再信任她,甚至可能将她也视作了第三方阴谋的一部分。而林振坤那边,她彻底搞砸了任务,还落入了叶予徜手中,已成弃子。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更是将她利用殆尽后消失无踪。 额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三方势力,她似乎哪一边都靠不住了。 林舒歌看着天花板上冰冷的光线,眼神却一点点变得清明。 系统已经很久联系不上了。除了必要的扫描外它再也没跟她说过话。 “系统,林舒歌只能是林舒歌吗”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遍问这个问题了。 [……] 依旧无人回答。 就在林舒歌打算放弃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哔哔啵啵的声音 [正在尝试连接……] “系统?” 回应她的依旧只有哔哔啵啵的电子音,她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你能听得到,对吧?” 此时的电流音突然有了一处波动。 “我说,你听着就行。如今,我来这里已经五年了,我跟这具身体的契合程度很高,就连原主的意识对我影响都很大。在林家这段时间我又想起了很多曾经的事,有时候连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原主在影响我,还是我自己在影响自己。我不知道原主有没有系统,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然来到我身体里,而如今又要消失的。你快不行了,对吧……” 电流声变弱了,似是在回应她。 “原主的记忆会被药物影响,那我呢?我过去的记忆是真的吗?我清醒的时候是在那天的机场,可我是真的在那天过来的吗?” 过了良久,终于脑海中的电流音消失了。 [其实你也猜到了吧。] “我真的在此之前就过来了?那为什么我没有任何意识?” [反正你都猜的差不多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真正的林家一份子……” “好好训练!别辜负爷爷的苦心……” “你的任务,监视叶予徜,传递信息。” “明日行动,把她骗出来……” “你这个叛徒!” …… 呵…… [林舒歌只能是林舒歌,也只有林舒歌才是林舒歌。] 哪有什么穿书,哪有什么原主男女主…… 她林舒歌只是一个被人当了一辈子的可怜棋子。 她早该死了,早该死在那场爆炸中,死在那两年的折磨里。可她还是爬出来了,系统救了她,把原本18岁的她带到了那个23岁身体里。不,不是带来了她,是让她忘了那些年的苦,给她编织了一场家庭温馨学业有成的美梦。 回家?她哪还有家回? 任务成功,彻底忘掉这一切,活在系统给她编的美梦里。 任务失败,想起来,无论哪一个都不用系统抹杀她自己都不想活了。 当初那个能量体怕不是想直接抹杀她的诱惑。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如果不救我让我早早死了那该多好……” [或许你早就不记得了,你也救过我啊……舒歌,累了就睡一觉吧,休息一下,让我来再帮你一把吧] 巨大的情绪波动和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虚弱让林舒歌一阵眩晕。 “好。” [指令确认。启动应急托管模式。意识连接暂时弱化] 下一秒,林舒歌眼中的所有情绪瞬间消失,始终保持绝对理智。拔掉身上所有的针头和传感器。 [扫描完毕。最优突围方案生成。执行。] 门外的守卫听到动静刚推开门,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颈侧传来剧痛瞬间失去意识。 林舒歌直接将这名守卫的身体当作盾牌和武器,撞向闻声冲来的另一名守卫。 砰! 两人狠狠撞在一起,昏死过去。 [目标:监控室。威胁等级:高。优先清除。] 林舒歌抓起地上掉落的电击棍,步伐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前往一楼监控室。 沿途遇到的守卫,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 精准的打击,高效的关节技,电击棍的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名守卫的倒地。 整个过程安静极了。 监控室里的最后一人刚拿起对讲机,林舒歌已经破门而入。电击棍精准地点在他的手腕上,对讲机掉落的同时,一记手刀将其劈晕。 [所有即时威胁清除。开始清除数据记录……] 林舒歌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删除所有监控记录,并植入伪造数据循环。同时,系统最高权限强行接入“蜂巢”网络。 [检索到关于“铂悦酒店”顶层加密通讯残留痕迹……深度解析中……] [检索到林振坤私人加密通讯频道……尝试破解……] [检索到叶予徜方关于码头事件的初步调查报告……下载中……] 做完这一切,林舒歌从一名守卫身上搜出车钥匙,跳上门口停着的越野车 [规划最优撤离路线。同时,执行宿主潜意识深层指令。] [指令一:将林家核心走私路线,贿赂名单及部分确凿证据,匿名发送至检察院,税务总局及所有竞争对手邮箱。] [指令二:将林景明虐囚部分真实音频及地点,发送给林家老爷子及所有媒体。] [指令三:破解林家内部财务系统,将阿忠等人中饱私囊的证据公之于众,并瞬间抽空林振坤三个秘密账户的资金] [指令四:向叶予徜私人线路发送一条经过加密和扭曲处理的信息,指向卡尔·文森特的合作片段。] [指令五:以林振坤的口吻,向铂悦酒店顶层发送一条充满疑点和愤怒的质问信息,试探反应。] 越野车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区停下。 发布指令后的结果林舒歌不在乎。 乱吧,越乱越好。 谁都别想逃。 [安全点已到达。威胁暂时解除。控制权反还] [根据刚才截获的通讯,林景明今晚在城南的暗殿私人俱乐部。] “那就先去拜访一下他吧。” 第28章 以眼还眼 暗殿俱乐部外,林舒歌将车停在远处阴影中。 [外围守卫12人,内部未知。俱乐部有独立的安保系统和报警装置。直接强攻风险系数65%。] 她拿出从安全屋守卫身上顺来的手机,连接系统。 “模拟林振坤心腹管家的声音和号码,拨打林景明私人电话。” 俱乐部顶层奢华包房内,林景明正左拥右抱,醉醺醺地享受着。私人手机响起,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号码,瞬间一个激灵,连忙推开女伴,恭敬接起:“管家?您吩咐?” 电话那头传来“管家”急促的声音:“三爷紧急命令,你身边有内鬼,泄露了码头那批特殊样品的事。立刻从俱乐部后门离开!有车接你!快!不要相信任何人!” 林景明的酒瞬间吓醒了一半,特殊样品是他瞒着三爷偷偷截留的一部分敏感药物,这要是暴露了……他不敢想。 “是!是!我马上走!”他脸色煞白,也顾不上细想,慌忙推开身边人踉跄着独自冲向后门通道。 他刚冲出后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接应的车在哪,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席卷全身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眼前一黑,瘫软下去。 林舒歌从阴影中走出,面无表情地拖起如同死狗般的林景明,塞进旁边早已准备好的□□里。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到十秒。 面包车迅速驶离现场。 车厢内,林舒歌看着昏迷不醒的林景明,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系统,扫描他体内药物残留和神经系统损伤情况。” [扫描中……多项神经损伤,多种药物成瘾反应,部分不可逆。建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舒歌拿出从林景明身上搜出的一小盒“特效药”。 林舒歌在他清醒前,把这盒东西适量地给他灌下去。然后扔到林家老宅大门口。还把他偷偷截留样品的证据,一起不小心落在他身上。 让他也尝尝被药物彻底摧毁众叛亲离的滋味。 此时林振坤发现自己藏得最深的保命钱瞬间蒸发,差点当场脑溢血。这不仅是巨大的经济损失,更是对他权威和能力的终极羞辱,让他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和绝望。 阿忠等心腹瞬间从爪牙变成了过街老鼠。内部财务漏洞被公开,他们贪污的数字触目惊心,不仅引来法律追究,更被林振坤视为叛徒,遭遇了来自内外的双重追杀,这时阿忠和那姓陈年轻守卫开始连结,与可能拉拢人员谈判开始进行内部斗争。 林家内部核心成员要么仓皇试图外逃,要么互相指责,狗咬狗。中层及以下人员则树倒猢狲散,纷纷寻求自保甚至反水举报。林振坤苦心经营的东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 铂悦酒店顶层这条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们误以为林振坤在巨大压力下失去了理智,开始胡乱咬人。他们也早就想彻底除掉林振坤的势力了。 而另一边,叶予徜看着汇报信息拳头握了又握,最终只能无力松开,她暂时不想管卡尔文森特那边什么情况。 自从林舒歌又一次从她手中凭空消失,叶予徜就再也不能平静了。 林舒歌,你就真的这么不想见我吗…… “叶总,媒体这边有一份视频已经被我们拦截下来了”李姐在叶予徜身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 “什么视频?” “您先看看吧”李姐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是那两年的片段。 叶予徜强忍着生理不适看到最后,里面那一张张脸很多都已血肉模糊,甚至分不清男女,可唯独有一张脸化成灰她也认识。 “放行……让她流出去” “可是,林……” “我说放行!” 这笔账,林舒歌要自己清算,叶予徜不能也没资格去替她做决定。 “继续找,是死是活都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林舒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更会藏,还是我更能找。 当天晚上叶予徜在办公室看着屏幕上林家崩塌的新闻,以及林舒歌离开时的混乱现场报告,又看了看她给自己的那条私人信息,叫来李姐。 “重新评估与奥古斯都集团的所有合作项目,尤其是卡尔文森特直接经手的部分。冻结所有尚未执行的资金流动。”叶予徜快速下令,语气不容置疑,“另外,约他明天下午见一面” “是,叶总”李姐立刻转身去办。 叶予徜独自驾驶着跑车驶向与卡尔文森特约定的地点。 她刻意选择了这条需要经过一段荒芜沿海公路的路线,并且没有带任何保镖。 她知道自己是在兵行险招。用自身的安全作赌注,赌林舒歌是否还会来救她。 尽管如今她没有任何把握。 一路无事发生,安全抵达约定地点。 卡尔文森特一人走了出来迎接她,他依旧穿着剪裁完美的西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探究的笑容。 “予徜?你还好吗?这么急来见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只是闲来无事想跟文森特先生聊聊天” ……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可以送叶小姐回去,当然,您也可以在我这里暂住一晚等明天再回去” “不必了,谢谢文森特先生,我可以一个人回去” 卡尔文森特也不再强留,就让她请便了。他当然不信叶予徜这么晚了过来只是跟他闲聊,他很乐意在一旁看戏。 就在她的车驶入一段复杂路段时 一声尖锐的爆响。 驾驶座侧的车窗玻璃应声而碎,夜风裹挟着玻璃碎片猛地灌入车内。 叶予徜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左肩胛骨处传来一阵灼热的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衣服。 巨大的冲击力和疼痛让她眼前一黑,手下意识松开方向盘,跑车瞬间失控,朝着路边的护栏狠狠撞去。 又是一声巨响,车头扭曲,安全气囊猛地炸开,将她死死压在座位上。 剧痛,眩晕,窒息感瞬间将她淹没,鲜血从肩颈处不断涌出,迅速染红了她的外套。 意识模糊间,她透过破碎的车窗,看到两个黑影从路边的阴影中快速逼近,手中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赌输了吗…… 不,赢了。 第29章 我来见你 林舒歌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叶予徜脑海中一直回想着系统跟她说过的话。 [叶予徜一直在找你,从未间断。她想借卡尔的手把你救出来。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这次就算你不出手卡尔的人也会把她救回去。] 从未间断吗…… 是有多怕我会泄露信息。 “我已经是个没用的弃子了还找我做什么……” [你想清楚了,救了她,你就彻底暴露了,我的能力已经没办法再让你消失一回了,你就再也不能真正的自由了] 林舒歌还是根据系统的定位去了,还把那人带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 叶予徜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眼皮。意识回归,肩胛处传来的钝痛让她瞬间蹙紧了眉头。消毒水的味道,陌生的环境,以及身体极度虚弱的感觉让她立刻警惕起来。 她试图移动,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身影凑到了床边 是林舒歌。 她显然一夜未眠。 “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与她平日判若两人。 “是你救了我。”叶予徜开口明知故问。 她将温水递到叶予徜唇边喂她喝了几口。 动作温柔又丝毫不失分寸。 叶予徜看着她“为什么救我?你不是恨我吗?” 林舒歌喂水的动作顿住了。 沉默了良久她才开口:“我没有恨你,从来没有。” 叶予徜强行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抵住她的额头。她发现自己听不到林舒歌的心里话了。 林舒歌对她根本没有设防,任由她拉着自己。 动作太过剧烈叶予徜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你别乱动!” 林舒歌固定住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抬头,她看到了叶予徜通红的双眼,不自觉软了声:“别乱动,很疼吗……” 看起来是了,都疼哭了…… 如果当时有自己在,她绝对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她真后悔没能早点赶到。 林舒歌,你不喜欢被束缚,那我把自己交给你,你来控制我好不好? “你说你不恨我,可你却一走就是两年。这次我找不到你了,林舒歌。” 我以为这次也跟上次一样,不管你在哪里我总能找到你。可我偏偏忘了上次是你主动来找我的,就连这次也一样。 你如果不想见我,我怎样都是找不到你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两年……” “告诉叶小姐什么?告诉叶小姐我是怎么像条狗一样苟且偷生?告诉你我是怎样爬出来爬到你面前的吗?”林舒歌说的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谁的帮忙。” 林舒歌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叶小姐可能不知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报仇。” “那为什么现在才出手?林振坤在监狱死了,林景明疯了,林家老爷下落不明,林家已经败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林舒歌,有时候是,有时候又不是。林舒歌,我看不透你。” “叶小姐不是早就看透了吗?我自始至终都是林舒歌,那个让你厌恶恶心的林舒歌。” 她顿了顿准备离开,“叶小姐好好休息吧,我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打扰。” 叶予徜忍着痛坐起身来,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道:“你要休息,可以。你要走,不想见我,可以,我没有去林家抢人。可你过得并不好,我明明已经把你带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离开?” 林舒歌听着她的哭诉忍了忍还是没有回头看她,就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 “我以前是感到困扰,可你也是第一次学着去爱一个人,是我没有耐心去深入了解。我对你的背叛耿耿于怀,放不下,也爱不了。你等了我那么久了,那天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哪怕一点点。我推开你不是厌恶恶心,只是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林舒歌,你到底是谁啊……” 叶予徜大多是平静的,克制的,隐忍的。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这都是她第一次见到叶予徜这么失态。 面对那个人林舒歌从来做不到无动于衷。 “叶予徜,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林舒歌知道那是叶予徜在用自己的命逼自己现身,明知是圈套,她还是心甘情愿走了进去。 “先好好休息一下好吗?我不走,就在外面,有事叫我我会过来。” “就坐在这里可以吗?” 林舒歌真的就坐在了她的旁边,那人却一直睁着眼睛看她。 “闭眼,睡觉。” “啊!系统系统,她好乖啊!” [你呀……] 系统才不会告诉林舒歌叶予徜是装乖的。它只要确保她对林舒歌是有心的就够了。 叶予徜悄悄睁眼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又能听到了? 原来你喜欢乖的。 第30章 回忆 叶予徜闭上眼睛没有马上睡着,她又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她刚结束一个剧本会议,略带疲惫地走向自己的专属车位,李姐跟在身边确认着明天的行程。 在这时一阵压呵斥从停车场某个角落传来。 叶予徜脚步未停,她对这种可能存在的冲突并无兴趣。 李姐警惕地挡在她身侧。 角落的阴影里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围着一个年轻女孩。地上倒着一个正抱着肚子呻吟 女孩背对着她们,身形瘦削,穿着简单的黑色训练服,马尾辫有些松散。 “妈的,给脸不要脸。”另一个男人骂着,挥拳上前。 女孩甚至没有完全转身,动作流畅而狠戾,咔嚓一声随着男人的惨叫,他的胳膊被卸掉了。 第三个男人见状掏出了匕首。 女孩这时才微微转过头,灯光照亮了她小半张侧脸。出乎叶予徜意料的是,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凶狠或恐惧,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 那一刻,叶予徜看到了她的眼睛。 里面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 从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她站在原地扫视过地上失去战斗力的三人,似乎这才察觉到叶予徜和李姐。 她的目光在叶予徜脸上停留了一瞬。 就是那一瞬间,叶予徜清晰地看到她的眸子似乎动了动。 李姐已经拿出了电话联系安保。 女孩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捡起地上的背包,拍了拍灰尘,转身消失在停车场的另一个出口。 “怎么回事?”叶予徜问。 李姐挂断电话,神色有些凝重:“不清楚,那几个人像是本地的小混混,估计是想找茬反被收拾了。那女孩身手很厉害不像普通人。” 叶予徜没说话,脑海里却印下了那双眼睛,以及那利落的身手。 几天后李姐为叶予徜物色新的贴身保镖人选时,在一堆简历和推荐资料里叶予徜再次看到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眉眼清秀,没什么笑意。 名字:林舒歌。 资料显示她背景干净,拥有顶尖的安保资质和格斗成绩,性格沉稳内向。 李姐有些犹豫:“这女孩背景看起来没问题,能力也绝对是顶尖的,就是感觉不好相处。” “就她吧。”叶予徜说。 她需要的是能力,而不是热闹。 于是,在一个早上林舒歌被带到了叶予徜面前。 她比叶予徜略高一些。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 “叶小姐。”她开口,声音平稳,姿态恭敬。 近距离看,她其实很年轻,甚至有些稚气未脱,但周身散发出的压抑感让她显得格外不同。 “以后我的安全就麻烦你了。”叶予徜公事公办地说。 “是,这是我的职责。”林舒歌回答。 她始终站在叶予徜身后半步的位置,沉默而忠诚。 就连一开始的相遇都是算计。 林舒歌,之后的相处中你对我又有多少真心呢。 最初的几个月林舒歌完美地扮演着她的角色。 她总是保持在最佳防护距离,话很少,通常只有“是”,“明白”,“安全”这类词语。 林舒歌刻意强化着那种痴迷的表演,在无人角落用专注到偏执的目光凝视叶予徜的背影。 这是林家要求的伪装,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表演很成功。 李姐觉得她眼神执着得让人心疼,叶予徜则觉得她专业得无可指摘,只是偶尔从车窗反射中看到那双眼睛时会闪过一丝疑惑。 一个深冬夜晚,叶予徜参加完晚宴提前离场。就在她弯腰准备上车的刹那,一阵冷风卷过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跟在后面的林舒歌,几乎是本能地上前半步,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肩膀为她挡住了那阵来风。 叶予徜怔了半秒,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舒歌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立刻恢复刻板恭敬,准备迎接斥责。 然而,叶予徜只是目光中掠过一丝讶异,什么都没说。 车门关上。林舒歌快步坐上副驾,她死死攥紧拳头想用疼痛提醒自己冷静。 为什么?那阵风根本无害,她为什么会失控? 车厢死寂。 叶予徜闭目思考着,那个平时像个机器的保镖竟会有这样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因为这阵冷风? 而林舒歌则在极度的自我谴责和困惑中度过车程。 她将其归咎于演戏导致的精神恍惚。 可是这是真的吗…… 那天之后,有些事情悄然改变。 林舒歌更加严格地约束自己,但她的目光却开始无法控制地真正停留在叶予徜身上。她会注意到叶予徜连续工作后揉捏眉心的疲惫。她会记住叶予徜在某个场合多喝了一口的饮品。她会因为叶予徜对一个合作方露出的微笑而感到晃神。 那些被命令观察的细节开始被赋予不同的色彩。 她依旧传递情报,但开始下意识地进行筛选。那些可能真正危及叶予徜核心利益的信息,被她以各种理由拖延或淡化处理。 叶予徜发现她似乎和以前不同了。她的眼中多了些更复杂的内容,她暂时无法解读。有时她突然回望,甚至会捕捉到对方一丝来不及完全掩饰的慌乱。 叶予徜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人开始暗中调查她。 一次车内,叶予徜看着平板状似无意地问起一个林舒歌上次报告里一笔带过的信息。 “林保镖似乎对城东那块地皮的动向不太感兴趣?” 林舒歌面上维持着平静:“目前获取的信息碎片化严重,缺乏有效关联,判断价值有限。我会继续跟进。” “嗯,有劳。”叶予徜最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只是从那以后,叶予徜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总带着审视。 林舒歌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叶予徜知道她在撒谎。或者说,叶予徜知道她有所隐瞒。 没有被看穿的恐惧却有种解脱感。 她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的默契。叶予徜不再追问那些模糊地带,仿佛默许了她的“失职”。而林舒歌则在愈发沉重的负罪感中挣扎。她守护得愈发精心,连她自己都快要分不清,哪一刻是任务,哪一刻是真心。 一次商业酒会上。 一位颇有背景的合作方借着敬酒的机会,手臂无意地搭上叶予徜的腰侧,姿态暧昧,言语间带着令人不适的暗示。 叶予徜眉头微蹙,正欲不着痕迹地避开。 林舒歌快她一步用巧劲让对方手腕一麻,吃痛地缩了回去。 “王总,请保持安全距离。”她将叶予徜完全挡在身后。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此刻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那位王总,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警告,甚至还有戾气。 王总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在这种场合也不好发作,只得悻悻然地嘟囔了一句“不懂规矩”转身走开。 周围有片刻的低语和注视。 林舒歌站在原地,她能感觉到身后叶予徜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背上。 完了,她又一次失控了。 她在公开场合对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流露出了不该有的情绪。 她缓缓转过身,垂首,准备迎接指责。 “下次不必如此,我自己可以处理。” 林舒歌抬头,叶予徜的眼睛里那没有愤怒,没有质疑,只有一种复杂的探究。 “抱歉叶小姐。是我越界了。” 叶予徜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只是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掠过她微微泛红的耳根,然后淡淡移开。 “走吧,去透透气。”叶予徜说着,率先朝露台走去。 林舒歌僵硬地跟上,大脑一片混乱。 叶予徜倚在栏杆边看着远处,侧脸在月光和霓虹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 林舒歌如同往常一样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良久,叶予徜开口:“林舒歌,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她想要自由。她想要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控制和伪装。她想要眼前这个人能真正地平安喜乐。 她想要那缕名为叶予徜的光,能真正照在她身上,而不是透过一层层虚假的面具。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 最终,她回答:“我只想做好我的职责,保护您的安全。”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叶予徜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她。 “是吗。” 林舒歌听不出这是疑问还是陈述。 叶予徜没有再追问,只是那样看着林舒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后心中竟会有一丝失落。 此后,叶予徜不再有任何试探性的提问,对待林舒歌的态度甚至比以往更加公事公办。仿佛她真的接受了林舒歌那套“只想做好职责”的说辞,并将其贯彻到底。 命令更加简洁,距离保持得更加严格。 她不再从车内镜观察她,不再在意她是否又流露出了不该有的眼神。 但这平静却让林舒歌感到一种不安。 这不像叶予徜。 以她的敏锐和那天晚上她所流露出的探究,她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相信并放下。 叶予徜仿佛退后了一步,冷眼旁观地等待着这一切的发生。 林家的指令开始变得更加频繁,催促她获取更核心的叶家商业动向和叶予徜的私人行程安排,语气中带着最后通牒意味。 林舒歌知道家族要失去耐心了。 一边是多年对家族命令近乎本能的服从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另一边是那个在黑暗中悄然生长壮大不愿伤害叶予徜分毫的念头。 她开始失眠,即使在短暂的休息中也常常被噩梦惊醒。梦里有时是家族的审问和惩罚,有时是叶予徜那双失望的眼睛。 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只是用极强的意志力支撑着那份专业的表象。 叶予徜看到了林舒歌迅速消瘦的脸颊,看到了她偶尔失焦的眼神和强撑的疲惫。但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只是从某天开始李姐端给林舒歌的咖啡旁边多了一份用料扎实的三明治,又或是高能量的坚果棒。 而这种沉默的关照却像最温柔的酷刑,一遍遍凌迟着林舒歌的心。 她宁愿叶予徜斥责她,怀疑她,甚至解雇她,也好过这种仿佛看穿她所有挣扎却默不作声的体谅。 这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坚持和伪装都像一个可怜的笑话。 最终的那一天总要到来。 林家的指令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明日叶予徜前往城郊视察旧厂区的行程,途中制造意外,将其带至指定地点。这是最终指令。 制造意外。带走。 他们要她亲手将叶予徜推向深渊。 不行,绝对不行。 她不能这么做。 家族的手段她太清楚了,直接违抗命令不仅她会立刻被清除,他们还会派出更隐蔽的人来执行任务,叶予徜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阻止这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飞快在加密通讯器上回复:收到。确保目标转移过程中无追踪。请求提供目标车辆可能故障点及仓库区内部结构图,以便制定周密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信息很快传来。林舒歌快速记忆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故障点,仓库的每一个出入口,承重结构…… 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执行林家的指令。也将是她对林家最彻底的背叛。 她收起通讯器,抬起头,恰好透过车窗看到前方车辆里叶予徜正小憩的侧影。 那么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对不起,叶小姐。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也是我唯一能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第二天,天气依旧阴沉。 车队驶向城郊废弃工业区,林舒歌压下所有的情绪坐在副驾。她甚至能感觉到藏在她外套下的金属触感。 一切按计划进行。 车辆在预定地点意外故障,伪装好的绑匪车辆出现,短暂的的冲突,她寡不敌众,叶予徜被带上另一辆车驶向那个指定的废弃仓库。 林舒歌则被允许跟在后面,美其名曰需要她这个贴身保镖配合控制目标,实则是林家要确保她彻底卷入,无法脱身。 进入仓库区,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当看到叶予徜被反绑着手脚扔在角落,嘴上封着胶布,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愤怒和恨意时,林舒歌感觉自己的心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读懂了那眼神:果然是你。一直都是你。 也好。就这样恨我吧。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直到那个绑匪发现异样,吼出那声:“谁在那儿!” 暴露了。 没有退路了。 她直接选择了最不要命的打法,制造最大的混乱。 枪声响起,肩膀爆开剧痛,利用对方愣神的间隙将最后一个装置拍在油桶上,用力将绑匪推开。 然后,她朝着叶予徜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走!” 按下□□,火焰和巨响瞬间吞噬了一切。 “为什么……” 没有时间了,那天叶予徜的问题也没有答案了。 直到再也支撑不住,带着叶予徜一起摔倒在地时手臂还保持着一种固执的保护姿态。 叶予徜一直都知道林舒歌心里有鬼,她在等,等林舒歌真正露出马脚,同时她也在赌,赌林舒歌不会真的伤害她。 她赌赢了,却也输得彻底。 林舒歌的关注真的窒息吗?恐怕自己对她的注视更甚吧。 叶予徜再次睁开眼睛时林舒歌依旧坐在她旁边。她没有走。即使是闭目养神也极不安稳。 疼痛不是来自伤口,而是叶予徜的心。 林舒歌,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你了。 叶予徜用手机操作联系自己的人,一切按计划进行。 如今她要做的只有陪在林舒歌身边,尽管那人并不需要自己。 后面被锁了,等等我想想办法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回忆 第31章 我来替你 “系统,有办法让她恢复的快一点吗?” [没有……] “藏着掖着做什么?” [林舒歌!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恢复能力这么强吗?那是因为你经历了几年非人折磨,用过往二十多年记忆和一个不明的未来换的。回来后那两年空窗期你没有任何记忆,完全凭着本能在护着她。林舒歌,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老天也算可怜我,让我遇到了你。谢谢你,真的。我请求你再帮帮我。” [那就用你的来换。她的痛,你替她。] 林舒歌怎么感觉在系统的电子音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次没有接触,叶予徜还是一字不差的全都听到了。包括系统的话。 她的伤果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可林舒歌的手却握得更紧了,她在颤抖。 林舒歌咬牙强忍着想走出房间。 “林舒歌。” 叶予徜起身朝她走来,她紧紧抱住了林舒歌。 [你自求多福吧。] …… “很疼吗……” 林舒歌显然没有缓过来神,在被她抱住的那一刻所有痛楚都消失了。 “不疼了,你抱抱我就不疼了。” 和当年一样的话。可她们都早已不再是那时的她们了。 林舒歌将她抱回床上,叶予徜怎么也不松手,她只好也躺了上去。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林舒歌,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叶小姐既然知道,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不然我不能保证什……”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叶予徜用唇堵了回去。 叶予徜主动吻了上来,把当年被她亲手推开的那个吻延续下去。不同的是,她的这个吻更轻,更柔和,甚至还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林舒歌一手放于她脑后,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是谁先主动,这个吻开始变得缠绵不休,空气也在逐渐升温。 叶予徜轻轻揉捏了一下林舒歌发红发烫的耳垂,而后将手放于她的心口,感受着那一处的跳动。 “疼吗?” “嗯?” 林舒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自己心口疼不疼,还是老实摇了摇头。 叶予徜低头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 “它说它疼。林舒歌,它很疼……” 林舒歌把她紧紧圈在怀里,陌得笑了。 “它不疼,予徜在里面保护它呢” 林舒歌就这样抱着她,轻轻安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背。 “你可不可以也试着依靠一下我啊,我不是只能被你护着。” “好,我相信你。一直都信。”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跟你走好不好?” 这次叶予徜没有要她留下来,没有再要她等她,她说她要跟林舒歌一起走。 林舒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很快就会结束的。” 没有回答她。 叶予徜死死抓着她的衣角,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那里看出答案。 可那双眼睛里除了她的倒影依旧什么也没有。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林舒歌吻了过来,猛烈,强势。血腥味逐渐在口中蔓延开来。 这人属狗的吧…… 意识迷离间叶予徜似乎在脑海中看到了林舒歌长着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在对着她摇尾巴。 不对,是会吃人的恶犬。也不对,明明是只呼噜呼噜的小猫咪。又错了,是刚刚长开的小老虎在冲她嗷嗷叫。 这只小宠儿一点也不乖。 如果拒绝意味着分离,那叶予徜愿意忍下所有接受的苦楚。 “舒歌。” 叶予徜的思绪逐渐飘落到远方,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相处中。苏打水不同于白开水,平淡却又不会过于寡淡,品尝起来带有丝丝甘甜。 这次林舒歌没有听话。 溃不成军,此时的叶予徜已经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了。 这种感觉不亚于被打入了一剂松肌散又吃了几片安眠药。 林舒歌紧紧抱住她,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叶予徜第二天醒过来时喉咙像被火烧了一样。 林振坤怎么死的或许只有叶予徜知道,林昊明被人从林家劫走砍了手脚割/了脸/皮凭一口药吊着死又死不成,送到林家老爷子面前,此后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曾参与过那场虐待的人被断了手脚,挖了y/j送到林家。商业上叶予徜各种挤压林家,就连叶家老一辈也拿她无可奈何。从很早开始叶予徜就在一点一点深入叶氏核心了,她不仅仅是被人内定的继承人,更是自己争来的掌舵者。 卡尔文森特那边一直处于隔岸观火的状态,当时被黑衣人耍了一次后他和叶予徜一直在合作查黑衣人的信息,一切的结果都指向林家。而在林家势力被打压后黑衣人显然消停了下来。 [……黑衣人,跟林家脱不了关系。] 林舒歌在脑海中听着系统给她的分析,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 “醒了?” 林舒歌发现叶予徜醒来后又往她身上蹭了蹭。 “嗯。” 刚一发声叶予徜就闭上了嘴。 “你别笑了。” “好~我不笑了”林舒歌很“贴心”的给她递过来一杯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舒歌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大多是压缩饼干就着水当饭吃,可她不能让叶予徜就这么对付着。 叶予徜喝了几口水才勉强缓过来点,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饿,无力地又躺了回去。 林舒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那你呢?” 林舒歌自己也没想好,这里已经暴露了,她们必须尽快离开。要保证叶予徜的安全就必须把她送回去,自己没有把握带着她安全躲藏。 “林舒歌,那你呢?你又要走了吗?” 林舒歌心软了。凑近她说:“叶小姐不想我跟你一起回去吗?” 鼻尖那人的气息袭来,叶予徜不自觉身体一缩,昨晚的记忆身体会替她牢牢记着,想忘都忘不了。 “想……” 林舒歌轻轻抚了抚她的唇,“你再休息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叶予徜下床发现自己腿抖得厉害,胀/涩感与无力感席卷全身。 荒唐……太荒唐了…… 林舒歌很快就收拾出了一个背包,一进来就发现叶予徜扶着床拧着眉头。 “系统,怎么回事?她的伤还没好吗?” [林舒歌你不要脸!] 这下她可算是明白了,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也对,叶予徜哪里有过这么剧烈的运动,更何况还刚刚受了伤。她现在有点愧疚。 这时叶予徜也看到她了,她咬牙一字一顿道:“走吧。女,朋,友。” 听到这个称呼林舒歌属实愣了一下。 “怎么?你不想负责?你……” 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又吻了过来,叶予徜浑身一激灵,“不行,不能再来了!” 林舒歌没再继续放肆,弱弱的应了她一句 “哦。” 看到她这可怜模样叶予徜叹了口气,主动轻吻了一下她的唇后往外走。 林舒歌感觉自己头顶都在冒烟了,内心一直在尖叫。 [切断连接。]系统简直没眼看了。 切。 怎么也过不去,这次删改的有点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我来替你 第32章 归途 离开安全屋她们直接去了叶予徜的一处私宅,那里位置偏僻,安保系统却极严。 在路上叶予徜已经提前联系了李姐,刚到门口李姐就担忧的出来接她。 “叶总!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舒歌也回来了,回来就好……” 叶予徜对她点点头走在前面。 李姐:“叶总不舒服吗?” “……”林舒歌跟在后面不敢说话,怕会惹她生气。 “没有,我很好。” [她现在对你的好感度达到85%了,一晚上加了10%……你的记忆如今已经全部解锁了,不过看来你是走不了了。另外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她的黑化值高达90,这很不正常。] “为什么黑化值这么高?出什么事了吗?”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对了,她看到你当时曝光的视频了,就在出事的前一天。] “……” 这段时间叶予徜一直在家陪着林舒歌。 只是林舒歌不知道的是那人在背地里早已有所行动。 系统再次陷入死机。 叶予徜和卡尔文森特的人通过追踪资金流向,监听通讯,甚至利用黑客手段,逐步锁定了几个疑似小队的位置和行动模式。他们发现这些黑衣人纪律严明,装备精良,直接听命于一人。林家的当代家主,林舒歌的爷爷。 几次黑衣人试图针对叶予徜海外产业或行程的小动作,都被恰好出现的意外打断。 他们并没有直接与黑衣人发生大规模冲突。 叶予徜在国内则配合着演戏。她表现出因“助理”失踪而焦头烂额方寸大乱的样子,几次商业谈判都“心神不宁”,甚至故意让出了一些微小利益,麻痹对方视线。她频繁更换保镖团队,制造内部混乱的假象。 她伪装得很好,没有人知道隔段时间送往林家的废人与她有关。 所有人都认为是林舒歌变成鬼来报仇了。 可是没有人能找到林舒歌。 叶予徜偶尔会无意间向卡尔透露一些林家海外业务的薄弱环节。作为回报,卡尔则心照不宣地笑纳,并加大了打压力度。 叶予徜:感谢,文森特先生,我欠您一次。 卡尔很快回复:随时为您效劳,我的女神。期待与您共进晚餐作为回报。 这天傍晚,叶予徜让她帮自己挑选衣物,低气压开始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 “舒歌,我今晚有事出去一下” 林舒歌下午就看到了她日程表上的标注:晚7:30,与卡尔文森特先生共进工作晚餐。 她在等叶予徜主动跟她说,可是她没有解释,只是来通知自己。 林舒歌的声音有点闷:“嗯,等你回来”,目光若无其事地从她身上移开。 叶予徜摸了摸她的头又吻了吻她:“最多一个半小时,我很快就回来,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这话不是在交代行程,而是一种安抚。 林舒歌这才在她身上蹭了又蹭才放人离开。 卡尔文森特早已到达,见到叶予徜便起身相迎:“叶小姐,今晚令人惊艳。” “文森特先生过奖。”叶予徜礼貌颔首,与他一同入座。 晚餐在一种看似融洽实的氛围中进行。卡尔文森特旧风趣幽默掌控着谈话的节奏,既谈论了公事,也穿插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风土人情趣事。 叶予徜应对得体,但比起往常多了几分心不在焉。 卡尔文森特察觉到了她的走神。 他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自然什么也没看到。他微微一笑,状似无意地切入了另一个话题: “说起来,叶小姐,您那位身手不凡的保镖小姐至今还没有消息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些帮助。”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赞赏 “不必了。她已经辞职了。”叶予徜的声音带着些恰到好处的失落。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人打的什么心思。 “真是遗憾。”卡尔耸耸肩,笑容不变。 接着,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持续将话题围绕在林舒歌身上。 “她跟在您身边很久了吗?” “那样利落的身手,想必经历非凡?” “看她年纪似乎很轻,却如此沉稳,真是难得。” “不知她是否有意向接触更大的平台?奥古斯都集团永远欢迎这样的人才。”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看似只是出于惜才和好奇,但每个问题都精准地试图挖掘林舒歌的背景,与叶予徜的关系,以及未来的可能性。 卡尔文森特对林舒歌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 叶予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文森特先生,”叶予徜放下酒杯发出声响,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想我们今晚的主题,应该是讨论项目合作细节,而不是我曾经的私人保镖,不是吗?” “当然,是我失礼了,只是实在欣赏人才,请叶小姐见谅。”他聪明地立刻将话题转回了公事。 一个小时过去了,双方起身握手告别,卡尔似乎还想说什么,叶予徜已自然地抽回手客气道别。 回程的车内,叶予徜靠在后座闭着眼。这顿晚餐卡尔文森特对林舒歌毫不掩饰的兴趣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隔应卡尔那令人反感的试探。但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一个外人在觊觎林舒歌,她的林舒歌。 那就让一切来的再快些吧。 “予徜,晚餐还顺利吗?”林舒歌见她有点低气压,试探性地小声问了一句。 “你很关心晚餐顺不顺利?” 林舒歌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叶予徜率先推门进去,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说:“他对你印象深刻,赞不绝口。” 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 林舒歌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卡尔文森特对她印象深刻?赞不绝口?予徜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吗? 她是在吃醋吗…… 林舒歌试着转动把手,门果然没锁。 她几步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叶予徜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亲昵。 “真生气啦?” 她凑在叶予徜耳边小声问,声音软软的,带着明显的讨好和撒娇,呼吸轻轻拂过叶予徜的耳廓,叶予徜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却也没有推开她,林舒歌抱得更紧了些。 “放开。” “不放。” 林舒歌拒绝得干脆,甚至得寸进尺,轻轻吻了吻叶予徜的颈侧,“我错了嘛,错在让我女朋友因为别人夸我而吃醋了。”林舒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又赶紧忍住,认真地说,“错在长得太让人印象深刻,身手太好,让某些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她这话半是认错,半是拐着弯夸自己,更是把锅甩给了文森特。 叶予徜被她这通歪理气得想笑,又强行忍住。 林舒歌把她身子轻轻扳过来使她面对自己 “我眼里只有我女朋友。” “油嘴滑舌。” 林舒歌凑近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是真的。” 叶予徜看着她的眼睛,一片漆黑中只有自己的倒影。 就让那里一辈子只有我吧。 “舒歌,今晚让我来好不好?” 林舒歌最受不了她这样软软地问自己“好不好,可不可以”时的样子,根本没有一点招架力。 “好。” “舒歌,你怎么这么宠我啊。” “舒歌,我今天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我只是怕……” “我怕你再被别人抢走。” “我怕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也在找你。你知道吗,我说你已经不再是我的私人保镖时他有多开心。” “我只是想让你哄哄我,舒歌,你哄哄我好不好” “……” 林舒歌现在当然说不了话,她的嘴一直被堵着,眼睛被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就连双手也被捆着。 她察觉到了叶予徜现在状态不好想去安抚她。 叶予徜见她挣扎手下更加用力。 林舒歌只能在她怀中颤抖着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叶予徜摘掉她的眼罩一只手钳住她的下颌,细细密密的吻着她。 “舒歌,只看着我好不好?” 叶予徜知道她不喜欢被束缚着,可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失控的感觉了。 “我很乖的,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林舒歌轻轻用鼻尖沾去她眼角的泪,颤抖着对她笑了一下,似乎在说“好啊,我最爱最爱予徜了,不讨厌你,只看着你,只哄你一个人” 叶予徜的动作逐渐温柔起来,解开了对她的束缚,不再让她忍耐着,全心全意的让她快乐着。 “舒歌,你好爱我啊。” “予徜也最爱我了。” “对不起,舒歌……” “不用道歉,予徜怎样我都喜欢。”林舒歌抱着她轻轻安抚着,“乖,睡吧。我在这里呢,哪里也不去。” 直到叶予徜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陷入睡眠林舒歌也没有松开她。 林舒歌一直在看着一处发呆。 良久,死寂许久的系统说话了。 [结束了?她的黑化值突破90我就不能出现了。刚才直接飙到了98。] “她这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好。”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好几次了,我不清楚为什么,但是这次绝对跟你有关。] “黑化值到了100会怎样?” [不好说。] 林舒歌心疼她却又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好起来,只能更加仔细的陪着她,对她好。 叶予徜居家办公,几乎与林舒歌形影不离。 第33章 清算 这天林舒歌打开电视无意间看到了卡尔文森特辞职的信息。 她没有停留,直接切了屏,系统屏幕上显示着叶予徜的好感度95,黑化值89。 她甚至还小心翼翼的看了叶予徜一眼,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关于卡尔文森特,一开始只是关于其早期一笔交易中存在利益输送的质疑。后来是突然站出来指控曾遭受他职场欺凌并被迫离职的前高管。而后是一些关于他私生活混乱,品味低下的传闻开始在特定小圈子里流传。 他的团队起初并不在意,只管用律师函和公关稿压下这些信息。 在他即将达成的一项至关重要的跨国并购案签约仪式前夕,目标公司突然单方面宣布无限期推迟谈判,并对媒体暗示“发现了与奥古斯都集团合作可能存在的重大潜在风险”。消息一出,奥古斯都集团股价应声大跌。 与此同时,之前那些被压下的消息如同约好了一般骤然升级。 权威财经媒体刊登深度调查报道,详述卡尔文森特早年如何通过不正当手段挤垮竞争对手窃取商业机密的证据链。 多位女性通过律师匿名发声,指控文森特在不同场合下有过极其不尊重甚至骚扰女性的言行,细节栩栩如生,极大地摧毁了他精心经营的绅士形象。 他公司内部一位深受信任的副手突然反水,向监管机构举报了公司在新兴市场业务中存在的财务造假和违规操作,并提供了大量内部邮件和文件作为证据。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密集而迅猛。卡尔文森特和他的团队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各方责难和调查。 他试图动用资源压下舆论,却发现以往的手段此刻纷纷失灵,甚至倒戈相向。 他这才意识到有一个对他充满恶意的强大对手早就在幕后布置了这一切。 在一次公开商业论坛上,卡尔文森特在发言后的提问环节当场失态,愤怒地打断记者,语无伦次,形象尽毁。这一幕通过直播传遍了全球。 集团深陷丑闻和调查,市值蒸发近半。卡尔文森特被迫辞去CEO职位,面临多项民事诉讼甚至刑事调查。他再也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华尔街之狼”,而成了一个声名狼藉,人人避之不及的笑话。 他试图联系叶予徜,发出的所有信息都石沉大海。 他最终会明白,这一切都源于他当初对那个沉默保镖流露出的不该有的兴趣。 这盘棋叶予徜下了很久了,她自始至终没有公开露面说一句针对他的话。在她看来,这很公平。他试图碰不属于他的东西,那就失去他最为看重的一切。 清算是要收利息的。 而这一切发生时,林舒歌正安静地待在叶予徜身边,对窗外的一切一无所知。叶予徜不会让她看到这些黑暗,她只会让她看到:任何试图靠近她的威胁都已被彻底清除。 她的世界,有叶予徜就够了。 “系统,是予徜做的吗?总感觉她变了好多。” [是她变了还是你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她却也没有否认。一种不同于以往系统给她的零碎画面浮现在眼前。 系统对此毫无察觉。 “舒歌,在做什么呢?” 林舒歌这才回神,抬头看着叶予徜。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工作结束,有点想你了。” 叶予徜眸光暗了暗,依旧面不改色的打趣她,“这么粘我?” “嗯。” 林舒歌在叶予徜怀里含糊的回应着。 “困了就先睡吧,我马上结束。” “晚安。” 身边人呼吸声逐渐平稳后叶予徜才关上平板,无声注视了她良久。 “你在乎这些?” 午夜时的一句轻语自然无人应答。 第34章 放过 这天林舒歌去书房给叶予徜送刚热好的牛奶,无意间看到了她电脑屏幕上的视频。一名男子被绑在架子上,他的全身都已经血肉模糊。 即使这样林舒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那天跟自己谈“合作”的黑衣人。 林舒歌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 叶予徜淡淡道:“有人把视频发到我这里的。可能是恶作剧吧” 恶作剧?这世上还有谁能对叶予徜搞恶作剧?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 林家老爷子犯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他低估了叶予徜,更高估了自己对局面的掌控力。 他在林家背后养出一批死侍,除了他没人知道那些黑衣人效终于谁。他老了,却怎么也舍不得把自己的基业让给林家那几个没用的小辈。 他在观察,他在用黑衣人的势力让那群蛀虫自己咬起来。结果蛀虫被人利用咬到了自己身上。 他试图再次利用林舒歌作为筹码,并对她流露出一丝继承人考核通过的认可。 叶予徜放弃了发动商业战争,那太慢,也太文明。 当房门被推开,叶予徜缓缓走进来时,林家老爷子正坐在他那张象征权力的椅子上。 “我一直很好奇,把别人的人生当做棋局,随意摆布他们的命运,看着他们在痛苦和挣扎中做出选择。这种感觉,是不是很有趣?” “现在,轮到您来体验一下了,亲爱的‘考官’。” 那天晚上没人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老爷子的心腹全部被控制起来。 而他本人也被软禁在了自己的书房里。所有电子产品被移除,只留下一台只能接收特定频道的电视。那里循环播放着叶予徜如何平稳接手林家核心产业,以及他那些儿子侄子们如何迅速臣服或不堪一击地被清理的新闻。 他毕生的心血正在被叶予徜以最直接的方式吞并。 叶予徜会定期发视频“探望”他,平静地告诉他,她是如何早就察觉他的计划,如何将计就计,如何反过来引他入局,以及他自以为掌控的力量是如何早已被渗透瓦解。 她让老爷子亲眼看着那个他曾经试图操控的棋子,如今如何温顺地待在自己身边。 这场局,叶予徜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能得到最好的医疗护理和饮食,保证他意识清醒地享受这一切。 看啊,你失去了一切,而我拥有了唯一。 这是林舒歌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看不清她了。 明明爱意值已经到了100,自己有好好的陪着她爱护她,黑化值也没上90,为什么还是会发生这些? [你不用太在意,结局本该如此。]言下之意是没有你,他们也会如此。 可是为什么呢?这明明是真实世界,为什么必须有定数?既然一切皆有定数,那原本的叶予徜呢?在那个没有林舒歌的所谓剧本中也是如此吗?那林舒歌自己的结局又是什么…… “予徜,为什么……” “嗯?”叶予徜疑惑的看着她,想等她把话说完。 只是半晌也不见她开口。 “舒歌,你不相信我吗?你知道的,我这些天都和你在一起,根本没有可能做这些。” 恐怕不是这样的,那些事情应该发生了很久了。甚至发生在她设计自己现身之前。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洗漱过后叶予徜习惯性的去吻她,可这次林舒歌却在她想进行下一步时止住了。 “予徜,我今天有点困……” 叶予徜没有强迫她,只是将她搂在怀里一如往常摸了摸她的头。 “睡吧,做个好梦。” 林舒歌看着系统界面的两个数值。好感度依旧100,黑化值80。 自从看到卡尔文森特的新闻起她就知道这一切都跟叶予徜脱不了关系。仔细想起来,她其实已经拒绝过叶予徜好几次了,而她一直都有在尊重自己的意愿,从来没有强迫过自己。 林舒歌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叶予徜一直在看着自己。 之前每次说“困了”后她都是在这样默默看着自己吗…… “困了就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叶予徜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予徜,我们做一次吧。” 叶予徜将她按在怀里摇了摇头:“乖,睡觉。” 林舒歌在她颈间轻轻吻了上去,在叶予徜伸手想制止她的时候一把抓住反置于头顶。 叶予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在自己身上动作,不再制止。当林舒歌松开她的双手时叶予徜抱住她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 这次林舒歌的攻势依旧猛烈。 而叶予徜依旧是克制的,她将手臂置于眼上不再去看那人,喉间还是会偶尔在动情时不自禁地漏出些许气音。 她没有再让林舒歌慢一些,也没有说让她一次过后停下来等一等。林舒歌就一直没有停下。 连续多次潮起后叶予徜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眼泪到底是因为快意还是痛意。 她想,也许是痛更多一些吧。只是那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心底。 林舒歌,你拼了命的对我好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为了那所谓的黑化值呢。 你在怕什么?怕数值达到一百我会做出什么事吗? 你就这么怕我吗。 同居以来,系统总是会不受控的让她听到与林舒歌的内心对话。叶予徜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只知道那些心里话是枕边人一辈子也不会对她坦诚的东西。 林舒歌,别怕了,我放过你。 叶予徜慢慢把林舒歌的手抽离出去,起身去给自己做清理。 [警告!警告!叶予徜好感度100,黑化值100!警告!叶予徜好感度100,黑化值100!……] 系统的声音开始变得破碎不堪,而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这次再没一丝温度。 [叶予徜,好感度:0,黑化值:0] [舒歌,你自由了。我放过你。] 林舒歌只感觉眼前瞬间一片漆黑,画面停止在叶予徜离开的背影上。 再次醒来时林舒歌依旧在床上躺着。只是偌大的房子再也找不到叶予徜的身影。 好感度为零…… 系统?系统是叶予徜…… 不管她在心里怎么叫系统也没用。叶予徜是系统,她离开了,系统也彻底消失了。 就像它说的,自己真的自由了。 不,不可以,叶予徜,我还没有同意,你怎么可以先离开! 对了,李姐,叶家,公司…… 不管哪里,自己总能找到她的。 “李姐,予徜呢……”林舒歌点开通话。 “林总,您在说什么?谁是予徜?” “叶总,叶予徜,蜂巢总指挥,叶家掌舵者,叶大明星……” “林总,您别跟我开玩笑了,这些不都是您吗?” “……” 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彻底断,林舒歌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后面会有新人物出现,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就像冰山理论,显性表象仅是深层本质的八分之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放过 第35章 赌徒 黑化值一百不能代表什么,都不重要了。它并不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只会让叶予徜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一场交易罢了。 叶予徜从一开始就知道林舒歌接近自己的目的,她想看看这个呆木头能做出什么事来。没想到她还真的有点本事,居然把自己的心偷走了。 那场爆炸的两年后叶予徜不知道林舒歌是怎么重新来到她眼前的。 只知道那天下雨了,自己一如往常下班回家,她在楼下捡到了半死的林舒歌。皮开肉绽,各种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伤口有些泛白。那时候的她早已药石无医,就算捡回来一条命也是个废人,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该怎么对待这个叛徒小偷呢?那就让她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赎罪吧。 叶予徜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她用自己的一半灵魂做赌注,赌林舒歌会全心全意永远陪着自己,赌自己就算没了爱过的情感也会重新爱上她。 她用自己爱林舒歌的那部分化为系统,融入她的骨血。 上帝若是弃了你那她叶予徜就成为新的上帝。 这样上帝就会永远偏向你。 后来有道声音对她说:“你要输了,到时候跟我走吧。” 她赌的是死后的那半灵魂,也正是她本人从不在意的这些身后虚无缥缈的东西。就算她输了,老天来了也没资格带走她。 那声音知道她的算盘后居然开始明目张胆的耍赖来蛊惑林舒歌,甚至不惜时不时制造一些小漏洞。叶予徜不知道那扇门后是什么,或是毁灭又或是真正的梦中世界。 她不在乎,因为她相信林舒歌一定会偏向她这一边。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这么觉得。 她若真输了,那就愿赌服输给人当鬼差好了。 可如何她也不亏,林舒歌拥有了阳光与健康,拥有了最向往的自由。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她了。 她叶予徜这辈子只输过一次,已经够她后悔半生,她不允许这种失控再次发生。 她会赢的。 而如今她要做的本来只是享受一段时间“单身”生活,可过往的情感纷纷涌来,每日每日都惹得她不得安宁。她在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关于那人的任何东西,她怕自己会失控,会直接回去找她。 当理智无法战胜情感的时候情感往往会出卖自己,让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处理完棘手的东西,从困境脱身后叶予徜才终于能尽全力来替叶溪佯查案。之前她不知道叶炀为什么说叶溪佯被人蒙了心智对一个千不该万不该的人产生了不该有的东西。 明明叶溪徉亲手杀了那个人。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叶溪佯是动了心。 相比于姐姐叶溪徉,叶予徜接触叶炀的时候更多,从之前查到的蛛丝马迹来看,叶予徜总觉得爸爸做了些什么。 那件案子必须重新查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她对叶溪佯的承诺。 包间里姐妹俩隔桌对坐。 叶予徜不自觉看向窗外,“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偷偷爬到老宅屋顶看星星。你总是说,天上的星星就像无数的可能性,每颗都代表一个不同的未来。” 叶溪徉注视着妹妹:“你现在还能看见星星吗?” 叶予徜摇了摇头:“这座城市的光太亮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姐姐,你为什么当警察?”叶予徜突然问。 叶溪徉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只是个文职。” 叶予徜轻笑一声,从手包中抽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照片上,叶溪徉穿着防弹背心,举着枪,正在指挥一次缉毒行动。那是六个月前的一次突击,本该完全保密。 “姐姐,我不知道还能拦住这种东西多少次。” 叶溪徉感到一阵寒意。这次卧底行动是组织内最高机密,除了队长没人知道。这张照片又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予徜,无论如何不要插手这件事。”叶溪徉看了看时间起身要走。 叶予徜知道她是想保护自己,可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她会尽快深入叶家,断绝一切可能威胁到她们的因素。 “姐姐,万事小心。” 叶溪徉没看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心,她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雨水敲打着车窗模糊了一片夜景。叶溪徉看着手中刚刚解密的任务档案有些微微出神。 “溪徉,这次任务很特殊。我们需要一个人潜入内部,它背后可能涉及跨国洗钱和毒品交易。”刑侦队长李振国给她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征求意见。 “我知道这很为难你”李振国声音低沉,“但你是最佳人选。你了解那个世界的运作规则,而且...” 而且她会是那个宁愿住在五十平米出租屋也不愿回家的黑羊。叶溪徉在心里替他说完。 “我接受。” 李振国有些意外:“不需要时间考虑?” “不需要。”叶溪徉合上档案,“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你会以安全管理顾问的身份被外派到星光集团,这是你的掩护身份。” …… 指尖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廉价香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已经凌晨两点,猎物即将出现。 “薇姐,彪哥的车到了。”耳麦里传来搭档周磊的声音。 叶溪徉掐灭烟头,“收到。” 一辆黑色奔驰无声驶入巷口,车门打开,先下来两个彪形大汉,扫视四周后才向车内点头示意。一个瘦高男人钻出车门,西装革履,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阿薇。”王彪走近,伸手想揽她的腰。 叶溪徉轻巧转身,恰好避开他的手,却又保持亲近:“彪哥,货带来了?” 王彪眯眼打量她,这个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夜场圈的女人,漂亮、聪明、懂得分寸,很快就成了他最得力的下线之一。 “急什么?”王彪示意手下拿出一个小巧的手提箱,“先说说上批货的尾款。” 叶溪徉笑了,涂着暗红色口红的嘴唇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妖娆:“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彪哥答应我的大生意还算数吗?” 王彪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也笑了:“有胆识。行,明晚金庭会所,带你见个人。” 交易完成,叶溪徉目送车辆离开,脸上妩媚的笑容瞬间消失。 回到出租屋叶溪徉卸下浓妆,镜子里是一张清秀却疲惫的脸,只有这时她才能短暂的想起自己叫叶溪徉,而不是陈薇。 第二天晚上,金庭会所。 叶溪徉跟着王彪穿过层层安检,最终进入一个极其私密的包厢。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老板,这就是阿薇。”王彪恭敬地介绍。 宋时絮抬眼打量着她:“听说陈小姐能力出众。” “宋老板过奖,混口饭吃。”叶溪徉保持着微笑。 宋时絮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听着王彪说话没有看她。 宋时絮突然转头对她说:“陈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叶溪徉镇定自若。 宋时絮笑了笑,没再追问,继续谈论“生意”。 宋时絮:“合作愉快,陈小姐。” 叶溪徉:“合作愉快。” 不会分别很久的,我们小林保镖行动力还是很强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赌徒 第36章 朋友 夜色弥漫城市上空,叶溪徉跟在宋时絮身后。两人刚从一条弥漫着潮湿霉味的小巷里出来,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笔交易带来的若有似无的危险气息。 叶溪徉又花了两年时间走近宋时絮,原因无他,只因她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的女儿。 跟在宋时絮身边叶溪徉不到一年就坐到了第二把交椅上,她们的关系从未公之于众,他们只知道叶溪徉很得老板青睐。第一次下厂时叶溪徉没少受人使绊子,好在多年的暗地周旋能够让她游刃有余的应对一切。 在她结束完一天工作做完取证回去的路上被一群人堵在了厂里。 “陈薇啊,你忙活了一天也累了,让哥几个送你回去吧。” 为首的王六对她不满很久了,凭什么这个刚来的新人就能坐到比他还高的位置上?就凭着这张脸? 眼见叶溪徉后退一步做出了防御姿势,他索性也懒得演下去了。 “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没了这张脸还能不能坐稳这个位子。” 还没动手他就被几个人一脚踹翻了过去。 “操!谁他妈……”看到来人后王六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老,老大,哥几个正巡逻呢就看见陈姐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着他还不忘观察宋时絮的表情,就算叶溪徉再怎么被她青睐,他也不相信宋时絮会冒任何被背叛的风险。 叶溪徉心下一紧,面上却不显,硬生生给自己润湿眼眶,抬头看着宋时絮。 “她在跟我发消息,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宋时絮冷冷的说。 她说的是实话,叶溪徉每天都会跟她主动说起自己今天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小到地上一块不同的石头,大到今天的一整片夕阳。 “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管不住的东西就别要了。” “老大!你听我说!” 宋时絮不管身后王六的哀嚎,带着叶溪徉离开。 那天晚上宋时絮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抚,说:“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叶溪徉确定自己取证时厂里没有其他人在,只是她不确定王六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又看到了多少。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下次她必须再小心点,叶溪徉知道宋时絮向来言出必行,那王六怕是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两人折腾到很晚才入睡,第二天宋时絮放了她半天假,晚上带她去旁听了一场交易,说是让她多学习学习。 回去的路上,她见宋时絮的目光被路边的一个小摊吸引了。那是个卖廉价玩具的小贩,一盏充电灯挂在竹竿上。宋时絮的目光只是在几只黄澄澄的发条小鸡上多停留了一眼。 “老板,这个怎么卖?”叶溪徉走过去拿起两只黄色的毛绒小鸡,语气随意。 “三块钱一个,五块俩。” 叶溪徉付了钱,拿着两只小鸡走回宋时絮身边。她将两只小鸡想对排放在地上,咔哒咔哒地拧了几圈后松开手,两只小鸡笨拙又努力地往前一蹦一跳向对方靠近。 宋时絮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没有阻止。 “看着挺有意思,买两只玩玩。”她说着将其中一只塞到宋时絮手里,自己则将另一只揣在口袋里。 叶溪徉不知道宋时絮后来将那只小鸡怎样处理了,而自己的这只一直被她保留着,除此之外,宋时絮送给她的每一个物品都被她看似不经意地放在卧室里。 叶溪徉把有些醉的宋时絮带回了家,给她冲醒酒茶。叶溪佯看一晚上宋时絮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给她下了一碗面,上面还加了个荷包蛋。 叶溪徉故作有些难为情,“很久没做了,可能不太好吃,你先将就着吃点吧,不然明天该不舒服了。” 宋时絮盯着那碗面看了许久,就在叶溪徉以为她不想吃这碗面,准备给她出去买吃的时,宋时絮终于动筷子了。 “谢谢,很好吃。” 在叶溪徉的记忆中宋时絮在外从来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偏偏只有她知道那个人在私下有多温柔,而那种温柔不止是对她,是对所有人,但如果有人触了逆鳞宋时絮也绝对不会手软,自从她来到宋时絮身边后她就清楚自己已经成了那人的逆鳞。 宋时絮会为雨夜中的流浪猫撑伞,会在茶水间给刚被主管责骂过的小实习生递颗薄荷糖,会在竞争结束时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保全对方最后的颜面,事后对自己的团队成员说:“击败对手靠的是实力,不是践踏尊严”。叶溪佯在背后的暗查中甚至发现了她私下正做着许多慈善工作。 就连自己当时给她下药,宋时絮也会强忍着难耐让自己保持清明,一遍又一遍的问她,“你想清楚了吗?” 叶溪徉的回答是:“想清楚了,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要你。” 叶溪徉从未质问过自己她的这份温柔是不是真实的,她只相信这是宋时絮更高明的伪装。 叶溪徉不愿承认宋时絮的集团比叶家还干净的事实,支撑着她继续这场任务的只剩下最后的那点信仰。 那晚的缠绵过后宋时絮没有离开,甚至主动为叶溪徉准备了早餐,这让她颇有些意料之内的惊讶,她很确定昨晚自己假装睡着后宋时絮有久久地看着某处出神。 那时叶溪徉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只是很久之后叶溪徉才明白当时宋时絮的沉默与些许鼻音是因为什么。 那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亲生父母的忌日。如今星光集团背后的老板只是她的义亲而已。 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有关血缘的亲人了,区区一碗素面就能让她感动至此。 接近她,叶溪徉根本毫不费力。 宋时絮,下辈子做个好人吧,我也不做警察了,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从她们在包厢的见面到这里都是回忆。有在考虑副cp要不要be,她们没有上帝视角,有太多的误会与伤害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朋友 第37章 你很喜欢这里? 半年后的一座私人小岛上,叶予徜正躺在露台上悠闲的吃着水果晒太阳。 身后门被敲了两下。 “先放这里吧”叶予徜没有回头,闭目小憩着。 来人很听话得把那瓶葡萄酒放在桌子上,而后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夕阳西斜时叶予徜迷迷糊糊间听到什么液体被倒入泳池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去想些什么她就被人扛了起来,熟悉的气息再次充斥鼻尖,她没有剧烈挣扎。 小腹硌在那人的肩上有些疼,这个姿势完全使不上力气。 她被丢到沙发上,一只大手牢牢固定着她的双手。那人动作十分粗暴,完全不顾她痛得倒吸凉气。 “你发什么疯?” 林舒歌把酒瓶丢到了一边,放开她的手。 “嘶……” 林舒歌是故意不紧不慢,耐着性子磨她。 她找了叶予徜半年,结果那人就在这里悠闲的享受着生活,让所有人陪自己演戏。 “叶予徜,你能耐。” 叶予徜没有反驳她,甚至还笑出了声。 又是猛地一下,叶予徜笑不出来了,无声的叹了口气,依旧安抚着林舒歌。 每次都差那临门一脚,叶予徜有些受不住了。 “舒歌,可以了。我想去洗漱一下。” 林舒歌闷闷地问她:“有一次吗?” 林舒歌清楚她的身体程度,可她偏要再问一句。 叶予徜没回答,只是捧着她的脸轻吻了一下就要离开。 “别动” 叶予徜有些脸热,一点一点往后挪动,直到退无可退。 “等一下。” 直到凌晨林舒歌才肯放她过去洗漱。 叶予徜:“你出去。” 林舒歌帮她在浴缸里放好水,自己也跟了上去。 “?”叶予徜赶忙去扶浴缸边缘防止自己滑下去,“你!” “看来还有力气。” “……” 林舒歌不会让她真的滑下去,将人揽在怀里给她当靠背。 那晚,叶予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捞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躺到床上的。 脑海里全都是水声和镜子中两人交缠的身影。 第二天睡到下午还没有起床,她被林舒歌拉起来吃了点东西又躺了回去。 “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喝点水?” 叶予徜摇了摇头,想让她别吵,自己现在只想睡觉。 林舒歌将她打横抱起来到露台。 “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那我们就在这里来。” 此时的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赤橙,叶予徜再一次烧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要是猜不到该怎么办?你是想陪我演一辈子吗?” 叶予徜笑了笑,一如既往温柔的摸着她的脑袋。 “你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该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吗!” 她们从一开始就只有谎言与算计,如今没有算计了却仍然充斥着谎言。而眼前这个人,居然骗了自己这么久。 “林舒歌也骗过叶予徜,怎么,不许记仇吗?”叶予徜也不甘示弱。 她叶予徜是骗了林舒歌,可她作为系统的时候都已替她还原了真相,“而且,我就算不这么做你迟早也要离开,不是吗?” 叶予徜纵着她在自己身上撒野并不代表认错。 感觉到那人的动作果然柔和了许多,她又附在林舒歌耳边说:“果然,还是你的身体更诚实。” “叶予徜。我还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 林舒歌不再磨她了,她不会再让叶予徜难受了。再也不会了。 被长时间粗暴对待的地方已经变得有些红肿,林舒歌轻轻给叶予徜抹着药膏。 晚风吹过,冰冰凉凉,身体不再燥热不堪。 在林舒歌把她重新抱回床上时,叶予徜轻声说:“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 “怎么办,还想再来一次。” “林舒歌!” …… 这里删的实在太多了,索然无味 [鸽子][柠檬] 后面可能会先停更两天,我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你很喜欢这里? 第38章 小鱼也要翻身 听完事情经过后林舒歌捂着脸有点不敢看她。 “也就是说我和系统的对话你都知道了?” 系统本来就是叶予徜的一片意识,只不过那是她最爱林舒歌的那片。是叶予徜还未再次爱上林舒歌时一直陪着她护着她的东西。 “你在意它?”叶予徜嘴角抽了抽,“也是,它跟了你那么久。” 林舒歌赶忙摇头否认:“那也是你啊,我越在意就越心疼你。就是……我之前还骂它来着。” “不用提醒我。” 她们又在小岛上住了两天后一起返程。 叶予徜处理完最后一份邮件已经到了傍晚,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眉心。抬眼望去,林舒歌正窝在旁边的沙发里睡得毫无形象。 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好几包不同口味的薯片。 这里是她的固定据点。零食是她的战略储备,手机和游戏机是她的忠实战友。阳光好的时候,她会瘫在阳台躺椅上一觉睡到日落西山。 叶予徜对此并无意见,甚至乐见其成。她愿意养着林舒歌,养一辈子都好,这是她失而复得的珍宝理应享受的安宁。 叶予徜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阳光正好落在林舒歌的脸上。即使没有了平日里的警惕和冷静,这些年的沉淀也已经让她褪去了曾经的那份孩子气。只是谁能想到,这个总是义无反顾挡在她身前的人最大的梦想是零食自由和躺着当咸鱼。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林舒歌把这一切都安排的很好。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再偷懒让她一个人忙了。 叶予徜轻轻给她盖上一层薄毯想让她再睡会儿。 指尖刚碰到她,睡梦中的人却像是被触动了什么警报,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先绷紧了一瞬。 林舒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辨认出是她,下意识地就往她身边蹭了蹭,把脑袋埋在她腿边,含混不清地嘟囔:“忙完了?” 那点残存的警惕在确认是她的瞬间就烟消云散,变成了全然的依赖和放松。 “嗯。”叶予徜应了一声,手指自然地穿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轻轻梳理着,“梦到什么了?一惊一乍的。” 林舒歌摇摇头,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点记不起来了。” 这几天叶予徜一直在处理之前堆积下来的工作,林舒歌也一直窝在她身边没有出门。 “还困不困?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真的吗?林舒歌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嗯,不骗你。” “那我想先吃点开胃甜点。” 这哪是吃什么开胃甜点,叶予徜颤颤巍巍地扶着腰,咬牙切齿道:“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那人却还在恬不知耻地往她怀里蹭着。 “嗯,予徜最疼我了。” 叶予徜笑了一下,“我也确实该疼疼你了。” 那晚她们到底是没能出去吃饭。 因为早就吃饱了。 叶予徜早就把自己三分之二的资产转移到了林舒歌名下,等把堆积下来的东西解决完后就问她愿不愿意完全接手公司。 她还记得那人喜欢钱,只要她想,什么都不是问题。 “你不在的时候我开了一家蛋糕店,以后我只想给你一个人做甜点吃。那么费脑子的工作我做不来。” 叶予徜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没再多说什么。 自从把那些烦人的蛀虫清理干净后就再也不用整天担心得紧了。叶予徜在金融和娱乐圈上一如从前完美的平衡着,只是比之前更加卖力了些。 人终不是铁打的,白天加班,晚上“哄人”,她叶予徜在一个夏天感染了风寒,咳了近半个月。 林舒歌接她回家时颇有些责怪地说:“干嘛这么卖力啊,我又不是不能养你。” 那天林舒歌穿着休闲,可周身的气息依旧较冷。 叶予徜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啊,你养我啊。” 这是叶予徜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犯规的动作,林舒歌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她牵着林舒歌的手往车里走。 “好了,我们回家。” 就那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被人拍了去,她和林舒歌的cp超话一夜之间崛起。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家予徜可是妥妥的姐1” “小狗1不香吗?姐姐看予徜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妈妈和老婆我都要!” …… 一群人甚至还搞了个站位投票,就在票数难分高下之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个营销号发了几张叶予徜穿着西装刚从公司出来的侧颜照。 至此,叶予徜姐1稳胜。 林舒歌知道叶予徜的生日,可她不知道自己的,之前林家给的信息全是编造出来的,她现在还不能确定叶予徜比她大呢。 “你耍赖!”林舒歌拿着手机控诉她的罪行。 “照片不是我发的。”叶予徜喂过去一块苹果,没去看那罪证。只是嘴角挂着的笑出卖了她。 林舒歌窝在叶予徜身边刷着微博,时不时抬头看看她 “还是我真实的女朋友好看。” 什么时候她才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呢?林舒歌就连戒指都已经选好了,那是她用自己的小金库买的,叶予徜不知道。到时候她一定要给她亲爱的叶小姐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话说她们的婚礼要在哪里举行呢?又要什么风格的呢? 这些甜蜜的烦恼已经困扰她好长一段时间了。 还是先问问她的好,如果叶予徜不想结婚那她们就谈一辈子恋爱。 “现在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予徜,你说两个相爱的人……” 话还没说完叶予徜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看那串没有备注的数字后对林舒歌说:“抱歉,先等我一下。” 说完就回房间关上了门接听电话。 这是她们互相坦白后叶予徜第一次避着她。 恋人之间有点私人空间是很正常的事,林舒歌也没想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 第39章 见面 第二天叶予徜就推了当天所有安排出去了一趟。 叶予徜:“我想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来人没有客套,递过去几张照片,对她开门见山:“我认为你该多考虑一下。” 叶予徜仅仅瞥了一眼,没有接过。 “不劳烦姐夫费心了。” “予徜,这件事情你早该处理好的,这么做可不像你。” 叶予徜不想像对待工作那样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说:“爸爸他总念叨姐姐,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去看看他吧。” 程旭看着手中的茶水一时没有动作。 叶予徜也不急,静静地等着他下一步。 叶炀对叶予徜从来都是偏爱的,如今年纪大了思念子女却无法拉下脸来联系叶溪佯,叶予徜心疼姐姐却又没资格对疼爱自己的父亲狠心。她知道叶溪徉有心远离,如今这样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姐夫说仅仅只是替父亲传一句话而已。 “溪徉身体不好,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吃了些苦。改天吧。” “我会跟爸爸转告,不过下次我们还是不必见面了。” 她们的事不需要任何一个外人插手。 林舒歌对此一无所知,依旧下午准时去片场接她回家。叶予徜也准时出现在了片场门口。 “舒歌,老宅那边有点问题,我需要回去一趟。” “好啊。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就走。” “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见她表情越来越差,林舒歌猜事情肯定很紧急,她没有多说多问,乖乖的扮演着一个体贴女友的身份。 林舒歌没有问她是什么事,什么时候回来,甚至没有提过一句要跟自己一起去。 也对,她不是自己的私人保镖了,没必要为自己担忧。 叶予徜只能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说服自己,让自己不要被旁人影响,她是要相信林舒歌的。可仅仅一眼,照片上林舒歌拿着蛋糕冲女孩笑的模样叶予徜怎么也忘不了了。 不,那只是普通顾客而已。 可她说过只给我一个人做的。 没关系,她爱我,能在我身边就够了。 回老宅的路上,叶予徜向一串号码发了一条信息。 “她回国了,跟程旭一起。” 这些年叶予徜一直与她保留着联系方式,只是很少去联系彼此。她没告诉宋时絮自己的身份,只当做是曾有过合作的伙伴出手帮了她一下。 如今事情查清了。如果宋时絮真的放下了也好,养好伤开始新的生活,互不打扰四个字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叶溪徉无法明确自己的心,宋时絮也早已失望透顶。即使是亲姐姐那边叶予徜会尊重宋时絮的选择。在她看来她们很像曾经的她和林舒歌,爱,却无法相爱,她们中间隔着太多了。 过了很久对面才回复 “她已经来找过我了。谢谢叶小姐这些年的照顾,我该离开了。” 刚一进老宅叶予徜就听见了争吵声 叶炀:“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我让你接手海外的项目没让你沾手外面的腌臜习惯!” 叶溪徉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勾了勾红唇:“我什么样子您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 叶溪徉不管他在后面的怒骂,踩着恨天高就往楼上走,看到叶予徜时也只是目光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动作示意她的亲妹妹。 看到叶予徜后叶炀这才忍下怒气,“予徜回来了,快来,坐。” 在他看来小女儿永远是省心的,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像他。 就连吃晚饭的时候叶溪徉也没下来。 叶炀冷哼一声,“不吃就算了,谁也别管她。” 一场无声的晚餐过后叶予徜还是敲响了叶溪徉的房门。 “进。” 叶予徜刚一开门就被浓烈的烟草味逼得一瞬间窒息,屋里没开灯,烟灰缸里放满了抽过的烟蒂。 见叶予徜进来了,叶溪徉这才打开灯和通风装置。 “姐姐什么时候也变得烟酒不忌了?”叶予徜心里清楚,只是颇有些无奈。 “予徜又是什么时候学会对姐姐撒谎了?”叶溪徉掐灭手中的烟,把窗户打开后直直看向她。 见她依旧没有要松口的打算,叶溪徉紧紧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叶予徜微微有些吃痛。 “予徜,她还活着对不对?你快告诉我她还活着!” 本来想写的是宋时絮是完完全全的坏人,也的确死在了那天。这个稿都写一半了,有点难受就全改了,故事线也改了。 本来有在考虑现在的线要不要各自安好,她们没有上帝视角,立场不同时谁都没有绝对的对错。不能再是小苦瓜了,熟透的苦瓜是甜的。 后面会偏感情流,现在没了系统,叶予徜觉得保护自己的职业太危险了,她不想让林舒歌知道的事情会一直被藏着。小林保镖可是说了以后要给她做一辈子小蛋糕,食言的人是要受惩罚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见面 第40章 争渡 那天的慈善晚宴在海边举办,名流显贵商界精英在这里齐聚一堂。叶溪徉佩在幕后看着宋时絮在台上发完言后与人谈笑风生。 收网的时刻到了,叶溪徉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出现意外的时机。 晚上九点整,停车场B区,几辆黑色厢型车静静停着,几名手下开始搬运箱子。 箱内是纯度高达98%的“水晶天使”,足够让半个城市的人上天堂。 “钱已经转到指定账户。”男人的声音冷静,“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星光集团与你们再无瓜葛。” “你以为这行是说退就能退的?”代号黑蛇的人冷笑道。 叶溪徉知道不能再等,只是她还没发出行动信号就听到 “警察!所有人不许动!” 叶溪徉震惊地回头,刹那间,枪声响起。不知是谁的一名手下率先开火,整个停车场顿时陷入混乱。 警方突击队从各个入口涌入展开激烈交火。叶溪徉一边寻找掩体,一边紧紧盯着宋时絮的方向。 她看到宋时絮的肩膀中了枪伤,一直在往外渗血。 叶溪徉在掩体间穿梭着迅速移动到宋时絮身旁,为她做简易处理来止血。 宋时絮迅速拿起叶溪徉放在地上的枪朝她身后开了一枪,一名身穿警服的人应声倒地。 “宋时絮!” 枪被踢出去很远,宋时絮完全没想到叶溪徉会对她动手,她握住叶溪徉紧紧掐着她喉管的手,艰难开口,“你从一开始就跟他们是一起的?” 此时的叶溪徉满腔震惊与愤怒,她从一开始就该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宋时絮的伪装,为的就是获取利益。 宋时絮趁她出神的片刻强行掰开她的手,两人扭打在一起。 相处这么久以来这是叶溪徉第一次知道宋时絮会打架。 “宋时絮,别在执迷不悟了,跟我走,你还能……” “怎么他们要杀我错的倒成我了?陈薇,你也想要我的命。”宋时絮冷笑一声,到了最后只剩满脸苦涩。 相处了五年的枕边人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想要她的命这一点是真的。 叶溪徉总是不经意间注意着宋时絮的伤口,每一次动作都会往外渗血,叶溪徉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的锐痛。 就在两人刚分开点距离叶溪徉想去捡地上的枪时,黑蛇抓了宋时絮作为人质,向后退去。 “宋老板,看来你才是今天的鱼饵啊。” “放开她!”叶溪徉松喊道。 宋时絮的嘴唇因失血过多开始变得苍白,好在她今天涂了口红别人看不出什么,她丝毫不在乎自己被挟持的现状,只是平静地看着面露焦急的叶溪徉。 “退后!否则我杀了她!”黑蛇枪口抵在宋时絮太阳穴上,慢慢往后方的货轮退去。 叶溪徉没有放下枪,依旧指着黑蛇。 从宋时絮看来这个方向也是指着她。 身旁传来爆炸的声响,一片火光中她与宋时絮目光交汇。叶溪徉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太平静了,就连失望与愤怒都没有了。那种平静甚至不同于叶溪徉每次见到她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处理任何事情的神情。 记忆中的宋时絮不爱说话,也从不对任何人表露情绪。唯一一次还是在叶溪徉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去见了程旭。 那个她的大学同学,当年两人志趣相投聊得来,但也仅限于不同专业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校友,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交换过。毕业后叶溪徉通过国考去了警察局工作,程旭则通过法考当了律师,他近日刚独立开了一家事务所这才想起了叫几个曾经的朋友一起去庆祝。 叶溪徉不知道他怎么得来的自己的联系方式,本来不愿冒险参加的,可李振国偏偏这时联系了她,说她身边的人物网根本断不净,可以利用新身份见程旭,也算是增加了她身份的可信度。 叶溪徉现如今想来,那件事还真是疑点重重。 那天宋时絮见她办公室灯还亮着,以为叶溪徉还在加班,就一个人在公司等到了凌晨三点钟。敲响房门后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办公室的灯只是忘记关了而已。 电话打不通,信息也没有回。宋时絮怕她遇到什么意外就开车到她可能在的地方找人,到叶溪徉家时天马上就亮了。 开门后叶溪徉还穿着睡衣,俨然一副被吵醒美梦的样子。 “时絮?” 叶溪徉以为她这个时候过来找自己是想做点什么了,就把她往屋里带,主动去吻她。她的身体依旧敏感,却不像之前每次一碰就软。 宋时絮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承受着叶溪徉带来的一切。 “你,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吗?”,叶溪徉有些不解,停下动作为她擦去眼泪。 “没有”,宋时絮把叶溪徉按在怀里,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如果自己真的要细查些什么,叶溪徉的任何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可那样自己就太难堪了。 她清楚叶溪徉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可她还是心甘情愿的被那人一点一点蚕食而尽。她很庆幸自己有值得叶溪徉图谋的地方。 第41章 新生 来不及细想,身旁传来李振国的声音 “不能让这批货离港!” “看来他们也没想过让你活。”黑蛇嘲讽着宋时絮。 枪响,血花从空中炸开,宋时絮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黑蛇骂了声娘,怎么也没办法把宋时絮从甲板上拉起来。 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不可置信的看了叶溪徉一眼。 没有了人质挡着,狙击手迅速行动,将黑蛇射杀。 船上的另外一名手下趁乱溜到驾驶室开动货轮,只刚一发动驾驶室就发生了爆炸,船体开始倾斜,叶溪徉不顾一切的往海里跑去想要把宋时絮带出来,她没想过会爆炸,没想过船会沉,更没想过宋时絮会死。 “来不及了,溪徉你冷静点!”李振国死死控制住她不让她去更深的海里。 “非法集资,跨境洗钱,毒品交易,罪名成立毫无疑问。” 直到听到这一句话叶溪徉不再挣扎,整个人像只断线木偶般失去所有力气。 之后警方在海里捞出了黑蛇和那名手下两具男尸,过了很久才捞出一个面目全非的女尸。她的肩膀处有明显枪伤,腿中还卡着一颗子弹,而那颗子弹正与叶溪徉手枪中的型号一样。 叶溪徉没有继续关注那次的定罪审判,主动向上级请了私自开枪的罚后就辞职了。 她回了叶家,听从叶炀的安排去国外养伤,之后就一直在管理着叶家的海外产业。 叶予徜在不清楚事情原由前一直处于暗地,看着他们多方势力相争。她之前没有跟宋时絮相处过,单从了解到的信息无法判断她的为人如何,可她知道那个人如果真的出事了对叶溪徉的打击不会轻。 一片混乱中,叶予徜的人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把宋时絮从海中救了出去,留了一具女尸掩人耳目。 为了救活濒死的她,叶予徜也算是花了大功夫。她从未与宋时絮见过面,有事也都是线上联系。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宋时絮嘴上这么说着,可叶予徜从监控中看得分明,她一开始是存了死心的。 “宋小姐,需要我帮您吗?” 宋时絮知道,她能及时救下自己想必对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自己还要清楚,“叛徒”这两个字那个人实在担不上,如今的一切都是她强求后的自作自受。 “不必了,都过去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叶。” “叶小姐,星光集团以后就麻烦您了。宋时絮,就当她已经死了吧。” 回忆到此为止。 “姐姐,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如果那天死的是林舒歌你叶予徜还能这么冷静吗?” 老天对叶予徜是偏爱的,她有机会找回那个曾经的林舒歌,可宋时絮呢?她叶溪徉的宋时絮又在哪里? “你说什么?” 叶溪徉这才压下自己的情绪,“爸爸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小心点,那群老东西不会同意。” “同不同意不是他们说了算。” 叶溪徉轻笑了一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姐姐也是。” 叶溪徉愣了下,自己现在可跟之前差太多了,怎么也谈不上“一样”两字,毕竟就算自己站在那人面前她也认不出了。 叶予徜:“怎么回国了也不提前说一下?” “没什么好提前说的,回来告诉他一声我把他海外产业卖钱了,跟程旭的假婚协议也结束了。让他跟我一起快乐快乐。”叶溪徉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你呢,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叶予徜知道她这次回来肯定不止是因为这些,多半与当年的事有关。只是她恐怕是要失望了。 叶予徜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程旭来找过我。” “嗯,我会提醒他。”叶溪徉喝了口水来润喉,她知道自己回国的消息瞒不了多久,这才麻烦程旭拖住她,几天时间就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什么时候带你的小女朋友给我见见?” 叶予徜只是笑了笑说:“改天我和她一起登门拜访姐姐。” 这场交谈中两人都在试探。 叶予徜回屋后才发现林舒歌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 “[图片]” “今晚的面都不好吃了。” [委屈] [想你] [发射爱心] …… 叶予徜:“方便打视频吗?” 林舒歌看到消息后马上发送了视频通话请求。 “予徜今晚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抬头看一看月亮,有没有想我?” 叶予徜看着她的脸,仿佛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成了无关的浮云。 “有。” “真是的,我问了三个问题,你回答的是哪一个?”林舒歌带着笑,偏要再问她一句。 叶予徜来到窗边,看向月亮。 “有好好吃饭,有看月亮,也有想你。” “舒歌,我很想你。” 林舒歌将手机拿开点距离,把脸埋在被子里用力压下嘴角。 “这么会说话,我都怕自己忍不住现在就去找你。” “三天,这边很快就能处理好。乖乖在家等我。” “好啊。” 林舒歌相信叶予徜的能力,曾经最大的阻碍已经消除了,她们今后都会顺顺利利的。 只是林舒歌许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叶予徜的羽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