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博维修铺修神明》 第1章 一单成通缉犯 “你踏马到底还要多久！两个小时前你就说能修好，结果现在还让老子等！” “不都说你是这条街手艺最好的技师吗？我看你这小年轻样吧......”一个破旧棚屋里，叫骂声不绝于耳，“半小时内修不好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破店......” 那是一位中年男人，骨骼硬棒皱纹横布，右眼包着渗血的纱布，衬得他古铜色泛红的脸更加暗沉，好像猪肝。 现在他正在这个小小的维修铺里，靠着棚里的承重柱子，对着那个专心修补的年轻女生骂骂咧咧。 耳朵里充斥着男人絮絮叨叨的咒骂声，女生平静地对着手里的小集合体。 “你个臭丫头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在道上的名号你打听打听去！老子可是‘毒蝎’！信不信老子我...” “你这玩意儿浸过辐射尘，修好了你这眼也得折寿。” 黎堰面无表情打断，拿在手里的焊枪尖亮起光点。 黎堰没有时间在意他的叫骂，他的这一单虽然有点难度，好在估计收益不错，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男人听这话愣了一愣，仅剩的一只眼打量打量这个年轻女生。 “还挺有意思啊你这小姑娘，老子刚从辐射地里爬出来，换别人早烂地里当绊脚的了!” “毒蝎”咧开嘴无所谓一样：“总他大爷比现在就死强，对吧修眼的臭丫头？” 那个男人骂累了，一屁股坐在维修铺那个破旧的凳子上，脸红脖子粗地喘气。凳子发出吱呀吱呀的惨叫声。 ...... “好了。”黎堰直起身子放下焊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颗完整机械义眼静静躺在她手里。 “毒蝎”扔出去三枚还沾着干涸血迹的芯片，甩到还带着润滑油的维修台上。 黎堰拿起一枚仔细观察，货没问题，黑市硬通货：承载原人类宿主记忆的记忆芯，一枚能换小峪三针镇痛剂——前提是黑市“老狗”不压价。 这不够...... 她一把缩回手：“关于人体和义眼的连接问题......要加钱。”黎堰冷漠地看着他。 一句脏话飙出，“毒蝎”瞬间暴起，一下子站起来，把他屁股后的凳子都掀翻了。 他指着黎堰的鼻子就骂。 “艹！坐地起价是吧你个死丫头！你......”口水喷了她一脸。 黎堰依旧平静打断：“你再不接口的话，大概不到半小时后连接神经组织可就要坏死了......你猜猜等过了时间......”她顿了顿，手指敲了敲刚才的维修台，“这整个铁锈区还有其他人能给你接上吗？” “我换一个说法，就算你现在去找其他技师，也只有失去一只眼睛的下场......”黎堰语气平缓冷硬，“你的工作......丢了一只眼，应该就会被踢掉吧。” 那个男人被噎住了，那仅剩的一只眼狠狠瞪着她：“你少吓唬老子！” 她平静的一句：“要钱还是要眼，自己选。” “毒蝎”咬着牙狠骂一句，抓了抓头发，恶狠狠指着黎堰那张平静得像死人的脸：“行！你个死丫头有种！” 纵使在心里想把黎堰撕成碎片，他还是掏出一块电子，伸到黎堰眼前，手指弹了两下，咬牙切齿开口：“五十个净水额度的信贷!......我要是因为你的这一手死了，他们挖你内脏抵!”一把扔给她，“祝你好运啊，修眼的死丫头!”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 黎堰依旧平静捡起电子信片，和另外两块芯片一起收起来，默默给他揭开纱布开始安眼。 她也不想坐地起价......可是已经两天没接到单子了。 一阵阵痛苦的叫骂过后，黎堰慢条斯理摘手套，一个眼神都不给那个男人：“自己试试行不行。” “毒蝎”依旧骂骂咧咧，他把那只义眼活动了活动，“还行...算你过关！”那个男人带着满脸血污，白了一眼眼前这个冷脸的女子，摇摇晃晃起身向门口走去。 黎堰默默收拾着工具，心里正盘算着这单收益如果算上呼吸额度能撑几天...... “砰” 一声门被踹开，一帮人闯进来，为首那人声音刺耳：“呼吸债到期了啊!” 这声音这架势吓了“毒蝎”一跳，刚想生气，回头一看到为首的男人，立马变了脸色：“哎呀这不是李大人吗？怎么有空来这种下贱地方啊......”他努力让自己态度低好几个头。 男人睨了他一眼，似乎很嫌弃他的一脸血：“你这什么玩意儿......整成这样吓唬谁呢！”扯出一个戏谑的笑：“哟——活又给你派少了是吧？” “李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啊...”“毒蝎”立马赔笑道，“这不是我的这个......”他指指自己刚安上的义眼，“来修修嘛，不然也不方便干活不是......” 黎堰在看到那男人的一瞬间脸色苍白，慌忙冲去里屋，中年女人曹忆秋还守在床前。 男孩躺在旧钢架床上裹着被子，数字随着微弱的呼吸明灭...... 黎堰颤-抖着手检查男孩脖颈上的呼吸器：骷髅吞吃气泡的动画后跟着鲜红的不断减少的数字...... 7326...7325...7324... 黎堰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最多也就两个小时...... 弟弟不能死...... 耳后残忍的声音传来：“姓黎的小妮子!续上吧......不然这个崽子命送出去？” 曹忆秋沉默地挡在姐弟二人身前，握起生锈工程钳的手臂蓄势待发。 黎堰蹲在床前，她咬了咬唇，浑身颤抖着要从口袋里掏芯片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震得整个维修铺都在颤抖。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把正在出神的黎堰吓得一个激灵。 面向声源那边的中年女人瞪大眼睛，惊恐后退一步。 黎堰和李姓男人向门口看去，“毒蝎”捂着那只义眼的位置痛苦的大叫，整个人抽搐地蜷在地上。 “你踏马修了个什......”那个声音逐渐变得嘶吼一样变了调! 黎堰吓傻了，此时她还以为是她的维修移植事故，她还在思索自己犯的这个错该如何赔偿。 她刚想过去扶起地上那人，下一幕让她全身血液回流，瞳孔骤缩。 黎堰惊恐地后退。 地上的男人在一眨眼的时间里，那个义眼迅速裂开，眼窝裂缝里钻出白红色带着血的血肉，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并且迅速膨胀生长...... 这是......变异了？ 男人早已没了生息，像个死去的空壳一样里面不断生出血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血肉几乎快要占据了半个屋子。 没时间留给黎堰想明白现在什么情况，血肉团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她就过来了。 黎堰一把就拿过身上工具袋里的螺丝刀朝着那团恶心的东西扎过去。 出乎她的意料，高密度金属材料的螺丝刀对上血肉的触感坚硬，甚至黎堰这一下子用力过猛打了滑，竟然擦出了一丝火花! !!! 怎么会？ 那团血肉似乎真的缩了一下，并发出几个怪异的音节，随后愣了两秒再次前进。 姓李的那个男人不住后退：“辐射病？不对......这是变异啊......” 他拼命想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离开这个恐怖的东西，想打电话呼叫管理人...... 已经晚了，“毒蝎”...不...已经不是他了，他义眼里的那个东西猛然间膨胀，血肉组织将男人吞噬，惨叫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吓傻了，它会吃人？! 与此同时，吞噬完的怪物血肉又一次向黎堰冲去...... 黎堰努力冷静下来，一边攻击试图阻止对面怪物前进一边向后躲避，脑子里疯狂思索对策。 可她怎么知道对面是个什么鬼东西! 与此同时又是一团血肉飞向黎堰，黎堰猛地蹲下翻滚躲避，抓起手边的扳手一把扔向蠢蠢欲动的血肉，有两秒时间阻断了那个东西的行动。 “曹姐，跑!”黎堰闪转腾挪满屋躲避怪物，一边防御一边喊。 曹忆秋一把抱起缩在床上的小峪大喊：“走后门管道!” 黎堰听完一个翻身勉强越过血肉抓到工具箱的电钻，用尽全力扔过去：“接着!钻它!” 曹忆秋默契一把接过 ，一个狠钻——在血肉上竟然钻出了火花。 所有人震惊的要死。 该死！看起来简直硬的可以！ 虽然没伤及那家伙分毫，但还真的勉强让那个恶心的东西退却几分。 曹忆秋趁着这个空档拼命冲到管道口打开铁门，率先把小峪塞进角落那个管道，自己也挤进去。 黎堰抓起桌上的祖传螺丝刀狠狠扎上要缠上脚踝的那团血肉...... 好在不知为什么那团恶心的怪物没有大幅度动作。黎堰拼命扯下要缠上的触手状血肉，拔腿往前冲到管道口。 黎堰刚打开铁门爬进去就感觉到脚踝一阵粘腻——被抓住了! 那个怪物还在发出乌鲁乌鲁含糊不清的声音，莫名有点像在说话...... 哪有时间管它说的什么东西! 黎堰一个翻身，一只手使劲抓住管道铁环边，另一只手在被拖出去最后一秒抓到铁门把手，重重关上管口...... 被那团组织挡住，门弹了一下。 就在一条血肉就要进入管道吞掉她的脚时...... 第2章 逃出生天......吗？ 一只手拉住黎堰往管道里使劲一扯，她手里还握着的门因为惯性狠狠关上。 巨大的惯性下，也许是怪物吃痛？有所退缩。门一声巨响关上了，把血肉暂时挡在门后。 黑暗里传来曹忆秋略显沙哑的声音：“走!快爬!” 那个蠕动声又在身后传来......它似乎已经开门往里来了! 管道七扭八扭，变异体似乎转弯有点吃力，三人快速爬也算能保持距离。 三人在充斥着黑暗和刺鼻气味的管道里拼命往前爬。 黎堰努力抓住管道边缘往前爬，心脏跳得简直像快要破裂的鼓，连带着在她耳边炸响。 不知爬了多久，走廊尽头的第一缕光终于洒在三人脸上，管道外下方是铁锈区垃圾处理场。 曹忆秋果断开始着手拆管道栏杆。 铁质栏杆虽说锈迹斑斑，但哪是那么容易拆开的？曹忆秋的机械义肢狠狠砸着栏杆。 “快啊!”最后方的黎堰一条腿已经被血肉吞住了，她的手死死抓住一条栏杆苦苦支撑，“它在拽我!” 一下，一下，金属碰撞声回荡在管道里。 那个怪物似乎也听到了一样。 黎堰抓着栏杆的手关节越来越白...... 好不容易栏杆断了两根，但是不行。 曹忆秋拼命地砸，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就可以多一点希望... 只要再断一根就能出去了...... 又有一根支撑不住，就要断了...快了... 只要...再一小会... 可惜似乎太慢了...... “啊——”黎堰猛地被一扯，手里脱了依靠向后滑去...... “小黎——” “姐姐——” 黎堰意外的没有继续后退滑下，她吃惊抬头，是小峪拉住了她的手。 那个十岁男孩一只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抓住黎堰的手不让她滑下去，曹忆秋也腾出一只手抓住黎堰。 孩子的小脸扭曲通红，脖子上的呼吸器闪烁厉害...... 就要支撑不住了...... 不管是三人还是栏杆都快撑不住了...... ......“啊——”黎堰猛地被一扯，手里失了依靠向后滑去...... “小黎!” “姐姐!” 黎堰却意外的没有继续后退滑下，她吃惊抬头，是小峪拉住了她的手。 孩子的小脸扭曲通红，脖子上的呼吸器闪烁厉害。 “放手!你会呼吸困难的!”黎堰试图松开，她不希望自己拉小峪下水，小峪还小，自己牺牲时间足够让她们俩逃出去。 “姐姐!”小峪的脸上有一瞬的泪光闪烁，“不要丢下我......” 黎堰心脏抽痛一下。 她拼命将身体往上挪，用另一只手扣住管道壁往上够...... 疼痛化为头上暴起的青筋和沁出的汗水，在右手指甲几乎要被掀掉时，终于可以...... “小峪!松手!我能够到了!” 黎堰的左手千钧一发之际攥住了管口栏杆。小峪还在抓着她的手腕给他的姐姐助力。 时间好像被痛苦堵住了一样，强烈拉扯感和手心的火辣感，耳中充斥着金属撞击声和自己快要爆掉的心跳声...... 滋啦—— 希望的声音! 曹忆秋终于扯下通风栅栏，恰好一辆巨型金属废料运输车正缓缓驶过。 “快跳！” 她回身抱住小峪，另一只手一把拉住黎堰那只手纵身跳下。 下落有一瞬间的停滞，血肉扯着黎堰倒立着挂着几人。 血肉变异体似乎不堪这突然的拉扯，松开了几人，就此停止在通风管口不再继续追击。 三人砸进满车的金属废料堆里。曹忆秋后背狠狠撞上铁皮，闷哼一声；怀里的小峪收到伤害算是最小，但还是摔得脸色发白；伤得最重的是黎堰，不止手心擦伤指甲受伤，还有肋骨撞在金属棱角上，疼得她眼前发黑，捂住伤处弓起脊背。 曹忆秋忍着疼痛直起身看了看四周，车辆轰鸣，带动她们身下的废金属叮铃咣啷响着。 “他们会通缉我们的......”她仰头望着发灰的天空平复呼吸，“当务之急，小峪的呼吸器必须尽快想办法。” “还有多少!”黎堰顾不得疼痛，一下子爬起来查看小峪的呼吸器。 最多不到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黎堰拼命深呼吸稳住情绪，忍着要落的眼泪，冰凉的手抚摸着小峪的脸。 语气轻柔：“没事的，有机会的小峪......小峪最厉害了，一定会挺下去的对不对？” 年仅八岁的小男孩眨着眼，乖乖点头：“姐姐...没事的，我走了...姐姐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说什么胡话呢！”黎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不说丧气话，啊。” 黎堰嘴上怎么说，心里早就盘算了无数个方法，努力去抓住任何一丝希望。 黎堰猛然回头看向曹忆秋：“电子会有用吗？” “应该不行。” 曹忆秋凑过来，蹲下，拍拍黎堰的肩：“能想办法先稳住的话.....去上城应该能解决......” 还没等黎堰反应接下来的方法，曹忆秋举起自己的义肢手臂，利索的打开电路板。 “把供给液连上。” 黎堰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她，两秒后开口：“曹姐...你不能...” “现在只能试试看。我的胳膊可以没有，小峪不能停止呼吸!”曹忆秋打断，语气不容置疑，“挺到上城......我相信你到时候有办法。” 她的最后这句话很轻，却好像狠砸了黎堰一下。 最终细橡胶软管连接二人，透明液体供给给男孩的呼吸器，似乎真的续上了他的生命。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必须尽快想办法去上城拼个机会。 三人都安静下来，刚才突然的惊心动……魄抢命告一段落，两大一小瘫在冰冷铁皮上看着远方。 铁锈区那个大烟囱依旧不知疲倦吐息着浓烟，即使在边缘区域的垃圾场也能清晰望见滚滚黑烟。 黑烟在远去，越飘越远...... ...... “你们几个踏马谁啊？” 一声大喝打断宁静，三人立刻直起身子爬起来。 一张男人脸从驾驶室的窗户里伸出来，正皱眉撅嘴看着她们几个。 空气里充斥着尴尬的气息。 “啧!”那个司机似乎不满几人的沉默，开门下车到黎堰等人面前，“说话啊，咋上我车上来的？不是......还有个小孩？”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个子很矮很瘦，皮肤白得出奇，泛着灰白，脸上有一条很长的疤。 很典型缺乏阳光续约的基层工作人员模样。 “我们......是黑户来着哥。”黎堰脑子飞速运转要搪塞过去，“这不打算去城里谋点生意给孩子治病嘛......”她尽量扯出朴实的笑容让男人放下戒备，“这不没钱才......” 如果让他知道她们几人刚才引发一场恐怖变异那就麻烦大了! 那个男人听完打量打量她，又看着后面抱着孩子的曹忆秋，几人都一副脏兮兮的可怜样子。 “哎呀...行行行!”男人故作潇洒一摆手，“让你们搭个车也无所谓......就是我这批货不走城里，你们去哪？上城还是君凌？” “啊......那个......”黎堰努力装成一副老实样子，“我们走上城那边...呃...不是说那里治病好不是......孩子这病拖不得!”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呵。”男人冷笑一声，“治病好......”他重复一句，撇了撇嘴，又看向黎堰：“我不顺路......最多到前面那个镇子给你们搭车，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哎!谢谢哥谢谢哥。”黎堰连忙堆着笑看着男人重新进了驾驶室。 车子再次启动。黎堰重新换上沉重表情看向曹忆秋：“前面那里离上城还远着，先找地方落个脚，到上城的路费我想办法。” 曹忆秋抱着小峪轻轻应了一声，软管联通着她们的生命一般，两人脸色都很不好。 三人就这样在废料车上休息不知多久...... 思绪如同乱麻缠绕着黎堰的大脑，她看了看在夜幕里漆黑寂静的小小身影，甚至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她仰头闭眼深呼吸。 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吸入了空气中的丝丝绝望...... 黎堰刚刚睁眼平息情绪，眼前的黑暗猛地一亮，刺地她眼睛恍然一痛!她抬起手挡住光。 小峪的小声尖叫也响起——估计也是被闪到了。 黎堰适应适应后试着挪开手去看清情况，两束强光把车后斗的三人全部笼罩。 一个想法冲进黎堰大脑，她突然瞪大眼睛，一使劲把旁边一块管道铁皮飞快扯出挡着三人，大喊：“趴下!躲后面!” 运输车猛地一停，那个苍白的脸又从车窗伸出，骂声响起： “我*你大爷!你要晃死谁啊！开这大灯干什么吃......”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掐止他的后文，车后斗躲着的几人整个被震愣了。 黎堰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趁着后面车开车门下人的间隙，抱起小峪拉起曹忆秋一把扯起那个铁皮当盾牌，躲开一个子弹就摸黑往车下爬。 “快走!他们来抓人了!”黎堰大喊着抱着爬下车后斗。 身后几个人的脚步声逼近了...... 第3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 “快走!是他们来抓人了!”黎堰大喊着把小峪放下车，“快进车里!” 三人有点慌乱地往下爬，黎堰用铁板勉强挡着飞来的子弹护着两人进了驾驶室。 她自己摸索着也开始往下试探，一回头看见一个人已经爬上车到了面前，抓住了她的脚踝。 黎堰不带一点思考，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下意识捞起手边一个废铁借着铁皮遮掩狠狠砸过去。 “咚”一声闷响混合尖叫，黎堰感觉自己手都震麻了，还是又一下使劲砸到另一人爬上来的人头上。 她也无暇顾及那俩人怎样，脚踝被放开的一瞬间往车下一滑冲向车前驾驶室。 没走两步，脚踝一阵尖锐的痛感，痛得黎堰眼前一黑，差点整个人跌在地上。黎堰咬牙喘着气蹲下赶紧看一眼...... 一个触目惊心的枪眼! 该死的...... 黎堰拼命咬牙立起身子，对着冲上来的人铁皮对着头就是一下，但是有点虚脱了铁皮被一把抓住。那人就要扳开铁皮保护来抓黎堰。 黎堰脑子还没混沌，毫不客气对着那人太阳穴就是尽力一拳，还是把那人打得蹲地上缓不过来。 后来黎堰完全凭本能去反击，她不记得打过几个人，也不记得自己被几个人打过......甚至于她感觉不到疼痛。 过度紧张和搏斗导致肾上腺素飙升，黎堰心脏要炸裂一样猛跳动，她尽力反抗着，拼命喘着粗气，整个人几乎快晕过去了。她的手疯狂颤抖着去扳车门把手...... 偏偏好不容易打开驾驶室，尸体带着刚才被爆头的新鲜血腥气对着她迎面砸下来。 ...... 黎堰整个人被砸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又感觉到身上一轻。 她的眼前一亮，几个人影又挡住了光。 追黎堰的几人把尸体一把搬开，其中一个把黎堰一下子扯了起来......追黎堰的几人把尸体一把搬开，其中一个把黎堰一下子扯了起来...... 黎堰早已虚脱，无力再挣扎了，像一个没灵魂的布娃娃一样被拎了起来。 那个男人凶神恶煞地狠狠扇了一把黎堰的头：“死丫头！还挺有本事啊？还敢打人？”说着就和拎着一只死鸡一样往回走。 黎堰就这么在冰冷的地上被拖着前行，感觉头已经晕厥麻木，失去一切反抗能力。 要死了......吗？ 突然感觉提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甩，黎堰一下子被松开甩出去在地上擦行出去。头部碰撞、皮肉刮擦的痛觉让她脑子清醒了一点。 耳边是混乱的脚步声、叫骂声、金属碰撞声和打斗声，在黎堰本就混乱的脑子里冲撞着。 ...... 感觉天旋地转不知多久，一切稍微安静下来。黎堰意识到自己已经瘫在副驾驶；小峪在副驾驶脚坑缩着；曹忆秋正拼命打方向盘开车逃离。 “曹姐......” “先开车甩掉他们，”曹忆秋猛打方向盘，“看看小峪的呼吸额度!” 黎堰猛地一颤立刻清醒，赶忙看向在车角落缩着的小男孩，伸手轻轻拉住呼吸器一看： 时间所剩无几... 灯光已经开始闪烁警告... 孩子已经开始有点呼吸困难了，皱着眉头深呼吸。 “还有多少!”曹忆秋也急了。 黎堰还在发愣接受这个现实，一嗓子吼得她一激灵。她瞪着有点绝望的眼看向曹忆秋，后者还在紧张地躲避后车追随。 “没时间了......”气若游丝，黎堰不知道怎么对着那张痛苦的小脸说出这几个字的。她只能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孩子涨红的小脸，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 车一个急转弯拐进巷子口，几个转弯七拐八拐加急刹，猛停在不知道哪里的黑暗巷子头。曹忆秋赶紧拆下手臂面板，再次连接软管试图输液。 可是呼吸器的数字已经彻底暗下来，像是彻底死去再无重亮的可能...... 小峪已经失去意识紧闭上了眼，垂下小脑袋靠在黎堰怀里。 黎堰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小躯体，脸贴着他柔软的头发心如鼓擂。 她好怕。 她好怕怀里的唯一血亲真的冰冷下来...... 像熄灭的灯光一样寂静下来...... 曹忆秋也崩溃了，拼命连接着管希望奇迹发生，希望灯光重新亮起，希望这个孩子再有一口氧气入肺，希望能够撑住这条命到上城寻机会，希望...... 会有希望吗？ 可惜没有希望。 ...... 黎堰怀里那具小小的瘦弱的身体和黎堰眼中的光彩一起...... 归于死寂。 曹忆秋颤抖着手抚上那片单薄的胸膛，没有任何跳动回应，仿佛给她也下了最后宣判。 黎峪已经死亡...... 车里凝固的寂静蔓延...... 悲伤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逸散在寂静中...... 也不知道是这样麻木了多久，曹忆秋才能重新发动车子，黎堰才缓缓松开怀里的那具小身体。也许是还要继续逃难活着，也许是孩子的冰冷死讯已经透过皮肤，也许...... 死亡的人已经没有未来了，但是活着的人还有。 车还是笨重地，缓慢的向前驶进...... ...... 车里相对无言，寂静得仿佛墨汁滴入都会晕染开的错觉。 “接下来呢？”曹忆秋这一句打破沉寂，好像是在问黎堰，也好像是在问自己。 黎堰久久抱着冰冷的小小身体，没有回答一个字。 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去想接下来。 现在......真是亡命之徒了。 本来在铁锈镇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本来只是想好好接单子好好挣钱生活，挣钱给弟弟看病、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变成通缉犯呢？ 为什么呢？ 我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只是普通的一个单子而已，突然毫无征兆地家破人亡，变成逃难者呢？ 黎堰无力地把脸埋在怀里小峪的衣服里，逐渐晕开一片湿迹。 曹忆秋看到这一幕心里也闷闷的，轻轻叹一口气默默打方向盘转弯。 黎堰在任何时候都是这样...... 她明白，她理解，她也没有再问，给她时间、 那辆废料运输车就静静行驶着...... ...... 曹忆秋上车坐回驾驶室，侧头一看，黎堰已经抬起了头，呆呆地坐着。 “处理了吧......往前走去上城。”那个女孩死气沉沉地开口。 黎堰也不明白自己去上城还要干什么，人也走了，去城市应该更容易被抓...... 可她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去上城...... “往前再几十公里,就要到一个叫觅原的镇子了，”曹忆秋看着车里有点失灵的导航说着，“先休息吧，很晚了。车的余量倒是够到觅原，但是到上城差点意思，还得另外想办法。” “再远点......那帮人不一定会不会追过来......” “目前开了三个小时了，现在就快天亮了，没发现他们的车追过来，”这个耐心的年长者语气一直温暖平静，“应该短时间内安全。” 锁了车门，两人在座位上闭眼休息，也许是太累了都进入了梦乡。黎堰怀里紧紧抱着小峪，冰冷、轻的好像随时会消失。 曹忆秋没有搭话，继续开车。 车里再次相顾无言。 ...... 开到觅原这个小城镇时，这辆废品运输车就这么彻底消耗殆尽。曹忆秋勉强停在了一个不影响的空地。 黎堰和曹忆秋对视一眼，又同时低头看了看小峪...... 总要说再见的。 下了车，黎堰抱着小峪小小的尸体，和曹忆秋四处打听情况。 可是尸体火化等等步骤价格不菲，如果黎堰把所有芯片和电子用在这里的话......她们二人接下来的保障就不一定了。 可是这是小峪啊......曾经给两人带来无限欢声笑语，拯救黎堰于最后关头的小峪啊...... 曹忆秋也明白，拍了拍黎堰的肩:“小峪值得......” 最后两人讲了价，老板又看着孩子可怜，最后还是有了余款。 黎堰抱着小峪，深深看着孩子灰白的小脸，她要好好看看，记住最后一面。 那个老板问:“人走了......你们还取记忆芯片吗？我们可以......” “不要!”两人异口同声。 既然愿意消耗所有来给他一个体面，又怎么忍心拿他牟利...... 黎堰不忍心看，飞跑出门在墙外的角落蹲下，泪水不受控滑落。 去了天堂......小峪会幸福的吧...... 他化作芯核会不会难受啊...... 他...... 黎堰捂住脸无声的哭泣着。 后来不知多久，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黎堰抬头，是曹忆秋同样红着眼眶的脸，攥着一个小小的芯核。 人死后会在机器中最后化作芯核......有的被用以研究牟利，有的......化作长久的思念......，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还是去吧......去上城也好谋个生意，也许是个好出路。”最终还是妥协。 “可是......车票怎么办呢？”这个问题黎堰自然也不是没想过。 黎堰站起身，看了两眼曹忆秋:“再想办法吧......” 第4章 存活的继续 悲伤还是悲伤，但是路还是往前看。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活下去。 现在只剩了一个净水电子和两个芯片，要坚持以后肯定是难事。 “还是要去上城吗？”曹忆秋轻轻一句。 黎堰沉默一会。是的，依靠这个净水额度电子肯定不行，连个车票都买不到。 可是为什么总是想去上城？她的脑子好像有什么想法一样催她去上城。 黎堰甩甩脑袋。 怎么会这样呢？ 但是现在只能这样了，去大城市还能谋个出路。 如果当初这么多惊险刺激的挑战都能走过去，那这种事怎么又不行呢？ 黎堰让曹忆秋先会车上休息休息，自己去这个小城镇打听打听。 她走在路上，向几个人打听到了车站。虽然科技高速发展，也仅限于城市里发展如此。在这种外环小镇，列车还是最廉价简单的出行方式。 明明觅原离着最繁华的上城也并不是特别远......就...... 黎堰边想边往那边走去，越是靠近车站位置越多的人。 也是奇怪，很多人聚集着等待，都是普遍褴褛的破服装，身上还有不少伤痕，那些人脸上面黄肌瘦还透着一股心如死灰的颓废感。 越走黎堰看见这种人越多，明显并不是单纯的乘客，正常乘客至少还是衣着干净时髦的，可是也并没有几个乘客。 绝大部分都是这种人。 黎堰还敏锐的发现有几个人格格不入，似乎穿着特定制服，趾高气昂的样子。 她还在几个人脖子上发现了蓝色印记。 黎堰猛的瞪大眼睛，她曾经看过新闻，这是一级城市的芯奴! 说白了芯奴就是各种原因欠下超过某个数额的债务且无力偿还，那么就会被统一抓走被取记忆芯片等等或者别的研究实验小白鼠。 所以......这一列火车八成是运奴车。 估计是这样之后，黎堰思索了思索，故意去了售票口，故意问了这趟车次。 售票员惊了一下:“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吗？这是运奴车啊，如果你需要去上城的话，可以订三个小时后十一点的票，那辆是乘客......” “不用啦，我就问问。”黎堰得到信息，利索转身离去。 售票员:？ 黎堰飞快回到运输车，拉起曹忆秋就走:“没时间了......我需要你，曹姐!我们现在赶紧走......” “什么？走哪里？”曹忆秋大吃一惊，“去哪？” “我们坐车去上城。”半个小时......来得及! 黎堰扯着曹忆秋飞奔回到车站，在不远处一个承重柱后面暗处躲着观望。 等到车站里已经开始运货到尾车厢，黎堰躲在尾车厢不远处暗处，兜里装着两块捡来的石头。她掂量掂量，一下子朝着一个看起来最急躁的一个奴隶狠狠扔过去。 “我*，他大爷的谁啊!”那个奴隶脑袋中招疼得呲牙咧嘴，一下子站起来，嗓门意料之中的大。 果然!黎堰扯起嘴角。 随后是这个奴隶的大声吵嚷吸引了尾车厢这边的巡逻管理员。 “那边那个!干什么!” 管理员大吼着向着那边走过去:“你几号？叫唤什么!信不信现在电死你!” 尾车厢这边有了一小段的“疏忽职守”...... 就是现在! 曹忆秋还没反应过来，黎堰抓起曹忆秋的扳手一下子冲出去，靠着车站承重柱子掩护，一个在排队末尾的运货员被砸晕过去。 前面一个送货员刚刚回头，也是一记扳手眼前一黑。 黎堰两下子分别扶住两个运货员，一个胳膊揽住一个，好像是二人不舒服黎堰来帮忙的一样。 曹忆秋目瞪口呆。 黎堰把两个送货员扶着走过来，三下五除二扒了工作服，一把扔给曹忆秋:“接着!快!” 两分钟内，两人换上工作服，把那两个人假装扶着一样扔到休息室。 “你先跟我走......在我旁边先别说话.....”黎堰扯着曹忆秋到了售票口附近，“声音不要特别大......我吵就行” “吵什么......”曹忆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黎堰扯起嗓子骂她: “我的东西呢？你个混蛋!你给我东西整哪去了？” 声音不算很大，列车附近听不见，但是售票处不一样，就像正常两个人有了矛盾拉扯着吵架。 这种情况就算管理员听到也不会管的。 曹忆秋:？ “我都说了让你别动!别动我东西......你给我过来!”黎堰一把扯起曹忆秋的衣服拉拉扯扯把她往售票处里面拽，活像一个气急败坏的找事精。 曹忆秋不解，但是她相信黎堰“找事”肯定是有什么办法，她就配合着窝窝囊囊被扯着。 售票员赶忙拦:“两位两位......什么事啊!里面不能进!” “你少拦我，她说好让我替她搬货，她给我保管东西，居然给我弄丢了!”黎堰看起来相当生气，简直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今天我必须查监控!” “您先不要激动......那个......”售票员也有点慌张，“我带您去监控室查查，您别急。” 一听到“查监控”，曹忆秋明白了黎堰葫芦里卖的药了，赶紧配合:“那我也忘了什么时候掉了啊......我上哪里给你找去!” 两人有模有样推搡着就往里进，看见总共没几个人，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那几个售票处的几个人劝的劝、吃瓜的吃瓜，没有注意两人奔着他们来的。 结果是两人进了室内门一锁立马变脸。 ...... 还得是‘黑客’曹姐......”黎堰一边系扣子一边调侃。“两三下身份对调了。” “你的演技也不错啊，别贫了小黎......监控什么的数据也处理好了，趁着还没人发现赶紧的。”曹忆秋也换上服务人员衣服，往外看了看，“快发车了......” “那边那两个!”一个管理员发现这边，“发车了!溜达什么呢？还不上车等着啥呢!” 就这样，非常像模像样，车上有不少人缺席，但是有两位新人营业人员“爱岗敬业”。 等到最快发现检查前因后果，也要起码四五个小时，那时候两人早到上城溜之大吉了。 “姐姐......”乱哄哄的车厢里，一个孩童音色打断了黎堰的思绪。 黎堰低头，一个座椅上一个干瘦的小女孩，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她。 黎堰心里一酸......小峪也是这么大吧，他...... 不能想了，现在我不是黎堰，是一名营业员。 “怎么了？”黎堰弯下腰，摆出一副营业员标准微笑。 小女孩怯生生的，从自己的旧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链:“如果姐姐遇到了妈妈，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给她。” 那是一个彩绳编成的手绳，上面有一个金属丝粗糙做成的小挂坠，里面坠着一颗小原石。 手绳几乎粗糙的不能更粗糙了，连满地都能买到都是的原石都是最次的那种，里面都是裂纹，估计是捡的。 更何况她说“给妈妈”，上城这么忙的社会，谁有时间去帮她找妈妈。 但是黎堰正巧不是每天忙碌的服务员，她正好是一个逃难者、一个刚刚失去了弟弟的姐姐..... 黎堰没忍住接了过来。 “小朋友，去哪里找你妈妈啊？”黎堰的语气忍不住温柔下来。 小女孩低头，声音小小的:“我不知道......我想妈妈，爸爸把我卖了......” 旁边几个人没什么反应，该睡的睡该发呆的发呆，似乎都麻木了。 不是没有同理心，都是最底层，看过比这惨的这种情况数不胜数。你同情她，谁又同情你呢？ 可能旁边就是一个男人倾尽一生血汗最后一朝一无所有；也可能旁边是一个女人被家暴抛弃后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都是芯奴，都是扔进提取器里一搅和，有谁管你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或是谁更惨。 还有的孩子一出生注定就是器官提供体......这也司空见惯。 谁会管这个千千万万之一的一个小女孩呢？ 但还有黎堰同情她，弯下腰:“妈妈长什么样子啊？” ...... “我不知道，”小女孩低下头，“我只知道妈妈很漂亮，内眼角下有颗痣。爸爸总说妈妈这颗痣克他......” 什么歪理？ 现在还有信这种封建迷信的？ 黎堰有点无语地直起腰，又哄着小女孩应付了几句，收下了“任务”。 就当是发了点善心吧...... 她也知道基本不可能，但她可怜这个小孩子，生命才刚开始，这么小就当芯奴。 她幼小的身体混在旁边一帮中年男人女人之间格外惹眼，看一眼就觉得心酸。 能给点希望还是给点吧，黎堰攥着那个手绳想着。 到站了，黎堰有模有样疏散着人群顺利下了车，和曹忆秋一前一后进了洗手间，出来时又恢复原来普通装扮。 黎堰甚至蹭到一个墨镜，戴在脸上顺便挡脸。也许还能防止铁锈镇那边通缉传过来捕捉到她。 两人成功抵达上城。 上城车站人来人往的人也不一样，男女老少大多穿着时髦，状态或闲散或匆忙，但大多透露着一股共性的轻松感——那种不用费力担心生计的轻松。 环境真的会影响人们的精神状态。 两人接下来的目标——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存活的继续 第5章 大城市真奇怪……我？摇饮料？ 两人接下来的目标——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活下去! ...... “真不行啊......三个！哪有你们两个这样的？”老板听完觉得难以置信。 是的，她们来砍价了...... “姐姐......就便宜点嘛，我们初来乍到来这里的，”黎堰软磨硬泡，“姐姐最好了，就帮帮我们嘛......” “老板......我们路费路上被抢了实在没去处了嘛......”曹忆秋也在旁边卖惨。 黎堰和曹忆秋两人比对半天加上跑了一整天加差点磨破嘴皮子，最终的砍价是拿两个记忆芯换了两晚住处。 在这灯火马龙的城市里七转八转，两人转进这个个破旧的小巷子才找到这个价钱。 房间窄窄的，一张床，单薄而且看起来似乎有点隐隐的潮霉味的被子，布满污渍的插头和电线和坏掉的椅子。 这些无不证明这个房间历史奇久、状态奇破，但是两人在偌大的城市有了暂时容身之所。 两天吗......两天内要挣到钱啊，不然这种地方都住不了啊。 黎堰丝毫不管是不是那么脏那么破，坐在床上翻看招聘信息。 必须搞钱啊，不然怎么活啊......逃难来的真是更加难上加难。 黎堰愁死了，在这边大城市会有很多问题，更何况她完全不了解这里。 她想到了什么:“曹姐？” 正在收拾的曹忆秋:“怎么了？” “我们的身份是不是还在铁锈镇那边？通缉身份怎么办？” “唔......”曹忆秋微微皱眉思索两下，“这个不难，我可以改改......” “哈？”黎堰疑惑。 “这个不难办，大城市虽然发达没错，但是有的是身份更改没来得及注销的......可能费点功夫，但是不难找。” 黎堰嘴角抽了抽，默默竖起大拇指...... 黎堰出发去市中心看看情况，曹忆秋打开电子网吧。 当绕过层层叠叠的烂尾楼，灯光越来越明亮，直至目不暇接；车辆越来越密集，直至川流不息...... 可是这么发达的地方，她找不到任何维修工作。每每在线上看到招聘总是不太顺利。 “您好，有预保吗？”总是有人问她。 “你这什么也没有来干嘛？”黎堰甚至进不去一个不算大的店面的后台工作。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维修工需要那么多的证明和什么乱七八糟的证件。 “有维修二级资格证吗？” 她修了好几年义体了从来没有听说过需要这些东西。 “考过英语多少级的证件了？” 她根本没有，她也不明白要那些干什么...... 为什么维修还要考外语证？还有奇奇怪怪的工作证明...... 我的能力还需要考些什么东西证明？当场给你修一个不就行了？ “你没有证明怎么证明你有工作经验啊？你回去吧......” 黎堰真的很无奈......也莫名很窘迫。 满大街找不到任何维修铺子，发布的维修工作都在偌大的写字楼里，还要预约的什么‘预保’、面试等等。 最后黎堰凭借优秀的肌肉和臂力...... 找到了一份调电解饮料的工作！ 我吗？摇饮料？ “您这个店面......是饮料店？”黎堰退出去看了看店铺牌子。 这个灯光配色和狭小的店面，里面放了这么多奇怪的零件......为什么饮料店墙上放齿轮啊不是！ 看着是一点不像，怪不得黎堰还在疑惑，这个如果是维修铺的话为什么城中心的位置摆着，却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招聘。 “小姑娘你不懂吗？不是你们年轻人喜欢光顾我们这种店吗？”听黎堰要招聘“维修工”，老板出来看看她。 “这是什么‘蒸汽朋克风’啊......这个品牌就喜欢这种装修，现在年轻人就喜欢复古风！” “小姑娘看起来臂力就不错啊！经常健身啊？要不要来摇饮料啊......”那个老板大爷絮絮叨叨，“我们也收兼职的啊，你想工作几个小时都可以......” 黎堰虽然不太熟悉也很无奈，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 谁让她找不到维修工作呢？能挣钱就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她一听说是当天结工资，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起码能先拿到钱吧...... ...... 曹忆秋给二人办完身份就看到揉着胳膊的黎堰回到旅店。 “你回来啦，我办好......”曹忆秋说话戛然而止，“这是......” 她迎上去。 “摇饮料摇的。”黎堰一屁股坐下。 “摇饮料？”曹忆秋大吃一惊。 “你去摇饮料了？” “嗯......找不到工作，目前先这样，我去看看那些什么证怎么弄......”黎堰愁眉苦脸。 “证？”曹忆秋猜到，“是不是问你要什么维修资格证什么的？” “对啊曹姐，你怎么知道的？”黎堰抬头看着曹忆秋，“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忘了这茬了，我该让你在屋里我去找！”她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让你个小姑娘在上城找维修工作？难死你吧！” “我也开了好久维修铺子了，我手艺也不差吧......”黎堰嘟囔，语气带着不满。 “我知道你手艺好......”曹忆秋像个大长辈一样语重心长坐在她旁边，“就你成天埋头苦干，你估计没怎么关注过大城市的情况......” “上城这边规矩又多又杂，你这个年纪的他们都看成绩找人。你在铁锈镇就招雇佣兵的单子，谁管证不证明的......”曹忆秋也无奈。 黎堰明白过来，大城市招聘看实在的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她在过去接单都从来没有过什么证明单子。 铁锈镇就是很单纯的线下交易，交了定金就能接单子，修好满意就收尾款。 上城不一样，各种线上程序很多，而且大城市的义体维修很少且都是连锁大牌垄断。 上城人们的义体类型也不一样，兼容性更好，所以维修比较少。 黎堰思索。 那她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吗？这怎么办呢？ “曹姐，你怎么知道的？”她更疑惑这个。 她在铁锈镇和曹忆秋相识以来，她就记得曹忆秋是个维修技术一般但是电脑技术很好的老扳手，什么时候她对上城这种一线城市了解这么多了？ 不应该才对啊？黎堰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不简单...... 看着黎堰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曹忆秋笑了笑:“我就是这么淘汰的。” “什么？”黎堰瞬间瞪大眼睛。 “我就是从金城淘汰的程序工程师，它和上城大差不差的情况。”曹忆秋微笑着摇摇头，“我干了那么多年了，三十六的时候公司倒闭了，他们就把我裁了” “可惜啊，我就业得早没有考过证，当时他们说我年纪大了不如高学历年轻人......” 黎堰惊得说不出话来。 曹姐是金城的工程师？！ 黎堰回神，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曹忆秋:“你一直在关注一线城市情况吗？” 曹忆秋叹了口气:“我在铁锈镇单子少，没有多少人用电脑，空闲一直有关注最新消息。” “那你知道有什么信息？”黎堰眼都亮了。 曹忆秋说上城现在最高层级信息都很模糊，底层也不是特别报道，但是层级之间的问题经常出现: 今天可能因为有人想省钱买了比世面上便宜几百晶体的义体，兼容度不好肢体坏死投诉商家和商家打了官司；明天可能因为某个品牌出了奇怪产品但是销量离谱上了净网头榜...... 这大概是社会发展过快的必然结果......黎堰思考。她也明显感觉铁锈镇这几年雇佣兵义体改变很快，也有人经常说“大城市都用这种”。 铁锈镇那边，因为义体不完全兼容，容易出现各种问题:排斥、渗漏、损坏...... 但是普遍报酬很低，不会有多少人有钱去真正正规去修。 所以黎堰这种几近黑市维修小铺才能蒸蒸日上有收入。 就连这样......因为感染率死亡率过高，铁锈镇几乎要成空壳了，她也要接不到单子了。 上城的路走这条原来的单纯维修路就是死路一条...... 黎堰思考了很久没有说话。 曹忆秋也没有打扰，她知道黎堰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时间去想出路。 她相信她。 黎堰很聪明，不是学了多少东西的聪明，是很会学一点东西就能联想实践的聪明...... 曹忆秋自知已经过了年纪，她的思维早就在那么多年的机械工作里固步自封地老去...... 黎堰不一样，她聪明，她年轻，她朝气蓬勃。 她是新生一代的太阳。 太阳不管做什么都都是行业里的新鲜血液，都会让行业像年轻的血管一样有力地收缩舒张。 更何况黎堰是相当耀眼的太阳啊...... “上城的年龄结构怎么样？” “那就要你自己看看了。”曹忆秋不清楚这些。 那个小姑娘一拍大腿:“我明天再出去看看情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大城市真奇怪……我？摇饮料？ 第6章 奇怪的家伙要干嘛 这个小姑娘一拍大腿:“我明天再出去看看情况！” 曹忆秋欣慰的笑了。 第二天一早曹忆秋一睁眼，身边就空空如也了。 房间里依旧带着霉味、四壁和天花板脏兮兮的感觉、老化的电器发出的嗡嗡声也像在嘲笑她们现在的狼狈一样。 曹忆秋默默打开随身电脑去接网单了...... 不能只让黎堰一个人为两人的生计奔波啊，自己也有吃饭的根本啊。 好歹也是个下岗大公司工程师啊...... 黎堰和人打听着，找到一条最繁华商业发展最好的大道，她坐在了街道对面的街头上。 你以为她有什么独特的路子吗？会有奇怪的致富之路一夜暴富吗？ 不......你错了。 她暂时对于挣钱有苗头，但也仅仅有苗头。 那个办法像是发芽的种子，有了芽头冲破种皮，但是还有土壤的压力要克服。 但是对于她现在的窘迫来说，不只是土壤压力问题了...... 冲破种皮都是问题。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小钱肯定能挣，但大钱绝对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来自己手里的。 能挣小钱就不错了...... 黎堰目前并没有任何高大上的方式发横财。她毕竟没有本金，甚至想创个什么小本生意都是不太可能的。 理论上现在她应该攒钱创业，让钱生钱。 可是......她只是坐在街头看着那条街，反复看反复发呆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黎堰在做什么呢？ 她突然起身...... 又去那家饮料店了摇了几个小时。 晚上快大半夜了曹忆秋才等到她回来，那个姑娘又是揉着酸痛的胳膊。 曹忆秋关闭网站，看到她的时候一愣。 “又去摇饮料了？”曹忆秋赶紧迎上去，帮忙揉着，“想不到办法就算了，怎么样都是挣钱，我这边......” “没有，我再想想，”她只是垂着头，揉着胳膊，“不够。” 曹忆秋心疼地帮她揉着胳膊:“我今天在网上接了一个小数据单子，也许明天......” “不，曹姐......”黎堰抬头，“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啊。”曹忆秋不假思索。 “那你完了......哈哈”她突然突兀地笑了笑。 曹忆秋吓一跳，她不会是被拒绝多了疯了吧？ 就是说黎堰不接脑机这个事就容易出事！ 但是她突然来了一句: “你可能要睡大街了。” 曹忆秋也相信这个姑娘，经常在兼职得钱后陪着她坐在那里看看路过来来往往的人。 不得不说，电脑的黑客单子确实挣钱不算少，单凭曹忆秋的零单子也能够续上房租。 黎堰倒是也不怎么花钱，会自己摇饮料挣车费跑地方去观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就这样，过了几近一周时间，这天黎堰没有再去看各种繁华大道，她去到了市中心的饮料店继续摇饮料。 她每天跑很远就为了去市中心，曹忆秋每次问起，她都是摇摇头: “我还需要更多素材资料，曹姐，再等等好不好？” 曹忆秋不太了解这种情况，也没有再问过她到底说的一切东西，那些所谓的“材料”、“结构”这些究竟是什么。 但是曾经黎堰也起死回生过一个经济命脉...... 那时黎峪还在，还带着呼吸系统的呼吸债。因为这个，黎堰拼命挣钱的动力也是像有催命符在催一样，为了钱有时候接很多单子甚至接危单。 曾经就有过一个高额报酬的危单出现了问题，单主的找茬让黎堰近一个月的报酬付之一炬。 当时正赶上小峪的呼吸债也要还，曹忆秋差点以为黎堰要走上高利贷抵押做芯奴的路了...... 曹忆秋也曾经问过她需不需要自己的接济帮助，毕竟债务还是沉重但是她只记得黎堰默默坐在床上，回头看她: “我会有办法的。” “你可不能走高利贷那条路啊，那种可是......”曹忆秋吓坏了。 黎堰打断:“不会，我不会那么傻。” 后来还真的解决了问题，不但续上了呼吸债，还得到了半个月的生活费。 听隔壁几个邻居说黎堰硬生生从黑市转接收到了好几个接近死亡的维修单...... 忙活两天硬是通过一定的处理，不仅收到了酬金，甚至有一个单子一个转了官司问题，黎堰还得了不少赔偿金。 但是怎么会这么敢拼呢？这种单子一但致死没有抢救维修工要负责的。 虽然黎堰她没有说过这件事，但是通过那几天的观察看来...... 曹忆秋越想越是。 那些单子八成是黎堰干的！ ...... 曹忆秋猜测应该是当时正好钻了本地铁锈镇没有这么严的黑市打击交易的空子，这估计也是黎堰观察两晚上当地检查情况得来的方法。 黎堰把那张电子卡给了曹忆秋让她帮忙交呼吸债和净水额度的时候，她差点以为黎堰给自己找受体卖义体去了...... 但是黎堰依旧秉持着拒绝任何器官义体植入，现在为止都是一个完全没有改造的完全的人类。 按她的话来说:“我修得多了，感觉虽然血肉之躯比不得机械飞升，但是还是自己的身体最是我自己。” 黎堰已经是相当罕见的完全未经改造的人类了...... 在没有接上外接脑机的情况下，黎堰纯纯靠自己的人脑扭转乾坤。 如果像是这样，那么兴许这孩子来说......现在这个情况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这些天也是，黎堰只是坐在不同街头看，远的甚至还要花钱打车。 但是事情似乎不太对...... 黎堰本来穿的衣服就简单:一个起球的工字背心和旧旧的沾了点洗不掉的机油点的工装裤子...... 她还坐在街头呆呆看着大街啥也不干，还盯着一些路过的人看。 对于上城来说，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姑娘看起来真的像在乞讨。 甚至有人真的朝着她面前扔了几点钱。 ...... 意外收获吧大概是。 最多的一次甚至有了一个芯片！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乞讨都饿不死。 在上城乞讨？现在早不兴这种东西了! 这成功让她像珍惜物种一样收获很高回头率。 曹忆秋是真的不理解，但是尊重。 她甚至真的怀疑黎堰的想法是乞讨了。 但是黎堰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她和曹忆秋说:“我需要观察一下，不然可能会血本无归了......” 她不在乎这些，只是专注于自己心里那奇怪的计划。 这天似乎照常...... 真的吗？ 一个带点调侃的声音在黎堰头顶响起:“你好啊姐，你这是啥行为艺术不是？” 黎堰抬头，一个穿着挺年轻潮流的男生青年俯身好奇看着她。 “不是，我在这里乞讨......”黎堰懒得解释。 “挺复古啊。那更行为艺术了。”那个男生在她旁边坐下，“我也来试试。” 什么东西？ 男生笑嘻嘻的摆弄自己的一个老式相机。 黎堰看了一眼。很老的相机款式，现在那还有这种需要人带着的相机拍照啊...... “来!姐!看镜头!”他把镜头对准黎堰，坐在她旁边不知道拍了什么。 黎堰也不管他。个人信息现在满网飞，拍个照就算发网上又没有什么稀罕...... 等等! 现在她不是在被通缉吗？ 黎堰一把扯住他的镜头:“不许拍!” 那青年嬉皮笑脸的，收了收:“哎呀!拍个照怕什么？” “不许发公网!”黎堰说着就要抢相机，“喂!你听见没有？” “好好好......”青年笑容灿烂躲着黎堰扑过来，“这么紧张干嘛？你有案底啊？” “肯定不是大的吧，不然还能在这？小偷小摸现在还算罪吗？” 他实在是算欢实，甚至有点过于欢乐......就在黎堰的耳朵边喋喋不休。 好吧，当他放屁好了。反正也不认识。 ...... 好几天了...... 这屁放的也太多了吧! 这个叫什么成云峰的人到底怎么这么闲! 黎堰终于忍不了了:“你很闲吗？” “我当然不闲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忙你的？” “我这不忙着和你说话嘛。” 黎堰彻底无语，也不看大街了，抬屁股就走。 “哎哎哎？姐不继续你的行为艺术啦？带着我呗......” 就这样黎堰的游街行多了个不像一个世界的跟屁虫。 结果似乎莫名其妙来施舍的更多了。 大多可能都是可怜或是随意施舍，甚至有的就是赶个网红潮流来讽刺一样打赏几个钱...... 对的，成云峰那个视频有点热度。 黎堰就算知道了她人也像免疫了一样，没有怎么搭理他。 她丝毫没有管他把自己狼狈样子发到网上，只在庆幸幸好是内网，不然闻着味那个通缉就来了。 ...... “你什么时候喷香水了？”曹忆秋疑惑在电脑前抬头，“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黎堰嗅嗅自己，一脸生无可恋。 那个家伙到底要干嘛...... 第7章 合作？不想也得想! 那个家伙到底要干嘛...... 和他待的久了他那个香水味都传到黎堰身上来了。 黎堰嗅觉那么灵敏都让他给熏习惯了，一时间没发现自己都是那个味。 黎堰彻底无语了。 关键要是有要紧事黎堰也算能理解。 这个成云峰好像也不图什么，纯纯整天来骚扰黎堰，非要坐在她旁边和她交流谈话。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好了，问题是他实在是打扰了黎堰的冥想计划。 大街上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人经过这条最繁华的大街或赶工作或消遣，你如果进入这边的任何一家小店，那恐怖的价格和新奇的商品都让人咂舌。 大城市机会多不是没有说法的。 这就是黎堰坚持在市中心的原因。 她需要观察一下大家口中所谓的“精英人士。” 但是现在旁边多了个聒噪的东西叨逼叨不停。 黎堰:“......” 不只如此，这个人真的是把曝光效应发挥到极致。 不仅仅在黎堰坐在大街上观察的时候坐着逼逼叨叨打扰黎堰，连黎堰需要赚钱去摇冰杯饮料的时候，他都会故意点杯饮料坐在店里，一边吸饮料一边靠着柜台，还继续喋喋不休烦她。 从来不说什么正经话，就是叨叨一些废话和活跃气氛的垃圾话。 这天黎堰再一次来到市中心的青云大街，不出所料那个高瘦身影带着絮絮叨叨的声音就来了。 “又来这里啊姐，这几天很早啊......”成云峰一边说一边在她旁边坐下。 “你到底要干嘛？”黎堰忍无可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哎呦呦——”他依旧嬉皮笑脸：“生什么气啊姐......” “那个......”成云峰大概是看着黎堰真有点急了，靠近她低声一句，“市场趋势不好看吧？” 黎堰瞬间愣住。 看她这反应，成云峰乐了，拍手笑：“我就知道!” 黎堰真的震惊了，一把扯住他的外套：“你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成云峰笑着挣脱开，“哎哎哎，别拉拉扯扯的......” 她嘴角抽了抽。 算了，知道就知道吧。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东西...... 不过是自己比较容易被看穿罢了。 黎堰懒得和他计较，冷哼一声扭过头去：“那又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有个合作路子要不要啊姐？” 两人对视了将近好几秒，成云峰看出黎堰眼中的震惊都要溢出来了。 “你一直逗我呢？” 她以为是他是骗子。 毕竟现在骗局层出不穷，缠着人要骗钱骗人的比比皆是。 黎堰二话不说一拳打过去，锤在成云峰肩上。 ...... 然后两人在医院里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没错，成云峰锁骨骨裂了。 “不是......姐!不至于吧？” “这几天下来我这么陪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至于给我干成这样？” 成云峰义正言辞控诉，时不时还因为动作大了点扯到伤口。 “嘶——” “咱俩不说是朋友也不能说是仇人吧!” 给他气坏了，但是他更觉得不可思议。 他视线落在黎堰的肱二头肌。 好吧，算了......也不是说不通。 他后悔了，早在黎堰扯自己衣服给他拽地一踉跄他就该知道...... 这个女人出拳得躲着点。 甚至医药费黎堰也没有身份证明能报销，还是成云峰自己垫的钱。 ...... 关于成云峰为什么这样？ 就姑且算他贱吧。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黎堰对于不小心打伤人也有点愧疚感，两人关系还是稍微缓和了一点。 毕竟现在就算不是大城市节奏也快得很，一般骗子骗有钱人也不会付出很大代价。 更何况是现在这样...... “我都这样了！”成云峰指了指自己的左锁骨，“你就听听我的想法嘛姐。” 黎堰抱臂在医院椅子上一坐:“你说。我倒要听听。” 她自然是没有完全放下戒备，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连个原版身份几乎都没有了。 情况还能比现在糟吗？ 更何况自己给他无意一拳打进医院，现在还是他先损失钱。 这人能傻成这样？为了骗自己一个穷途末路还素不相识的人宁可付出这么多？ 不过现在的情况说实话...... 还真的有点意思。 黎堰扯了扯嘴角，还是想观察观察。 她缓缓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哎——这就对喽。”成云峰那个欠了巴登的笑又回到脸上，“那个吧......我就是想......” 黎堰竖起耳朵听。 “想骗您点钱。” 黎堰顿了两秒，气不打一处来。 看见她僵硬的表情，成云峰发出一声爆笑。 “哈哈哈开玩笑！” 成云峰笑得往后一仰，结果一笑骨头又动了，“哎，嘶——疼疼疼！” 让你笑！ 黎堰对他比划一下拳头。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黎堰不满皱眉，“再这么欠了吧唧的我揍死你。” “行行行，我看你跟我差不了多大啊，成天板着个脸，跟人家欠你钱一样......”成云峰笑着摆摆手。 “那个......我没看错的话，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你肯定刚来不久吧，没工作？” “那怎么了？”黎堰抱臂往后一靠，“这和你成天纠缠我有关系？” “那上城外地来打工的多了去了，天天缺人，你值当乞讨？” 成云峰笑着看了她两秒。 “装的挺像啊你。” 空气凝固了两秒。 “你肯定不只是想只是摇饮料什么的吧？”成云峰眯了眯眼，“成天在哪观察，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黎堰皱眉眯眼仔细观察这个在病床上的少年。 两人这样僵持了半天。 “和你有什么关系？”黎堰冷峻的声音打破平静。“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成云峰笑容一收。 “左眼睛。” 黎堰噗嗤一声就笑了。 “眼睛不错啊!”她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合作？”她难得笑颜对成云峰。 “合作。” 两人相视而笑。 “成交。” ...... “所以......这个小弟弟要和我们合作？”曹忆秋听着成云峰跳脱激情的解说，努力理清情况，“具体说说？” 三人就挤在原来两人那个小屋里，成云峰时髦的装扮、张牙舞爪的比划显得与周围的破烂格格不入 “不是......这位......怎么称呼？”成云峰一时卡壳。 “一般叫曹姐。”黎堰插嘴。 “行，曹姐。你明白我俩之间的关系了吗？”他朝着曹忆秋张牙舞爪的比划。 “你别那么激动......”黎堰无语扶额，推了他一把，给他推一趔趄。 "他这人说话就这样没有重点。"黎堰捂了捂脸，“总结一下......” 成云峰是本地一个创业毕业生，他想通过自己对于上城的环境信息了解情况和黎堰合作。 “这地方我从小就待着，什么社会趋势大众喜好你放一百个心，我都心里明镜似的。”那个少年拍拍胸脯。 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用。 但对黎堰来说不一样。 她太需要社会喜好趋势了，网上早就鱼龙混杂看不清真假了，必须实操观察。但是这样耗费时间精力成本很高。 有了成云峰就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他图什么，但是暂且相信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没有损失，因为成云峰说本金算他的，后面利润四六分。 “你有钱有能力创业，为什么要找我们？”黎堰眯眼，还是怀疑他，“我们可没有钱入股赔你损失。” “我哪有钱......”成云峰笑嘻嘻手一挥，“学校报销创业本金，我还有学分拿。” “用不着我们的钱，两位姐放心就行。” 好吧，反正达成共识了。 真的达成共识了吗？ ...... “不是？姐你玩这么大？”成云峰瞪大眼睛，下巴都要掉了。 “这样利润最大化，而且风险也不会转移到你身上......”黎堰漫不经心坐在那张破床上，“随便给你换个身份就行。” “这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曹忆秋补充，“我们两个现在身份就是别人的。” 这可给这个少年吓得不轻。 “你俩没告诉我你俩这么......那啥啊!”他有点手足无措。 “说好合作的，板上钉钉的事，你还打算说话不算数？”黎堰眯了眯眼。 “这个......”成云峰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坑，“主要这个事被抓了，我后半辈子怎么办？” “我还不想早早进牢子啊姐姐们!”他作双手合十状，愁眉苦脸，“就没个正经路子？” “太慢了。”曹忆秋笑了笑，“小黎一直没什么这种路子的耐心” 之前就是干黑市维修的，能擅长什么正经路子。 “我俩来到这里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不打算做什么好事。”黎堰扯嘴角笑了笑。 “顺利的话，任何罪名也不会扯到你身上哦。”曹忆秋微笑着眯眯眼。 成云峰感觉面前站着两个恶魔要把自己拉下地狱一样。 “反悔了？晚了。”黎堰站起身，“你先引的火，烧死你你都别想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合作？不想也得想! 第8章 暗网骗子？有意思 “反悔了？晚了。”黎堰站起身，“你先引的火，烧死你你都别想跑。” 成云峰是真的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好吧...... 虽然成云峰觉得几人的合作似乎风险太大，但是最后还是非常愉快的达成了合作协议。 ...... 张灵影的义肢左臂已经被淘汰许久了。 曾经的支持品牌倒闭，她的义肢也变成了市面上不认的顶次品。 在她颓废不堪，每天靠奶头乐快乐麻痹的日子里，在这天在网上看到了一则维修广告，下一秒耳朵边就炸响了广告词 “报告！修人！修人！特大修人活动！” 醒目的大字占据屏幕，有一种跳脱冲出的感觉。 张灵影眯眼仔细看看，嘬一口饮料，挑了挑眉毛。 把饮料一放，熟练操作，切了好几次屏后...... 成功进入一个隐藏界面。 真正的广告网站赫然在目。 其中明确声称通过那个改造义体能够完成市面上难以想象的惊人效果。 包括但不限于: 防弹图层、灰色设备升级、未经认证的私有协议更改、加密的神经接口维修等等。私聊，价格面议。 每天仅接三单子，且秘密交易。 她嘴角一勾。 果然。 完完全全的灰色产业。 但是这种单子即使是在暗网也很少出现，而且能通过这种隐藏渠道...... 张灵影不自觉看到最后一行： 如果有相关需求，只需要私聊广告相关账号:11F即可。 11F？ 倒也不想管奇奇怪怪的名字。 现在这个开放社会大家在网上虽然信息暴露差不多，但是还是起名字什么的自由上大放异彩。 张灵影两下子就匿名换小号联系了所谓的11F账号。 【以下是聊天内容】 张灵影:你好？来咨询一下你的广告内容。 11F:发一下型号和要求，今天有一单能接。 张灵影:老版本暗灵系列的左小臂能修吗？ 11F:什么问题？ 张灵影:现在有点漏液，有点接触不良偶尔瘫痪，能恢复正常功能就行。 11F:接口能不能卸？ 11F:能卸今天晚上11点送到金化垃圾站一个报废运货车里。人也必须到来签字。 垃圾站? 张灵影敲键盘的右手顿了顿。 连门店掩护都没有吗？ 但是太罕见了......现在听到暗灵旧版没有直接拒绝，还说能修？ 换成现在其他的维修机构，哪能这么干脆？ 骗子吗？ 张灵影抿了抿唇，视线落在自己老化的左小臂。 不能卸。 风险太大，卸义肢是活性影响最大的地方，贸然卸是很容易感染和残疾的...... 问这个也太奇怪了。 她试探着，缓缓打出几个问题： 没法卸怎么办？ 对面沉默一小会，一条信息出现在聊天框： 连人带着你的暗灵，我给你修，还是这个地方，带着你人来。 ...... 上城晚上十一点。 垃圾站早早下班，现在只有一轮孤月在墨色的天空中高挂，地上废弃金属横七竖八叠在地上，反射着冷光。 张灵影深一脚浅一脚在金属堆里艰难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在夜色中隐匿的一辆废弃 运货大卡车。 估计报废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这种大屁股卡车早就淘汰了好几年了，这辆车虽说完整现在也是被扔在破铜烂铁其中。 卡车像是死亡一般死寂地嵌在漆黑的环境里，张灵影正在心里打鼓靠不靠谱，下一秒...... 卡车后车厢开了一条缝，一个戴着面具的半张脸漏出来，溢出的暖黄的光在张灵影身上打下一道温暖的柔光。 “暗灵那位？”冷静的声音传出来。 张灵影愣了两秒才浅浅应一声。 下一秒她被一个有力的臂膊扯进车里，一只有点粗糙的手很有预见性地捂住了她惊慌喊出的声音。 完了。 被骗子拐了。 张灵影心里那一瞬间涌出绝望。 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探头看了看情况，顺手一把关上了车厢门，松开了她的嘴。 张灵影大口呼吸空气，缩在车厢杂乱的一角，还撞到了几个杂七杂八的维修工具。 她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高个子肌肉女慢条斯理锁上车门。 张灵影吓坏了，浑身颤抖缩在角落，脑子里都开始脑补自己怎么被压榨致死了。 “你怕什么？”面具后的人语气带了点疑惑。 “你......你想干嘛？”可怜的孩子声音都在颤抖。 面具人:？ “你胳膊不看了？”那人语气疑惑，“我看起来很可怕？” 张灵影沉默着缩在角落，点点头。 “看胳膊......”面具人语气都无奈了。 虽然看起来瑟瑟缩缩，但张灵影还是伸出左小臂给那人看。 那人头也不抬，传给她一个意识屏幕:“签字。” 签字？ 灰色产业也这么正规？还是说...... 张灵影还是默默签了字。 至少现在还算正常吧...... 还没等她平静下来，面具人迅速两手一拧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捣鼓给张灵影吓呆了。 “好了。”流程飞快，张灵影都没反应过来，对方冷不丁一句，说着就拿出电流枪。 随着对方一阵电流通过义肢指尖，张灵影瞬间弹起。 好痛！ 她的左臂甚至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痛感！ 张灵影抱着那个义肢左臂久久不能回神，瞪大眼睛看着面具人。 面具人似乎没有什么太显著的反应，正在自顾自打电话。 “你又来了......都说了干好你自己的事。” 似乎不知道为什么对电话那边的人不是很有耐心。 张灵影默默听着，抱着那个义肢左臂，感受着久违的感官体验。 她心里又开始打鼓，考虑预算问题。 但是现在感受着左手久违的灵活，这样就算以后干活挣钱也有依靠啊。 “那个......什么价格？”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面具人默默挂了电话， “你这个不是什么问题，能拿多少拿差不多就行......”面具下闷闷发出漫不经心的声音。 “还是......要不走线上，流程有没有？”张灵影小心翼翼抬眼。 面具人自顾自收拾工具，头也不抬:“走线上风险太大，只接受线下现金交易。” “那......能不能......”张灵影觉得有点尴尬，难以启齿。 面具人回头:“怎么？维修费用比较紧张？” 气氛诡异的沉默。 “我......我一定给你，麻烦先告诉我一共是多少......”张灵影自知自己的预算估计是真的不够了，也不太好意思开口，“不够我去分期......我总有办法的。” 那个面具人也没在意一样，还是收拾东西。 昏暗的车厢里只有蜂蜜色的灯光打着昏昏沉沉的光，映照着那个女人劲瘦的身形和薄肌的阴影，背对着张灵影只有一个影子。 张灵影拘谨的站着，她觉得空气中凝固的沉默要把她溺死了。 她只等来了一句轻轻的话撕破了沉默。 “那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张灵影意外抬头:“什么？” 黑市灰色产业维修基本都是大价钱，而且因为不涉及官方渠道，怎么处理怎么要钱自然也是容易的事。 更不用说这个人的技术明显不是一般维修工...... 现在想直接给她卸了卖零件也绰绰有余。 张灵影咽了咽口水:“先给三万多净水可以吗？不够的我慢慢补上。” 面具人回过身，胳膊撑着后面的工作台站着面对着她沉默。 就算隔着那个白色的简单面具，张灵影也能感觉到面具后打量的眼光。 张灵影抿了抿嘴，低着脑袋抱着胳膊垂头丧气站着等待“审判”。 “那你帮我个忙？”这句难得含着笑意一样。 张灵影惊愕抬头:？ 面具人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竖在面具前做一个噤声手势。 “你如果听话，这件事就算了......”那人语气轻轻的。 “你要是暴露出去，我就把你头卸了。”冰冷声音的警告从面具后缓缓溢出。 给那个姑娘吓得瞬间噤声。 面具人缓缓迈步靠近。 张灵影瞪大眼睛，呼吸都要停滞了。 “你觉得我是坏人吗？”那人停在她面前，微微弯腰视线和她齐平，近在咫尺，缓缓歪了歪头。 在面具的孔洞里张灵影对上了一个如深渊般的黑瞳，微眯，似乎含着几点笑意。 张灵影瞬间感觉呼吸困难，微微后倾拉开距离，声音干涩:“你想怎么样......” “还很年轻呢。”那人突然伸手捏了捏张灵影的脸。 压榨？奴役？倒卖？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种可能。 她大气都不敢出。 “张灵影？”那个声音一字一顿念出她的名字。 张灵影猛然瞪大眼睛。 “很意外吗？至少两年没有人发现你现在的名字了吧？” “你放弃那么如日中天的事业，就是因为这一个暗灵吗？” “你能脆弱成这样吗？肯定不是吧，现在每天在网上游迹还每次记得默不作声匿迹......” “能藏的这么隐蔽......” 一句句完全不给张灵影反应的余地，每说一句面具人就往前走一步。 面具逐渐逼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 气息透过面具喷洒在她脸上。 “现在维修费用提出都要小心翼翼吗？” “这么久了，现在还甘心吗？” 那人缓缓贴上她的耳畔，徐徐开口:。 “你还要继续装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暗网骗子？有意思 第9章 莫非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你还要继续装吗？” 面具紧贴着她的耳畔，身体给张灵影笼罩在阴影里。 张灵影一直垂着眼眸静静听着， 她眯了眯眼，突然抬头定定的盯着面具孔洞下的黑暗。 两人就这样在凝固的空气中僵持一会。 面具人的胳膊突然被一把扯住，义肢的金属指甲狠狠扣紧。 “你是谁？” 那个刚才还瑟瑟发抖的女生现在微抬头，紧皱眉头，眼神冰冷。 “这一单子归这一单子的码，但是我们可能得谈谈了......”张灵影前倾身子，轻轻推了那人一把。 面具后的眼睛眯了眯，好像笑了:“好啊，我也想和你......谈谈呢。” ...... 三人合作达成共识，经过几人的共同努力，原定的计划也是步入正轨了。 “成云峰。” “干嘛啊姐？”成云峰把购置的器具吃力的放在那个狭窄小屋的角落，直起腰板看着黎堰。 黎堰也没闲着，在那里调试扫描机，头也不抬:“附近有没有什么没什么人的地方？” “哈？”成云峰挠挠头，“你指的是哪一种？” “几乎彻底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她滴滴滴的按按钮调试。 成云峰眼神上瞟翻着白眼使劲想了好一会，半晌后嗤笑一声。 “在上城......估计也就垃圾场没人稀罕去。” 三人同时发出笑声。 “行啊......你去垃圾站看看能不能收个报废大卡车，我们当据点。”黎堰笑着操作机器。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成立一个三人组织就叫垃圾战神得了，以后慢慢占领整个上城是吧？”成云峰笑得前仰后合的。 曹忆秋还在处理线上问题，依旧盯着屏，但是嘴角含着笑:“小成觉得小黎在开玩笑？” “不是......姐你俩真想当垃圾战神啊？”成云峰挑了下眉毛。 两人同时把视线从手里的事上移到成云峰脸上。 给成云峰成功搞愣了:“啥？” 黎堰歪了歪头，眯眼:“去。” “得得得，我去找垃圾车......啊不是，据点。”他摆了摆手离开了这个小房间。 合着这个合作不仅有威逼，还有在垃圾站工作的全新体验。 学分真是难挣...... 成云峰想着，走在去金化垃圾站的路上。 好在垃圾分类严格了，去材料垃圾站倒也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他直接推门进守卫室挑了挑废料记录...... 小到螺丝钉大到棚屋顶都可以在记录里找到，但是...... “啧......也没有啊，”成云峰微微皱眉，托腮滑动屏上的种种，“能不能赶紧现在报废个车送来啊......” 他做不到想什么来什么。 一个运货的大卡车要非常巧合的不严重报废，非常巧合的送到这里让他看见，又非常巧合的让他抽到机会最好是零元购带走...... 巧合个屁啊，他是许愿池的王八就好了，说啥来啥。 成云峰龇牙咧嘴没耐心的划着屏幕。 黎堰那家伙就会给自己找麻烦...... 抱怨归抱怨，叹气归叹气，他还是瞪大眼睛留意每一个垃圾看看有没有可乘之“圾”。 就这样连着好几天。 黎堰的任务是添置、调试各种各样的维修工具保证后期运行。 曹忆秋的任务是在暗网上完善广告信息、设置隐藏“甬道”。 成云峰的任务是...... 淘垃圾。 没过几天他就撂挑子不干了。 “姐们啊，我都快找眼瞎了这几天也没个车啊......”成云峰气鼓鼓抱臂一屁股挤在沙发上，“再这样下去，我都得更新义眼了！” “我们也知道你辛苦啊，”曹忆秋把视线从电子屏上移开，“可是小黎的想法也对的，我们接单子绝对不能在这种出租屋里。” 黎堰补充:“毕竟有记录，要么暴露，要么一直找身份换。” 成云峰无奈瘪嘴，实在不耐烦了，他受够了在垃圾场守卫室看滚动的垃圾名单了。 最后不知道这家伙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成功搞来了一辆大卡车，而且后车厢相当宽敞。 虽然没有像成云峰本人想的做到零元购，总之还是垫了几点钱让人给车挪到了金化垃圾站的角落的一个地方。 不过都是小问题就是了...... 毕竟三人经费在成云峰学校的资助下还是相当可观。 虽然维修器具什么的几乎花了大头，但支配容量还是算不上紧凑的。 她们也开始适应了在这个废弃的运货车的大车厢里忙忙碌碌的日子。 只是两人的安静工作中时不时夹杂着一个人的犯贱调侃。 当然了因为他活少，他的垃圾话就多。 不过就算他活多估计他的嘴也不会停。 那能怎么办，他一个茅庐都没出的男大学生能会什么...... 同时也念在他搞来了现在的安稳“据点”的功劳上。 成云峰喜提整理资料的清闲活。 在曹忆秋眉头紧锁意识操纵意识光标的时候，成云峰在一下下慢慢敲字。 在黎堰修单子浑身肌肉僵硬眼睛都要瞎的时候，成云峰在一口一口嘎嘣脆地吃薯片。 几人的计划差不多进入一个平稳的起步阶段,现在就把这个废弃垃圾车当作隐蔽的据点。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真的很合适。 这个垃圾场的角落不只是晚上鸟不拉屎，白天也是那叫一个人迹罕至。 别说工作交易，就算三个人在这里开派对蹦迪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过工作氛围还是很安静，就是每个客人不好找来，都要“跋山涉水”。 不过一般这种单子的客人也不会在乎这种小细节就是了。 今天也是照常，三人又在车厢照常各司其职。 “小黎，你来一下。”曹忆秋在电脑前轻声呼唤。 黎堰应声靠过来：“嗯？” “你让我看看每个访客记录的背景信息，但是这个......”曹忆秋意识光标停在那个记录信息上一会，“她没有......” “哦？”黎堰一只胳膊撑着台面凑近看，眯了眯眼，“后台操作也找不到？” 曹忆秋默默点点头。 “啥啥啥？”那个瘦高身影晃晃悠悠就凑过来了，“咋了，没有咋了？” 黎堰皱着眉头推开他的脸。 “没有的话......事情就不简单了。”曹忆秋轻轻笑了笑，“这个人多少有点......那种底子。” 黎堰无视成云峰那个探头探脑的脑瓜子，“什么级别的？” “我去，这种还有级别的？”那个小子又兴奋起来了。 “没你的事，收拾你的资料去。”黎堰目不斜视盯着屏上，头都不抬一下，就冷冷的落下一句话。 屏上飞速滑过各种代码数据，操作后.... 一整页个人信息界面跃然眼前。 曹忆秋沉默了一会，皱了皱眉头，抬头给了黎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黎堰和她对上眼睛。 两人静默两秒。 成云峰一脸懵逼看着她俩：“？” 得，这俩人又有自己的密语了。 那也正常，人家两人多年交情了都，有点什么心有灵犀倒也合理。 黎堰微微点点头：“行，你一会发我，这把我自己去。” “这个人估计不好搞，你还是多加小心一点。”曹忆秋不置可否，视线回归屏上，“一会我再多找找信息。” 成云峰扯扯嘴角。 “推送给她上钩的概率怎么样？”黎堰撑着胳膊弯腰盯着屏幕。 “估计挺乐观，这个人曾经有过改造......”曹忆秋操纵光标看了看，“后面几乎没有修改记录。” “但在产业繁盛的时候突然隐退入网......啧......不应该啊。” “哦？”黎堰挑了下眉，俯下身子凑近看。 “那就是有点特殊情况喽？”语气绕了个弯。 成云峰听不懂她们想干嘛，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工位”整理资料和零件。 没一会儿...... 黎堰冷不丁的一句:“我来。” 她一下子挤开了曹忆秋坐在椅子上就一脸严肃在光屏上开始打字。 曹忆秋就静静地站在一旁撑着桌子也微皱眉头看着。 成云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到了当天下午到了据点，成云峰又一次带着自己的小吃食一屁股坐下就开始他的清闲活。 他正晃着腿，百无聊赖在那里操纵着意识光标看资料。 “成云峰。” “又咋了你？”他使劲啃了一口苹果，咔呲咔呲嚼着。 “有没有什么遮脸的东西？”黎堰瞥他一眼，“今晚就要。” “你又有啥奇怪计划了？”他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你不是换身份了吗?” 黎堰不耐烦啧一声，手上正好狠狠从机子上扳下一块铁条。 就他废话多...... “行行行......我之前鬼礼节有一个面具，你拿去戴吧。”成云峰挥了挥手，“你戴着再配你那个体格子，怕不是给客人吓死。” “约的几点啊小黎？”曹忆秋微微侧头看向那个在给组织做连接工作的身影。 她头也不抬：“十一点。” “又这么晚......”曹忆秋嘟囔一句，“晚上给你热吃的，早点回来。” “我知道，明天还有别的单子。”黎堰低头缠手腕器械绑带。 “对了曹姐，那个姑娘叫什么？” “叫......张灵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莫非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第10章 威胁你呢，快慌张起来啊 “叫......张灵影。” “咳咳咳......叫什么？”成云峰猛的站起来，又突然整个人静止。 屋里安静下来，空气突然凝固住。 黎堰和曹忆秋静静回头看着那个整个人像卡了一样的成云峰和他掉落在地的苹果。 黎堰眨眨眼，犹豫半天吐出几个字:“你起猛了......脑电波卡了？” 成云峰又突然剧烈咳嗽，一边咳嗽一边努力发声。 “卡你......咳......大爷！卡......苹果！咳......” 黎堰看着脸呛得像红苹果的成云峰，面无表情一句: “苹果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锤了两下成云峰的后背，“都这样了赶紧把你的嘴先闭上。” 成云峰颤颤巍巍伸出手:“咳......姐你别......锤了！” 再锤又要死了。 黎堰停下手，默默看着他弯着腰自己顺气。 成云峰喝了两口曹忆秋递来的水顺了顺，一屁股重新坐下。 “哎呦......命回来了。” “话说......你认识她？”曹忆秋也坐下，试探着问。 “认识就好了”成云峰撇撇嘴，“我哪认识名人啊......” “是那个换了个义肢的张灵影？”他反问，“左胳膊还是右胳膊我忘了，反正是胳膊。” 黎堰抱臂站着，沉默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激动的成云峰当即一拍手，“她之前有瓜！” 一句话给两个人都整的一愣。 “什么瓜？”曹忆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哎呦，我们上城当时都传疯了，一看你们姐俩就不上网。”他手一挥就开始吧啦。 成云峰一副简直比拼网上解说一般的架势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 黎堰皱着眉头努力听着。 此处省略成云峰的废话和赘余添油加醋的话大体听下来就是...... 这个姑娘之前以自己实名为口碑带领的一个品牌营销特别成功，不仅是产品，她本人的个人名气也有过蒸蒸日上的鼎盛期。 “当时都说张灵影小姑娘什么什么带着一片赤诚之心就出来闯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当时评价挺好的，都说支持实在老板。” “确实也是火了，那段时间感觉都卷起风潮了。”成云峰讲得口渴，又啃了一口苹果，“虽然比不上那些什么隐渊啊神织啊那些大牌子，但在她那种价位和新起之秀里算是优秀了。” “也是可惜了，后面因为有个号吐槽她的产品的什么灵敏监控问题......结果评价突然就大批转变了。” “也就是前两年的事情吧，网上突然爆出挺多负面新闻，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成云峰使劲回想，“网友变脸的速度特别快，谁知道下一波又说风还是雨。” 成云撇撇嘴，往沙发上一靠：“现在网上基本都这样......有时候真就觉得他们有些人脑子一扔就上网了。” 黎堰抱臂站着想了想，半晌，来了一句：“所以她的那个品牌倒闭了？” “不知道，后来就没消息了，估计差不多......”成云峰把胳膊往脑袋后面一枕，眼睛望着天花板，“基本上管他什么品牌，被网暴后就算不倒闭也干不下去喽。” "她和暗灵这个牌子有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关系？"黎堰摸了摸下巴，垂着眼思索。 理论上依据刚才和张灵影谈过的信息来看，应该不只是单纯的隐退。 黎堰清楚暗灵这个品牌也是在一两年前左右有过一段热潮，但是没过多久很多雇佣兵等等安装此品牌的人要么就没有维修消息了，要么就改皮了，再就是手头有点钱的直接就换了...... 就好像暗灵这个牌子是什么耻辱的烙印一样。 如果说张灵影的品牌在当时那段时间也被负面新闻一棒子打死...... 时间似乎对上了，八成要有点关系吧...... “哦，暗灵就是她的。”成云峰眉毛一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另外两个人愣住，沉默了一会，对视一眼。 曹忆秋终于舍得开口搭茬了。 曹忆秋用有点吃惊的语气打断成云峰的话：“暗灵是她的品牌？她给自己装自己品牌的义体？” “我刚才没提吗？暗灵当时就这样营销的......”成云峰漫不经心翻着白眼回想，头抬起来的时候愣了愣。 “你俩怎么......你俩这什么眼神？” 两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愣愣的和成云峰大眼瞪小眼。 “她自己的品牌？”黎堰不可置信重新问一句。 这下子给这个向来嘴快过脑子的少年都整不自信了。 “应该没错啊？”他挠了挠脑袋把头发揉乱，“嘶......我记错了？” 成云峰思考半天，一转头黎堰已经弯腰附在曹忆秋耳边耳语起来了。 无语凝噎。 曹忆秋听完看向成云峰，露出一个微笑:“小成真的很有用呢。” 黎堰也直起腰，赞同地点点头:“信息灵通就是好。” 成云峰撇嘴:“你俩又不是本地人喽......本地人的八卦还是我灵通！”他拍了拍胸脯。 两人无奈笑了笑。 “我一会修完和她谈谈情况。”黎堰戴上面具，“你们先回去就行。” 曹忆秋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到时候好好说话啊小黎，别吓到人家了。” ...... 张灵影已经彻底脸黑了。 她的表情和声音是一样的冰冷:“你是疯子吗？” “天真成这样....你知道这会触动谁的利益吗？” “到时候不仅仅是那几个资本品牌。所有靠“计划性报废”和“垄断维修”赚钱的巨头，都会视你为死敌！”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在挑战整个经济根基！” 不出所料聊崩了。 黎堰就这样插着兜，透过面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越说越气的样子，一直没有插嘴。 等张灵影说累了，安静下来，黎堰才开口。 她微微一笑:“所以呢？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躲起来，看着你曾经的心血莫须有的付之一炬？” 她的声音透过面具闷闷的:“你在相关信息网站都活跃了多久了？你不会甘心的......” 张灵影听完，猛的一把伸手抓住她的面具一扯。 黎堰猝不及防挨一下子，整张脸都偏到一边。 这一下子不亚于扇巴掌的力度，直接给黎堰脸上面具打飞出去。 黎堰那张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波澜一样，静静垂着眼。 两个人保持这个姿势静止了几秒，黎堰慢慢把头回正，眯眼居高临下看着她。 张灵影瞪着猩红的眼盯着黎堰那张脸，声音里透着一丝愤怒:“所以你不仅入侵了我的核心数据库......还监视我？” 黎堰挑了下眉头，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这一下子给张灵影气坏了:“你......你凭什么？” “凭我有这个能力啊。”黎堰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勾起嘴角，“想黑就黑咯......” 张灵影忍不了了，扶着额头:“所以呢？你什么意思？” 黎堰不慌不忙:“你猜不到吗？你可是那么聪明的张灵影啊。” 张灵影冷笑一声:“别以为给我修了义体我就会感谢你这个疯子，钱我照样付，别打其他主意！” “哦......我可以为自己辩解吗？”黎堰眨了眨眼。 张灵影没有回话，等于默许她继续下文。 “我没有想对你造成任何损失......” “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和你做这一笔小生意。我不需要机密图纸，也不需要核心算法，我只需要......你的某些援助而已。” “我可以给你换身份，不会波及到你，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帮你做掉......”黎堰顿了顿，“某些人。” 黎堰垂着眼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没有说话。 张灵影心脏怦怦跳，她努力清醒，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不大的空间里蜂蜜色的灯光笼罩着二人安静的脸，在张灵影眼下睫毛的阴影随着呼吸颤抖着。 “所以你觉得我没有尊重你......窥探了你的**......所以你生气了？”她的头顶传来淡淡的声音。 张灵影皱着眉抬起头直视黎堰的眼睛。 黎堰好整以暇回盯她的眼睛。 张灵影一字一顿:“疯子。” 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笑里藏刀的人她见的多了去了，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还没等张灵影气呼呼地想完，一句话打破思绪。 “你签字了。” 张灵影瞬间僵住。 被当时那个情况吓到了，大意了。 “你要干什么？”张灵影惊慌失措，一把扯住黎堰的胳膊。 黎堰故作无辜眨眨眼:“我能干什么呢？” “我能威胁你了。”她弯腰靠近张灵影，眼睛眯起笑了笑。 “其实在你定金打来如约到来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黎堰和张灵影视线齐平，“只有我威胁你的份。” “威胁你呢......快慌张起来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威胁你呢，快慌张起来啊 第11章 似乎出师不利......吗？ “威胁你呢......快紧张起来啊......” 这一句宛若恶魔低语在张灵影脑子里炸开了。 她咽了口口水，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为什么盯上我了呢？” 黎堰歪了一下头:“我需要你啊。” “对于一个前出名品牌创始人的话，我需要你，但是很可惜......我不太有耐心。”黎堰拍拍她的肩膀，“很抱歉没礼貌地威胁你。” “这不行的......这......这条路走不通......”张灵影呼吸乱了，试图挽回走向疯狂的局面。 她整个人低着头在原地，眼神飘忽。 黎堰只是盯着她，等待这个姑娘做出决定。 似乎一切胜券在握。 张灵影脑中好像炸雷一样，记忆拼命挤进她的脑海。 那些始终没有释怀的记忆...... 她不敢。 她不愿面对曾经的一切了...... 快两年了，这个女孩一直在逃避，一直在骗自己。 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都是假的。 没有过铺天盖地的排单、没有过蒸蒸日上的事业、没有过网上的大片捧杀...... 也没有过那根股票扑向一片幽绿的那个崩溃的晚上...... 她早该看出来突然到来的那些风光无限都是虚假的海市蜃楼而已。 那一晚的短短一瞬间，大厦彻底倾覆，走向那个必然的结局。 所有的努力、期待、梦想......都像泡沫一样在一瞬破碎了。 曾经拼命付出的一切呢？也是假的吗？ 她还是骗不了自己...... 这两年太痛了，记忆像锐利的刀划开她自我保护的茧。 那是缓缓渗透进血肉和神经的疼。 那么多选择相信自己的人、和自己并肩努力的人、一起吃过苦受过难的人...... 却几乎没人有好下场。 好像大家的信任和期盼都是一场网络一笑而过的笑话。 他们的一切淹没在了网络的风潮里，成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大家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 可是对于张灵影的团队来说，这就是洪水灾难后的一片狼藉。 他们没有人怪她，没有人和她讨要赔偿。 那么多人......都只是很默契地默不作声，好聚好散了。 但是张灵影这两年一直都放不过自己。 记忆再次袭来，张灵影感觉呼吸困难，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视线不受控制地被泪花模糊，她深深低着头遮掩自己不争气的泪水。 黎堰看着滴下的一滴眼泪，她愣住了，一时间有点无措，眼神默默从张灵影的脸上移开。 这是什么情况？ 双方只是静默着。 不明所以的黎堰本来想威胁吓唬她的架势完全没了。 黎堰无措地眨眨眼，慌慌张张转头扯了一张面巾就递给她擦眼泪。 一切安静下来，空气中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张灵影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呼吸:“抱歉......我......可能不行......”张灵影的声音带着颤抖。 这样僵持了一会。 只剩下啜泣声。 黎堰垂着眼思索了好一会。 黎堰缓缓转身，迈步到远处角落收拾东西，干巴巴的开口：“你先坐吧。” 张灵影站在原地低着头，颤抖着眼睫抬眼看着她的背影。 现在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张灵影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抿了抿嘴，挪到沙发上无声地轻轻坐下。 黎堰背对着她擦试着桌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悄悄掏出手机低声打电话。 张灵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放轻呼吸不让自己的抽泣声打破寂静。 她的脸发烫，尴尬地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控制住情绪。 本来几分钟前还在剑拔弩张的氛围现在只有两人的无助和尴尬...... 她们默契的没有开口。 黎堰实在是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在工作台前显得相当无措，一会擦桌子一会检查焊机，即使它们明明早就锃光瓦亮毫无问题。 张灵影只是低着头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手不自觉摩擦膝盖上的裤子布料，呼吸都努力放轻不想让自己的啜泣打破平静。 黎堰皱着眉头思索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个小姑娘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呃......胆小吗？ 黎堰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曹姐原来说的是真的吗？ 她懊恼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好在两个人度秒如年的尴尬在下一秒被打破了。 “咣！咣！咣！” 金属车厢后门发出敲击声，随着黎堰打开门锁...... 下一秒门咣一声就被打开，一个男青年风风火火就冲进来了。 “你看看你，我就说你那个死性子得给人家吓到！” “哎呦我滴天，人家都哭了，你干啥了？” 张灵影就看着那个男的絮絮叨叨来到自己眼前蹲下，扯起一包纸就塞在她的怀里。 “没事姑娘，她那家伙就这样，她也就吓唬吓唬人......”那个青年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张灵影瞪着大眼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灿烂笑脸，视线又落在不远处的角落。 还有一位中年女人正在和黎堰低声交谈。 这什么情况？ 团伙作案？？ 最后黎堰别别扭扭地到她面前，轻咳一声:“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愿意就算了。” “你看看你这样子吧......”青年白她一眼，“你肯定又是吓唬人家了。” 张灵影一时莫名无措，呆呆听着三个人围在自己身边你一言我一语。 “我觉得我还没说什么......”黎堰抱臂，垂着眼，声音低低的。 “就你那一天到晚脸上摆的谱跟谁欠你钱一样，不给人家吓着才怪呢。”青年没好气回怼，又转向张灵影，扯出笑容，“叫我小成或者成哥都行......那谁脸臭，吓着你了多担待点......” “她能暴露吗？”中年女人声音不大，轻声问黎堰。 “没什么事，她自己暴露比我们危险，反正我把名字告诉她了......”黎堰抬眼看了一眼张灵影，“叫她曹姐就行。” 经过一番交涉介绍，也算是初步熟络。 张灵影还是有点忌惮一样:“我可能不太能加入你们。” “那就当交朋友咯。”曹忆秋靠着墙站在一旁，眯眼笑了笑。 成云峰坐在一边点头如捣蒜。 “就是，我们三个之间也不是不可以加一个嘛......你就当老四怎么样？” 张灵影扯了扯嘴角。 黎堰靠着她坐在沙发上，喝着饮料，冷不丁开口:“你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所以信任你不会把我们捅出去，大概率不会鱼死网破......” “你能不能不说那死话。”成云峰一个白眼，“气氛都让你聊死了。” “你管我。”黎堰又吸一口饮料。 “行了，你们两个......干嘛当着人家的面又吵嘴。”曹忆秋无奈打圆场。 ...... 狭小的车厢空间里因为这三个人渐渐热闹起来，有点吵吵嚷嚷。 蜂蜜色的光现在温暖起来，撒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套上了柔和的光晕。 张灵影眼前恍惚了一瞬，恍惚看到了以前的团队。 那时候的那几个人一个小团队也是这样拌嘴和吵闹...... “你这么有能力和头脑，那你就是队长啦......” “你们说以后要是真发财了会不会忘本啊哈哈哈......” “你敢忘本，我们就一起群殴你......” “灵影，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哎！”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给她拉回现实。 “不早了，没事的话......你就回去休息吧。”黎堰看着她。 张灵影有点恍惚地眨眨眼，移开视线，轻轻的点点头。 她的右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左臂。 久违的触感。 她就说自己的品牌不可能这么难修...... 张灵影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旁边的黎堰。 黎堰正在和另外两个人谈着什么话。 张灵影静静地、认真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侧脸。 有点凌厉的面部线条和坚定严肃的眼神，说话也嘴唇不会大张大合。 幻视了曾经的一个长辈队员。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该不该赌这一次的可能...... 可是自己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至少胳膊回来了，这是不是一个证明或者是...... 好的开始？ 黎堰正和曹忆秋在聊着什么方案之类的话。成云峰在一边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听着，时不时插科打诨一句。 “我觉得不行的话也就只能......” 黎堰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视线缓缓落在自己的胳膊上。 张灵影抓住了黎堰的胳膊，身子往前倾了倾。 空气安静下来，三双眼睛看向张灵影。 张灵影咽了口口水，直勾勾盯着黎堰的眼睛。 那双深棕色的眼瞳突然莫名给了她一股力量感。 给黎堰盯得都有点疑惑了，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眨了眨眼。 “怎么......” “我加入！可以吗？” 张灵影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黎堰眼睛微微睁大，微微侧头看向另外两个人。 曹忆秋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 成云峰第一个蹦起来:“行啊！我们有老四了！” 夜色的垃圾站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个报废车厢里传出欢快的笑声。 车厢缝隙漏出的光照亮了垃圾堆里的金属反光，一个不明物体悄悄蠕动经过这个光缝，金属光亮中混入一点黏腻的水光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