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她不想咸鱼》 第1章 第 1 章 “师妹哪,你又是何苦呢。” 折扇轻合,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大俊朗的男子手持扇子,发出一声叹息。“寒松的天资不错,只是心性疏懒,却并非奸恶之辈。” 眼前的女子恍若未闻,只是一声不吭,低头专心擦剑。 叶衡阳只能看到她清冷的侧颜,一双凤眸清冷,鼻梁高而挺直,鼻尖微翘,淡樱色的唇形状姣好,矜持地轻抿着,自成一派疏离。 “璞玉需琢,好事多磨。”衡阳重整旗鼓,声音放得更缓,“他既师从于你,如若是懒惰懈怠,多加管教便是。让他呆在你身侧,处理些俗务杂事,偶尔指点一二便可。何必如此决绝,直接断绝师徒关系,将人逐出剑峰。” 云昭月闻言抬眼,她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他未行拜师礼,也未举行仪式,只是记名,算不上是我的弟子。” “若说是璞玉。”她语气冷淡,微微仰头直视叶衡阳,“我倒是从未见过修行两载连剑都拿不稳的璞玉,亦也从未见过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荒于修炼的天纵横才。剑峰本便清闲,没有俗务要让他去操持,如果连认真修行都做不到,他还待着这里做什么。” “哈哈…年轻人要多休息嘛。”叶衡阳用扇子轻点下巴,掩饰心虚。 “休息?”云昭月手腕一翻,长剑精准地滑入剑鞘,发出“铿”的一声清鸣。她冷淡抬眼,“戌时歇,巳时起。还不够他休息吗?” 叶衡阳面上笑容不变,内心叫苦连连,只好硬着头皮道:“低阶修士,肉身尚未蜕变,睡眠可助其阴阳交替、神识修复,亦非过错,亦非过错。” 云昭月:“……” 云昭月沉默地看着他。 见她一时语塞,叶衡阳再接再厉,“我考核过寒松的功法修炼,他的根基打的极为牢固,灵力凝实,循环圆融,毫无急功近利之象。在同辈弟子中虽不突出,也并非下等。” 听闻此言,云昭月眉头微蹙。 根基牢固?灵力凝实? 虽不突出?亦非下等? 她日日督促、逼着他去修炼,一个聚气出剑教五十遍,便是只野猪,也该学会了。可他倒好,不是敷衍了事,便是直接无视,简直没有把她云昭月放在眼里,试问修真界有谁是这样当宗门弟子的? “你的剑法本就艰深晦涩,一招一式皆蕴含剑道至理,需静心凝神,慢慢体悟。他修习缓慢,进境不显,也是常理之中。” “常理?”云昭月被他接二连三的番强词夺理气得冷笑出声。她性子清冷,极少动怒,此刻却觉得胸中一股无名火起。 她又不是没教过弟子,岂会不知道什么是常理。 “嗯。”叶衡阳臭不要脸地点头。为了完成掌门师兄所托,他这张脸今日是注定要扔在地上踩了。 “哪个弟子能在一年之内练成你教授的剑法?” “凌绝——”那个熟悉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硬生生哽在喉间。 云昭月本是想说,凌绝就可以。 她曾经的这位弟子,不仅可以,还在仅仅入门一年时,便将她教授的“云月二十六剑”习得很好了,甚至能融会贯通打造出来自己的招式。 殿内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叶衡阳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认真:“昭月,正因为有凌绝的前车之鉴,你才更不该对寒松如此苛责。” 他上前一步,语气愈发恳切:“寒松是懒散,是进度缓慢,但他心性纯良,不似…” 不似谁? 凌绝吗? 然而云昭月觉得,她的弟子绝非心术不正之徒,只是……命途多舛,为仇恨所蒙蔽,铸下大错。 亦怪她当时,只道凌绝乖巧伶俐,却未曾洞察他深陷仇恨泥沼,已然为心魔所惑。 或许她当真,无法成为一名良师吧。 她对凌绝有愧。 但对于寒松,她云昭月扪心自问,无愧于心。 这两年来,她不曾有半分藏私。从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到剑道真解,她倾囊相授;见他懈怠,她严加督促;见他困惑,她耐心点拨。即便是一块顽石,被这般日日雕琢,也该显出几分温润光泽。 但对方就是…油盐不进。 可能她只是…不适合做谁的师父。 为师之道,从来都不是一条教人驯服天性和铲除**的路。 背对着叶衡阳,云昭月的神色有些落寞,握着剑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擦上面的纹路。 “师兄不必多言,我意已决,从今日起,他寒松不再是我门下的弟子,不止是他,从今往后,我也不会再收任何人为徒。”云昭月顿了顿,语气冷硬,“如若掌门不同意,就让他亲自来找我。” 如果非要让这位华昌门的宗主之子继续留在她云昭月的门下,他黄清玄的掌门还是不要当了。 言罢,云昭月转身走入内殿,不给叶衡阳继续劝说的机会。 她的脊梁挺直,身材纤瘦,背影看上去固执又决绝。 “唉。”叶衡阳看着她远去,叹了一声气。 几百年过去了,他的这位师妹,比初见时还要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衡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 剑峰人少又穷,还人均面瘫犟种,简直是修无情道把面部神经修坏了,软硬不吃,但又实力强大让人无可奈何,全凭一把剑干翻修真界上上下下,其中以云昭月尤甚。 强是强得没话说,未满三百岁便已臻至化神期,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凤毛麟角。 可就是这样的天才,也会因弟子的杀人叛逃,伤心郁闷,把自己困在这剑峰闭门不出,像个凡人小孩一样生闷气,任凭外界流言蜚语如何甚嚣尘上,她也充耳不闻,甚至连他们这些往日关系还算亲近的师兄弟们,也都被她一并疏远了。 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寒松,叶衡阳一想起来就觉头痛。那小子怕不是前世真是头猪,天资平平无奇也就罢了,偏偏懒惰异常,修行起来如同老牛拉破车。更让人费解的是,华昌门那位宗主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把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塞到云昭月门下。 这傻子难道不知道云昭月最欣赏勤奋刻苦的弟子吗?他倒好,连装都懒得装一下,这都要被逐出师门了,才让华昌门四处找人当说客。 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材。 叶衡阳揉了揉眉心,心中一片无力。幸好云昭月还念着几分往日同门的情谊,对他还算客气。若是换做是掌门师兄亲自来,怕不是要被云昭月提着剑追着砍。 “走吧。”他收敛心神,对着在殿外廊下安静等待的两位弟子吩咐道,语气依旧温和。 走在路上,叶衡阳有些心不在焉,活泼的小弟子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师尊,师尊,”那个生性活泼的小弟子按捺不住好奇,脆生生地开口,“凌绝是谁啊?” 叶衡阳脚步微顿,“好啊,你个小丫头,偷听我和你云师叔讲话。” “人家哪有?”小弟子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我就是听到你们提到他,有点好奇嘛。” 叶衡阳无奈地笑了笑,故作高深地仰头看天,“夜阑墨漆无星月,但见花树处凌绝。又是星又是月的,还能是谁呢?” 只见那小弟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龙胆蓝色的天空笼罩着群山,高耸的峰林直入云端。叶衡阳收回远望的目光,万千思绪化作嘴里的一声叹息。 又是星又是月的,当然是如今大名鼎鼎的魔界的魔君——江星月。 杀人满门,伤师叛道,堕魔抗天,一统魔界,搅得魔界鸡犬不宁。桩桩件件,都被钉在修真界的耻辱柱上,教出这样的大魔头,也无怪乎这么多年也无人敢拜云昭月为师了。 所以说,这位寒松到底是个什么奇葩蠢材,天衍宗和华昌门那么多人,他偏偏要拜云昭月为师。 云昭月也是倒霉,摊上的弟子没有一个是好的,亲自挑的那个入魔了,被人塞的这个不成器。 与此同时,剑峰后山,简陋居所内。 被叶衡阳念叨的蠢材少年,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硬板床上,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正沉。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咸鱼躺赢系统为您服务,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被逐出师门】已达成。」 「正在为宿主发放初始奖励:先天道体伪装解除进度 1%,梦境修炼效率提升 50%。」 睡梦中的寒松眉头无意识地蹙起,似乎在抗拒脑中的声音。 于此同时,远在主峰掌门静室内的黄清玄,正于打坐中猛地睁开双眼,眼眸中闪过诡异的金芒。 方才那一瞬间,他附着在寒松居所外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超乎此界法则的波动。那波动冰冷而有序,带着某种既定的规则之力,与他所知的一切力量体系都截然不同。 “呵......”黄清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色深沉。 静室昏暗,微弱的烛火映着他消瘦的下巴,却未照进他的眼底,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被阴影所覆盖,不见平日威仪。 天道之子吗? 一个资质平庸、懒惰成性的少年。 这样的人物,也能是天命所归、气运所钟吗? 天道果然是瞎了吧。 第2章 第 2 章 叶衡阳带着弟子离去后,剑峰的主殿便陷入沉寂。 云雾在山腰处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变幻不定,一如这难以捉摸的世道。 云昭月盘腿而坐于涯台旁,任风吹起自己额前的发丝,扯动她素白的袍袖,她一动不动。 灵力在她的周身凝结,又源源不断地涌入丹田,在身体中流转。 云昭月困于化神境界很久,足足有六十三年,足以让凡尘王朝更迭几代,让普通凡人走过一生。于她而言,却像是陷入也一场无始无终的凝滞,灵力浩如烟海,境界却纹丝不动,跃升的门扉始终紧闭。 她知道症结所在。 无非是这颗道心罢了。 一个修士,一生要用很长的一段时光,来修炼这颗心。 远天处,苍鹰翱翔于云间的旷野,连绵不断的山峰陡然起伏。崖壁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时有野兽的咆哮从中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腰间的传信玉符闪动,云昭月睁开双眼,收敛起萦绕在周身的剑气。 入眼满是浓稠的橘色,满天的云霞绚烂无比,金色的光芒穿过缭绕的云海,柔软地晕染开,点洒大地。 “云长老,华昌门宗主寒江求见,掌门请您前往主峰大殿一叙。” 传话弟子的声音刚落,云昭月开口: “不去。” 她拒绝得太过果断,玉符的另一端陷入沉默。 传话弟子的那句“莫要让弟子为难”还未说出口,云昭月已然指尖轻点,将玉符光华熄灭。 她无需前往,也知晓那华昌门宗主所为何来,无非是为了他那被逐出剑峰的儿子。 寒江此人主修符箓,功至元婴,在修真界颇有威名,华昌门亦以符箓立派,所出产的各类灵符广泛兜售,稀少灵符更是一符难求。地位影响如此,无怪乎掌门黄清玄如此卖他们面子。 但这与她云昭月又有何相干。 若是为了两派交好,天衍宗人才济济,上上下下有那么多修士,器峰擅炼,丹峰通玄,阵峰精演,何愁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做他寒松的良师。 何必来为难她? 云昭月重新合眼,再次沉入修炼。 正当她聚气凝神之际,那枚刚沉下去的玉符,再次亮起,光芒更为急促,甚至带上了灵力威压。 这次传来的,不再是传话弟子的声音。 温和清冽的男音一字一句,带着无形的分量: “昭月,来大殿。” 云昭月沉默不语,举起玉符准备扔下山崖。 可谁知黄清玄仿佛预料到了一般,语气温和道:“事关我两宗盟谊,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意气用事。” 云昭月暴躁:你伟大,你清高,你不意气用事,就你关心宗门事务,怎么不见你收那寒松做弟子。 那边的人语气无奈,带着哄人的柔软:“来大殿,听话。” 握住玉符的指节变白,终究未将其郑出。 身侧的云月剑因为主人的暴躁,剑身颤动,发出嗡鸣,剑光闪烁,折射出金属的锐利锋芒。 片刻后,云昭月缓步起身,衣袍在渐起的夜风中拂动。 “罢了。” 她低声吐出两个字,身影已化作一道清冷的剑光,掠下崖台,御剑直奔主峰大殿而去。 她倒要看看,他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天衍宗共有七峰,分别是天枢峰、剑峰、刑律峰、丹鼎峰、器峰、阵峰、和御兽峰,其中天枢峰为主峰,门下弟子最多。 御空而飞,从空中向下看,丹鼎峰的殿宇林立,药田肥沃,药香浓郁,灵光流转,确是七峰中最为富饶之地,和云昭月的剑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剑峰孤高冷峻,除了几处修炼用的殿宇和涯台,再无其他点缀,堪称最为清贫。 前方的天枢峰近在眼前,作为宗门主峰,气势最为恢宏,殿宇连绵,来往弟子众多,整齐的练剑声远远可闻。 云昭月抬手收剑,落于大殿前的广场上,路过的弟子纷纷恭敬行礼:“云长老。” 她辈分高,神色冷,出现在主殿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那传道授业的讲经阁,她也已有数十载未曾踏足,因此门中年轻一些的弟子,大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看见如此人物,不少弟子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更有甚者神色憧憬,满是孺慕。 毕竟,谁未曾听闻“天下第一剑”的威名呢? 如若拥有这样的实力和地位,在这修真界该是有多畅快呢? 可年轻的弟子不知,便是实力至强的剑尊,也会遇到不能解决的烦恼,和心中未能填平的沟壑。 云昭月抬腿迈入殿内,目光扫过黄清玄和一众长老,最后落在了寒江和寒松这对父子身上。 那华昌门的寒江身着一身蓝袍,上面绣有繁杂的符文,周身气质威严沉稳,板正的站立着,倒是他儿子寒松姿态随意,双眼无神,像是发呆。 寒江见云昭月看来,颇为客气地拱手一礼,“昭月剑尊,久仰大名。” 云昭月回了一礼。 黄清玄见状,笑了笑,温声道:“昭月来了。” 云昭月不喜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没有理他,目光直白,询问他找她来做什么。 黄清玄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依旧含笑,目光转向寒江父子。 寒江会意,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歉意:“云月剑尊,犬子无知,性情疏懒,惹得阁下不快,寒某在此代他向您赔罪。”说着,他微微躬身。 他身侧的寒松看到父亲的动作,眼中露出不忍,对上云昭月清冷的目光,露出几分颇感羞辱的神情来。 云昭月语气平淡,“寒宗主严重了,令郎天资聪颖,只是我剑峰贫苦,而我道心未明,剑意未纯,尚不足以为师。” 这话听起来有些挖苦,但却是云昭月的真心话,凌绝叛离的阴影犹在,寒松的疏懒更让她看清,她本就不该执剑授徒,比起授人以鱼,更难的是授人以渔。 本就忧心忡忡的父亲听闻此言,心中更是难过,“剑尊此言,寒江羞愧难当。只是这孩子自幼仰慕您的风姿,一心向往剑道,寒江想恳请阁下,再给他一个机会。” 说着,他竟又是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华昌门愿奉您为上宾,韩某也愿时时为您效忠。” “父亲。”寒松拉住他的胳膊,想要制止他的卑微姿态。望着父亲为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样,少年眼中满是痛楚。 子代父过,尊者折腰,这般情景任谁见了都要动容,一时不免有些感人。可云昭月是何人,天衍宗油盐不进的第一人。 她直觉对方可耻,若真体恤父亲,又怎会从前那般荒废修行? 就在云昭月即将开口回绝时,黄清玄温润的嗓音适时响起: “寒宗主爱子心切,其情可悯,若不嫌弃,我愿收寒师侄为关门弟子,我的剑法虽不及师妹,但在天衍宗内,也算不差。” 他声音微顿,目光温和地扫过寒松,带着几分关切,“我门下弟子众多,倒也悟得几分因材施教之道,寒师侄若能入我门下,必当另辟蹊径,助他寻得属于自己的道途。”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寒江的颜面,也稳住了云昭月,殿内的几位长老纷纷点头,满是赞同。 天衍宗乃修真界第一大宗,掌门的弟子,也不算辱没了这位华昌门宗主之子。 寒江还在思虑,一直沉默的寒松却抬起了头。 “且慢。” 少年的声音在殿内格外清晰。他向前一步,目光迎上众人的视线。 “剑尊方才说,弟子天资聪颖却疏懒成性。”寒松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颤抖,“可剑尊可曾想过,为何一个能在一年内将华昌门三千符箓倒背如流的人,会在剑峰表现得如此不堪?” 黄清玄看向云昭月,目光询问。 云昭月翻了个白眼,她怎么知道。 寒松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弟子确实懒惰,但那是对着不感兴趣的符箓道法。而对剑道,弟子向往已久。” “这两年来的懈怠,实是弟子刻意为之。”寒松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 云昭月不免觉得他的话无比可笑,反问道:“刻意为之?” “对,刻意为之。”寒松愈发坦然形容,说话时郑地有声,“只因弟子知道,剑尊最不喜投机取巧之人。若按部就班地修行,以弟子的资质,永远不可能引起剑尊的注意。” 听闻此言,殿内一片哗然。 寒江出言制止,“松儿,你胡说什么!” 寒松却不为所动,目光灼灼地看向云昭月:“剑尊曾说弟子连剑都拿不稳。今日,弟子想请剑尊赐教一招。”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若弟子能接下剑尊一招,不求剑尊收回成命,只求剑尊为方才那句‘不足以为师’......向弟子致歉。”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黄清玄微微蹙眉:“寒师侄,不可胡闹。” 谁都知道云昭月是谁,那可是化神巅峰的剑尊,她的一剑之威,便是元婴的修士拼尽全力都未必能接的住,他一个筑基期都未稳的人,怎么敢口出狂言接她一招? 云昭月看着眼前的少年。她沉默片刻,忽然轻轻一笑。 她生的好看,这一笑,如冰雪初融,却带着说不清的冷意。 “好。” 她只说了这一个字,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你若接得住,”云昭月缓缓起身,云月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我云昭月,定然向你赔罪。” 前期 黄清玄只是说话 云昭月:矫揉造作。 黄清玄微笑 云昭月:皮笑肉不笑。 黄清玄为她解围 云昭月:不好,此子要害我! 黄清玄:嘤嘤嘤,为何我总惹媳妇生气? 梅柿:要不要想想你之前做过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你若接得住,”云昭月缓缓起身,云月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我云昭月,定然向你赔罪。” 云昭月觉得,寒松说出要接他一招的话,若非是不清楚双方实力的自负妄言、不知天高地厚的妄自尊大,便是真的平日里伪装实力、假装懒惰,倘若是后者,倒真是她看走了眼,没认出他是个璞玉,确实应当道歉。 不过她还是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教了寒松两年,对方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吗? 不过筑基而已。 比试时,她会掌握好分寸。 眼看云昭月眼神愈发认真,天衍宗众人开始出言制止。 “云长老,此事万万不可!” “化神剑尊对未筑基弟子出手,传出去未免...” “寒师侄年少气盛,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云昭月淡淡道:“无妨,我有分寸。” 天衍宗众人心中叫苦不迭:你有个什么分寸!忘了当年因为口花花调戏你被打成残废现在还在接筋续脉的潮生阁阁主之子了吗?还有当面造你谣被你打漏了气海百年修为付之东流的映月仙子! 这可不兴呐!你一不小心把这小子弄死了怎么办?残了也不行哪! 众人齐刷刷看向黄清玄:掌门,你说话啊掌门! 黄清玄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昭月这么说了,想来是有分寸,何况寒师侄如此坚持,试试倒也无妨。” 他其实也想看看,这寒松究竟实力几何,身上到底有什么名堂。云昭月此举,再和他心意不过了。 “剑尊——”寒江上前挡在寒松和云昭月中间,生怕一个不留神对方直接砍了他的儿子,“剑尊三思,小儿无知妄言,岂敢当真!” 言罢他又转头训斥寒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非要丢掉性命才肯罢休吗?” 面对父亲的训斥,寒松固执不言,只是目光执拗,看着云昭月,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云昭月亦在看他,只见寒松挺起脊梁,昂首挺胸,身姿如松。这份勇气和定力,倒是和平时的浑浑噩噩和偷奸耍滑判若两人。 云昭月神色冷静,道:“寒宗主不必惊慌,既然令郎有心求证,本尊便成全他。” “不会伤他性命。”她补充道。 长老团擦汗:不会伤他性命,就是可能打成残废。 看到他们不信任的目光,云昭月又补充道:“也不会致残。” “我保证。” 众人才放下心。虽然云昭月暴躁又任性,但还是一言九鼎的,他们这帮人是深有体会。 目光掠过寒松的表情,云昭月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个少年这样倔强地望着她,道要拜她为师修习剑道追寻大义。那时她以为收了个可造之材,谁知...... 罢了,往事如烟不可追,就让她先看看,眼前这个,到底是个怎样的“可塑之才。” 众人移步至演武场时,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绯红如枫。 寒松站在场地中央,素色的弟子服在晚风中微微拂动。他望着缓步走来的云昭月,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系统,有什么能抵挡剑气的法宝?」 「好的!咸鱼躺赢系统正在为您检索,检索成功!推荐兑换【须弥芥子符】,需消耗500咸鱼值,可化解化神期的全力一击。」 寒松看了看自己积攒的1001点咸鱼值,全靠他两年来在云昭月眼皮子底下偷懒得来。他咬咬牙,确认购买。 这系统是他穿越到这个修仙世界后觉醒的金手指,只要保持咸鱼心态就能获得咸鱼值兑换各种宝物,他本身就是条咸鱼,无所事事还不简单,可偏偏原主拜入了极为严苛的云昭月门下,这两年来为了攒够咸鱼值,他可没少吃苦头。 一枚玉符已悄然落入他的袖中。 「系统检测到宿主附近有高危能量体波动,启用应急防护措施。」 「先天道体伪装解除进度:15%...20%...」 「灵力翻倍。」 「灵力运转效率提升:200%…」 「自动消耗100咸鱼值,激活【道韵共鸣】...」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让寒松颇感安心,充沛的灵力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身体都变得轻盈,五感都变得敏锐。 这便是他真正的实力吗?感受着经脉中涌动的力量,寒松心中一喜,原来挣脱束缚的感觉,是如此的畅快。 云昭月敏锐地察觉到寒松周身灵气流转陡然变得迅捷而磅礴。 竟然真的是伪装吗?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云昭月有些诧异。 不止是她,观战席上的众人都有些诧异。难道真的就如寒松所言,他隐藏了实力,假装懒惰懈怠,想吸引云昭月的注意。 图(⊙o⊙)啥? 生怕云昭月不想提剑砍死他吗? 被云昭月砍了个遍的天衍宗众人表示:现在的年轻人想法真奇特。 丹鼎峰的一名长老忍不住吐槽:“装懒装到被逐出师门,这孩子莫不是修炼伤到了神识,魔怔了。” “是啊。”器峰的长老表示赞同,“老夫在天衍宗待了三百年,头一次见有人想要吸引云昭月的注意。这要是放在我器峰,早便被我一锤子敲醒了。” 御兽峰主逗弄着肩头的灵鸟,轻笑一声:“我峰上最倔的灵鹤都知道讨好饲养弟子,这孩子倒好,专往剑尊逆鳞上撞。” 寒江闻言不免讪讪,他也搞不懂儿子这到底是什么操作,不过即是伪装废物,本身实力不差,他也有荣与焉就是了。 赶来看戏的叶衡阳倚在廊柱,摇着折扇轻笑,暗道:何必大惊小怪…说不定是另有所图呢。 他的目光落在云昭月身上。 此时她正不自觉地微蹙眉头。夕阳在她清冷的侧颜上度上柔光,精致的眉眼间满是清冽的风华,执剑的手臂修长有力,身姿挺拔,当真是个冷若冰霜般的美人。 仿佛未知山峰上倾泻的洪流,又像是雪山上生长的冰莲。 强大而又美丽的女人,世上哪个男人不想征服呢?只不过他们都做不到罢了,故而只好故作丑态博得她的关注,刁难挑衅引起她的愤怒,甚至是伤害她以证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明知得不到她,还还要控制不住自己,去招惹她。 在他看来,凌绝(现在恢复本名叫江星月了)如此,寒松如此,就连…他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黄清玄,就连掌门师兄,怕也未能免俗。 然而此时,掌门本人并不知道叶衡阳有感而发的“得不到就毁掉”理论,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寒松身上。 他在研究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然,不是说寒松不是个东西。 “咦。”黄清玄轻轻出声。与众人不同,他的真实修为已至炼虚,在神识感知中,寒松身上一些不同寻常的波动,忽弱忽强,但这并非是有人暗中相助的迹象。 若是其他修士在暗中施法,灵力的流转必然会有迹可循,可这股波动却像是凭空产生,又凭空消失, 他原以为,所谓天道所命、气运所钟,不过是先天道体,处处得机缘偏爱,资源加成而已,没想到竟然还有些别的东西。 “夺舍吗?”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夺舍之人的肉身与魂体,怎会如此契合? 多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拨动着寒松身上的丝线,为他助力。 “师兄看出了什么?”身旁的刑律长老问。 黄清玄摇摇头。 他的注意力又重新落在场上。 “请剑尊赐教。”寒松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云昭月开始动了。 她抬手挥剑,一道剑气破空而出,凝如实质,气势磅礴,光速般直奔寒松而去。 这是云月二十六剑的第一式,云昭月留了手,不足平时威力的四分之一,但对筑基期的弟子来说,已是难以承受。 寒松的瞳孔骤缩,在剑气袭来时,捏碎了手中的玉符。 顿时一道金色的屏障笼罩在身前,剑气撞上来时,在触及屏障的瞬间,竟然烟消云散了。 不,不是消散。 寒松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剑气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在他经脉中流转一周后,悄然融入丹田。 云昭月的眉头微微蹙起。 那枚玉符…是护身法宝? 这算什么比试?依仗外物和她周旋,玩文字游戏吗?当真无趣。 寒松压□□内翻腾的气血与惊疑,抬眸迎上云昭月探究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剑尊,一招已过。” 往日在剑峰遭到的冷眼和轻视,此刻仿佛都化作了前进的勇气和动力。 「咸鱼躺赢系统为您服务,系统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试剑之约】已完成。」 「正在为宿主发放初始奖励:先天道体伪装解除进度:35%…」 「获得法宝:【流云护心镜】x1」 云昭月凝视着他,手中云月剑并未归鞘。 “能接下第一剑,是因为器物助利。” 她腕势微转,云月剑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 “现在,是第二剑。” 第4章 第 4 章 “现在,是第二剑。” “怎么还有第二剑?不是说就一剑吗?”寒江急得要冲上场去,却被黄清玄抬手制止。 “寒宗主,”黄清玄不急不缓地开口,温声安抚道:“令郎,似乎还有底牌未出。” 黄清玄提及“底牌”,寒江忽然想到自己塞给儿子的保命灵符,心中稍定,却又涌起不安:即使有灵符护体,可那云昭月如此冷厉,松儿怕是也要吃些苦头。 若说起来,刚才的抵挡云昭月一击的玉符,并不是出自他手,那玉符上流转的道韵古朴玄奥,远非他所能炼制。 天衍宗有何人能制得如此符箓?他的儿子又是从何所得?寒江心中疑惑,但也并未多言。 谈话间,场上的人正在对峙。 云昭月说要出第二剑时,寒松便明白,如果再用符箓和法宝抵挡她的攻击,今天就是耗尽身上的宝物,也绝无可能让她承认最后的结果。 他感受到袖中那些寒江给予的、以及系统兑换的各类护身法宝传来的触感,每一件都足以在修真界引起震动。 当他看向云昭月那双清冷的双眼时,他脑中涌起一个念头,他要用自己的修为去抵挡她的一击。 他要用自己的真本事来征服眼前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寒松握住手中的剑,超云昭月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 “请师尊,试弟子斤两。” 云昭月看着他,握紧手中的云月剑。 “好。”她话音落下,第二剑随之而出。 相同的剑气袭来,直逼寒松而去。这一次,没有玉符金光,没有法宝护体,寒松真正感受到了化神剑尊的恐怖威压。 他猛一咬牙,体内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为什么他一个咸鱼要经历这些啊?! 这不是属于穿越者的修真爽文吗!!! 寒松咆哮一声,持剑迎上。在灵力的加持下,剑身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这是属于他的天道本源之力。 “砰。” 剑气与剑体相交,发出惊响。 寒松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来,握剑的手疼痛发麻,已然崩裂,鲜血淋漓。 他闷哼一声,被威力逼着连退几步,每一步都在青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在巨大的压力下,他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呃啊啊啊——”他怒吼一声,奋力输送灵力,试图抵挡这一击。 鲜血染红了他浅色的衣服,他却仍觉得,那剑气仿佛无穷无尽,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警告:宿主经脉受损程度已达3%...5%...」 「先天道体伪装解除进度:60%...65%...」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急促响起,但寒松已经无暇顾及。 “给我......破!” 他大吼一声,硬生生将那到剑气抗到最后。 残余的剑气向两侧倾泻而出,在地面上划出两道的沟壑。 寒松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但他却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云昭月。 “师尊…”他的声音因脱力而微微发颤,目光却不离云昭月,“这一剑,弟子接住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寒松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就用法宝了,何苦硬抗。 云昭月静静地看着他,缓步上前,在寒松面前停下。 “我自觉于你还算用心,两年来,你在我门下修行,我竟然未识出,你伪装实力至此。是我疏于观察,我向你道歉。” 言罢,云昭月行了一礼。 寒松强忍着浑身剧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师尊待弟子极好,是弟子......有意隐瞒。”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吐槽:这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说好的咸鱼躺赢呢?现在浑身疼得要命,还得强撑着演戏… “既然误会已解,你也证明了自己,我也已经向你赔礼,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从今往后,你…” 寒松闻言抬头,什么情况,不是误会已解吗?怎么还要断绝关系?那他怎么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怎么走剧情? 他都证明自己了!还要他求她不成,就是剑尊,当女人也不能这么做作啊! “等等!”寒松连忙打断云昭月,脑海中飞速运转,忍痛呲啦着牙站起身,“弟子还有一个请求。” 云昭月:“你说。” “弟子恳请......继续做您的弟子,做您真正的传人。”寒松深吸一口气,“不过,是另一种方式。” “弟子希望…能得师尊传授云月剑法真谛,但求平日修行能自行揣摩,不必时时受您约束,唯愿在剑道领悟遇阻、招式难以贯通之时,能得师尊稍加点拨。” 云昭月了然了他的意思,大意就是:我要继续做你的弟子,但你不能管我;你要将你的一身本事传给我,但我们平时还是不要见面;我遇到瓶颈时你要在,但你要保证能点拨我。 云昭月又笑了,被气笑的。 真是既要又要,打的一手好算盘。 他先前不是还说,假装懒惰是为了博得她的关注吗? 云昭月:刚才就应该直接砍死这厮。 她刚要开口骂这厮,黄清玄已然恰到好处地站在了两人之间,随之而来的是长老团和寒江等人。 “昭月,”黄清玄嘴角噙起一抹温雅的笑,似是关切,“且听我一言。” 不等他接着说,云昭月单手提剑便先向他砍去。 此剑无气,被黄清玄用灵力裹挟,停滞在半空,寸进不得。 黄清玄笑了笑,也不生气,只道:“调皮。” 云昭月冷脸收剑:皮你大爷。 强撑着已经受了伤的寒松:调皮吗?我看你们是**吧,剑尊你刚才的剑可不是这样劈的!!! 感受到来自某人的怨念,黄清玄看向寒松,眼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寒师侄,你既要学剑尊的独门剑法,又要来去自如,这世上哪有这般好事?” 不待寒松辩解,他话锋一转:“不过经过刚才的试验,大家何不各退一步。” “昭月收你做个记名弟子,每月初一、十五指点两次其余时间,任你自行修炼。如此一来,既不失她剑尊威严,也不耽误你清修。” 他看着寒松:“而你要的剑法真传,也能如愿以偿。” 寒松眼睛一亮,正要答应,却听黄清玄继续道:“不过——” 他目光在寒松身上停留片刻:“既然要做昭月的弟子,总该表示诚意。听说你在符箓一道颇有造诣?” 寒松心头一跳,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那是原主擅长,又不是他,就如剑尊这个暴躁作女人,也是原主仰慕的,不是他。 黄清玄微微一笑:“正巧,宗门库房中积压了一批制符材料,就交由你处理。每月上交六十张上品灵符,算是你的拜师礼,如何?” 寒松眼前一黑,这不是要他这条咸鱼的命吗! “这个提议,二位意下如何?” 云昭月不说话。不答应又能怎样呢,他是掌门,还不是他说了算。 “既然如此,此事便这么定了。”黄清玄一锤定音。 言罢,他又看向寒江,“寒宗主,令郎能有如此机缘,实属难得。昭月的剑法,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 寒江笑笑,只道是是是。比起拜师,他更担心的是儿子的身体。 云昭月最后看了寒松一眼,转身离去。 寒松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个苦涩的笑。 黄清玄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寒师侄,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会学到些东西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寒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试验结束,事情也尘埃落定,寒松终于松了口气,却不料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等他醒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静室内。 寒江望着儿子苍白如纸的脸色,心疼得直搓手:“松儿,你这伤……” “无妨。”寒松强撑着坐直身子,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爹放心,这点小伤休养几日便好。” 站在一旁的黄清玄在心里默默点头:确实是养几天就好的小伤。 寒江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瓶塞进他手中:“这是九转还元丹,早晚各服一粒。若是不够,爹再给你送。” 看着父亲担忧的神情,寒松心头一暖。穿越至今,这位便宜老爹是真心待他好。 “多谢爹。”他收起玉瓶,“那符箓的事……” 寒江会意,道:“六十张上品灵符确实强人所难,待我回去让门下弟子为你分担一些。” “寒宗主放心,令郎在天衍宗,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黄清玄适时插嘴。 寒江连忙行礼:“有劳黄掌门费心。” “我想同松儿单独谈几句话。” 黄清玄会意离去。 静室内只剩寒家父子两人。 “松儿,”寒江神色复杂地看着儿子,“今日之事,你让为父很是意外。” “我为你感到骄傲。” “在华昌门时,你就是所有弟子中修行最为刻苦的那一个,天未亮就起身练剑,夜深了还在打坐调息,也最为懂事,最为善良,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与人争执。” “那时我还想着,你资质平庸亦有何妨,只要你平凡健康地度过此生便好。” 寒江的目光重新落回儿子身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谁知今日,你竟能接下云剑尊两剑,更展露出如此资质,你的修为境界,怕是早已远超为父想象。” 寒松看着眼前激动的父亲,心中不是滋味。他虽有着寒松的记忆,却并不是原本的寒松。 “爹,”他轻声开口,“不论我修为如何,永远都是您的儿子。” 寒江闻言,眼眶微微发红,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好!有你此言,为父此生无憾了!” 激动过后,寒江轻声感慨,“看来这天衍宗是来对了。” “当初你仰慕云昭月至极,非要拜她为师,我还曾出言反对。现在看来,你的选择是对的。” “不提这些事了,爹。”那是原主寒松。 仰慕云昭月,提出要修习剑道的人,都是原本的寒松。 不是他。 第5章 第 5 章 自从那天试验过后,云昭月在剑峰的日子,又新恢复了平静。 她的生活极有规律:卯时练剑,辰时悟道,午时巡视剑峰,未时翻阅古籍。每月初一、十五,她会抽出四个时辰指点几个前来求教的弟子。 除此之外,她的时间都属于剑道。 日复一日,云昭月的剑法已至化神巅峰,却从不懈怠分毫。 只因云昭月认为,作为一名强大的剑修,自己这一生,注定走在孤独而又漫长的道路上,追寻着变的更强的方法,用手中的剑庇护苍生。 正是这份信念,支撑着她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当然,她本人也有点小爱好,那就抚摸那些可爱的毛绒绒们,尤其是有着松软毛发和圆溜溜的大眼睛的毛绒绒。和它们快乐地玩耍,是云昭月毕生的心愿。 但不幸的是,因云昭月修剑,又常常斩杀魔兽,周身气质太过凌厉,感知敏锐的动物发现她的靠近,早早就躲得无影无踪。 天地之大,竟无一小兽愿意同她亲近片刻。 当真是可悲可叹,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天地为之同泣。 但冷面剑尊云昭月表示,自己绝不轻言放弃。为了得到毛绒绒们的青睐,她查阅百方,寻觅宝物,终于—— 她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只需收敛浑身的灵力,将自己的一缕温和的神念散出,向周围的生灵传递出友善无害的信号。 学会了方法的云昭月常年去后山的森林中转悠,将所有能找到的小动物rua了个遍。 近来正逢春日,后山的森林中是一片鸟语花香。阳光映出绿叶的葳蕤,轻风吹拂,摇曳着鲜活的碧浪。 云昭月常常走在林间,观察飞回的候鸟,看果树上开的花,鉴别树木的种类,看她所熟悉但又发生了变化的一切事物… 与她相熟的动物不少,比如林间那群活泼的翠羽雀,总想用松果换她手中灵果的机灵松鼠,还有那几只性情温和的梅花鹿… 云昭月和他们互动得非常愉快。 只是每天这样的好心情,被寒松的出现打破了。 不知怎的,这个弟子日日在后山晃荡,而云昭月又次次都能撞见。 今日也不例外。 只见寒松正在一棵古树下忙碌,手持铁锹,在地上挖出一个深坑。 云昭月站在远处,冷眼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 她冷不丁地出声,吓得寒松一激灵,身体僵住。 “师尊。”寒松立刻转过身,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系统,怎么她来了你也不告诉我。」 「系统未检测到能量波动,猜测云昭月收敛了气息。」 「废物系统,要你何用!」 寒松在心里叫骂,面上却一派镇定,“回禀师尊,弟子在找寻修练所用的灵草。” 实际上是为了找前任剑峰主人留下的传承,根据系统提示,这里埋葬着一个能大幅度提升修为的秘宝。几天前从系统处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准备寻宝了,可谁知花了几天找到系统给的大致位置后,今天挖了一整天,都没找到这份秘宝。 期间还碰到了一只黄鼠狼,不停地在他身旁打转。 结果碰上了云昭月。 果然倒霉早有预兆。 寒松刚想要找个借口离开,只见那云昭月面无表情开口。 她问道:“什么草药?怎不去药峰?” 什么草药,不存在的草药。 「系统,什么灵草能在剑峰后山挖到?快编一个!」 「好的宿主,正在为您查询资料:」 「检测到相关信息:【剑骨草】,三品灵植,生于剑气浓郁之地,百年成形。其叶如剑,通体银白,夜间会散发微弱剑芒。常用于炼制剑修丹药,能淬炼剑骨,提升与剑的契合度。」 寒松心中一定,面上却故作迟疑:“回禀师尊,弟子在一本书上看到,剑峰后山可能生有剑骨草,此草对剑修大有裨益,所以弟子想来碰碰运气。” “剑骨草?”云昭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哪本书中看到的?” 「系统快!哪本书?」 「推荐使用《青丹药方》,此书确实记载过剑骨草,但明确写着‘此物已绝迹千年’。」 寒松暗骂系统不靠谱,只得硬着头皮找补道:“是、是从《青丹药方》上看到的。弟子想着既然古籍有载,或许剑峰上还幸存几株…”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清楚地看到云昭月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 那是她感到可笑时惯有的表情。 寒松的眉梢染上羞愤。 “《青丹药方》…”云昭月轻轻重复着书名,目光掠过寒松手中的铁锹,“所以你用凡铁来挖三品灵植?” “是弟子愚钝。”寒松低头认错,只盼着这场煎熬快些结束。 “确实愚钝。”云昭月的声音依旧平淡,“剑骨草若真在此地,也该用玉铲小心采摘。你这般蛮力,即便真有灵草,也早被你毁了。” “是。”寒松低头道。 云昭月缓步上前,目光在他挖的坑洞处停留片刻:“况且…剑骨草喜阳,你选的这个地方,终年不见日光。” “回去吧,”云昭月转身,衣袂在风中轻扬,“记得把你挖的坑填平。” 不管身后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何,云昭月始终大步向前走着。 只不过云昭月没有说的是,她在寒松身上找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附在他身上的,有一缕他人的神识。那神识只是细细的一丝,莹润透亮,又收敛气息,掩藏的极好,若非云昭月修为深厚,又感知敏锐,根本不易察觉。 是谁放在寒松身上的? 云昭月仔细思索片刻后,心中有了答案。 黄清玄。 寻常修士,若是长时间神识离体,哪怕是一丝,也必然伤及元神。轻则恍惚,重则痴傻。 可这道附在寒松身上的神识,却凝实绵长,丝毫衰弱的迹象。 这般精妙的神识操控,放眼整个天衍宗,除了那位修为高于她的掌门师兄,再不作第二人想。而且那神识上的气息,也却是黄清玄无疑。 其实云昭月和黄清玄不对付已经很久了。刚拜入师门时,她还以为这位师兄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她才发现对方的真实面目,实则阴暗又狡诈… 这些年来,她看他一步步将宗门权柄收拢手中,那些看似随意的安排,实则环环相扣,那些看似偶然的人事变动,最终都指向对他最有利的局面。 这样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突然对一个弟子这般上心,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 其实,只要云昭月愿意,大可以手中凝结剑气,斩断这道神识。 但云昭月最终什么也没做。 因为她也觉得这寒松身上确有蹊跷,浑身的宝物从何得来,终日荒废却为何修为进步神速,还有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先天道体的气息…莫非是得了什么传承。 她不能确定。 但她十分确定的是,这个寒松绝非安分乖巧之辈,从他的满口谎言和讨价还价便可看出。 至于黄清玄… 他总归不会害天衍宗。 既然他要暗中观察,那她便静观其变。 她也要看看,这寒松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静室内,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云昭月垂落的鸦青发梢上,经过她细白的手指,在古籍上落下影子。 指腹摩擦过纸面粗糙的纹理,目光在一处朱砂批注上稍顿。 从藏经阁借来的剑谱上,赫然写着黄清玄的字迹。 字迹清劲从容,笔锋处又透着凌厉。 “怎么哪里都有他。” 云昭月正要合上书页,忽然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看见大仙正优雅蹲坐在窗台上,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琥珀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来了。”云昭月有些高兴地站起身。 大仙,一只黄鼬,又名黄鼠狼。 大约几年前,云昭月在剑峰上发现他,她当时正急切渴望毛绒绒,就臭不要脸地黏上去去撸。 她当时忘了收敛气质,这只黄鼬却并不畏惧,竟然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歪着头打量她片刻,然后主动蹭了蹭她的手掌。 这一蹭,就让云昭月彻底沦陷了。 被萌得飘飘然的云昭月表示:它好可爱~好不一样~~ (ノ^o^)ノ 从那以后,她便常常去后山“偶遇”它。 但令云昭月遗憾的是,虽然大仙也很亲近喜欢她,却从来不愿时时跟着她,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养”,它不愿意。每次相处一段时间后,它总会悄无声息地离开。 此刻,黄鼬轻盈地跃下窗台,熟练地扑向云昭月。 它的身体很长,体重也不轻,相当壮硕,这么一扑,云昭月接了个满怀。 轻轻抚摸着大仙光滑的皮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云昭月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在剑峰上也四处寻你不到。”云昭月的语气有些幽怨,抱着它在软榻上坐下。 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灵果,放在大仙的面前。 大仙却没有接,反而用前爪扒着她的衣袖,仰头注视着她,小小的眼睛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云昭月心生怜爱,“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只见那小东西摇了摇头,又将脑袋埋入她的掌心。 温热的呼吸拂过手心,柔软的毛发扎得云昭月的心里痒痒的。 冷面剑尊云昭月表示:它真的…可爱到爆!!! 正在她吸毛绒绒上头的时候,怀中的大仙忽然挣脱了她的怀抱,一蹦一跳走向窗台。 云昭月以为它想要离开,正想要挽留,却见他优雅地越出窗台。 然后,从窗外叼进来一只相当肥美的山鸡。 黄鼬端坐在一旁,尾巴轻轻摆动,仰头望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云昭月了然,问:“要我烤给你吃?” 她一时有些好笑,难怪这小家伙今天来找她,原来是为了这个。 黄鼬的耳朵轻轻抖动,往前凑近两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裙摆,像是在催促。 云昭月无奈,俯身拾起山鸡。这只山鸡被咬断了脖子,血迹干涸,毛羽凌乱,睁着眼睛,很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云昭月勉强点头,道:“好吧。” 她只是烹饪,算不上是杀害无辜生灵。 况且,这鸡都死了,总不能让它白死。 死去的山鸡若是有灵,泉下有知,定然会骂云昭月:你个双标的女人!我怎么不算毛绒绒!咯咯哒! 今天写完文后饥肠辘辘的梅柿去食堂吃饭,看着菜单上的鲜香小酥肉,脱口而出:“来个小鲜肉…” 食堂阿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云昭月拎着那只色彩斑斓的山鸡往前走,大仙一蹦一跳地跟在她身后,一人一鼬慢悠悠地走在青石小径上。 不一会儿走到了殿外的空地上。 云昭月看了看手中的鸡。 如若说要把它仔细烹饪,她完全找不出合适趁手的工具,她辟谷多年,平日里也不饮食斋饭,这剑峰上,别说是厨房,连个锅碗瓢盆都没有。 故此,云昭月决定:罢了,照旧,烤了。 烤山鸡说起来简单,实则也要先褪毛,再开膛破肚。用什么好呢?云昭月环顾四周,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云昭月看向云月剑。 云月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云昭月伸手,理所当然道:“还是就用你好了。” “铮铮——” 主人又要想要拿自己给鸡褪毛,云月剑细长的剑身发出阵阵嗡鸣,优美的云纹闪烁,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想他一把多么有逼格的剑,剑下恶人亡魂无数,随主人剑荡九幽,饮尽魔兽血,斩便邪修魂,他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器,是守护正道的荣光!如今…竟然要被主人拿来给山鸡褪毛。 云月剑怒了。 一怒之下,剑灵显现。 云雾缭绕之间,一位银发男子的身形凝聚,足尖轻点,虚立于空。 他面容清绝,剑目星眉,鼻梁高挺,薄唇不悦地轻抿着,神情更是冷漠,欣长高大的身材衬得他气势凌厉,好一副卑睨天下之态。 冷漠,非人。 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中满是委屈和愤怒,死死盯住云昭月...手上的那只山鸡。 “云昭月!”他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嗲意,尾音不自觉地颤抖,“你又要拿我给山鸡褪毛...” 这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昭月被他控诉的眼神看得不由有些心虚,转过脸去,轻声道:“你比较好用嘛...” 好用。 云月剑听她这句话虽颇感安慰,但还是忍不住委屈,道:“好用就是让你这样用的吗?” 云昭月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你看这山鸡多肥美...” “再肥美也是只鸡!”云月剑灵飘过来,弯下腰将脸凑近,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你拿我当了多少次杀鸡刀了?!” 他越说越激动,周身剑气四溢:“我可是上古神兵!当年在仙魔大战中斩妖除魔的云月剑!现在你让我...” 话音戛然而止。 剑灵忽然转头,目光落在云昭月脚旁的那只黄鼬。 和大仙的豆豆眼对上了视线。 就是它要吃鸡? 这只小兽… 它一直悄无声息蹲坐在那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在观看一场有趣的戏码。 它外表毛茸茸,模样确实可爱讨喜,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神采,却让剑灵觉得深不见底,隐隐透着一股与它弱小外形极不相符的诡异。 诡异。 “怎么了?”云昭月问。云昭月察觉到他的异样,出声询问。 同时,她下意识地挪动了一步,将大仙挡在了自己身后,生怕这任性的剑灵一个不高兴,剑气伤及这只“无辜”的小家伙。 大仙依旧安静乖巧地蹲坐着,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摆动,看起来与寻常灵兽并无二致。 见剑灵看它,歪了歪头,发出轻柔的咕噜声。 云昭月见剑灵突然沉默,无奈道:“既然你不愿,那我再想办法便是。” 剑灵收回目光,又瞥了眼那只黄鼬,虽直觉感到些许不对劲,但仔细探查之下,却又没发现任何灵力异样或妖气痕迹,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化作一道流光回归剑身。 然后,帮云昭月给鸡剃了毛。 只见剑气迸发,一道一道地掠过云昭月手中的山鸡,鸡毛纷飞,不一会儿,山鸡变得一毛不挂,比刚破壳时还干净光滑**。 云月剑在空中打了个转,悬停在鸡的上方,剑尖微微颤动,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见状,云昭月再接再厉道:“毛都褪了,一并开膛破肚吧。” “我不要,我…” 嫌云月剑矫情,云昭月不想多费口舌,直接使用灵力,操控着剑身,用剑锋划过山鸡的腹部,将内脏完整取出,放在一旁的树叶上。 动作行云流水。 山鸡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完事后,云月剑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直直坠落在地,剑身贴着微凉的地面,发出细微却持续的颤抖。 他脏了。 云昭月:杀了多少魔兽了,怎么化灵后这么矫情。 云昭月掂了掂手里光秃秃的山鸡,满意点头:“早这样不就好了?” 她拎着鸡,招呼着大仙,径自走向一旁生火,留下云月剑独自在原地,周身弥漫着近乎实质化的悲愤与委屈。 篝火升起,山鸡被一根树枝穿起,架在火堆上翻烤。 翻转间,油脂燃烧,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云昭月碾碎几颗灵果,将清甜的汁液涂抹在炙烤得金光的鸡身上,果香混着肉香,在高温中弥漫开来…… 大仙安静地呆在云昭月的身旁,眼神紧紧盯着烤鸡。 “咕噜。”它喉咙里发出细微而期待的声响。 云昭月撕下一条烤得金黄酥脆、裹着灵果光泽的鸡腿,递到大仙面前。 大仙立刻用两只前爪捧住,凑近小鼻子满足地嗅了嗅,然后小口小口地啃咬起来,姿态竟带着几分不属于兽类的优雅。 云昭月:它怎么这么像人。 更可爱了。 有时,动物的习性介于兽与人之间时,反而格外戳中人的萌点。 不是人,却像人。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大仙光滑油亮的背毛,大仙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甚至在她掌心下蹭了蹭。 另一边,云月剑依旧直挺挺地插在远处的泥地里,剑身黯淡。 云昭月一边摸着啃鸡翅膀的大仙,一边用神识漫不经心地扫过那边“生无可恋”的本命剑。 “至于么?”她传音过去,语气带着几分真实的困惑,“从前给又臭又丑的魔兽开膛破肚时,也不见你这样,化形后处理只干净的鸡,倒矫情上了。” “那、能、一、样、吗?!” 剑灵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我现在有了人形,知冷暖,识羞耻!五感比以往敏锐何止百倍!你让我亲手去碰那些血淋淋、油腻腻的东西。” 光是回想刚才的感觉,他就恨不得立刻跳进寒潭里泡上三天三夜! “好好好,下次不强迫你了,我去凡间买把菜刀。” 云昭月将大仙啃干净的骨头扔进火堆,拍了拍手,对依旧在“自闭”的云月剑道:“好了,别摆样子了,快回来,插在泥地里,也不怕锈了。” “哄我。” 剑灵在神识里闷闷地提出要求,声音还带着点哽噎。 “怎么哄?”云昭月问。 “用千年寒潭灵乳擦拭剑身三遍……不,五遍!还要让我吸收三块……不,五块星辰铁!” 他试图坐地起价。 “想得美。”云昭月毫不留情地拒绝,“寒潭灵乳没有,星辰铁也没有。后山泉水管够,要不要?” 云月剑:“……” 这是个正常的剑修吗?!别的修士都是把自己的剑当道侣一样供着,各种天材地宝、灵液仙矿,只要是对剑有益的,砸锅卖铁也要弄来。可她倒好,一块灵石也舍不得往他身上花!就知道用后山那不要钱的破泉水敷衍他! “你也没像寻常剑灵一样对我毕恭毕敬言听计从…”被剑灵念叨的贫穷的云昭月道,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 夕阳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也温柔地笼罩了脚边那只正在认真舔爪子的黄鼬。 夕阳绚烂,风也很温柔。 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云昭月不知道的是。 从她遇到大仙的那一刻起,她所做的一切,都透过这只“共感傀儡”的眼睛、耳朵,一丝不差地输送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黄清玄脑海里。 这只特制的傀儡,外形与黄清玄的真身别无二致,他们五感互通,他所见即大仙所见,他所闻即大仙所闻,他所尝即大仙所尝。 大仙即是他。 他即是大仙。 洞府深处,黄清玄缓缓睁开眼,指尖微动。通过傀儡的感知,那烤鸡的焦香、灵果的清甜,仿佛还萦绕在唇齿之间,还有她柔软温暖的怀抱,指尖拂过皮毛时带来的轻痒……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更让他感兴趣的,是云昭月那娇气却敏锐的剑灵。 “原来……云月剑已经化形了么?”他低声自语。 剑灵化形,意味着灵性与力量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那么,身为此剑主人的云昭月,其修为境界,恐怕也距离下一个大境界炼虚期,只有一步之遥了。 只要渡过雷劫… 炼虚雷劫,修士道途上的一道巨大分水岭,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陨落于此,化作一捧尘灰。 黄清玄的神识透过层层秘术加持的傀儡,看向那个眉眼冷清却此时神色温柔的女子。 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呢。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死在了天劫之下,也太可惜了,不是吗? 黄清玄:没了老婆,还有谁会给俺烤山鸡吃?没了老婆,谁会把俺邪恶黄大仙当成天真小可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黄清玄的眼眸微微眯了眯。 他虽为鼬妖,但长相和普通人族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是比他们还要俊秀美丽,像是凡人女子画本中的温雅书生谦谦君子,只不过那双眼睛却带着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燃烧着压抑着的兽的**和侵略感。 他的胸中本便充斥着**和算计,余下的皆是伪装。 也许云昭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透过他这副皮囊,看透他本质的人。敏锐的人族少女不过豆蔻年华,便在刚刚进入宗门时就察觉到了他的生性狡诈,识破了他伪善的面具。 她处处疏远他,不喜欢他。 (然而此处要有云昭月的反驳:姐那时候比现在还高冷,不光是你,谁都不搭理。) 黄清玄起初很难过,比当年被人羞辱欺负时还要难过。但是过了不久,他就不难过了,因为他找到了比喜欢更好的东西,权力和地位,并开始追逐它们。 于是便有了,在余下两百多年的时光里,云昭月目睹着他,处处争权夺利,为了变强不择手段,踩着他人的失败向上爬。 真传弟子,执事,长老,殿主,他一步又一步,直至如今成了掌门。 多么讽刺,黄清玄却觉得畅快极了。 修真界第一大宗门的天衍宗的掌门是只妖,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甚至他还并非妖界的妖族出身,只是田间一只普通的黄鼬误食灵草化形。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他和人族的修仙者别无二致,身上找不出一点妖的痕迹。久到他作为兽的记忆里,只剩下荒年时的饥饿和偷食村落里的鸡时被人类殴打的疼痛,还有些许印象。 食灵草而化形,开灵智,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但有时黄清玄还是会忍不住阴暗地想,若天道至公,他怎会是妖而非人。 这该死的天道,对被祂宠爱的人如此优待,不光天材地宝传承机缘源源不断地奉上,还要拿他们这群人当垫脚石... 黄清玄目光虚虚地落在远处,开始考虑直接除掉寒松。 原本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区区筑基期修士,寒松还不足以威胁到他,这颗顽石弱小到,不配成为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哪怕有天道的气运加成,哪怕他天资卓绝,哪怕他是个进步飞速的天才,但成长起来总是需要时间。 即使再努力,寒松也不可能赶上他们这个时代的巅峰战力了。 他和他们中间相差了几百年,这几百年来,他们这些修士日日夜夜苦修,未曾有一天是在懈怠玩乐中度过的。 但黄清玄没想到的是,寒松这个人,远比表面要复杂,也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幸运。 幸运到有些恶俗了。 他的元神附在寒松身上,偶然听到过几次对方奇怪的自言自语。 第一次察觉异样,是在半月前,寒松能接住云昭月的剑不久。 那蠢货走在路上,忽然从嘴里冒出一句话: “云昭月怎么还是必攻略目标?!她配吗她?!” 他神情激动,仿佛被人安排做一件极不情愿的事,不合意愿引起的愤怒和烦恼。 “虽然她那张脸算是长得不错吧,但是那性格,实在是太恶劣了,对谁都像欠了她钱似的,臭着一张脸。还取元阴,我不要,换个换个!要温柔体贴貌美持家心地善良腰细腿长屁股大……” 房间空无一人,他却仿佛和谁在争执谈话一般…… 元阴。 云昭月可是他的师尊,想用她的元阴提升修为,这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下流恶毒。 第二次。 那是个月色朦胧的深夜,寒松半夜忽然醒来,隐隐有突破之兆。 “系统!” 他一声惊呼,随后一声不吭。 系统是谁?黄清玄推测是寒松身上多出的那个东西。 第三次。 寒松又没忍住出声。 “你确定掌门会在第二次仙魔大战中战死吗?那江星月真的有这么厉害?”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慵懒: “…就算战死了,这掌门我也不想当,我就是一条咸鱼…” 黄清玄在暗处冷笑。 掌门之位,就凭他? 痴心妄想。 别说仙魔大战还未发生,就算他真的战死了,也不会轮到他这个华昌门的废物来继承天衍宗的掌门之位。 然而第四次,寒松的话让黄清玄不能平静。 “黄…黄鼠狼?!” 寒松的表情似乎很是惊讶,以至于惊呼出了声。 黄鼠狼。 这三个字像是毒刺,狠狠戳中了黄清玄的痛处。 自戊须师祖陨灭之后,别说宗门之内,普天之下也无人知晓他的真身。 前三次还能勉强说是这寒松得了癔症胡思乱想,那第四次呢? 黄清玄几乎认定,是附在寒松身上的、名叫“系统”的存在,在不断地向他泄露天机,“系统”不但能知晓未来过去,还能助力寒松修炼……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存在? 那可真是… 再好不过了。 在黄清玄心里,权势,力量,事物,一切好的,让人渴求的事物都是有限的,想要获得,就必然要经过一番夺取。 他是个和人族打交道十分熟练的妖,经验老道,深谙权谋。 取而代之才是他的目的。 仙魔大战,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事情便不会再发生。 他不会死,死的只会是寒松。 而云昭月,也只会在他的推波助澜下…更加厌恶寒松。 这个蠢货想要的东西,他一件都不会让他得到。 …………………………………… 另一边。 篝火渐歇,炭黑的灰烬中火星明明灭灭,在微凉的夜风中渐渐失去温度,一下又一下地变得暗淡。 大仙吃完了烤鸡,也不着急离去,只是有些慵懒地趴在云昭月的腿边,任由对方手掌在他身上抚摸,在对方摸过脑袋时,时不时蹭蹭她。 天性狡诈的生物格外知道该如何讨云昭月的欢心,也格外知道该如何回复人类的这份偏爱。 云昭月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他的皮毛,暖意从从她的指尖缓缓蔓延。 动作格外地温柔。 只有在面对“大仙”时,她才会这么对他。比起长相英俊性情温雅的掌门,她居然更喜欢一只黄鼠狼。黄清玄心想。 “不走了?”云昭月随意地问。 黄清玄操控着大仙点了点头。 不走了,你修为至此,今后怕是不好骗了,这具傀儡能派上用场的时日不多了。 云昭月似乎很是欣喜,往日总是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唇角勾起浅浅的笑,仿佛如冰雪消融。 黄大仙仰着头,凝视着云昭月难得一见的笑颜。 竟然这么高兴吗? 一只监视她的傀儡而已。 他的傻师妹,真是心性天真的可爱。 她怎么能一直这么天真呢?怎么就不晓旁人心中的算计? 直觉敏锐到能看透他,却学不会人与人之间往来的世故。 黄清玄又觉得,也许云昭月什么都知道,却不屑于操纵掌控他人。 云昭月终究和他不同。 命运可真是不公平,让她一出生便是人族的公主,锦衣玉食,享受着皇族应有的地位和尊崇。已经这样幸运的一个人,修起仙来,也是天资卓绝,天赋异禀又勤奋不辍,不到几年就是弟子中的翘楚,师长寄予厚望,同门仰慕追随。及至成为剑尊,也依旧是那么地孤高冷傲,不染尘世的恶欲。 走在今天的这个位置,她怎么就能不像他一般,满腹心机,狡诈凶狠呢? 如若这样的话,他们两个实力强大的人,就可以臭味相投,在这个如同沼泽的人世间,共同的沉沦了。 黄清玄有些恶意地想。 可惜云昭月不像他一样邪恶,反而性格刚直,完全不能为他所用。 要是她知道此刻爱抚的小兽,正是她最厌恶的他,怕是会当场拔剑相向吧? 不,比起他,还是那个惦记着她元阴的寒松和“系统”,更应该承受她的怒火。 第8章 第 8 章 云昭月不知道“大仙”的心中所想,在她看来,眼前的只是一只单纯可爱的黄鼬罢了。 会撒娇,爱吃烤鸡,有着松软的毛发和可爱的性格。 黄清玄敢这么骗她,是因为他确实十分了解她。云昭月主修剑道,对于傀儡术只是稍有了解,并不通习,再加上他的修为术法在她之上,又用层层秘术加持,使这具傀儡无论是毛发触感,还是呼吸节奏,甚至是灵力波动,与真的黄鼬别无二致。 ...... 傀儡在剑峰上的日子快活极了。 平日里生活清苦的云昭月甚至为了他,花费重金在御兽峰购入了一批价值不菲的灵果和肉干,又亲自动手给他搭了个小床,铺上松软又保暖的天羽兽的绒,辅以轻柔的薄纱。 此时他正以一个惬意的姿势躺在小床上,悠闲地翘着小脚脚,一爪撑着头,一爪拿着灵果,优雅地往嘴里送。 云昭月被他吸引,视线从剑谱上移开。 就这么看着他,只觉一股莫名的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可爱是可爱,怎么感觉... 这幅姿态,如此气质,有些眼熟。 大仙被她看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灵果,从小床上一跃而起,一路小碎步跑到云昭月面前,接着一个弹跳蹦入她怀中。 他仰起圆滚滚的脑袋,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着,短小的前爪轻轻搭上她执书的手,“咕咕”地撒起娇来,粉嫩舌尖若隐若现,露出两颗小尖牙。 狡黠中透着一丝呆萌。 此地无声,是云昭月已被萌晕。 “咳...”自觉没出息的剑尊表情严肃起来,她已非当年那个会被毛茸茸迷得团团转的小姑娘了。 正当百岁老人做好心里建设,决计挽回自己丢到的颜面,以免显得自己很幼稚的时候,怀中的小妖精又往前凑了凑,有些干燥的舌头轻轻划过她的指腹... 带着欢喜和讨好...一阵轻柔潮湿的、略带有勾刺摩擦感的痒痒触感。 云昭月笑了。 清冷的剑尊阁下面色一本正经,道:“你可真会勾引人。” “是谁?谁可真会勾引人?!” 激动的声音忽然从殿外传来。 这死动静。 云昭月扶额。 玉如意这个女人,她又来了。 玉如意,丹鼎峰峰长老,按辈分算,算是云昭月的师姐。 “云昭月!我就知道你百年孤独必有蹊跷,不是丧夫就是金屋藏娇,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妖精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一阵火红的身影冲入殿内,腰间的铃铛玲玲作响,两眼放光,“可算让我给逮到——” 一进门,玉如意的目光顿住了。 只见云昭月正抱着之黄鼬在亲亲热热,看见她来,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盯过来... 玉如意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此女变脸之迅速,实在让人咂舌。 竟然不是哪家的娇俏仙君,害的她白高兴一场。 “切。”玉如意悻悻地拉过软垫坐下,满脸写着“扫兴”。 “你好像很失望。”云昭月问。 玉如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能不失望吗? 她还以为终于找到云昭月常年待在剑峰闭门不出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金屋藏娇有娇俏男仙君常伴左右。 “你可真会勾引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连前因后果都补脑出来,冷面剑尊被妖孽仙君迷得七荤八素,从此剑峰紧闭,日夜笙歌… 结果呢? 结果就是云昭月在和一只黄鼠狼在说话。 她简直痛心疾首。 黄鼠狼在凡间的名声毁誉参半,被赋予妖怪般的形象,令人敬畏不敢招惹,即使在修真界也并不为人所喜。人们往往选择更强大、更温顺、更通人性的动物做灵宠。 “你的品味可真有问题,居然选只黄鼠狼做灵宠。”玉如意看着云昭月怀中的大仙道。 言罢,云昭月怀中的小兽仿佛听懂了话,有些凶恶地看着她。 大仙:黄鼠狼怎么了,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开口,问你我像人还是像神。 “嘿,它居然还会瞪人。”玉如意有些诧异。 她故意凑近了些,指着大仙对云昭月说,“这小家伙脾气这么大。” 大仙闻言,收起凶相,委屈巴巴地把脑袋往云昭月怀里钻,还发出细细的呜咽声,活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云昭月轻轻抚摸他背部,对玉如意道:“你吓到他了。” 玉如意见大仙这幅样子,暗道果然是个妖精。 她眼波流转,若有所思得打量着大仙,不一会开口道:“我知道了。” “他这么会装可怜,还会讨你欢心,该不会只妖精,因为对云月剑尊你爱而不得,只好化作原形跟在你身边,不为得到你的心,只求常伴你左右。”玉如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一定是这样的。” 云昭月怀中的大仙身体一僵。 完全错误的推理过程,得到了一个几乎正确的结果。 玉如意这算是…歪打正着。 “我看与其说他是黄鼬成精,还不如说你是话本子成精更有道理一些。”云昭月出言反驳,“照你这么说,你那只仙鹤也是对你情根深种、至死不渝。” 玉如意被云昭月噎得睁大了眼睛,“我那仙鹤可是正经灵兽,倒是你怀里这只,一看就不正经。” 大仙又瞪她。 大仙微笑:玉如意,你给我等着,看我今晚就去丹鼎峰,把七星门的丹药订单全安排给你去做。 云昭月看玉如意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冷着脸道:“不正经的人看什么都不正经。” 见云昭月臭脸,玉如意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贱兮兮地问:“生气啦?” 云昭月不言。 “你别生气,”玉如意道,说着好像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刚才一打岔,我都忘了找你是为了是吗?” 云昭月抬眼看她,“什么事?” 玉如意神秘兮兮地凑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挺有意思的,还和你有关系呦~” “想听吗想听吗?”玉如意一副得意的样子,脸上仿佛写着“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几个大字。 云昭月一脸冷淡两颊嫌弃:“不想听。” 言罢,挥挥手,便要驱逐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玉如意也冷了脸,站起身,“既然如此——” “我就只好求求你了”她搂住云昭月的肩膀,将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云昭月身上,耍赖般摇晃着她:“求你听我讲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了!” 云昭月被她晃得头晕:“聒噪。” “有话快说。” 玉如意瞬间变脸,乖巧坐回垫子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清了清嗓子: “事情是这样的。” 她语速突然加快,像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五大宗门来交流时你没去你的弟子寒松惹出了不得了的风流韵事足足招惹了五个!” 说完这句,她特意停顿,仔细观察云昭月的表情。 云昭月依旧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波动一下。 玉如意急得直拍大腿:“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好奇?你知道那出戏有多精彩吗?” “他做了什么。” 这次可精彩了!”玉如意兴奋地手舞足蹈,“五大宗门交流大会那天,寒松那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同时招惹了瑶池派圣女、合欢宗少主、还有雪域派的大弟子!” “这小子他何德何能啊?最绝的是,那凌风派的小公主也掺和进来了,说是寒松前些日子救过她的命,非要以身相许,如果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两个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要知道她可是有婚约在身,未婚夫是七星门的少门主。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待金丹修成后便可结为道侣。” 云昭月:“……” 原谅她今年还不到三百岁,言语贫瘠见识也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不止呢!”玉如意越说越兴奋,“最精彩的是,这四个姑娘发现彼此的存在后,非但没有打起来,反而结成了同盟!现在她们一致对外,说要共享寒松!” “共享?” “对啊!”玉如意兴奋地比划着,“她们达成了一个协议,把一个月三十天分成四份:瑶池圣女分得十日,合欢宗少主分得八日,雪域派大师姐分得七日。至于凌风派小公主...”她顿了顿,像凡间的说书先生一般故作玄虚,“她说她只要每个月最后五天!” 云昭月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四个字:“闻所未闻。” 不是说招惹了五个吗? 还剩一个。 云昭月还未出言询问,只听玉如意接着道: “更荒唐的还在后面,那七星门少门主见到寒松后,不但没有对他兵刃相向血溅当场,反而对寒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两分欣赏三分欢喜五分的心有灵犀。现在他也加入了战局,说要和寒松深入交流!如果未婚妻愿意他们也可以打破世俗来个三人婚礼。” 云昭月:“……” 沉默已经成为了常态。 最后,玉如意摇头叹息总结道,“你这徒弟,当真是个祸水。” 云昭月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只觉得收寒松为徒,大概是她百年来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因为他当真,是个祸水。 修真界,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