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债》 第1章 夏炎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立即停笔……” 铃声响起,他看着同考场的学生收好文具有一瞬的恍惚。 等到监控老师清点完试卷示意可以离场。 谢思远随着人流走出教室,走廊里并不喧闹。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着,步伐轻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听着周围同学小声的谈话,才如梦初醒一般。 原来十二年这么短,这么快。转瞬即逝。 “妈。”目光穿过稀疏的人流,谢思远很远就看见了树荫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母亲温向皖穿着一袭淡绿色的连衣裙,站在树下阴影处,正含笑望着他。她似乎新烫了头发,微卷的发梢在风中轻轻拂动,显得年轻许多。谢思远嘴角上扬,带着点坏心眼地加快了脚步。 “宝贝。”温向皖见儿子往自己这边走,向前走几步与他拥抱。“妈妈预订了餐厅先去吃饭” “没问题。”他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头轻轻蹭着温向皖的新造型,“妈我的手机和相机呢。你可答应考完就买给我的!” “祖宗,我这新做的头发,可别把造型毁了。”温向皖笑着躲闪,“哎哟我就知道你会惦记着,还好我早就准备好了,走上车去拆。” “我就知道温女士最好了。” 抬手一刮他的鼻子,“就你嘴甜。” 来到地下车库温向皖从手提包里掏出钥匙,对着几步外的奥迪按下开关。车子发出清脆的“嘀”声。谢思远率先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车里。温向皖进入驾驶座启动车子将副驾驶的袋子递给他。谢思远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装盒,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和一台他心仪已久的相机。他摆弄着新相机,对着窗外熟悉的城市风景试拍了几张。 温向皖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兴奋的侧脸,眼神温柔。她状似随意的开口,“思远,暑假有什么打算?想不想……跟妈妈回一趟苗寨?” “苗寨?”谢思远从相机屏幕上抬起头,有些讶异。他对母亲的家乡印象模糊,只记得是很小的时候去过,那里有层层叠叠的吊脚楼和望不到边的大山。随着年龄增长母亲也不再主动提起那里。 “嗯。”温向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怀念,“好久没回去了,正好你也考完了,我们回去看看外婆家的老房子,顺便……散散心。那边夏天凉快,风景也好,你不是喜欢拍照吗?肯定能拍到很多好片子。” 谢思远想了想,漫长的暑假确实需要点安排,去一个原生态的地方采风之后再和同学们约着一起出旅游。“好啊!”他爽快地答应,“什么时候出发?” “过几天吧,我先去和你夏伯伯交接一下工作。”温向皖笑了笑,目光重新聚焦在前方的路况上。 几天后,温向皖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母子二人便踏上了前往苗寨的旅程。乘坐火车抵达省城后,又转乘许久的大巴,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都市逐渐演变成绵延的丘陵,最后是愈发巍峨苍翠的群山。 温向皖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眼神有些恍惚,沉默的时间比平时多了许多。谢思远只当母亲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并未多想。最终,大巴在一个挂着“台江县”牌子的简陋车站停下。又换乘了一辆当地的小面包车。 “外地来旅游的,这片刚开发出来的人少,路又不好开。” “这边风景很好看,好出片。” “小伙子,风景好归风景好,没人来也是白费。这山沟沟穷成什么样了,好不容易申请开发出来,还不是一样的。就一些地方特色网也不好,电还是去年通的。” “可以全身心亲近大自然,城里太累了,来这边放松放松。等我们回去帮你们宣传。” “多谢大妹子啊。前边就到了。” 司机在一片开阔的路口停下,操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到了。” 两人拿着行李下车,温向皖从钱包随意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对方,“谢谢了啊。” “应该的应该的。”那人接过钱转身上车离开。 这里和记忆中的场景大变样,可以说是毫无关系。走在街上来往的行人多是穿着蓝色刺绣苗服,女子头戴银饰,男子头上青布包裹,只有零星看着像游客的人。周围的店铺摆放着各种苗族文化的物品,谢思远看到一个小摊位上摆着一把精致的小型油纸伞,想着班上的文钰就喜欢收集这些小玩意,正好过段时间聚会准备送大家毕业礼物就上前询问价格,“你好这个绿色的多少钱?”摊主是一位老人,抬头看一眼来人继续低头做着手中的事,“198。” “什么?”谢思远早就做好景区收高价的准备,这玩意在城里也就十几块,这里六七十他都能接受,但198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陡然拔高,“这么小一个198,不如直接去抢钱。” 老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蔑着他,“就这价,都是我家的用竹子一点一点弄出来的,嫌贵一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我......”他被这理直气壮给整笑了,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一咬牙,“我买。” 谢思远拿着用布袋装起的油纸伞回到母亲身边,温向皖看着儿子一脸憋屈的表情上前询问怎么了,他把刚刚发生的事讲述一遍,“哦!被坑了,坑的就是你们这种学生。这里可不像外面的商圈,独成一片哪管那么多。” “哦。”谢思远听完母亲的话戳戳手指。 温向皖解锁手机直接给他转账一万,“妈给你报销,出来就要好好玩,没事。要什么赶紧买,今天比较晚了找个地方先休息,明天再出发。” 母子二人拖着行李箱漫步在商业街,谢思远很快就将刚刚的不愉快就抛掷脑后,左看右看最后行李箱上多了一个大袋子。温向皖看着这里越来越不似从前心里五味杂陈,一切都变得太快。 来到一间街上一家客栈,店面较小和刚刚的小油纸伞一样比外界贵好几倍。回到房间稍作休息再出门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店里没什么人在大厅准备吃些东西,翻开菜单第一页清一色的竹笋。 “额……”谢思远看着手里的菜单又看看母亲,“这里的人都是国宝嘛天天笋子。真就……靠山吃山靠笋顿顿笋,夺笋。” “尝尝呗,又不是让你天天吃。”温向皖轻笑一声,“老板要两份竹筒饭,竹笋炒肉,再来两个特色菜吧。” “好嘞。” 菜上齐色相不错,谢思远尝一筷子眼冒星光开始炫饭模式。温向皖见这一幕头大,“慢点,没人和你抢。这么大个人了还什么校草,我看真就一棵草。” “干饭最重要,再说了现在又不是在学校怕什么。” “那我可就给你发班群去了。”听到母亲的话他从碗里抬起头就见温向皖举着手机,赶忙放下碗,“妈沫,亲爱的妈妈。”试图唤醒母爱。 “哈哈哈,你吃。骗你的骗你的。” 老板见两人吃的差不多走过来收拾桌子,"今晚在后边广场聚会,二位来都来了去体验体验我们苗族的风采。" “好啊,谢谢。妈,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 来到广场,中央有用石头围起来的篝火。一阵阵歌声从四周响起,路人开始向这边聚集。 年轻的姑娘们手牵着手载歌载舞,男子两两拿着竹竿来到广场,两根长竹竿杆放两边,其余横放随着歌声有节奏的的敲打。姑娘们见了拍着手唱着歌,右脚点地收回竹竿合拢,再一次后竹竿分开敲击,姑娘们双脚替换跳过以此往复。 谢思远被四周的氛围所感染,看了几遍跃跃欲试,拉着母亲过去。学着姑娘们的动作,第一次手忙脚乱但还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看着其他游客比他还慌乱的情形内心窃喜,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准备再试一次时一个姑娘过来带着他,这次合着姑娘的步伐过的很轻松,很有成就感。姑娘见他学会后离开跳舞去了,谢思远又玩了几次,环顾四周寻找着母亲的身影。 “思远转头。”声音是从后方传来,他转头就见温向皖举着手机在录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妈。” “宝贝玩得开心嘛!” “全新的体验,很不错。” “我先回去休息了,你记得早点回来。” “好。”谢思远说完就跑向篝火那边体验其他项目,这里的活动都是他没见过的想着今晚要一次性玩遍。 这场晚会持续到半夜才结束,篝火也燃烧得差不多,苗族男子将竹子收走,姑娘们在广场挥手直到送走最后一位游客。 谢思远心情愉悦的回到客栈,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回看着今天所拍的照片,简单挑几张放朋友圈配文:苗乡。 “叮咚”一声,是好兄弟王景。 W:「这是去哪了怎么不带我」 X:「和我妈回老家一趟,顺便体验民族特色」 W:「风景如此之好,下次请捎上我。至于这次就罚你为朕带些特产(狗头)」 X:「你不说我也带了,正常点不然没了」 W:「欧……不~」 X:「睡了」 谢思远发完最后一条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一边,准备入睡。 商业化的活动体验过后,他开始期待母亲从小居住的地方又会是怎么样一番新奇的体验。抱着这样的心情很快就进入梦乡,也或许是今天太过疲惫。 窗外寂静无声,只有些许虫鸣鸟啼引人做着美梦。 写着才发现到贵州没飞机,12306没找着票 太近了[问号] 改成火车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夏炎 第2章 千户苗寨 不出意外,谢思远在母亲吃完早餐又外出逛了一圈后还没起床,无奈温向皖只能亲自去唤醒自己的“睡美人”儿子。 “思远,起床了。”边说边上手去扯被子,“再不走你今晚就睡山顶。”又扶着人的肩膀摇晃几遍,被子才开始有动静。 “知道了妈。”坐起理一理乱糟糟的头发进卫生间洗漱。再出来时温向皖已把他昨晚摆得到处都是的东西收拾好,“爱你妈妈,有你真好。” “爱我啊就让我少操心,多大人了。” “三岁。嘿嘿。”温向皖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白眼拿着较小的行李箱率先出门了,“楼下等你。” “就来。” 穿过这片街道来到当地人的住宅区,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游客,一路向里更是直接没有。 住宅区再往里就是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温向皖带着谢思远继续走着,周遭的一切和自己记忆中的景象融合。一段时间后眼前出现一条布满苔藓的青石板小路。两人小心翼翼的走着,沿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谢思远的相机倒是存了不少新照片。突然温向皖眼中倒映着一棵大树,她看到树上那离开时留下的标记,一阵回忆涌上心头。“走吧,就在上面。”温向皖深吸了一口气。她拎起较小的行李箱,走上在青石板的台阶,发出清晰的回响。 谢思远紧跟其后。越往上走,地势渐缓,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开始密集起来。黑沉沉的瓦片,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依山而建沿山而上,山腰云雾缭绕更添几分神秘,有几处吊脚楼青烟直上云霄。 母子二人在寨门前站定,温向皖抬头看着那用梨木朱砂描字的牌匾,“千户苗寨”是那般熟悉。 踏过寨门,几只毛色杂乱的土狗懒洋洋地趴在路边阴凉处,听到陌生的脚步声,站起准备嚎叫,被主人赶到一边去继续趴着。 吊脚楼下穿着繁复黑色苗服、头上带有重银饰的妇人正在做针线,看到他们这一对明显是“外来者”的母子,尤其是目光落到温向皖脸上时,她们的眼神里瞬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随即凑在一起,用苗语低声议论起来,目光不时瞟过来。那眼神并非热情的欢迎,到是有种说不清的情绪,这里的氛围远不及没外面的那般热闹,较为沉寂。 温向皖的背脊不可察地挺直了一些,脸上挂起一种得体却略显疏离的微笑,向着那些投来的目光微微点头致意,并没有主动开口寒暄。谢思远心里不解,母亲不是回娘家吗?这气氛怎么感觉像是……闯入了一个并不完全欢迎她的地方?可在他印象中似乎不是这样。 继续向上走去,在半山腰一处相对平坦开阔一看就知道久无人居的吊脚楼前停下,这里远离苗寨的中心地带,周围房屋较少也没什么人。 “好别致!”谢思远看着面前的吊脚楼不急感慨,“这……妈,你确定不会塌?” “寨子里选来建房的木头,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下面为了防蚂蚁是用的石头打地基。” “欧……” 踩在木制楼梯上每一步都伴随着木头的响声。木门紧闭,一把老旧的铜锁挂在上面,锁头已经锈迹斑斑。温向皖从随身的挎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才摸出一把同样古旧的钥匙,插入锁孔时有些费力,调整好几次都还没能打开,谢思远接替又尝试一番终于在转动时发出“咔哒”一声涩响。 “吱呀——” 木门被推开的一瞬,一股陈年尘土和木头霉变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较为昏暗。入内可以看到木制的桌椅家具上都蒙着厚厚的灰尘,角落几乎全是蜘蛛网。但从物品的摆放程度可以看出主人离开时最后的整洁。几缕夕阳的金光从木窗的缝隙挤进来,照亮了空气中跃动的尘埃。 “先简单收拾一下,晚上我得去拜访几位寨老。”温向皖语平静,丝毫不在意刚刚一路的不适。她放下行李,开始动手清理。 正当母子二人默默打扫时,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阿皖吗?阿皖。” 温向皖正在擦拭桌子的手一顿,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放下抹布,快步走到门口,脸上瞬间绽开了一个笑容:“蛰雅伯母!是我,我回来了!”那是谢思远从未见过的母亲的模样。 门外站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着深色靛蓝苗服的老妇人,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清明。她一把拉住温向皖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着,眼眶迅速泛红,声音哽咽:“好好好,回来就好…在外辛苦。这是…思远长这么大,上次见你,你才只有几节竹高…不出来…躲在你妈妈身后。”蛰雅说得不大流畅用手比划着,眼里满是慈爱。 谢思远连忙上前,恭敬地问好:“阿婆好。您的汉话说得好清楚。”这位老人的热情与之前路上感受到的疏离形成鲜明对比,让他稍稍安心。“阿皖教好,阿婆年纪大,好久才学会。” “阿皖这次…回来不走吧。” “伯母我这次回来,是趁着思远高考完回来放松的,外头的还有生意不走不行。” 蛰雅轻拍着温向皖的双手,“幸苦幸苦,这几天伯母……来帮你,你只管好好休息……思远大…也不需要你不放心。” “好。” 蛰雅算是寨子里和温向皖家关系较亲近的长辈,她的到来仿佛给这间冰冷的老屋注入了暖意。不由分说就拿起扫帚加入的打扫队伍中,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寨子里这些年的变化。谁家添了丁,谁家老人走了,还谈及到去年外边来给苗寨通了电,录了档案小孩可以去外边免费上学等等,最后,感叹后山的竹林又茂盛了许多。 收拾间隙,谢思远听到外面有若有若无的乐声传来,不经好奇来到窗边轻轻推开木窗,瞧见远处寨子中心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几位老人稀疏围坐在树周吹着芦笙。树下一个格外挺拔的身影吸引了谢思远得注意。那人穿着靛蓝色的对襟上衣,披散着头发,带着些许银饰,身姿如松。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周身,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而神圣的金边,谢思远想到了老人常说的神仙显灵了。 “那是阿竹,和你差不多大。”蛰雅伯母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到谢思远身边,压低声音解释道,“在给那棵老祖宗树做日常的敬奉仪式。他是我们寨子现在最年轻的‘土司’,老祖宗的东西,就靠他传下去了。结束前不要去打扰。”他正疑惑蛰雅说话的流畅,听出这其中的警告不再细问,点头应下。 这时,树下的仪式似乎结束了。那个被称为“阿竹”的年轻人缓缓转过身来。谢思远终于看清了他的正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直线。可惜距离较远看不清他的眼睛。 突然间谢思远感觉自己有一瞬和晏竹的目光有所接触,一时间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被一道冰冷的视线刺穿,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心脏却怦怦直跳。 “妈……”谢思远回头看见母亲对着古树的方向出神,听到儿子的呼唤,温向皖才猛地回过神,勉强对阿雅笑了笑,语气带着感慨说:“阿竹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像他的母亲了。” 蛰雅阿婆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说:“唉…不容易。”谈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谢思远明显感觉到蛰雅在隐瞒着什么。屋内的气氛,因这欲言又止,变得微妙而沉默起来。 傍晚,吊脚楼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蛰雅也告辞回家。温向皖带着谢思远,提着一坛早已准备好的好酒,一些烟草和从城里精心准备的茶叶、糖果等礼物,去拜访寨子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来到寨子里最大的吊脚楼前,背上出了些薄汗,微凉的风吹在身上刚好。谢思远看着这座吊脚楼古老中带着庄重威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心翼翼踩上木梯,看着脚下随时都可能断裂的板子,下意识吞咽口水。 来到堂屋,四周火盆里的火苗跳跃着,一位妇女上前接过母亲手里的酒,其他人坐着不看这边,酒菜也准备得十分丰盛,典型的苗族待客礼仪一样不缺。谢思远从进门就有感觉到了白天刚进到寨子时的那种疏离感。温向皖努力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拉着谢思远在下席坐下。 坐在上席的老人用苗语开口关切地询问温向皖在城里的生活和工作,又转头夸赞谢思远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言辞得体。谢思远看着上首人的脸,和树下坐得离晏竹最近吹芦笙的那人重合。应该是族长吧。一边用着苗语简单回复。 温向皖在谢思远汉语说得流畅时就开始教他苗语,只是上了高中之后母亲忙自己学业重就有些生疏,但也能勉强对话。 族长发话,其他人也加入谈论中。话题开始触及温向皖当年离开寨子,和她儿时的经历,温向皖一时有些语塞,回答的模棱两可,气氛渐渐回到刚开始的氛围。 排雷:伪骨科,攻有女装史(就在前几章),受一身反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千户苗寨 第3章 真相 那些话语一句一句传入她的耳朵,让温向皖有些无措,席间众人似乎都没看出一般继续说着。谢思远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一时不知怎么办,整个人开始一种莫名的忙碌。 族长从开头说了话就不再发言,安静的吃着面前的佳肴。俯视着话题中心人的难堪,饮下杯中的美酒示意一旁的人。等酒杯被再次装满适时举起酒杯,【过几日的寨子里要起司斗蛊,各位长老可要好好准备,今年不同往年。】声音威严平静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组长放心都已准备齐全,参赛的小年轻们个个都等不及了。】 【好,那就静候佳音。】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看向温向皖,【阿皖也来看看后辈的风采如何,看看是否有你当年的风采。】此话一出在场人都静下来。 温向皖听出这不是在询问自己意见,忙点头应下,【承蒙族长抬爱,当年年少轻狂不知事,算不得。】 【诶!那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赢了就是赢了,事实摆在那。对不对!】 【是……是!】 谢思远看母亲完全无法反驳的一面,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印象中的母亲温婉明媚,从未有过今天的样子。每当他想要帮母亲说话时都被温向皖用手示意自己保持安静,只能眼睁睁看着。内心煎熬着急。 宴席接近尾声,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晏竹。还是仪式时的靛蓝服饰,线下近了些那种与世隔绝的孤高感更加明显。他先是向在上首微微颔首,动作从容不迫更有些不耐,【族长。】 【阿竹来了,坐吧。】抬手招呼着晏竹坐下。 温向皖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刻意调整过的温和笑意,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竹,还认得我吗?】 晏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温向皖脸上,停留一瞬,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姑母。】透着一股明显的疏远。 随即,他的视线便转向了一直安静坐在母亲身边的谢思远。那目光沉静而直接,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谢思远注意到目光,也看向他。注意到晏竹嘴角很短的一下微微上扬,就又恢复到那副孤高脸坐在族长左下方。 温向皖将谢思远拉起来介绍道:【这是思远,我儿子。思远,这是你晏竹表哥,快叫人。】 【表哥。】谢思远跟着叫了一声,这一次不是打量而是两双眼睛都在注视着对方。谢思远更清晰地感受到,在那片看似平静的黑色潭水之下,平静无波但深不见底。晏竹只是看着他,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沉默地听着长辈们说话,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照面从未发生。 温向皖见晏竹只淡淡回应热情不减,但碍于场合还是拉着谢思远坐下。后来的谈话谢思远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一直订着那位表哥。晏竹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注视,抬头与他对上视线,谢思远心虚转头。好看还不能让人看了,切。 当夜,躺在老木楼吱呀作响的板床上,谢思远听着窗外完全陌生的各种虫鸣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狗吠。这里和昨晚在客栈休息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久久无法入睡。晏竹那双冷冽而深邃的眼睛,总在他紧闭的双眼前浮现,又想到蛰雅的警告,辗转反侧。山林寂静夜色浓稠,想着想着终是抵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谢思远来到窗前看见外面从楼房的烟囱不断飘出的白烟,慌忙拿起床头的手机查看时间,七点半,他感叹自己生物钟还在,差点以为睡到中午了。 来到楼下,厨房蛰雅正在忙碌。因为还是烧柴的缘故,厨房里十分炎热,浓烟四起。 谢思远走过去询问,“阿婆要我帮忙嘛?” 蛰雅放下菜刀抬起头摆摆手,“唉不用不用,我一老婆子干这事干多久了,哪需要你来帮忙。” “阿婆你……”再次听到蛰雅说话谢思远突然想起昨天第一次见面,母亲在场时对方说话还是不怎么流畅的,每当单独面对自己时就不会。 蛰雅听出他想要表达什么,用瓢摇起一些清水简单冲手转过身,“孩子,你时聪明人,走后就不要再回来。”火烧得旺,烟雾多缠绕在蛰雅身边,像极了地狱来索命的饿鬼。再看她的眼睛谢思远着实被吓住了。 好半晌才捡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而且大家都不欢迎我妈这……” “谢思远!”蛰雅打断他的话,“有些事你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可是……” 她看着面前的孩子竭力想知道为什么一时软下来,“孩子,不要被眼前的表象所欺骗。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你看到的那般平静。至于……为什么不待见你母亲,那是因为她当年参加斗蛊成了蛊王,却在寨子遇到蛊灾是逃跑,差点导致一场灾难,这件事情是她一辈子都赎不清的罪孽。” 谢思远连连后退,说不出话来。 “阿远,这些事无关与她还是你的母亲,她很爱你。她的罪于她对你的爱无关。” 他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蛰雅直接推他出去,继续忙着做饭。 被推出的谢思远恍惚着回到二楼最里面那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他端起床头的水杯喝完,冰凉的液体进入口腔,清晰的感觉到那股凉意流向胃部,情绪也慢慢平复。但总有一块石头在心底无法挪动。 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外边天色刚亮完,还有些水雾。有些鸟儿结伴低空飞行,清脆的鸣叫回响。目之所及皆是翠绿。几家吊脚的烟囱有青烟飘出。微风拂过脸颊,舒展了他的眉心。 他回想起自己在小学无意在家找到过一个檀木圆盒,被蜡密封着。上边画着他看不懂的图案,图案中间是镂空的,正当他准备从那个小洞看清里面的情况时,温向皖一把抢过,让他不准碰。那也是他多年来唯一一次被打,那天的母亲很凶,谢思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拿了一个盒子要被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得保证自己不会再碰。 但自己后来高一搬家收拾东西时再一次看到那个刺有蝴蝶和鸾鸟的蓝布,那是用来包装盒子的。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去拿出来,蜡已经被去掉,里面只有一节干瘪的昆虫肢体,看着似乎是蜈蚣的,谢思远以为那是什么珍贵的药材,母亲怕自己弄坏才会打小时候的自己。 但现在回想,密封好时里面那微弱的声响,预示着里面的东西还是活的。 “阿远,出来吃饭了。”外面响起母亲的声音,谢思远回神失手把放在窗沿的水杯打翻,温向皖开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感觉把他拉到一边,自己用纸包着先捡起一些大的玻璃碎片,“思远你先去吃饭,妈妈来收拾,小心别被扎到。” 温向皖见身边半天没动静,把大一些的碎片捡起扔到垃圾桶,就看到谢思远一直站在刚刚自己拉到的地方没动还面无表情,轻笑一声“怎么宝贝这么严肃,还要妈妈陪着去吃饭嘛!快走吧。”二话不说拉着谢思远下楼。 桌上已经摆着几盘爽口小菜,烤熟的白糖糍粑和一碟酸菜,蛰雅端着三碗清粥从厨房出来,“阿远…来尝尝阿婆的…手艺。” “你蛰雅阿婆的手艺很好的,妈妈以前天天都去她家蹭饭。虽然不好意思但美食当前还是要厚脸皮。” “好啊。”谢思远压下心中一切情绪,他觉得温向皖一定是有苦衷的。 三人坐在一张老旧的木制圆桌前,温向皖把一个烤得焦黄的糍粑用筷子敲开表面导入白糖递给谢思远,“快尝尝苗族独特的吃法。这个是直接用火烤的,我吃过很多种就只有伯母烤得最好吃。”又转向蛰雅甜甜一笑。 谢思远咬下一口,脆脆的外壳,内里的余温融化着白糖糯叽叽的,只是刚咬一口,“啊……好烫好烫。”蛰雅见状感觉用水瓢摇起水缸中的水递给谢思远。 “啊……” “快喝。”蛰雅直接往他嘴里灌。 “这水不烧直接喝啊?”用袖子擦擦嘴询问蛰雅。 “都是井水,纯天然放心。你妈我小时候天天喝都没事。” 蛰雅将水瓢放在缸盖上重新做回位置,“阿远…吃饭要……满…慢。不着急。” “阿婆做的太好吃了,一下没有忍住。” “没人和你抢。”温向皖吹吹手里的糍粑,往嘴里送。 “妈,你确定?”谢思远看着桌上那原本装有好几个糍粑的盘子已然空空如也,就自己碗里还剩应该因为刚刚自己被烫到随手扔在粥里的糍粑,粥把糍粑原本酥脆的外壳泡软,没了刚开始的美味。 “咳。”温向皖把最后一口糍粑送进嘴里咀嚼吞下,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没事…阿婆洗碗……用火…烤一个给…阿远。” “我也要。” “妈。”谢思远就知道在吃方面自己母亲最积极,叫一声试图唤醒母爱。 蛰雅笑着看着这一幕,端起水来,“都有…多烤。” 这顿早饭在愉快中度过。谢思远上楼前拿起簸箕和一个用高粱编制的扫帚回到房间。在清扫玻璃碎渣时发现这玩意不好用,直接扔一旁用纸多包几层直接捡,再用带的胶带粘起来。包裹在一个黑色塑料袋中。 私设:说话用这个的,代表里面人物是在说苗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真相 第4章 蓝朵 谢思远将塑料袋放在门口,拉出行李箱取出其中的一些物品摆出来。感受着窗外吹来的凉风,准备找一件外套。 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蛰雅的声音响起,“思远,我可以进来嘛!” 放下衣服起身去开门。 “阿婆。”谢思远侧身让蛰雅进来。 “糍粑烤好了,先给你端几个免得阿皖又都吃完了。”蛰雅将一个小竹盘放在靠窗边的木桌上,转身看到看到他摆一地的行李,“要不要阿婆帮忙。” 谢思远连忙摆手拒绝。 “这山里边天冷,记得多穿件衣裳。哎呀瞧我这记性,我给你准备了几件蜡染的衣裳,等阿婆去给你拿。”谢思远站在原地抬手准备推辞,蛰雅还不等他说话就已走出门去。 见阻止不了还是接受老人的一番心意吧。来到小桌前拿起糍粑用手敲碎焦黄的凸面,倒入白糖咬一口。眼睛瞬间放大还是刚烤出来的好吃。三下五除二的干完一盘烤糍粑,砸着嘴巴回味。 蛰雅再回来时拿着几件苗服放在床上,拿起一件深色对襟布扣短衣在谢思远身上比划,看着十分合适,又拿起一件同色的长裤和上衣比对一下,“阿远先试试看,阿婆在堂屋的。要是觉得不好就拿给阿婆,明天带你去重新扎染选秀图。” “不用那么麻烦,这些就够了。”他听到从头开始做一套苗服,可以想象那繁琐的工艺让他果断拒绝。 “好,你先试试。阿婆走了。” 谢思远将蛰雅送出门外,落上那种老式铁锁。回到床边拿起那几件苗服端详。都是偏蓝的深色系,绣着鸟,舞蝶和一些简单的小人。那几个小人围在一起似乎是在玩耍。听闻苗族衣服是来记录历史,现在看来确实是的。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穿上蛰雅拿来到苗服,还挺合身。谢思远想着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穿好衣裳,挎着相机,拿起手机发现这里信号就只有一格,犹豫一阵还是带上手机。 推门走出房门听到楼下有交谈的声音,下楼看到是温向皖和蛰雅在绣着东西。 “我这次回来准备给未来儿媳绣一套嫁衣。” “不知道...阿远未...来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可以..在...寨子里...” “管他的,伯母还是用苗语吧,我和思远都能听懂,您说汉语是自己遭罪。” 【好。】蛰雅注意到从楼上下来的谢思远,招呼他过来,【阿远快来。】 谢思远走过去,温向皖看自己儿子穿着苗服十分惊讶,一旁蛰雅开口,【早就给阿远准备好了,穿着也是仪表人才。】 “天哪宝贝,太帅了。” “咳咳……”谢思远还是经不住母亲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还害羞了,像个姑娘似的。”温向皖四处找着什么,“你妈我这有一个银饰,是能用夹子固定的你正好带上。唉,放哪去了!等下妈妈奥。”起身上楼。 “找到了。”温向皖上去不过几分钟就拿着一个盒子从房间出来,在二楼走廊向下招手。快步下来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半个手帐大的月牙,下面坠着几个三角小铃,温向皖拿起准备给谢思远带上,发现自己够不着一把拍上他的手臂,“长这么高不知道蹲着点。” 谢思远捂着手臂微微弯下身体,好让温向皖将银饰戴在自己头上,“还不错。”戴上后温向皖后退几步观察。 【阿远这模样穿什么都好看,出去不知道要令多少姑娘递帕子。】 温向皖听到蛰雅的话拉过谢思远嘱咐,“在外不要随便接姑娘递来到东西,不然你妈我可保不住你。”想想又补充一句,“特别是酒。自己去转转吧,早点回来。我先给你未来媳妇准备聘礼。” 从半山腰的吊脚楼一路往下走着,周围时不时有各种昆虫飞过,很多都是谢思远没见过的。拿起沿途记录着自然的美景。 再往前一段路快接近寨子中心地带,看到好些人背着一个小竹篓,口子上还沾染着一些泥土。应该是刚从山上采完东西。他转头看见一位老人拉着一个小推车艰难的往他这边走,放下相机过去帮他推着都相对平缓的地段。老人回头向他致谢,谢思远点头用庙语回复。 继续向前走,到达来时的那个大广场,可能是因为自己穿的苗服不像昨天来时与众不同,今天没有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自己。 广场上人就多了起来,有人结伴从谢思远身边擦肩而过,他听到那些人的谈话都是在唠家常,再不济就是过几天的庆典。顺着人群往寨子里走,来到一个岔路口。直走的终点很明显,是那棵巨型银杏树的所在地。谢思远见那处没几个人又想到是族里祭祀求福的地方不好贸然打扰,就只远远拍一张照片就往这人少的一条小路走去。 随着深入,墙上爬满苔藓。地上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也全是苔藓,谢思远看着来往的行人不论男女都穿手工绣的布鞋,不禁想他们怎么能走这么稳,不怕脚底打滑? 看了一路没人摔倒,是自己多虑了。谢思远听到周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循着水声,走到寨子边缘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旁。溪边有几个妇人正在捶打清洗衣物,混合着谈笑声。这一幕充满那种自然纯朴美好。他举起相机,想捕捉这安宁的画面。 这时,取景框里闯入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少女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正蹲在上游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一把新鲜带着泥土的草药。她穿着一身略显旧却干净的蓝色苗服,头上没有佩戴繁重的银饰,只用一根简单的银簪绾住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她的侧脸线条柔和,神情专注,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许是察觉到什么,她忽然抬起头,目光精准地看向谢思远的方向。 那是一双非常清澈透亮的眸子,想未染尘世的小鹿。对方没有惊慌,也没有羞涩的跑开,只是歪着头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谢思远这个陌生的“外来者”。 谢思远有些尴尬地放下相机,朝她友善地点了点头。心里尴尬极了,恨不得转身直接就跳水里把自己淹死。但想着手里的相机是新买的,身上的手机是新买的,还是算了。 少女站起身,赤脚踩在石头上,动作轻盈利落的往他这边跳过来。她手里还拿着那把滴水的草药,用带着浓重口音,却意外清晰的汉语:“你就是向皖阿姨的儿子?从城里来的?” 谢思远微怔,没想到她会认识自己。“是的,我叫谢思远。” 少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叫蓝朵!我阿婆经常提起向皖阿姨呢!”她指了指半山腰的方向,“你住在那边老木楼,对吧?” “嗯。”谢思远点点头,蓝朵的热情和直接让他稍微放松了些。 “你在拍照片呀?”阿雅朵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相机,“能给我看看吗?” 谢思远走过去,将刚才拍到的溪边景象调给她看。蓝朵凑过来,她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发出惊叹:“哇,真好看!你把我们寨子拍得像画一样!” 她的纯真感染了谢思远,忍不住也笑了笑。毕竟被压榨十二年的读书人早已让他没了所有的活力。 调到下一张时赫然就是刚刚少女洗草药的画面,谢思远现在更想跳了,“额……不好意思,我现在删。” “很好看啊,难道你觉得我不好看嘛。”蓝朵反问脸上似带有着怒意。 “没有没有,蓝朵很好看,只是贸然偷拍这样不好。”谢思远手忙脚乱的解释。 “哦……我允许了。”蓝朵起了逗弄外乡人的心思,“思远阿哥你很热嘛,要不要用蓝朵的手帕擦擦汗。” “啊……”谢思远刚想道谢,就想到温向皖出面前的嘱咐,连连后退,“不了不了,蓝朵姑娘我不热。” “哈哈哈……”蓝朵看着他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认识晏竹吗?”谢思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蓝朵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阿竹哥是我们寨子的‘土司’,很厉害的。要保卫村子祈福祭祀,好辛苦啊。但他不常跟我们说话,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语气,“他有时候会来我这里找些罕见的草药,可以用相等的物品去换取。” 这时,远处传来呼唤声:“蓝朵——回家吃饭咯——!” “哎!来啦!”蓝朵扬声应道,然后对谢思远摆摆手,“我阿婆叫我了!我先回去啦!你要是没事,可以来溪边找我玩,我经常在这里的!” 她像一只轻盈的山雀,提起放在一旁的竹篮,往高处跑去。 第5章 苗族姑娘 谢思远看着蓝朵渐行渐远的背影。 草药嘛?母亲店里的药材一直都是夏伯伯和他的儿子在负责,母亲平时在店里都是干的记账的活,怎么会和寨子里的人买药材。 谢思远觉得自己考完的毕业旅行越来越不简单了。 他将刚刚拍的照片保存,继续逛着寨子。 沿着这条路小路往上走,进入一篇竹林,这里清幽宁静,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这里与外界隔绝。 一股沁人心脾的竹香迎面扑来,视线所及,皆是挺拔修长的翠竹。高耸的竹叶一篇叠着一篇,只有零星的阳光撒下,落在覆着青苔的泥地上。 脚下是积年的落叶,厚实而柔软,踩上去听不到脚步声,只有一种细微的“沙沙”声。谢思远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连心跳似乎也放缓了节拍。深深的感受着这里的一切。炎夏的蝉鸣,清脆的鸟叫。抬头望向四周仿佛,张开双臂似要与这里融为一体。 深吸好几次绽开笑容,继续往前走,这一路谢思远感觉体验很不错,深刻的亲近了一次大自然。 不知不觉就来到竹林的尽头,那里似乎有一个祭坛,四周都是用朱砂画的符咒,一个也看不懂。祭坛中心还有三只半截的香在燃烧。秉承着尊重本土文化,简单拍照记录谢思远就绕过来到祭坛后面的台阶。这里已经破烂不堪,与祭坛形成鲜明对比。 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踩上去,登上平台。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脉,左边远处是刚来时的那个开发后的苗寨,在平台正前方不远处就是现在谢思远所在的苗寨。 天色见晚,他看见男人们在往寨子中心搬柴火,堆在用石头围起的一个园。堆满后是一个昨晚宴席上的一位长老举着火把来点燃了那个柴堆。 姑娘们也拿来一些酒坛摆在四周。 渐渐的夜幕降临,寨子中心的广场上那燃起的冲天篝火,远比外面商业街的那个篝火大。枯柴在火焰中地爆裂,噼啪作响,升腾起的火星宛若逆飞的流萤,点亮了整个寨子。 芦笙的曲调高亢,与雄厚的木鼓声交织,撞击着人们的耳膜与心扉。盛装的苗族姑娘们手牵着手,围着篝火组成了流动的圆环,跳起了世代相传的“踩堂舞”。笑声、歌声、脚步声在此汇成一片温暖而嘈杂的海洋。 “你怎么不去参加聚会。”谢思远身后传来声音,他转头一看是晏竹,有些惊讶,“表哥。” “迷路了。”晏竹走上平台反问。这次见面比前两次离得都近,谢思远看清了晏竹眼眸倒影着的自己,那深邃的眼快让他陷进去。 “谢思远。”晏竹见他半天不回答提高音量,语气也有些不耐。 “啊……啊对我来到这里一下不知道怎么下山,竹林太大迷路了。”谢思远回神后心虚的回答,越说越小声。 “跟我来。”晏竹说完转身就走。谢思远收好东西赶忙跟上。 两人一路无话,谢思远就跟在晏竹身后不断的打量这他。这次他穿的不是昨天蓝色的苗服,一身红色在翠绿的竹林格外显眼。衣襟上的图样也更加复杂。缝在衣裳上的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脖子上带着要比女子细一些的项圈。 谢思远最后的目光停在晏竹头上的那个银饰,如果他没记错。和自己头上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前面的晏竹停下,谢思远还在看着那个饰品没注意,撞到了晏竹背上,被那繁杂的银饰磕到,小声抱怨,“我的鼻子。” “到了。从这里下去直走就能到寨子。”晏竹侧身指着一条小路,谢思远尴尬收回揉鼻子的手,“谢谢表哥。” “下次不要再来这边。” “哦……好。”顺着晏竹指的方向准备下山。谢思远一路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里和上山的路完全不一样但要更好走一些。 晏竹站在原地,看着谢思远身影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才转身离开。 谢思远顺着小路一直走,广场那边的欢呼声和苗族人唱歌的声音不断放大。 看着广场上男女老少热情洋溢,谢思远被这纯粹的热情裹挟着。拿起手里的相机四处拍照记录,简单翻看后收到带着的小布袋中。 每个人都是盛装出席这次宴会,属于苗族姑娘们身上头上特有的苗饰随着她们的动作,叮当作响,合着乐器声婉转动听。 这时一位头上有一个银角的姑娘,看他一个人在一边站了半天,舞动着身体笑着用手拉住他的手腕带入舞动的行列。谢思远一时紧张,笨拙地模仿着前面的舞步,不论踩错节奏还是转错方向,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新奇而快乐的笑容。对面的姑娘也在不断鼓励着纠正谢思远的动作。 就在他随着人流转过一个角度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舞群的对面,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那有一个穿着苗家女子盛装的少女,没有像刚刚那位姑娘的大银角。对方的衣衫似乎有些不合身,略显紧束,尤其是肩部和腰身,勾勒出几分不同于寻常苗族姑娘的的身姿,略带有着些许英气的线条。繁复的银饰在火光下闪烁着不安定的光芒,衬得那截露出的脖颈愈发白皙。 谢思远呼吸一滞,也不在随着音乐舞动,就直直的站在那,他看着那位姑娘随着动作转过来的脸,或许是因为衣饰的错位,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模糊了性别的美感,线条干净利落。就在谢思远望过去的瞬间,那人似乎被身边同伴的某个动作逗乐,唇角忽然扬起,绽开一个清澈又带着几分野性难驯的微笑。那笑容像划破厚重云层的月光,清冷,明亮,穿透了喧闹的人群和跳跃的火光,精准地击中谢思远的心脏。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周围的喧嚣乐声仿佛就在那一瞬间一切都消失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镶嵌在火光之间,带着英姿美感的笑容。 扑通!扑通!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脸也开始发烫。一直盯着她,早已忘记温向皖的嘱咐,就剩一个念头。 等他回过神来,想要看得更真切时,人潮涌动,那抹身影往前走去,消失不见。 谢思远急切的想要过去寻找,想问问对方的名字,但人流涌动让他无法前行,被带着往反方向走去。 随着人群走动来到一边站定,谢思远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那惊心动魄的笑容,却如同用最锋利的刀刃刻在了他的记忆里,清晰而美好。 他并不知道那是谁。 他只深深记住了那个笑容。一个属于苗族姑娘的,让他瞬间失神的微笑。 谢思远觉得这就是书里所说的一眼万年,一见钟情。就是没有任何结果罢了。 调整一下准备回去向温向皖询问一下,看她会不会认识。手摸向自己的布包发现重量不对,慌慌张张取下查看,就只有剩下手机,相机不翼而飞。 宴会还在继续,火光四起。谢思远不知道从何出开始寻找。叹息一声自认倒霉。 站在高处的一双纤细白皙的双手正真拿着一个相机,从高处俯瞰它主人的慌乱。双手抬起,一个刻着红色彼岸花的银手镯下下顺着手臂向下滑去,影入袖子中。 看到谢思远离开,张开双手,任由相机落下,摔得四分五裂。 谢思远生无可恋的沿着来时的路走到寨子的大门出,正想着怎么给温向皖交代相机不见的事,“小伙子,原来你们来这里了。我还以为你们住一天就走了呢。”一人放下手里搬着的东西走过来拍拍谢思远的肩。 谢思远转头见是客栈老板很是惊喜,“老板你们不是在前边那片嘛,怎么来这里了?” “这话我刚刚也在问你。我们住着边不回来怎么行。过几天还有斗蛊赛那自然是要必须回来的。” “这我妈老家,高考完回来玩的。” “原来还是老乡。”那人重新抱起东西,“走去我家聊聊。” “这……不好吧。” “寨子里的都是一家人,生什么分快走。顺便帮我搬一下。”说着就把手里的箱子分往谢思远手里递。 谢思远只好接过跟着走。 路上他忍不住问“你们这样天天来回不会麻烦。我和我妈都走了半天才到,还累得半死。” “诶,前几年来了很多人走访调查,什么扫文盲统人口。最后到族长那边决定,保留一部分我们原本的生活习性,就有了现在的前寨和后寨,保留文化的同时全面脱贫。那边的街道就只有店面要人看着,全天都开隔断时间分批去轮换,前店后屋挺好嘛这不是。” “那……那些后面的吊脚楼呢。” “都是空的,拿来放杂物的。” “哇塞,是我肤浅了……” “思远。”温向皖站在两人前面不远处。 “妈!我遇到了客栈老板,准备去他家做客。”谢思远向母亲说明情况。温向皖不在随便去,在就不行了,要征得同意才行。 “太晚了该回去休息了,下次再说吧!好吗宝贝!”温向皖走过来把他手里的箱子还给老板。 老板见状也附和下次再来。 “好吧!老板再见。”谢思远跟老板告别就和母亲一起往半山走去。 这篇可能会有些小问题,有不对请一定要指出[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苗族姑娘 第6章 密室 回到半山的吊脚楼,桌上有蛰雅留的晚饭用罩子罩着,温向皖先一步来到餐桌前把罩子拿开,盛出两碗饭,“洗手吃完去睡觉。” “好。”谢思远来到厨房从筷子桶里抽出两双,洗干净递给温向皖一双坐下吃饭。 晚饭异常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吃完后谢思远提出洗碗,温向皖就径直回房休息去了。 收拾完回到二楼房间打开窗户,广场上的宴会还在继续。 温向皖回到房间看到放在床上的那套苗服,想起早上等谢思远离开后没过多久蛰雅也离开了。她找出以前穿的苗服换上来到竹林,她比谢思远早到。 循着记忆来到祭坛,在一边抽出三只香,借着长明灯点燃,极其虔诚的拜了三拜。 把香插在地上后,站起走到平台的一测,拉开木板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道路。 绣鞋踩在石板上无声无息。开始通道一篇漆黑,走了一段时间后墙壁上出现一些火把在燃烧。 走到楼梯尽头,许久没来温向皖感觉自己的腿有些不适。稍作休息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处水潭,水波粼粼映射到四周的墙壁。 晏竹站在水潭对面感应到有人到来,转身看到温向皖。 【阿竹,好久不见。】 晏竹并不想理她,看一眼山洞深处。拿起水瓢舀水给潭边的菖蒲浇水。 温向皖想要上前去帮忙,却见晏竹把水瓢往潭中用力一扔离开了。水花四溅阻拦了温向皖向前的脚步,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脱下布鞋,淌水去捡起水瓢放好。叹息一声,【是我对不住这孩子。】 【为何叹息!阿皖。】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深处传来,他似乎看穿了温向皖的想法,【止步于此。】 【来的路上看到了什么?】 【谢思远……他终究是我的儿子。”】温向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那个叫蓝朵的姑娘,我知道她,是山下寨子里最活泼也最大胆的姑娘。她若只是寻常挑逗,少年人情愫,我或许不会过问。但……】 她顿了顿,想起之前隐约听到的传闻和来时在小路瞥见溪边蓝朵看向谢思远时那过于炽热且不单纯的眼神,【但她接近思远,目的不纯,带着蛊惑的气息。我不能让她毁了思远,更不能让她惊扰了这里的清净。】 深处的存在没有立刻回应,只有静宜的水面有了些许波动。良久,那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既然如此,便按你的想法去做。将那女娃带回来,她的血……或许能滋养菖蒲,平息一些躁动。记住,阿皖,你既选择了这条路,有些代价,就必须承担。】 【我明白。】温向皖垂眸,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她再次看了一眼菖蒲,转身沿着来时的路默默离去。绣鞋踩在冰冷的石板上,无声无息,一如她此刻沉重的心情,“我明白。” 温向皖没有直接上门,她隐在寨边一片茂密的竹林里,静静等待着。她的耐心极好,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狼。 天色渐暗,蓝朵背着小竹篓出现在竹林。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四下张望,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 温向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蓝朵似乎心情极好,一路采着野花,偶尔停下来逗弄一下路过的蝴蝶,全然不知危险的临近。当她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溪边,弯腰想去触碰水面时,温向皖从树后走出。 【阿朵。】温向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蓝朵猛地一惊,手中的野花落入水中,顺着流水飘远。 蓝朵转过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温向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强装镇定掩盖过去,【是……是温姨啊?您怎么在这里?】 温向皖一步步走近,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朵强装的笑脸。【我为何在这里,好姑娘你心里不清楚吗?】 蓝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躲,【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谢思远,离他远点,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蓝朵的脸色变了变,那点强装的镇定快要维持不住,她咬了咬嘴唇,带着几分少女的倔强和不服气,【寨子里那么多姑娘同他说话,您怎么只管我?】 【她们是好奇,是善意。】温向皖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你,朵,你身上带着不该有的东西。你的接近带着目的。】温向皖的视线落在朵腰间一个看似普通的小香囊上,那里散发着一丝极淡却异常甜腻的气息,寻常人或许闻不到,但温向皖对这种蛊惑心神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蓝朵脸色瞬间煞白,手下意识地捂住了香囊。【你胡说!】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温向皖不再多言,她伸出手,速度快得蓝朵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蓝朵痛呼出声。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蓝朵惊恐地挣扎起来,另一只手想去抓挠温向皖,却被她轻易制住。 【好孩子,既然不听话。】温向皖压低声音带着些不容抗拒,【那自然就是要受到惩罚的。】 温向皖不再理会她的哭喊和挣扎,手指在蓝朵颈后轻轻一按,声音戛然而止,身体也软了下来。温向皖轻松地将她扛在肩上,转身便朝着山顶而去。 回到山洞,将肩上的人轻轻放在岸边,取出案几上的小刀在她的手腕轻轻一滑,顿时鲜红的血液顺着那白皙的手腕留下,温向皖又取来一个小碗接住。 接满一碗起身将血液小心翼翼的淋浇在菖蒲四周。 菖蒲吸收了血液舒展开来,原本紫色的花瓣也变成鲜艳的红色。温向皖采摘一些放在一个木制小船上,将小船推向深处。 良久,深处传来些晦涩难懂的语言。 外边的天色完全暗下来,篝火晚会正式热闹的时候,洞内人完全不知也不受任何影响。 晏竹进入山洞,原本蓝色的苗服已然换成更为复杂的红色。 【处理干净。】 他刚刚站定就听见深处传来声音,就见蓝朵躺在岸边,手腕处不断渗出血液,染红了半个水潭,生死不明。 晏竹没有回话,抱起蓝朵再次离开。 【阿皖,你也该离开了。】 温向皖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转身离开。 记忆拉回,她看着床尾不远处的衣柜,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走廊尽头谢思远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那个姑娘的脸,睁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抓着被子捂脸又放下,开始傻笑。 每日小剧场 谢思远(傻笑中) 晏竹邪魅一笑:成功勾引到老婆[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密室 第7章 昏迷 天边开始翻起白肚皮,第一声鸡鸣刺破黎明的寂静,吊脚楼间便袅袅升起了青烟。 昨天晚些时候温向皖告诉蛰雅今天不用来,她打算以后都由自己亲自动手。所以没人发现谢思远的异常。 在午夜时,谢思远迷迷糊糊的似乎闻道一股香味,他下意识想要翻身去查看,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任他如何挣扎也掀不开一丝缝隙。紧接着,似有有无数双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拖入无声的深渊。 他就静静的躺在那,好似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今天的温向皖,早早就起床收拾好了一切。推开二楼走廊尽头的木门,进入到谢思远的房间,她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着的人,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就一直静静的看着。 楼下的风铃叮当作响,昭示着有人来来临,温向皖知道这一切就要开始了。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无声的拉开房门,与门外两人只是对视一眼,就侧身让那两人进入。 领头的男人率先进入,他脱下黑色兜帽,打破了此时的宁静,【睡得很沉,看来是做了一个美梦。】接着晏竹也走了进来,把手里提着的木箱放在床头,打开露出里面放着的东西,一盆还未开放的菖蒲,几个精致小巧的小刀。 放下东西以后,晏竹就推到房间的角落站定,背脊轻抵着墙面站定,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族长……】温向皖重新回到床边,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现在就要动手嘛……思远还没有到二十四。】 族长抬起眼帘,淡淡地扫温向皖了一眼,朝晏竹拜拜手示意他先出去。 在角落的晏竹闭眼假寐,完全不管这边的动静。男人见状稍靠向温向皖低声询问,【阿皖,你确定嘛!】 【什么?】温向皖茫然地回望,显然没有领会对方话中的深意 【诶……】男人轻叹一声,他见面前的人完全不懂自己的意思,就知自己再劝也是徒劳,何况还有个不确定因素存在。 族长取出箱子里的小刀,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执起谢思远的手,极为轻柔的在他中指指尖划过,随即取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将渗出的血珠接入瓶中。待瓷瓶将满,他抬手用瓶口轻轻刮过伤口,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顺着伤口钻了进去。皮肤下的血管微微凸起,隐约可见什么东西正在其中缓缓蠕动。 假寐中的晏竹似有所感,懒散的掀开眼皮,眼神顺着凸起向上直到消失不见,又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几息不容置疑的开口,【明天就带他离开。】 【阿竹,事情还没办完,不能离开。】温向皖听到他的话眉头微皱,语气也有些不耐。 【你还要害死多少人才够。】晏竹离开靠着的墙壁,看着温向皖的眼睛。 温向皖被戳到痛处,心虚的错开视线,【思远是我的孩子,我还能害他不成。再说了等到新的花菖蒲成熟,那是一定可以救回来的。】 【你也知道是‘救’!】 站在一旁的族长听到晏竹的话就知他和自己站在同一边,也在一旁劝说,【阿皖,晏竹的话不无道理,毕竟……】他似想到什么犹豫一瞬还是觉得继续劝说,【这东西只是传言的种子,不可全信。万一救不回来有你后悔的。】 见两人齐齐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温向皖胸口一股邪火猛地窜起,【老东西!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怪你,思远要是救不回来,全是你的错!】她越说越激动,反手将床头柜上的物什尽数扫落在地,【当年的事要不是你强迫,我也不会和他……】 话音戛然而止。 温向皖猛地住口,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瞬间遍布全身。 ……好险。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 她心底发出一声几近脱力的喟叹。 一片死寂在房间里蔓延,只有被扫落的物品细微的滚动声尚存。 晏竹捕捉到了温向皖话中未尽之言,他向前踏了一步,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拉长,压迫感陡增。他没有追问,只是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平静语气陈述,【说下去。】 温向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踉跄着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族长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急促地打断,【温向皖!你疯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简直就是疯了!】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你心里最清楚!】温向皖像是被族长的话刺激,反而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勇气,眼神绝望地看向晏竹。可真当对上那双眼睛,所有想要倾泄而出的话语都哽在咽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偏过头不敢再看晏竹的眼睛。 太像了!太像了! 为什么!为什么! 背脊警惕着墙壁,好似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她曾经有一天也是这样紧贴这墙壁,听着那头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最后再到麻木。 自己从开始的同情,帮助……再到成了她所痛恨的人,成了帮凶。 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置疑自己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 她慌了,前所未有的无措。 温向皖脑子的理智如同断掉的弦,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跑!离开这里! 温向皖扶着墙壁,踉跄的往门口走去。晏竹快步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你还干了什么!】 【我……我我……】温向皖理智全无,【和我有什么关系,滚开。】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抓着自己的晏竹捡起地上的瓷瓶就冲出吊脚楼,向山顶而去。 晏竹被推得一个趔趄,深吸一口气看向族长,【看来还有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 【阿竹,你是寨子里的土司。很多事情从你开始兴起,也有很多事情要从你开始灭亡。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了你们……】族长说着说着泣不成声,锤着胸口,和温向皖一样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晏竹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原本有很问题想问也失去了对答案的好奇。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们所想让他知道的,他不该好奇,不该奢望什么所谓的真相。 两人最后什么也没说,一前一后离开。 晏竹回到自己的那座吊脚楼,瘫倒在床上,多年的挣扎与浑噩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心想走出这里又能去哪?我能走得出去嘛? 突然想起在他十五岁时碰到的一位老人,那几个月的相处像是梦一般不真实。 夜色透过纸糊的木窗漫进来,他凝视着漆黑的的木制天花板,思绪飘回了十五岁那年。那个突然出现又悄然消失的老人。 那天,和往常一样,晏竹背着小背篓,钻进了临近寨子的另一座山。十几年的熟悉感让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在山林中快速穿梭,朝着那些他很早就盯上的地方而去。 林间的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树叶筛得斑驳。就在他俯身,准备去挖一株年份正好的黄精时,视线里却闯入了一双沾满泥泞的鞋。 他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去。 抬头见是一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黑裤,和那双鞋一样满是泥点子,背着一个旧背篓,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清亮。 “娃娃,”老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其的温和,“这株黄精,再长三年,药性才是最好。” 晏竹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寨子以外的人。他听不懂对方说话,只见对方的嘴一张一合,手还指着自己。以为老人要和他抢黄精,赶忙向着黄精而去一把抓着就跑。 “诶孩子……孩子……等等,等一下啊……”老人朝着他的背影呼唤着,奈何晏竹跑得太快他追不上只能放弃,“这孩子也太着急了。唉——” 那天过后半个月的一处溪边,晏竹把装满草药的竹篓放下,赤脚下到河里想抓一条鱼。 水面刚没过膝盖,一股力道就击中了手臂。他吃痛缩手,环顾四周,除了几声鸟鸣,林间空无一人。他想着大概是树上掉下的野果吧。 再次瞄准水中的鱼,看着约莫得有两斤,可以吃好几天了。就在即将得手的瞬间,“扑通”一声巨响!一块不明物体砸落水面,惊走了鱼儿,翻涌的浪花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哈哈哈——” 斜前方的老树上,苍老的笑声震得枝叶微颤。只见上次能布衣老人坐在横枝上,晃着悬空的布鞋,脸上纵横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 【死老头,真是个疯子。】晏竹朝着老树怒吼,两人都听不懂对方的话,在那对骂了一下午。 两人因这次见面结缘。自那以后,老人便开始带着晏竹学习汉语。等到晏竹能用汉语简单交流时,老人便转而向他讲述外面的世界。 有一天,老人轻声问晏竹:“竹儿,要不要跟我学中医?”他温柔地抚摸着眼前的孩子,眼中满是慈爱。 “好。”晏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那天起,晏竹的日常安排里又多了几项内容。他在中医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短短几个月便已初窥门径。 也正是在学有所成的那天,老人告诉晏竹,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他让晏竹在初次见面的地方等他回来,届时便会带他一起去往外面的世界。 晏竹很听话。他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 他也不要我了! 躺在床上的晏竹,垂下眼眸不再去想。 早已过去徒增伤感。 缓了一会翻身下床,从木窗跳出来到谢思远的房间,他还是和白天一样,没有要醒的迹象。 如果不是他的胸腔还在起伏,晏竹都怀疑眼前的人已经死亡。 他上手把谢思远翻转,扯开他的衣服露出后背,借着月光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人的皮肤很白,到是白天没有注意。 从腰间撤下一个瓷瓶,拔下塞子往谢思远左肩倒了一些,没一会就显现出了图案。 【重明鸟!】晏竹有些讶然,他背上是蝎子,伴生蛊就是蝎子,这重明鸟…… 果然…… 晏竹给谢思远重新穿好衣裳,翻窗离开。 这章信息量有点大,感觉自己没有写清楚[笑哭] 每日小剧场 谢思远(睡梦中):手疼(哭唧唧) 晏竹:不痛,不痛!呼呼……老婆别走[可怜] 谢思远「不可能[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昏迷 第8章 到家 温向皖直到天完全亮才回到吊脚楼。脸色早已没有昨日逃离的慌乱。 她匆忙换回外面的衣服,收拾好他和谢思远的行李,才去唤醒谢思远。 拿出那人给的东西在谢思远耳边轻轻一摇,床上的人眼皮还是轻微的移动。再一摇谢思远意识回笼,睁眼见温向皖在自己床边,揉揉发胀的头艰难爬起,“妈。” “阿远,店里突然有事我们得提前回去,妈妈已经把行李收拾完,你快起来洗漱完我们走。”边说着边扯开谢思远抱着的被子,拆开被套叠好放在一个篮子里,再把薄棉絮叠好,准备塞进衣柜,试了几次够不着,“思远起来帮我一下。” “就来。” “快点,不然要干不上火车了了乖乖。” 谢思远打着哈欠,接过温向皖手里的棉絮塞进木柜最上面,关门时怎么都关不紧,调整几次,一拳锤上关紧。来到厨房端起温向皖准备的水来到外面开始洗漱。穿个最后外套检查一遍背包,来到一楼把行李提下去。 在空地等着温向皖锁好门下来,“走吧。”提起小行李箱走在前面。 又一个清晨。 来时的沉寂,线下依然如此。只是温向皖没有了那时挺直背脊装作若无其事,脚步匆匆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趴着的土狗朝着她的背影一直嚎叫,似有着主人的默许。 回来谢思远带了不少礼物,安检时间较长,好在是赶在最后一刻登上火车。 火车依然出发,谢思远看着温向皖盯着窗外,注意到母亲从叫自己起床开始眉头就没松开过。心想,这几次店里应该事情挺严重。 他去找乘务员要来一杯温水,递给温向皖,“妈,没事的。夏伯伯他们都还在店里,先处理着。现在先休息下车再想。”开口宽慰着,把毯子改在温向皖身上,将水递过去,“喝口睡会。” “阿远还是这么贴心。”她勉强挤出一摸笑容,尽全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奇怪。结果谢思远递过来的水喝一口,带上眼罩准备休息。 谢思远见母亲已经放下椅子躺下,回到自己位子开始休息。 进过进三小时的车程,抵达北区。 两人走到站外,温向皖嘱咐道,“思远妈妈要先去店里处理事情,你先自己回家,要是饿了不想做饭就先点外卖。”又走到一旁,拉开行李箱取出一个手提包,清点一下物品。 “你把东西带着去搭车,我开车走。”刚走出几步折返,“你伯伯给你联系了一家驾校,看你要不要要去练车。记得回话,走了。” “好,注意安全。” 谢思远拉着两个行李箱来到路边等待一会,一辆黄色出租车迎面驶来,准备招手,被站在不远处的路人抢先,“好嘛!” 又等一会见还没有车,从裤兜掏出手机发现已经关机,回来比较匆忙,都忘记给手机充电。用从背包拿出充电宝接上,开机解锁,查看班群里的消息。翻看聊天记录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一天的记忆。他明明记得六月十二号到商业区,十三号回的苗寨。十四那天在苗寨玩了一整天,相机还不见了,不过还好十四号前的照片都存着。 翻到十三号到苗寨前还在群里询问聚会具体几点,但现在确已经十六号。 十四,十六中的十五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奇了怪了。” 继续翻看大家讨论好几天还没得出结果,每个人都在踏出校门的那一刻,拖上行李箱乘坐飞机或高铁出发旅游,现在都还在外地。 看得差不多就放好手机,等着充电。抬头时一辆出租车刚好下来人,“师傅,这里等一下。”把行李箱提到马路上,“麻烦开下后备箱。” 放好行李上车。 “诶,帅锅走哪点哦。” “大学城。” “要得。类是才出气耍了回来麦。” “和我妈回了趟老家。” 司机打着方向盘,凝视前方继续唠着家常,“你们大学生放楞个早啊,我们屋头娃儿好没放诶,你哪个xuo校的哦。” “啊……不是,我高三毕业。, “怪不得。高三苦哦,过了大学就轻松。” 听着司机的话,谢思远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嘴角上扬喃喃自语,“我也很期待。” 到底小区大门,司机率先下车帮忙把行李箱提出。 “谢谢师傅了蛤。” “不客气!不客气!” 回到家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行李箱推到客厅。就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想动。拿过一个抱枕蜷着准备睡觉。 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呼出一口气,往四周摸着手机。 屏幕亮起的光亮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适应一会后一看已经十二点半。 抬腿用惯性带动自己坐起来,谢思远现在感觉全身无力,呼吸困难,胃里也是十分难受,扔开抱枕,打开外卖软件点了自己常吃的一家外卖。 还有进一个小时才到。 站起来把温向皖的行李箱放回她的房间,母亲一向不喜欢别人懂她的东西,连谢思远也不行。就放下离开,回到自己房间。 取下挂在拉杆上到手提袋放在地毯上,这是礼物先放一边。放平行李箱简单收拾,拿上睡衣打算先洗个澡。 怎么才能调试合适的温度?这是谢思远一直以来都想搞明白的问题,左一点水凉,一淋在身上瞬间清醒。右一差点烫掉头皮。 …… 调试好一阵终于完美。温热的流水自头顶留下,整个人都是无比的放松,“呼……舒服!”心情还没愉快多久,左肩那强烈的痛感好似自骨头中蔓延开来,每一次的心跳都会牵扯的更加强烈的痛感。谢思远胡乱关掉热水,跪倒在地不断穿着粗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呼吸也开始困难。 再也撑不住匍匐在地,“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他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叮咚!叮咚!” 这时突然传来门铃声,身上的痛感瞬间消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谢思远刚刚指尖嵌进掌心留下的血痕还表示着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境,是真实存在的一切。 那犹如全身骨头都断裂的疼痛,他再也不想尝试了,想着明天去医院看看怎么回事。 艰难爬起穿好浴袍,开门从外卖员手里接过纸袋,“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洗澡,没太听清。” “没事没事,应该的。”说完转身就跑。 谢思远还是出于愧疚给他打赏一个鸡腿。 把外卖放在餐桌前拆开,经历刚刚的一切后,他现在没什么食欲,只想快点休息。简单吃了几口就又重新打包起来。 走进房间,趴在柔软的床垫,谢思远舒服得眯起眼睛,把头埋在枕头上,猛吸一口。 熟悉的味道。 翻身没一会又进入梦乡,只是这次没有白天睡得安稳,眉头紧皱。 总感觉左肩皮肤之下有这东西在蠕动。 第二天一早,把昨晚的外卖简单热一下,预约医院的检查。出门前收拾好所有垃圾拿到楼道垃圾箱扔掉。 来到医院取号检查,因为早上吃了早饭就没有抽血化验,做了其他检查,想着要不要明天再来一次。 有些结果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看结果,就外出吃完午饭回来,拿到所有报告全都显示没有明天,坚定了明天再来的心。 今天没有任何不适,让谢思远心情较为愉快了一些。 抽血化验以后还是没有问题,他感觉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再不济就是脑子? 拿着诊断报告来到就诊室,向医生诉说着自己的疑惑。 “你的报告确实显示一切正常。”翻看着谢思远的所有报告,“至于你说那种断谷之痛,要不要去骨科看一下,或者我开些止痛药以防万一。” “先开药,过几天我和我妈一起再去骨科看看,谢谢医生。” “稍等一下,我给你开单子。” 谢思远拿着医生开的药单,先去缴费再拿药。走出医院,今天一天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走到医院旁的公交车站,倚靠在站台的广告牌上,等待着车辆的到来。打开手机询问一天都没消息的温向皖。 X:「妈,什么时候回来」 …… X:「晚上要吃什么,我去买」 …… 过了好几分钟,发出去的几条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他想着平常母亲再忙也会回自己消息,今天不仅没有询问自己在干什么,发信息也不回。 收起手机,回家的公交已经靠站,谢思远选择走天桥去到对面打车,到膳食店看看,需不需要自己这个闲人的帮忙。 来到膳食店,每次开到店门口看到都是乌泱泱的人头。 “让一下……欧,不好意思……结果。” 艰难扒开人群进到店中,看到前台夏伯伯的儿子——夏信。 “夏哥,今天依旧的忙啊。” 那人从手里的单子抬起头,“阿远来啦,好久不见。”放下东西过来一拍谢思远的手臂,“考完出去玩怎么样?” “和我妈回老家,这才几天。” “也是今天才十五号,回来这么快怎么不对玩会。”夏信一想朝他点头。 “这不店里出事,我妈把我薅着一起回来的。” 每日小剧场 谢思远(匍匐在地):疼死了[爆哭] 晏竹:老婆我给你擦药了,怎么还会痛[问号] 「因为还没一天药就被洗掉了[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到家 第9章 手残党 …… 谢思远环顾四周又问,“我妈呢?” “这是个好问题。”夏信摊手耸肩,“我爸最近也不在,店里忙死了。前几天缺货严重退了好多单。” “你爸没去进货?”拿起前台的糖果撕开一颗扔进嘴里。 “我刚刚在说什么?” 谢思远动作一顿,咳嗽一声。夏信拍拍他的肩膀,“来都来了,你这点来肯定还没吃饭。走!先吃饭去。” 他们聊天的这一阵子,大堂和包间的客人已换过一轮,外面排队的人也少了很多。夏信带着谢思远来的员工休息室地方,“先坐,我去跟后厨说一声。为你这个准大学生补补脑子。” “那倒也不至于,在家那几天我妈给我吃了不少了。简单一些就行。”走到茶几旁的沙发坐下。 夏信走出去,为方便等会进来虚掩着门。 再回来时拿着两个装满饭菜的打包盒,走到谢思远身边坐下,扔给对方一双筷子。 谢思远打开盖子,扑鼻而来一股药香,其中参杂这油脂和酱油的味道。餐盒里最多的就是红烧肉,肉块肥瘦正好表皮那一层诱人的糖色瞬间勾起了谢思远的馋虫。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嘴里,肉汁在嘴里爆开,一丝微苦过后就是甘甜。应该是当归和黄芪,补血补气。 好吃! 在一旁刚准备戳开筷子的夏信,看着面前像许久没有吃过饭的人,“你慢的,不然吃完就没了。” 在爆发吸入中的谢思远手一顿,放慢咀嚼的速度细细品味。看到这一幕的夏信努力憋着笑,实在忍不住几声笑声从嘴里溢出。 “有什么好笑的,在学校不吃快点怎么行。高中生不吃快点怎!么!行!”偏一下头戳着碗里的米饭,闷闷不乐的,“放假还没改过来怎么都说我!” “不说你得阑尾炎去割一刀。” “那还是算了,我同我同桌说她高二去割阑尾,掉了几天袋子,还好几天只能吃流食!”谢思远想着鸡皮疙瘩就起来,“不行不行!得改!” “你这鸟样,怂货。”夏信毫不吝啬的嘲讽着。 竖起左手食指一摇,“No,这不是怂货,我只是不想忍受没有美食的日子,谢谢。” “就你小子有理,感觉吃完滚蛋。我爸刚回我消息了,说你妈在忙等会就回。” 吃完饭后谢思远准备走着回家,顺便消消食,沿着马路牙子一路走着。临出门时收到温向皖的消息,她和夏信他爸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那边信号不好不能及时回复,转账一笔钱让谢思远自己照顾好自己。 漫无目的的走到一家文具店前,看着招牌思考着要不要买点什么,一下想到礼物还没有包装,觉得这次要惊艳大家,让手残这个标签彻底从大家心里删除。 进到店里询问打包需要的材料,店员带着他来到一排货架前,“这里全都是,帅锅慢慢挑蛤。” “谢谢嬢嬢。”谢思远挨着看每样的花色,犹豫不决。 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唉!唉!这个更好!嗯……那个好像是那个谁喜欢的颜色。 最后每个都来一些。到前台结账,刚刚的嬢嬢看他就只那包装纸,“帅锅哪个只拿类个,那些彩带,礼盒礼袋一个不要啊?” “啥玩意?” “你包礼物不要哪些啊?” “我不是很懂,第一次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 那人招呼着谢思远再次来到货架前,“先要用或子装起你要送的东西噻,再用你内个……拿的包装纸包起,你们嘞些年轻娃儿不都喜欢精致点嘛!诶……待哪儿唉!”在货架前来回走动,时不时翻找,“对,用索索几一下,打个服得节。再拿几个袋袋装一下。”说着就边把所有东西装在篮子里,递给谢思远。 “看看,差不多逗是嘞些,你看蛤还要不要再拿些其他花花啊撒子滴。” 谢思远接过沉甸甸的一篮子,瞳孔放大,“这么多,那包起来不是会很麻烦。”提着和店员重新回到收银台。 “帅锅第一会儿弄嘞些嘎,慢慢来,不要着急。”一个又一个的东西被扫秒,那频繁的“滴滴”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同频。 “类个嘿简单,你在网上看看别个囊个弄嘞,两三蛤就学会了。”店员的话似乎安慰到了他,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开始减缓。 提着一大袋的材料也不好走路,来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用钥匙拧开门锁打开灯,换鞋放入柜子,一气呵成,“累死我了!”双手提着袋子放在客厅的角落,“呼……” 擦去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瘫进沙发打开手机的外卖软件,下单这几天的食材,看着手机屏幕思考还要写什么。 “来杯奶茶犒劳一下自己。”切换到拨号的页面输入********,电话很快被接通。 手机传出声音,“你好,快乐柠檬!请问需要什么?” “我要一杯岩盐芝士红茶,麻烦送到丽新小区6栋12-2,谢谢。” “好的,请你稍等,预计30到50分钟送达。” 大概四十分钟后,谢思远快要睡着时,传来门铃声,弹射起步冲到门口开门,满脸笑容在看门外是自己买的食材时,笑容僵在脸上“啊……” “你好谢先生你定的食材。”外卖员在手机上点弄几下,把放在一旁的塑料袋子递给他。 谢思远道谢接过,准备关门。 “稍等一下。”走廊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因为跑得有些急,声音有气无力,“客人你的奶茶,不好意思我最近才来这边,走错路了。” “没事没事。”看着面前的女生满头大汗,去屋里拿来一些纸巾递给她,才伸手接过奶茶,“谢谢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谢谢谢谢。” 一切准备妥当,谢思远开始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宅男生活,“爽了!” 几天后谢思远看到班群约着十九号出去聚餐,提前一天就捣鼓着给大家准备的礼物。那天从店里回来买的礼袋,包装纸等各种材料摆在桌上,盘腿坐下。打开手机搜索如何包装礼物。 看完一遍,准备大展身手。想着先包文钰的油纸伞,毕竟这个最贵。 把包装盒放在包装纸上面,先两边折起来,用手折出折痕,再用透明胶带固定。另外两边一样的操作,“哗,很一般啊。”微微撇嘴,挑眉。 扯来一条丝带把礼物翻个面,先从背面缠上,再翻过来,“诶不对不对。” 拿下丝带重新从正面缠上,再按着两边翻面,到背面绕一圈回到正面,突然犯难怎么打双层的蝴蝶结。反复观看视频,几经尝试后狂抓头发,“啊啊啊啊啊啊!咋就这么难!” 废了好几条丝带后,整个人向后倒在地毯呈现一个大字,“太难了!”躺一会还是没有缓解,四肢开始疯狂舞动,一下左脚指踢到桌边,迅速收回双手环保着哀嚎。 “唉……”侧身头靠着地毯,心里十分想要放弃,可又觉得牛都吹出去了,返回怎么行,干劲十足的爬起来继续尝试。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不断尝试后,第一个礼物总算是包装完成。 看着面前的略显粗糙的礼物,后悔先从最贵的包装,送出去这不就装逼失败,“不管了,就这样。” 拿着其他礼物装盒包装和刚刚一样,轻轻松松一边过,永远都是卡在蝴蝶结那。 经过漫长的联系,已经开始开始熟练,从开始的松散歪斜,现在也是能看了。 满头苦干的谢思远殊不知自己的行李箱中,爬出一只不明物,从散落一地的材料穿梭着往这边靠近。沿着桌腿网上爬,扭动着着娇小的身体在谢思远对面看着他,嘴里是不是吐出艳红的信子。 完成最后一个的他,准备跳起来好好庆祝一番,抬头和桌对面的东西对上视线,尖叫着跳起来。 在一旁码的整整齐齐的礼物被装到在地,谢思远连连后退。退到门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桌上的动静,见对方没有丝毫要咬自己的情况,又慢慢靠近跪坐下来与它对视。 通体翠绿,只有两侧有一点白色添加美感,倒像是真的竹叶重叠在一起。三角形的小脑袋因为太矮还要和谢思远认认真真的对视,高高抬起。 “好漂亮的蛇,这个配送是应该竹叶青……剧毒!”悄悄往后挪动几步。 小蛇感应到面前人的害怕,也跟着扭动身体往后退,没注意自己在桌边,直直的就摔下了桌面,谢思远见状赶紧双手一捧稳稳接住,“呼……还好还好。” 缩在手心的小蛇,闭上那双犹如翡翠般的眼睛,用头亲昵的蹭着谢思远的手。 每日小剧场 谢思远:奶茶好喝,饭饭也好吃[爱心眼]就是……我果然还是逃不掉手残的称号(迅速啰过,倒进一旁晏竹的怀里) 晏竹(轻拍安慰中) 下一章有小情侣(男女)在一起[撒花],他俩在未来会帮着主角两在一起,要是介意就可以跳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手残党 第10章 聚会 谢思远看着手里的小蛇,温柔粘人的样,没忍住抬起一根手指轻抚它头顶的鳞片。指腹划过鳞片,冰冰凉凉的触感,能感觉到鳞片有很明显的棱角,像粗糙的天鹅绒。 被抚摸着的竹叶青摇晃着尾尖,抬起小脑袋让谢思远能刚好的触碰到自己。时不时吐出蛇信子。一副享受样。 “既然是竹叶青,就叫阿竹怎么样。”轻点阿竹的脑袋。 阿竹歪着头好似在努力听懂谢思远的话。 “这么可爱,一点不像科普知识里所描写的。”谢思远放下阿竹,“自己去玩吧。”起身把好刚刚撞翻的礼物一个一个装进礼袋中,只求没有损坏。 全部装完去客厅拿回扫把撮箕,先清理桌面再收拾散落一地的材料。地毯上细小纸屑就用纸胶带一点点粘粘。 “真是一个细致活。” 收拾完一切,墙上的钟表来带下午三点半,累了一上午的谢思远选择烧水泡个泡面。 “咕噜咕噜” 热水烧开,拔下插头。撕开盖子拿出调料包和面饼,打入一颗鸡蛋,借用沸水的温度和冲力来制作一碗蛋花汤。最后依次加入面包调料,再来一个豪华版火腿肠。用叉子固定。 静候四分钟,打开盖子铺面而来红油的香气 夹杂着小麦油炸过后焦香。夹起一筷子送入嘴里,一嗦到底。吃完所有面条,吹着汤慢慢喝完最后的蛋花,放在泡面桶。 爽了! 下午窝在沙发打着游戏,阿竹顺着谢思远的小腿一路往上爬,正在兴头上没有注意,直到小腹传来一阵冰凉,谢思远掀起衣服,见光的阿竹抬起脑袋,翠绿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饿了?” 阿竹对着谢思远吐吐蛇信子。 明知对方听不懂自己说话的谢思远,还是会在看到阿竹的一眼开口询问,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扶额一笑。去到厨房拿出一些生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碟,端来阿竹,“吃吧。” 面对眼前一小堆肉,阿竹一口一坨,很快就吃完,肚子也明显鼓起一些。 夜晚躺在床上的人已熟睡,窝在盆栽里的阿竹换换睁开翠绿的眼睛,在夜晚想两个宝石一样闪亮。扭动着身体从盆栽里爬上谢思远的床。 抬高脖子观察着眼前人的状况,静静等待着猎物落入自己的陷阱…… 终于在两小时过去后,平躺的人翻过身去。阿竹盘成一个圆的身体舒展开,从后颈领口爬入,嗅着异香从何出散发出来。 寻到源头,张开嘴一口要下,睡梦中的谢思远感到一丝疼痛,皱紧眉头,眼睛不安的转动。阿竹感受的身下人的动作,放开咬着的皮肤。没过一会,皮肤下的东西开始暴动,争先恐后的从伤口出跑出,一接触空气就化成一摊摊黑水顺着谢思远的背脊,寖湿了床单。阿竹等着黑水流干转为鲜艳的血红,换一个地方再咬一口,这次没有开始那般用力,微微刺破皮肤,放出一点毒素麻痹谢思远的神经,减缓痛感,继续引着那些不明物出来。 做完一切,阿竹从谢思远衣服退出来,宿到枕头的一边盘成一团,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睡醒的谢思远感觉左肩麻麻的,打着哈欠揉揉头发做起来。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光亮。 缓缓睁开准备下床,注意到身后处有一片黑死的污渍,瞬间掀开被子下床,扯起床单抱成一团又摊开,“这什么东西。”凑近一闻有一股如有如无的铁锈味,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强装镇定的塞进洗衣机。谢思远心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先洗干净为好,今天要去聚餐,晚上回来正好晾干。 来到木制衣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一件浅蓝T恤白色长裤换上,再带上手表和帽子。提着一大堆礼物出门。 班长家开餐厅的,今天是由他做东请大家吃饭。 跟着定位导航来到目的地,入目就是一个巨大的招牌,刻有季酒家三个字,据说那层夺目金色是用金波一点一点抹上去的,加上灯光角度的可以选择,反射的光芒让门口尽显豪华气派。 步入大堂,身着剪裁合体西装的男女服务生步履从容,在各处穿梭。仰首望去,一盏巨大的水晶灯自穹顶垂泻而下,每一片水晶都是经手工锻铸,此刻正以通透明澈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点亮。 这时一位接待员注意到谢思远,走过来询问,“先生您好,请问是预订还是赴宴。” “赴宴。” “好的先生,请出示您的请柬。”接过谢思远手里的东西。 谢思远拿出手机,点开季子昂私信发给自己的消息递到接待员面前,“季子昂只发了这个。” “您是季少的同学,这边请。”侧身让出身后的楼梯,谢思远插兜走上台阶,接待员落后一步,“季少今天订在顶楼的包房,需要从二楼直梯上去,这边。”走上最后一级台阶,领着谢思远往走廊右边直走,右转再左转到尽头。 “叮” 电梯在六层停下,门缓缓打开,已经来了不少人,环视一周发现不止学生还有汤主任,和各科老师。 文钰率先发现谢思远的到来,“谢思远你怎么这么慢,就差你了。” 谢思远一顿想起早上的事,勉强一笑,“家里临时有点事。” “文钰你先去休息让我来,别累着。”季子昂注意到门口这边,走过来轻声劝着文钰。 “谢先生,东西给您放一边。”接待员放下礼品转身离开。 “这是带什么了,这么多。早说我让人去你家取啊。”季子昂揽过谢思远肩膀。 谢思远把季子昂从头到脚都打晾一边,裁剪得体的西装,特意做造型的发型,“你今天怎么人模狗样。”假装思考,“哦……是不是要给文钰表白了。刚刚对人家要多温柔有多温柔。那声音……啧啧啧!” 季子昂故作生气一脚往他身上招呼,“滚蛋。” “诶诶……兄弟可是支持你的啊,不然我可要去当娘家人了。”谢思远拍拍他的肩膀,“三年,哥们知道,我懂!人家也喜欢你,都是成年人了。好好抓住机会。欧,结婚叫义父来给你当伴郎。” “我去你的,我你爹。”原本听这话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季子昂一下清晰,“就知道你没憋啥好屁。” “哈哈哈!你加油,需要帮忙说一声。” 汤主任端起一杯茶水,请吹茶凉注意到谢思远,放下茶盏开口调侃“谢思远上学可准时了,今天怎么迟到了!” “汤主任可别说了,出点意外。解决完出门时间都过了。”来开椅子坐下,和旁边的几个男生打了招呼。 “哎哟!给位毕业都成大忙人了,显得我们这些老师都很闲啊。”物理老师夹起一筷子双椒兔送入嘴里。 “放假不闲,上学有得你忙。”语文老师开口抱怨。 菜品已经全部上完,人也来齐。季子昂作为班长全程招呼着大家,半程才坐下来好好吃口热饭,匆匆吃完一碗填个肚子,就拉起几个男生到阳台。 王景和曹辰不知道什么情况,抱怨着还没吃饱出来干什么。谢思远,左博和季子昂三人对视一眼,拉着另外两人凑到角落。 左博率先开口,“你两忘了毕业前,季哥说要在同学聚会给文钰表白的事?” “那咋不提前通知一下?”曹辰反问。 “我可都是在毕业前就和你们说了,东西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说我没通知。” “聚会前你确实该说一声。”谢思远朝着他一点头。 “这不紧张忘了给你说嘛。” “那你怎么不忘了还要表白!”王景白眼一翻,“欧……文钰在考完第二天就拉你出去玩了吧。” “咳咳……” “咦……”另外四人一脸嫌弃。 “算我求你们了,我的错我的错。下次请吃饭。” “恋爱脑被爱情蒙蔽到忘了兄弟,现在还要兄弟帮忙追爱。啧啧啧……”左博摇头。 “重色轻友!”四人再次一口同声。 “义父!” “诶……” “服了!现在可以帮忙了吧。” 王景嘴角压不住,整个脸都开始扭曲,“放心!”最后还是笑出了声,这一笑让另外三人也忍不住了。 谢思远先去和同桌串通一下,最为文钰的好友之一,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两人是互相暗念但就是不说出口的人,线下有人主动很快就答应下来。谢思远又去和其他人交代,防止等会关灯出现混乱。 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房间内一下全暗。只剩电梯那边有一点点光亮。 突然一亮,灯光打在台上季子昂的身上。他抱着一大束玫瑰,全场惊呼。 原本坐着的汤主任走到台前拿起话筒,“哎哟今天人模狗样的还挺帅。” 季子昂一看汤主任上台,状况之外有些慌张。 “慌啥呢,别抖!毕业了我还能阻止你不成,处分还是不让你毕业。浑小子!”又转身对着台下,声音带了一丝颤抖,“都毕业了,三年又三年。你们中那些早恋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一天天得猖狂到我们这些老师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什么样子。” “好了好了!今天季子昂的主场,那我们就有请另一位主角登场。” 从灯光照亮的那一刻起,文钰看到那人就开始紧张,虽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但心里一点也没准备。感受到背后被轻碰了一下,转头是穆欣,“该你上场了!” 穆欣看着文钰完全还在状况之外,一点反应也没就知道对方现在已经紧张过度了,牵起对方的手小声安慰一阵,带着她缓缓走到台前,“还好思远提前跟我说了,不然今天季子昂可就要下不来台了!不过本来就该让他难堪一下,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太草率了!回去好好说他。去吧!” 站在台上的季子昂在看到,穆欣牵起文钰的手时就是开始后悔。 完了!我怎么不……不该私下表白!怎么在毕业典礼!完了完了!小鱼儿要是讨厌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前几天光顾着和小鱼儿出去玩,要不是早就准备好,今天也要完蛋! …… 还好文钰一步一步走到季子昂面前,汤主任坐回位子把舞台留给两人。 “我……”季子昂一开口千言万语就卡在喉咙说不出口,他看到文钰面无表情一下心里更慌。 僵持半天台下四个好兄弟看不下,都对视一眼。齐声喊到,“季子昂你个怂货!蠢得一逼!” 这一声让全场都笑出了声,文钰也绽开笑容。季子昂赶紧整理情绪,单膝跪地把花举起,“小鱼儿,我喜欢你!虽然我一直在大家眼里是个怂货,但是我真得很爱你!这次我不能怂,我……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说完又补一句,“你……愿意嘛!” “答应他!答应他!”台下开始起哄。 文钰的脸也肉眼开始变红,垂下头头发勉强遮住脸。季子昂刚站起来,两人身后各有一声一推,他赶忙护住文钰。 季子昂只听到怀里有一声很小很小的闷音,“嗯!”脸一下乐开花。把玫瑰扔给推他的曹辰抱紧文钰,“谢谢!” “欧……” 聚餐结束,下午两点左右。季子昂打算犒劳下一四位帮手,“我先送文钰回家,请你们去玩卡丁车!” “为什么不是赛车!” “你有驾驶证嘛!就赛车!王景我们只就你没成年,我们去玩赛车你在一旁看着?” “那不行!” “思远,地址发你了,你带他们先去!” “没问题!” 这篇写着有点一卡一卡的[裂开] 每日小剧场 晏竹:老婆我们什么才能在一起[撒花] 谢思远:额…… 晏竹(星星眼,试图迷惑) 谢思远:滚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