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师尊穷徒弟》 第1章 一把断剑 熙熙攘攘的长街上,往上看横挂着各色的鲜艳幌子,店内酒肉茶水你来我往好不快活,形色各异的人们会聚于此。 有钱的点个雅间,美人佳肴在身侧;没钱的坐在搂下,也点些粗菜烧酒。各有各的活法罢了。 江轻云往旁瞥了一眼,悻悻走开。 径直走到街边一个辅子,掏出三铜板买了个肉沫烧饼,饼九肉一,也算有点肉味。 吃咸菜喝白粥,没钱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在连续吃了三天的白粥后江轻云终于买了只烧饼,一时不能谈然处之。 江轻云嘎吱嘎吱嚼着干巴巴的烧饼,心说好歹自己以前也是大门派的弟子吧,不说千金博一笑也是有点小钱的。现在兜里干净的像被洗劫过一样,根本掏不出几个铜板。 至于明后天的饭钱,还只能今天去猎杀低伋灵兽换点钱。 为什么会落了个这个境地,过程有些复杂,但说来倒也简单。灵根被挖,经脉又四处受损,这种残废的身体承受不起他的修为,也就够打个小猎了。 正想着呢,一旁房檐下来了人歇息。 “宋言珏?他是谁?” 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挠挠头,眼里闪着无知又愚蠢的光芒,不认识。 “你咋个连他都不知道?这样喊他名字你不要命啰。”另一个人江轻云认识,丐帮的一个老兄弟,名字忘了,只记得胡子邋遢。 现在还是顶着一脸胡渣,开口道:“他就是现在的仙盟盟主,你的生杀大权全握在他手里,他一句话好多人要掉脑袋,你怕不怕?” 少年一脸崇拜说:“那很厉害嘛!照这么说,他现在是天下第一人喽。嘿嘿想干嘛就干嘛…” 胡渣男无语,唉他果然还小。 “但是他肯定不会到我们这边来吧,这么厉害的人…是不是只会在上重天啊?”少年看上去有些失望,“要是我也是那种话本写的就好了,那时候也去各大个门派走一走看一看。” “得了吧话本都是写来骗人的,你自己看看你认识几个修士?还别提大门派了。一会儿咱俩还要去拉车呢,休息好了没?” 少年哼了声:“像咱们这种小城肯定没有修士啊,以后要是我有出息去国都,肯定能遇到!对了,盟主是不是比皇帝要厉害多了?” “哎哟我的祖宗哎,你怎么净说些掉了脑袋的话?仙盟只管上重天,和咱们天高仙盟远的也管不着啊,但皇帝可是实实在在的,你说这话掉几个脑袋都不够的。” 末了又补句:“知道了没?可别乱说啊,我是亲你才给你说的,你看别人跟不跟你说?” 一老一小对话不断。 唉,江轻云坐在街边石阶上吃着烧饼望着天,回想当年在上重天的风光日子不由发出感慨,那些神器神兽和不世出的天才似乎离他很远了。 日日生活在油盐酱醋的人间烟火俗世凡尘中,饥一顿饱一顿的,偶尔去茶楼点上一壶糙茶听听小曲儿,或者漫无目和几个丐帮兄弟游荡在街上,然后再去铺子里领几个任务做。 这样清静的生活并不能抚慰人的内心,怎么说呢?之前过得太精彩纷纭,俗话说由奢入俭难,放在这里就是:这样的生活太过平凡了吧。 曾经高级灵兽随意斩杀,如今低阶灵兽也要鏖战很久。 一时间万般滋味在心头,他几口把烧饼糊咽下肚,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和手。 正午后太阳没那么烈,他往山走去。 山麓小径,两旁重重高树投下大片树荫,道上身着糙衣,俊朗清逸的青年右手提剑,身形潇洒地走着。 江轻云拿着的是把好剑,故人给的,他本来不想要,但实在是没器具用便还是拿了。一拿到手就取名:断苍生。 他想起了那人听见这个名字后惊愕的目光,觉着好笑,又觉得可悲。 他走走停停,同往常一样四处观望着灵兽踪迹,走进丛林内。 猛然,他一个回头剑指后方大树:“出来。” “江轻云。”树上跳下一人,落地无声,只带一两片树叶同坠。“还是和以前一样敏锐。” 江轻云没接他话茬,冷声问:“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么?那你已经看到了,我如今就是个废人。” 对方反而笑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或许对你来说是个噩耗。” “聂衍安,有话就说,反正我也只剩下一个金丹可以供挖了。”江轻云也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抱臂看着对方。 “你的灵根确实很不错,殷无虞那家伙修炼大有长进。”聂衍安似乎有些不满的说,随后又愉悦了起来。“不过今天我是来告诉你,你血的封印有办法解决了。” “怎么这副表情?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吗。” 江轻云感觉全身血气上涌,手脚发凉。 不,什么?等等…… 血,封印…解除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捉弄自己?…难道现在这样平凡的生活也维持不了吗?凭什么……我就想活着、就想好好活着…… “怎么回事?这家伙不是那个人的儿子吗?怎么这血一点效果都没有。” “等鄙人看看……好像是某种复杂的法阵,专门用于血脉的封印…”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解决不了?” … 一刹那,他好像置身于暗无天日的地下监狱,被囚在木板上,数条连接地下的锁链穿过身体捆住他的血肉,血污一片。 他几乎能感受到那阴暗潮湿的氛围,左右手手腕到手臂增生的数条长粗伤疤又疼了起来。 仿佛梦中惊醒,江轻云很快回神扯出一个稍微正常的表情。 “是吗。” “那你们想怎么做?” 聂衍安露出玩味的表情:“简单,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你跟我回门派,以我作为少阁主的身份还有我们之间的故交之谊,你就会过得轻松些。”然后转口说:“或者还是等过几天,他们把你带回苍云阁下面的囚牢。” “你觉得我会怎么选?”江轻云的脸色一下变得暗沉。 “这还用考虑,要是你当时来我们门派,又怎么会被殷无虞夺去灵根?怎么,你不恨殷家人吗?”聂衍安笑道:“你只要提供血,就可以去报仇。” 江轻云面无表情:“你想要我的灵根。” “不然你要怎样,以你现在的身体,还真以为自己能复仇成功?我能念在往日旧情养着你就不错了。”聂衍安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道,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我确实不能怎么样。” 待聂衍安露出微笑,江轻云猛得一把拿起剑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一剑下去心脏刺穿,血喷如柱。 事发突然,聂衍安看见他嘴里身上不停的流着血,面露可惜正要上前又发现江轻云身上缠绕着细细小小的符文。 不过一刹那,整个人从脚到头就开始慢慢消散变成清辉,想伸手抓都来不及了。 “这就是我的选择,我谁都不选。” 江轻云嘴里吐着血,说话含糊不清,只是一双眼睛狠厉地、默然地盯着聂衍安,聂衍安莫名感到恐惧而后退一步。 这家伙一直在拖延时间。 当年如此苟且余生也要活下去,如今倒是肯给自己下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邪咒。 聂衍安已经顾不得门派里的长老和父亲会怎样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己的目光中逐渐消散。 生命最后一刻江轻云眼睛被血液糊住一片模糊,嘴里吐出血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边只有一个想利用他的故人,身体在一点点消散,好像因为今天没吃饭,还有点饿。就这样死掉了。 哐当一声,断苍生落在地上,似乎感到主人的离世般,它裂成了两半。 头疼,疼得厉害,脑袋有些发昏胀痛,像是要炸开一样。 好想醒过来。 他费力的摆动着头,额上出了细汗,眼前一片漆黑,眼皮像粘合在一起一样睁不开,便有些急躁的喘着气。 “…醒了?” 一个轻快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浸水的温热布料轻轻擦拭他的面部,江轻云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等布料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 “……” 后脑还是很疼,喉咙也嘶哑得不行,眼前模糊一片,除了大片大片的白光什么都看不见。 江轻云勉强思考了一下,心脏被穿刺的痛苦似乎还有残留,自己应该死了吧,现在这又是… 正想说点什么,一旁的人赶紧给他喂了水:“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没事吧?” 喝了几口水后,江轻云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自己没死,可能是魂魄寄存在别人体内了。 他艰难撑着身体坐起,旁边灵气精巧的女孩见状赶紧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 “轻云哥,我说你就不该跟他这么较真,你自己能修炼已经很厉害了,但人家毕竟是有门派真学的,越级比拼怎么打得过啊?”女孩叽哩呱啦地说着他怎么身体中伤掉进莲他,又怎么昏迷发烧不醒的。 江轻云感到陌生和不适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轻轻望着她。 这分明是上辈子自己的小师妹,温雨棠。 现在看着估摸是十三四岁,脸上透着青涩与稚嫩,却是明媚可爱的年岁。 随后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穿着白衣裹着绷带,各处传来细密的疼痛。 温雨棠自顾自说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低下头轻声开口:“啊,抱歉…忘了你才醒了。刚刚我说了这么多你不会嫌烦吧?真是对不起啊……” “不会,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辛苦了,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江轻云努力扯出个微笑,温声道。 “我不累!我还要去告诉江叔呢,他这几天也一直在给你熬药,你醒了他肯定特别高兴。”温雨棠转眼间就眉飞色舞,她关切地说:“还有你不要逞强了,先躺着好好休息吧。” “好,好…你能不能帮我拿个镜子?” 江轻云踌躇了一会,问。 “诶?这有个,给你,你好好休息,我先走啦。”温雨棠从一旁木桌上拿了个小铜镜递给他,快步走出房门。 “江叔!江叔一一!轻云哥终于醒了!” 江轻云听着女孩传来的呼喊声,看着手中铜镜中唇色苍白、面色憔悴的自己。 心里升起一种恍惚的感觉,按照时间,现在应该是在选门派拜师之前,到底是死前的走马灯还是梦一场,虚妄不可言。 他一手拿着镜子,另一只手用力握紧,指甲深陷肉里带来的痛觉让他勉强有一种实感。 转而他又笑起来,不管是梦也好再来一次也罢。既然有这个契机,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怎么能白白浪费。 真是可惜了自己的那一把好刀,断苍生,斩断了自己那一生的联系,与旧时光一起留在了过去。 第一次正式更文,好开心~![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把断剑 第2章 两盘棋局 “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一位硬朗的男人坐在床侧,肤色麦黄,左边脸有道竖长伤疤,倒也不算很渗人。 “江叔,麻烦了。” 江轻云从喉咙里挤出句话,再次面对江庭风他心情复杂。 江叔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之间还谈什么麻烦?你啊,就是太要强,而且太冲动了。这次吃了亏,下次可要长一智。” “我知道。” “行了,看你脸色这么不好,再多休息一会儿,给你煮的药还没好。”江庭风望了眼庭院说:“这会儿叫小赵帮忙守着,我不放心。” 江轻云久久看着他走的方向,末了叹口气。 转眼三日过去。 其中,江轻云做了个梦。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上面正是仙盟所在地,黑瓦白砖,在日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肃静。 烟云台上,重重浮云和幽深幕帘中,宋言珏坐在棋桌一侧,自己对下。 旁边有人报信,他一边听一边不紧慢地落下棋子,那棋子色泽剔透,触感冰滑,应是极好的玉石打造而成。 “…还有盟主,聂衍安最近去了人界一趟。” 清脆一声,白子落下。 宋言珏抬头望向对面站立的弟子。 他好比翩翩君子活如皎玉,清雅脱俗不似人间,但目若冰霜,对视仍看的仙盟弟子心里发毛。 空中开始漂浮些微小的白絮。 “…据调查应该是他们发现了能解开封印的办法,不过没能成功,江轻云自刎了。” “自刎了?” “是属下办事不力。”弟子立马单膝跪下,身流冷汗。“没能阻止。” “那尸身怎样?” 宋言珏冷冷一声说道。 空中雪花开始飞舞涌现,地上落了轻轻一层雪。 “江轻云动用邪术,应该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身体也消散于万物了。”这声音竟有些发颤。 一颗黑子落下,弟子听到了宋言珏轻飘飘的一句话,叫聂家家主来找我,不然三日后聂衍安性命不保。 弟子应下,大气不敢出。 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宋言珏清淡的声音:“你觉得这盘棋如何。” 弟子惶惶然仔细看去,片刻说:“依弟子拙见,这黑棋虽出招锐利但布局不佳,白子倒是屡占上风,却也难胜。” “是吗。”宋言珏并没有抬头,捏起颗棋子摩挲,“你先退下吧。” 听毕弟子应下后并不多言,快步离去。 宋言珏转眼看向虚空,青山浮云,白雪飘荡。随他目光看去,感觉万籁寂静。 “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盘棋,在极生门。” 他自己说了下去:“有人解开了。” 江轻云回首,与他对上目光。明知是梦,明知对方看不见自己,心里还是猛的一颤。 他们对视时周围事物开始分崩离析,变成白色化作碎片飞散在空中,同雪花一样。 而不知何时,四周白茫茫一片。 只剩几条长长的白色薄帷幕,从不知道多高的空中垂到地上,隐约勾勒出端坐其中央的身影,但也受风吹拂若隐若现地隔绝着他们的目光。 宋言珏身着蓝白装束,黑曈青丝,成了唯一浓墨重彩的景象。 梦醒了,一身虚汗,心却震颤。 原来那盘棋被你看见了啊。 三日后。 城中一座普通的小屋庭院内,有棵大槐树,满树满地都是雪白飘香的槐花,双人在花树下对奕,而一个半大男孩正在围观江轻云和江叔下棋。 这几日江轻云体养得差不多,但还是觉得很陌生,不自在。 他有时会调动自身灵力,有金丹和没金丹还是太不一样了,这样对力量如此通畅的使用……他在刚开始有些无措、兴奋又痛苦,转而又涌起不住的恨意。 这几天温师妹一如往常去医馆学习;而隔壁的孙大娘丈夫战死儿子参军,在女儿出嫁后对他们,特别是温雨棠颇为关照,他醒来时还送了一篮野菜。 至于江叔,依旧每天浇花养草,现在还加了个熬药。 少年时,最是肆意,有人挂念有人陪,让人贪念。 可惜人再无少年。江轻云挑了个时间给江叔说要走,行走江湖历练,实则是出去找找上辈子错过的机缘。 江叔让他陪自己下最后一盘棋。 “你这棋风没有以前凌厉了。”江叔评价道,落下一子。“看来这次输了对你影响很大。” 江轻云低头看棋,江庭风所执白棋布局严谨,表面风平浪静实则诡异多端,可见走一步观百步,由棋观人这话一点也不错。 他似赞似叹说:“江叔的棋风倒是一直都很绵里藏针,叫人佩服。” 说毕捏着黑子,垂眸看着整盘棋局,慢慢落下。 江叔笑道:“我不过闲着无聊下几把打发时间罢了,真功夫是没什么的。” “江叔说轻了,常言道善争者与天争,不与人争。您与天地下棋,胸怀万里沟壑,自是胜天半子。”江轻云摩挲起颗墨黑棋子,心绪万千。 “你小子一天天尽说些大话恭维我,哪有这么多啊。人生苦短,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此有涯之生?”江叔边摆弄着棋子边淡笑着上下打量江轻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一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是个玩而己。” 不过作为“养育人”,对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这份笑意足矣。 江叔细看了江轻云的神色,另外提起旁的事来:“不说这个了,下个月的仙盟大会你有什么想法?不好好休养反要出去。” “没什么想法,觉得有些迷茫困惑…世上天才太多了,疑心是否轮到我。至于该拜什么门派…” 江轻云面上露出茫然的的神色,心里却很平静,复仇、机遇…重来一次想做的事很多,最终他说: “我想出去看看。” “行啊,那你去吧,记着遇到了什么事都可以回来,这里永远欢迎你。” 江轻风听到这话愣了愣,无奈的笑了:“好。” 棋还在下,半大男孩看着有些焦灼。 黑棋剑走偏锋、锐不可挡地盘距上方,白棋多于黑棋在中下形成连片颇具优势,黑白纠缠暗流涌动,这盘棋局已然不好下了。 男孩啃咬着指甲,觉得自己连个子都放不进去,正看得聚精会神呢。这时江叔侧看他一眼:“小赵,去倒两杯茶。” “哦…好咧。” 小赵蹙眉了一刻,又很快乐颠颠跑去煮茶了。 等他终于端来两杯清茶时,两人已下完。 “茶来了!”看着平静对坐着两人,小赵表情很快从兴奋到恹瘪了:“啊??我就去煮个茶,你们咋都下完了。唉,雨棠姐去给人家看病了,下棋也看不了…” 他神情悲哀地感叔叹哥半天,最后想起个重要问题, “对了江叔,是谁胜了啊?” “你可以自己来看看,猜完了就拿着钱自己出门买点东西。”江叔笑着掏出一小串铜钱放桌上,之后用完好的那只手拿起杯茶开始喝,喝完起身走进屋里。“我去给花浇点水。” 江轻云磨挲杯沿,没说话。 小赵默默看了半天,才惊叹喊道:“是个平局!” 春风吹拂带来片片槐花。小赵也开始夸赞起他崇拜的江哥哥好了不起,与江叔都下个平局。 江轻云应付几声,心里却回荡着和江庭风的对话。 “都说天下为局,众生为棋,江叔你以为呢?” “谁为执者?人进退全凭本心,不好为。” 江轻云没抬头。 “若有一线生机,众人也趋之若鹜。” “也是,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就好。”江叔手一顿,缓缓而道:“你明日起程?” “是。” “此去路远,最近又风大的紧,我疑心几日内要下雨,带件披风去。” “知道了,师父。” 江庭风没纠正这个称呼,只说这盘棋现在好生没意思,谁都难下嬴。 回到现下江轻云感觉心里惆怅。 江庭风啊江庭风,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 当年的你仰望高处,满身伤痕都换不来一个可能,所以才对天才这么渴望吗。 无从得知,也无法评价。 阳春三月风正好,恰是出游时。 江轻云收拾好行李,第二天走了。 走时天亮不久,叶上露水还未干。 温雨棠和小赵来送别。隔壁的孙大娘也来了,温雨棠依偎着她,眼眶儿红了。孙大娘一手搂着温雨棠,一手拿出放着许多烧饼烤馕而显得鼓鼓的布袋给他。 “轻云哥,怎么没醒多久就要走呢,身子还没恢复好…”她咽哽着说不下去了,别过脸抬手抹泪。 孙大娘也说:“哎,你这孩子…好歹我也看了几年,如今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给你烙了几个饼路上吃吧。” 小赵扯着江庭风的衣角擦拭眼泪,泪眼婆娑地道别:“呜呜呜轻云哥再见,我会想你的…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要不你别去了吧…呜呜…” “知道了,你哥我去去就回。” 江轻云俯身摸了摸小赵的头,说道。 江叔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他。 他不由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储物戒,就在这短暂的对视中感受到了很多汹涌澎湃的东西。 江轻云一一告了别,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一行人,这时他性格强势倔强,在镇上没什么朋友,相送的人也不多,奇怪的是他已经历过许多波澜壮阔、刻骨铭心的离别,此刻也有些动容。 烈日升腾照进他的眉眼,晃得眼前人影有点看不清。 他回过头去向前走,再往前不久就是树荫小径。 这一去可能经年都不会再回来。 “轻云哥————” 一个稚嫩的声音叫唤起来,小赵飞奔着跑向他,他转身接住。 “轻云哥…!…我会想你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下、下个月的仙盟大会才出去的。” 小赵不停喘气抽噎,声音断断续续。“我也知道下个月我们肯定会见面的,毕竟温姐姐也要去…但是我好想你,而、而且你居然要离开这么久…呜呜…” 江轻云想了想,低声说:“人这一辈子就是要面对很多离别,你就当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玩,等再见面时我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但这样的等待也太难受了吧…就算千万好吃的好玩的,我都舍不得你走。” 小赵仍依依不舍的说,可惜话没说完,眼泪便糊了满脸。 他说时江轻云蹲下身子用袖口拭去泪,平视着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那没有办法,对不起了今越,我真的要走了。” 赵今越哭的更伤心了:“好、好,我等你回来。” 江轻云站起来,目光从面前男孩的脸上转而望向远方一行人的各色神情,之后移到镇口的牌匾上:云麓镇。 最后回过身顺着小径向山里走去。 起风了,拂过林梢矮草猎猎作响,身后传来低低的哭咽声,但少年没有回头。 他走过山路茂林来到岸边,雇了个渡江人。江面微风鼓浪清凉扑面,菁蒿上一身白衣的旅人却只觉两岸山崖高耸狭隘。行囊沉重,猿鸟乱啼,心中并不清透。 渡江人问:“客往何处去?” “苍龙壁。” “此路顺风速水,客朝发于此,暮便可致。” “有劳。” 若说上辈子有憾,其一就是未看见这时苍龙壁的一战。 不过此时再来也不算晚吧。 请珍惜这章出场的少部分小宋>< 因为我棋艺不太好,所以有些片段还在修改(…)就这样将就看吧? 哈哈,下面好几章都看不见小宋了…没事的!这一切我都有在控制ヽ(^。^)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两盘棋局 第3章 大道三千 大道三千,看遍众生相,我独不得道。 知往追来最是难释然,前尘滚滚已去,来日茫然未发生。 这个人上辈子背叛我,除之后快;这个人上辈子帮扶我,救之为报。因为上辈子的经历,于是为了没发生的事而奔波,却永远了绝不了上辈子的恩怨。 重来一次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江轻云望着滔滔向前不停歇的江水沉思,他觉得自己还是参透不了,七情六欲不释怀,再过个百余年,也不行。 即使有意再重新拾起,但意识好久没接触修行和使用灵力己经十分生疏了,上辈子在扶摇门学的东西都不能用,所以从来一次并没从容多少。 看山看水,山仍是山,水依旧水。江轻云放平心态,闭目坐定。 一闭一睁不过一刹,就到了苍龙壁旁的一座城池,付清钱后江轻云上岸,他掏出钱袋数了数,还剩下不少,自己攒的加江庭风给的,至少这个月不愁了。 总之是有吃有住,他安心不少,又打量起这座小城,看着十分平凡,建在高处占地也不大。 但码头船只很多,各式各样的都有,大多都放着货品,还有伙夫在一箱箱搬货物,弥漫着湿咸的气息。 城池位于三河交汇之处,交通便利又地势平坦,本该人丁稠密,可惜成也河败也河,这种地形极易发洪涝水灾,所以人来人去的导致固定住户不多。 简单进城后只见街上商人如织,货比三家后他找了家便宜客栈入住。 房间不大,但数量多。江轻云隔壁住了个背着书文袋的儒雅书生,看着挺年轻,只是姿态畏缩胆怯,时常佝偻着背。 江轻云出门准备买粥就带的饼应付一顿时又遇见那书生,正坐在桌旁小口小口舀着一小碗白粥喝,细细嚼着,半天才咽一口。江轻云看了会,走过去分了他一块饼。 就这一块饼让书生连连感谢,回到客栈后硬要给钱,江轻云没要。 “我叫沈淮元,家住徐州,幼时家道中落父母亡故,幸有老师收养,之前考上了秀才,现下正要去乡试。”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来来历,摸摸鼻子又说:“出门在外用钱多,难免囊中羞涩,但钱还是要给的。” 江轻云说没必要,就当请你,饼也是别人准备的。 书生眼眶都红了,又谢番了后才说自己其实几天没吃顿饱饭了,又道地方乡坤老爷势利眼又挤兑人,老师不过一私熟先生也没什么钱,自己又打工又学习前去参加省会乡试的经历。 “我要成为举人,为老师也为自己争口气!而且现下皇帝病重,皇后同世家把持朝政,连带着地方迂腐人民受迫,实在是国家衰败之象啊!作为人臣子民怎么不想改变这样的现状。” 说得是昂扬,一改畏怯之态,目光灼灼舌灿如莲。 江轻云早早去了上重天,后来又跌落凡尘苟且于偏远的小城,对政事了解不多,只低头附和。 书生语速极快吐字清晰,倒是让他觉得怪不得都说文官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这人果真年轻,这话也敢随便说,得亏客栈商人多又白天大都不在。也正是年轻又有点才略,满怀大志想扶大厦于未倾,染指江山社稷。 “我这辈子的道就是入仕入朝堂,就像现在的首辅先生一样,为百姓请命,为天下安太平。” 似乎因为江轻云一直附和,书生就说越激动。 “世人皆向往修仙修道,但总有人要为官为业;富贵非吾愿,长生不可期。倘若可以流芳百世,也算是长生了罢。我想这也是道。” 听着江轻云也觉着有意思,开了口:“都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道生而不有,路途却无数,修仙求飞升,飞升之后又如何呢?没人知道。” 书生点头:“是这个理。话说我看轻云小弟并非游商,也未带笔墨纸砚,不禁好奇小弟经历。” “我?和你差不多。虽然家道中落但有人相救,书武略懂些,功名攀不上,现下正试着修炼,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这几句话轻飘飘的,让书生不住宽慰他,说些天无绝人之路一类的话。 又交谈了会儿各自回房间了。 月亮升到了高空,房屋四周幽深寂静,可江轻云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重生以来一种沉闷的、烦躁的情绪像阴云一样不知从何而来,久久萦绕在他的心头。 先报仇,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也要弄清楚,这辈子决心不要过掏不出几块钱的穷日子了。 堆在一起压力骤大。 又在城中住了两日,越发产生一种割裂感,应该说是他强烈复仇的**与平凡日常的不相融。 江轻云又撑舟去了趟附近的苍龙壁,高崖矗立,上有巨石鬼斧天工形成一条盘旋着有首尾的巨龙样式,张牙舞爪,好不威风。 不过日光很大,很晒;大风在峡涧荡起无数回声。 第三日时是个阴天,黑云聚积在天空一侧显得压抑,一大早商人都在搬货离开,书生也花钱顺路搭着商队的船走了,水面上陆陆续续出现很多船。 江轻云租了只小舟,在尚且平静的水面上默默等待。 不多时天上已乌云密布,天光昏暗,大风刮响掀起层层浪,好似要下一场很大的雨,江轻云靠向对岸固定住摇动的小舟,冰凉的江水一遍遍浸着他的靴子。 江上的各种船只随着浪而摇摆飘动,很多人都站在甲板上,好像在交流好像在喊叫,但这些声音被风浪冲撞的支离破碎。 江轻云久违的感到了一种凉爽,心里奇异般疏透起来,这几日却太沉太闷了,应该下雨才对,痛痛快快下场雨吧。 他仰头望向天空,黑云如活物一般蠕动,不明所以或早有察觉的人惶恐地望着。船只不再移动,四周混沌一片。 ……驶鬼术。 正当想着,天空中逐渐浮现了众多模糊鬼影,像是望不到头一般不停飘荡。 他不住喘气,眼睛睁大紧紧盯着这一幕,感觉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在他目光的尽头,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天空中雷声炸响,白色闪电密布,河中暗流越发涌动,呼啸的风声一刻不停地簇拥着巨浪。 就在风吹雨打的剧烈杂声中,那仿佛在天空尽头的闪电交汇之处、鬼影聚集的中心——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身上披着粗布外套,因为太过陈旧已看不清上面的花纹,眼窝深陷漆黑,像是快要临终。 下重天和人间本就不甚相通,哪能见到这样的场面,所有的游商、旅人和过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喉咙一样说不出话。 “那是…那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人大声喊叫起来,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声音传出,但找不到风口。 江轻云分不清楚周围,只定定看着天上,嘴张合着却发不出响声。 目光所及的一切似乎都混沌了,眼前的景象纠缠、搅和又扭曲着。 这时有个苍老的声音像在江轻云耳边低声轻语一样。 “嘘,别说话。” 江轻云回过神来往四处望去,后面是崖壁,前方是滚滚江水,周围没有一个人。 那鬼修低头俯瞰他们,其实当年在门派学习,江轻云最为不喜欢的就是鬼修。修鬼道通常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就是再怎么神通广大又有什么用? 若是当时自己也有一战之力,这么说可以。现在自己这副身体没有任何实力抗衡,还是要小心为上。 “苍龙壁。”那鬼修一字一句说着,听着像有什么黏腻的东西往身上爬,让人背后发凉。“几十年过去依旧热闹啊,我落水那天,怎么没这么多人…” 他手一挥,天地间便传起诡异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听着汗毛倒竖,和声混成一小段童谣: “…小娃娃,要当心,记得远离苍龙门,一不留神龙抓住,哎呀呀,哎呀呀,扯了手呀又断脚…” 是了,江轻云想起传闻中这位鬼修确实与苍龙壁有些渊源。 而鬼修凄厉的声音缓缓道来。 “今日在此的各位……都会死。” …… 下雨了。 黑沉沉的阴暗的天空中这场迟迟到来的春雨彻底滴落而下,带着满怀的凉意与潮湿,像细针一样扎在惴惴不安的人们身上。 又伴随着一声雷响,一个身影从天光处穿破云层踏空而来,身着墨竹纹雪衣,手上提着一把锐剑,刃上折射出剑光凛凛。 那是个中年修士。 “方昭,你要杀谁哪?” 方昭,被叫名字的鬼修身形一顿,面色阴沉,转而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好啊,好久不见……师父。” “你背弃正道,堕落为魔,早已不是门派中人,又何必再称我为老师。” 鬼修不再说话,抬手间一条巨大水龙直冲修士扑去。修士皱起眉头,一剑挥去水龙立刻裂成两半,被斩断的水流从高处直冲而下。 就是修士有所遮挡,但落在水面的部分仍掀起惊涛巨浪,巨大的水块砸在江中溅起千丈水花,将流水瞬间灌入附近的几条船只。江面上有些有钱的买些防护符贴在船上还好,没符的在风浪的冲击下动荡不止,身上又被浇了个透湿。 波浪与涟漪不止,连江轻云都一个踉跄。 中年修士看到此情此景道,正色道:“因果循环,何至于此。你可知为何不让你修鬼道?正是因为其侵人意识、扰人心神!今日你杀这些人,完全不考虑因果,可曾知道会造成什么结局?” 江轻云知道结果,但仍细细观察过程,都说神仙打架,凡人看戏,像他这样的就喜欢边看边分析两方动作、招式和力量分配。 大能手中翻舞的雪白剑光,万丈升腾的巨尺水龙,漫天诡异鬼影凄厉地尖叫哭笑,远处惊雷翻涌发出滚滚响声,漂泊大雨模糊了打斗的两人和崖上的苍龙图案…… 好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打斗了,心非少年,但身体还是少年,一幅幅画面就像流水般从脑海中闪过,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经脉里流动着迸发着,让他不由用力抓起木桨,手上露出青筋。 随之而来的是细密的疼痛,但江清云像感受不到似的,紧抓住桨站在舟上,头昂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以前的画面。 雨打湿了他的衣服头发,又刮在他的脸上汇成小流从下巴处滴下。江上的船只趁着两人 打斗走的走、飘的飘,只有这一只破烂的小船孤零零停在对岸崖下。 眼前一片刀光剑影时,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肩。 江轻云猛然回头:“谁?”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在呢,不过在这种情形下入定的,我倒是没见过几个。” 修了下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大道三千 第4章 四符一咒 “您老人家一直躲着不累吗?” 江轻云回头看去,这是个留着一撮白长须的老头,微阖着双眼,手上执个佛尘,白发鹤颜气度不凡。 风雨这般大,这老头却一点都没沾上雨水。 “你这小子,帮你一把就这么报答老夫我?” 其中之前就察觉到了,虽然现在的身体对灵力的感知薄弱,但也能察觉到舟上被人布了符护着。 而且连天上打的两位都没发现这老头,可见颇有来头,只是不知企图。 他不认识这个老家伙,看起来就不是个好糊弄的:“那晚辈就多谢老先生了。” “这倒无碍,只是觉得你这孩子命格有趣罢,想修仙?” “修道不一定能成仙。” 老头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愉悦:“有趣,有趣。你要去参加仙盟大会吧?” 江轻云见他不把修仙大能和鬼修逆徒放在眼里,自己在上重天也没见过这人,面色淡淡的看着老者。 “别这样,老夫觉得今日与你有缘罢了。”白胡子老头刚才还在笑,说这话时立刻恢复了平静,“我啊,在你舟上用了两种符,猜对了我就送给你个天机。” “天命难为,天机自不可泄露,老先生这般可得不到什么好处。” “你这孩子思想真是顽固,你既说天命,那我们冥冥之中在此相逢,自有天意。”老头不住摇头,抬手指指天:“我又不要你还什么,来去皆由你。” 江轻云觉得自己被面前的老者看透了,不说走不掉,说了暴露自己不是门派中人却会看符的事,最终他笑着说: “凫水符与防护符。” “哈哈哈,老夫这趟苍龙壁真是来对了,小子我们有缘再会。”老者拿起拂尘一挥,江轻云只觉眼前一白,所处地方万千白光闪烁。 随着白光而来的是极强的眩晕感,他头昏目眩地想起自己刚刚的入定了,那千刀万剐的疼痛切实挨在身上,疼是真的,怀念也是真的。 第一次入定是什么时候呢? 这辈子和上辈子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进入门派之后才深刻的了解了入定和修仙,也才知道那种状态叫“入定”啊。 当年自己进扶摇门的时候,还拜了位老师。 行拜师礼,跪下端茶,收入门内,严师出高徒,好一段佳话。 可后来自己不在上重天了,现在又活一次,似乎声音和样貌都不甚记得,只记得是位颇为严厉的师长。 说好,确实是他把自己领进门,悉心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说不好,也确实是这个人,因为武功招式是他教的,所以当年被打的一塌糊涂,抓去地牢放血。 怎么说呢?其实还是恨的吧。 扶摇门是扶摇直上,馀风激万世的豪气,可惜总有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只落得个一世飘摇,营营一生不过是酒后谈资,淡而忘之。 自己羽翼尚不丰满,做不了腾飞的大鹏,中道崩殂力不济,至于之后的事,那是怎样的一种人生也无法考量了。 每每想起扶摇门的武功绝学,实在是想无可想念无所念,在门派里快活的日子少的很。 少年时最拿手的是四个符篆和一个邪咒,分别是定魂、防护、追踪、疗愈四符和个魂飞魄散、不人轮回的咒术。 后来的自己又会了很多符咒,但人生大起大落,再无以前的少年意气。 常常想着觉得是自己天赋不高吧,这么简单的符咒当年怎么没参透更多呢?就觉得是尽力了。 之后偶然得到了邪修典籍,赌气又好奇般打开,驶鬼术、百鬼夜行、笛音控魂等等邪术好像也就这么回事儿,觉得不敢声扬,又少有用处。 那会是一身轻衣各处游,三年一度的仙盟大会于参加了几场,天榜排名上了又上。不过排名再变,人又来来往往,也撼动不了宋言珏当时天榜第一的地位。 哪怕是人间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何妨是修道的,江轻云就常看见门内弟子总是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些,偶尔也会从各处传闻话本和说书里听到他的名号。 谁人不识一身白衣一柄剑,尽可劈山斩水!又偏偏不出人前,勾起人的无限遐想。 这人长得又有些不错,于是天下第一、精彩绝艳、天之骄子…怎么吸引人怎么来,怎么厉害怎么来。 这一次那家伙也还是仙盟盟主,若是拜入他门下……宋言珏前世就没收过徒,这希望还是太渺茫了。 至于旁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再后来被抓了,逃了后又被抓。被打了,被关了,困在地牢中,囚在暗屋里,逃也逃不了几时。 最后打来抓去的囚到头了,跑到人间也没过几天安分日子。 有时回忆着记不清容貌和音色的父母,真是想见上一面,见到了就问:为什么要生下我来过这般的日子呢?你们倒是早早的就撒手人寰,怕是转世也比我小不了几岁吧。 可惜梦也梦不见。 好像有个三五好友吧,也记不太真切了,少年时喝茶比试共看山水的情谊终究抵不了岁月,不过个日日新。 到了最后什么都不剩,天下之大,去处也不曾有,吃住成问题。 穷困潦倒到别说找人喝酒,就是一壶像样的酒也买不起,又何来借酒消愁一说,就连醉生梦死也是要付代价的。 桩桩件件,好像并没有因为从来一世而忘却,像现在这样静下来时就会重新浮到眼前。 看似刚才想了很久,好像就一刹那。 只要一回想过去,就像无数潮水涌来,无处可避、无地可躲,扯着一朵浪都可以牵出前奔后涌的海潮。 太熟悉了,或许也是因为念了太多年。 不知多久,白光散去。 他睁开眼时,周围环境已经大变,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只得先转了转头观察一番。 不知是在哪处山中。崇山茂林,清风拂过,灵气充盈外溢;又见天空万里无浮云,春阳灿烂,让人心情愉说,可谓造化钟神秀。 定睛一看前方有个洞口,左右岩石长着青苔与野蒿,顶上又长着迎春花,一条条垂下来掩住洞口,黄色的开得正艳,越发显得洞里的幽深。 洞口右边有块竖立着的大岩石,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五伏洞。 这几个字还用红色描了遍,不过多年过去褪了色,变得有些灰扑扑的。 想必这就是所谓的“机缘”了。 没什么好犹豫的,江轻云走了进去。 向下的隧道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坐落着大小不一的石头作为石阶。洞倒通风极好,显得十分阴凉。只是越往里走越黝黑,江轻云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提灯,上面有细密的符咒,终年不灭。 借着这一点小光源,又往里走了数里,视野逐渐开阔起来,石壁凹凸不平,洞内横向大纵向窄。 暗沉沉又静悄悄,灯的亮光在江轻云背后拉出条孤寂的长影子。 用灯照来照去也没看见什么东西,左右不过是些钟乳石或石笋之类的被磨得光滑的石头,地上时不时还有许多风干消散下形态各异的尸骨。风声从四处传来,洞里不断发出清脆的滴水声,哪里像是有什么机缘的样子? 又往前走了几步,地面泥泞湿滑不好走,江轻云便叹了口气。 那老头装神弄鬼的,不过也算带自己离开了是非之地,也不是很亏。 其实他下一步也准备找个灵气充盈的清静地方练习刻符写咒,洞里没东西大不了就沿路返回! 这会儿他腰间挂着剑上的红穗随着走动摇晃着,上面捆了一串小铜钱,但不响。 一月的时间,不仅要凭借上辈子的记忆针对对手特训,还有练习其他的以防遇到没交手过的敌人,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他来不及也没有实力去寻找己知那些优异资源,保不准一个不注意,自己又变成资源本身,眼前这个得走下去。 这么想着又走数十步,前方才豁然开朗起来,一下子就宽敞了、亮堂了。原来是洞里有个大天坑,日光洒在下面长的杂草野树与青苔上,生机勃勃,绿色盈盈。看着都让心情舒畅不少。 洞穴中携带的潮湿空气也被冲散些,只是场地宽阔,发出的一丁点声音都有很大的回声。 江轻云脚步声很近,几乎没有声音。 不过说来也邪性,天坑下的阳光地带有种吸引人的魔力一样,让人迈开腿想走进去。 阳光分隔开的阴暗与透亮,好像那样被照射的地方如此明亮温暖、草木茂盛,让人觉得被阳光照拂着也不错… 不知不觉,江轻云已向前走了一步。 是幻术。 他往前直走几步又有预感般回头望去。 从进来的通道到顶上参差不齐的乱石,上面不被金乌照到的阴处倒吊着五只眼睛血红的大蝙蝠,翅膀深黑,绒毛褐色。 眼睛在昏暗处发着两点红光。 而洞口底下有叠叠白骨,剔得那叫一个干净,一点肉星都见不到。 …原来是这个五蝠,五只蝙蝠大妖。 而且看起来修为不浅,正常人可能会被打得服服贴贴的,最后能逃的重伤伏地出洞,不能走的就是一路上各种骸骨吧。 不是,就自己现在这个水平,那老头凭什么觉得自己打得过啊? 很不巧的是,那几只蝙蝠似乎也发现了外来者,用五双小眼睛、十颗红眼珠紧紧的盯着他。 糟糕,好像还走不掉了! 感觉是神秘的洞穴探险(。)我们下章就会登场一位新角色!!是个毛茸茸的家伙:3 对了,我VB同名,可以来找我玩~[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四符一咒 第5章 五蝠临门 看到五只蓄势待发、来势汹汹的蝙蝠妖,江轻云长长呼出口气。 今天真是五蝠临门,蝠气满满啊。 生死由命,虽然说着可能要交代在这里,手却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剑刃。 哔! 几只硕大蝙蝠瞬间张开翅膀向他扑来,江轻云面沉如水,手上增了几分力气,抽刀一剑猛然而出,斩断了一片黑色薄冀。 蝙蝠群瞬间发出凄厉的叫声,断了翅那只截口喷出稠血,歪歪斜飞。 这时背后一阵风声,一只蝙蝠竟想从背后偷袭! 江轻云迅速侧身躲过抬手就斩,蝙蝠惨叫的同时在他左肩划破一道口子。 顾不上疼痛,蝙蝠的进攻丝毫没有间隙。 另外三只一同伸出利爪向江轻云面门抓去,江轻云躲闪不及,快速抬起右臂挡在面前,握着长剑向着其中劈头就是一剑! 随着虎口一阵酸麻,一只蝙蝠血溅当场,趴在地上蠕动。另外两只蝙蝠也发出愤怒的低吼咆哮。 左臂的皮肉被抓出四道血淋淋的深痕,可想而知抓在脸上又是怎样一种情形。 殷红的鲜血似乎给蝙蝠极大的刺激,几只蝙蝠一下子眼睛直直泛出绿光,神情变得更加癫狂又痴迷。 江轻云狠狠喘了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着。 随即又与剩下的三只蝙蝠对上视线,几只蝙蝠再次共同袭来,同一时刻江轻云挥剑再起。 刷!刷刷刷! 凭借真气运用的剑锋精妙无比,几只蝙蝠连反应都来不及,被连砍数刀。空气中瞬间迸发出刺耳的割裂皮肉声! 但蝙蝠妖也并非吃素,几只利爪在一瞬间就抓出江轻云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最后才落在地上,用着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江轻云深呼吸了好几口,咬紧牙关再战,却感觉意识有些模糊。 蝙蝠有毒,手上的剑如千钧重。 他往嘴里塞了两颗丹药,又打开了层护罩。 撑也撑不了多久了,闪身躲过又飞起来蝙蝠后,他凌厉的眉眼紧紧盯着几只蝙蝠。时机正好! 江轻云再次举剑挥起,迎着蝙蝠袭来的尖牙利爪胡乱砍去,他想活着,他还不想止步于此! 血水覆地,意识恍惚,勉强用剑撑起身体,可身后又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原来是一只蝙蝠尚未死透,拖着残体又朝他扑来! 就要倒在这里了吗? 不,他不同意…也不可能。 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他又提刀向背后挥去,想狠狠斩断这只蝙蝠的头颅。 终究是因为没力气支撑。 剑挥歪了。 在这生死的一瞬间,近乎来不及反应,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好像只能徒劳的、默然的看着吗? 嗖嗖! 一团黑影就在这时闯进他的视野,一下子顶开了蝙蝠,举着剑的手在惯力作用下往下垂,剑上的血顺着银色剑刃往下滴进土里。 刚刚那是什么?他想。 是濒死前的幻觉吗? “喵喵喵…” 忽然听见几声猫叫……猫叫? 江轻云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上方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应该还在五伏洞内。刚刚可能是幻听吧,但自己为什么没死? 没死就先活着吧。 只是四肢像毫无知觉,他把全部力气集中在手部控制手握了握。 没感觉。 他又尝试动了动其它位置,不管是痛觉、触觉都没有,江轻云不由有些心慌,总不能瘫了吧! 那还不如死了。 他沉浸在感叹命运弄人,悲者多于愁的思绪中,那老头真不是人…真不是东西。 “喵喵…喵呜——别乱动啊!本喵可是给你上了药的啊喵!” 不是幻听,一只白色猫头从他视角里冒出,一双淡蓝琉璃眼,小鼻子粉红,神情看起来很是高冷。 这只猫的出现直接打断了江轻云的思考,看起来毛挺好撸的……哦不,这是只神兽,还救了自己。应要尊重些? “…前辈?” 嘴里干涩,声音更是嘶哑地要命。 白猫沉默了一会儿才喵了几声:“你身体还没恢复,先别说话了。” 说完又看了他几眼,才说:“声音这么哑,不好听。” “…好,谢谢前辈。” 之后白猫不知从那搞了个木碗,乘了点水给江轻云喝。至于木碗干净与否、水从何而来之类的问题…洞里到是有些积水坑,有些骨头上也潮得挂水,那些分布各异的尸骨与行囊… 江轻云想了想直接放弃思考。 动也动不了,身体像瘫软鱼肉,那也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不知过了好久,白猫趴在地上体息偶尔叫唤几声,混着风灌进洞穴的响声,江轻云边听边数着石壁上的小孔坑洼心静下来。 他还是不能悠闲自在地当个凡夫俗子过普通的日子,仇恨与血腥的过往仍时时刻刻困扰着他。 要变强,变得更强,最好在仙盟大比中获得前列,选一位强大有钱的师尊。 … “现在能动了,试试起身,你现在有知觉喵?” 白猫伸爪按了按他的腿,有点沉。 江轻云顺从道: “好的,谢谢前辈。” 他用手掌撑地起身,一起来就觉得头昏脑胀,又浑身各处刺痛发酸。低头只见衣服被撕得稀烂,袖口裤腿被挽起,伤口都包上了布条,风吹过还有些清凉。 猫见他没什么事,就说:“这几只蝙蝠修为一般,口感也不好,不过毒性倒是有点麻烦。我给你伤口上敷了雪见草,别乱碰。” 江轻云点点头随后环顾四周,空荡荡一片,已然是没有五只蝙蝠的尸体了。 “哎呀,本喵都好久没救过人了,从冬眠开始…算算应该有六年了吧?你真幸运。”白猫又开始絮絮叨叨,可见与其精致外貌成反比的话唠程度, “我作为你救命恩猫你是不是要表示下?” “不知前辈要什么表示?” 江轻云低着头与白猫对视,哇,近看毛真软且长,怎么样都想揉一下… “你总得先带我去吃顿好的吧,救人太费力气了,我还没吃什么东西呢喵。” “好。” 江轻云连连点头,看准时机对背部的皮毛狠狠摸了一把,皮毛很顺滑,真的很好摸。 白猫却身子一扭,啪的一声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喵?你干嘛呢?摸来摸去的,真轻浮。我又不是狸奴,再摸就抓烂你的手了!” “抱歉一时没忍住,不会有下次了。”江轻云低着头诚恳道歉,白猫就勉为其难原谅了他。 江轻云从储物戒中拿出衣服换了,等修整得差不多了,拍拍衣服起身。 白猫噗通一下跃到他肩上,一人一猫就这样从洞里走出。 “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 白猫顿了顿,说:“明松雪。” “好的明前辈,我可否问你为何出现在此地?” “为什么?因为本喵在附近冬眠打坐,长觉恍醒有点饿,刚巧又有个五伏洞。” 那老头…这算什么机缘啊。 “那前辈既然来了怎么都不帮忙?”江轻云疑惑道。“当时我快支撑不住了。” “我看你打得那么精彩,不忍心打断。而且本喵出手万一伤着你也不好。” 这算什么?你个肥猫坐享渔翁之利? 咕噜噜… 咕噜噜噜… “哎呀你走快点,我快饿死了。” 听着贪吃了五只大胖蝙蝠妖的明大白猫抱怨,江轻云不住叹息。 哎,看来又要花不少银两啊。 不是饭点,酒楼里人不算多。 木质楼梯的包浆看着有些年头了,店小二正踩着吱呀吱呀的台阶,一手端着一个盘子缓缓上二楼。 左手一只酱肘子,右手一盘卤胡豆。 待他放完后下来时觉着奇怪,客官是个长相俊逸的青年,带着一只白毛狸奴。 到不是什么别的,奇就奇在青年点了壶最便宜的茶和几文的胡豆应付,而那对面白狸奴左啃一口酱肘子,右咬一条油煎小黄鱼吧唧吧唧嚼着正香。 他觉着这也太浪费了,那么多好东西全给只狸奴吃,这狸奴吃得懂什么?身上毛又多,弄在桌上也不干净,还不如给自已吃了。 看着又不富裕,还给只狸奴吃贵的… 真是个蠢人。 他一边吐槽一边下了楼,得了,那蠢人还点了个槐花白玉糕。 江轻云看着对面狼吞虑咽的白猫…哦不明前辈,看来是真的饿了。 现在也只能庆幸这白猫至少还有点实力,施了点奇异法术,就他们两个人能听懂白猫说的话。 但眼前又浮现出刚才店小二怪异的眼神,心里挣扎了一番,四下观望没人才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烤馕就卤胡豆吃。 唉。 等糕点蒸好,店小二端上桌后努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怪人在吃不知哪里来的烧饼。他张张嘴想说不能外带吃食,又说不出口,没准人家有点毛病呢,闹起来也不好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改口说菜上完了,您先吃啊就溜下楼了。 江轻云也视若无睹地继续啃。等到明大猫前辈一个劲吞吃完了食物,肚子逐渐圆鼓才心满意象征性喵了两声,说饱了。 喵大人抬起手舔了舔毛,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倏地跳到江轻云肩上。 江轻云喝完茶水,起身理了理衣服下楼,几大步踏出了酒楼,把门童的欢迎您再来远远甩在身后。饭钱是早早付了的,让人肉疼的价格。 接着他买了点干粮就在山中训练了几日,白猫监工似的偶尔指点一二。 “你明天要走?这里灵气充盈训练不正好吗?还要去哪啊喵。” 明松雪懒洋洋摊在草坪上晒太阳,它见这几日江轻云金乌初升已起,月明星闪未眠,觉得是个认真用功的,便有个几分上心。 “要走,我要去通州。”江轻云舞着剑,额上汗湿,低头看一眼才道。“买些典籍。” 这几日虽然没说,但白猫确实在跟着自己,如果白猫陪自己去一道也有趣些,不陪也就罢了吧。 白猫打了个哈欠,说:“通州…随你喵,也不算远。只不过睡了太久我也不记得那有什么了。” “你之前说你睡了六年?为什么?”江轻云刷地一声收剑入鞘,问出困疑。 哪有眠这么久的。 “你不知道喵?”明松雪翻身站起,歪头看着他:“我问你当真不知道?” “什么?” “六年前,广陵遭遇战乱,又遇上天灾**,死了好多人,郊外都堆成乱葬岗了。举国同悲,乱火肆虐…本喵也受了伤,不得以休眠。” “乱葬岗……?…” 江轻云反复呢喃着。 “你从南边过来的吧,这么大一场战,怎么不知道?” 明大猫登场了,感觉很可爱呢~[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五蝠临门 第6章 六年不顺 南边多平原丘陵,林间山顶没有常年汇聚淡淡的薄雾,昨日下了夜雨,显得苍翠鲜亮又格外清澈。 平原山麓上,一群飞鸟飞过辽阔湛蓝的高空,在遥远的天空变成几条横折线,最终消失在无边天际。 山底下,两个青年正肩并肩走着。一个银绣飞鸟纹样白衣一身轻松,身后跟着一个侍从帮提书文袋和背装行李的木箱;另一个烟灰粗布宽袍,带着墨蓝色袋子。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聊天说地。 “苏兄,你看那边!” 只见林间一位素白衣裙的女孩正赤足奔跑着,轻盈跃起跨过泥道积攒的水洼,足尖在水面点起一圈圈涟漪。露出的手臂纤细白净,手指紧紧扯攥着飞舞的裙摆。 女孩的足尖和裙边都沾着泥水,她边跑边回头看去,长发披散着,飘起的墨丝在日光照拂下显得熠熠然。 “真是足点轻莲,皎若白鹿兮轻云;衣舞鬓影,仙风流光兮佳人…有女如斯,佳人若一见,人生之苦恨暂可有一避!” 两位青年双双停下,看着林间白裙飘荡的女孩,白衣青年感叹道。 他没注意到被叫苏兄的青年有些失落的目光,苏明章少年扯出一个笑,附和道:“是啊,此女轻快。李兄文才高成、出口成章,倒是更令人向往。” 似乎踌躇了片刻,才说:“这女子常望身后,恐背后有东西紧追迫近;又不着足履,应是路上遗落,昨晚夜雨刚过,道路泥泞不平怕是难跑。” “明章兄,是我考虑不周了…你是心细十分,怕是到时候要高中呐!”李清行倒也不恼,仍然笑意满盈,他三岁启蒙识字、七岁出口成诗,又剑术高强,于是很自傲,以至于自负。 可偏偏出生在富贾之家,又与皇帝同姓不能科举,只好写诗去让官员推荐,他对当官入仕的渴望和自得感非常浓厚。 六年战乱后,南边诸事不顺。科举推迟缓迟多次,现下去参与会试的尤多。 苏明章有时觉得要不是他不能科举,两人应该不会像这样谈天说地。 而那女孩越跑越快,最终在一处跌倒了。 直到这时一个身影才出现在两人的目光中,在叶影遮挡下模糊可见是个一身墨黑短衣的青年,肩上有团毛茸茸的东西,正伸手拉起女孩。 女孩却似乎激动的不断指向身后,动作急迫杂乱。那青年便把女孩挡在身后。 不过片刻,一只野狼在泥道上出现。目露凶光尖齿利爪,全身被银灰皮毛包裹,给人以压迫感。 那青年与野狼周旋几步慢慢拨出腰间利剑,趁其不备一刀锁喉,野狼血溅当场,四肢朝空中舞动妄图扎挣,青年就分别在其腹部、头部又砍了几剑。 野狼这才怒目圆睁,嘴吐血沫地抽搐着不甘死去。 李清行双目不敢轻易移动,看得更是心潮澎湃,不免感叹:“这位兄台好剑法!真是英雄出少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孤剑杀匹狼,真是武艺超群。”苏明章也赞颂道,寻常文人对强大侠客,犹是这种正义之士,常常是有些仲景的。 好像天涯漂泊的多愁与江湖烟波的恣意缠在一起,自由不受限,无名一身轻,终化作几句诗、一个符号。 江轻云注视着血泊中的狼尸体,不刻便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拿出手帕擦拭剑只,在光下折出粼粼的光。 不过也只是一匹普通野狼罢了。 灵丹都没有。 “那,那个…多谢少侠相救…”白衣女孩看着他有些拘谨,扯着衣脚。“小女子无以为报…” 江轻云有些担心,直接打断她:“你家有车吗?比方说驴车。” “啊呀,家中正好有驴车!”女孩狠狠点了下头,面上显出几分开心:“刚才我就想说你是赶路的吧,我让我爹送你。” 两人走在步道上,地下有些地方泥土黏稠不便。 江轻云便拿出一张手帕和布鞋给女孩,看着她擦脚换鞋,问道: “你一个人在外,没武艺傍身怎么行呢?家里人不担心吗?” 江轻云心说这也太危险了吧,战乱…记不得了,但也只过了六年,流贼土匪地方上也有,灵兽野物山林更多。 “平时我…也常来这座山里,都没什么事的。”女孩点点头,又说:“这次我本来带我哥来采菇呢,山里又大,他就走散了。而且现在南夷十三城上有凌竹大人在,还是安全的。” “不过未曾想这山里不知何时来了野狼…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说到这女孩很感触。 “…凌竹大人…知府那位吗?地方官呐。” 不认识。 “嗯嗯嗯!他来了三年,现在地方流匪没了,每户每田都上了黄册和白册,去年终于丰收了。” 女孩双眼发亮,简直比遇见时还激动,“爹和娘都老高兴了,他可是个大好官!” 江轻云这哪能认识,只一个劲点头。 好不容易到了女孩家,把她交接给着急的家人,人家再三感谢。不过感谢到是免了,他也有事麻烦人家。 来的路上发现田间有野猪,女孩说是常来祸害庄稼的,他顺手杀了,有金丹和没金丹全然是两回事,他心里漫延起一丝酸涩和些许畅意。 女孩母亲给他和明松雪弄了饭。 一大碗苞谷粥就咸菜吃,碗筷是干净的,江轻云真饿了并未推脱,埋头吃起来。至于明松雪也得了条小活鲤鱼,只是看起来颇为不满。 吃完他爹拉出驴车送他到通州,江轻云要给钱,男人没要。 “哎你给什么钱嘞,不用给,俺也不要你的钱。你救了我的闺女又帮忙杀了野猪,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哩。” 晒得黝黑的中年男人露出讨好又腼腆的笑容,江轻云觉得他甚至有些害怕,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任何人都表现出顺从:“俺也帮不上你什么,你就心安得坐吧。” 坐驴车要有一个时辰才到,而江轻云始终没有表现想和任何人亲近的样子。 确实也没什么好聊的,路途不同。注定没有结局的相遇有什么用呢?而且他也懒得干涉别人的因果。 重来一次时间宝贵,复仇和想做的事都没有做成,自然不会留意。 这么一想着他闭目养神起来,明松雪坐在车一旁舔着身上的毛,中年男子坐在车前面守着驴,就这么悠悠上路了。 男人送到城门就走了,江轻云谢过之后简单,通过城口处士兵的询问进了城。 到了通州地界,这倒比之前到过的地方都热闹不少,市集很大,街边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商贩,耳边几乎都是吆喝、询问和讨价还价的杂音。 江轻云边走边看,肩上还趴了只慵懒散漫的白猫。 草药、簪子和各类吃的玩的,铺在货铺上、放在饰盒里,让人眼花缭乱。食物的香气混着胭脂的在空气中蔓延,又掺杂着每个人的吐息,最终交织成一股热闹的味道。 可惜被摊主吆喝成仙草的不过是些长得像的草药;几只号称能人工匠打造的簪子也粗糙得很。 更多的是铺个毯子在地下,放些杂货叫卖,有人来查就揪着毯子的四个角跑了。 直直走了好久,明松雪也没见他停下,有些恹恹的欲睡了。 直到走到一个小铺子前,那是个头发花白的精瘦老人,颧骨和额骨突起,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坐在一张木方桌旁,桌上摆着签筒、淡黄符纸和笔墨,右手带着一串暗红木珠。 左边立着个幌子,上面张牙舞爪写着八个字:帮人算命,五文一次。 在桌子右侧铺着块墨蓝色的粗布,上面整齐的放着几叠线装的纸书,淡蓝色的封面和纸张都因为年代的久远而显得微微发黄。名字倒都看着挺高大上。 江轻云便蹲下身来,略略扫了几眼,抽出一本书看了看,抬头问:“老人家,这本书要多少钱?” “小伙子眼光不错,一挑就挑了本最贵的。”老头看了他一眼,故弄玄虚道。“不过你现在可买不起这书。” 江轻云点头:“确实。”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林松雪急得喵喵几声。 “喂!你不是说要买什么典籍吗,大老远跑来,结果现在又不买?” “没钱。” 明松雪被这两个字堵得如鲠在喉,又见到他自顾自开始走向其他地方,便说:“那你现在要去哪?” 江轻云听见它有些变化的语气眨了眨眼,轻笑道:“赌场。” “什么?你知不知道赌钱……你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唔喵!”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明松雪的猫嘴。 “如果不想法子赚钱,就现在这点银子,不说明天,我们今晚就能睡大街。” 江轻云面无表情地陈述现实,放开了手。 明松雪沉默了片刻:“那还是…你有把握赢?” “当然,我还有把握活着带银子出来。” 瑞福赌场内,体味、酒菜和熏香多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前门大开,其余门窗都半开半掩着,内里有纱布挡着,气味并不是很流通。 “哼,这局我作庄!” “哈哈哈韩大哥的庄我一定要跟,小二,加注!” “嗨…唉呀,这牌,这牌!” 大多数的人都情绪高昂,激情澎湃。前期赌场会适当的放水,旁边就有酒壶和小碟下酒菜,一概物美价廉,而眼尖的侍者看到有人酒快见底就会马上倒满。. 江轻云刚走进去,一个矮小的男子立马谄媚的迎了上来,这种江湖俗称带鱼,带新人参与赌桌。至于是好是坏都是要赚钱的。 还没等男子开口,江轻云就打断道:“不用。” 他习惯用近乎冷漠的处事逻辑,显得很薄情,这只带鱼也没说什么,继续看别的新人去了。 明松雪就看他走到个干净位置坐下,桌旁围了一圈人,长相精致的荷官在洗筹,各种花面素面的牌放在桌上,流转于指尖。 江轻云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打了几个时辰便成功以小博大,坐上了赌场中最为热闹的火位。 好几次通吃、对杀和翻本都引来许多人嫉恨羡慕的红眼,明松雪对赌牌这事不屑一顾,倒是很担心他这样会不会太张扬? 江轻云扶手坐上一把红木椅子,环顾对面发现了几个之后会使诈的老壬,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这局我坐庄。” 店内灯火通明,点着大小长短的蜡烛,在摇曳的火光中,几乎让人不清楚外面是如何时辰,他便如是说道。 周围一群簇拥着他的人又闹哄哄的说要跟注加注。 他这一把赌上了全部钱,放在桌上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正对面是个红着眼的壮汉,眼前也有一小堆亮闪闪的银子。 出人意料的,这次并不怎么好运,对方屡次青龙一手好牌,他倒是白虎的凶兆。 又是一轮的洗牌,江轻云处于下手仍然是笑面盈盈,壮汉抬头撇了眼身边的老壬,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好牌,不以为然。 当最后一张河底牌翻出来的时候,壮汉才猛然睁大了眼睛:“不,不可能!这张牌怎么会?…” “你输了。” 这是一张老壬藏着的牌,不过又不是只有老壬会藏牌。 江轻云一边看着他惊恐愤怒的表情,一边把自己面前的银子和对面的银子快速收入储物戒,明松雪晃了晃头,站了起来。 “是不是你的狸奴?是不是这破狸奴偷看了?!抓住他,干什么呢都给我上啊,抓住他!可别让他走了——!!” 很可惜江轻云还没等他说完就几个踏步踩着周围被惊起人的肩膀踏出大厅。 壮汉刚刚沉浸在情绪中根本来不及反应,反应过来时速度还是慢了些,只好指着江轻云的背影对身旁的人狠狠骂:“我去他爹的,都看什么看?愣着干什么通通都给老子上——!!还不快追!都是些吃干饭的!” 当一行人追出去的时候,江轻云早已跳在了瓦檐上,侍卫中会轻功的也上去追他。可惜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几次绕路和过远的跳跃让他们渐渐跟不上。 明松雪感到脸上耳边拂过冷冽又迅猛的风,在静谧的月光下,他盯着江轻云的侧脸,平静到没有一丝表情。 不由想起了初见这孩子的那天,他真的毫无准备吗? 明明嘴里还含着一颗保命丹,身上有一层低阶金钟罩,怎么样都不像甘愿死去的样子,也并不像这个年纪。 不过片刻,他停下站在一户四面高墙环绕的人家檐上,落地无声的跳在了中心庭院内。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从侧门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但笑不言。 春雷翻涌着盘踞在漆黑暗沉的苍穹,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闷响。 京都皇城,栋栋殿宇巍峨伫立。 闪光照着下方死气沉沉的庞大宫殿,屋顶檐上雕刻着各种栩栩如生的脊兽,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无不彰显出庄重严肃的富裕。 皇帝端坐龙椅,头发和长须早已染上白意,面色憔悴,但他目光仍锐利地盯着眼前站着的老者。 老者年事已高,此刻有些站不住:“皇、皇上,近日臣恐有天象异动,特命钦天监众人监察。没成想…” “没成想什么?”昭庆帝蹙着眉追问,声音威严十足。 “没成想……皇上应该知道钦天监只能监测近一月内的天象,这次是万万没想到发现一月之后会……”老者似乎犹豫着顿了顿,才下定决心说:“会出现七星连珠的不祥之兆呐!” 皇帝不紧不慢地说:“一月之后?” 外面大风刮着,引着木质门窗发出细微响声,吹得桌上窗边九盏长生灯的火苗忽明忽暗。 不再壮年的帝王片刻就睁大了眼。 “回禀皇上,正是二皇子登基的日子啊!” 老者低着头颅跪了下来,已然五体投地,声音在颤抖:“请皇上恕罪,怒臣年老力不从心,请皇上恕罪!” “好一个七星连珠!” 随着一声怒吼,皇帝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抓起身边的茶杯狠狠掷在光滑地面上。 啪地一声脆响,茶杯瞬间碎成几瓣! 温热的茶水四处溅开,有些染在老者的袍子上。而皇帝身旁的太监大气不敢出,只得细细观察他的反应。 “还不快去叫二皇子进宫!” 语毕,春雷乍响,混着荡在大殿中的咳嗽声发出剧烈的回音。 大太监连声应下,快步走出去吩咐殿前。 明明是象征万物复苏、天降甘露的信号,在这时却显得尤其可怕。 肥来了~感觉没什么人看,但会努力更的![垂耳兔头] 抱歉国庆节中后太忙了没时间更…>< 这章写着写着就写超了,以后会尽量把握好字数的∽(T▽T) 主角赌钱只是剧情需要,现实中不要模仿,赌狗都是最可恶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六年不顺 第7章 七星连珠 “抱歉,晚辈不得已才深夜登门打扰。” 江轻云率先开口,拱手行礼。 老头也不恼,不问为何而来、从何而知,反笑道:“无妨,刚好老夫我亦末寝,你是来买书?” “我要买你摊位上所有的书。”江轻云也微微笑着,并不是肆意的笑,但好像从身上泄露出一丝半缕的少年意气。“老先生给卖吗?” “你跟老夫来吧。” 老头引他走向屋内。 侧屋内点着禅香,显得幽静清雅,香插中一缕白烟轻轻地飘散在空中。 正中摆着两把红木椅子,旁边插着兰花,顶上还挂着墨兰图。左拐便看到一个大书架,上面摆着几大叠书和器具。 江轻云细细扫了两眼,说:“这里没有我要买的,老先生还是拿出来吧。” “你不是知道在哪?”老头反问他,一幅微笑模样,隔着昏花的老花镜只能看见眼边沉重的皱纹。 江轻云往地下看了看,直言:“知道,在地窖。” 他当时拿书的时候,顺手在书背后贴了一张追踪符。现在的修为即使有上辈子的记忆写符也很痛苦,歪歪扭扭的也勉强够用了。 老头一边说着这就对喽,已经打开了书 柜的一个暗格,随着地砖移动一条暗道出现,老头顺手拿了个烛台,两人就这么下去了。 “你这狸奴看着不似凡物啊。” 老头意有所指,江轻云也平淡回他:“路上碰见的,缘分。” “缘分哪…真有缘。”老头咀嚼着这个词,又提起旁的事情。“听你口音不像通州人,应该也不知道一个月前发生的事儿。” “什么事?” “之前有户人家家中偷养修魔道之人,那魔修为感谢送了碗黑血,那户人家就用黑血喂着自己小儿子断了的一只手…”老头提着灯笼下着木质台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哎呀,到了。” 只见屋底下有个和侧屋一样大的空间,里面摆的五六个同样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典籍,每一层开头处都贴张写着符号的白纸。 “后来那只断手越长越膨胀,指甲变黑变长。有些人看着阴性大害怕呀,就挖了个坑埋了。”老头一边说一边拿着油灯凑近扫过一排排白纸,“再后来就是上个礼拜的雨夜,那鬼手破土而出,把那家的夫人和小儿子活活给掐死了。” 江轻云听着忽笑了起来:“我倒是知道有种邪术,用的都是死了两三天人的血,越黑越稠最好。 用法呢也简单,用这种血画个符阵,再给想要控制的东西天天喂这东西。久而久之死物成了活物,活物倒像成了死物般,是不是很有趣?” “这一点都不有趣,邪术终究是邪术。”老头眉心一皱,从书架上挑出一本书,并没立马递过去。“害人的东西罢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刚开始也只是想要萎缩的手臂有活性方便安上去。”江轻云思索片刻说,他并不觉得这邪术有什么不好,说到底就是运用不得当。 “你!唉……还是年轻哪。”老头叹道,“你是没见过魔修天天日日和尸体、血腥和鬼魂相处,还有种种反噬因果。” “我知道,魔修大多都不好……老先生还是买书给我吧。” 老头手十分沧桑,布满皱纹,几条长伤疤像肉虫子一样盘踞在他手上。递来的正是早上拿过的蓝皮本子:《九天破空斩》 他刚想伸手去拿,老头又抽了回去。 “诶,300文一本啊,先给钱再说。” “300文一本?!” “有问题?我这书可是正正规规摹抄的,再早几年能卖一两银子。” 不,没问题,赚大了。 江轻云流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那当然不是,完全值这个价格,我还想多买几本。” 说着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七八两银子就递了过去。 “你自个挑吧。” 老人气定神闲收了银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随后拿着油灯逐一点上墙上挂着的灯芯儿,地下才亮堂些。 还没挑着几本,楼上发出哒哒走步声,接着一个垂鬓小童下到了底下。 “虚清老师,刚才有赌馆儿的在挨家挨户敲门,说是有人偷了馆里十几两银子逃了! 来了好多带着家伙什的呢,到处问有没有藏人,刚才好不容易被我给送走了,我们府上应该——” 话没说完,他的目光看了看江轻云又看了看老头,半响才说出后半句: “藏,没藏人吧。” 老头侧眼看向江轻云:“哟,你还蛮有能耐?” “还望老先生不要张扬。” 老头思付了一下,吩咐童子去打扫客房:“我看你也不方便走,在这先住几天吧,毕竟还是个贵客呢。” 京都,武安王府外。 天空暗沉,乌云翻滚,暴雨倾盆而至。 已过宵禁时刻,大街上本该一片漆黑,今个儿却不太平。 大街上挤着十几把油纸伞。 皮靴踏在湿凉的石板上发出沉闷响声,前后有两行人每人各提着盏龙纹红灯笼,发出幽幽橙光,行进速度极快。 一个大太监领着众人走在前头,旁边一个小太监正殷勤的撑着伞,最终停在在正大门处叩门铃。 扣了好几下才有一个看着焉吧的童子来开门,那肥硕的太监看都不看,把童子一把推向旁边,直进几道大门,走到正中屋外,命令一个侍卫敲门。 李少钦左手搂着个美人,躺床上睡梦正香。 忽被几句响声叫醒,眼还没睁开,心下却燥起不耐烦,暗道不知是哪个没长眼的,正欲开骂。 床边帘子已经被拉开,透出强光来,一下子竟照得眼前一片猩红。 “武安王,皇上有请。” 听着熟悉,他思索片刻反应过来是大太监周福德。 李少钦是万万看不起他,一个阉人罢了。可惜有父皇之令,自己又正要登基,才不情不愿睁开眼起身。 “父皇何事叫我?至于晚上扰人清梦!” 大太监隔一米远,此时俯身些许,语气愈发尖细:“二皇子恕罪。皇帝口谕,自然是事态紧急。二皇子还是快快更衣,随我入宫才是。” 话毕,李少钦身旁女子——最近得宠的妾室柔鸢也被吵醒了,她面容娇美,看了看大太监,又看了看二皇子。 大太监识趣的后退几步。 李少钦自然是万般不想走,低头安抚了怀中人几句,柔鸢也一脸不舍得说几句理解的话。 好不容易才起床让下人宽衣。 等到了宫中,看见勃然大怒的父皇,才发觉此事严重。 昭兴帝端坐在龙椅上,眉毛直竖,李少钦自幼与他接触的少,上次见面还是他病了躺在床上。 要不是太子自刎皇子凋零,也轮不到他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称基。此刻头都不敢抬,已然跪倒在地。 “为何来的如此之晚?” 大太监听其语气不悦,连忙谄媚说:“禀告皇上,道路昏暗不好走,又下了夜雨,这才迟了些。” “朕又不是问你!”昭兴帝流露出不满的神色,把手掩在嘴前咳了几声缓和,才道:“姚监正,你来给二皇子说说一个月后会发生什么!” 二皇子这才注意到旁边坐着软轿的老者,那老者嘴巴张张合合:“微臣…微臣…” “你怕什么?你不说那朕来说,少钦,一个月后可知是什么日子?” “回、回禀父皇,一、一个月后…正是登基大典。”李少钦极少听到昭兴帝叫他姓名,太傅教的东西一张嘴就忘了,反倒结巴的习惯仍没有改变。 昭兴帝依然皱着眉,语气却是奇异的平静下来:“是啊,钦天监预测那天有七星连珠。” “什、什么,七星连珠?” “朕叫你来是问问你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哪。” 昭兴帝低头直视他,李少钦更紧张了,踌躇半天才说:“明日早朝,父皇不如问问燕首辅和朝廷百官,登基仪式涉及重大,儿臣…儿臣不好妄下定论…” “朕知道,但朕想先听听你的看法,倘若真的有那七星连珠,你登还是不登?” 几句话掷地有声。 李少钦喘了好几口气,仍然被震得手脚发麻,心头发乱地想着那些美人和没名分的母亲。 最终才近乎吼着回道: “回禀父皇,我登,不管怎么样,我都登!” 他心中祈祷着赶快过去。 “好,记着你今天说的话。”昭兴帝长长呼出一口气,阖眼靠在椅背上,随后缓缓睁眼看向旁边弓着身子的大太监。 “福德,送二皇子回去。” 乾元宫殿大门大开,二皇子和大太监在前头走了出去,旁边的宫人跟上眼疾手快打着伞,豆大的雨滴在伞上发出响声。 忽一阵大风袭来,将雨带进宫殿内,凉风直直扑到龙椅上,那长生灯的烛光又变得半熄不熄。 轰隆隆—— 又打雷了。 “咕噜噜…” 江轻云低头看了眼旁边的明松雪又收回目光。他们住在收拾出来的东边侧房。床睡着有些吱嘎响,唯一欣慰的是棉被垫子虽然陈旧,但都是干净的。 明松雪在入住的时候就已经把角落堆的柴火和空中飞尘狠狠吐槽了一遍。 挑完书之后那老头亲自下厨,做的面不施盐水,一股子生粉味。江轻云半天没吃饭,一下吃了一大碗。 得亏给明松雪准备的是两条鱼干,这才合了它娇贵的肠胃。此时横躺在铺上,不停发出咕噜声。 它闲下来就想扯个话题聊:“没想到,你赌钱还挺厉害的呢。” “对。” 明松雪觉得自己被敷衍了。“以前赌过?” “赌过几次,输了好多银子才找到一点规律。算起来输多赢少。” “哦,真勤奋啊喵,这么晚了还在看。”明松雪又看了他好半响,语气阴阳怪气地说。 江轻云点点头:“毕竟不久就是仙盟大会了,得多做打算。” “喂——”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要跟着我?” 明松雪愣了一下,皱眉道:“本喵想跟谁就跟谁,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 “其实我对你说的乱葬岗很感兴趣。” 江轻云看着典籍,没头没脑像呢喃一样来了句。 “什么乱糟糟?”明松雪歪头疑道。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七星连珠要是碰上新皇登基会怎么样?” 明松雪举起爪子舔了舔,悠悠地开口: “只能说明这个皇帝是个不顺天命的,国运之大忌喵。怎的忽然问这个?” “觉得应该会很有趣。” 其实明松雪想问他为什么会了解邪术? 为什么他的血对自己那么有吸引力? 还想问有时候哪来这么些没头没尾的怪问题? 但看着这家伙专心致志阅览典籍的样子,怎么都问不出口了。 月光薄薄的洒在房间里,好像天地间只有外面雨打在檐上,汇集起来又落在地上发出的滴答声。 更新一章^^ 话说今天早上才看到有读者们的评论,都回复了,好幸福呀,谢谢大家,窝会努力的!ψ(`??)ψ 快到仙盟大比了,小宋也快要出场了!开森…会有很多新人物…(ovo) 然后明天现生很忙,大概率不更新TT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七星连珠 第8章 七上八下 清晨卯时,通州街上己十分热闹。许多早茶的辅子早早支起,这是地方特色,大多价格公道味美。 “诶,刚出笼的汤包嘞!鲜亮的很哟。” “师傅来两笼。” “行嘞,来了!我给你绑好了,抓紧时间趁热吃啊。” 一个小童付钱后抱着两笼灌汤包穿过冒着白蒸汽的街道和人,直直走进了个小院。 庭院中央有个青年在练剑,剑起落间动作利落流畅,来人了也一眼不看。这不是江轻云又是谁? 而旁边一老一猫坐在只遥椅上,默默看着,又好像不时低声对话。 小童把蒸笼放在桌上,也加入了围观队伍。 算上江轻云第一天晚上来,今天是第三天了。 昨日他照常卯时起床练剑到日己过杆,下午练符写咒不相断,晚上吃过饭又研读典籍。忙得一刻不停歇。 虚清师父也一改平日里吃饼喝稀饭的作派,今天叫了童子买汤包,小童觉得兴许是收了钱的缘故吧。 而视野拉长拉高,从小庭院扩大到整个黑瓦白砖的通州城,雾间的信鸟振翅高飞,移越着大江大河与城池。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 早朝快开始了。 皇帝寝殿深处,昭庆帝仰面躺在床褥上,面如死灰,只能嘶哑的叫着。 而皇后端坐床边,她身着华服青丝束起,满头珠钗显得雍容华贵。视线下移,其指上戴着长长的护甲,左手拿只装药的白瓷碗。 她翘着小指,捏起玉汤勺,一勺勺舀起药汤喂给昭庆帝,看着对方艰难咽下的样子,柔声道:“殿下今日要去早朝,把这药吃了好得快些。” “啊……鹿,龙…” 昭庆帝睁大双眼,看着头顶的飞龙图腾,发出叫声,皇后就用勺子刮着吐出的药水又喂进他嘴里。 “殿下又糊涂了,这里是皇帝寝殿,您是真龙天子,哪来的其它龙呢?” 皇宫外,天空积云重重不出一丝阳光,整座官殿像笼罩在一片白雾中,显得神秘沉寂。 而时任工部尚书的魏庭风这时早早与其余文官几列排在正红宫门门口,候着报时开门。 他今天老觉着心中七上八下不太平,很是忧心,不免联系到前些时候皇上似乎病情有所缓解,但昨日却又突发沉疾取消早朝。 且今日要探讨的二皇子登基时七星连珠之事……他心想先听吕卓和燕无涯的看法,罢了再拿主意。 不刻宫门鸣钟鼓,随着两侧待卫高喝启门,朱红大门缓缓开启,文武百官入朝堂。神色各异、面相不同的众人鱼涌着走上漫长石阶。 臣子们持笏板趋步至殿中等候,随着待卫鸣鞭,皇后扶持着昭庆帝缓缓走来坐上龙椅,才坐在一旁早己备着的木椅上。 众臣先躬身拱手,再双膝跪地,双手将笏板举过头顶,额头触地。 “众爱卿…咳咳咳!咳……众爱卿平身。” 昭庆帝手扶上椅侧,与皇后一起看着百官跪拜,边猛烈咳嗽边吐出语句。 众人口中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才双手持笏板起身,拱手肃立直腰站着。 前面上奏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几个大臣上报各地春耕播种情况,又有人奏了准江防洪堤维善之事。 二皇子被请进宫回来后京都表面平静,但七星连珠的消息早己像瘟疫一样从宫内向外传开。所有人,或者说大殿里的人,就像最近在连续降雨下积蓄的洪流一样,都等着待着有一个口子,便能一泻千里。 但没人愿意开这个口子,谁开了就无疑是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烹烤。大殿中燕无涯至始至终没发言,皇后和吕卓也未表示。 以燕首辅为首的寒门派是想立李长钦,虽说没人想要立一个浪荡顽劣的皇帝,但实在没有人选了。 现下皇子凋零,昭庆帝那一辈只剩下他、康王和永盛公主三人,可康王身子欠缺始终没有子嗣,永盛公主到是有对女儿,可还年幼,又是女子。 自东宫太子自刎后,年长皇子相继暴死。而后不久昭庆帝就身体日渐孱弱,皇后辅佐朝纲把持后宫,近年几近没有新生皇子。 唯一剩下的只有一个婢女所生的小男孩,被养在皇后宫中,不过才七岁。 而可恨年长皇子中又偏偏留个废物,寒门一派却坚持拥立他,期待他能在势力交缠中有自己的想法,以作为支点平稳朝廷动荡的局势。 一旁站立的御史大夫徐扶砚心里也有些乱了,这次立储之事皇后破天荒没过多阻碍,和吕卓都产生了间隙,可现下一看,两人关系似乎又有所缓合。 可能私下谈过了。 他吃不透皇后和世家打得什么主意。 昭兴帝年轻时父亲不让位,后来即位也想多坐几年龙椅,渴望上了求神拜佛和修仙,修筑四百八十寺希望永葆长生。 但至少他政务优秀手段锐利,在位前十几年也算有为之君。 可他后面病了,病得一撅不正、病如山倒。 一度上不了朝。 兴建庙宇引发的民众官员不满被后期他多发病,加之皇子凋零缓解了舆情,也有人认为其被噩运与诅咒缠身,不该为帝。 昭兴帝的病之前可能是真病,现下病得十分古怪,时好时坏,身体每日愈下。 他们这些官员可以参与宫外和朝廷的事谊,但宫里却是触及不了的地方。 于情于理,现在七星连珠的情况都十分复杂,一个处理不好,人心就会燥动,也急需一位新皇登基来稳定世家势大的局面。 徐扶砚只觉得困惑太多、眼前迷茫,看不清前路。 于是他的视线不由跨过其它人落在最前面的燕无涯身上,心里暗暗希望燕老师仍能像定海神针一样指点迷津。 “咳咳…”昭庆帝咳嗽几声,手抚上龙椅,声音哑道:“众爱卿,朕今日召你们来,实是…” 他倏然失声,缓了缓才又有气无力开口:“…实是为了武安王登基之事。” “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武安王登基那日有七星连珠之兆,此事涉及重大。今日,朕便是来问问众爱卿有何看法。” 语毕他喘了口长气。 “这…” “…这是…” 百官中传出一些低声感叹。 昭庆帝身边服侍的端了茶水,昭庆帝伸手拿起喝了几大口又突然猛烈咳起来,茶水喷在龙袍和嘴边。 侍者大惊立马下跪高声道:“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啊!” 昭庆帝咳嗽着,身侧皇后接过帕子给他擦试,扭头对那侍者说:“你先下去吧。” 等擦完,皇后端正姿态放眼百官朗声道:“皇上如今龙体还病着,不宜久坐,你们有什么要说的还是快些说罢。” 殿内焚着龙诞香,青烟缭绕红柱,静得可听针落地。 一位中年官员极快撇了眼燕首辅,走出队列,上奏报道:“启禀陛下,臣私以为可以提前或延后登基时间,避开七星连珠。” 话头刚落,吕卓也立马执板上奏:“陛下,皇后娘娘,微臣认为此事当从长计议。武安王即位自然是天命所改、众望所归! 田御史所言有理,但微臣有一事不得不说,登基之事涉及广大,改日子光是他国使节迎接就是个问题,况且其它流程。” 两人的发话引起朝中热络起来,魏庭风找住时机,见缝插针地说: “陛下,吕统领所言极是。先不说此事重大,何况武安王是您亲自御批,名副其实的皇太子,自有天命所罩有何惧。 其次若避而不面,莫不是更留下话柄?说不敢直面。” “陛下请三思…” “此事不妥,臣以为…” …… 其它官员一一上奏,大殿中逐渐杂乱一片。 随着几声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燕无涯持笏板出列,上奏。 “依臣所见,武安王登基是要登的。七星连珠虽为少见,但纵观历书,也不能证实天象与国运有关。我们尚可对内安抚人心、对外彰显天命以解。” 他顿了一下,又说: “一来可用教义仙道阐解,扭凶转吉以稳民心; 二来可请巫祝举行仪式驱邪弭灾; 三来推行实利、大赫天下以固民情。” 几句话让大殿又重新萧静起来,久久没人说话。 “就按燕首辅的话咳咳咳…就按他的话做吧!”昭庆帝面无表情地听着,最后的指令掩在咳嗽声中。 皇后侧身轻拍他背,昭庆帝便有些地艰难开口:“今日、退朝!” 未时二刻,御花园。 金乌当空,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莲池里残荷败枝和嫩绿的新生莲叶混在一起,莲叶大小错落高低不齐。而莲下新放的红白鲤鱼欢快游动,在早破冰的水面溅起星星点点的水花。 池边皇后隔着矮栏望着几尾小鱼发呆。 “皇后娘娘,您又在想了。”素秋姑姑上前侍在她身侧。 “你叫本官如何不想?那孩子小时候最喜来此处观莲,嘴里叫着‘母妃、母妃快看小鱼’,现如今…” 皇后闭了闭眼没说了下去,又恢复了端庄的神情。 素秋姑姑劝慰道:“皇后娘娘这样想有人会难过的,思念太深恐成疾。” 说完不久李福德就手中端着青瓷小盒前来,发出极轻脚步声。 “你来了。” 李福德立马躬身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奴才本欲前往尚食府,中途见娘娘在此,便取了娘娘常用的鱼食送来。” 皇后点点头,又问:“皇上呢?” “奴才刚刚看皇上吃过药,现下已在寝殿歇息,待会郭太医会再去一趟。” “药一日两次,得仔细服侍着。” 大太监一脸谄媚:“那是、那是。奴才特命小福子待着皇上吃药,等皇上睡了才准离开。” 皇后接过鱼食,淡淡道:“你费心了,有劳。” “这都是奴才应做的,能为娘娘分忧,奴才喜不自胜。这会子尚食府还有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你去吧。” 皇后没看他,李福德也识趣地退下了。 他走后,皇后自言自语: “这莲池中的鱼每年冬日熬不下死了,死鱼初春被捞起,又放新鱼进去,春生冬死,就好像表面还是那样。” 素秋姑姑张嘴欲说些什么,但皇后捏起一小把鱼食,转而又道:“你去叫淳儿过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皇后望着鱼,不知想什么,习惯性地把手中鱼食洒进池水中。 噗通—— 鱼食落入水中溅起细长水柱,十几条鲤鱼一拥而上抢夺着这一点食物。 站在池边的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鲤鱼们相互碰撞挤压,又在另一侧洒下饵料。 “宗主大人,仙盟来信。” 一位身着淡绿弟子服的青年正双手捧着个白金卷轴快步上前跪拜在地。 “说了什么?” “来人说不日便是仙盟大会,届时还希望广缘宗到场。” “信?” “弟子看信上面有仙盟印,不敢动。” 被叫宗主的人看着年纪不算太大,头发弯曲卷翘,用绳子随意半扎半披着。 问完他扭头瞥了眼又低头继看鱼。 “宋识绎亲笔写的信?真是稀罕呐,留着放我桌上,我待会细看。 难为他想着写信,我当他只会派人传话。” 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说: “宋识绎啊……我觉得真是天赋,当年他要继任盟主时那么多势力不惜代价、大废周章地要把他摁死在人界, 结果呢,人家现在当盟主好几年了,那些人坟头草都三丈高喽。 可惜呀,世上又没有第二个姓宋的实力。” 弟子没参与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宗主,那仙盟大会…” “不过算算也是时候,仙盟大会没几天,今年又是他们主场,也该发发帖请人了。” 聂宗主玩赏着抢吃完饵料四处游动的鱼,又洒下鱼食。“我们宗自然也要派人去的,人选再说。” 青年点头应是。 “唉,不过是些鲤鱼罢,鱼多食少之事,至于哪天天有什么天资跨龙门,逗着玩倒有趣些。” 聂宗主看着又一哄而上的鱼群笑说。 莲池里只种了几株白莲,用法力常年罩养,四季盛开娇艳。 聂宗主左右看去仍不太满意,道:“莲花还是未央宫里的好看,可惜那宫主不愿割爱。” “对了家主,还有一事。” 聂宗主挑了挑眉,问:“什么事?人间小皇帝登基?” 弟子低头答道:“是也不是,一月后在其登基那日会有七星连珠的征兆。” “我知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常天象而已,不过对凡人来说有点意思啊,是个新奇东西。我呢,看他们的反应也觉得有意思。” 他不以为然,继续打量着莲花。“而看一个纨绔昏庸的废君,就更没趣了。” 聂宗主最终放弃莲花,又开始喂鱼:“以后这种小事不用跟我汇报,你先下去吧。” “好,那弟长先去通知各位师长了。” 青年语毕捧信退下。 “这届大会有看头喽。” 聂宗主还是一幅悠闲模样,他查觉到弟子刚刚提起宋言珏时的回避,不知想到什么事,幽幽叹道。 抱歉现在才更QAQ 下章小宋应该就出场了,终于快写到他出场了…[摊手] 这章引进了非常多人物…哈哈后面他/她们也会有剧情的! 然后一点碎碎念: 现生、签约和更新的各种压力让我真的很焦虑,本来我就是一个很需要反馈的人。我不写文的时候都在忙各种事,每天见缝插针写文想剧情,很多次,特别多时候都很难再坚持下去。 周围人都说我很忙,把自己压得太狠了。 我码字比较慢,第一次更文也有很不熟悉的地方。 如果你还在看,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七上八下 第9章 九转功成 江轻云在通州待了三天就要走,他要提前前往仙盟大会举办地。 明松雪吐槽他一点也闲不住。 大会每两乘一届,由几大门派和门派轮流举办,一比是有基础的普通人之间比,二比是门派弟子之间比。 前者有机会被择入门内,后者则是有天榜排名。 简单告别后江轻云一早就带着买的书走了,出城后乘船走水路去仙盟大会。 水面平静,江轻云盘腿坐着打定,明松雪身子一侧躺下睡了,一叶扁舟悠悠飘着。 周围场景换了几番,明松雪醒来又觉得无聊,一无聊它就想找人讲话。 弄得江轻云就时常怀疑它因为这些年没人可讲话,所以对自己这么话痨。 “你怎么想着找他买书呢喵?” 江轻云反问道:“明前辈不是和他聊过吗?” 猫伸了伸懒腰,有些恹了。 “我只是好奇你咋找到的喵,他所属的门派早就断了传承,一个保护不了小姐的待卫苟且逃生到通州都被你找到。” “巧合。” “哦。” 很可惜的,江轻云却是个话题终结者。 明松雪刚再想说点什么,突然睁大了眼,他抬头看向江轻云,对方也愣了一下,立马对船夫说:“住东北方向开,快。” “啊?呃,好的好的,马上啊、马上。” 靠岸后江轻云给船夫一半的钱让他在这等着。 “哎,你这、你快点回来啊!” 又在岸边行走几步,直面一片清新桃花林,落英缤纷,树梢桃花正开得娇艳。 不,刚刚一瞬间那样强烈的灵力波动,这里的东西绝非凡物。 江轻云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在林中走着,步行数步才听见一些微小的交谈声,从前面的山脚处传来。 他便停下找了棵粗树当遮挡物,明松雪施了个法术,他两便细细侧耳倾听。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很是不悦: “喂,既然这东西真的在这,那就快点打开吧!” “聂少主,这毕竟是黄芸前辈所留下的幻境,还需再等等。” “还要等多久?都来了半个时辰了也没个影,一会引来别人我要你好看!” “少主,这也是为了您好,过两日就仙盟大会了,广缘宗还得靠您上呢…” “你也知道啊,那赶紧打开让我进去。” 熟悉无比的音色,这嚣张跋扈的态度…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脑中的声音不断回荡,刺骨的恨意一时间翻涌起来,江轻云不由攥紧了手。 杀了…杀了他… …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在这遇见聂衍安,听声音应该带了不少人。 忍住,也只能忍。 可能身体还是热血的年纪,他不由咬了咬牙,眉头紧锁,眼神发直看着前方。 明松雪一直趴在肩上看他,伸爪摸了摸江轻云的脸,江轻云半天才回过神给它一个勉强的微笑。 这时,传来的脚步声更多也更杂乱了。 另一伙人来了。 “你是谁,怎么会在此处?” 这次是个较温和的男声。 “你又是哪位啊,我先来的吧,这算什么事?” 聂衍安上下打量着这个略带文气的青年,长相衣着都不错,但身边就两待从。自己身边乌泱泱六七人,一下子底气上来了。 何惧他呢? “怎么,你知道我是谁吗?就两个人,打不过的。别浪费时间了,还是快滚吧!” 啊,殷无虞和聂衍安这两仇敌居然是第一次见面。 伪君子和“真性情”,岂不能吵起来。 两边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殷无虞强压下不悦,语气已有些不善: “黄芸前辈是我派的长老,她生前留下的幻境也应由我派来处理,该走的是你吧兄台?” 作为少主和为数不多的聂家本家人,聂衍安什么时候被这般反驳过,一下怒从心起: “我先来的,先到先得!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我是广缘宗宗主亲侄子呢!” 旁边的人拉了一把他的肩:“少主,我们…” “你别拉我!他凭什么…” 聂衍安一把扯开他的手,伸手指向殷无虞。 “凭什么?凭黄长老是我派长老,就算你是聂云峥的侄子我们也不会让步的。” 聂衍安话未说完,一位女子御剑从天空下到地面,身着哑绿齐胸长裙,穿白青渐变外袍。肩上则是由墨蓝到嫩粉的花瓣披肩和飘带,头上簪着粉绢花。 说话带着傲气和坚毅。 “吴师姐,您来了。” 殷无虞恭敬地低头俯身行礼。 “是,我再不来你打算怎么办?”吴初禾看了他一眼,又看问聂衍安: “这位少主多少也消停一下吧,这是我们琼华宗的事,幻境里有黄长老的部分记忆,由不得外人观看。” 聂衍安语气弱了下来,这人元婴后期的气场让他有些胆怯,但仍不依不饶开口:“我带来的人阵法都解开大半了,我为什么要走…白白给你们做嫁衣?” 他天资本就很一般,仙盟大会又快要开始。他非常着急,这资源是母亲好不容易拜托舅舅给他找的,怎么能放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冥顽不固呢,你再不……谁在那里?!” 祡初禾抬手就往一旁桃林甩了两只暗器,尖镖迅速穿过重重树影精准地刺入江轻云身旁技干深处。 江轻云本来就听得索然无味,现下却轻笑一声,不愧是吴初禾,以后要当长老的人。在元婴后期面前,这点儿花招不足看。 “趁我现下不想杀你,快出来。” 江轻云肩抖了抖,明松雪反而紧紧扯住他的肩头衣料,江轻云瞪了它一眼,才说: “好,我出来。”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桃树后出来,无所畏地走了过去。 “后辈无意路过此处,抱歉打扰了。” 吴初禾凤眼上下扫了他几眼,话仍然锐利:“无意路过?这里荒郊野邻的,方圆十里都没村没店—— 怎么路过?” 听完江轻云面上不慌,就说:“真是路过,我舟还停在岸边的,进来逛逛桃花林。” 宋初禾还没说完,聂衍安就抢着对待从说:“给我杀了他。” “嗯…”吴初禾沉吟一会,心思飞转,也说:“死人确实比活人安静多了。这位长得挺不错的,可惜了。” “以后别多看,下辈子记得这个教训吧。” 殷无虞也盯着他看了半响,什么都没说,移开目光。 …… 江轻云扫视一圈熟悉的旧人,上辈子的师兄师姐和仇敌都齐了,可自己现在手只有缚鸡之力。 聂衍安身边的人有几个已经上前了。 明松雪身体绷紧动了几下,嗤着尖牙,他便扭头与明松雪对视一眼,但并没有畏惧。 江轻云心想该来了吧。 这么大动静。 一股冷风骤然在空中吹起,对面所有人都直直望向上空感受着它逐渐笼罩天地,像来自地底深渊般寒冽。 随着一道剑气摧枯拉朽在江轻云和对面人之间的地面划出一道长痕,引得桃花片片被风卷起。 “仙盟!” 一个青衣待从睁大眼看着,大声道。 “保护少主!” “快聚过来,少主有危险!” 聂衍安被待从拥在内,正颤巍巍抬头看去,空中一群白衣带剑的人,上面绣着墨池白莲,正迅速在开剑阵! 阵法包罗了方圆十里的地方,鸟都插翅难飞。 仙盟要把他们困在这里?! 为什么…! 凭什么… 他浑身发抖,全然不注意花瓣在脸上划出好几条口气,正在向外流血。 空中似乎有条条隐形的线割着众人。 “吵什么?” 这声音太清冷了,像刚破冰带出的寒气,又像冰原上的浅雪。 很平淡的一句话,但让所有人通通噤声。 江轻云不免也抬起头,屏住了呼吸,过了会长长呼出一口气。 很陌生,但从识海深处、意识尽头又有种亲近感。奇异的,他认了出声音的主人。 便更觉得这好像只是一场幻梦。 …宋识绎。 或者说宋言珏。 “宋…宋、识译?他怎么会…” 仙盟来就罢了,宋识译怎么会亲自来!吴初禾咬紧牙关说不出话来了。 那人雪白衣诀翻飞恍若浮云白霰,暗纹在日光下若影若现闪着流光溢彩,显得他晴光映雪状若幽兰。 握剑的手白瓷般,手上的问乾坤雪刃凛凛,他从漫天血雨桃花中走来,身上不染绯色,只余一双黑眸看着前方。 “宋识绎,你来干什么?” 吴初禾坚难咬字道,她在这些人中资厉最老,便率先开口了。 而其它人,无论是待从、殷无虞或者聂衍安都威压压得半跪下沉默着。 他们不敢,也没开口的资格。 宋言珏闻言谈谈看了一眼,那眼神仿佛薄冰,看着晶莹剔透,实际锐利得寒气入骨,说完吴初禾喉间瞬间涌起血腥味。 他身前一个仙盟弟子先严肃道:“黄芸前辈涉及江都城一事,仙盟特来此调查。” 江都城? 那不是在广陵吗?黄芸一介宗门长老,怎么会和人间城池扯上关系?不会是… 江轻云的思考被一个女声打断。 “有这么调查的?这叫什么,里面有人还开剑阵,你们是打算发现什么就杀了我们灭口吗?!” 吴初禾全然不管其它,怒吼着。 “看情况。” 几个仙盟弟子迅速清开一条路,宋言珏一边走一边留下轻飘飘三个字。 看情况……看情况?! “你这样视人命如草芥会遭天遣的!像你这样的、你这样的人,不,你…有什么资格管……” 吴初禾被下了噤术,发不出尾语。 江轻云见没被注意到,在旁边把明松雪兜进怀里,看得津津有味。 不愧是天榜第一、年少成名的仙盟盟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引得众人惊惧不已。 仙盟弟子效率极快,几下破除了这阵法。 宋言珏环视一圈,神情冷漠地像在看一场闹剧,却在江轻云身上顿了顿,转而淡淡问:“情况如何?” 回答他的弟子快速撇了眼江轻云,面无表情回道: “回盟主,此阵已解开,只是个普通幻境,里面有黄芸前辈的部分修为和记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嗯。” 天上青云翻通,乌压压一片。 而山脚一片清静,仿佛没有生灵在此停留,只有满地绯红桃花。 万籁俱寂中,江轻云尚未来得起反应,宋言珏说完已然站在他身前,他被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气,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问乾坤瞬间抵在他的颈侧。 “抬头。” 江轻云本来低着头只能看见白色衣脚,显得清冷又华贵。闻言缓缓抬起头,直直对上一双因过于黑沉而显出鬼谲一点红的眼晴。 他垂下眸,脖颈似乎有热流涌出,但无暇顾及。 宋言珏样貌自然是生得极好的,但比起传闻中霁月光风的滴贵公子,此刻居高临下更有几份煞气。 江轻云不知是流血了还是剑刃和对方眼神过于冰冷,他头脑昏沉、意识模糊,所有感观似乎都放大了。 剑刃在后退。 风声呼啸,怀中的白猫不安地微微动着。 而问乾坤的冰冷的剑尖好像挑起他的下巴,他便听见对方清雅的声音徐徐而至: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终于写到小宋小江的见面了!!想小宋的出场炸一点,想了半天,选择用了有点老套方式? ? ? ? ? 其实按这章原本规划结尾应该再写点其它情节,结果不符合预期,字数大大滴写超了(悄悄说下这章原本叫龙生九子 然后就是感觉卡文了…仙盟大会好难写啊呜呜呜…_(:3」∠)_ 对剧情有存疑之后会解释的>< 标题之后又想用九天九地,但最后还是用了这个,感觉你们以后会明白为什么的QAQ (话说真的会有人认真看作话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九转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