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总裁的网恋男友》 第1章 第一章 顾氏集团二十六楼研发部。 刚踏入办公室,顾知微脸上的血色便褪了几分,紧抿的唇角还凝着未散的戾气。 外间同事纷纷欠身问好:“顾总监。” 她未作停留,径直穿过办公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比平日急促了半分。 “林秘书,到我办公室来。” 董事会上的拉锯只是开始,顾知微清楚得很,她用这几年时间拿稳了市场部、SCM,眼下研发部又快被她拿下,自然让有些人坐立难安。 张启明的监督小组明摆着要鸡蛋里挑骨头,二叔的默许才是他的底气。 老爷子显然已有彻底退隐的打算,左右不过是这两年的事了。二叔顾盛邦现在稳居集团副董事长,距离顾氏掌权人只一步之遥。 顾知微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疲惫强压下去——现在不是松劲的时候,稍有差池,她就跟那个位子再没缘分了。 一分钟后,穿着利落西装套裙的林溪推门而入,手里捧着平板电脑:“顾总,您要的特兰那边的最新沟通记录整理好了,还有下午材料供应商的视频会议议程。” 顾知微接过平板,视线扫过屏幕时骤然停住:“正极材料的纯度检测报告怎么还没到?” 林溪立刻解释:“李工说设备出了点小问题,想推迟到明天……” “让他现在就把原始数据发过来,”顾知微打断她,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设备坏了就用备用方案测,今晚八点前我要看到结果。告诉他,要么出报告,要么明天去人事部办离职。” 林溪心头一凛,立刻点头:“我马上联系他。” “还有监督小组的事,”顾知微揉了揉眉心,指尖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张董的人估计下午就会来查账,你把项目组近三个月的报销凭证按研发阶段分类,标注清楚对应成果,别给他们挑刺的机会。”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眼底掠过一丝疲惫,却转瞬被锐利取代:“另外,通知项目组核心成员今晚八点开会,把安全实验的流程再顺一遍。告诉他们,张董盯着进度,谁掉链子,不用等年终奖,现在就能卷铺盖走人。” 林溪快速记录着,忽然想起一事:“顾总,您午饭还没吃,需要我订份简餐吗?” 顾知微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胃里确实隐隐发空,但她只是摆了摆手:“不用,特兰的会提前到两点,会后再说。”她将平板递回去,“先去处理李工的事,半小时后给我反馈。” 林溪应声退下,刚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 她低头看了眼备忘录里顾知微今天的行程表,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密密麻麻全是事项,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这哪是豪门千金的生活?分明比牛马还不如。 晚上十点,顾知微按下电脑关机键时,脖颈传来一阵刺痛。 她捏着眉心起身,办公室的灯只剩她头顶那盏,映着桌面上没动过的三明治。连续半个月加班,此刻太阳穴像被钝器反复敲打着,眼前甚至晃过一丝虚影。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 “陶茜” 三个字一跳一跳的。 “知微……”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尾音发颤,“你在忙吗?” “说。”顾知微扯了扯衬衫领口,声音透着疲惫却依旧清亮。陶茜知道她的日程,若非急事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扰她。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吸鼻子声,“陈皓阳他出轨了…… 那个女的,都已经怀孕了!我刚听说,他们今晚正在‘雾色’开派对!” 顾知微猛地闭了闭眼,抬手用力捏了捏突突直跳的眉尖。 陈皓阳简直是疯了! 陶家与陈家前年才因地产项目联姻,如今产业链缠得像团乱麻,这档子事一旦闹开,何止是两家颜面扫地,怕是连股价都要跟着震荡。 “这事你没跟你大哥二哥说?” 顾知微的声音沉了几分。 “我不敢……” 陶茜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和无措,“知微,你也知道我哥他们的脾气,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陈皓阳,到时候两家的脸、还有那些生意上的事…… !” 顾知微沉默两秒,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缓声问:“那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 陶茜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我脑子乱得很,胸口堵得喘不上气,所以…… 所以才来问你。” “简单,” 顾知微语气干脆,“甩了他,然后我找人教训他。” “可是……可是……。” 顾知微没说话,此时有一个抑制不住的冲动特别想把电话挂了。恋爱脑,是终生制疾病。根本不可能治愈。 这段沉默代表顾知微的耐心已经告罄。 陶茜再了解不过,她慌忙吸了吸鼻子,带着点讨好的急切解释:“我不像你,什么事都能处理得明明白白。我要是跟他分了,我爸妈该着急了,圈子里的人该怎么看我啊……” 顾知微的眉峰拧得更紧,说这么多,归根结底还不是舍不得! “那你当作不知情。” 如果单纯从两家颜面和生意的角度考虑,两个人各自开心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知微,我做不到。”陶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甲掐进掌心,“我们结婚还不到两年……” 顾微凉飕飕地嘲讽道:“离又不想离,人又放不下。那你找我做什么?” “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陶茜茜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我们去‘雾色’闹一闹,吓死那对狗男女!知微,我求求你了。” 顾知微沉默了好一会。 她处理过最棘手的商业危机,也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既羞耻又荒谬。 死乞白赖追一个不在乎你的男人,眼巴巴盼他回头这种事,是对自己这么多年吃的好饭好菜的侮辱。 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时,脑海里却闪过十七岁那年的毕业晚会: 后台灯光昏暗,她刚结束主持赶去换朗诵节目服装。时间很紧。 陶茜早抱着她的演出服等在那里,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在她脱礼服、换衬衫的同时,丝毫不嫌弃地帮她脱下高跟鞋、换上肉色长袜,再小心翼翼地把布鞋套在她脚上。 那个从小被佣人伺候着长大的百亿豪门千金,当时像个老妈子一样,蹲在满是灰尘的后台地板上,额前的碎发沾着薄汗,抬头冲她笑了笑,说 “快去吧,知微,你今天真的美爆了!”。 最后,顾知微还是生硬地扯了扯唇角,开了口:“我可不一定比你哥性子好。真闹起来,我不会给陈皓阳留面子。” “我知道!我就要让他没面子!” 陶茜在电话那头满口应承,声音里满是激动的颤音,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顾知微却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轻轻摇了摇头 —— 她怀疑陶茜根本没听懂她的话。 半小时后,市中心最高端的“雾色”会所内。 陈皓阳他们的包厢在顶楼。那是VVIP楼层,在这家店消费不到八位数连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还是顾知微打了个电话,报了别人的会员卡才得以上楼。 踏入顶楼的刹那,顾知微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 整面墙的落地橱窗镶嵌着切割成菱形的墨色玻璃,将窗外的霓虹滤成朦胧的光斑,而穹顶垂下的水晶吊灯足有两人高,数千颗施华洛世奇水晶在暖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落在地面的意大利进口大理石上,晕开一片流动的璀璨。 外厅的布局巧妙地用半人高的雕花黄铜屏风分隔出独立卡座,每个卡座都配有定制的丝绒沙发。 侍应生身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踩着无声的丝绒地毯穿梭其间;所有卡座的服务员,无论是倒酒的、还是放果盘的,全部温声细语地跪着服务。 顾知微忽然就理解了那些流连夜场的人。 在这里真的有一种当皇帝的感觉。 “他们在月笼轩,”陶茜拉着顾知微的手就要去找,却被后者稳稳扯住。 “不急,”顾知微抬手拍了拍她发颤的衣袖,轻轻将那只死死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摘了下来,她不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即便是认识了二十年的好友也受不了,“你不就是想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么?” 陶茜抬眼望着她,眼底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立刻重重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知道了。”顾知微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在侍者的引导下,他们穿过半掩的雕花黄铜屏风,在最里侧一个被绿植掩映的偏角卡座坐了下来。 顾知微窝进丝绒沙发深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接连拨出几个电话。她微微侧着头,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处理一场普通的商业对接。 一旁的陶茜坐立难安,指尖反复绞着裙摆,目光隔片刻就越过屏风往走廊西侧瞟 —— 那是通往 “月笼轩” 的必经之路。 那个女人明天一早就飞出国了!今晚不闹出来,这个哑巴亏她就吃定了。 可顾知微握着手机没停过,陶茜委屈地撇了撇嘴,却半分不敢上前打扰。 终于,顾知微按下挂断键。陶茜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猛地直起身,语速快得几乎打颤:“知微,明天那个女人就出国了!” 顾知微淡淡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一遍了。” “是、是么……” 陶茜脸上一阵发烫,讪讪地拢了拢头发,又急着往前凑了凑,“那咱们快进去吧!他那群狐朋狗友都在呢,正好当着所有人让他们名声扫地!” 顾知微抿了抿唇,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屑解释、却又不容置喙的压迫感,陶茜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噎住,乖乖闭了嘴。 “我出去一下,你等在这里,不许做任何动作,更不许靠近‘月笼轩’半步,听明白了么?” 顾知微的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后,陶茜更坐不住了。 目光死死盯着走廊西侧的入口。万一陈皓阳提前散场了?万一那个女人已经偷偷走了? 无数个 “万一” 在脑海里打转,每一秒都过得格外煎熬。 直到走廊尽头再次出现顾知微的身影,陶茜才像是卸了千斤重担,猛地松了口气,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顾知微出了电梯,走了几步之后却停了下来,状似无意地回头瞥了眼。 这时,另一部电梯刚好也到。里面走出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服务生,他双手稳稳托着鎏金托盘,上面并排放着两瓶标签烫金的罗曼尼康帝。 服务生也跟着停了半秒,却始终垂着眼帘,指尖连托盘都没晃一下,径直朝走廊西侧 “月笼轩” 的方向走去。 顾知微重新窝进丝绒沙发,抬眼对陶茜道:“你回车上坐一会。” “啊?” 陶茜眼里满是错愕,“我们不进去找他们算账?” 话没说完,就撞上顾知微冷冽的眼神,剩下的抗议全咽回了肚子里。 可起身时还是忍不住拽了拽顾知微的衣袖,小声重复:“知微,那个林薇薇明天真的要飞走了……” 顾知微拧了拧眉,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抽出自己的衣袖示意她快走。 陶茜瘪了瘪嘴,不情不愿下了楼。 卡座里终于安静下来。顾知微手上握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的,太疼了!她刚才让助理送现金来的时候顺路买盒药就好了。 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轻轻晃动,她指尖摩挲着杯壁,目光却若有似无地锁着走廊西侧的入口。 约莫十分钟后,一个身影从 “月笼轩” 的方向走了出来。 是陈皓阳。 不得不说,这男人确实有渣的本钱。 他眉目俊朗,瞳色极深,看人时自带沉敛气质,靠近眼尾还有一颗勾人的泪痣。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下颌线锋利得如同刀刻 —— 这般出众的外形本就足够吸引人,偏偏他还是出身显赫的财团公子。 此刻的他身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眉头拧成了死结。他径直走到靠窗的角落停下,背对着走廊低声交谈,语气急促又凝重,时不时抬手揉一揉眉心,显然是遇上了棘手的事。 这通电话打了足足五分钟,他挂掉时脸色依旧难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尼古丁的白雾缭绕在他紧绷的侧脸旁,直到烟燃尽才碾灭烟蒂,转身往回走。 几乎是同时,顾知微也站起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两人在走廊中段猝不及防地遇上,皆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 陈皓阳下意识后退半步,语气里满是戒备。 顾知微的惊讶比他更甚,眉头蹙起,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我还想问你呢。陶茜拉我来喝酒,我刚出去一下,再回来她人就不见了,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陶茜?” 陈皓阳的脸 “唰” 地一下白了。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顺着脊椎往上爬,他转身就要往 “月笼轩” 走。 “等等!” 顾知微一把扯住他的手腕,眉头皱得更紧,“你们到底怎么了?她刚才情绪就特别激动,还跟我借了两个保镖。” “保镖?” 陈皓阳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林薇薇被两个黑衣保镖按在地上、哭着求饶的画面,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回头再跟你解释!” 他猛地挣脱顾知微的手,几乎是踉跄着在走廊上跑了起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 “噔噔” 的急促声响。冲到 “月笼轩” 门口时,刚好脚下一滑,他甚至没收住力,一下撞开包厢门就冲了进去 —— “啊!” 一声凄厉的痛呼骤然响起。 陈皓阳这才发现,门后是林薇薇。 她穿着一身白色露肩长裙,显然是刚要出来。来不及收势的冲撞结结实实地落在她头上,林薇薇身体一软,直直向后倒去。 恰好她身后站着一个侍应生手里正端着托盘,上面摞着满满一叠酒瓶,躲闪不及,狠狠撞在了林薇薇的后腰上,“哐当” 一声彻底翻倾。玻璃酒瓶砸在地上瞬间碎裂,锋利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林薇薇“啊”地一声,重重摔在了那堆狼藉的碎玻璃上。 顾知微站在走廊尽头没动,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 不过几秒钟的工夫,陈皓阳抱着林薇薇从 “月笼轩” 里冲了出来。她蜷缩在他怀里,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沁满了冷汗。两人走过的地方,几滴暗红色的血珠落在光可鉴人的米黄石大理石上,像绽开的妖异红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的鸣笛声愈来愈远,陶茜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时候,有一个服务员正拿着拖布在西走廊上用力擦着地板。 陶茜眼里闪着震惊的光,一冲到顾知微的卡座就攥住她的手腕:“知微!我刚才在楼下看到那个林薇薇被救护车拉走了,地上好大一滩血!” 她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是你做的?” 顾知微正端着酒杯,看那个服务员擦走廊的地板。他一直擦了三遍,尤其是‘月笼轩’门口那一片。直到用自己的鞋底反复蹭了蹭,绝对再也没有油滑的感觉,那服务员才停下来。 转回视线,顾知微拎开陶茜的手指:“不要血口喷人,是陈皓阳自己撞的。” 陶茜脸上的疑惑很深。 她不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好事。她正准备找这女人麻烦,下一刻那女人受伤上了救护车。 顾知微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明天派人送 100 万现金到我办公室。” 总不能让她自己掏腰包帮她办事。 陶茜心底的猜测一下得到了证实,她吓得往后缩了缩,指尖都有些发颤:“真的是你?!可是,知微……” 顾知微眉峰几不可察地蹙起,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悦,抬眼凉凉地扫了她一下。 陶茜被那目光看得心头发紧,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其……其实我没想……。” “你想怎样?” 顾知微挑了下眉梢。 “我只想看看他干的龌龊事被我发现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陶茜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旁。 “呵,” 顾知微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嘲讽而不屑,“寄希望于一个没有道德的人受到良心谴责?追妻火葬场什么的,去脑残小说里找吧!你求我干什么?!” 陶茜的脸 “唰” 地白了,唇角瞬间垮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顾知微当初说 “我并不比你哥性子好” 这句警告的含义了。 她也第一次用带着陌生与探究的目光,细细审视起顾知微。 两个人认识有二十几年了,陶茜一直知道知微聪明、冷静,手段强硬,可她从来不知道,对方狠起来竟能到这般地步。 难怪圈里人都流传着一个说法——顾知微没有性别。 可是转念一想,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呢?陶茜心下涌上一股复杂的感动,她不想因为这件事跟陈皓阳离了心,但顾知微冒着得罪陈家的风险替她出头,她就算再不认同,也领这个情。 “我转你!” 陶茜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就要点开转账界面。她知道就算知微人脉广,要安排这么一出肯定也花了不少钱。 不料顾知微却斜睨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我说的是现金。明白吗?是出了这扇门,就谁也不认账的现金。” 陶茜拿着手机的手顿在半空,愣了足足几秒才反应过来 —— 顾知微这是要彻底抹去痕迹,不留半点把柄。 她于是瘪了瘪嘴,带着点委屈小声嘟囔:“跟我你还这么谨慎…… 我又不会出卖你……” 舞台上慵懒的爵士乐渐渐歇了尾音,抱着吉他轻声哼唱的男歌手对着台下微微躬身谢幕,掌声稀疏地响起又落下。 骤然响起的电子鼓点炸破了外厅的宁静,节奏激快的舞曲瞬间充斥着每个角落,连空气都仿佛跟着躁动起来。 五道身影踩着鼓点走上台 —— 是五个身材挺拔的男舞者。 他们穿着黑红机车夹克,大敞着拉链,里面什么都没穿。动作间,流畅的肩背线条和腹部凹陷的马甲线若隐若现,下身是紧紧包裹着长腿的深色皮裤,勾勒出笔直的腿型与紧实的臀部曲线。 顾知微捏在酒杯上的手指一紧。目光落在这五人中站C位的那个男人身上。 若论舞姿,他在五人中并不算跳得好的。太过慵懒了些,顶胯、抬臀并不像其它几人那样用力,但无奈硬件设施太好了——其它男演员无一不化着妆,他却直接素颜,浓颜系俊朗直接在五人中打出C位;而且最吸引人视线的是,随便动一下,那一团晃动,让紧裹在腿上的可怜皮裤都兜得都很吃力。 顾知微肆无忌惮地审视着,不知是不是音乐震的,感觉身体里血流的速度有点狂野。 果真声色犬马迷人眼。 陶茜还在想着刚才的事,犹豫道:“知微,你说会不会有事?流了那么多血,看着太吓人了……” 顾知微并没有分给她一个目光,眼睛一直粘在那C位坚硬的腹肌和下面那一团上,悠悠道: “怎么?你心疼?‘girls help girls’?” “不是的!” 陶茜连忙解释,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不甘心……我跟皓阳从大学一起到现在,我没想伤害谁……。” “没错啊。” 顾知微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犀利,“可你不是不想跟他离婚么?要是你铁了心要分,现在一起被抬上救护车的,就该是他们俩。” 陶茜语塞,沉默了几秒又小声说:“可林薇薇还只是个大学生……” “呵。” 顾微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陈皓阳是没见过女人的人吗?他身边围着的莺莺燕燕还少?” 陶茜抿着唇点头:“那倒不是……” “家境普通、成绩普通,就一张脸出挑的年轻女孩,你用脚趾头想想,她怎么上的位?” 顾知微的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她插足你婚姻的时候,给你留余地了么?” “我知道,可是……我们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顾知微终于正眼看向她,后背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冷得像冰,语气没有半分松动:“别人打我一巴掌,我回他一巴掌,这不叫公平。因为我并没有想打人的念头却无端受到了伤害。所以要让他感受到比被打的痛苦千倍万倍,这才是公平。” 陶茜被说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舞台侧面骤然响起司仪高亢的嗓音,穿透了激烈的舞曲:“让我们恭喜沈野先生,获得今晚最高打赏 —— 十柄如意!” 话音落下,站在 C 位的沈野抬起眼皮,漆黑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朝着吧台方向瞥了一眼 —— 那里坐着个穿红色吊带裙的女人,正举着镶钻的手包朝他晃了晃。 沈野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没达眼底,带着几分敷衍的浪荡,像是对这份打赏毫不在意,却又在转身时故意挺了挺腰背,夹克下的肌肉线条绷得更紧,将那份漫不经心的性感,演绎得淋漓尽致。 陶茜终于也将目光投向舞台,喃喃道:“ 吃得真好。” 顾知微抬手招来侍应生,开门见山问:“你们这里一柄如意多少钱?” “回您,10万元一柄。” 侍应生躬身答道。 扭这么两下就从别人口袋掏走 100 万,倒是比她操盘项目来得轻松。顾知微随即又问:“我想带他出去,要打赏多少?” 侍应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有人根本不懂规矩却能坐来顶楼,但还是保持着恭敬:“抱歉,小姐,沈野从不出台。” “你说什么 ——” 更惊讶的是陶茜,眼睛瞪得溜圆盯在顾知微脸上,直接喊出来。 顾知微闻言挑了挑眉,没反驳,居然默认了。 陶茜瞳孔地震。觉得这个夜晚在一遍遍刷新她的认知底线。 两人从幼儿园起相识,她见过顾知微所有光芒——在学业上断层式领先、包揽了学校所有重大活动的主持人、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寸土不让,见过她处理家族琐事时冷静疏离,唯独没见过她对哪个男人感兴趣。 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等顾知微开口,陶茜几乎是抢着往前探身,一把拽住正要退下的侍应生:“等等!不出台也行,来卡座陪聊陪喝,多少钱?” 侍应生愣了愣,随即躬身恭敬作答:“回小姐,沈野只是舞蹈演员。” “十柄!” 陶茜想都没想,立刻从自己的鳄鱼皮手包里掏出一张黑卡 “啪” 地拍在桌面上,下巴微扬,“刷了,让他现在就过来。” “对不起两位小姐……。” “放屁!” 陶茜猛地拔高了声音,精致的妆容都因动怒而添了几分厉色。“赚钱嫌多?” 侍应生站在原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马甲的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见了顾知微和陶茜,他立刻堆起满脸笑容:“我是领班经理苏金,两位小姐息怒,请问有什么我能效劳的?” 陶茜哪里肯罢休 —— 她二十几年里好不容易逮着一次为顾知微做点事情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搞砸?她挥着手里的黑卡,语气带着赌气道:“我刷二十柄如意,两百万!现在就让他过来!” “你疯了?” 顾知微哭笑不得,按住她的手,把黑卡重新塞回她的手包里,“我有这么饥渴,需要你砸两百万请人来陪?” 两人正拉扯间,电梯门 “叮” 地弹开,一股冷风裹着几个黑西装男人涌出来。个个身形高挺,肩膀把西装撑得笔挺,每个人胸前都别着统一的工作徽章 —— 是会所的安保人员。 为首的男人格外扎眼。 身形比旁人更挺拔些,肩线绷得利落,黑西装像量身裁过般贴服,将宽肩窄腰的轮廓衬得愈发清晰。肤色是偏深的小麦色,透着股成熟男人的硬朗张力;眉骨高得压出浅影,眼窝深邃,一双黑眸沉得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扫过前厅时没带半分温度,下颌线绷得紧,透着生人勿近的冷硬。 顾知微想不到这家会所的安保人员都俊得不同凡响。 刚刚还想要带舞台上那男团C位出台的心思一下子不香了。 几人原本径直朝 “月笼轩” 包厢的方向走,眼看快到门口,为首的男人却忽然顿住脚步。 他像是被某种敏锐的直觉牵引,目光掠过周遭,最终落在了角落那个存在感极低、正擦着地板的侍应生身上。 “你在擦什么?”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那侍应生也是个机灵的,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轻松得像在开玩笑:“擦地啊,括哥,你这问题问的。” 康括没接话,目光落在月笼轩门口的那块地板上,眉峰微挑。“我上楼的时候,监控器里你就在擦这一片,”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点不易察觉的审视,“不出意外,你已经在这门口‘反复擦’了五分钟。” 侍应生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缩,但表情依旧自然且充满责任感:“这间包厢有个女客人受了点伤,血滴在地上了。” 能在这所全市首屈一指的会所里站稳脚跟的,没一个是简单角色——不管是侍应生还是安保人员。 康括当然知道血滴在地上了,这个回答并不令他满意。 这侍应生实在是个眼明心亮的人,他只停了一下,不待对方再问,反倒自己先体贴地解释起来,“我怕那血渍留下后面出问题…… 所以想着多擦几遍,彻底弄干净。” 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因为是血迹,即便过了很久,要是用荧光试剂一照,痕迹根本藏不住。万一哪天,突发什么情况警方需要检查的话,到时候再被追问起来,怕惹麻烦。 康括的目光在这个叫陈屿的侍应生脸上停留了两秒。 他本就是来调查刚刚发生的那起事故 —— 虽说是场意外,监控清清楚楚拍着:是那位客人自己在走廊上狂奔,开门时又不管不顾用了大力气,才撞到了同行的女伴。当事人那边也没对会所提任何索赔要求,更没流露出怨怼,按说这事大可不必多费心思。 可康括还是觉得,该亲自上来看看。 空气里静了几秒,他微微歪着头,眉峰轻蹙,像是还在琢磨侍应生方才的回答。 顾知微一直望着这一边两个人的交流。 隔得远,她听不见二人的谈话内容;但那一瞬间的沉默和那保安头子眼里锐利的审视,却被她瞧了个清清楚楚。 顾知微没有丝毫犹豫,一抬手顺势将桌上那杯没动过的香槟扫到地上 ——“哗啦” 一声,水晶杯碎了一地。 她扬着声朝外面挥手:“抱歉,手滑了,麻烦帮我清一下。” 声音不大,仅能被站在她们卡座旁边的服务生听到。 这服务生连忙上前,但他手里并没有合适的打扫工具,一回头,刚好看到月笼轩门口站着的、手里握着拖把的陈屿。 陈屿不得不结束了他跟安保总管的对话,转而来清扫玻璃。 依旧站在月笼轩门口的康括朝这边望过来。 顾知微早侧过身,指尖勾着陶茜的手腕,半张脸隐在屏风的阴影里,没让他看清模样。 陈屿在清扫玻璃碎屑,刚刚的卡座服务员也找到了一块抹布,趴在地上进一步清理遗留的潮湿痕迹。 月笼轩门口那保安头子看着这二人勤勤恳恳打扫的背影,实在没什么异常,也只能转身进了包厢。 下一秒,顾知微匆匆说了句“累了,回家。”她站起身,攥紧陶茜就往走廊走,脚步没半分停顿。 第3章 第三章 陶茜沾了酒,没法开车,只好和顾知微同乘一辆车回去。 前排坐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后座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顾知微闭着眼,将头仰在后座椅背上。 头还是疼得厉害 —— 她心里更是翻涌着一股悔意:刚才就不该让人往月笼轩门口洒那滩油! 那保安头子是个事儿逼!差点被他看出来。 好在胡亦舟给她找的那个叫陈屿的侍应生机灵。几句话圆了过去,才算没露馅。 那滩油是她留的后手:怕陈皓阳不上当——不管前面的计划成没成,只要林薇薇踏出月笼轩的门,左右都能把她肚子里那个孽种清除掉。 可谁能想到,这后招压根没派上用场。还差点被那保安头子察觉端倪。 “停一下。” 车正平稳地往前开,陶茜忽然开口,目光透过车窗落在路边,见一家药店还亮着灯,当即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没几分钟,她就攥着一盒止痛药跑了回来,坐进后座时还带着点夜风的凉。 “头疼怎么不早说?” 陶茜语气里颇有些嗔怪。 顾知微闭着眼没睁眼,心里头却翻了个白眼:早说?她哪有时间说! 从计划要办这件事开始,她要冥思苦想那种绝无后患的人脉关系、盯着陈皓阳的动静,还得等手底下人送现金过来打点,再跟那个侍应生像地下党接头似的交代细节…… 这一晚上忙得脚不沾地,她有哪怕一分钟的空当去买药吃药么? 可这些话她懒得说,额角的突突感越来越重,连开口的力气都欠奉。偏偏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刺破了车厢里的安静。 顾知微皱紧眉头,听那头说了几句,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淡淡的 “嗯”。 刚把手机扔回座位上,陶茜已经把药盒拆开取拿出一粒药,又从车上的储物格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一起递到她跟前,动作里带着不容拒绝的体贴。 顾知微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强忍了一晚上对“恋爱脑”的鄙夷,在这只托着药和水的手面前,也不得不暂时压下去。 “我记得你二嫂家是不是控股一个医院?” “对啊,仁安医院,怎么了?” 陶茜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提这个。 “林薇薇被送进那家医院。流产了。”顾知微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陶茜虽然早在看到那滩刺目的血时,心里就有了预感,可亲耳听到 “流产” 两个字,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你怎么知道?” 顾知微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那抹弧度里淬满了凉薄:“你不知道,做事要留‘售后追踪’这个环节?” 见陶茜还是一脸茫然,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再次提醒,“你不趁这个机会,帮她找找‘厉害’的手术医生?” “这种不要脸的贱货,我怎么可能管她?”陶茜高呼。 却看到顾知微竟然在用一种瞧傻子似的眼神看她。陶茜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顾知微的意思——只要在手术台上动点手脚,就能让林薇薇永远失去生育能力,永绝后患 顾知微的凌厉果决、下手狠辣,在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 但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心下还是不禁升起一阵冰水般的寒意。 陶茜自小在蜜罐里长大,从没经历过什么像样的血雨腥风,更不用跟谁争得头破血流。让她闹闹脾气或许还行,可真要做这种断人后路的阴毒事,她是万万狠不下这个心的。 更何况,林薇薇还是一个大学生,人生才刚刚开始。 “却也不必做这么绝罢。” 她低声道。 顾知微闻声看了她一眼,懒得再多说什么。 前排的保镖回头,语气恭敬地请示:“顾总,接下来是先送陶小姐回家么?” “等我到家你们再送她。” “先送你们顾总回家,她头疼。我不着急。”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顾知微冷哼——瞧!就是这种恋爱脑加窝囊废,偏偏她没办法不管她。 顾知微还住在顾家老宅。 顾家的庄园在城里盘踞了二十余亩地,青灰瓦檐顺着缓坡铺开,几栋独栋别墅像被精心摆放的玉牌,各自占着一方庭院、却又甬路相连。 顾老爷子大家长做派,喜欢子孙满堂的感觉;一大家子人住一起。 尤其她是长房,跟顾老爷子一起住主楼。基于这种聚居现状,顾知微根本没可能无故夜不归宿。 回到家的时候,主楼的灯光只剩门廊那盏长明的宫灯,长辈们早歇下了,连负责守夜的佣人都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庭院。倒是斜对过二房的别墅亮着微光,二楼露台上立着道熟悉的身影,是二哥顾知行。 他指间夹着支烟,烟雾在晚风里缠缠绕绕,把他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晕得有些模糊,只有烟头的火星随着呼吸明灭。 “工作辛苦,也得注意身体。” 顾知行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倒像是长辈们常挂在嘴边的客套话。 顾知微回报礼貌一笑,“多谢二哥关心。” 脚下踩着石板路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她心里却在走神 —— 从她进家族企业那天起,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了她的 “晚归” 只会和工作有关。就像她是个只会围着工作转的机器,连个怀疑她出去“鬼混”的人都没有! 推开家门时,玄关感应灯的暖光只在她身后亮了一瞬,便随着关门声重新坠入寂静。 顾知微踢掉高跟鞋,径直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了沙发上。 满脑子都是明天的现场试车报告 —— 数亿投资的成败全看这关键一测,容不得半点差池。 她指尖翻飞核对数据,从设备参数到应急方案逐一审验,发现数据偏差便立刻拨通技术部电话确认。桌上台钟指针悄然划过午夜,又慢慢走向凌晨三点,直到所有流程都捋顺无误,她才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关掉电脑,起身走向卧室。 终于把自己扔在床上,在那粒去痛片的作用下头疼也渐渐消退了,顾知微却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影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真丝枕套的刺绣花纹。 她有点神经衰弱,只要劳累过度或者心里装着事,就容易失眠。 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她数着光带里浮动的尘埃,数到一百多的时候,她侧头瞥了眼床头柜上的珐琅座钟,鎏金指针正精准地叠在4:30 。天都快亮了! 索性撑着床垫半坐起身,后背往定制的羽绒靠枕上一靠,在床头柜摸过手机。 屏幕亮起的冷光刺得她眯了眯眼,她点取微信切换了账号。 这个微信账号上的好友并不多。是她专门为了失眠时搞网恋申请的。 起先加过几个小网红,她在直播间里刷了几万,对方就立马提议见面。 顾知微一下子就觉得失了兴致。 花钱的总觉得差了点意思;最后,她决定想办法白嫖。 指尖划过寥寥几人的好友列表,很快停在备注为 “岸” 的头像上。 顾知微指尖顿了顿,输入消息:【睡了吗?】 对面很快回复:【刚下班。】 在这个微信上,顾知微的身份是一个丧偶带娃的年轻小寡妇,工作是在一个有钱人家当保姆,孩子只能寄养在老家,每天承受“思子之痛”。 两个人在一个“深夜细碎日常” 的小众论坛上认识的,相识的契机好像是“今天的外卖多放了辣”的贴子。 她对面的是个类似于一个挺高端的酒店的服务员。当然,这也是那人自己介绍的。 她知道这多半也是假的,毕竟网上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但她不在乎,真正让她愿意继续聊下去的,是 “岸” 无意间暴露的身材。 她至今记得,那次 “岸” 说外卖多放辣时,附了张辣子鸡的照片。 照片里,红油裹着的鸡肉堆在餐盒里,外卖盒后面的电视机黑着屏,恰好隐隐约约倒映出一截紧实的腰腹和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往下还能看到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不比今晚“雾色”男团C位那个差。 【做晚餐时不小心烫到手指,我不是真的很笨?】 顾知微特意找出一个创可贴,贴在食指上。 她的手指本就生得好看,肤色冷白,指骨纤细却不骨感,指腹带着自然的薄粉,连指甲盖都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股养尊处优的细腻。浅粉色创可贴贴在上面,非但不显突兀,反倒像枚精致的装饰,衬得那只手愈发白皙修长,哪怕只拍局部,也能让人联想到主人温婉柔弱的模样。 她调整角度,让创可贴刚好占据画面中心,背景虚化,按下快门。 果真,照片刚发出去,那边就开始“正在输入:【还疼吗?上药没?我给你点盒烫伤膏?】 她轻嗤一声,随手将刚用过的创可贴从手指上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桌旁的垃圾篓。 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声线,让声音裹上一层湿润润的鼻音,点开语音键:“好久没人这样关心我了…… 上一次听到有人说这种话,还是三年前。” 三年前,她 “老公” 意外去世,留下襁褓中的孩子和一屁股还不清的债务。 曾经被娇养在温室里、连冷水都很少碰的 “小白花”,不得不褪下精致的衣裙,给有钱人当起了“住家保姆”。 这样的经历,最容易惹得男人怜惜,既有从云端跌落的脆弱感,又有被迫谋生的坚韧,虚幻的过往里藏着恰到好处的 “苦”,比真真切切的苦难更勾人。 果然,语音发出去没多久,那边就回了过来。是个偏低沉的年轻男人的声音,没有多余的软绵,尾音收得干脆却又裹着点哑: “睡不着么?开语音哄你睡?” 换作平时,这样的温柔足够让她应付过去,男人的声音刚劲里藏着的性感,自带让人耳尖发烫的张力。每次总能把她带到梦里。 可今天的顾知微,却觉得不够了。像口渴时只喝到一口温水,解不了心底的燥。她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敲下一行字【能看看你吗?】 那边的回复快得几乎没有延迟,连语音里都带着藏不住的迫切,“真的?能视频了?”声音里的惊喜快要溢出来。 顾知微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 “饿” 了—— 不是胃里的空荡,是心里的痒,每次疲惫与算计过后,总想报复性地寻求一点不用脑子的新鲜刺激。 手机屏幕还亮着,对面大概是等得急了,又发了条语音,声音比刚才更加深沉醇厚,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就是……也特别想看看你。” “没有不方便。只是……” “你今天怎么了乖?只是什么?” 顾知微稍作停顿发了条语音,刻意让声音里的鼻音更重些,像受了委屈却不敢说的小兽,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与怯懦:“只是……我……怕你生我的气。” “怎么会呢。”那边很快意识过来她的犹豫,语气更温柔了些,“宝宝是不是害羞?” 顾知微随手发了一个泪眼汪汪的表情过去。【我害怕……可我又好想看你的……】 对方沉默了几秒。之后对话框里反反复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半晌,还是删掉了,直接发了一句语音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又藏着点按捺不住的雀跃:“宝宝想看我的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听到这话,顾知微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她对着手机录语音时,故意拖长了尾音,先懊恼地 “啊” 了一声,那声音里裹着诱人的哭腔,软得能掐出水:“我不要了,太羞耻了。你就当我没说,我睡觉了。我不要再想了!晚安!” 语音刚发送成功,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 是那边的视频请求。 紧接着,三条文字消息接连弹进来: 【接。】 【宝宝想看哪里都可以。】 【害怕就关着你那边的镜头。】 第4章 第四章 康括觉得自己疯了。 把车停在雾色会所门口的专属车位上,都不好意思下车。 想到昨天夜里,被那小女人远程操控着、他就跟中了邪似的、把自己揉圆搓扁的不值钱劲儿,就真想捶人! 他不是什么廉耻感很重的人,这种事情本也无所谓。但问题是——他根本连对方的面都还没见过、长得是方是圆他都不知道,人家就在电话那头软绵绵哄了他两句,他就直接开大了,MB的还是他上赶着交的! 这事想想就离了他妈的大谱。 “疯了,真是疯了。” 他低声骂了句,推开车门,凛冽的风灌进衣领,却没吹散心头那股憋闷的火气。 “雾色”会所一楼大厅里灯光柔和,悠扬的轻音乐在空气中流淌,因未到营业时间,只有服务生们穿梭其间,有条不紊地做着营业前的准备。 因为想着令人懊恼的烦心事,康括下台阶到最后一级就忘了数,一脚踏空险些跌下来。长腿仓促往前迈了半步才稳住,皮鞋在地面磕出一声轻响。 旁边正忙着擦拭酒具的侍应生被他吓一跳,回头看了一眼。 康括面无表情:“跟我出来”。 陈屿觉得莫名其妙,却也只得跟上。二人停在会所后侧一间闲置的杂物间门口。这里偏僻得连通风口都透着冷意,只有老旧排风扇的嗡鸣断断续续。 门还没关严,康括突然转身,右手攥住陈屿的衣领,将人狠狠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左拳带着风砸在他的侧腰。 陈屿一下就被打懵了。 他的身材是清瘦修长那一挂的,哪里经得住这一拳,痛得闷哼一声,额角瞬间冒了汗,挣扎着问:“括哥!你干嘛?” 就算他看到他险些跌个狗啃屎,也不用杀人灭口吧! “干嘛?” 康括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地剜着他,“昨天晚上,你跟一个女客人在西侧走廊说了话,她递给你一个纸袋子。” 陈屿的脸色骤然发白,万料不到这人前一分钟还在跌跤,下一秒就来寻人翻脸。他咬着牙否认:“括哥,您肯定看错了!” 他在“雾色”做了五年,西侧走廊那个拐角是监控死角,绝不可能留下痕迹。 “看错?” 康括嗤笑一声,“你以为把监控摸透了,就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事?当我摆设?”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那位女客人,就是跟陈皓阳正牌夫人一起来的——还要装吗?” 陈屿的身体瞬间僵住,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嘴唇哆嗦着张了好几次,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女人给了他八十万,这不是小数目,再加上是熟识的老主顾介绍,他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万万没想到,才一个晚上,这位安保主管就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方才的侥幸彻底碎成粉末,陈屿满心只剩下恐慌,好在他用最后一点聪明敏锐地注意到一件事——康括并没有带着手下。 也就是说他不想把事闹大。 既然被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得不认栽。最重要不能让这事传出去,否则若传到陈皓阳耳朵里 —— 陈家在本市虽不算顶流,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梯队富豪,真要动怒,捏死他这种人,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 陈屿想明白这一点,几乎立时有了主意,带着哭腔央求:“括哥,我错了…… 我就是一时糊涂……你也知道我外面欠着钱,实在还不上了。而且,其实我也什么都没做,昨天晚上也没用到我……要不……括哥,要不咱俩平分这笔钱……” 安保主管的收入陈屿是知道的,因为没有额外打赏的小费和提成,领的是死工资。一个月撑死也就两万五——别说比不上男模,就连他们这种资深侍应生,运气好的月份,小费和提成也能拿到这个数。 所以康括搞这一出的目的其实很明显。 等下他就说自己收到二十万,分给他十万,就能让他乐得找不着北。 不料,康括却并没接话。反而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插进西装裤兜,姿态散漫,眼神却冷得漠然。 “不必,这件事我可以不知道。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陈屿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看着康括的背影,牙根咬得发紧。他狠狠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 —— 不就是个破安保主管吗?有什么好拽的! 可这股气也就敢在心里憋着。 第二天,“雾色”的侍应生团队里果然没了陈屿的身影。 康括知道陈屿是个聪明人,懂得及时止损,既然人已经走了,也就没必要再追究下去。 转眼就到了周末,因为一楼大堂的客人今晚尤其多,康括没像往常一样待在监控室里看屏幕,反倒搬了把椅子坐在会所正门内侧的角落,手里捏着个没开封的矿泉水瓶,眼神半眯着,像在打盹,又像在漫不经心地听音乐。 前厅经理林姐急急忙忙跑过来时,气息都有些不稳:“康主管,二楼出事了。” “松涛” 包厢的门半开着,喧闹声混着酒气从门缝里漏出来。 几个安保人员正维持秩序,却被张总带来的手下拦着,那些人挽着袖子,个个满脸酒气,嘴里骂骂咧咧的,双方眼看着要动起手来。 张总是做建材生意的,早年靠强揽工程发家,身上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江湖匪气,后来仗着点关系搬到大城市,总以为还能像从前那样,有几个钱就能为所欲为。 “是张总,” 旁边的安保阿明见康括过来,连忙压低声音解释,“他今晚带了几个人来,刚才看见苏晚从包厢门口过,把人拉进去硬要陪酒。” 苏晚是 “雾色” 的十大名花之一,平时只在顶楼服务。 “雾色”一共五层楼,一层主打轻奢社交,虽然没有最低消费,但一杯特调880也确定了消费门槛,一年20万的会员费更保证了能进来的客户人群。上到二楼就有“私域包厢区”了,最小的包厢保底消费2万元。三楼、四楼消费标准更高。到了顶楼,就不单单靠包厢消费了——客人想上顶楼的硬性条件,就是在“雾色”的累计消费要到八位数。 每一层的服务员都循着层级各归其位。 “十大名花”并非普通陪酒,她们需兼具美貌与高素养——精通茶艺、花艺、红酒品鉴,甚至能陪客人聊聊金融、谈谈行业趋势。至于学历,名校本科都算低的。 苏晚今天临时下了趟二楼,没成想会碰到张总。 此刻她在包厢里,手腕被张总攥得发红,用力挣扎道:“张总,我还要去顶楼送东西,您放手!” 苏晚走的是古典美人那一款,即使在这样尴尬的时候,模样也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动人得紧。 张总大腹便便的身子往苏晚身边凑,油腻的脸上满是欲色,嘴里不干不净的:“陪哥喝杯酒怎么了?把哥哥伺候舒服了,明天带你逛街随便买。” 会所的安保不是不能管 —— 真要动手,这几个人分分钟能被扔出会所。可现在不是那个靠打打杀杀解决问题的年代了,一旦闹大惊动警方,不仅张总没好果子吃,对 “雾色” 的名声影响更大,池老板那边也没法交代。 就在这时,康括走上前,声音平淡却带着穿透力:“张总,好久不见。” 张总正拽着苏晚不放,听见声音回头,先是愣了愣,眯着眼打量了康括半天,才认出人来。 “你是…… 上次李总饭局上的?怎么,来这儿当保安了?” 他虽记得康括跟李总认识,却没把这个 “穿安保服的” 放在眼里 —— 在他看来,一个会所保安,再怎么认识人,也管不了他的事;就像苏晚这个 “十大名花”,再金贵也只是个伺候人的。 康括没理会他的嘲讽,走到包厢门口,手里还捏着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瓶身:“张总,松开吧。苏小姐还要去顶楼做事。” “我让她陪我喝杯酒,关你屁事?” 张总哼了一声,手不仅没松,反而攥得更紧了。 康括依旧没动怒,只慢悠悠开口:“不是我要管,是李哥前几天还跟我提,说张总最近在跟他谈城东智慧社区集群建设项目。”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张总脸上,“李哥说张总做事敞亮,是个值得合作的人,还让我要是碰到张总,多跟您打个招呼。” 这话像根软钉子,精准戳中了张总的要害。他瞳孔猛地收缩 —— 这保安竟然连他和李总谈的项目都一清二楚?这项目全赖李总引荐,眼下还没敲定,知道的人寥寥可数。 他能在夜场耍横,却不敢当真得罪李总。 张总攥着苏晚手腕的手瞬间松开,原本蛮横的脸色如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警惕的假笑:“我这不是跟苏小姐开玩笑呢,没别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保安,意识到这看似低微的年轻人,恐怕远比表面上棘手。 “张总说笑了。” 康括没接茬,侧身给苏晚让了条路,“走吧。” 苏晚抬眼看向康括,长长的睫毛挂着一抹湿意,形状姣好的杏眼像蒙了层雾,湿漉漉地黏在康括身上,带着点怯生生的依赖。 她揉着发红的手腕,露出白皙腕间一圈明显的红痕,显得格外脆弱。“谢谢括哥……” 她的声音放得很软,尾音带着点没散去的颤意。路过康括身边时,肩膀 不经意蹭了下他的胳膊,触感轻得像羽毛,却又清晰得让人没法忽略。 张总讨了个没趣,这才回忆起前次饭局上,李总跟他们介绍康括,当时说的是:“这是我弟弟。” —— 虽然不知道这小保安是怎么入了李总的眼,但确实不是一般交情。 于是连忙又转向康括,脸上堆着尴尬的笑:“康老弟,刚才是我说话冲了点,别往心里去。改天我请你喝酒,咱哥俩好好聊聊。” 说完,没等康括回应,就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晚客人多,康括等到最后一波客人离场,才换下安保制服走出大门。 凌晨四点的风带着凉意,停车场里只剩零星几盏路灯亮着,他刚走到自己那辆二手沃尔沃旁,就发现右后胎瘪得彻底。 “操”,康括低低咒骂一声,从后备箱翻出备胎和工具,正压着千斤顶,忽听得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从身后传来。 苏晚还穿着会所的旗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卸了浓妆,只剩淡淡的素颜,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和。 “怎么了,括哥?” 她走到康括身边,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关切,“你这车…… 也太旧了,要不你先开我的车吧?”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宝蓝色保时捷。 康括手里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不用了。” 语气平淡,没给任何余地。 苏晚的脸色僵了僵,声音也软了下来:“括哥,我只是想感谢你帮我解了围。今晚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透着股让人心头发软的柔弱。 康括换胎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要感谢的,括哥。” 苏晚柔声细气地说,她目光往保时捷那边扫了眼,又飞快落回康括身上:“你放心,这车不是三爷送的,是我自己买的。” 停顿半秒,她又道:“我弟现在也能自己挣钱了,我这边压力小了好多,才敢咬咬牙买的。” 话没说满却藏着深意:她来夜场工作,可不是为自己,好赌的爹、卧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 “雾色”的十大名花,样貌自不必说;再加上这么一副把你当成盖世英雄来崇拜的依赖感,还有被家庭所累的无力感,一出手就是王炸! 可惜康括没什么反应。 自从十七岁读完高中他就没再上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混的都是风月场所,再高级的风情他也不是没见过。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把换下来的破胎扔进后备箱:“想多了。早点回去吧,凌晨不安全。” 做行政、站柜台、甚至给人当保姆,哪行哪业不能赚钱? 不过是那些工作工资低、来钱慢、又辛苦。说到底,拿美貌和身体换钱,更快、更轻松罢了。 康括坐进车里。 既然说到保姆,他就不得不想到一个人。 若说起来,那女人才是真可怜——年纪轻轻死了疼爱自己的丈夫,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娇养着,却不得不跟人家当保姆。为了多挣那么千把块钱,就要住在东家,二十四小时待命,连儿子都不能带在身边。 三年多,一心给死鬼前夫还债,整天伺候别人,喘口气的自由都没有。最重要的是——生理需求也没办法解决,茹了三年的素了! 人又害羞,鼓了半天的勇气,最后也只敢提出来想“看看他的”…… 就可怜成这样! 康括打开微信,点开那个叫“岁月浅浅”旁边还缀了一朵四叶草的对话框。 那一通用时“42分36秒”的视频通话记录已经是五天之前了。 下面一长串,一条一条的消息全集中在对话框的右侧,都是绿色的。 【烫伤膏收到了吗?】 【你的声音真好听,宝宝】 【刚下班,想你了。】 【忙吗?怎么都没空看手机的?】 【是不是早早睡了?】 【还想看我吗?】 【想你了。】 【是不是害羞了?】 【怪我。那天吓到你了宝宝……】 康括无意识地用拇指摸索着下巴,这小女人向来回消息回得慢。感觉就像她好几天才能登一下微信似的。 他想不通一个保姆的工作怎么有这么忙么? 但很快,康括就把自己哄明白了——搞不好主人家有正在上学的孩子。为了防止孩子沉迷网络,家里的宽带平时是关着的,要间隔几天才能打开一次。 一定是这样! 第5章 第五章 顾家老宅。 主楼餐厅里,红木长桌铺着暗纹桌布,青瓷餐具码得齐整,老爷子顾廷山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檀木拐杖的龙头。他眉峰虽已染霜,眼尾的细纹却没掩住锐利,扫过众人时,连二叔顾盛邦都下意识坐直了脊背。 “明诚呢?”老爷子开口,声音压得平稳,却让满桌的低语瞬间停了。顾明诚是顾知微的父亲,顾家长子,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 坐在顾知微身侧的母亲殷婉捏紧了餐巾,语气里藏着压不住的怨气:“天天就知道往外跑。昨儿还说今天一定到,指不定这会儿又在哪里应酬。” “应酬?”老爷子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鬼混还差不多!长房的担子,他半点不想挑,整天就知道混日子!”他抬眼看向殷婉,眼神冷了几分,“嫁过来这么多年,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是干什么吃的?长房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殷婉的脸瞬间涨红,嘴唇动了动,却没敢反驳。 顾知微适时放下筷子,声音平稳:“爷爷,爸今天是真有正事。上午我跟他通了电话,城西那个老厂区的拆迁户闹得厉害,他去协调了,说处理完就赶回来,让我先跟您赔个不是。” 这话半真半假,顾明诚确实在城西,却不是协调拆迁,是躲在私人会所打牌。可她不能说真话 —— 风流爹、怨妇妈,长房在老爷子那里的分量已经够轻了。 顾知微瞥了眼身旁的母亲,心里无奈:殷家当年也是北城望族,母亲也是按正经大小姐培养长大的,怎么偏偏拎不清? 关起门来再怨怼都好,非要在老爷子面前说这些,除了让他更厌恶长房,还能落着什么好? 尤其现在,老爷子退休就在这两年,大房、二房、三房哪房不是一家子卯足了劲要得老爷子垂青。这节骨眼上,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老爷子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些,哼了声:“不管他了,开饭。” 家宴总算开席,佣人端上刚蒸好的蟹粉豆腐,香气漫开。顾知柔——二叔家的小女儿,刚从国外回来没半年,——忽然朝顾知微抬了抬下巴:“四姐,你今天怎么穿这么素?深灰西装搭白衬衫也就罢了,领口的扣子还扣那么死板。还有你这头发,”她伸手拨了拨自己柔顺的大波浪,“怎么看着毛毛躁躁的?你也别总扑在工作上,抽空去做做护理吧?以后去酒会,你代表的可是顾家。” 顾知微抬眼,眼神没带半分温度,语气干脆利落:“你头发倒是挺顺的,给家里挣回来什么了?” 这话刚落,二婶刘曼莉就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酸溜溜的维护:“知微啊,你这话说得就偏了。知柔是没进集团做事,但她也没闲着呀。” 她抬眼看向满桌人,声音里满是炫耀:“她在 N 国读的 OFU 大学,那可是全球排名前十的名校,拿的硕士学位,这难道不算争气?” 顾知微夹了一筷子青菜,咀嚼的动作没停,唇角带笑:“顾氏每年给OFU 捐五百万美刀的科研基金,我批的。” 刘曼莉的脸瞬间僵住,顾知柔更是气得眼眶发红,她猛地转向老爷子,声音发嗲还带着哭腔:“爷爷!您看姐姐!我就是好心提醒她注意形象,她怎么还凶我?” 坐在刘曼莉身旁的二叔顾盛邦脸色沉了沉,呵止道:“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 这个家谁不知道,顾知微是老爷子最满意的孙女,亲口批的“顾家金凤凰”。知柔居然去老爷子那里要公道,看来在国外待了几年人都待傻了。 果真老爷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顾知柔讨了个没趣,心下讪讪。 却不料下一秒,老爷子放下筷子,看了眼顾知微,语气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威严:“知微,你能力强,爷爷知道,但你妹妹说得也没错,女孩子家是该多操心自己的事。下个月周氏集团的周庭就要回国了,我跟周董约好了,到时候安排你们见个面,好好聊聊。” 周氏是北城的科技巨头,跟顾氏在新能源领域有深度合作,这联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顾知微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反驳。 顾知柔立刻得意起来,朝顾知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挑衅的笑。 她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钻石手链,语气里的炫耀藏都藏不住:“我前几天去逛街,看到一款KL新出的包包,特别适合相亲,四姐,不然你去约会之前我帮你参谋参谋穿搭吧?” 老爷子的话像给二房递了把梯子,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了味。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三房幼子顾知轩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接话:“四姐,其实二叔母和柔妹妹说得也在理。你看我三个姐姐,就算嫁了人,也总把自己打理得精致,逢年过节还会给长辈手作点心 —— 女孩子家的细腻心思,有时候比拼业绩更能暖人心。” 闻言,二房的人立刻露出得意的神色,刘曼莉甚至朝顾知轩递了个赞许的眼神。 顾知微没接话,她用余光看了一眼她妈殷婉,后者还埋头在手机上给顾明诚发微信,酸气冲天地质问他【是不是又被谁绊住了?】 这画面早习以为常,顾知微连劝的力气都没有。她也拿过手机,垂着眼,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了几下,屏幕亮起又暗下,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片刻后,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蟹粉豆腐,动作从容得像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倒让等着看她反驳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饭桌上的话题重新绕回生意和家常,银筷碰撞瓷盘的声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可没等这平和持续多久,院门外传来清脆的门铃声,佣人快步去开门,很快领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进餐厅。 男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穿一身剪裁利落的墨色丝绒制服,领口别着鎏金徽章,上面刻着 “燕归堂” 三个字 —— 那是京市最顶级的燕窝品牌,一碗即食燕窝的价格抵得上普通人家半个月的生活费。 他身形挺拔,皮肤是冷调的白,眉眼却生得极俊,睫毛纤长浓密,鼻梁高挺,唇色偏淡,明明穿着服务员制服,却自带一种清贵又疏离的气质,像被误放进凡间的青瓷,透着股易碎的精致。 “各位好!” 他声音干净,带着点少年人的清冽,手里提着嵌着珍珠扣的食盒,“这里有一份顾知微女士点的‘官燕盏’外卖,需要现场分餐。” 话音刚落,顾知柔手里的银勺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紧紧攥着桌布,指节泛白。她怎么也没想到,顾知微点的外卖,居然是 “燕归堂” 的 —— 更没想到,来送餐的人,会是江拾。 这个她追了三年的男生,家境贫寒,却性子孤傲,在 “燕归堂” 做兼职挣大学学费。 可现在,江拾就站在全家人面前,穿着服务生的制服,要给他们分燕窝 —— 这简直是把他的自尊心按在地上碾。 满桌人都愣住了,刘曼莉先反应过来,皱眉道:“知微,你怎么突然点这个?家里又不是没有厨子……” “难得今天家人都在,想让大家尝尝鲜。” 顾知微打断她,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顾知柔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况且柔妹妹对我这么贴心,礼尚往来,我也该‘回馈’一二。” 顾知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只能死死咬着下唇。 江拾像是根本不认识这大厅里的任何一个人,他打开食盒,躬身取出几个白瓷碗,熟练地将燕窝舀进去 ——“燕归堂” 的顶级服务里,包含现场分餐和温食,他需要用自带的银勺将燕窝搅散,确保每碗的分量均匀,温度刚好。 他的手指修长,握着银勺的动作稳定,垂着眼专注地分餐,然后恭恭敬敬递到每个人面前,道一句“请您享用”,全程没看顾知柔一眼。 可越是这样,顾知柔心里越慌 —— 她太了解江拾的性子了,因为优秀所以自尊心超强,现在江拾以服务生的姿态,服务着顾家全家人,连脸都不敢抬一下,这样的场面摆出来,他们往后哪怕想再靠近一步,都难了。 “柔妹妹,怎么不吃?” 顾知微浅笑:“这燕窝是‘燕归堂’的招牌,据说常吃能养气色。分餐的小哥也是‘燕归堂’最帅的服务生,你多吃点,一定能保持你那‘顺顺的头发’和精致的模样。” 经顾知微这么一说,全桌人不禁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朝那服务生看去。突然成为这顶级豪门的全场焦点,江拾一时间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顾知柔终于忍不住,匆匆道了一声,就朝洗手间跑去。 她后悔死了。 她只是想替大哥顾知行出一口气——顾知微最近靠新能源项目出尽风头,不仅拿到政府专项补贴,还把大哥顾知行手里的供应链统筹权削了去,以后集团新能源原料采购、仓储调度更是划在了顾知微麾下。 她不过就是过过嘴瘾,又没有伤害到谁,怎么就换来了这么狠的报复? 如今出了这档事,别说江拾的自尊全没了,就算他不计较,她爸妈也绝不会同意 —— 毕竟对方是给全家人端过盘子的服务员,他们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顾知微就是条毒蛇! 一顿饭,顾知柔再没敢抬眼看过顾知微。反倒是顾知微,全程神清气爽地吃完,放下筷子便准备上楼。 刚起身,院外的门铃又响了。佣人很快折返,手里拎着一个黄色的团团送药纸袋,走到顾知微身旁问道:“四小姐,门卫的保安来问,这个袋子是不是您的?” 顾知微低头扫了眼纸袋 —— 上面写的庄园地址没错,可收货人只填了 “四姐”,联系电话也不是她的。她本想直接说 “我没叫过”,毕竟家里有家庭医生,从不需要在团团外卖上购药。 可转身前,她眼角余光瞥见订单上印着的 “烫伤膏” 字样,忽然顿住 —— 她想起上次和 “岸” 聊天时,为了让他给看给玩,曾谎称自己做饭时烫到了手指。当时 “岸” 说要 “点药过来”,她只当是随口一说,并没放在心上。 至于 “四姐” 这个称呼,是她之前跟 “岸” 提过,主家平时称呼她 “四姐”,没想到 “岸” 竟记在了心上。 保安说,这个药送到门卫处已有段时间,一直没人认领。实在没办法,才猜测 “四姐” 或许是 “四小姐” 的简称,想着送过来碰碰运气。 回到房间,顾知微随手将送药纸袋上的地址电话撕碎,整个袋子扔在垃圾桶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活色生香’地让人呼吸都不畅的画面。 切换到那个几乎快被遗忘的微信号,瞬间,“岸” 的灰色头像旁就弹出醒目的 “99 ” 消息提示。 顾知微惊呆了。起初她耐着性子看了几条,“是不是没网络?”“刚下班,想你了。”都是些毫无意义的鬼话。索性拉到最下面,居然写着: “宝宝是不是我那天吓到你了?” “我错了,下次不了。你能回我一下吗?” 顾知微眉心一跳。 “下次不了”可不行!那雄性荷尔蒙几乎要冲破屏幕的画面,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强烈到让她头皮发麻,心脏都受不住。等哪天得空了,说什么也得重温一遍这滋味。 她正准备回复点什么,忽然手机响了。 “微总!不好了,文创这边的账户突然被冻结了,现在资金转不进去也取不出来!” 顾知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登陆集团内网,通知栏第一个红点打开,就是一份《临时资金冻结通知》。 冻的是顾氏文创的基本存款账户,理由写得 “冠冕堂皇”:“9 月 15 日支出 500 万元‘IP 合作预付款’,未通过集团投资委员会审批,涉嫌违规操作,冻结 7 天核查资金流向。” 右下角还印着一行小字:“抄送:战略投资部”—— 顾知行的部门。 顾知微握着鼠标的手指轻轻捻了捻 ——9 月 15 日那 500 万,是她给张董传媒公司的 “人情投资”,为的是拉张董在董事会支持她。虽然没走投委会审批,但子公司的合规备案一应俱全,顾知行居然查到这个! 因为新能源整合做得出色,顾知微刚刚得老爷子首肯,能提到副总裁,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事! 康括是被窗外斜斜晒进来的太阳晃醒的,看了眼手机,下午两点零三分 —— 和往常一样,凌晨收工后的生物钟分毫不差。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套上件外套,揣着手机出门,在小区附近的面馆随便吃了碗牛肉面,然后慢悠悠晃回来。 小区电梯厅很安静,他按了上行键,屏幕跳着数字从负二层往上走。“叮” 的一声,门缓缓拉开,里面站着三个人。 最靠后的是个女人。 身形高挑,大约一米七左右,穿件深灰色的连帽冲锋衣,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黑色高领打底的边角;下装是同色系的束脚工装裤,裤脚塞进一双黑色马丁靴里,整身搭配利落又低调,却掩不住出色的身材 —— 肩线平直,腰腹收得紧,哪怕站姿放松,也能看出腿型的匀称。 她头上扣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略低,脸上架着一副宽框黑墨镜,几乎遮了半张脸,连头发都仔细收在帽檐里,只露出精致白皙的下颌和一点淡色的唇。 康括愣了下,抬步往里走。原本站在女人旁边的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侧了身,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半步,刚好挡在他和女人中间。 这两个男人看着和康括身形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穿的也随意 —— 卫衣休闲裤运动鞋。 但康括扫了一眼就心里一凛:他们的卫衣袖口挽着,露出手腕上黑色的战术手环,不是常见的运动款,而是带暗扣和挂环的类型;更关键的是站姿,看着放松,膝盖却微屈着,重心落在两脚之间,手自然垂在身侧,指尖却朝着电梯门的方向 —— 这是下意识的防御姿态,不是普通路人会有的习惯,多半是特种兵或者专业保镖。 康括心里犯了嘀咕。 他住的这小区虽说地段不错,物业费不低,算得上中高端,但也就到 “高级白领踮踮脚能买” 的程度,从来没见过出门要带保镖的人物。 他忍不住又多瞥了一眼,目光刚越过那两个男人的肩膀,就见其中一个保镖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下 —— 不是握拳,只是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同时肩膀微沉,像是在无声地提醒 “保持距离”。 那动作极轻,若不是康括自己对这类细节敏感,恐怕根本注意不到。 康括挑了下眉,没再多看,收回目光盯着电梯里跳动的楼层数字。心里却还在琢磨:这女人到底是谁?来这小区做什么? “叮” 的一声,电梯停在八楼。康括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两步,余光瞥见那两个保镖护着女人,转身进了斜对门的801,门 “咔嗒” 一声轻响后关上。 他脚步顿了顿,回头扫了眼那扇紧闭的门,心里犯起嘀咕:印象里这家住的是个年轻男人,好像是哪个大集团上班族,怎么会和带保镖的千金大小姐扯上关系? 顾知微推开张助理家的门时,她的几个助理、文创公司的总经理、财务总监等人正围着客厅茶几坐,各自手里攥着笔记本在工作。 没多余寒暄,她直接开口:“这个月文创的员工工资先我从私人账户划过去”。 文创总经理林哲皱着眉开口:“顾总,这不行啊,您私人的钱怎么能再往里填?后续还有不少开支要扛,这样您压力太大了。” 顾知微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国庆长假到了,不能让底下人慌神。” 一旁的财务总监见状,连忙接话:“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对接私人账户转账的事,保证工资按时发下去。” 顾知微颔首,又转向财务总监:“你再让人跑趟财务共享中心,想办法调出这次账户冻结的《风控审查记录表》。” 财务总监面有难色,“今天一得到消息,我已经派人去了。没办法,拿不到。” 顾知微想了想:“找刘姐试试,之前她家里有事,我帮过忙,她心里有数,说不定能通融。你亲自去,带着东西。” 说着,向谭助理示意,后者立即着手购置礼品和联系时间事宜。 后续个人围着茶几你一言我一语,又谈了几个计划,把每件事的负责人、时间节点都敲定清楚,等最后一个问题落地,窗外的天已经擦黑,客厅里的挂钟指向了七点 —— 早过了晚饭时间。 张助理挠挠头,很有些不好意思地邀请道:“不然在我家吃个便饭?” 他冰箱里还有一棵包菜、几根青椒和一些鸡蛋。 这个提议完全没被纳入顾知微的思考范围,她站起来,“董事会那边,得有人替咱们说话,这事我亲自去跑。” 顾知微跟着两个保镖下楼往车库走。刚拐过楼道拐角,一道身影突然从侧后方冲过来,速度又快又急。左边的保镖反应极迅速,瞬间侧身挡在顾知微身前,右臂直探出去抓对方手腕;右边的保镖也呈格挡姿态护向顾知微另一侧 —— 两人一守一防,配合得滴水不漏,动作干脆得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谁料冲过来的人也不含糊,手腕一翻避开一名保镖的钳制,同时往后撤步,手肘顺势顶向保镖胸口,动作又快又狠。 双方你来我往过了三四招,都没占到便宜,直到那人急得喊了句 “别打!我是路过的!”保镖才收了动作,仍保持着戒备。 顾知微暗自惊讶,想不到这小区卧虎藏龙,居然有身手这么好的“路人”,定睛一看 —— 竟是下午电梯里遇到的男人。 他身上不再是之前那条大短裤。 顾知微对那条大短裤印象深刻——裤腰松垮得像没系绳,软塌塌挂在胯上,走路时裤腿晃悠,仿佛一不小心随时能自己掉下来的样子;更荒唐的是,这都入秋了,街上连穿九分裤的都少了,他倒好,光溜溜露着两条腿把大短裤穿得理直气壮,透着股不顾人死活的随性。 好在这人晚上正常了一些:换上一身黑色西装制服,剪裁得格外合身,肩线、腰线都绷得规整,倒衬得整个人利落又精神。 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比例格外扎眼。 “抱歉抱歉,刚坐上车才想起东西落楼上了,急着回来拿,没注意到有人。” 康括摆摆手解释,语气带着歉意。 他的眼睛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可往下看,眼尾收得锐利,瞳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哪怕笑着说话,薄唇抿着时仍带出一股狠劲,一松开又扯出几分散漫,两种气质混在一张脸上,顾知微不觉多看了两眼。 他穿的是 “雾色” 会所的制服,胸口还别着安保人员的工牌,原来是那天那个多管闲事的保安头子——难怪她看着眼熟。 顾知微回到家时已过九点,刚踏上三楼,就见殷婉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立了个衣架,挂着一排衣裳 —— 最前面是一件香槟色长裙,缀着细碎水钻,领口处露着半截珍珠链条,连衣摆垂落的弧度都透着精致,一看就不是寻常货架上的款式。 “回来了?” 殷婉抬眼,指了指那衣架,“我今天逛街特意给你挑的,回头去见周庭时穿,试试哪件好。” 顾知微从桌上拿起杯水喝了一口,瘫在沙发上,语气带着倦意:“累,改天再说吧。” “累也得试!” 殷婉皱起眉,往前凑了凑,“你一个女孩子,不讲究打扮怎么行?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周庭家世好、能力强,长相也是拔尖的,这门姻缘多难得?饭桌上知柔说的话,其实也没说错 ……” “行了!” 顾知微打断她,语气瞬间冷下来,“您要是不帮我,至少别来烦我。” 殷婉脸色一僵,声音也高了些:“我还不是为你好?只有你的老公真心爱你,你才有底气!你看我,嫁给你爸这些年,老公不爱,外面女人一**的,天天跟她们斗智斗勇,你难道还想走我的老路?” 顾知微手里的玻璃杯重重往桌上一磕:“我从来没想过斗女人,我要斗的是男人。” 殷婉反驳道:“我也不是没管过你爸!第一次发现他出轨时,当着他朋友的面扇了他一巴掌!可那又能怎么样?他后面还不是照玩不误。” 顾知微唇角勾起的笑没半分温度,语气阴森得让人发怵:“您那一巴掌,撑死了算撒娇耍横的小性子。您试着把他打趴下,让他彻底翻不了身、再没底气跟您叫板,看还有谁敢来挑衅?” 殷婉愣在原地,像是被这话砸懵了,半晌才吐出一句,“那怎么可能?” 顾明诚再怎么说也是顾家长子,谁能真正管住他?她娘家殷氏虽说生意也不小,可也绝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打商战…… 况且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又能做谁的主?除了闹那一下,还能做什么?最后还不是要看老公愿不愿意好好对她!他愿意给,她才拿的到。 “您知道不可能,还劝我走您这条路?” 顾知微眼神里满是嘲讽,“我眼前摆着整个江山,顾家是 12 位数的资产量级,您让我拱手让给别人,只惦记那区区几千万嫁妆走人?” 殷婉沉默了许久,声音低了下去:“我不知道这是一片江山吗?可我们怎么争?你爸不管事,只知道在外乱搞,你又是女孩子,家里连个男丁都没有,怎么跟他们争?” “男丁?” 顾知微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刺,“那您当年怎么不生?” 殷婉的脸瞬间白了,眼圈也红了:“他那么辜负我,凭什么让我再给他生一个?!” 其实殷婉跟顾明诚年轻时不是没感情!虽说一开始是商业联姻,可婚后也好好过过一阵 —— 殷婉喜欢旅游,顾明诚没少陪她出去玩。当时两人都不想要孩子。 后来顾明诚心思朝外了,殷婉才急急忙忙要个孩子想牵制他,生了顾知微之后,他们的夫妻关系确实又好了一阵,可到最后顾明诚还不是照样出去鬼混。 殷婉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哭腔:“我一气之下就不让他碰我了,我以为他会慌,会来哄我,会知道我的好…… 可结果呢?他在外面玩得更开心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连你这个亲生女儿都不共情我,反而总帮着外人说话?” 顾知微听得直想发笑。 一个男人背叛你、联合外人来欺负你,就说明他根本没把这段关系放在心上。指望你不理他、销声匿迹后,他会突然痛改前非,宁可一辈子清心寡欲、也要卑微求你回头,本身就违背逻辑。 这种所谓的 “追妻火葬场”,只存在于那些没逻辑的脑残小说里,还有恋爱脑们自欺欺人的梦里。 “您自己的人生,要让谁来共情?” 顾知微语气沉了沉,“妈,您自己回头想想,这么多年,您亲手做过一顿饭没有?上过一天班没有?逛奢侈品店的时候看过价签没?—— 您为这样的日子付出过什么?又为自己筹谋过吗?” 自己手里连一张牌也没有,只等着别人把东西送到你面前,还天天做白日梦,盼着他良心发现回头忏悔 —— 倒不如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第7章 第七章 康括斜倚在雾色会所监控室的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边缘,屏幕上跳动的画面在他眼里成了模糊的色块。这班岗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外厅、包厢有条不紊,连点新鲜事都没有 —— 他甚至数完了天花板上所有的灯槽,现在正盯着墙上的时钟,看秒针一圈圈慢悠悠地转,每一下都像在磨他的耐心。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时,穿着安保制服的小李刚要抬脚迈过监控室的门槛,手腕就被人拽住了。“小李,” 康括的声音带着点没处发泄的闷,“你看我身材怎么样?” 小李懵了。 手里的车钥匙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他瞪着眼睛看康括,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平时说一不二、连走路都带着压迫感的括哥。 “括、括哥,你说啥……” 康括挑眉,手指松了松,却没放他走:“耳朵不好使?” 他指了指监控室角落的体能训练器,“明天起,你跟着夜班的一起加练,什么时候听力恢复了,什么时候停。” 小李脸都白了,慌忙捡起车钥匙攥在手里,喏喏地应着,逃也似的走了。 没两分钟,另一个保安小张路过,刚探进半个脑袋想问问要不要帮忙倒杯水,就被康括喊住了。 “嘿,” 康括身子往前倾了倾,“我身材怎么样?” 小张脑子转得快,刚才远远看见小李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一下了然。他立刻点头,语气斩钉截铁:“括哥,您这身材那是一顶一的好!肩宽腰细,八块腹肌练得又匀又紧实,肌肉线条瞅着就利落!” 康括喉结动了动,又确认了一句:“女人喜欢吗?” “那必须的!” 小张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要我说,要您想当模子哥,男团 C 位沈野都得给您让位!” 这话正好说到康括心坎里。他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松开手挥了挥:“行了,忙去吧。” 看着小张离开的背影,康括摸出手机,解锁屏幕 —— 聊天界面里,一片绿色,【再不理我我就报警找你了】,他又加了一条绿的。 把手机塞回口袋,靠回座椅上,连指尖都透着无力。 已经二十六天了。自从上次跟 “岁月浅浅” 视频结束后,她再没回过一条消息。康括把能想到的理由都琢磨了遍:—— 最后,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会不会是她不喜欢自己的身材? 没道理啊!在雾色上班这段时间,多少客人把他错认成模子哥。 他低头扯了扯衬衫领口,能摸到锁骨下紧实的肌肉线条,怎么看也不该是让人反感的样子。 越想越躁,康括索性抓过一个路过的保安,把监控室的活儿临时交给他,自己揣着手机往会所走廊里溜达,脚步踩得地板咚咚响,连路过的服务生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对。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 “咚” 地一声震了一下。 康括的心脏猛地一跳,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指尖都有点发颤。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对话框,“岁月浅浅” 的头像亮在屏幕上方,最新消息赫然写着: 【为什么说要报警?】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三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 她终于回消息了! 康括指尖飞快地敲着屏幕,连输入法跳错的字都顾不上改: 【怎么这么多天没回消息?】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正在输入” 的提示就跳了出来。康括死死盯着那几个灰色的字,手心都攥出了汗,可等了半天,只等来一个带着疑惑的【?】。 他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在质问,赶紧压下心里的急,先替她找到理由: 【是不是你们东家有中学生?】 【家里不给孩子上网,所以你也上不了网?】 顾知微倚在床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康括一连串的猜测,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她对着对话框笑了半天,才无奈地回了两个字: 【没有。】 康括皱了皱眉,又想了个理由: 【那是手机屏幕摔坏了?】 【不是。】 【回老家看孩子了?】 【…… 没】 【老板扣你手机了?】 每问一句,康括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屏幕里的 “不是” 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他的期待上。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上次第一次视频,就给人家放大招。 把人吓跑了? 或许,她只是单纯对自己不感兴趣。成年人的拒绝,从来都不需要复杂的理由,不回复,就是答案。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康括连指尖都凉了。 顾知微看着屏幕里突然没了动静,唇角勾起一抹故意耍坏的笑,手指在键盘上敲下: 【只是感觉咱俩不太合适。】 康括盯着这句话,脑子 “嗡” 的一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手指却不听使唤,又问了一句: 【哪里不合适?】 【尺寸不合适。】 他有点不敢相信,反复读了好几遍——刚才死掉的心突然又有了点复活的迹象。这时对面又发来两个字: 【怕疼。】 这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康括脑子里响开。 他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狂喜像潮水喷涌,瞬间沸腾了血液。 他死死攥着手机,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连耳朵尖都红透了,心脏 “砰砰” 地跳,震得胸口发闷。 这小女人,居然还会逗他! 康括咬牙切齿地回了句: 【等见面,让你看看合不合适。】 发送成功后,他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屏幕里的对话框,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现在就想看。】 康括眼睛一亮,攥着手机转身就往走廊深处跑。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最后一间专用休息室,手忙脚乱拧开把手,闪身进去后 “咔嗒” 一声锁死门,从桌上随意找了件不知是谁的衣服,严严实实遮住了墙上的监控探头。 【你在上班吗?会不会不方便?】 康括哪里还管上不上班。要不是知道‘浅浅’是住家保姆,现在出不来,他几乎都要翘了班去找她,当面给她看。 【方便】,他忙打字,【起立了。】 第二天刚刚来到公司,张助理就将一个首饰盒子稳稳放在顾知微的桌面上。盒子是深棕色丝绒材质,表面细密的绒毛泛着柔和的光,正面烫着 “Van Cleef & Arpels” 的金色花体字,精致得不用打开,就透着奢侈品的质感。 他俯身将盒子掀开一角,露出里面的耳饰:“顾总,这是给陶小姐准备的生日礼物,选的是品牌经典的苜蓿草款,四片叶子分别嵌了粉贝母、孔雀石、青金石和钻石,搭扣用的是玫瑰金细链,日常戴不张扬,正式场合也撑得起场面。您看看满不满意?” 顾知微的目光在耳饰上扫了一圈,指尖没碰盒子,只淡淡抬眼:“你问我有什么用,我哪里有你知道的多。” 她靠在椅背上,语气没什么波澜 —— 这些年对外的商务礼品,不管斩男斩女,从来都是张助理一手负责,选款、预算、包装,从没有出过岔子,陶茜的喜好他比她清楚。 张助理捏着盒盖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以往遇到这种事,顾总要么只点头说 “好”,要么直接“你安排送”,像今天这样多说半句话,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弛感,倒是少见。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今天顾总心情不错?” 顾知微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下,没直接回答。 当然不错。简直不要太好! 顾知行冻结她账户那事,昨天下午总算彻底了结。 当初顾知行搞这出,无非是想逼她自乱阵脚,急着找证据自证清白,最好还能在慌乱中露出其他破绽。可他偏偏算错了一点,她顾知微从不是会按别人剧本走的人。 她没去跟顾知行掰扯冻结理由,反而釜底抽薪,在《风控审查记录表》里找到了关键漏洞:表格里 “投资委员会意见” 那一栏,签名竟是顾知行让他助理代签的。 按集团明文规定,子公司重大资金冻结这类决策,必须有至少 3 名投委会成员的亲笔签名才能走流程。顾知行就是怕投委会驳回,才敢铤而走险伪造签名。 昨天董事会上,她把这份记录表和投委会成员的真实签名样本一并列出来,顾知行当场就哑了火,脸涨得通红,连辩解都找不出像样的理由,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认了错。 更解气的是,张董事还在旁边 “补了一刀”,当着所有董事的面提了句 “规矩就是规矩,要是人人都能这么越权操作,集团的风控还有什么意义”,一句话把顾知行说得头都抬不起来,别提多狼狈了。 而且,昨天晚上也收到了给自己的奖励。她的网恋对象“岸”又给她“加了餐”,吃得很好! 陶茜的生日派对定在“雾色”,陈皓阳为她包了整个会所最大的、近千平米的、殿堂级旗舰包厢。 说实话,顾知微不太想去“雾色”——毕竟她在那里做过一些不能被人发现的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远离那个地方,再也不产生瓜葛。 但陶茜好像憋着劲要跟林薇薇一较高低:林薇薇能让陈皓阳为她在“雾色”办欢送出国的派对,她就能让陈皓阳办一个更盛大的——这殿堂级旗舰包厢的包厢费,一晚上就是七位数。 这就是恋爱脑的典型表现:只能通过男人对自己的付出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到“雾色”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包厢里的豪门小姐们穿着高定礼服,指尖捏着高脚杯,谈笑间的话题从限量款珠宝绕到海外度假庄园,声音像浸了蜜的玻璃珠,清脆却透着刻意疏远的矜贵。 顾知微的目光扫过人群,没看到陶茜的身影,倒先撞见了陈皓阳 ——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只是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也没吸几口,眉宇间藏着几分不耐,目光时不时飘向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看到顾知微才来了些精神,上来招呼一番。顾知微跟他寒暄几句,喝了一杯,又跟一个做进出口生意的张总和珠宝商李太太简单碰了杯,就出去找陶茜,准备送完礼物就走。 她这人一向严谨,虽然那件事过去很久了,没人提出任何疑点,但她仍不想在这“肇事现场”过多停留。万分之一的风险也不想担。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最尽头的转角处,有块被立柱挡出的凹地。顾知微刚走近,就听见压抑的抽泣声,她顿了顿,借着壁灯的光看过去 —— 陶茜正背对着她,手里攥着个拆开的首饰盒,盒里的钻石项链滑出来一半,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你哭什么?” 陶茜猛地回头,手里的首饰盒 “啪” 地掉在地毯上,“啊 ——” 她惊得后退半步,手按在胸口剧烈起伏,眉头拧成一团:“你谁啊?” 顾知微抬手扶了扶挡在脸上的硕大墨镜,陶茜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知微?你怎么把自己裹成这样?” 顾知微懒得跟她解释,问道: “不是你生日吗?躲在这儿哭,感动的?” 陶茜吸了吸鼻子,蹲下去捡首饰盒:“陈皓阳说公司有急事,等下切了蛋糕就得走…… 我不想那么快切蛋糕,就想晚点再回去。” 顾知微挑了挑眉,被这个鬼才逻辑震撼到了:“现在快半夜了,什么公司半夜能有事?他陈皓阳是开急诊室的?” 陶茜的脸瞬间白了,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我知道是借口…… 他接林薇薇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那个贱货说她发烧,让陈皓阳陪她去医院。” 说到 “贱货” 两个字时,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不甘,眼泪掉得更凶了。 顾知微翻了个白眼,虽然隔着墨镜看不见,但语气里的无语快要溢出来:“所以你就躲在这儿哭?” “我拦了啊!” 陶茜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又怕被人听见,连忙压低音量,“可脚长在他身上,我有什么办法?” “我真的想不明白,陈皓阳哪儿好?你至于么?只有他能把你顶到G潮?” 陶茜的脸 “唰” 地红透了,“你说什么虎狼之词?你还没结婚呢!哦,你连对象也没有。”说着,又垮下肩膀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我从高中就喜欢他啊,其实他原来对我真的挺好的,就算现在,他有空还会做亲自下厨做饭给我吃。” “没他做饭你得饿死?”顾知微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陶茜气得瞪圆了眼睛:“你怎么总跟我抬杠!就非要把我说得这么不堪?” 顾知微只得放弃沟通。“所以呢?” 陶茜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拉住顾知微的手腕,带着急切的恳求:“知微,你帮我留住他好不好?今天可是我生日。” 顾知微皱了皱眉,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抬远。 “我怎么留?”她问道:“要不我以身饲虎,问问他要不要来个3P?咱们俩加在一起,诱惑应该能比那个三姐大点。她一个人,咱们俩,快乐加倍。” 陶茜的脸瞬间变得青白交加,像是被这句话噎住了,半晌才开口,语气里带着近乎卑微的恳求:“求你了。你就跟他说一些生意上的事,你手里不是有个跟陈家合作的项目吗?” 顾知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得像刀。 这么掉价的事她是决计不能做的。她丢不起这个人。 为了留住一根对着你时兴致缺缺的黄瓜,就算那黄瓜再粗长再香甜,也不值得她这么卑微。 “留住他可以,但你确定你要来求我?我的办法,可一直不那么温和。” 顾知微缓缓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嘲讽,多了点冷意,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陶茜心里 “咯噔” 一下,这句话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此刻,对陈皓阳的执念压过了那点不安,她看着顾知微,重重地点了点头,大眼睛里满是恳求的水光。 “我确定…… 知微,求你了,我只想让他陪我过完今天的生日。什么‘要走就走吧’‘无所谓’的话,都是那些没用的蠢货安慰自己的废话,我做不到那么洒脱…… 我真的很想他陪我。” 顾知微和陶茜回了包厢,侍应生正推着一米多高的三层生日蛋糕进来 —— 淡粉奶油缀着覆盆子与白玫瑰,顶端糖人肖似陶茜,灯串亮起时像拢着片星空。 周围宾客立刻围拢过来,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有人笑着起哄 “陈少也太宠老婆了”,还有小姐们凑在一起小声赞叹蛋糕精致,包厢里满是热闹的暖意。 “喜欢吗?按你做的糖人。” 陈皓阳揽住陶茜的腰,语气温柔。陶茜红了脸,跟着众人的生日歌许愿,眼底满是幸福。切完蛋糕,陈皓阳低头深吻她,陶茜被吻得七荤八素的,直到快站不稳才被扶住。 宾客们纷纷鼓掌,几个相熟的朋友还凑上来打趣两人,陶茜被说得越发害羞,躲在陈皓阳怀里不肯抬头。 可甜蜜转瞬即逝。陈皓阳拿起外套:“公司急事,我先撤。”陶茜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眶泛红,却也只能点头说“嗯”。 顾知微无奈摇了摇头,一把拉住陈皓阳,“阳阳哥,等一下。” 事实上,她跟陈皓阳也是发小,叫了十几年“阳阳哥”的,但终究还是陶茜近些…… 此时,包厢门突然打开,两名黑衣保镖先入,西装绷着肩线,面无表情,一左一右开门,中间走进一个穿着月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子。 裙子是柔滑的真丝料子,垂坠感极好,领口绣着一圈细巧的珍珠,颗颗圆润莹白,衬得她脖颈线条又细又长。腰间系着条同色缎带,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恰好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既显精致,又透着未经世事的纯澈。 她长相是标准的清秀挂,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没半点瑕疵。眉毛细软、温顺杏眼,鼻尖小巧,嘴唇是淡淡的粉,没涂口红却透着自然的嫩色。 站在那里时,肩背微微收着,活脱脱一朵干净又娇贵的白茉莉。 这时候别说陶茜完全傻了 —— 她原本还攥着裙摆的手 “唰” 地松开,蛋糕奶油沾在指尖都没察觉,眼睛直勾勾盯着林薇薇,完全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就连陈皓阳的脸都绿了,他原本还维持着几分镇定,此刻嘴角的弧度瞬间垮掉,眉头死死拧成一团,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8章 第八章 林薇薇一看见陈皓阳,眼睛瞬间亮了,脚步都带着点急切的踉跄,像株需要依附的藤蔓,朝着他的方向轻扑过去,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大叔!” 可她脚还没动,胳膊就被身边两个黑西装保镖稳稳攥住。那力道不重却很稳,让她连半分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委屈地晃着胳膊。 “放开我,”林薇薇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朝向陈皓阳求救,“他们说…… 说是你派来接我的,我才跟他们来的……” 陈皓阳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结。 他怎么可能接林薇薇来这里?他又不是疯了。 不过,这两个保镖他认得 ——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顾知微,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火:“你什么意思?” 顾知微却没接他的怒气,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语气清闲得像在聊天气:“不是说发烧么?我想着你忙,就帮你把人接过来,正好看看生的什么病。” 陈皓阳气得喉咙发紧,可是当着这么多人他又不好发作。他抬腿就要冲过去,可刚走两步,就被另一个保镖拦在原地。 顾知微没再管陈皓阳,她一步步走到林薇薇面前。 她171 厘米的身高,站在 162 厘米的林薇薇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像在训一个小学生。 “发烧吗?” 顾知微的声音淡得像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刚好我包里备了药,吃了能舒服点。” 她说着,竟果真翻出一颗药片在掌心,另一只手拧开矿泉瓶盖,体贴递到林薇薇嘴边。 林薇薇瞳孔骤缩,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瞬间忘了哭 —— 她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跟男人上床谈恋爱她熟,但面对原配的发难还是第一次。 刚才她在陈皓阳的公寓里等着约会,突然就有人敲门,说 “陈少让接你去个酒会”,还催她换条体面裙子。她当时没多想,只当是陈皓阳给的惊喜,可一路上那两个保镖全程不搭理她,她的心也跟着车轱辘打了一路鼓。 直到进了这包厢,看着满场看热闹的人,她才彻底慌了神。 此刻看着顾知微掌心的药片,林薇薇浑身都僵了。首先她根本没生病,其次,谁知道这是什么药!这恶毒原配要毒死她也不是没可能! 可保镖依旧稳稳攥着她的胳膊,让她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她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瞟向陈皓阳,想要求救,然而陈皓阳被保镖拦在后面,只能急得瞪眼。 这角落没大吵大嚷,却早成了全场的焦点。宾客们的目光像聚光灯似的打过来,有人端着酒杯假装聊天,眼角却一直往这边瞟;有人干脆停下手里的事,直愣愣地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人群里,几个跟陈皓阳玩得好的兄弟最先不自在。他们一早就知道林薇薇,见此修罗场,几人互相递了个眼神,都悄悄往后退了退 —— 这浑水可不能蹚。 更多是陶茜的闺蜜团。她们虽不认得林薇薇,可一看陈皓阳的样子,心里早猜了个七七八八,眼神里满是对林薇薇的鄙夷。 顾知微压根没管周围的动静,她只负责做事。见林薇薇不动,干脆直接抬手,指尖捏着药片就往她嘴边送,语气依旧 “温和”:“听话,吃了病才好。” 林薇薇被迫张开嘴,硬是被顾知微塞进把药片塞进她嘴里,又硬被灌了两口矿泉水,可她哪里敢咽,拼命想要往外面吐却又被顾知微把嘴堵上了。 挣扎间剧烈咳嗽起来,药片居然真的滑进喉咙,林薇薇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不是委屈,是真的怕。 她攥着衣角的手都在抖,“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她拼命往外呕,好在这时身旁的保镖松了手,林薇薇也顾不得形象,把手伸进去抠喉咙。 顾知微收起药瓶,转身对陈皓阳笑了笑:“阳阳哥,我帮你搞定了,够意思吧?” 陈皓阳气得脸都青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还带着笑声的包厢,此刻彻底静了。 众人秉着“看明白的默契”,没人再窃窃私语,却都盯着林薇薇狼狈的样子。不知是谁悄悄关掉了背景音乐,整个空间里,只剩下林薇薇的干呕声和啜泣声。 “顾知微!你别太过分!” 陈皓阳打量一眼周围,红着眼低吼。 顾知微闻言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我本身就是很过分的人,你知道,我从不吃亏。” 周围听清这句话的人都愣住了。好像觉得哪逻辑有点不对,却又一时又说不出来。 此时最懵的还属陈皓阳。 他什么都没做,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他想上前把林薇薇带走,可保镖拦得死死的,试了几次都没过去,他又拉不下面子跟一个保镖动手,更不想吸引其他宾客的注意,只得打电话等着自己的保镖进来。 林薇薇抠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那药片吐出来,扶着旁边的桌沿大口喘气,脸色惨白得像纸,连站都站不稳,可还没喘匀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顾知微又朝她走了过来。 她整个人一下子麻了,连呼吸都忘了。 顾知微绕着林薇薇走了一圈,目光牢牢锁在对方的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上:“这条珍珠项链,上个月陈皓阳在珠宝行订的吧?还有你耳朵上这对碎钻耳环 —— 这些都是婚内共同财产你知道么?” 林薇薇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把脖子往衣领里缩,却被顾知微伸手扣住了项链搭扣。那力道不重,却让她动不了半分。“物归原主,不用我教你吧?” 没等林薇薇反应,顾知微手指一挑,“咔嗒” 一声就解开了搭扣。珍珠项链瞬间从林薇薇脖子上滑落,她伸手去抓,却被顾知微反手一挡,项链 “哗啦” 散在地上,圆润的珍珠滚得满地都是,像撒了一地的碎月光。 顾知微抬眼看向脸色惨白的林薇薇,嘴角勾了勾:“还有耳环。” 林薇薇死死攥着耳朵往后躲,“你干什么?!” —— 可她被保安钳制,哪里又能躲得掉。 顾知微的眼神太冷静了,冷静得像在处理一件 “物品”。她伸手,两根手指捏住耳环耳钉,轻轻一旋就取了下来,随手丢在散落的珍珠堆里。金属撞击珍珠的 “叮” 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刺耳。 她拍了拍手上没有的灰,看着林薇薇空荡荡的脖子和耳朵,语气又恢复了平淡:“现在清爽了?怎样,烧退点没有?” 包厢里的人彻底惊呆了,过了几秒,才有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这也太狠了吧?” 抓小三的常有,当着老公面前把小三的脸踩在地上摩擦成这样的还真罕见。 林薇薇就算再柔弱,被这么对待也忍不住红了眼。她猛地扬起手,想朝顾知微的脸扇过去,没等她的手碰到顾知微,就被旁边的保镖轻轻一推。 “扑通” 一声,林薇薇重重坐在地上,屁股传来的痛感让她瞬间懵了,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抬头望向陈皓阳,声音里满是委屈:“大叔…… ” 接着,她又恨恨地瞪向顾知微,咒骂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要报警……” 陈皓阳再也顾不得风度,气势汹汹地指着顾知微的鼻子质问:“顾知微!你够了!这些东西是我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啊!这时在场的众人才反应过来,陈皓的原配老婆,好像是陶茜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陶茜,此刻也终于缓过神,厉声解释道:“陈皓阳!你眼瞎啊?她先动手要打知微,你没看到吗?” 如果不是要做事,顾知微真是要被陶茜的逻辑气笑了。 你受的委屈为什么一定要让男人看到?自己不能处理么?如果只能靠男人“看见”你的委屈,替你“做主”才能报仇,那就活该你受欺负。 陶茜还想再说,却被顾知微抬手打断:“跟他费什么话!” 她说完,缓缓蹲下身,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死死锁在林薇薇涨红的脸上。她先瞥了眼被保镖拦在身后、急得跳脚的陈皓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再转回头时,语气已经冷得能冻住空气:“还想打我?” 林薇薇被这眼神看得发怵,却还硬撑着梗着脖子:“大叔送我的,你凭什么抢……” “啪 ——!” 话没说完,清脆响亮的耳光就甩在了林薇薇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劲,林薇薇的头被打得往侧边猛地一偏,脸颊瞬间红起清晰的五指印。她懵了两秒,才捂着脸 “哇” 地哭出声,眼泪混着委屈往下掉,却连抬头看顾知微的勇气都没了。 顾知微打完手都没抖一下,反而慢条斯理地抬起手,用指腹蹭了蹭刚才扇人的掌心。 “第一,陈皓阳是陶茜的丈夫,不是你的‘大叔’;第二,你身上的每样东西,都是陶茜的婚内财产,不是你该拿的;第三,我的脸,不是你这种婊子能碰的。” 她顿了顿,特意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陈皓阳,眼神里满是嘲讽:“陈总,我打了你的人,然后呢?你看怎么办?” 她之前还叫他 “阳阳哥”,现在却改口叫 “陈总”,语气里的疏离和冷淡,像针一样扎在陈皓阳心上。 陈皓阳深吸一口气,强撑着面子放狠话:“顾知微,这是我和陶茜的夫妻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你多管闲事,有什么好处?!” “那当然是有好处了!” 顾知微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条斯理地说:“陈氏和陶氏不是合作那个新能源合作项目么?我眼馋很久了。刚好有这么个机会,我敢保证,只要我一句话,陶家大哥和二哥立刻就会把陈氏踢出项目,换成顾氏。你信不信?” 提到 “陶家大哥和二哥”,陈皓阳的脸色瞬间变了。 陶家那两个兄弟,可是出了名的护妹狂魔,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事,别说合作项目了,陈氏能不能保住现在的地位都难说。 可他又拉不下脸认怂,只能硬着头皮说:“你觉得凭你,能动得了陈氏?” 顾知微没跟他争辩,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慢悠悠地擦了擦手指,语气随意却带着底气:“根基当然动不了。但陈氏和顾氏现在不是正合作一个旧城改造工程么?你知道的,我话事。” 陈皓阳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顾知微说的是实话,那个项目如果她要做什么,甚至不需要通过董事会。 而且,现在陈氏的当家人是他爸,倘若他真因为个女人把生意搞砸,还不得被打断腿。 可陈皓阳又咽不下这口气,好在这时他带来的四个保镖接到电话后进了包厢。四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一进来,形势就不同了。这几人个个身材高大,气场十足。 陈皓阳看着顾知微,终于有底气一回,语气带着威胁:“顾知微,别给脸不要脸。” 顾知微见状,不仅没慌,反而浅浅笑了:“你没发现,屋里少了个人吗?” 陈皓阳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之前拦着他的那个保镖不见了。他正疑惑,就看见那个保镖从包厢门口走进来,把电话交回顾知微手里,低声说:“顾总,顾氏最近的产业是荣盛大厦,我们有四十多个值班保安,已经通知他们过来了。十分钟能到。” 顾知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保镖,语气带着安抚:“那就辛苦你们了,十分钟,能扛住吗?” 那两个保镖往顾知微身前一站,扫了一眼对面的四个男人,眼神沉稳又自信:“顾总放心,十五分钟内,他们近不了您的身。” 顾知微闻言笑了,语气轻松:“好。受伤了,就去仁安医院的 VIP 病房住着,医药费、营养费,公司全报,另外我私人再给你们发一笔奖金。” 陈皓阳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拳头,连指节都泛了白。 打吧,撕破脸,无论是陶家、顾家还是陈家,他都不好交待;况且,万一等下真来四十多人,他怎么办?到时候只会更丢人!不打吧,他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抬头? 顾知微像是看出了他的纠结,很贴心地给出选择:“打商战,打热战,我都行。阳阳哥,听你的。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你选?” 她笑得一脸无害,陈皓阳却连动都不敢动。他甚至有些庆幸,顾知微还念着以前的情分,叫了他一声 “阳阳哥”。 形势紧绷着,包厢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喘,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穿粉色裙子的女孩子,凑到身边的闺蜜耳边,压低声音问:“这姐是谁啊?也太帅了吧?” 这女孩子是星耀动画董事长的小女儿,最近两年才进圈子,不太认识老钱那一卦的人。 可惜她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摇了摇头。大家你传我、我传你,直到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人开口。她是锦绣大酒店集团的千金,在圈子里待的时间久,见识也广。 她喝了口红酒,慢悠悠地说:“是顾氏四小姐,顾知微。” “顾氏?” 有人立刻追问,“是那个排进全国十大富豪榜的顾氏吗?” “嗯。” 锦绣大酒店的千金点了点头。 “可我从没见过她啊!” 有人疑惑,“圈子里只听说过顾氏大小姐顾知妍、二小姐顾知雨、三小姐顾知澜,她们嫁的都是豪门,还有一个刚留学回来的顾知柔,平时经常参加名媛聚会。这四小姐,怎么从没露过面?” 锦绣大酒店的千金放下酒杯,抬眼扫了一眼不远处气场强大的顾知微,停顿了两秒,才慢悠悠地说:“她不混名媛圈。” 在周围人好奇的眼神中,又补充了一句:“她混的是霸总圈。” 第9章 第九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包厢里原本压抑的寂静被打破,窃窃私语声渐渐多了起来,像细密的雨丝缠在每个人耳边。 “你没看见吗?陈皓阳带来的那群兄弟,没一个敢出头的。” “谁愿意没事给自己找麻烦,顾知微手里握着顾氏旗下好几家公司、好多大项目。” 更有人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出了包厢。毕竟两边都惹不起,谁也不想被卷进这摊浑水里,落得两头不讨好的下场。 而包厢门口,此刻正站着 “雾色” 会所的安保人员,为首的正是康括。 半小时前,他在监控室里看到走廊拐弯处说话的两个女人时,头皮就开始发麻——她上次来,店里一个女客人流产了。这次不知又要耍什么花招。 那女人戴着宽大的墨镜和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结合她的背影还有跟陶茜的关系,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正是上次买通陈屿的“搞事王”。 打从认出她的那一刻起,康括的心就没放下来过。 很快,旗舰包厢里所有服务生、侍应生全被赶了出来,现在包厢里连一个会所的人都没有。 康括把会所保安点了点,带着人上了楼,就守在那个包厢门口。准备随时收拾烂摊子。 包厢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女人哭泣声和男人怒喝声,好不容易等到有几个男人从里面出来,康括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熟人,是宏远集团的公子赵宇,赶紧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问:“赵少,里面到底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赵宇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忌惮:“私事,你们不用管,也管不了。” 康括心里一沉,又赶紧套话:“是陈少吧?这城里还有人敢跟陈少叫板?” 赵宇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几秒才说:“是顾家四小姐。” “顾四小姐?” 康括在记忆里搜索半天,也没这个人,可见并不是玩咖。 但顾家,他却也认得一个欢场常客 —— 顾氏集团的大公子顾明诚,虽然两人差着年龄,但聊起来特别投缘,认康括当弟,关系相当不错。 改天见面,一定要请明诚大哥好好劝劝他家这位四小姐,别再来 “雾色” 嚯嚯他这小庙了。 可没等他想完,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踏踏踏” 的声响震得地面都似有若无地颤了颤。 康括一抬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 只见几十个身穿黑色安保制服的男人,两人一排,从走廊这头排到那头,浩浩荡荡,气场惊人。 这些人连眼神都没给门口的会所安保,直接推门进了包厢。下一秒,包厢门又在康括眼前 “砰” 地关上,把所有喧嚣都锁在了里面。 四十几个保安一到场,包厢里彻底轰动了。 之前还有人觉得顾知微是在吓唬人,就算是自己家产业,那安保人员是谁说调用就能调用的么? 可现在看着这阵仗,再没人存侥幸心理 —— 这顾四小姐,是真的说到做到。 林薇薇此刻正站在陈皓阳身边,脸上红印突兀,怕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开始打颤。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赶紧回家,远离这个让她丢尽脸面的地方。可陈皓阳扶着她,脚步却纹丝不动 —— 他根本走不出这个包厢。 顾知微这时缓缓走到沙发边,随手拿起桌上的香槟,指尖捏着杯柄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柔和的弧线。她动作从容得像在参加一场普通的酒会,语气却带着几分语重心长:“阳阳哥,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和茜茜联姻,当初也不全是为了利益,多少也有几分感情吧?”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陈皓阳紧绷的脸上,一字一句地问:“今天在这里,你给个准话 —— 这段婚姻,你是要,还是不要?” “你要是想离婚,就像个男人一样,亲自去跟陶老爷子、跟陶家大哥二哥说清楚,别让茜茜受委屈。你要是还想要这段婚姻,就管好你身边这位,别让她舞到当家主母面前来。做人,这点脸面还是要的吧?” 陈皓阳的身体僵住了。他心里像被两只手拉扯 —— 一边是柔弱可怜的林薇薇,一边是陶家的势力、陈氏的利益,还有顾知微带来的压迫感。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林薇薇微微望向他,湿漉漉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纤细的手指轻轻拉住陈皓阳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软得能化水:“大叔,我好冷啊…… 我们能不能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不知道,陈皓阳比她更想离开。 今晚这场闹剧,让他面子里子全没了,可他走不了 —— 顾氏的四十多个保安,已经把包厢所有出入口都封住了。刚才他还看到有人想出门,立刻被保安拦下,检查手机里有没有未经允许拍下的照片,严防死守,连一点消息都漏不出去。 不过包厢里的大多数宾客倒是不想走,一个个都屏息凝神地看着,眼底藏着看热闹的兴奋 —— 这种豪门撕破脸的戏码,可不是等闲能见的。 陈皓阳沉默了许久,久到林薇薇的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他才终于咬了咬牙,声音干涩地说:“以后…… 这种事以后不会出现。” 顾知微听到答案,轻轻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香槟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 “叮” 响:“爽快,这才有点当初我阳阳哥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一旁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林薇薇,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听到了?以后不许出现在你当家主母面前。你家老爷陪主母的时候,也不许耍手段争宠。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做那些越界的事。” 这话明摆着把林薇薇当成了见不得光的妾室,连一点尊严都没给她留。林薇薇的脸 “唰” 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想反驳,可一想到刚才挨的巴掌,再看看陈皓阳沉默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的时候,顾知微突然朝门口的保安抬了抬手。很快,一个保安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走进来,将袋子放在林薇薇面前的茶几上。 顾知微指了指袋子,语气平淡却带着命令的意味:“这里面有两件衣服,算我送你的,不用谢。去休息室换下来,你身上这件裙子,是陈皓阳用婚内财产买的,还给人家。” 这话一出,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比刚才那一个**斗还狠啊! 林薇薇的脸瞬间从惨白变成了通红,又从通红变得青紫,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身上这件裙子是陈皓阳前不久刚给她买的限量款,价值不菲,可现在不是多少钱的事,而是要她现在还给陶茜,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 我不换!”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颤抖,却还是鼓起勇气反驳,“你再碰我,我就报警!” “去报。” 顾知微连眼神都没给她,“婚内财产,我就有权追回一半。你是准备剪上面一半给我、还是剪下面一半?就算警察来了,你该还的,还是得还。” 林薇薇被这猎奇的算法吓住了,脑海里不可扼制地浮现出被人硬生生把裙子剪成两半的画面——她要不然就得裸着上半身、不然就得裸着下半身。 面前这疯子不是干不出来! 陈皓阳只觉一股无力感从脚底窜到头顶,只好硬着头皮对林薇薇说:“换上,赶紧走。” “大叔!” 林薇薇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快去!” 陈皓阳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让林薇薇当众归还衣服虽然难堪,但总比继续跟顾知微对峙要好。 一边是两个大财团,一边是个只会花他钱的漂亮女人,这个选择题是个人就会做。 林薇薇看着陈皓阳决绝的眼神,又看看周围人探究的目光,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 “唰” 地流了下来。她拎着那个黑色袋子,几乎是逃一般地冲进了旁边的休息室,关门的瞬间,压抑的哭声隐约传了出来。 顾知微看着紧闭的休息室门,脸上没什么表情,转头对陈皓阳说:“让她以后绕着陶茜走,再出来蹦哒,就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 陈皓阳愤恨的目光几乎能喷出火来。他知道,今天这事,他彻底输了。但他输给的不是顾知微一个人。是陶氏家族。 今天这事肯定很快就能传到陶家,他这么做,也是跟陶家表了态、认了错。 片刻后,顾知微准备离开,她身后四十几个保安列队跟随,刚转出拐角,就与包厢门口严阵以待的会所安保撞了个正着。 对方同样整齐排成两列,神情紧绷如临大敌,两边队伍一照面,空气瞬间都似凝固了几分。 顾知微下意识拉了拉帽檐,又扶了扶脸上的墨镜 —— 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想在 “雾色” 这个地方多刷存在感。 一行人沿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往下走,前面是顾氏的四十几个安保人员,后面跟着的是“雾色”的四十几个安保人员。这队伍浩浩荡荡,黑与深蓝的制服在走廊里铺展开来,像两条长长的带子,从五楼楼梯口一直垂到一楼大厅。 沿途宾客们被这非比寻常的阵仗彻底镇住,目光里满是震惊与好奇。 可偏偏“雾色” 的安保就像黏糕紧紧跟在后面,生怕他们中途停下似的,眼神都不敢错开一下。 为首的就是那个保安头子——顾知微烦死这个人了,就他逼事多! 她办完事自然会走,要他管?!可人家不声不响跟在后面,她确实也不好说些什么。 途经二楼时,顾知微忽然停下,朝身边的贴身保镖叮嘱:“今天辛苦兄弟们了,回去后每人领奖金,算额外补贴。” 保镖点头应下,队伍的脚步就此打住,后面的人措手不及,‘哎哟’声此起彼伏。 顾知微微微一笑。 下到一楼走廊,尽头是一间敞开着门的休息室。顾知微刚刚走过,却又停下,往后退了几步,朝向那休息室里面望去。 这休息室的装修格外与众不同 —— 墙面没贴常见的壁纸或墙板,反而满铺着深棕色的复古皮革,皮革表面还压着暗纹,看起来既粗犷又显贵。更特别的是,墙上还嵌着几幅黑白色的老照片,照片里全是老式赛车和机械零件。 顾知微的眼神瞬间亮了 —— 这场景她见过! 昨天跟“岸” 视频时,虽然没露脸,但他胸肌后面的背景正是这面皮革墙和赛车照片。她立刻反应过来,“岸”就是这里的服务员! 透过半敞的门往里看,屋子不大,只摆着一张深灰色的单人真皮沙发,看来是某个人的专属休息室,而现在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男人在玩手机。 仿佛察觉到门外的目光,沙发上的男人抬眼望了过来 —— 是沈野。 顾知微对他有印象,上次那个C位男演员。 此刻看到门外浩浩荡荡的陌生安保队伍,他不由站起身,身形挺拔地立在沙发旁,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顾知微隔着一段距离上下打量他。 男人穿了件黑色立领衬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下身是条修身休闲裤,哪怕只是站着,也透着股利落的气场 —— 肩宽腰细大长腿,果真是行走的荷尔蒙。 她的目光由腰腹向下,又不经意扫过那一团,心里暗暗点头:嗯,果真跟视频里一样雄壮! 她觉得她这个网恋对象是可以的。 她决定可以把面基提上日程了。 第10章 第十章 陶茜这个生日过得尽兴无比,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步子有点发飘却透着雀跃 —— 今晚喝了不少香槟,脸颊泛着粉,连眼尾都带着酒意的亮。她身后跟着三三两两的闺中密友,清脆的高跟鞋声响在旋转楼梯上,留下一串细碎的回音。 “你们是没瞧见三姐那模样,” 刚才站得近、将闹剧看得真切的张曼曼,对几个来晚的朋友说,“那灰头土脸的样子,看得我乳腺都通了!” 旁边的李然立刻接话,带着几分羡慕轻轻拍了拍陶茜的胳膊:“茜茜,你这闺蜜也太给力了吧?哪儿找的神仙朋友,能不能分我一个?” 陶茜自豪地勾起唇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栏杆上精致的雕花:“想得美。”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其实茜茜姐也不是不能自己解决呀,只要她肯跟陶家大哥二哥提一句,这点事哪会难办?” 陶茜和身边几人齐齐回头,只见走在后面的人群里,一个穿雾蓝色低胸礼服的女人正望着她们说话,脸上带着刻意的熟稔。陶茜眉梢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都透着几分疑惑。 最后还是李然先想起这人的来历,凑到陶茜耳边压低声音解释:“是启航施家的,勉强能蹭进咱们这个圈子,估计是趁着你生日宴来混脸熟、钓凯子的。” 这话一出,几人心里都有数了,不动声色地给 “启航” 记上了一笔。 陶茜没再理会那个女人,心里暗自思忖:确实,只要她跟大哥二哥开口,凭着陶家的实力,再加上陶氏与陈氏的合作关系,两个哥哥自然会为她撑腰。 可她之所以一直没说,就是不想把事情搞得不可收场。陈皓阳毕竟是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的人,模样、气质,处处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真闹到撕破脸的地步,她心里也不好受。 更何况,就算离婚又能怎样?除非她不打算再婚。 只要她再找、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想找个 “干净” 的男人太难了。这么比下来,陈皓阳已经算不错的了。 “可恨皓阳哥,跟茜茜姐这么多年感情,居然做对不起你的事,” 刚毕业没多久的周雨,眼睛还透着未经世事的澄澈,忍不住替陶茜抱不平,语气里满是愤慨。 张曼曼闻言,轻轻拍了拍周雨的肩膀:“小雨,你还是太年轻了。咱们这个圈子里,想找个对感情专一的‘干净’男人,比登天还难。相比之下,陈皓阳还算好了,刚刚为了给茜茜道歉,一出手就是一艘游艇,也算有诚意了。” 一旁的李然也跟着点头,补充道:“一个男人如果月入5万,那他需要自己去找女人;如果月赚500万,数不清的漂亮女人会扑上来。在他们那里,外面的女人不过是精致的玩具,有钱谁不想多买几个玩玩?只要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结婚,就得学着面对。总不能真找个穷鬼吧?他们倒是没这些乱七八糟的烦恼。”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一楼大厅。李然想起什么,又打趣陶茜:“对了茜茜,顾知微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得好好请人家吃顿饭?” “对啊对啊!” 周雨立刻附和,眼睛亮晶晶的,俨然成了顾知微的小迷妹,“把我们也顺便叫上呗,给我们个机会认识一下这位厉害的姐姐!” 陶茜被两人逗得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说吧,得看她有没有时间。”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门口走,快到大堂中央时,陶茜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后台出口,脚步忽然顿住 ——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倚在墙边,黑色衬衫的领口松着两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发梢似乎沾着细汗,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侧脸线条利落又好看。 陶茜眯着眼瞧了两秒,觉得这张脸格外眼熟,可酒意让她的脑子慢了半拍,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拍了下手,终于想了起来 —— 这不是上次把顾知微都看呆了的男团C 位吗? “哎,你们先走!” 陶茜跟身边朋友告别,自己则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往沈野那边跑,裙摆扫过路过服务生手里的托盘,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都没顾上回头道歉。跑到沈野面前,她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笑容里带着酒后的热络与急切:“沈野是吧?” 沈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平日里,他见多了这种带着目的凑上来的人,心里厌烦得紧,可碍于工作性质,又不得不摆出笑脸相迎的模样,压下心底的不适。 他不动声色地轻轻挣了挣胳膊,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语气带着几分疑惑:“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 “不算正式认识,但我有个朋友,特别欣赏你!” 陶茜没察觉他的疏离,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了点,却藏不住兴奋,“我替她问一句 —— 想约你出去坐坐,或者…… 做做,费用你随便开!” 怕沈野不答应,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朋友身高 170,大长腿,人长得还特别漂亮,包你绝对不亏!” 此时的顾知微正倚在床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小灯,暖黄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化了几分平日里的锐利。 她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草率了。 原本以为“岸”是个普通的服务生,最坏也不过是个上班族。各行各业她都能接受,但唯独没想到他是在“雾色”上班的——还是个C位男团演员。 她又一次想起刚才在“雾色”一楼休息室瞥见的身影 —— 男人眉眼精致、鼻梁挺直,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俊朗。尤其是他抬眼时,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疏离,偏偏喉结滚动时又添了几分性感,这样的长相又在会所工作,身边该围着不少主动示好的女人才对。 你个“演员哥”来搞什么网恋?! 但她怎么办?办还是不办,现在成了问题。 顾知微甩了甩头,她原本就是来休息脑子的;这点事儿有什么好掂量的?! 既然看起来那么香,就非得尝一尝! 指尖顿了顿,顾知微没绕圈子:【你平时工作的地方,应该会遇到不少漂亮女孩子吧?】 “岸” 的消息回得很快:【都是工作往来,没什么特别的。】 顾知微看着这句话,唇角轻轻弯了弯,又敲下一行字:【那怎么想着在网上聊天?】 “岸” 似乎沉默了片刻,才回复:【如果你看多了那些为了钱甘愿让人随意摆弄的模样,再漂亮的脸,也早祛魅了。】 顾知微忍不住笑了,【那你呢?你们那里是不是富婆也不少?】 康括心里一紧,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连标点都带着几分仓促,生怕解释慢了:【我没有啊!我就是做份工作而已,不约。】 这语气,倒让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 “雾色” 见到沈野的场景。 那天他在台上表演,水晶灯的光落在他侧脸上,下颌线绷得干净利落,她看得有些走神,随口问身边的服务员 “中间那个C位多少钱出台”,对方当时的表情像见了外星人,愣了半天才扯着嘴角说:“沈野不出台,您别打听这个了。” 思绪回笼,顾知微指尖一顿,敲出一行字:【那我呢?约嘛?】 康括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心里涌着难以抑制的雀跃,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他跟她认识几个月,试过好几次约她出来,都被她婉拒。 尤其前阵子视频之后,她有近一个月没回他消息,他甚至以为这段关系要完蛋了。 没想到…… 【约。】 怕不够明确,又紧接着补了一句:【约,什么时候?我都行。你想在哪里见面?我都有时间。】 周日,顾知微特意让她的形象顾问给她打造了一个“柔弱宜家”造型。 奶白色真丝吊带裙,裙摆到小腿肚,侧面开了个小叉,走动时会露出一点纤细的小腿。外搭米白色针织开衫,露出的白皙纤细的手腕。连发型都精心修改过——发尾特意做了 “微乱感” 处理,极薄的空气刘海,垂下来时会遮住一点眉眼,她抬眼时需要轻轻撩一下,那瞬间的小动作,透着股不自知的娇弱。 临出门,形象顾问Lynn拉住顾知微,“你实在平时也应该这样打扮,就不会一直寡到现在,要靠‘网恋’解决需求。” 顾知微没说什么。心里想的却是:倘若真打扮成这样子,谈判桌上那群老油条能把她吃了! 做生意从不是件容易事。有人赚钱,就意味着背后必然有人愿意为价值买单,赚多少、怎么赚,每一步都是学问。 扮演柔弱依附男人,所能拿到的好处,永远是在男人吃饱了、喝足了之后,从指缝撒给你的残羹冷炙。 但在谈判桌上,情况完全不同。你想争取的利益,恰恰是对方也想牢牢攥在手里的。当双方利益产生冲突,你只能比对方更清醒、更精明,拿出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他才会心甘情愿把利润让给你赚。 而不是靠你撒娇卖萌讲感情。 顾知微姗姗走到约定好的「星光里咖啡」外,视线先被门口两个身影截住 —— 两人都是一样的挺拔身形,身高也几乎持平,宽肩窄腰撑得衣服格外有型,正倚着墙对面抽烟。 可这份赏心悦目的画面没维持两秒,顾知微的好心情就瞬间沉了下去,眉头也跟着蹙起 —— 其中一个是她的“网恋对象”沈野,另一个,竟然是那个“事儿逼”保安头子! 她在“雾色“办事,他要一眼不眨监视她;眼下她出外见个网友,居然还能遇见他! 两个男人,都是一眼就能抓住人视线的类型。 沈野的帅是“艳”大过于“清”,比旁人亮出几个色度的白皙肤色,衬得唇更红、鼻更挺,高眉骨下桃花眼漫不经心,抬眼时亮得勾人。肩宽腰窄的比例衬得身形挺拔又不凌厉,白衬衫袖口随意卷到小臂,夹烟时指尖泛红,烟火星一亮,连周围的光都像往他身上聚。 旁边的康括则是截然不同的硬帅风格。五官像被精心雕琢过,每一处线条都带着力度 —— 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眼神里裹着几分桀骜的锋芒,可烟蒂轻弹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又添了点意想不到的匪气。 这二人哪怕只是站在那吸烟,都自带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气场。不过短短几分钟,已经有两拨女孩子红着脸凑过去要微信,递手机的手都带着点紧张的小动作。 沈野还算礼貌,疏离地微笑摆手;康括却皱了眉,似乎还白了人家一眼。 “要不进去等?” 沈野建议。 康括却向四周又扫了一圈,显然有些焦急:“不了,我怕她找不着。” 沈野笑:“真是跟网友见面?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下得去嘴?” 他很意外能跟康括在这个地方遇上;而且居然都是来约会的。 康括捏了捏手中的首饰盒子——那是他给“岁月浅浅”准备的见面礼,一条四叶草的铂金项链。 他听过她的声音,很年轻、温柔,还好听。而且他有一种感觉,对方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 他的感觉向来错不了。他不愿再谈这件事,转而问沈野:“你不是从来不约客户出来么?今天破例了?” 沈野苦笑:“……拒绝不掉。” 康括诧异:“李太太前次 180万你都没接,这次怎么松口了?” 沈野嗤笑一声,指尖夹着烟蒂往垃圾桶里按,火星瞬间熄灭:“操,那女人 180 斤!一斤一万我也怕被压死。” “这个就不怕?” 沈野没支声,视线飘向远处的路灯,思绪落回很久之前。 久到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曾就读过本城最顶尖的北四中。在那所卧虎藏龙、状元频出的校园里,顾知微仍旧是神话一般的人物。 光荣榜最显眼的位置,永远贴着她的照片,白底证件照里,她眼神清亮,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她的名字永远以 “断崖式第一” 的姿态独占鳌头。学校的开学典礼、文艺汇演、辩论赛,只要有大型活动,主持台中央站着的一定是她,光彩夺目。 她从不需家世渲染,那时候没人知道她出身豪门,即便待人温和,却自带一种从容的贵气。顾知微是所有人眼里的 “天之骄女”,是活在成绩单、领奖台和无数人目光里的存在。 当时,沈野虽然凭着清隽的长相和挺拔的身材成了四中 “校草”,可站在顾知微面前,还是会自卑。他甚至连封信都不敢写给她——怕她赚他字丑。 高中毕业后顾知微直接出国留学了,据说是全球TOP10,而沈野则没有再上学,他的最高学历止步于此。 原想着二人再无交集,没想到那个晚上又看到她。昏黄的卡座灯光里,她坐在陶茜身旁,指尖捏着一杯香槟,眼神淡淡落在他身上,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她穿了件浅色西装,像是下班后匆匆赶过来的样子,领口松松垮垮落下来一点,露出一小截细白的锁骨,往下是隐约可见的身段曲线 —— 明明生得勾人的模样,眼神却冷得像冰,锐利地扫过来时,让人连呼吸都不敢乱。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是他们这种在灰色地带讨生活的人,连靠近都觉得是攀附的高峰。 那个晚上是池太太拍的他的卡座位;后来听当天的领班苏金说,陶茜旁边的女人,原本也是要拍他的。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沈野心上。 再见到她,是几天前的晚上。那会儿原本闹哄哄的走廊瞬间静了下来,连端着酒盘的服务生都下意识贴墙站。紧接着,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列队的保安。 她戴着黑色鸭舌帽,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可那股气势太足了,硬生生把别人的地盘,变成了她的主场。 沈野盯着她的身影,心脏莫名跳快了半拍。哪怕隔着墨镜和人群,他也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在这种场合混久了,他见多了逢场作戏的暧昧,早不信什么 “一见钟情” 的鬼话。可一想起那个女人,他总忍不住发愣——即便他甚至连一句话都还没跟她说过。 沈野正对着空气发怔,咖啡店保安忽然走了过来,目光在沈野和康括身上顿了顿,客气地开口:“先生,请问车牌号‘京 AXXX89‘的沃尔沃,是您二位的车吗?” 康括接了话,语气带着点莫名其妙:“是我的,怎么了?我停在车位里的。” “是这样,” 保安连忙解释,“您旁边的车停车时离您靠得太近,现在车主想上车,门打不开,麻烦您挪一下车。” 康括心里暗骂了句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又忍不住往四周扫了一圈 —— 还是没看见网友 “岁月浅浅” 的影子。他想着挪个车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应该耽误不了,便冲沈野摆了摆手,快步往停车场跑。 康括的身影刚消失在街角,顾知微就对着手机低声说了句 “务必把他拖住十分钟”,挂掉电话后,她抬步朝还站在原地的沈野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