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夜宜婚[先婚后爱]》 第1章 京夜宜婚 《京夜宜婚》/白桃椰椰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 十一月底,京市刚下了一场雪。 天雾蒙蒙,远处矗立的高楼被淹没其中只能依稀窥见轮廓,空中还余零星几片雪花在风里飘扬。 冬日里昼短夜长,不过下午六点天色渐暗,灰蓝暮色像是冷却时的余烬。 坐落于市中心一家会员制私人俱乐部内,此时灯火通明。 城市一片霓虹闪烁,夜色映射出那两个极具设计感的招牌字眼——‘秘境’ 不比街道的萧条冷清,俱乐部内部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一辆低调的宾利在会所门前停下,车门被司机恭敬地拉开。 “太太小心头顶。” 一双保暖靴先落地,黎雾下车后裹紧了身上的羊绒大衣,戴着挡风帽只露出白皙下巴。 尽管裹得严实还是被这凛冽寒风吹得轻轻一颤。 “嘶。”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外套,脚下步伐加快。 街道两边树木枝头压着积雪,承受不住其重量断裂滑落在地面,瞬间化成一片散开的冰碴子。 干冷的风在耳边呼啸,路上行人步伐匆匆,身上裹着厚重的大衣外套,呼气时还能呵出白气。 黎雾怕冷,这种天气,要不是赴姐妹局,她还是更喜欢宅在家里暖和。 侍者认识黎雾,低眉顺眼,态度友好。 “黎小姐,这边请。” 准确地说,他们对每一个会员的面孔都印象深刻,更别说是黎雾这种最高级别的会员。 放眼整个俱乐部也就那么几个。 入了会所后,扑面而来一股若隐若现的香薰在鼻尖萦绕,整个人也被暖气包裹,暖和起来。 黎雾将帽子摘下,完整露出那张素白小脸。 没有妆容裹面巴掌大的鹅蛋脸五官精致,眉毛纤细,一双眸子澄澈明亮,琼鼻挺翘,粉唇微扬。 尽管穿着厚重大衣外套,也难掩她纤细的身材,腰间的绑带突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俱乐部一共六层,每一层都是不同主题的空间。 黎雾入了电梯在六楼艺术俱乐厅停下。 六楼内部空间极高,穿过短廊后便听到里面优雅的音乐声悠扬响起。 整体氛围是极致奢华法式与现代风结合,灯光是经过独特设计,幽暗而极有层次,重点打在中央吧台琳琅满目酒瓶上。 其他区域则隐在阴影里,只有每张桌子上方垂下的艺术灯盏,添了几分神秘朦胧感。 背景音乐是恰到好处的电子乐,节奏低沉不会干扰到客人的谈话,后方墙壁之上摆放一张巨型幕布,上面正流动着抽象的数字艺术影像。 无处不透着一种优雅浪漫的艺术气息,细节极其讲究。 “阿雾,这边。” 刚到的程伽月正和周佳渔坐一块,抬头间眼角余光瞥见迎面而来的黎雾,朝她笑着招手。 黎雾循声,朝那边卡座望去。 看到熟人后眉眼微弯,路过时从侍者托盘里端起一杯酒,走近扬了扬杯。 “佳渔,开业顺利。” 程伽月也附声:“开业顺利!” “谢谢我的好姐们,cheers。” 杯子碰了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此起彼伏。 “这次回国准备留下吗?”黎雾放下酒杯,看向周佳渔自然开口。 羊毛绒外套脱下被随意搭在一旁的沙发上,露出里面那件白色丝绒长裙,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散披在肩后,笑容明媚。 “对呀对呀,姐妹,你不会还打算出去浪吧?” “到时候京市又剩我跟雾雾了,咱们铁三角又散了啊啊啊——” 程伽月是那种甜美的长相,说起话来那双眼睛眨巴几下,水灵灵很是可爱。 相比之下,周佳渔一头黑长发,妆容干净,就像一个安静内敛的乖乖女。 但只有亲近她的人知道,这副皮囊之下极具欺骗性。 黑长直半遮脸的长发挽起,肩膀上方纹着彩色小蝴蝶纹身,四五个耳洞上是银式耳钉,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飒。 不经意抬眼,眉峰里流露的锋芒张扬又自信。 周佳渔骨子里透着一股疯劲,向往外面的世界。 毕业后就一直在环球旅行,走过很多地方,当过无国界的记者,又去各种地方短暂当过老师,志愿者,喜欢记录世界的每一面。 顶着两人好奇的目光,周佳渔指尖捏着酒杯,轻轻摇曳。 似在思索,低眸盯着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杯肚滚动,半晌她摇头轻笑,倒也洒脱。 “不走了,这几年在外面也飘够了,这不回来开家俱乐部玩玩。” “成啊,这里到时候就成了我们姐妹几个的老地方了。” 得知好友留在京市,黎雾也是由衷的开心,眼底一片笑意淌开。 端起那杯威士忌抿了一口,酒液顺着喉咙滑下,酒气香醇在口腔里扩散。 程伽月主打一个气氛组,笑得眼睛弯弯像一双好看的月牙:“好耶,你们都在,我们铁三角又凑齐了!” “你们一个俱乐部主理人,一个著名钢琴家,还有一个靠姐妹带飞的业余小画手,嘿嘿。” “你可就别谦虚了,你连载那部漫画,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受众广热呢,不少导演都想找你改编剧了吧?” 听着两人对话,周佳渔失笑:“得了,咱们都快成商业互吹了。” 好友见面,欢声笑语不间断。 忽地想到什么,周佳渔偏头看着黎雾,微微挑眉,询问:“阿雾你跟谢津年这是打算一直玩隐婚?” 程伽月手抵着下巴,略微思考了下:“据我观察像的,不过我愣是没想到你们会联姻,毕竟你俩从小就不对付。” 当初得知这个消息后,周佳渔和程伽月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都觉得黎雾在搞恶作剧。 结果她一声不吭地就把红本本甩出来。 她们依然不信。 还觉得她这次整蛊工具挺齐全,还准备了假证。 结果最后确认是真的,她们一晚上愣是求证了好几回,缓了一个礼拜才勉强接受。 “昂?”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黎雾轻咳两声险些被酒液呛到。 抽了两张纸擦了擦,顺手放下杯子。 “这不是如你们所见嘛,反正就双方长辈,还有你们几个知情,就扯了个证,玩隐婚,我跟他约法三章,各玩各的呗。” 黎雾轻飘飘地说着,好像说的不是她的人生大事,而是今天的天气一般。 只是想到什么耳根浮起一抹不同寻常的粉,自动地省略了一些细节。 合法就代表一些夫妻义务也就合法了,有履行必要。 当然是在双方不排斥的情况之下共同配合。 在两人决定成为协议夫妻后,他们的关系也稍微有所缓,不会像以前一样一见面就互相掐。 当然也仅是一点点,经常……偶尔还是会谢津年被气到。 而在长辈面前都很默契地开始‘演戏’模式。 而此时,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侧后方的卡座,一双深沉的眼眸视线定格在那抹白色的身影身上。 男人懒懒的倚靠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交叠,轻轻的摇晃酒杯,随后仰头喉结滚动,酒液顺着喉咙滑落,举手投足都十分的矜贵养眼。 视线始终锁定那抹身影,嘴角勾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细看还有些玩味。 小没良心。 出门就不认人了。 “昂,阿年你说什么?”对面的程伽栩似是听到谢津年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只是很小声没听清不由追问。 旁边低头看手机的迟彦抬头,狐疑:“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谢津年抽回视线,淡淡地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唇角扯起一个戏谑弧度。 说的话那叫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说跟你们两个单身狗喝酒没意思。” 迟彦:“……” 程伽栩:“……” “得了,我们就多余一嘴问。” “犯贱呢这是。” 迟彦笑骂:“得了吧,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阿年跟黎雾联姻,两个死对头平时在家你们日常不得天天上房揭瓦的,能有什么安生日子,那还不是相看两厌。” “谁知道呢。”程伽栩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反正黎雾这性子,肯定不安生。” 谢津年也不否认,纤长的睫羽覆盖脸部折射了一片阴影,灯光球扫射到他的面颊时,慵懒又随性。 “嗯,确实挺闹腾的。” 就比如在某些时候,她最是不肯认输,要强较劲非要较出个高低来,闹腾得很。 男女力量悬殊,这种时候能分得出高低,都得一方低头服软。 当然没有意外,很多时候黎雾都是赢家。 她一直在胜的那方,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另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畅聊。 周佳渔现在的震惊一点也不亚于当时黎雾跟她们分享这个消息的时刻。 “说实话,联姻对象这么多,唯独没想过你会跟谢津年,我都不敢设想的事就这么水灵灵地发生了。” 尽管过了两个月缓过来了,仍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反正都要联姻,找个熟悉的也没什么不好,各玩各的,在两家面前打起配合还方便。” “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就分道扬镳了。”黎雾说得风轻云淡,倒还真没想过以后。 这场联姻还是小时候两家定下的娃娃亲,当初她跟谢津年达成约定都是因为两个人都不想结婚。 与其搅黄了这桩娃娃亲,还会被家里安排一堆相亲对象,不如互相打掩护。 目前看来双方谁也说不上占着对方便宜。 黎雾视角,目标一致,合作愉快。 听完她的话,程伽月和周佳渔也觉得有道理。 赞同地点头:“也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至少现在知根知底当个挂名夫妻,反正你俩相看两厌,也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还能省了家里催婚,现在想想妙啊!”程伽月脑回路一转,双手一拍,表情都亮了。 “关键你们肯定不会有生孩的烦恼。” 二人自动将黎雾和谢津年关系联想到没有夫妻义务的协议联姻,自然不会和对方有其他关系。 “以后被催生娃,就说谢津年不行,全推他身上。” 周佳渔这话一出,程伽月一整个没绷住。 “噗。” 缓缓竖起大拇指:“绝。”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婆媳大乱斗,谢叔叔和俞阿姨从小就疼你,谢津年倒像捡来似的,特别是俞阿姨巴不得将你拐回家去呢。” “哎,对哎这条可以。” 这俩人打归打,闹归闹,自小都是良性竞争。 死对头又不代表老死不相往来,打小穿裤衩起的交情在,没有人比这二人更加熟悉彼此了。 程伽月和周佳渔二人讨论起来,头头是道。 怎么算这联姻好像都不吃亏,不过是多了几个人对黎雾好。 眼见她们讨论打趣自己没完了,黎雾无奈将话题岔开。 “你这‘秘境’真不错啊,设计挺有意思的。” 黎雾和程伽月提前看过设计稿,当初得知周佳渔想开这家俱乐部她们都挺期待的。 而结果也跟她们预料的一样完美。 这家俱乐部就如同名字一般,充满未知,想让人来一探究竟。 周家是医学世家,但是周佳渔却不喜欢学医,空长着一副乖巧的长相,实则性子酷爱自由,无拘无束。 她很喜欢收藏艺术藏品,这家俱乐部分为好几个主题区域。 一楼是会所大厅,二楼是提供会员休息的包厢。 三楼是植物主题的空间,有手作咖啡,茶道,香道可以体验,绿意盎然环境由植物环绕,主打是治愈风格。 四楼是时尚展厅,比较适合那些追求时尚的人,或者举行时装发布会。 五楼是低调奢华的爵士酒吧,不仅有艺术表演,还有电子音乐,可以玩沉浸式戏剧片段,连酒水都是极具创意的特调酒,分子料理技术制作,可以喝的画 六楼也就是她们所处楼层,艺术俱乐厅,喝酒,交谈都适合,环境相对安静。 空间的布置像私人艺术沙龙,设计融合了法式与现代极简主义,灯光经过精心设计,柔和而有层次,既能保证私密性,又能凸显出艺术品质。 不仅有顶级的酒廊,另一边还有一个小型的音乐厅,黑胶视听室,画廊,雪茄室和茶室,各区域分明能有更好的体验感。 再往上,最顶楼是高科技风会客厅。 极简的未来风空间,采用人脸识别隐形门禁,极度注重客人的**,科技风很强烈,比较适合谈正事。 每一层设计都别具一格,挺有意思的。 周佳渔也不谦虚,笑着搭话:“一般的我还不感兴趣,要玩就玩个独特又新奇的。” 说起来,这几年周佳渔在外面飘,黎雾有演出也时常飞到别的城市,三人的确难得凑齐像这样坐一块聊天说地了。 一说起来话题络绎不绝,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像有说不完的话般。 周佳渔去的地方多,还会跟她们分享路上遇到的新鲜事,有时候捶着桌子,笑得肚子疼。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下屏,黎雾一边听,一边抽空瞄了眼。 看着那个最近新改的备注为挂名老公的消息,将手机捞过,解锁。 改备注这事,还是黎雾怕自己忘记她已经结婚,而采取的行动。 谢津年:[在哪?] 黎雾面不改色地用手挡住镜头,拍了张黑漆漆的照片传了过去。 [在家呢,一会就准备睡了。] 对面回得很快,几乎是秒回。 [巧了,我也在‘家’呢。] 当那个家字被着重标出来时,黎雾意识到不对了。 低头盯着屏幕数秒,莫名地觉得脖子有些凉,不由瑟缩了下。 凭着强烈的第六感抬头,就瞥见侧后方卡座的男人,隔空相望,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谢津年姿态慵懒,嘴角勾着一抹戏谑的笑,跟她隔空举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京夜宜婚 第2章 京夜宜婚 黎雾瞬间石化。 嘶,该死,被当场抓捉包了。 周佳渔和程伽月也看到了侧后方的三个男人。 “他们仨也在。” “哥哥。”程伽月还朝自家哥哥打了个招呼。 然后就收到了哥哥无情的眼神警告。 程伽栩微眯着眼睛觑过来,没有说话。 但是程伽月已经感受到了,这位仅比她大几分钟的双胞胎哥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在警告她少喝点酒呢。 程伽月瞬间瘪嘴,别过头小声冷哼一声:“我就不。” 那一边的程伽栩似拿她没辙,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疯狂跳动的太阳穴,嘴角扯起无奈的弧度却透着宠溺。 黎雾抽回视线。 却依然可以感觉到那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咬牙切齿地扭过头,装没看到他。 不用想某个男人现在一定是戏谑地看着她,笑得特别欠儿。 好家伙,有点做亏心事被当场拆穿的赶脚。 也不知道是出于心虚成分,还是因为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反正不想看到谢津年明面笑她的样子,所以眼不见为净,黎雾准备离开了会所回家。 就好像死不承认,她瞎扯这事就与她无关。 见她要走周佳渔和程伽月说时间还早,让她再玩一会儿再走,黎雾张口就来,寻了个特别拙劣的借口。 “我家煤气忘记关了,走了,改天见哈。” 抓起沙发上的羊绒外套就往身上披,直接无视侧后方的目光,径直离开。 然后留下二人一脸古怪盯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煤气没关?” 程伽月蹙眉挠头:“我怎么不知道雾雾还会做饭?” 周佳渔也傻眼:“活见鬼,抽风呢,谢家的厨师都是干什么吃的?” 而且现在都用天然气,她家哪来的煤气? 双双傻眼,最后得出一个很中肯的结论。 “黎雾一定是喝醉了,嗯,对。” 对于推出的这个结论,深信不疑。 黎雾一出会所,冷风拂面而来,酒精也挥发散开,在外等候的司机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坐上车后被暖气围绕,黎雾舒服的倚靠在靠椅之上。 目光透过蒙上薄雾的玻璃窗,望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车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不是她心虚什么劲儿? 当初不是说好约法三章,在外面各玩各的吗? 黎雾觉得她肯定是不想留在那里看到谢津年笑自己的画面,仅此而已! 前一秒胡扯下一秒就被打脸。 简直是人生黑料! 反正也出来了,索性也不想了,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躺被窝里不舒服吗? 美滋滋地想着,就将谢津年这号人物抛到脑后去了。 车子一路驶回朝阳路一处庄园内的车库。 沁园是谢津年和黎雾的婚房,结了婚后两人一直居住在这里。 好在没有长辈来打扰,逢年过节,偶尔回谢家老宅吃个家常便饭,两家长辈也不会发现他们私下当协议夫妻的事情。 刚回去一身酒气,黎雾收拾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后发现原本应该在俱乐部的谢津年已经回来了。 擦拭头发的手不停,一件松垮的睡裙套在身上,抬眸望去。 巨大的落地窗前,男人脱下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衣领前的两颗扣子微微敞开,若隐若现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线条,纹理分明。 长腿半曲,坐在沙发边沿之上,眼眸微垂,低头正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看着挺忙的,也不知道是在处理工作,还是跟哪个妹妹回信息呢。 反正她才不感兴趣。 她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回挺早啊。” 谢津年跟助理交代完工作,闻声收起手机,随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抬眸看向她。 黎雾懒洋洋地擦拭着头发,抬步慢腾腾走过去,玩味的揶揄。 “谢总怎么不多玩一会?” 这是打算装傻当没看到他呢,还是打算兴师问罪? 谢津年承认,他很期望是第二种。 长腿一迈,骤然逼近,弯下腰跟她平视,似笑非笑尾音勾人:“你不也挺早?” 这话说得有深意,黎雾眼神有些躲闪,眼睫眨动几下,那乌黑透亮的眼珠子微转,不过须臾一脸镇定。 她紧张什么呀? 被抓包就被抓包呗,本来也说了在外面各玩各的,互不相干。 而且她也没点男模…… 所以她没理亏呀,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 瞧她这真是准备当没看到他,轻而易举的盖过去时,谢津年愣是气笑了。 还真是小没良心,出门就翻脸不认人了。 除了黎雾这只看着良善,实则狡黠的小狐狸也没别人了。 顺势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动作自然的替她擦拭头发。 “不是说准备睡了?没睡着,又起来洗澡,还是说…”他笑得恶劣,语气更是玩味,“背着我在家偷人了,心虚成这样?” 他明知故问,明明几十分钟前,两人还在俱乐部里相遇。 黎雾也不恼,忍不住送他一个白眼,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谁心虚了我才没有。”红唇微扬,指尖在他胸口轻点两下语带挑衅,“怎么,谢津年你吃醋了啦” 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掺夹了些许狡黠,焉儿坏的。 本就说好各玩各的,在外面也默认不熟,或者是圈里人公认的死对头相看两厌,都不想搭理对方,黎雾没觉得哪里不对。 再者说了,她可不认为谢津年会吃醋。 这家伙从小到大凡事都要跟她较个高低,嘴上也不肯落下风。 就是讨厌鬼! 现在两人的关系最多就是,有着合作关系,目标达成一致,四舍五入和平共处也不是不行。 正想再说些什么时,眼前一片阴影投落,软唇被覆上,一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倾袭而下。 混合着淡淡酒气在唇齿间纠缠。 这两个月来的磨合,彼此的身体都太默契了,契合度也高,一点就着,黎雾摒去杂念,身体本能的回应。 黎雾和谢津年日常向来不合,就连说话也要呛几句对方才满意,但是某些时刻却是异常的契合。 宽大的落地窗前,男人强烈的侵略气息掠夺而下,寸寸厮磨。 似惩罚一般在她的锁骨位置留下一个显眼的痕迹。 谢津年这人平时看似不着调,嘴还欠,但床品很好,总是很照顾她的感觉。 而现在他显然带了点不知名情绪在身上,比往常来得更加凶猛。 黎雾有所察觉,蹙着眉,抽空问:“你今天吃枪药了?” “谢津年你是属狗的吗?”声音的尾调含着细微的颤音。 她身体瘫软成一片,却也可以感受到男人今日状态不对。 泛红的眼尾,眼眸深邃浮起明晃晃的欲/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身上的温度仿佛能灼伤人一般,像头开荤的野兽,食髓知味,理智也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 开口时声音听着比平时还要低哑:“这是你在外面装不认识我的惩罚。” 黎雾不甘示弱:“我们说好的约法三章,各玩各的呢?” 谢津年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须臾勾唇道。 “我当真了。” 散漫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其中几分假几分真。 想从他的眼睛中解读些什么信息,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竟探不出半分有用的信息。 昂,什么玩意? 黎雾眼神些许迷离,那双水眸布满了茫然,怔愣愣地看着谢津年,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待她思考,腰肢被托住,谢津年硕臂微抬,单手将人抱到沙发上,偏头吻了下来。 唇齿间溢出来的声音都被堵住,她大脑空白,本能回应,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他这话的意思。 黎雾每次洗澡前,都喜欢调个喜欢的歌单打开音响播放音乐。 此时跌宕起伏的音乐声,与另一种微妙的声音混合交织,热烈张扬。 到了某个节点时,黎雾闻到津年身上的酒气,有些嫌弃地拧眉将人推开 “去洗澡。” 她的声音些许变调,红唇微扬小口呼气。 像是条缺氧的鱼儿,奢侈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顿时才感觉活了过来。 盯着她浮肿软唇,谢津年捧着她的皙白小脸,眼眸幽暗,嗓音更是哑得像磨砂纸般。 “一起洗。” “我刚洗过了。” “一会也要洗,方便。” 黎雾两眼一黑,都扯的什么歪理。 奈何他太清楚她的敏感点了,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着被他抱着转移场地。 将她抱放在浴池里,他顺手将浴缸里的水打开。 随后走向淋浴间就那样站在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哗啦啦的淋湿全身。 白衬衫沾了水,瞬间就变成半透明色。 依稀透出底肤色,湿透的衣服紧紧粘在身上,热水顺着鼓胀的胸肌向下流,抚过紧实的腹肌,勾勒出一幅有力的躯体。 他当着黎雾的面干脆脱衣,动作随意。 黎雾却觉得她在观赏一个大IP制作一般,脸颊一热喉咙一干,不由咽了咽。 谢津年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常年健身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肌肉线条分明,很有力量感。 尽管见过很多次,荷尔蒙分泌的刺激下,仍会被这种极强的张力吸引。 后面的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谢津年这人十分讲究,从备菜到处理菜品,再到爆炒都一步一步地来,细节上从没有忽略半分。 做饭的过程中,双方都处在一个愉悦的过程。 谢津年主厨,黎雾偶尔帮忙打下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原本两人这场联姻里,仅是协议夫妻,各自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不包括合法的夫妻义务行为。 那次黎雾醉酒无意撩拨,阴差阳错……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两人默契的加上这条。 父母面前,双方扮演好各自角色,另外适当的履行“夫妻义务” 好在谢津年床品不错,这种事情不过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互惠互利罢了。 没有太多道理可讲,过程愉悦最重要。 事后她无力地躺在男人臂弯,仰头问他。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她指那句,他说他当真了。 她盯着他,眼里满是困惑。 餍足后的男人,看起来心情很好,撩下眼皮睨她反问。 “约法三章是什么?” 意思含糊,黎雾以为他指的是约法三章的内容,他都当真了。 黎雾思考,领证当天的话。 黎雾说了前两条。 “第一,婚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第二,在长辈面前扮演好各自角色。” 谢津年同意上述补充:“以上接受,加一条不许对我说谎。” 黎雾重复,后知后觉最后一条是不可以对他撒谎。 而她今天不仅撒谎了,还是当着他的面,直接贴脸开大,啧。 没占理的时候,她就会扯开话题:“哎呀,我不跟你讲,我好困。” 小脚丫一脚将人踹开,翻了个身背对他。 “睡了,晚安。” 说完倒头就睡,也许太累了,眼皮一耷拉瞬间就被困意席卷。 黑夜里,谢津年却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她的背影。 眉眼的爱意在黑暗里,可以毫无遮挡。 黎雾每次睡觉都说要跟谢津年划三八线,各占床的一半,两米的大床中间还能隔出一个人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睡姿确实不算太好。 每次睡着睡着,就把谢津年当成一个人形抱枕不肯撒手。 这次也不例外,没一会儿就翻了个身,双手环住男人结实有劲的腰身,嘴角噙着抹笑,像是陷入了什么甜蜜的梦乡里。 直到听到均匀的呼吸声,谢津年那双修长的指节轻抚她的脸颊,笑意温柔。 “我是说我当真了。” 这场婚约,一直都当真了。 眼底炽热的爱意不掩,在黑夜中仿佛星辰般明亮。 娶到了年少心爱的姑娘就像是中了彩票,而他很幸运,中的是头奖。 青梅竹马,什么死对头,不过是少年悸动掩饰动作。 “晚安,我的小礼物。”纤长的睫羽闪烁,唇角的弧度宠溺又落寞。 而他也怕,怕她会突然提出终止协议夫妻。 这场隐婚若不是黎雾不愿意公布,他会恨不得昭告天下。 京市但凡有只狗不知道都是他的不称职。 第3章 京夜宜婚 黎雾喜欢赖床,而谢津年的向来自律起得很早。 甚至有时候黎雾刚起床的时候,他已经晨起运动回来了。 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然后抱着被子不肯撒手,眼皮半睁着趴在床上跟意志斗争。 再睡五分钟就起床。 “醒了?” 运动回来,并且洗完澡收拾妥当的谢津年从试衣间里出来,正在整理领带。 宽肩窄腰,腿比她命都长,一看就很有劲。 确实挺有劲的……她还亲自领略过。 目光掠过他手里的领带,那条灰色领带她记得,上面还有细钻点缀,是她上次给他选的生日礼物。 啧,黎雾再度对自己的眼光肯定一番,还不赖。 “没醒呢。” 谢津年不由低笑一声,走到床边低头睨她,嗓音里是说不出的懒:“那跟我说话的是谁?” 黎雾主打一个已读乱回:“梦游呢,魂儿在跟你说话。” 像是绷不住了般,他的笑意更加肆无忌惮,胸腔不停地震动。 弯腰俯身盯着她,骨节分明的五指穿过她凌乱的发丝,像撸小猫一样上下摸了几下,嗓音夹杂着细微的笑意:“养了一身懒骨头。” 黎雾瞬间抓狂把他的手打开,怒目圆睁地瞪他。 “谢津年你手欠儿,别碰我头发,我又不是小猫!” 瞧着某个已经开始默默磨牙的女人,谢津年眉眼的笑意愈发浓郁:“你不是吗?” “那你现在怎么炸毛了?” “你现在跟荔枝炸毛的样如出一辙。” 荔枝是黎雾养的一只布偶猫,肉乎乎的很可爱。 “你才炸毛,你全家……不对你全身都炸毛。”气得黎雾直接坐起来,抱着枕头就往他那边扔过去。 刚起床头发有静电,还会‘啪啪’地响,确实有些凌乱。 再结合她现在的表情,可不就像炸毛小猫。 谢津年也不躲,抬手接住了她扔过来那个枕头,忍俊不禁,还举起手机快速抓拍了张照。 “照片为证,你是不是炸毛了?” 点开照片,放大看了几眼后语气很欠:“丑萌丑萌的。” 这一举动彻底将黎雾给惹毛了,给了他一个死亡微笑。 然后毫不客气地再度送上枕头大礼包。 “快、删、掉!” 咬牙切齿,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谢津年现在已经成鲜肉罐头了。 说着人已经从床上蹦跳起来,直接上手去抢夺手机了。 谢津年将手高举,黎雾使劲地跳,在身高的悬殊之下,愣是摸不着。 “谢津年你混蛋,不讲武德,竟然敢拍我丑照。” “这事你也没少干。” 谢津年想到一些回忆,眉梢轻挑,一手高举手机,一手扶着某个不停跳动的人儿,防止摔倒。 以前黎雾很喜欢整蛊谢津年。 也会提前拿出手机,出其不意地就将她得逞的恶作剧记录下来,然后无情地嘲笑他好几天。 黎雾又跳又跑抢了一会,累得喘气。 最后谢津年当着她的面删除,她这才勉为其难地将手机还给他。 顺便给他一记眼刀:“卑鄙,你耍阴招!” 谢津年笑得肆意又张扬:“彼此彼此。” 黎雾当年这种手段可多着呢。 什么骗他吃芥末,折耳根水当凉茶,这种事简直是家常便饭。 闹了这么一通,黎雾困意被彻底驱散,人也清醒了许多,准备起床洗漱。 路过谢津年时职业假笑上线,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角。 “谢总这么忙,快去公司吧,就不要跟我这个闲人纠缠了。” 一秒破功,笑容瞬间敛起,耷拉着脸,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慢走不送。” 近几个月黎雾都没有演奏会行程,确实算半个闲人,给自己放假,放松放松。 言外之意,你可以滚了,不要在这里碍眼。 谢津年自动解读,瞄了眼腕上的表,不紧不慢地整理袖扣。 “跟太太晨起温情,怎么能说是跟闲人纠缠呢?” 男人唇角噙着抹笑,眼尾一扬,就站在那里朝她望过去。 四目相对,黎雾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笑意分明的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 乍一看挺深情。 此时这种场景说出这句太太时,简直暧昧到爆炸。 就好像老夫老妻的日常似的。 要不是听着那漫不经心的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他有多恩爱呢。 黎雾怔愣,眨巴了下眼睛,反应了两秒。 错觉一定是错觉,什么深情,要不是从小跟他一块长大,知道他这个人有多讨厌,还真是容易被他这副皮囊给迷惑到。 瞬间鸡皮疙瘩浮起来,表情嫌弃:“行了行了,这里没别人,别演了肉麻死了,受不鸟受不鸟。” 许是料到她的反应,谢津年闷笑一声,还有一种得逞的意味。 下楼前朝着她的背影补充了一句:“爸妈叫过两天回老宅吃饭。” 黎雾头也不回去洗漱:“知道了。” “演戏我可是专业的。” 反正这种时候两人向来默契,各自在彼此父母之间扮演好‘夫妻’的角色。 她没有回头,也错过了身后的男人有些苦涩的笑容。 谢津年眉眼低垂,分明在笑,唇角的弧度却逐渐向下压。 这场独角戏他一个人唱了很多年,而如今又怎么不是假戏真做呢。 真亦假,假亦真。 黎雾一边洗漱一边想,要是混娱乐圈的迟彦来了,都可以跟他争一争奥斯卡最佳演员奖。 洗漱完后,谢津年已经去公司了。 到谢氏后,谢津年在总裁办坐在老板椅之上,保持着一个姿势快半个小时了。 捧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时不时轻笑一声。 那种怎么看都满意的表情,让他的助理看了都傻眼。 谢总,今天怎么了? 看什么这么入迷呢? 李助理在送文件的时候,恨不得头顶上长眼睛,贴到手机屏幕上看个究竟。 大致看到是张照片,而还没等他看清,手机已经被反扣起来。 谢津年眼底的笑意敛起,拿起文件目光犀利地扫视。 这种转变都让李助理猝不及防。 反转太快了,快到他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现问题,刚才谢总应该是在笑吧? 看起来,还挺像……在犯花痴? 这三个字冒出脑海之际,他也被吓一跳。 谢总平时这人私下看着玩世不恭,但是工作上行事果断,雷厉风行。 身边除了太太极少有女人出现。 而身为他的特助自然知道他跟黎氏联姻的事。 但在他看来谢总跟黎小姐这对欢喜冤家,自小打到大,那相看两厌,就连联姻肯定也是纯商业性质的,肯定没有感情。 所以总不能是看着黎小姐的照片吧? 那还能是谁? 李助理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已经八卦个底朝天了。 殊不知被反扣在桌面的手机,此时亮着的正是那张在沁园被黎雾删掉的照片。 她仅删掉了相册里面的照片,却忘记了在最近删除里没删彻底,还能找回。 事后也忘记了这个小插曲,日常两人还是如常。 近期没有演奏的安排,一到冬天黎雾就像是要冬眠的动物似,一天困好几回。 也不想出门,就在家里撸撸猫,消遣时间弹弹琴,好生惬意。 谢津年每天晚上饭点准点到家一块用晚餐,还是如常两人待一块就没有安生过。 一开口必定是呛对方,火药味十足,从早拌到晚,沁园里的佣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先生和太太的相处模式。 月初,谢津年和黎雾回了一趟谢家老宅吃饭。 车子缓缓驶入谢家公馆。 黎雾怕冷穿得厚,大衣将整个人罩起来手缩到衣袖里,双手环胸。 “快走快走,好冷。”说起话来都有些发颤。 谢津年看着嘴里不停吸气的女人,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肩上的重量多了一层,也暖和不少。 黎雾觉得他良心发现,正准备给谢津年好脸色说句谢谢时,男人接下来的话,让她一个紧急撤回。 “披着吧,免得冰成冰棍。” 听听,听听,这多欠呐。 就冲这嘴,活该孤寡一辈子。 黎雾和善的笑容彻底凝固。 “我谢谢你啊。”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的。 “不客气。”谢津年接受投送过来的假笑一点也不恼,反倒笑得挺欢。 黎雾一点也不跟他客气,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要冻也是你先冻成冰垛子。” 谢津年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似,冷风拂过连眉都没蹙一下。 谢家公馆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庄园,新中式与现代风的结合,低调奢华,却可以看得出家族深蕴。 穿过蜿蜒的卵石小径,道路的雪都被清扫干净,两边还有各种当季花卉,扑面而来一阵清幽的气息。 中间还有一棵姿态苍劲的罗汉松,像是庄园的迎宾使者。 假山造景,小溪碎石,设计环环相扣,清水从竹管中滴落在石头之上,声音清脆。 就连长廊之上不起眼的装饰,也是外面千金难寻的玉檀摆件。 一路上,路过的佣人都恭敬地问好。 “二少爷,二少夫人。” 黎雾从小没少来谢家公馆,以前就是常客,这些佣人的称呼更是从黎小姐再到如今的二少夫人转变。 一路直奔主宅。 客厅内,老爷子正坐在正中央沙发,谢家大房,二房夫妇,以及谢家大少,谢廷宴皆在,满屋子人倒是热闹。 管家率先瞧见进来的人儿,面露喜色:“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来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门外的方向。 见谢津年手里还提了东西,管家连忙过去接过。 “爷爷,爸妈,大伯,伯母,大哥。”黎雾自然地叫人,丝毫不见半分拘束。 “雾雾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多冷呀。”俞静姝见到儿媳妇立马站起来,满脸慈爱地抓着她的手背轻拍,直接把身后的亲儿子忽略了个彻底。 谢津年显然这种场面也不是头一回了,他的反应已经淡定如常了。 管家一看手里好几个盒子最上面那个的包装,认出了是老爷子最爱吃的那家桂花糕。 “老爷子您瞧,这定是给您带的桂花糕。” “除了爷爷爱吃的桂花糕,还有其他口味的糕点,大家都可以尝尝。”黎雾挽起唇角补充。 听见这话,谢振霆眼睛都亮了,像个小孩一般欣喜地站起来,摸着那盒桂花糕可宝贝了。 这模样与在商业场上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模样截然不同,倒是亲和不少。 “雾雾有心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一家人多见外呀。” 话是这么说着,眼角的皱纹因着笑意都加深了几条,说着就要打开尝一口。 黎雾见状赶忙上前阻止,作势收起那盒桂花糕,板着脸跟他讲。 “爷爷,您总是贪嘴,一会吃了桂花糕又不吃饭了,吃完饭再吃。” 敢在谢家教训起长辈,还被惯着的也就黎雾一个人了。 从小就人小鬼大的,鬼机灵着,可招人稀罕了。 可这行为在旁人眼里看着,就不爽了,大伯母宋明婉脸色沉下来,不悦道。 一副说教口吻:“小雾啊,爸是长辈,你是小辈,跟长辈说话要敬重,怎么还能教起长辈做事呢?” 言外之意都在训斥她没大没小。 第4章 京夜宜婚 谢家这个大伯母自小就对黎雾阴阳怪气的,小时候觉得她没规矩,明里暗里地嘲讽。 当然,小时候她跟谢津年也没少玩‘恶作剧’回怼。 反正也一直看她不爽,黎雾微笑也不打算惯着她。 没等她说话,肩膀被人轻轻一搭。 她回眸,谢津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侧,与她并肩不着痕迹地回应宋明婉无形中的恶意。 “雾雾也是为爷爷考虑,他岁数大了,不吃饭正餐只吃甜点血糖会飙升,当饭后甜点品尝就恰好。” 谢老爷子退休之前在商场上,行事果断,谁能想到私下就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 特别喜爱甜食,尤其钟爱桂花糕,只是他有高血糖,要控制,只能偶尔尝几块。 老爷子倒不计较这些,挥了挥手,笑得慈爱。 “好了好了,都听小雾的。” “这丫头脾性就这样,老头子我就喜欢被她管着喽。” 谢振霆三女儿是个女娃,晚来女更是当掌上明珠宠着。 可是谢南鸢自小独立,不黏人,两个孙辈又是孙子,对黎雾这女娃可不打小就稀罕。 老爷子偏爱黎雾,分明是要站在她那边。 宋明婉脸色比吃了死苍蝇还难看。 还想再说什么时,旁边的谢启山将她拉到一边去。 微蹙起眉,有些不悦妻子的行为:“好了,一家人齐聚开心日子吃顿饭,不讲这些。” 老爷子都发话了,宋明婉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忤逆他,白了丈夫一眼,脸色依然黑沉。 老爷子偏心谢津年,把公司交给他打理就算了,丈夫也是个不争不抢的,也不知道为宴儿多着想一些。 分明他的宴儿才是谢氏的长孙,凭什么要被谢津年压了一头。 心里愤愤不平,却不敢宣之于口,总是在一些小事情上挑刺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谢廷宴像个没事人一样,像丝毫对这些不关心般,低眸把玩腕上的表。 “好了,人齐就用餐吧。” “阿鸢还没回来吗?” 老爷子扫视了一圈,始终不见小女儿的身影,眉头又浮现一个川字,轻叹。 “这丫头,平日里忙着工作不着家,也不怕累着。”语气里满是对小女儿的心疼,又愁得不行。 谢南鸢今年三十,他相中不少合适的世家子弟,她一个也瞧不上。 整天就待在医院里,连恋爱也不谈一个。 这些儿女,孙辈中,最让他愁的就是这个小女儿,护在手心里长大哪里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谢启言扶了扶镜框说:“阿鸢应该也快回来了,她早上说今天有台手术,应该是耽搁了。” “我再打个电话过去吧。”说着他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号时,被一道女声从外面打断。 “二哥不用打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南鸢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齐肩发,一身杏色大衣走起路来风风火火。 外面下了雪,她一边轻拍身上的雪花,一边出声解释。 “手术耽搁了些时间,路上又堵车回来晚了。” 黎雾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笑着跟她打招呼:“南鸢姐。” 谢南鸢见到她那双冷清的眼睛也浮起笑意:“雾雾。” “人齐了,就洗手都吃饭去吧,都饿了这个点。”老爷子发话,一行人移步餐厅。 人齐落座,长桌主位老爷子率先坐下,两边位置,按照辈分依次而下。 饭菜已经提前布好,着装统一的佣人正推着餐车,有条不紊地离开。 主位身后那面墙上悬挂着一只雄鹰画像,眼神犀利犹如群巅之上的主宰者俯视众人。 餐厅整体装修偏复古新中式结合,墙面上的壁画都是十七世纪知名画家著作,温馨又透着一种优雅的艺术气息。 前面在黎雾身上吃了亏,宋明婉心里暗暗记恨,不肯善罢甘休。 落座之后微眯着眼睛,笑容和善朝她投去目光。 若有所指的开口:“雾雾和津年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自小呀,你们就不对付,凡事都要较个高低,闹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的,没想到你俩倒成一对了,这结了婚呀夫妻生活怕是要好好磨合。” 她用手比划着,继续补充道:“小的时候呀,就到大腿跟上从一个小不点一下就长大成家了,伯母看着心里头也替你们高兴呢。” 笑得和蔼亲切,一副长辈对小辈感到高兴的模样。 却明里暗里地指,他们夫妻生活不和睦。 黎雾手指搭在丝绒桌布之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听着这话,唇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讥讽。 这位大伯母向来是个不安生的,这些明枪暗箭夹着硝烟的话,她也不是头一回听了。 既然说好了当协议夫妻,这表面功夫自然是要维持好。 论演戏,黎雾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微表情立马切换,似是被长辈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谢津年,但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回应,抓起谢津的手,十指紧扣。 “小时候不懂事嘛,我跟津年算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虽然平时会掐一两句,但相处得还是挺融洽的。” 此一非彼亿罢了。 但是在这时候,她跟他就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当然要统一话术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打是亲骂是爱,这样感情才会更加稳定,大伯母您说对吧?” 黎雾说完偏头,朝谢津年疯狂地眨动眼睛,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好似在说。 快配合我,快配合我。 谢津年垂眸盯着十指紧握的手指良久,被遮住的眸子里宛若有烟花炸开。 须臾抬起头看着疯狂示意的人。 解读出了这条信息,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嗯,雾雾说得对,不劳伯母挂心了,我们夫妻恩爱着呢。” 听到这话时,黎雾表面稳如老狗,实则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直竖。 心里不禁佩服谢津年的隐忍程度。 平日里就喜欢呛她,让他夸句她漂亮要了他老命似的,此时能让他能说出这样肉麻的话,心里得做挺久抗争吧。 光想想,心里还有一阵快意呢,眉梢一挑那双水盈盈的双眼笑意愈深。 还好她一个戏精,演戏什么的,手到擒来。 谢津年内心会不会也被自己说得肉麻到了。 想到这层,黎雾那疯狂上扬的唇角,愣是压不下,只能努力抿成一条直线,强忍着不让自己在这种场合笑场。 “我就说嘛,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怎么会没有情分呢。”俞静姝瞧着自家儿子,和儿媳妇如此恩爱,那心里头也是着实跟着高兴的。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小就当成半个女儿宠,那眼里的喜爱是藏不住的。 这场联姻,双方家族都很满意。 如今见到孩子们相处得如此融洽,更是觉得这是天赐良缘,命中注定。 谢南鸢默默听着,目光落在谢津年和黎雾身上,笑容有些若有所思。 那犀利的目光微微打转,而后收回,几不可察地扯扯唇角。 这小子倒是得偿所愿了,但是是双向奔赴吗? 她想,还有待考究。 雾雾是个好女孩,也看这傻小子能不能把握得住缘分,不长嘴可是吃不到糖的。 老爷子看着小辈们,一家人热闹齐聚精神气瞧着都要好上一番,笑容可掬,乐呵乐呵地摆手。 “好了,都动筷吧。” 这话一出,宋明婉将后槽牙咬碎了,尽管心有不甘,也知道再说这些话有些不合时宜了,见好就收。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还算祥和。 谢廷宴听着前面的对话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吃着饭,时常夹菜时,不经意的目光在对面身上扫视。 谢津年吃饭的时候很照顾黎雾,夹菜,剥虾,黎雾不喜欢的香菜就蹙着眉头挑到他的碗里去,他动作自然地接过,这种动作像是已经重复了数次。 盯了几秒,倏地垂眸抽回玩味的视线,无声轻嗤一声。 要真论青梅竹马,他们这一帮人同辈年纪相仿都是一块长大的,情分什么的,怎么跟他就没有呢? 短短两个月,这俩人就这般如胶似漆,还真是叫人稀奇呢。 吃过饭后,一家人又在客厅里坐着闲聊,大家都说近期发生了什么趣事,一派家庭和睦温馨的放松时刻。 说着话题又扯到给谢南鸢物色对象上。 谢南鸢一扯到这个就装死,各种借口搪塞。 不是这个不喜欢,就是这人发型跟她不合,这人磁场跟她不合,这人姓氏跟她不合。 总之各种理由千奇百怪都不带重复的,将老爷子都整没辙了,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行,我们给你选的你不满意,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来你说说?” 一把年纪了连孙子都长大了,还要操心儿女,谢振霆双手抓头发,操心得头发都要掉了。 谢南鸢思索片刻,那双清冷的眼睛微转,沉吟片刻丢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合眼缘的。” 谢老爷子扶着拐杖挺直背脊,认真追问:“成,什么标准的才合眼缘。” 谢南鸢知道他爸一谈起她恋爱这个话题,就会不厌倦地继续扯下去。 人腾地一下就从真皮沙发上站起来,边走边说。 “顺其自然呗,爸您老都退休了,好好侍弄花草,享受老年生活,别操心了啊。”脚下步伐不停,战术性撤退往楼上去。 谢启山和谢启言看着小妹这熟悉的操作,心照不宣地摇头失笑。 “你这丫头,哎。” 谢老盯着她的背影,那声叹气声,真是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力感。 打又不舍得,骂又不听,儿女长大管不着喽。 谢南鸢一走,话题聊着聊着又转到已经成婚的谢津年和黎雾身上,打听一些未来的计划。 比如说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儿孙环绕膝下谁都喜欢,只是他们都尊重这小年轻的意愿。 被问到这种问题的时候,黎雾犯难了。 将谢津年推出去应答,而这臭男人,像是报复她一样,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半晌道。 “这要看雾雾的意愿,我尊重她的想法。” 黎雾:“???” 她庆幸自己没喝水,不然指定得被呛死。 默默磨牙,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搭在他胳膊的手,重重拧了一下。 这下全部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 就连一直低头把玩手机的谢廷宴都抬头,流露出几分趣味,似也是听听她想怎么说。 黎雾讪讪地笑着,CPU都给她干烧了。 本来就说好协议夫妻了,怎么可能整个猴子出来,玩呢这是? 又不是过家家,她可负不了责啊! 还等着以后跟谢津年好聚好散呢。 第5章 京夜宜婚 黎雾极其“和善”,微笑的朝谢津年看去。 从她的反应,已经察觉到了杀意,谢津年的胳膊被拧出一道红痕。 看得出来她咬牙切齿,用尽了力气。 无声低笑,倏的将人往怀里拉给她一个玩味的眼神。 低沉的语气尽显暧昧:“雾雾害羞了,你们再问她就要挖个地缝藏起来了。” “这种事,我们顺其自然就好,对吧?”低眸向她时那双凤眸笑意分明,反问。 他的动作有些猝不及防,黎雾没时间反应,人已经贴上坚硬的胸肌。 背抵在他的身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有劲的心跳声。 霎那间,她的耳尖浮起一片异常的绯红色,脸颊更是滚滚烫烫的,有些不自然地接话。 “嗯,顺其自然就好。” 平时喜欢跟她呛烟的大伯母,此时笑容倒是显几分真心,看着也不这么讨厌了。 “是呀,津年和雾雾年纪都还小呢,不着急,小年轻嘛,总是要多玩几年的。” 宋明婉心里头巴不得他们不生呢。 她更希望谢家的曾长孙由她儿子所出。 只是这孩子也不知道着急,她默默盘算着是该替廷宴物色一个合适的世家千金了。 日后定能成为他的助力。 “都看孩子们的意愿。” 谢老爷子和二房夫妇对此倒是没什么要求,毕竟生娃娃这种事,还是看人家小夫妻之间意愿。 话题三言两语都被围着转,黎雾最后寻了个借口说吃撑了想去散步,这才从长辈中抽离出去。 谢津年陪同。 一出庭院黎雾就松开跟他紧握的十指,抬起脚踩他一脚,傲娇地扬起下巴,像个骄傲的天鹅,轻哼一声。 “谁要跟你生孩子,要生你自己生去。” 对于生孩子这种事,可能是在网上看多了那些介绍,视频,原来生孩子不仅会长可怕的纹,还会变胖,变丑,想想就很可怕。 那群生娃的人你们嘴是真严呐。 黎雾极其抗拒。 好在她跟谢津年仅是维持这种协议夫妻关系,没有生孩子的义务。 谢津年也没躲任由她踩,手掌心上还留着余温。 看着她在闹,动作娴熟将手上抱着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长腿一迈上前一步,黎雾面前被一堵肉墙挡在前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严丝合缝。 她微微一怔,仰头看他:“干嘛?” 谢津年垂眸,手伸进她披着的外套口袋里面摸索:“找东西。” 两人贴得近,彼此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对方脸颊,在雾冬燃起了温度。 黎雾眼睫扑闪几下,呼吸刹那间有片刻的停滞,藏在外套之下的手指微蜷。 再度开口时,声音有一丝不自然:“你,你你,刚拿外套的时候你不找。” 谢津年低眸睨她一眼,将她的小表情收之眼底,动作放得更慢一些,目光一寸一寸掠过她的脸颊,语气更是拉得缓而慢。 “才想起来。” 越压越低,两人这个姿势在旁人的眼里,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接吻,暧昧至极。 只有黎雾在心里腹诽,谢津年顶着这副皮囊,眼尾微扬,看狗都深情。 怪不得读书那会,就招蜂引蝶,还经常用她挡桃花,真是可恶呀。 她越想越气,在他胸口落下一拳,不像小姑娘撒娇,干脆利落,‘邦’地响起一声。 谢津年吃疼闷哼一声,眉头却不见皱一下。 漫不经心的语调,打趣:“黎雾,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呢?” 闻言她低笑一声,微微挑眉,扬起下巴,姿态高傲。“嗯哼,也不是不行。” 须臾,谢津年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帽子,两边还有一个毛球坠下来,摊开往黎雾头上套。 还将眼睛盖住了。 又引得黎雾一阵抓狂:“谢津年!” 不难听出其中的咬牙切齿,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将眼睛扒拉开恢复视野后,才发现始涌者有预判性已经退开几步了,她直接跑上去追。 男人眉眼松散,倒着慢走,语调懒洋洋地勾着笑:“我可是好心给你帽子,你这叫恩将仇报。” “我谢谢你呀,只是我的道谢方式有些独特而已。”黎雾蹲下,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在地面抓起一团雪捏成球,就往他身上扔过去。 “接受我的谢礼吧。” 玩心一起,她又抓了几个,就像以前他们打雪仗那样。 谢津年倒着走,一边躲着她扔过来的雪球,一边盯着她脸上那抹明媚的笑意,嘴角不自禁地也跟着弯起。 两道身影在花园里追逐,深浅不一的印子浮现在雪地之上。 路过的管家不禁驻足观看,这种画面,几乎每年冬天都能浮现。 同样的位置,他眼前影影绰绰地浮现许多画面,几个幼童的身影,再与雪地里那两抹身影重叠,一晃眼就是十几年了。 不由感叹,时间真是流逝得太快了。 驻足了一会,转身离开。 管家离开之后,他们不远处一直有一道身影在静观着。 谢廷宴懒懒地倚在一旁的柱子看着二人嬉闹。 手里拿着一个浮雕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火星晃现又熄灭。 目光有些阴冷,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两人,眉宇之间流露出几分戾气。 半晌,立直身体,慢腾腾地朝他们走近,语调随意。 “二弟和弟妹看起来挺有雅致的。” 黎雾扔了好几个雪球都击中了谢津年,得意地扬起唇,眼尾还含着未消散的笑意。 循声回头,见到来人后,笑容淡了几分。 黎雾对这个大哥其实是印象一般的。 对他的深刻印象就是争强好胜,很有野心的一个人。 谢津年低头拍了拍身上的雪碴,散漫地扯扯唇:“雾雾玩心起来,我自然是愿意陪她玩。” 这话听的人人都以为夫妻俩恩爱无疑。 谢廷宴却不这样认为,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轻嗤一声,态度傲慢,语气又笃定。 “你们在长辈面前装装得了,在我面前就别演了。” “从小你们就不合,能有真感情才怪,不过都是商业联姻的牺牲品罢了。” 谢廷宴说的是肯定句。 大家都一块长大的,他看得出来,黎雾不喜欢津年。 要说就凭这短短两个月的联姻,感情就这么快沉淀下来。 骗鬼呢。 反正他是不信。 谢津年和黎雾也不慌,随他怎么想,反正事已成定局,就算他去长辈面前揭穿又如何? 信谁呢还不一定。 再者谢廷宴这要强的性格,也不会无聊到拿这些事去打小报告。 谢津年眼神同样轻慢地觑过去,眉骨微抬:“大哥有这工夫管我们夫妻感情,不如去关心关心自己的感情生活。” “听说大伯催得紧。” 谢廷宴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无视谢津年,朝黎雾用玩味的语气开口。 狂妄,又轻浮。 “阿雾,你们离了不如考虑考虑我,他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 话没说完,率先响起的拳头打在肉上,噗噗声,伴随着一道闷哼声。 说时迟那时快的,谢津年眉眼微沉上前揪着谢廷宴的衣领,朝他脸上就是一拳。 电光火石间,甚至黎雾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谢廷宴受重力站不稳后退几步,左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谢津年声音像是冰块擦过喉咙般,冷得骇人:“谢廷宴,注意你的身份。” “这种话再有下次,就不是挨两拳这么简单了。” 明明挨了揍,谢廷宴却在笑。 “我知道,弟妹嘛,所以我才说若是你们以后分了手,我提前争取机会。” 轻浮的语气实在让人厌恶,黎雾翻了个白眼,觉得他挨揍都是活该。 “谢廷宴,有时候这嘴给自己积点德吧,不然出去也容易被人套麻包套揍一顿。” 谢津年揪着他的衣领,在右脸颊又是一拳,眼神如冷刀子般剐过去,深邃的黑眸里燃烧着汹涌的怒火。 “她不是你该觊觎的。” 男人眼尾赤红,像是触发了什么红线机关,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谢廷宴被打了也不恼,就像是自找虐一样,出手还他一拳,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的交锋。 只是谢津年早些年就练散打,玩极限运动,打起架来动作也是干脆利落。 对方出击轻松躲掉,身上不落半点灰,反观是谢廷宴落了下风,脸上挂了不少彩。 “谢津年,你急了。” 后者的眼眸里没什么温度,气场过于冷然:“就你,还不配。” 黎雾就该被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环绕,这些轻浮的词就不应该玷污了她的耳朵。 她值得一切美好。 这种时候黎雾也不想生事,谢家最不喜就是兄弟相残相,事情闹大,到时候老爷子动怒,小则都要上家法。 她也不想谢津年因此被罚,赶紧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劝阻。 “你们再打下去就要闹到爷爷的面,都不好看。” “谢津年,谢廷宴,你们俩都住手!” 黎雾夹在中间,怕伤到他,谢津年空出一个胳膊,将她拉开,防止她伤着,眼见着谢廷宴的拳头朝她袭去,眼疾手快将人拉到怀里,用背部替她遮挡。 谢廷宴再怎么混也不打女人,关键的时候收了力。 结实地挨了一拳。 谢津年顾不上自己,反而是有些紧张地低头查探黎雾的情况。 确认没事才松了口气。 随后板着脸,气场有些冷冽:“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 他打架,她想拉架来着,最后还要被反凶,黎雾也来气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到时候你们闹到爷爷前面,都别想吃好果子。” “我就多余拉一手,就应该让你们俩都去祠堂里跪上三天三夜。” 黎雾鼓鼓囊囊的气像膨胀的气球一般。 谢津年愣了两秒,意识到情绪有些激动凶了她。 深呼吸两秒,平静下来。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被伤了。” 这服软来得快,黎雾也懵了两秒,这不像是谢津年的作风。 她也讷讷地回了句:“我,我肚量大,原谅你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爽快利落地跟她低头过,平时不都是要呛几声才痛快吗? “你两兄弟俩都多大的人了,还有你,小的时候津年有什么你都要抢,现在还是一样,谢廷宴你幼稚不幼稚?” 刚在楼上瞥见两人动手,匆忙赶下来的谢南鸢,看着这个局面眼眸微冷,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谢南鸢性子冷,平时不说话时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是严肃的,年纪也就比他们大个几岁,但这个小姑他们从小就对她敬重。 自小到大兄弟俩也没少吵闹的情况,都是谢南鸢在中间隔断,当裁判,当评理人。 因着年纪相仿但辈分却比他们大,许南鸢自小就血脉压制兄弟俩,不管吵得再凶也会抑制。 谢廷宴轻嗤一声,摸了摸有些红肿的脸颊,显然这次谢津的态度在他的预料之外。 “你急了。”他重复这句话,好像隐隐猜到了什么。 谢津年神色冷峻,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他也不恼,仍是笑着,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站原地定定地盯着这个局面数秒,而后转身离开。 那双漆黑的丹凤眸闪过一丝探究,脸颊传来的疼意刺激着感官,在转身之后他才小声地吸着凉气,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臭小子下手还挺重。 他这个弟弟向来进退有度,小时候除非是他做了很过人的事情,将他惹急眼,否则他不会轻易动手。 今天,倒是反常。 因为黎雾吗? 莫不是真的动了感情? 有趣。 直到人走后,谢南鸢的脸色才稍微缓和几分,看向一旁的黎雾。 “雾雾,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阿宴这性子自小张扬散漫惯了,目中无人,等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黎雾摇头:“他这不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还挨了结实几拳。” 脸上挂了不少彩,怎么看吃亏的人都是谢廷宴。 好像自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是谢津年有的东西,谢廷宴也都要抢上一番。 而有关黎雾在的地方不管是什么,谢津年都要插一脚,有时候三人就像个完美闭环一样,就在一个圈里兜。 当然每次谢廷宴都没占着什么好处,大半都技不如人输了,偶尔赢了一次就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这场小插曲之后,黎雾和谢津年也没有在老宅久待,动身回家。 路上,黎雾有些安静,视线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闪烁的霓虹灯。 “还在生气?”等红绿灯的间隙,谢津年瞥了她一眼问。 黎雾抽回视线回眸,反应了两秒后摇头。 “没这么小气。” 小声嘀咕着,又盯着谢津年看。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你今天竟然会这么爽快地跟我服软。” “谢津年,你,被下降头了?” 第6章 京夜宜婚 一路上黎雾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将这些归咎于无法解释的神力怪论之上。 许是她的脑回路过于清奇,谢津年没忍住,胸腔震动,肩膀都跟着颤。 “你看着像吗?” “不像。”黎雾点头又摇头,“但是你的行为确实反常。” 绿灯亮起,引擎启动。 谢津年的视线落在前方,专注开车,语气却透着一种罕见的认真。 “错了就是错了,我知错能改。” “昂?”黎雾眨巴了眼睛,手指托着下巴思索,面上逐渐露出困惑的表情。 像陷入了什么思考不出来的难题一般,半天没吱声。 有所察觉,后他侧眸瞥她一眼,又补了句:“我以前难道有拿歪理跟你争论过?” 黎雾回忆,好像还真没有。 道理是这个理没错,但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细想,自从她跟谢津年协议联姻后,其实关系是有缓和的,较之前相比,现在日常会掐几句,但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频繁。 算了,想不通,也懒得想了,黎雾将这些乱七八糟地从大脑里屏退。 如今有着一层合作关系,相安无事倒也还不错,前提是谢津年这厮不许惹她! 那么在这段关系合法的情况下,她也会扮演好谢二少夫人的身份。 他在爸妈还有哥哥们面前,同样也需要扮演好一个好丈夫的形象,不让任何人看穿这段关系。 合作共赢,目前看来还不错。 “直接回去,还是去转转?”谢津年偏头问她,车子已经驶入市中心的道路。 黎雾瞄了眼车载屏幕,现在才八点多,其实还挺早的,又偏头看向夜色璀璨的街市想了下。 “嗯……那就逛一逛吧。” 她也很久没有晚上出来逛过了。 谢津年依她,将车子停在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两人下车沿着街道步行。 街道两边灯火通明,身后城市建筑一排排高楼连着,夜晚像是进入了朋克世界。 夜市是最热闹,尽管天气寒冷,但是却抵挡不住人的热情,小吃街上很多学生的身影。她们青春洋溢,笑容最灿烂,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看着她们,恍惚间黎雾也回忆起了自己大学时光,她读书那会也曾和程伽月、周佳渔在大学的时候,来这条小吃街买吃的。 她们最喜欢的就是捞汁串串。 三人一点也不矫情,捧着串串桶,哪怕是路边摊也吃得津津有味。 见她步伐停了下来,站在原地,谢津年放缓步伐,垂眸看她。 黎雾朝一个方向看得认真,唇角弯起眼,那双清澈的眼睛在路灯的映射下闪烁着细碎的星星般好看,脸上的皮肤很白,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像一块干净的无暇玉。 男人那双颜色分明的瞳仁染上了笑意,嘴角跟着一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小吃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热闹。 相同的画面总是能勾起人的回忆,他好像依稀间也看到了那个在冬天将自己裹得厚实,出来就为买一份串串,蹲在街头吃得一脸满足的女孩。 他问:“想去那边走走?” 黎雾抽回视线摇摇头:“不去,人太多,挤。” 以前那会儿可能还喜欢去人挤人,现在吧,看到其实有些头疼的。 只是看着此景才明白,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当时只觉得是寻常一幕,现在再看原来都成了独一无二的独版记忆。 “我看着她们青春洋溢的模样,忽然才反应过来毕业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明明和同学一块玩闹,和朋友一起追喜欢的明星,翘课去看演唱会像是昨天的日子,怎么一晃眼就过去了呢。 两人沿着大学路漫步,黎雾双手插着兜,低头盯着路上的雪印子,时而有路过的人险些就要撞上她,谢津年就将她拉到最里面。 两边的路灯连成一片,路上来往的大多是学生,偶尔还能看到一对甜蜜的情侣,脸上笑容幸福。 谢津年眉眼放松,语调闲散地回答她的话。 “嗯,是因为从前我们总觉得毕业很久远,直到真的毕业后回过头才看,晃眼就过去了,才真正对时间有了实感。” “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流沙,你可以感觉到它在流逝,可是抓不住。” 他侧眸看向身旁的人,眉眼微垂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泛起涟漪,宛如藏着千言万语。 是啊,以前黎雾觉得一节课的时间好长,等待寒暑假那几个月的上课时候更漫长,而现在一月一年,年复一年时间像是开了加倍速,从来都不会暂停等任何一个人。 真的太快了,快到她都对自己的年龄也没有了实感。 再过几个月新年一来,又长一岁。 十八岁觉得自己很年轻,如今二十四岁依然觉得自己很年轻,可是心境已然不同了。 她抬头,摊开双手转了个圈,倒着慢慢走。 “但是一岁有一岁的风景,不管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四岁,我都很满意现在的自己。” 她弯起眉眼,微微一笑,眼珠乌黑透亮,瞧着比头顶悬挂的星星还要明亮,笑容晃眼至极。 转圈的时候将风带起来,将她的发头带运飘扬,朦胧的路灯照耀下,却那样的明媚,肆意。 谢津年唇角不易察觉地挑起唇角,那双眼睛也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 两人并行漫步,一黑一杏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黎雾在前面倒着走时不时又左右转着,从地上捡起叶子抬起端倪,时不时又去捡一根干树枝在地面上画。而谢津年始终保持三两步距离,看着她在闹。 两道影子被拉得细而长,时不时交叠一起,像是情人依偎般,亲密无间。 瞬间就与路上这些青涩的学生形成对比。 看着她们被勾起年少回忆的同时,这群少年人也在羡慕她们。 路过时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凑过去和身旁的好友讨论。 “这对情侣看起来好般配呀。” “而且这个姐姐好漂亮,看起来温柔大方,优雅知性,她男朋友也好帅,俊男靓女,像在拍电影一样。” 语气难掩的激动,羡慕的同时,还有对未来的向往。 好像,长大后就该是同他们这个样子。 看起来,成熟稳重,成为能独立处理事情的大人了。 “谢津年,你知不知道你以前真的很讨厌,不对,现在也讨厌。”黎雾回忆起来当面控诉。 “我记得十岁那年,我好心好意送你一捧花,结果你一脸嫌弃给我扔了,你说你是不是很讨厌?”说起这事她立马来气,一记就是十几年。 提起这茬,谢津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似鼻间还能闻到那种直冲天灵盖,永生难忘的味道。 眼角微抽,表情略微无语地瞥向她:“那你记不记得你送的是什么花?” 几百年的老黄历了,黎雾哪里还能记得:“不知道,但是不管是什么花,那都是我辛苦地劳动采摘的劳动成果!” 谢津年缓了两秒,幽幽道:“石楠花。” 将他熏得吐了两三回,回去还发烧了几天。 “啊,是吗?”黎雾没印象,讪笑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玩意可臭了,她怎么会去摘。 随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试图转移话题:“那七岁那年,我们约好溜出去玩,你竟然报警抓我回家!” 谢津年:“……” 人怎么可以记忆混乱成这样。 无奈扶额:“那次是你在路上看到一辆车的车牌,说里面有你当天幸运数字,趁我去买冰淇淋的路上,把人家牌给扣下来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扣下来的。” 语气不难听出来有些无语,同时表情更是耐人寻味的替她回忆。 “还有当时那些也不是警察,是军人,因为你扣的车牌是辆空押运车,事后给你教育了一通,他们见我们俩小孩在外面怕危险,送我们回家去。” “昂?”黎雾傻眼,“是这样吗?” 怎么跟她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她狐疑:“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能不是同一件事才怪,石楠花那次事后,他在医院里躺了两天,那个味道这辈子简直可以说是此生难忘了。 而后面扣车牌事件,他回家后还顶了个锅,挨了一顿打。 被揍得屁股开花的时候,也没想明白,当初黎雾是怎么避开押运车上守着的人将人家车牌卸下来的。 个子小,从车底下溜进去的? 想起当年这些事,不由忍禁不禁。 谢津年长腿一迈,跟上她的步伐保持平行,大手在她的后脑勺轻轻按下,腔调散漫。 “黎小雾,你知道不知道你挺记仇,唯独不记得自己的原因。” 像是自己会创立一段记忆磁带一样,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记得的,却将她在此之前的行为忘得一干二净。 原以为自己很占理的黎雾,听完后自己都有些绷不住了。 好像就挺损的,噗—— 眉梢微微一挑,蛮横不讲理:“那我不管,反正除了这些,还有数不清的呢。” 较劲的事多着去,当初高中为了和谢津年争排名高低,就为了一个赌约,谢津年嘲笑她肯定要输。 她愣是发奋图强把自己最讨厌的数学给学疯了,最后高二分班的时候分到了理科班。 当年她说要找个数学补习老师后,黎母说给她找了个补习老师绝对靠谱,黎雾当天看到那位所谓‘靠谱’的补习老师后,就挺想死的。 因为那个人是谢津年。、 她妈妈找了谢津年给她当补习老师,她能乐意吗? 肯定不乐意呀,吵闹着要换,然后谢津年就特别欠地挑衅她。 说肯定是怕学不会,才不敢跟他学的,黎雾被激将成功。 学就学,然后看到那堆跟天文一样组成的数学题瞬间萎靡住了。 还打定主意,如果后面她的成绩没有进步,就是谢津年这个老师不会教学,没有效果。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就是无限的,她当初那股好胜心逼着她前进。 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是她努力过了成绩也提升了,输得坦荡。 两人沿着道路散步,时不时地说起以前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黎雾自顾自地往前走,身上穿得厚实,偶尔有风拂面,走着走着倒也觉得不是很冷。 好半天没听到谢津年声音,她顿住脚步,狐疑转身,身后没人,不由狐疑,目光在附近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对面。 道路另一边的小道上停着一辆小推车,招牌用小黑板摆放,上面写着烤地瓜,炒板栗。 谢津年站在摊前,正在扫描付款。 那小摊很受欢迎,停了不少学生围绕,自动地排好队,很有秩序。 谢津年本就长得好看,五官优越,比起大学生少了几分少年气,却又多了加几成年男性的成熟和慵懒感混合,举手投足之间都像是偶尔剧的男主,十分养眼。 周围的女生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他身上,而后有些娇羞地垂下头。 还有大胆的,直接上前问他:“哥哥,能加个WX吗?” 隔得远黎雾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在她们说完后,谢津年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说了句什么。 谢津年说完后,那个女生有些遗憾地朝黎雾望去,随后离开。 谢津年手里提着一袋栗子朝黎雾走去。 直到她走后,那个女生身边的好友顺着他走的方向望去,惋惜道:“长得这么帅,可惜英年早婚了。” “他太太长得很好看呀,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黎雾戴着帽子,从她们这个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她侧脸的轮廓,一时间说话那个女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谢津年逆着光朝她而来,阴影之下他的眉眼更加深邃立体,宽肩腿长,比例堪称完美。 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有时候挺烦人的,但这张脸是真的很顶。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单身的原因之一。 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发小,会小,成绩好,各种娱乐活动外加兴趣爱好都懂一点,从高中开始追她的人也不少,只是身边有这么一个参照物,好像那些男生都显得逊色了些。 读书那会谢津年就很会玩,什么击剑,马术,赛车,拳击,就没有他不会的,性子桀骜不羁,却很有绅士风度,她记得高中那会儿就有女生经常给她送情书,有时候还会托她帮忙送。 时隔几年,少年气褪去,取而代之是一种随性的慵懒,现在收敛了几分却也束不住他身上那股劲儿。 黎雾轻啧一声,唇角微弯有些揶揄。 果然顶着这张脸,不管是到哪里都招蜂引蝶。 待他走近之后,黎雾笑着打趣了句:“挺受小女生欢迎的呀,谢总魅力不减当年呐。” 谢津年听出她调侃的语气,低笑一声,也学着她的语气闲散地说:“谁让我顶着一张女娲毕设行走。” 一听这话黎雾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笑骂:“切,自恋鬼。” 谢津年纠正:“这叫阐述事实。” 手里那包糖炒栗子拿出剥了一颗递给她:“还是以前那家小摊。” 她最喜欢的。 黎雾诧异,旋即惊喜:“真的吗?” 自然接过,尝了一口,味蕾里是栗子香甜软糯的味道,眼眸一亮激动地抓着谢津年的衣袖,不停的晃动。 “真的哎,味道还跟当年一样。” 超好吃! 京大附近那家流动小摊,夏天卖水果,冬天就卖烤地瓜,炒板栗,小摊店主是一对夫妻,退休没事干闲着没事就出来摆摊。 诚信买卖,不缺斤少两,味道也很不错,十分受附近学生的欢迎。 流动小摊不固定地方,有吃货组织组了个‘情报群’每天播报最新‘交头点’。 谢津年一颗接着一颗的剥,黎雾也十分自然地接过。 大学那会儿黎雾想住宿舍,黎家人说什么都不肯,怕她在外面受委屈,两家人熟,所以让她和谢津年每天都一道回去。 说来也巧两人专业课安排的时间竟然都差不多,每天她下课时,谢津年也准备回去,也就顺路了。但是谢家那个司机工作态度真不太行。 黎雾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老是迟到。所以她跟谢津年就从学校一路走到大学路,还顺便买份栗子边吃边走,司机的车才姗姗来迟出现在道路上。 那时候谢津年就常给她剥栗子,说是等司机无聊,时间一久黎雾就养成了这种下意识的动作。 偶尔两颗一直塞到嘴里,像个小仓鼠一样进食。 “呵。”一声从喉咙深处里溢出来的轻笑,谢津年眉眼微弯,胸腔震荡,“你cos仓鼠呢?” 黎雾想怼她,但是嘴里有东西,她就嚼嚼嚼,再嚼嚼嚼。 说不了话一双杏眸圆睁,看似没说话实则骂得很凶。 模糊的字音从嘴里溢出来,像只小幼猫装腔作势地驱赶人类:“我才不是仓鼠,我是美吕谢谢。” “嗯,自封的那种。”谢津年一开口,真的让人很想给他揍一顿,事实上黎雾确实也这么做了。 黎雾人生守则,被惹毛了怎么办? 小女子不才,略懂些拳脚。 谢津年看似躲了,实则还是被她命中,嘴上仍不肯落下风:“我不打女人,不然我可就还手了。” “行,您有风度,可惜本小姐不讲武德。” 黎雾皮笑肉不笑地扯唇,哐当又是一记黎氏独门功夫。 两人沿着大学路又转了回去,最后走得有些累了,就回去开车兜。 一路上车速不算快,绕着京大附近慢悠悠地转一圈。 毕业之后确实没怎么回过学校,就算偶尔路过也是不经意一瞥。 此时就像是故地重游一般,每一处角落都是这么熟悉。 车子开到那家拐角书店时,黎雾瞥了一眼,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她。 她猛地坐起来,杏眸瞪大,一手捧着剥好的栗子,一手指向那个名为拾忆的书店。 “停停停。” 尽管高中到现在已经过去许多年,在此时依然是记忆犹新。 还真是跟这个店名相呼应了。 谢津年闻声侧眸瞥她一眼,将车在附近停稳,问:“怎么了?” 黎雾指着不远那家书店,再提起当年事,她倒没什么波澜,只是感慨时间之快,触景生忆:“你还记得这里吗?” 谢津年蹙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家书店——拾忆。 书店有一棵年份有些高的大树,枝丫分叉长开一片,树干粗壮,树下设了桌椅,不少学生围凑一块看书,讨论,或是小说,漫画,又或者是不同领域的书籍。 似是想起了什么,紧锁的眉头越蹙越深,黑眸微动,抿着唇线从喉咙里发声:“嗯。” 以前这家书店黎雾也挺喜欢逛的,这家店的老板设立了一个旧物售卖区,都是由人捐赠的,时不时就能淘点带着别人回忆的新鲜玩意。 同时,这家书店也是当年结束她首段少女悸动的终点站。 如今黎雾再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真是感慨万千,原来十七八岁的夏天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恍惚间她透过车窗,眼前影影绰绰又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她扎着个高马尾背着书包,和程伽月,周佳渔兴奋地跑过去,脸上洋溢着青春独有的少气,身后还跟着三个慢悠悠跟着的少年,其中一个抱着篮球把玩。 盯着她们的背影在身后闲聊。 “这书店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她们几个这么兴奋。” “这些书难道别的书店都没有吗?” 少年耸耸肩:“不知道,跟上看看吧。” 一群少年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夏天,阳光,书店,三五成群的朋友,肆意明媚,张扬,自信。 而回忆里也是如今天这般冬日里某一天。 当初那天司机依旧来得很晚,黎雾和谢津年沿着马路一直走到了这家书店,正准备进去逛逛,结果黎雾就好巧不巧地见到了当时的‘心动’对象和另一位女生,关系颇深的样子。 高三那年,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生,长得干净帅气,学习成绩好,戴着眼镜却不是书呆子,斯文有礼,弹得一手好钢琴。待人总是温和礼貌,笑容如沐春风般让人觉得温润如水,一转学就在校园榜里风云人物之一。 当时黎雾就对这类型男生很感兴趣,扬言要追他,兴致勃勃地就作出了实际行动。 周佳渔和程伽月也没追过人,就上网上参考,什么送零食,邀请他看电影,去玩各种双人游戏,都被拒绝! 高冷少话,实在难靠近。 她以为自己的方式不对,还跑去问谢津年,男生都喜欢什么,好不容易低次头请他给自己出主意。 还被吐槽:“那冰坨子有什么好,你眼光真差。” 黎雾也忍了,毕竟有求于人。 当初她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在那个转学生面前秒变淑女,连说话都夹起来了,都让程伽栩几人看着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们真的就信了。 可无论黎雾怎么‘重拳出击’打直球,这个转学生都油盐不进。 没时间,要复习,下课有事,无数个拒绝的理由。 直到那天在书店里她遇到了他跟别的女生,还亲昵地摸她的头,抱抱,一看就是情侣。 当时黎雾就绷不住了,抓着旁边谢津年蒙头号啕大哭:“我第一个好感对象,这还没正儿八经展开呢,就失败了。” “呜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谢津年身边擦,没过一会儿,他的衣服就脏成一片。 谢津年难得没嫌弃,一边安慰着哭得伤心的女孩,可是蒙头只顾着哭的女孩错过了少年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任由她发泄。 当初黎雾觉得她应该是难过的才对,一顿哭发泄,最后在车上哭累睡着了,还是谢津年背着她回家的。 第二天睡了一觉,醒来后又满血复活了。 对那个男生好像也没有这么喜欢。 事后周佳渔和程伽月分析说,仅是那个男生身上有她喜欢的品质,产生的欣赏而已,不是那种喜欢,黎雾也彻底释怀。 只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又或者是对这种干净的男生有种滤镜,一瞬间的惊艳就误以为是心动。 看到喜欢的爱豆,过几天还会换呢,算不上什么喜欢,或是爱的。 谈爱这个字太过于深沉了,说是喜欢又过于随意。 眼前的景物逐渐从模糊到清晰,当视线聚焦在那家书店时,回忆被拉回现实,黎雾眉眼弯弯摇头失笑,突然就想下去逛逛。 “谢津年,一起去逛逛吗?” 毕竟这里也曾承载着不少青春的回忆,秉承着来都来了,当然要逛逛。 谢津年看着她的反应,半垂下睫毛遮住晦暗的眼眸。 他知道她热爱钢琴,那是与她融入骨血般重要的东西。 他很想问一问黎雾,她喜欢钢琴的原因,有没有一点是关于那个人的。 他不敢问,怕回答的那个答案是他不想听到的,所以他逃避了。 半晌抬眸后,眼底的情绪被掩下,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方向盘,突兀地低笑一声,语调玩味的揶揄。 “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记着那个冰坨子吧?” “噗,什么冰坨子人家有名字的,叫于淮。” 当初于淮这人话少,不是安静学习,就是安静地待在一处,形单影只的,大家都觉得他很高冷,确实有不少人私下叫他冰坨子。 搭在方向盘的手,指尖微顿。 这么多年了连名字还记得…… 第7章 京夜宜婚 黎雾却没有发现,低笑一声,接着回答他上一个问题,语调轻松:“什么呀,这么多年了,我对他已经没想法了。” 有也只有同学情,仅此而已了,如今回头望也确实称不上什么喜欢。 “走吧,下去逛逛去。”说着她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 谢津年没动,垂下眼帘盯着方向盘,纤长的睫羽覆盖住那双晦涩的眸色。 唇角的笑容些许苦涩。 她还记得那小子,是不是代表着她也曾在意过,或者说现在仍在意。 他也听人说过,年少的悸动好比初恋,是要更难忘些吧。 见他半天不动,黎雾回眸盯他:“愣什么呢?” 以为他不想去她又补了句:“算了,你要是不想去就在这里等会儿,我逛一下就来。” 驾驶位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下车后绕到她身侧,盯着她。 黎雾有些莫名:“你干嘛?” 男人喉结滚动发出的声音有些低沉喑哑:“就算你还记得那小子,但你还是谢太太的这个身份时就该摒弃这些想法。” 补句:“当初协议的要求。” 黎雾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细想这句话也没什么毛病,到底是合法关系,在这期间要是谢津年去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她也来气。 神经大条,想得也简单:“放心,协议我可都记着呢,走吧走吧。”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独留谢津年站在原地里良久。 如果她再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男人的醋意,就快要掩藏不住了。 望着她白背影,轻松雀跃的步伐,谢津年抬抬脚跟上,皮鞋踩在雪地里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偶尔踩到干树枝时还会发出一声脆响。 只是那他的背影怎么看都显落寞。 女人身姿轻跃走在前方,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眸光始终锁定在她身上,又好像被困在故事里走不出去的人物一般。 瞥见这极有氛围感的一幕,周围不少人小声惊呼嘶气,忍不住举起手机记录下来这一刻封神。 给同伴看的时候,身侧的同伴眼神都亮了。 女人俏皮鬼机灵,一蹦一跳的很是生动,男人在身后目光深情凝视。 一个字绝。 “wokwokwok,这一幕简直了,我终于理解那些人是怎么开局一张图,故事剩下全靠编了。” “就是我看着这张图,我自己脑海里都可以脑补出一本小说的程度了,这也太适配了吧!” 俊男靓女谁不爱呀,不少人忍不住悄眯眯地关注着两人的动向,纷纷拍照跟好友分享。 好消息,出门遇到帅哥美女了,超级养眼的那种,简直堪称净化心灵。 书店外面围了不少人,里面更是热闹,放眼望去每个区域都站满了人。 各种各类的书籍琳琅满目置满书架,不管是漫画,小说,还是名著,或者是一些野史只要你想找,就没有这里寻不到的。 书店老板是个老者,怀旧情怀,喜欢收藏一些有年份的旧物,特意设置了一个旧物存放区,还有售卖区。 是要存放供路过的人翻阅了解其中的故事,还是以售卖的形式等待一个有缘人辗转落到新主人手上,都是凭旧物主人的意愿。 黎雾在书架上随意翻看了几本书,随后看到那个旧物区,眼眸微亮,兴致勃勃地跑到那个堆积满各种书籍,日记,手抄报,还有diy饰品的长桌上。 这里总能淘到新鲜的东西,也是黎雾以前最喜欢待的区域,现在也不例外。 这些旧物,都承载着上一个主人的故事,透过一个物品,或者是文字去了解其中的经历,黎雾觉得很有意义。 眼睛弯起,搓搓小手,像是许愿仪式一样祈愿自己能寻到‘宝藏’,那模样有些滑稽,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看看今天能淘到什么好玩的。”黎雾蹲下来在小长桌上翻阅。 周围还有不少学生同时也是满怀期待地等着挑选到自己心仪之物,然后把她带回家。 谢津年盯着她的身影,眉眼一弯,唇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个弧度。 还是跟以前一样。 黎雾捧起一本装饰得精致漂亮的笔记本打开,目及上面的文案后,瞬间被吸引了,目光专注看着认真。 谢津年则在小摊上面翻了翻,拿起一个海螺看到上面有个刻字,还有一段表白语藏在里面,串联在中间的小风铃随风扬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旁边一本书被吹拂,簌簌地翻页,里面的空白位置都被写满了龙飞凤舞的字。 谢津年目光微转,目及那本有些熟悉的书籍后,眸色一顿,指尖翻阅,上面的字清晰地收入眼底。 “黎雾黎雾,是天赐最好的礼物。” “真是笨蛋呐,连我喜欢你都没发现。” “喂喂喂,黎小雾那个冰坨子到底有什么好的,有我帅吗,有我好看吗,真没眼光!!!!” 这些文字仿佛成为一个连接时间的纽带,将他拉进一个时间的长河里,不同的画面闪烁在脑海里。 一页一页都有不同的字,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段长长的段落,或是说今天的心情,又或是一些醋里醋气的言语。 还有一些日常随手记。 “黎小雾数学又进步了,加油,这次就不用跟她分班了。” “今天的篮球赛黎小雾也来了,哒哒哒,这个三分球投得可真帅,谢同学表现不错,值得夸奖。” “今天下课和黎小雾在学校沿着大学路散步,买了她最喜欢吃的那家小摊的板栗,吃起来跟个仓鼠一样,可真逗,嗯……还是很可爱的。” “(怒视表情)这个转学生有什么好的,什么温润如水,该死,黎小雾竟然还让我给她出主意怎么追他,我呵呵呵,我能有什么事呀,我能有什么事呀?” 隔着那些文字都可以看出当时写下这些字的落笔者,当时语气咬牙切齿。 翻到最后几页的空白页,还有长长的化名故事。 [老虎和狐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是她们都互相看不上对方,有什么东西都要较一较劲,见面必掐,但是老虎一点也不讨厌狐狸,只是习惯了跟狐狸这样的日常……] 谢津年扯唇一笑不经意地合上,却有意无意地往女孩面前推。 这本书是他高中毕业前寄存在这里的,黎雾很喜欢淘一些小玩意,他是希望她能看到的吧。 少年的爱意难以宣之于口,在感情面前,一向骄傲不肯低头的少年也变成了胆小鬼。 遗憾的是,许多年过去了这本书仍在,也经过许多人的手里被许多人阅读,却没有流落到那个故事被全文贯穿的女主人公手里。 黎雾看完了那本日记,里面写着一对情侣少年时期的记录,温馨,美好,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呜呜呜,这个日记本里的故事好感人呜呜呜。”感性的人最是不能看到这些,眼泪哗啦啦地就落了下来。 谢津年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银色丝巾,瞧着她前一秒还跟个向阳花下一秒就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是心疼又好笑。 面上却有些嫌弃:“脏,丑,擦擦。” “再哭明天眼睛就肿了。” 眼泪哪里能控制得住,再说了,黎雾才不管呢,大不了明天眼睛肿了就不出门。 但是这个故事真的好感人,看到这个女生的记录,一路波折,好在最后有一个好的结局,看到别人幸福也会流泪的吧。 任由她眼泪像成串一样的珍珠往下掉,谢津年弯腰一边笑着说她哭得难看,一边给她擦,黎雾一生气,瞪着他。 “什么啊,明明是这个故事太感人了。”说着抓起他的衣袖,猛地一蹭蹭,然后挑衅似的看向他。 “我不仅难看,我还蛮横,哼。” 谢津年看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衣袖,有种想把自己扔掉的冲动,最后眼睛一闭,克制住。 忍了。 最后黎雾想将这本笔记本买回去,但是被店家告知这是本子主人寄存在这里的,不对外出售,她只能表示遗憾离开了。 直到谢津年和黎雾离开书店,书店老板盯着二人背影微拧着眉,小声喃喃。 “我怎么感觉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书店老板是个六旬老人,他每天见过的人太多了,又或是许多年没见过的人,他年纪大了记性也愈发不好了,最终也没能想起来。 …… 之后的日子,平静了几天,偶尔掐几句,比起之前日常也称得上和睦。 偏逢黎雾生理期,那几天她是怎么看谢津年就怎么不顺眼,日常掐八百回。 后面她从头到脚地点评了谢津年当天的穿搭,怎么丑怎么吐槽,吵完后就离开沁园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实际上一出门什么都忘记了。 后面几天谢津年到国外出差,黎雾去找程伽月,程伽月不回程家的时候就住在市区一栋独栋三楼公寓里,黎雾一过去周佳渔也跟着一块。 姐妹仨又汇聚在一块‘厮混’,早就忘记了吵架那一茬。 沁园内的人每天都打电话问黎雾回不回家,黎雾在程伽月那里待了好几天。 跟谢津年再碰面时就是在一场拍卖会上。 黎雾对这场拍卖会的展品比较感兴趣,和程伽月一块过来瞧瞧。 华灯初上,这场拍卖也逐渐揭开神秘的幕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熏味,恰到好处的淡雅,头顶悬挂的水晶吊灯洒下万千星辰,将拍卖厅照得夜如白昼。 本次拍卖会的负责人堆起笑容,和气地引领在一位年轻男人的面前。 “谢总,这边请。” 谢津年身边只带着一个助理,身姿挺拔,灯光照在他脸上时,阴影加深了五官的轮廓,气质斐然,仿佛天生行走的衣架子。 最终在前排最中央的位置落座。 目光在场上掠过一圈,精准地落在不远处隔着两三个位置的女人身上,骤然停住。 女人在充足暖气的室内外套脱下,一袭水蓝色的长裙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背部镂空设计,露出弧线优美的蝴蝶骨。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她正低头看手机,脖子线条优雅,锁骨位置那条钻石项链在灯光的折射下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谢津年扯了扯唇,似有些拿她没辙了。 那天被她从头到尾地吐槽完后,谢津年有些怀疑自然,去找程伽栩和迟彦问,他这一身穿搭很丑吗? 然后对面直接给他一个白眼。 顶着这张脸,这种身材比例来问他们这种白痴问题。 没有例外,程伽栩和迟彦都默认他是来凡尔赛的,然后毫不客气地笑。 “嗯,比起我们你还差点儿。” 那天之后他发的信息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一直停留在最后一条消息之上。 没有人知道在职场上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的男人,曾无数次捧着手机,在一个对话框前,犹豫不决。 最终什么消息也没发出去。 然后捧着一本时尚杂志认真钻研。 每天让佣人打电话问她回不回家,得到回复后默认是冷战期,然后还没消气呢。 不揉了揉太阳穴无声叹息。 李助理瞧着自家大BOSS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日一直在国外处理工作都没怎么休息,刚赶回来竟然还有精力来拍卖会。 起初黎雾低头看手机还没有发现谢津年也在,还是程伽月看到的,然后抓着她的胳膊晃动提醒。 “雾雾,你老公也在。”老公这个字眼,她说得特别暧昧,还有打趣的意味。 黎雾撩起眼皮瞥了一眼,而对方一直在看着她,微扬的唇角意味不明。 男人还是一身得体的西服,看着矜贵又正式,只是神态放松倚靠在靠椅之上,细看眉眼还有几分疲态。 看起来昨晚像没睡好。 黎雾慢悠悠地抽回视线:“昂,在就在吧,我又没有做出什么超出协议之外的事情” 言外之意这次她可是光明正大了,不存在被抓包的现象。 第8章 京夜宜婚 台上,拍卖师已经讲完致辞词,随着木槌敲落,拍卖也正式开始。 起初上来的都是一些什么名画,古玩,油画和一些有收藏价值的藏品,厅内竞价牌此起彼落地举起又放下。 随着拍卖师沉稳又能烘托气氛的语调透过麦克风响起,更加让人期待后面的拍品。 “让我们看看接下来这件拍品是什么呢?”拍卖师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在众人期待不及的时候才慢慢将那块遮布掀开。 一个十七世纪流传下来的玉器,周身通透看起来很有灵气。 黎雾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单手托着腮静观。 直到上了几件珠宝后,程伽月也对这些不灵不灵的首饰无法抵御,眼睛都快粘上边了,以两千五百万的价格拍了个手链。 黎雾仍是静静欣赏着拍品,也没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直到那条‘月神之泪’被推上展台。 她注意力稍微集中几分,目光聚焦在台上。 如其名般,月神之泪是一条通身湖蓝色的蓝宝石。 黑色天鹅绒布的映衬更加的纯净无瑕,灯光下流光溢彩,钻石切割面在光线的折射散发出光芒,很是好看,美得让人窒息。 黎雾就是奔着这条项链来的,待看清了实物后,眸色一亮,眼中的喜爱之意不禁流露而出。 “这条项链我很喜欢。” 程伽月眉眼一弯,哇一声也在一旁感叹:“像是银河里的星辰一样,不灵不灵的宝石通透无瑕,太好看了吧!” “这件拍品名为月神之泪,传闻中是嫦娥仙子遗落在人间的泪珠形成,美得不知天地为何物,起拍价两千万,现在正式开始竞拍!” 拍卖师话音一落就有人举牌竞价:“两千三百万。” 黎雾不假思索举起了号码牌:“两千五百万。” 一旁的谢津年弯唇,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号码牌,几乎是在黎雾喊价时,秒跟:“三千万。” “三千三百万。” “三千五百万。” 一来一回的,像是较起了劲。 黎雾循声,瞥了眼另一头的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剐了他一眼。 早不拍晚不拍,偏生她一看中这条项链就要跟她抢,就像故意来给她找不痛快一样。 他一个大男人戴什么女款项链嘛,肯定就是故意的。 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扯出一个笑容,然后一秒变脸继续跟。 “四千万。” 男人漫不经心地抬手,加了一千万:“五千万。” 像是较起了劲,场上只剩下谢津年和黎雾的声音,一起一落谁也不肯先服软。 “五千五百万。” 暗中瞧着这一幕场上的人都心照不宣,每次黎雾一举号码牌,谢津年便懒洋洋地跟上,直接压过她的价。 一次比一次狠,摆明了是要跟她杠上了。 这一对死对头打小就这样,现在这是又开始争了。 得,有好戏看了。 黎雾和谢津年是出了名的欢喜冤家,大家都见怪不怪这种局面,圈里人见过无数次了。 黎雾表面维持着微笑,实际上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幽幽地给某个臭男人投射一记眼刀。 虽未说话,对方像是能感知她其中的威胁意味。 菲薄的唇角微扬,轻笑出声,对上她的视线,慢腾腾地举起那个号码牌。 “七千万。”语调拖着尾音,不轻不重,落在黎雾耳中就是**裸的挑衅。 还有他嘴角的笑也过于刺眼! 四目隔空相对,中间好似有一股无形的电流横亘在其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这**裸的杀气,程伽月不由抖一激灵。 看到这一幕后她不由咋舌:“雾雾,你们都结婚了,日常还这么闹呢?” 看起来也没和谐到哪里去呀。 谢津年这一出,摆明就是要跟雾雾杠上的意味。 “那你们,平时……”她的表情瞬间有些蔫儿坏了,虽然没问出来,但黎雾已经听出了她话中的调侃意味了。 吃荤的还是吃素的。 黎雾顿了两秒,轻咳一声:“你觉得呢,我们像是和尚道姑吗?” 程伽月几乎瞬间就摇头:“当然不像。” 然后又领会到什么,既然不是吃素的,那不是?! 双眼一亮立马被八卦布满,恨不得现在立马就让她全程交代。 然后注意了下周围,觉得现在人多眼杂问这些也不合适,立马捂住嘴,抿抿唇偷感十足。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八卦之心压了回去。 黎雾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这么幼稚了,这条项链是好看,只是被这么一抬价,她最后就算真拍到了还成了那个冤大头了。 “得,这个冤大头,就让谢津年当吧。” 她抿出一抹假笑,微微抬手做了个示意动作。 好似在说:“行,你赢了,这个冤大头我不跟你抢。” 虽然黎雾没说话,但是谢津年已经通过她的眼睛和表情,读懂了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须臾唇角轻扯,垂下眼帘低笑一声。 拍卖师嘴角快咧出花了,喜愉掩饰不住,那双精明的眼眸在场上扫视一圈,询问还有没有要竞价的,无人再应答。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谢家这位要的东西那势必是一定要拿到的,无论他们如何跟,最终谢津年都会中眼上,甚至必要时还会点天灯。 那也就没有再跟的必要了,比起得罪他,大家还是更希望与谢氏交好。 拍卖师复述三遍,场上无人再跟:“七千万三次,恭喜六号这位先生。” 槌音落定。 一旁的李助理仿佛目睹了一场世纪大战 不由冒出一个念头。 谢总特意过来拍卖厅就是为了气一气太太? 他的眼神逐渐有些不对,谢总这么贱的话,很容易没老婆的。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当独白,他还是需要这份工作的! 拍品敲定最终竞拍者后,黎雾身旁传来一声嗤笑声,连着语气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切,不自量力,竟然敢跟津哥哥抢东西。” 黎雾闻声瞥她一眼,看清对方后不悦地眯起眼睛。 旁边的女生穿着可爱的蓬蓬裙,高傲地扬起下巴像一个小公主一般,看向黎雾的眼神不善极了。 津年哥哥讨厌她,宋思雨也讨厌黎雾。 她过两天就生日了,在此之前还给谢津年送去了邀请函,心里有些沾沾自喜地期待着,这会不会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呢。 宋思雨,宋家的二女儿,她姑姑是谢家大房夫人,仗着这层关系自小就没少来谢家找谢津年黏着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还做作最招人烦了。 黎雾挺烦她的,毕竟可没因此被她莫名其妙针对,就譬如此时。 表情淡淡,扫她一眼,语气随意:“哦,你能耐怎么跟了一次就叫停了?”嘴角微微一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妹妹,零花钱不够了?” 黎雾眸光微转,与她的视线碰撞,唇角微扯,低笑一声:“需要我借你点?” 梅开三度,杀人诛心。 宋思雨还在上大学,零花钱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额度,平时大手大脚用完了就要跟父母撒娇好久。 这次涉及的数额逐渐大了,哪怕她开始喜欢后面也只能作罢。 被点穿后脸青一阵红一阵,比吃了死苍蝇还难受。 恼羞成怒地反驳:“谁稀罕呀,我只是不喜欢了。” 黎雾拿起位置上的外套起身,拍拍她的肩膀,玩味低声道:“妹妹,收敛点,眼神都快贴人身上了,倒贴掉价。” “你——”宋思雨被点破心思,脸颊一红。 还有种原配警告小三的意味,这个想法涌现在脑海的时候,黎雾还觉得有些微妙。 回头瞥了始终气定神闲的男人,一点好脸色也没有了。 黎雾单方面决定,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给谢津年一个笑脸了! 没拍到喜欢的对别的拍品也并不是很感兴趣,黎雾中途退场。 黎雾起身离开后,宋思雨身边的好友见她脸色不对,赶紧安慰道。 “思雨你别管她,要是她没有黎家倚靠什么也不是呢,你别生气了。” 程伽月起身跟着离开,路过宋思雨时学着她的模样,嗤笑一声。 “切,又有你什么事啊?” “怎么啦,你羡慕雾雾有父母疼爱,还有两个超级妹控的哥哥呀?”程伽月低笑一声,甜软的嗓音说出最扎心的话,“可是怎么办呢?我们雾雾就是这么好呀,她值得。” “就算没了黎家依靠,她自己本身就很厉害,不仅是黎家大小姐,她还是她自己,著名钢琴演奏家黎雾,她很好谢谢。” “再乱嚼舌根我打你哦。”作势伸出一个拳在两人面前轻轻晃动,将她们吓得连连后退,“你,你别乱来啊。” 也就吓吓她们,程伽月抽回拳头,还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走之前意味深长地提醒了句:“人呢要有些自知之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动歪心思。” 程伽月刚坐她旁边可都瞧见了,宋思雨一分钟偷看谢津年八百回。 平时隔三岔五找理由送礼物,都被人拒绝了八百回还一如既往的热情。 就这殷勤样,谁不知道宋思雨喜欢谢津年呀,那家伙还真是招蜂引蝶,还好雾雾不喜欢谢津年。但目前黎雾是合法的谢太太,当然要无条件站在姐妹这边了。 谢津年要是敢招惹莺莺燕燕,她程伽月第一个不放过他。 她一想起刚才黎雾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八卦之心再度燃起,小跑追上去,这架势就像要把黎雾问个底朝天的意思。 黎雾当时脑子一热就这样交托出去了,程伽月一顿追问,周佳渔也得知了。 这两人一个劲地追问她:和自己的死对头发生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是什么感觉。 黎雾受不了她俩左右夹击,好似要她‘严刑逼供’一般,当晚说什么也不敢在程伽月这里住了。 连夜回家。 当晚回家后,黎雾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就窝在客厅沙发拿ipad找了部喜欢的电影,美美看剧。 两个小时后,她看完一部电影,楼道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黎雾收起ipad从沙发上起来,往卧房里去。 谢津年上楼后只能看着一个负气的后脑勺,外加‘砰’一声的关门声。 宛如在宣示不满。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倏地低笑一声。 还气着呢,脾气还不小。 眼尾一扬,低眸盯着手里握着的盒子,手指细细摩挲,似乎对她的反应已经有所预料。 这种画面好像年少那般,少年总是笨拙地惹女孩生气,然后只能手忙脚乱地去哄她。 须臾谢津年迈步往卧室去,门搭在门把上一拧推开。 黎雾在梳妆台上随便挤了两泵护肤品双手往脸上添匀,听到后方的动静后透过镜子瞄了眼,简单抹了两下擦手。 转身装看不见他,径直绕过,就掀开被子睡觉。 完全就把谢津年当成空气一般。 黎雾默默磨牙,心里默念,她今天一定不会给好脸色谢津年了,一定! 谢津年自顾自地脱下外套,然后将那个丝绒盒子取出来,递给她。 “生气了?” 黎雾侧过身去,独留一个背影看都不带看一眼。 甚至还手动捂住耳朵隔绝声音,那架势是铁定是不想理他了。 谢津年眉眼温柔,唇角弯起的弧度似有些无可奈何。 若是黎雾此时偏头看他一眼,就会发现男人眼底那抹快要溢出来的宠溺。 谢津年知道大小姐又生气了,要哄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京夜宜婚 第9章 京夜宜婚 谢津年修长的指节搭在黑色的丝绒盒子之上,‘啪嗒’一声,盒子打开 里面的项链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项链被取出,绕在指间,盒子被随手放置在一旁。 走近床边,微微弯腰逼近。 黎雾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先感知面前瞬间就被一片阴影给笼罩,一堵肉墙正挡住她的视线。 黎雾面无表情倒是想看他要做什么。 一抬头就看见男人此时神色散漫,唇角噙着抹笑,手里缠绕着一条项链,正往她的脖颈位置靠近。 脖子微凉,她看清那条项链后,有些茫然。 “你干嘛?” 这条项链她化成灰她都认得啊。 可不是今晚在拍卖会上那条么,某人还跟她抢来着。 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可别告诉是专门送给她的? 不信,绝对有诈。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谢津年垂眸,眉眼深邃眼里含带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缓缓俯身而下,靠得近时,几乎是隔着衣服布料肌肤相贴。 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黎雾瞬间就防备,想将人推开,却半天也没推动,使出了全身的劲儿,他都雷打不动似屹立在面前。 她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谢津年,你到底想干嘛?” 睨她一眼,眉梢微挑:“这条项链跟你很配,适合你。” 语气平常,听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 可是黎雾懵了,一双杏眸里涌出不解,狐疑,还有纳闷瞬间交织成一张网,也把她套住了,如一团捊不清的思绪。 什么玩意就适合她了? 那他今天还跟她抢个什么劲儿,把她当日本人整吗? 谢津年站在她身后的位置,俯身低头认真地替她将项链戴上,这个姿势他呼吸而出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耳尖,是她最敏感的位置。 黎雾感受那温热的气息,藏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攥紧被子,面上稳如老狗:“你戴好没,快点。” 明明是戴项链,可是他的动作很慢,目光掠过耳尖那抹异常的绯红时,谢津年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 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到皙白的脖颈,动作缓慢,面不改色胡扯:“嗯,马上,这个不好固定。” 他也不是第一次给她戴项链了,这次却比以往都要慢。 黎雾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没来由一阵战栗,问出心中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津年替她戴好项链之后,眼尾微扬睨她,温热的唇瓣近乎贴在她烧红的耳廓。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彼此的脸颊,那温度比屋内的暖气还要炙热几分。 “你以为我真的舍得让你输?” 低沉的声音钻入耳膜,黎雾身体一僵。 什么意思? 这几个字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没法理解了呢。 此时她像是小学生做高中题目一般,无法理解一点。 葛地转头看他,微微意外又迷茫,最后讷讷地问:“昂?” 什么叫,不舍得让她输? 一回头就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的情绪炽热,几乎要将她吞噬,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种散漫,漫不经心? 瞧她这个呆愣样,谢津年轻笑一声,气息拂过她簌簌颤动的睫毛。 语含笑意,胸腔震动:“逗你的。” “但是现在,项链归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似是情人在耳边缱绻呢喃般,却带着一种强势,“你归我。” 话音一落黎雾还来不及思考,腰肢被一双大手揽起,后脑勺被托住,男人已经偏头吻了下来。 二人在生理上,很适配,加上谢津年又很会,温柔恰到好处,作为一个引导者掌控方向,很容易让人沉溺下去。 黎雾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回应。 一吻激情,缠绵不已。 到关键节点时,黎雾一把推开想要更进一步的男人,嗓音夹杂几分软绵之意:“你没洗澡。” “那一起洗。” “我洗过了。” “不影响反正都要再洗一遍。” 一语双关,又是这样。 黎雾吐槽的话都被堵在唇齿间,身体腾空,一双硕臂单手将人抱起。 一场睡前运动结束后,又一块泡了澡放松。 这澡泡着泡着,温度持续上涨,后面的局面一度失去掌控,天旋地转。 折腾到四五点才结束。 事后,黎雾困得不成样子,眼皮打架仍耿耿于怀他说的那句话。 ‘他怎么舍得让她输。 她酸绵无力躺在床上,男人的手臂还被她当枕头枕着,她微微侧头,盯着谢津年问。 “喂,谢津年,你怎么突然送我项链了?” 他沉吟片刻:“前两天不是惹了你生气吗?” “赔礼。” 黎雾挑眉问:“就这样?” 男人嗓音慵懒,还带着餍足的愉悦:“嗯。” 黎雾沉默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两天因为一个小插曲。 那几天她生理期看什么都不爽,看不顺眼谢津年穿的衣服颜色也吐槽,然后就出门了,实际上,转身就忘记了,不过是去找程伽月玩去了。 忘得彻底,连信息也忘记回了。 “哦。”她含糊地应了一句,不管怎样,搞清了她心里的疑问也随之消失。 “但是谢津年,你好败家呀。” 明明不跟她杠,这项链的价格就不会被抬得这么高。 说完后眼皮耷拉,尾音都逐渐转弱,问清楚后黎雾一觉都睡得踏实了。 而在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后,一直闭眼的男人却睁开了双眼。 眉眼缱绻,抬手抚起女孩皙白的脸颊,复述那句在心里没能说出来完整的一句话。 “是因为有值得的人。” “你是我喜欢七年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输呢。” 她想要的东西,不管多难,都会亲自捧到她的跟前。 他的小公主不必弯腰,不必低头,更不用将就,因为她值得。 * 昨晚折腾,导致第二天黎雾赖了个大床,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佣人被吩咐不用去打扰她休息,一觉睡得舒适。 起床洗漱的时候站在镜前,微微眯起眼睛,嘴里牙膏刷出的白色泡沫溢出嘴角,她另一边只捧着手机看信息。 不经意地抬头瞥了眼,定格住。 持续半分钟一动不动,非静止画面。 黎雾定定的站在镜前,眼睛涮的一下瞪大然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 “谢、津、年!” 嘴里含着泡沫说话的时候,字音有些含糊。 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 她看着脖颈位置显眼的红痕,将手机放下,伸手扒拉睡裙,锁骨的位置没有例外布满两人昨夜疯狂的产物。 暧昧至极,光是看着都足以联想到炒菜的火候开得有多猛,黎雾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绯色,没到片刻似火烧一样蔓延到耳尖。 “谢津年你属狗的吧,啃这么多个。” 还让她怎么出去见人,得亏现在是冬天穿个厚外套,厚毛衣能遮掩。 不然就丢死人了。 快速洗完漱后,捧起手机就点开一个聊天框,连接了十几个贱兮兮的狗子表情。 [你是真狗.jpg] 发泄完了后,再对镜看着那些显眼的痕迹时,脸颊薄红一片,愈发的滚烫。 谢津年总是很喜欢留下一些疯狂的‘证据’。 但是黎雾不得不承认,他很会。 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引领着她在一个陌生的海域里探索,每次都有新的宝藏发现,探索的过程也很愉悦。 黎雾突然想起那天,被程伽月和周佳渔深扒她跟谢津年的关系时,其中一个问题。 “雾雾,你既然生理性不排斥谢津年,那你对他有喜欢吗?嗯……哪怕一点?” 她喜欢谢津年? 那怎么可能呢? 当时她第一反应当然是反驳。 有科学依据表明,人在做一些超出常理的亲密举动就会分泌一些荷尔蒙刺激,让人彻底地沉溺在那种欢乐中。所以这仅仅是本能的生|理反应吧。 而绝非什么喜欢,与爱。 就像她跟谢津年,哪怕发生了关系,也不见得他们之间就有爱,只是灵魂上很契合。 仅此而已对吧? 黎雾那张小脸露出迷茫的神色,思索片刻却也分析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了。 反正这人打小就欠,她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他的,这点可以很确定。 只是习惯了跟他这种掐架的相处模式。 有时候觉得这人可真烦人呐,有时候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也并非那种仇人的讨厌。 发小之情,良性竞争。 有时候会产生一点点错觉,都是分泌出的荷尔蒙影响的。 嗯对,黎雾想通了这点后,豁然开朗。 “合作关系嘛,互惠互利。” 下楼吃了个晚点的早餐,黎雾在家里逗了会儿猫。 “荔枝,过来妈妈抱抱。”黎雾一说完,那小布偶就像听得懂她的话一般,扭回头朝她小跑过来。 小猫只有四个月大,毛发干净,身上还穿着印上Hello Kitty的毛衣,眼睛像是自带了蓝宝石一般,通透漂亮。 抱起来也是软软的很舒服,黎雾拿起逗猫棒逗她,眉眼温柔:“呀,荔枝真棒,跳起来,好厉害!” 小猫眯玩得不亦乐乎,似是受到了主人的鼓励,更加高兴了。 “喵。”软糯的声线,听得人都萌化了。 黎雾又忍不住抱着她好一阵撸,摸得小猫舒服地往她怀里钻,咕噜咕噜的仰起头。 眨着水灵水灵的大眼睛,好似在向她传递信息——人你摸我猫好舒服,让我摸摸。 壁炉上烈焰般的火苗闪烁,客厅内一猫一人,坐在地毯上嬉闹,画面温馨极了。 黎雾一到冬天就是个困困包化身,明明睡到了大中午,结果跟荔枝玩着玩着就又困了,在沙上小憩了半小时。 再睡醒时就收到在外环球旅游的黎家夫妇刚回国的消息,想给她一个惊喜还是落地后才告诉黎雾。 黎雾回了一趟黎家。 自黎砚接手了黎氏后,黎家夫妇就把重任都交给大儿子了,自此过了退休生活,出去旅游。 黎雾开玩笑地吐槽爸爸把妈妈都拐跑了,她一整年都见不到妈妈。 然后黎爸就会假装板着脸,冷哼一声:“哦,不想我,合着我是后爸?” 那傲娇吃醋模样,黎雾每次都笑得肚子疼,拉着他胳膊撒娇不到一分钟,黎仲杰就装不下去了,看着自家女儿满眼宠溺。 这不,就连回国后也是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黎雾,事后才在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里公布已经回国的消息。 小两口还整得跟什么秘密组织情报似的,可逗了。 车子刚在黎家停下,黎雾下车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正准备往里面去,耳膜就被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刺穿。 声到人未到,不过瞬间面前一阵风涮一下扑面而来,一辆改装过的机车出现在视野,男人微微弓着腰,唇角微勾,车身一转轮胎在地面摩擦,以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黎雾面前。 黎雾捂住耳朵,看着眼前人吐槽道:“二哥,你真的很吵,下次出场能不能换辆安静点的车?” 黎桉将炫酷的头盔取下,下车。 一件黑皮衣,加上同色系黑裤,左耳戴着银色耳钉,微微垂下的刘海挡在眉眼,他随手一撩,露出那双桃花眼,嘴角微微一勾,还靠着机车摆了个Pose。 “阿雾,二哥帅不帅。”一开口那两颗虎牙显现,眼尾微扬,周身透着不羁又深情的反差感。 黎雾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问这种问题了,敷衍地点头:“帅帅帅,我哥是宇宙最帅的。” “嗯,我也觉得。”黎桉赞同地点头。 黎雾笑骂:“差不多得了,你别臭屁了。” 亲妹对亲哥的嫌弃不加掩饰。 黎桉最喜欢玩刺激的项目,爱车如命,机车,超跑就没有他玩不溜的。 十八岁那年就去当赛车手,赢了不少比赛,声名大噪,之后更是在这个领域里深耕,开了家赛车俱乐部。 比起大哥黎砚,二哥黎桉这性子,不羁自由,最不喜欢管理公司这些条条框框。 黎雾又是个无拘无束被家人宠着长大的人,家里的重任最终只能交给成熟稳重的黎砚。 两人一同进去。 客厅内,黎家夫妇坐在沙发上,翻看相册,满脸的幸福,这些照片都是出去旅游时路上拍摄的风景,带回来和孩子们分享,未来也会是独一份的回忆。 “爸爸妈妈。”黎雾凑过去坐在两人中间,抱着黎母撒娇,“妈妈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感觉我们像是留守儿童了。” 这话将黎家夫妇逗得满脸乐呵,黎仲杰满脸笑容朝自家闺女说:“多大的人了,还儿童呢。” “不管,我一辈子都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 邓雅丽温柔地笑着,眼角鱼尾纹加深几条,尽管年过五十但她的皮肤保养得很好,丝毫不显衰老,人如其名般雅丽,岁月从不败美人。 “好好好,一辈子都是小棉袄。” 黎仲杰从旁边给她拿出一个小礼物,像献宝一样递到她面前,还神神秘秘的口吻:“猜猜我们给囵囵带了什么礼物?” 黎雾弯起眼眸,笑意从眼角蔓延到唇角,期待地问:“是什么?” 黎仲杰还自带氛围感播放:“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小公主请拆礼物。” 快要被彻底遗忘的黎桉,单手托着腮就搁一旁看,然后抬头。 “那个,打断一下,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两个儿子呢?” 终于黎家夫妇的眼神终于落在他身上了,那炸街声,刚在客厅差点没炸得两人头疼死。 两人默契极了给他现场表演一个笑容消失术。 “喏,那是给你带的,哪凉快哪待去。” 指向另一个方向,三四个盒子,在堆成小山的盒子旁边衬得可怜兮兮的。 主打一个儿子散养,女儿富养。 然后转身再看向黎雾的时候,秒切脸,温柔宠溺:“囵囵慢慢拆这边还有一堆呢。” 看得黎桉嘴角直抽搐。 感叹道:“爸妈,你们不去京剧变脸挺浪费人才的。” 黎家夫妇涮一下偏头,笑容敛起同步,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危险。 黎桉秒怂,可不想被双人混打,外加一个漏风的妹妹,助攻:“我错了。” “噗。”黎雾绷着嘴角,最终无情地嘲笑。 二哥也太惨了哈哈哈哈哈哈。 黎桉小声嘀咕:“不就是搅黄了相亲嘛,怎么了,我就不是你们亲生的了,还生气呢。”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黎家夫妇就来气了。 “你还有脸提,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 “第一个相亲对象,你把自己涂成个黑炭一样,把人家女孩子吓得门都不敢进,直接就跑。” “第二个相亲对象,你直接装中风,上嘴下歪的,直接把对面吓跑。” 第三次面都不敢让见,有了前两次的前车之鉴,想先酝酿一下线上聊。 结果黎桉不按常理出牌,倒是听话乖乖加了人家的好友。 可是他都给人家发些什么东西,简直就是话题终止者。 可是把循序渐进给玩得明明白白了。 [小姐姐你好呀。] [宝贝在干嘛?] [来我怀里抱一抱,哥想亲亲你的小嘴。] [中午好,媳妇在干嘛,怎么不回我的消息,是被哥帅到没自信了吗,没关系哥也时常被自己帅到。] 就这些文字,每个字黎雾都认识,然后组一起她觉得自己眼瞎了,当初看到这些聊天记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去洗眼睛。 也不知道黎桉当初是什么心态。 没有意外,在发完那些信息后,他就给对面给删掉了,那个女人准备飞回国的航班也取消。 并且他在当天被黎家夫妇混合双打。 那天大哥黎砚回来也没有放过他,进门第一眼,幽幽地瞥黎桉一眼,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去炒俩菜。” 当时黎桉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没好气地撇嘴:“我,我会?你第一天认识我,让我炒菜也不怕我下毒,咱们兄妹仨没一个有厨艺细胞。” 黎砚拿出手机的聊天记录,无情嘲笑:“我看你油得粆俩菜绰绰有余。” 黎桉:“……” 问是哪学的,就是网上现学现买的。 气得上个月黎家夫妇在外面旅游,一个月三天两头就给自家好大儿来一通电话‘礼貌’问候。 一个月没给他好脸色,现在也依然。 说出去不知道的以为黎家生出了个傻大儿呢,气到下面的祖宗急得团团转的程度。 现在邓雅丽一想起来还有些头疼,黎仲杰赶紧替她揉太阳穴。 “别生气,别生气。”偏头又瞪了眼黎桉,“别为了这个臭小子气坏身子。” 黎桉摸摸鼻子,开始狡辩:“我那个第一次是因为被太阳晒得厉害,晒黑了。” 谁家好人被晒一晒就能成为黑炭,笑起来只能看见两牙齿那种。 黎桉被两人训,黎雾在一旁快要笑抽了直捶沙发。 黑历史被提起,黎桉这个当事人更跟个没事人一样,吊儿郎当地绕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长腿半屈,有些烦躁。 “我又不喜欢她们。” “你二老就别安排我相亲了,大哥都还没结婚呢。” 女孩子什么的最难哄了,那几大小姐娇滴滴的,在人前端庄优雅,私下脾气差得很,黎桉都有私下让人查过,他是有多想不通娶回来,受罪。 “啧,不婚不孕保平安喽。”手肘撑在沙发皮套上,漫不经心的态度。 话音刚落,头上横空飞来一个抱枕,他眼疾手快接住,紧接着的是黎仲杰愠怒的声音砸过来。 “你这性子野惯了,是要成家才能收收心,找个老婆来管管你,听老婆话会发达你没听说过吗?” “你大哥没结婚人家有未婚妻,雾雾比你小上几岁人家现在不是也过得挺好,全家就你一个单身狗。” 黎父这语气,让人觉得不是亲生的都难。 感觉莫名有被攻击到怎么回事? 黎桉想想,好像也没错,家里就他一个单身狗了。 那双桃花眼微扬,弯唇:“我单身贵族一人潇洒又自在,干嘛想不通去谈那受人折磨的恋爱?” 黎仲杰和邓雅丽对视一眼,瞬间会意,脸上同步露出一个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轻飘飘打起配合。 “是你不想谈吗?” “还是你谈不到?” 黎仲杰轻轻哼笑一声:“我猜呀,是他谈不到喽,人家姑娘家都看不上他。” 这话黎桉可不兴听了,双指摩擦,划了个响指。 “谁说我谈不到,是我不想谈。” 邓雅丽微微挑起眉梢,那双美目微转,看向快要上钩的二儿子,继续下猛料:“是吗,妈妈怎么觉得你在嘴硬呢?” “谁嘴硬了,谈恋爱不是分分钟的事。”想起赛车场上那些尖叫的女孩,他挠挠头有些烦躁,太闹腾了。 “是吗?我儿子这么厉害呢,今年谈个女朋友带回家给妈看看?” “谈就谈,等着啊今年就谈。”黎桉这胜负欲成功被激动,话不过脑似的就这么抛出来了。 黎雾见自家二哥真的被激将成功了一点也不意外,笑着补了句:“二哥,说到做到啊,距离今年结束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 “我……”黎桉一噎。 抬手拍了拍额头,表情一言难尽,挺想穿回去拍死前几秒的自己的。 一点也不开玩笑。 后知后觉自己被套路了,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了。 两眼一闭,后槽牙都快抵碎了,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带谁就谁怕谁,你们等着。” 黎雾两眼一弯,幸灾乐祸地眨眨眼睛,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扬了扬:“嗯哼,我们等着呢,二哥加油哦。” 她有些好奇黎桉会怎么收场了,以他的眼光一般的女孩难入眼,这性子又是个不肯服输的,啧,到时候不会凭空编一个吧。 光想想就觉得好玩。 黎家夫妇也想到了这点,怕他耍赖,加一条赌注:“要是你做不到,明年就进公司学习管理业务。” 一听到这些黎桉就头疼,像小学生遇到了不会的作业,只要不去做作业干什么都得劲,单手懒懒地抓了抓头发,死鸭子嘴硬到底:“昂,赌就赌。” 事已至此也不忘自恋一波:“放心,冲着你儿子这颜值,出去大把人追。”黎桉感觉自己已经微死了,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角,“你们就等着我带未来儿媳妇回家吧。” 自家孩子黎家夫妇心里还没数嘛,老大性子静,老二性子野,老三活泼灵动,三个孩子就没有一个长歪的。 问题点就在于,黎桉愿不愿意谈了。 话是放出去了,黎桉已经开始犯愁了。 想起赛车场上围着尖叫的女孩,像私生一样躲在暗处里偷拍,疯狂地堵路。 他挠挠头有些烦躁,太闹腾了,聒噪。 就这么愉快地敲定了,客厅内欢声笑语不持续,只有黎桉一个人的受伤世界达成了。 表面平静,内心恶心咆哮。 看似在笑,实则没招了。 气得给自己大嘴巴子来两巴掌。 死嘴,说这么快干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京夜宜婚 第10章 京夜宜婚 快到饭点的时候,黎砚从公司回家,同时进门的还有从谢氏过来的谢津年。 黎家夫妇回来后让黎雾喊谢津年来家里吃饭,谢津年收到消息后差人准备了礼物,此时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几个礼盒。 管家有眼力劲地接过。 “阿砚和津年回来了。”黎父率看到他们。 两人回来的时候黎雾正没形象地捧着相册一边看,一边听着黎母说的趣事笑得眉眼弯弯。 从入门时,谢津年的视线就自动落在沙发上,某个盘腿捧着相册的女人身上。 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笑得一双眼睛弯得像月牙,笑容晃人,灿若星辰般好看。 “爸妈。”谢津年自然叫人。 黎母看到管家手里提的礼品:“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多见外。” 谢津年笑着说:“哪有空手上门的道理,这是爸喜欢喝的茶,还有适合妈的补品。” 他面对长辈时身上的锋芒敛起,自然又随意地扯家常,三两句话就将人哄得心花怒放。 这个女婿呀,黎家夫妇是怎么看就怎么满意。又是自小看着长大的,打小就优秀这是没的说,礼节、品格更是一等一。 颇有商业头脑,年纪轻轻接手企业后凭着刚硬的手腕让人服众,让人彻底信服。这下他们也明白,为何谢老这么放心将谢氏交给他了。 黎雾边看相册边分神瞧他一眼,视线挪到他身上定格几秒,上下打量一圈。 一身黑色大衣罩在身上依然没有显得他的身材臃肿,宽肩窄腰往那一站仿佛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眉眼深邃,和长辈说话时谈笑风生,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有点性感。 清澈灵动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艳。 帅是帅,狗也是真狗。 害得她今天回家都只能穿高领的衣服,得亏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可不就让她原地社死。 谢狗是真狗。 早上气还没消,黎雾稍微坐直了身体撇撇嘴。 正好谢津年目光不经意投向这边,目光汇合,黎雾明目张胆地朝他扮了个鬼脸,然后隔空投送一记空拳。 可能黎雾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不仅没有攻击力还挺可爱的。 谢津年蓦然无奈轻笑出声。 黎父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黎雾一秒变乖,笑容到位:“怎么了爸爸?” 黎父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回头往门口的位置看了眼,狐疑道:“你大哥呢,刚还看到跟津年一块进门。” “诺。”黎雾循着门口的方向望去,黎砚的身影就出现在几人面前,手里还举着手机,又放下,那模样像是刚结束了一通电话。 黎砚身高优越,五官生得极好,深刻却不显得凌厉,周身的气质都是内敛矜贵的,只是那张脸时常没什么表情,显得冷淡。 “大哥。”黎雾小跑过去笑盈盈地打招呼。 见到自家小妹黎砚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泛起了波动,眉眼柔软被细碎的笑意布满。 “慢点,别摔了,都成家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 虽是这样说着,但是一家人都是把黎雾当长不大的小孩宠着。 黎家迎接第一个女儿时起名黎雾,寓意礼物,一家人把她当成珍宝一样珍视,捧着手里被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她想要什么都满足她。 黎家就是她最坚硬的后盾,只要她回头,家人一直都会在。 谢津年看向俏皮灵动的人儿,眼尾不自知地上扬:“不管成不成家,在我这里她都可以永远像孩童一样,保持着最纯真的心性。” 黎雾虽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但却不矫情,也不傻白甜,只是在家人的面前总是习惯性地撒娇,放松极了。 听到谢津年说这话时,偏头看他,眉梢微挑,眼睛里透出来的意思仿佛在说。 挺能演的呀,不错不错。 人齐移步餐厅,黎母却不见黎桉,微微蹙起眉头问:“阿桉又跑哪去了,刚不是还在这里?” 黎雾耸耸肩笑着说:“我猜二哥此时,心情不太美丽,需要静静,走吧我们先去。”说完又看向旁边的管家,“周叔,你上去叫一下二哥吧。” “好嘞。” 一行人先去餐厅,谢津年放缓步调,跟黎雾保持一致,他说:“黎桉怎么了?” 黎雾忘记了她前一秒还在心里骂谢津年狗呢,下一秒提起这事,她演都不带演的,笑意盎然地分享刚才发生的事。 谢津年和黎砚听了,显然一点也不意外,摇头失笑。 饭桌上其乐融融,唯独平时像个话痨一样的黎桉,安静地扒饭,时不时的轻叹。 看似妥协,实则有些生无可恋,往那一坐就是个忧郁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厨师做的饭有多难吃呢。 大家都心照不宣他这个状态是因为什么,坐在他旁边的黎砚牵起唇睨他:“听说你今年要带女朋友回家?” “我表示很期待。”平静的语气,却让人不难听出还有细微的打趣意思。 黎桉真头大呢,他真想给自己扇两耳光子,让你嘴飘让你嘴飘。 就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搁哪谈一个女朋友去? 关键还要各方面都契合的,总不能上大街随便抓一个就谈。 喜欢,合适,和在一起完全是三码事,也不能太随便。 那能怎么办呢,等一段入室抢劫的爱情吗? 那万一是劫财又劫色那种怎么办? 黎桉默默抱紧自己,抿了抿唇,一脸后怕的神色。 谢津年也没放过他,笑着补刀:“迟彦那小子认识的女孩多,要是实在找不到让他给你介绍。” 黎桉:“……” 耷拉着眼皮,愣是气到说不出话。 真是服了这群老六,只有他一个人的受伤世界达成了。 嘴硬到底,微笑:“开玩笑,我还需要他介绍,我身边追我的女生一堆。” 确实这话不假,黎桉长相出众,性子又野,读书那会就是老师眼里的‘顽皮’生,最是跳脱。不羁散漫,但这类型的男生,确实挺受女生欢迎的。 有几次黎雾跟他出门,还被当作情敌对待,也是有被无语到。 “行,我们拭目以待。” 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温馨又和睦。 当然,还有个别人除外,正犯愁呢。 既不想谈恋爱,也不想进黎氏,当晚就去找好兄弟研究策略。 俱乐部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也没研究出什么好策略。 毕竟最快的方法就是现谈一个。 后面的一段时间,黎桉都在忙着‘恋爱’。 十二月一过,京市也进入了深冬,银装素裹,皑皑白雪给冬天换上了新皮肤。 沁园种了一棵梅花,花园里那棵梅花都开得极艳,满树鲜红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夺目,空气中陷陷飘扬着清幽的花香 黄昏时刻,天将暗未暗,沁园内此时灯火通明。 黎雾仰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嘴角轻轻勾起,脑海里第一时间涌现出那句诗。 梅花香自苦寒来。 二十号是迟彦的生日,准备晚上一块过去给他庆生,谢津年下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女人站在门边,穿着卡通服装的布偶猫乖乖地趴在主人旁边。 黎雾今天穿一件浅蓝色牛角扣大衣,脚踝往上一截露出里面的白裙子,头上戴着一个白色毛绒帽子将耳朵给罩住保暖。 一人一猫,背影温馨。 谢津年站在原地顿住脚步,鬼使神差地就掏出手机,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拍好照片了。 低头看照片,勾着轻浅的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眉眼多出了几分柔软缱绻。 “我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黎雾一回头就看到谢津年站在身后,捧着手机不知道看着什么,神色很是专注,出声打断:“看什么呢?” 抱起荔枝靠近,眼睛往屏幕上瞄,奈何身高的压迫之下,什么也看不着,谢津年已经将手机收起来了。 她心里吐槽,什么东西藏得这么严。 表面好奇,面上不动声色地抽回视线。 她好奇只是怕谢津年背着她乱来,没错,在合法的关系期间可不允许。 这条目的很合理,黎雾觉得自己偷感也没这么重了。 谢津年微微俯身拖着尾音说:“想知道呀?” 黎雾对上那双染上轻浅笑意的眼眸,受蛊惑般点头:“嗯。”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过于关注了,轻咳一声,双指一捻改口,“也就有那么一点点想知道而已。” 她的鼻头的位置被冻得有点微微泛红,傲娇地抬起下巴,倒像是她怀里抱着的那只布偶猫,高傲又贵气。 “呵。”一声似从喉咙深处里溢出来的笑。 谢津年姿态慵懒的将手机拿在手里把玩,思索了两秒,才慢腾腾地说道:“成啊,谢太太夸我两句,就给你看。” 说到谢太太的时候,语气刻意放缓,低哑又暧昧。 黎雾一怔,那夹杂着笑意的嗓音撩心入骨般,似一根羽毛在心脏处轻轻拂了下。 看似不经意,却让人心里泛起波动。 她抬头看向面前男人,眼角微扬,散漫地站着,唇角那抹笑显得痞气,又不怀好意。 自打婚后,他就很喜欢用谢太太这个称呼调侃她。 就像她也偶尔也喜欢喊他谢总一样。 所以在此刻黎雾也觉得他就是调侃自己呢,压下那不知名的波动情绪后,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肩膀。 “我才不稀罕看。” “只要你别在婚内乱出轨就行,我不喜欢不干净的男人。” 嘴上说着不稀罕,心里实则痒痒的,想看,超想看。 “放心,我很守男德的。”谢津年盯着她,哂笑一声,眼底似有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愫,晦暗不明。 四对相对时,目光似在运转流动,一双澄澈的眼眸怔愣,一双凤眸凝望。 黎雾心里腹诽,要不说谢津年读书那会儿开始就招蜂引蝶呢。 刻意地凝望,比她二哥那双桃花眼还要深情。 啧,还真是容易给人错觉呢。 两人靠着近,男人轮廓分明的脸近在咫尺,顶着他的那不加掩饰的目光,黎雾竟感有些不自然,纤长细密的睫毛扑闪几下,一把将人推开。 “那个,时间不早了,他们都在等着呢,我们快出发,别一会迟到了。” 谢津年没有错过她那几分异样,不由觉得她有些好笑。 天不怕地不怕的黎小雾还会紧张,稀奇,也挺好玩的。 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那蓝色的身影身上,勾着轻浅的笑意跟上。 迟彦以爱豆在娱乐圈出道,一直走到现在成为有名气的演员,可以说是新晋流量小生了,没有靠家里全靠自己摸爬滚打地走过来。 故而很多圈外人都不知道迟彦的身份 他先去了工作室拍了生日祝福录视频后,人就退场去好友局了。 叫的都是圈里平常玩的人,一块庆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京夜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