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半拍》 第1章 纸页初翻时 总以为,年少时的感情该是来日方长的模样,可未曾同步的喜欢,像破碎后飞溅的玻璃碴,每一次触碰,都成了刻在心上的警醒。 ------------------------------------------------------------- 以此篇,致那段兵荒马乱又满心欢喜的青春。 ------------------------------------------------------------- “同学们排好队,依次检查后进教室!”梧攸刚跨进新教室的门,喧闹声便裹着少年人的躁动扑面而来。 刚入学的班级还没等来班主任,整间屋子像翻了天,桌椅挪动的声响、叽叽喳喳的说笑混在一起,吵得人耳朵发沉——这便是她高中生涯的开端,潦草又鲜活。 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踩踏声,打断了满室喧闹。一位年纪稍长的女老师推门而入,声音温和:“同学们,静一静,我说几项注意事项。” 可早有“今日无老师”的小道消息传开,不少人暗戳戳琢磨这是“冒牌货”,只有零星几个学生乖乖坐回座位,剩下的依旧吵吵嚷嚷,那声响缠在耳边,格外心烦。 下一秒,方才还满脸慈爱的老师忽然沉了脸,不知从讲台后抽出块木质戒尺,“啪、啪、啪”往桌角抽了三下。清脆的声响像惊雷,教室瞬间静了一瞬,可没过几秒,细碎的说话声又偷偷冒了出来。 像是没料到这阵喧闹这么难压,老师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匆匆说了两句,便转身走出了教室。 “我天,这哪儿像老师啊?”“不是说咱班老师特温柔吗?”“我看是‘瘟’柔吧,这脾气也太急了!”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光明正大的议论,梧攸没凑这个热闹——她进门时没敢扫看四周,总觉得新环境里不会有熟人,便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摸着书包带。 “梧攸!” 熟悉的声音突然撞进耳朵,梧攸猛地转头,眼睛瞬间亮了,刚才还沉下去的情绪翻涌上来,声音里带着点没藏好的哽咽:“虞欢?你怎么在这儿?之前问你是不是跟我一个学校,你明明说不是的!” 虞欢见老师没回来,踩着轻快的步子“哒哒哒”跑到她桌旁,干脆直接坐到了旁边的空位上,笑着晃了晃腿:“这不是给你惊喜嘛!我本来都定好别的学校了,放假时我妈都在收拾入学的东西,结果看到你的成绩单,我急了——四处打听才知道,这个班就你一个人来这儿。” 她凑近了些,带着点邀功的奸笑:“为了找着你的具体班级,我跟我妈磨了好几天,还托了人转过来,费老劲了!这事,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梧攸被她逗得破涕为笑,拉着她的手腕急忙问:“等会儿排座位,咱们肯定要坐一起,好不好?”话音刚落,她瞥见自己桌框里放着的几本课本,心瞬间沉了下去:“不好!怎么办阿欢?这儿什么时候被人占座了?” 正急得皱着眉,她余光扫到虞欢嘴角藏不住的偷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她故意耷拉下脸,装出委屈的样子,声音软下来:“怎么办啊,我只想跟你坐一起……”说着还背过身,肩膀轻轻晃着,假装在抽泣。 这一下把虞欢彻底慌了神:“哎攸!你别先哭啊!你以前最不爱哭的,怎么还掉金豆豆了?”她手忙脚乱地摸口袋找纸巾,嘴里急着解释:“别哭别哭,这书是我的!我早就放这儿了,就等着跟你坐一起呢!” 刚摸出纸巾转身,就见梧攸突然转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正盯着她笑——虞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她伸手就要去挠梧攸的痒,可走廊里又传来了那阵熟悉的踩踏声,俩人瞬间收敛动作,虞欢乖乖坐回空位,还不忘瞪了梧攸一眼。 “大家好,我是你们未来三年的‘共同家长’,也就是班主任,于梅,教大家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大家能对数学多些热情,我的自我介绍就到这里。现在不上课,咱们让每位同学都来介绍下自己,认识认识。” 这话一出,教室里又热闹起来:有人兴奋地搓着手,有人害羞地低着头,还有人已经开始跟旁边的人小声猜“下一个是谁”。第一个、第二个……介绍声此起彼伏,很快就到了第十四个。 一个男生缓缓站了起来——他身形比班里其他男生挺拔些,额前的碎发垂着,遮住一点眉眼,气质干净又清冷,在一群闹哄哄的少年里,格外惹眼。 “大家好,我叫时微深。”声音清冽,像刚从冰水里捞过的碎玉,说完这句话,他便径直坐了下去,没多一个字,没多一个动作。 虞欢立马凑到梧攸耳边,用气音嘀咕:“这人长得还挺帅,就是太高冷了点,跟块冰似的。不过‘时微深’这名字,还挺好听。” 梧攸没抬头,手里正拿着草稿纸算数学题,笔尖顿了顿,随口接了句:“杨万里《夏夜追凉》里有句‘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拆开来,就是他的名字,倒挺搭。” 虞欢愣了愣,随即笑了:“还是你厉害,看个名字都能扯到诗里。” 正说着,就轮到了她们俩。虞欢先站起来,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大家好,我叫虞欢,欢愉的欢,很高兴能跟大家当同学!”说完还挥了挥手,模样活泼。 接着梧攸起身,语气比虞欢平静些,却也软和:“我叫梧攸,梧桐的梧,攸然的攸,取自‘终岁无忧’,同音不同字,谢谢大家。” 刚坐回座位,就听见班主任于老师轻声琢磨:“虞欢、梧攸……这两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接了话:“老师!我记起来了!她们俩是今年的新生,中考数学一个考了150,一个146,满分和接近满分!”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班里瞬间炸了锅:有人瞪着眼睛满脸震惊,有人捂着嘴偷笑,还有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说“这俩女生外语成绩加起来,都赶不上数学”。 梧攸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虞欢,递了个无奈的眼神——不是,谁把她们的老底给揭了? 班主任却笑得眼睛都眯了,那模样,仿佛这好成绩是自己教出来的,她看着俩人,语气里满是赞许:“虞欢梧攸,‘愉欢无忧’,名字好,成绩更好!接下来三年,可得把这劲头保持住。 对了,你们俩下课来趟办公室,我有事跟你们说。” “好的老师。”俩人齐声应道,坐下时,还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羡慕,也有几分不服气。 自我介绍还在继续,教室里的讨论声没断过。等最后一个同学说完,于老师又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座位的事,跟大家说下——以后会根据你们的学习表现、课堂状态调整,但现在,大家可以去教室外排队,自己选认可的同桌;要是没特别想选的,就两两组队,凑成同桌。” 话刚落,同学们就齐刷刷涌到了走廊里,吵着闹着要跟好朋友组队。梧攸和虞欢没凑这个热闹,只是相视一笑,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一起——她们的同桌,从一开始,就只有彼此。 下课铃响后,俩人腻歪着一起去走廊尽头丢垃圾,刚转身,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正抱着书本站在不远处。 “嗯哼?”虞欢先是愣了愣,以为刚才自我介绍时是重名,没敢认,直到对方抬起头,看清那张带着梨涡的脸,她才惊呼出声:“禾禾!真的是你啊!刚才梧攸还跟我说,班里没熟人呢!” 梧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了:“我一进教室就做题,没敢四处看,没注意到你。” 三人凑在一起,刚说了几句初中时的趣事,就见时微深从楼梯口走了进来。他脚步没停,径直穿过人群,走到李禾禾旁边的空位坐下,动作自然得像早就约定好。 虞欢彻底僵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连手里的垃圾袋都忘了丢。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男声忽然传来,落在梧攸耳边:“梧攸,你愣着做什么?” 梧攸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我?” 时微深抬眼看向她,嘴角竟带着一点极淡的笑意,不像刚才那般冰冷:“不然呢?” “不是,”梧攸皱了皱眉,心里满是不解,“第一,我没愣着;第二,我跟你……很熟吗?”她顺手拉了拉还在发愣的虞欢,对着时微深解释:“愣着的这个是虞欢,不是梧攸,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说完,她没等时微深回应,就拉着虞欢往座位走——脚步走得急,没听见身后那道清冽的声音,轻轻落了句:“我没认错,就是你啊,梧攸。” 第2章 弹错的那一个音 缠得班里大半人愁眉不展——有人对着成绩单反复摩挲,有人拉着同学絮絮叨叨分析,连课间的喧闹都淡了几分,多了些犹豫的叹气。 学校没给太多纠结的时间,一场摸底考来得干脆利落。 没人敢怠慢,考前的教室只剩翻书的沙沙声、笔尖划过草稿纸的轻响,连往日爱凑堆打闹的人,都乖乖坐回座位啃知识点 各科老师更是盯得仔细,从监考到阅卷没半点松劲,成绩掺不了水分,每个人都能明明白白看清:哪科是自己的“王牌”,哪科又是拖后腿的“短板”。 虞欢和梧攸倒没这份纠结。俩人除了英语是块共通的“软肋”,其余科目都稳得扎实——虞欢的化学是班里公认的顶尖,再复杂的反应方程式、再绕的计算题,到她手里都能拆解得条理分明 梧攸的物理更不用说,常年霸占班级第一,老师刚讲完的题型,她转头就能举一反三。于是俩人没半分迟疑,笔尖落下,齐刷刷填了“理科”。 时微深选理科时也没犹豫,分科表递上去时,指尖都没顿一下。李禾禾却熬了好几个晚上,他文科没哪科能拔尖,理科也没突出优势,反复琢磨着“理科考学选择些”,最后还是咬咬牙,在“理科”那栏画了勾。 王翼、岳艺他们,也各随心意定了方向,有人往文科的文字里寻乐趣,有人跟着理科的公式往前走,原本整整齐齐的班级,悄悄分成了两拨。 新班主任抱着分科后的成绩单走进教室,第一句话就提了调座位:“梧攸,你的情况我早有耳闻,物理顶尖,数学也扎实。你先坐到时微深前面,帮他补补数学——等他下次考试成绩有进步,你再跟虞欢坐回一起。” “好的老师。”梧攸应声,语气平静,没什么异议。自此,二人有了许久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班主任又看向另一个方向:“杨栩铭,你去坐虞欢后面。你英语好,平时多帮她补补。” “知道了老师。”杨栩铭点头应下。 “哎不是!”虞欢立马急了,下意识喊出声,“老师,梧攸怎么办啊?她英语也差啊!”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转头想跟梧攸“统一战线”,却撞进对方带着戏谑的眼神里——分明是看她着急的模样觉得好笑。 班主任沉默了一瞬,随即笑了:“这个你不用操心,你俩的英语我都有安排。再说,你还担心时微深英语不好?”一句话点透,虞欢瞬间蔫了,耷拉着脑袋嘟囔:“好吧好吧。” “行,座位就这么定了,现在赶紧调整好,准备上课。”班主任拍了拍手,敲定了这事。 刚下课,虞欢就凑到梧攸身边,故意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哭腔:“攸~我舍不得你~以后没人跟我一起传小纸条、一起偷偷吃零食了~” 梧攸忍着笑,故意学她的语气接话,还伸手虚扶着她的肩:“啊~阿欢~我们当初可是说过,海可枯石可烂,我们手牵手、肩并肩,永远不分开~” “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虞欢顺着往下接,俩人刚唱两句,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别闹了。”梧攸拍了拍她的胳膊,“老师不是说了吗?等我帮时微深补好数学,你让杨栩铭补好英语,咱们就能再坐一起了。” 虞欢撇了撇嘴,却也没再纠结——比起暂时分开,能把英语这块短板补上,好像也不亏。 座位很快调完,梧攸刚要往时微深前面的椅子上坐,身后就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嗨~梧攸,这下咱们,总算能慢慢认识了。”说话时,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挑眉。 梧攸愣了愣,转头尴尬地笑了笑:“是、是啊,不过咱们还是先以学习为主,先把成绩提上去才是重点。” 时微深没说话,只是嘴角悄悄往上扬了点,弧度细微,却藏不住雀跃。 梧攸坐定没两分钟,忽然想起虞欢,转头往后面看——只见虞欢正跟杨栩铭闹着,杨栩铭拿着英语课本追着让她背单词,虞欢笑着躲,阳光落在她脸上,张扬又鲜活。梧攸没上前打扰,悄悄转了回来,拿出数学课本准备预习。 这时,时微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点试探:“梧攸,你对我,就没有别的印象吗?” “嗯?”梧攸皱了皱眉,满脸疑惑地转头,“为什么这么问?我们之前,好像没见过吧?”说完,没等时微深回应,就又转了回去,专心看着课本,只留时微深愣在原地,眼神里的光暗了暗。 过了好半晌,时微深才又开口,语气故意拉得九曲十八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先别转过去啊,咱们以后还要坐这么久同桌(前后桌),总得互相了解了解吧?比如喜欢吃什么、平时爱做什么……” 可不管他说什么,梧攸都像没听见似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连头都没抬。时微深没辙,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梧攸的后背——一下,两下,三下。 这次,梧攸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转过头,原本到了嘴边的“你烦不烦?”,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看着时微深眼里藏不住的期待,她怕这话浇灭了他的兴致。 迟疑了几秒,她换了个说法:“你要是能做完六道数学大题,我就跟你说话;要是做不完,以后上课的时候,你别打扰我做题。”说完,不等他回应,就又转了回去。 时微深一听要做数学题,不知为什么来了兴趣,自己的数学虽然不拔尖但好像也不是短板吧,被梧攸的行为逗笑了,想都没想就把这话抛到了脑后。 没安静两分钟,又伸出手指去戳梧攸的后背——可这次,梧攸像是铁了心,不管他怎么戳,都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不死心,又戳了一下,结果没等来梧攸转头,倒先瞥见数学老师正往这边看。时微深心里一紧,立马收回手,坐直身子装出认真看书的模样,接下来的一周,总算安生了些。 一周后的一节数学课,老师讲完知识点,留了半节课时间,让大家四人一组,讨论没弄懂的难题。 班里的人很快凑成小组,到梧攸和时微深这儿,刚好只剩他俩,自然而然成了一组。 梧攸刚转过身,就看见时微深正埋着头,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动作急促,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干嘛呢?”她不解地问。 “你先自己做题,等我一小会儿,马上好。”时微深头也没抬,抽空回了一句。 梧攸见他忙得没空分心,便没再追问,自顾自拿出习题册,琢磨起刚才没弄懂的一道题。没过多久,时微深忽然拿出一本笔记本,匆匆翻了几页,递到她面前:“你看,这六道题,我做对了吗?” 梧攸这会儿早忘了上周说的话,顺手接过来,拿出铅笔在上面圈画——圈出两处计算失误,又指着其中一道题说:“其他几道都还行,就这道,用构造等比数列的方法更简单,不然你绕来绕去,半天都摸不到思路,解不出来。要是不理解,你可以翻翻课本里的例题,或者我的笔记借你看也行。” 说完,她刚要把笔记本递回去,埋头继续做题,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六道题? 上周跟时微深说的话,瞬间清晰地冒了出来。梧攸猛然抬头,刚好撞进时微深的目光里——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里满是期待,像等着被夸奖的小孩。 她刚要开口,就听见时微深的声音先落了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雀跃:“我六道题都写完了,现在……可以理我了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盯着她,反倒让梧攸有些不自在。 她下意识低下头,刚要拿起笔的手,忽然被时微深轻轻握住。 一瞬间,梧攸只觉得周围的气温都降了下来,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时微深倒像是没察觉她的僵硬,依旧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一件小事:“你听到了吗?我真的把题都做了,是不是可以跟我多说几句话了?” 这话像颗小石子,打破了周遭的局促。梧攸还是没明白——他们明明没多少接触,他怎么好像格外在意跟自己说话这件事?可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她还是软了语气:“行行行,能主动做完这六道题,已经很厉害了。” 时微深一听这话,瞬间像打了鸡血似的,腰板都挺直了:“那是!我是谁?这点数学题,还能难倒我?”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梧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动静不小,刚好引来旁边的虞欢。她凑过来,眼神里带着点促狭,上下打量着俩人:“哟,这是干啥呢?讲题呢,还是……聊别的呢?” 梧攸一脸茫然,拿起时微深的笔记本晃了晃:“就是在讲题啊,你看,他刚做完六道题,我帮他改改。”说着,她还拿起自己的习题册,把刚才琢磨的几道题,仔仔细细给时微深讲了一遍,连解题步骤都写在草稿纸上,递给他看。 时微深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被虞欢喊了一声:“梧攸!我这道英语题也不会,你过来帮我看看呗!” 梧攸应了一声,转头跟时微深说了句“你先看看步骤,不懂的等会儿问我”,就起身走到虞欢身边,帮她分析英语题去了。 时微深坐在座位上,目光落在梧攸微斜着的身影上——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只剩下她。高高的马尾垂在肩头,微风从窗户吹进来,拂动她耳边的发丝,也轻轻掠过少年的心尖,痒丝丝的,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 可转眼看到虞欢凑在梧攸身边,叽叽喳喳问问题,俩人凑在一起看课本的模样格外亲昵,时微深心里又忽然沉了沉——像有什么东西,被虞欢“抢”走了似的,莫名生出几分“夺爱”的委屈,还有点愤愤不平。 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时微深皱着眉,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出答案。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下意识整了整衣服,站起身,目光又往梧攸的方向瞥了一眼,才转身走出了教室。 第3章 小端倪 时微深原本揣着心思往宿舍走,打算取落在那儿的课本,刚拐过教学楼的拐角,就被杨栩铭拽住了胳膊:“深哥,别去了!来打会儿球,就半小时!” “有事,课间再说。”他轻轻挣开,语气淡淡的,脚步没停——心里还想着刚才教室里,梧攸低头讲题时,耳尖沾着的细碎阳光。 没走几步,一阵爽朗的女声忽然飘过来,熟得让他顿住脚:“哥们,喝口水再打?不行就认怂啊,敢不敢跟我单挑一局?” 时微深猛地转头,视线里的画面让他愣了愣:虞欢正把一瓶矿泉水往杨栩铭手里丢,动作干脆,语气里满是不服输的劲儿。他下意识往四周扫了扫,确认操场边只有这一个女生,才不得不相信——刚才那像男生似的喊话,真的是虞欢说的。 脚步像被粘住似的,时微深不仅没走,还悄悄往他俩身边挪了挪,目光紧紧盯着两人的动作,心里犯嘀咕:不就刚坐前后桌没几天吗?怎么就熟到一起打球、还叫“哥们”了? 正琢磨着,就见虞欢往后退了两步,屈膝起跳,手里的篮球朝着篮筐抛去。可没等球飞出去,站在原地的杨栩铭抬手一挡,轻松就把球拦了下来,随手往旁边一抛,没成想力道没控制好,篮球“咚”的一声,刚好砸在虞欢的额头上。 “啊!”虞欢疼得叫了一声,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远处的时微深看到这一幕,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肩膀都跟着晃:“这小子,对女生都这么没轻没重,谁能看得上他啊!”笑声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庆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又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杨栩铭说了句什么道歉的话,只见他弯腰,一把将虞欢从地上扶了起来,伸手帮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确认她站稳了,才转身跑去捡球,递到虞欢手里。接着他抬腕看了眼表,说了句什么,就跟着虞欢一前一后往教学楼走,俩人还时不时凑在一起说两句,模样亲昵。 直到俩人的身影快拐进楼里,时微深才猛然回神——他这趟下来,是来取课本的! 他僵在原地,刚要往宿舍冲,上课铃声就“叮铃铃”响了起来,清脆的声响像一盆冷水浇下来。“哎我去!书还没拿呢!”他欲哭无泪,只能拔腿往宿舍跑,取了书就往教室赶,脚步快得差点撞上人。 不出所料,等他冲到教室门口,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班里安安静静的,只剩翻书的声音。“报告!”他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偷笑。 “时微深,你干什么去了?铃声响了这么久才来。”老师皱了皱眉,语气带着点责备。 时微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手里的课本:“对不起啊老师,我把书落在宿舍了,回去取了一趟。” “行了,快进来坐下吧,下次注意点。其他同学继续上课。”老师摆了摆手,没再多说。 时微深松了口气,快步往座位走,路过杨栩铭身边时,眼神往他身上扫了一眼,又瞥了瞥旁边的虞欢,递了个带着点“审视”的眼神。他没注意到,坐在前面的梧攸,刚好瞥见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没说话,只是继续看着课本,心里悄悄存了个疑问。 “唉,梧攸,老师讲到哪儿了?跟我说下呗。”刚坐下,时微深就侧过脸,目光落在梧攸的侧脸上,语气比平时软了些。 “三十二页,自己翻。”梧攸顺嘴答了一句,没转头。 “得嘞,谢谢大小姐赏脸告知小的!”时微深笑着应了,一边翻书,一边又忍不住看了梧攸一眼。 听到“大小姐”这个称呼,梧攸没忍住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只是很快又收敛了笑意,坐直身子认真听课,指尖在课本上轻轻划着重点。 下课铃一响,梧攸就转头去找虞欢,刚才憋在心里的疑问忍不住冒了出来:“阿欢,你……” “怎么了?别支支吾吾的,有话直说啊。”虞欢正拿着梧攸耳边的发丝把玩,语气随意,眼神里满是笑意。 梧攸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你和杨栩铭,是不是有什么事,被时微深知道了?” “啊?”虞欢愣了一下,满脸疑惑地看着她,手里还没停下摆弄发丝的动作,“你怎么这么说啊?我跟杨栩铭能有什么事?时微深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啊。” 见虞欢说得坦荡,不像是装的,梧攸也没再多问,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说完就转回了自己的座位。 可坐回座位后,心里的八卦心思像被猫抓似的,痒得难受——时微深刚才的眼神、还有看虞欢和杨栩铭的模样,总觉得不对劲。她转头往后看,发现时微深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侧脸埋在胳膊里,呼吸轻轻的。 梧攸有点不好意思叫醒他,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犹豫了几秒,还是伸出手,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时微深,醒醒。” “嗯?怎么了?”时微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惺忪的,眼神还有点发懵,额前的碎发被压得有些乱。 “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梧攸支支吾吾的,话到嘴边又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时微深揉了揉眼睛,坐直了些,语气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没事儿,你说,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这话,梧攸像是下定了决心,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看你刚才进教室的样子,虞欢和杨栩铭……他俩有事?” 时微深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她是看到自己刚才看杨栩铭的眼神了。他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心里想着:原来她注意到了。 心思一动,他故意逗她:“对啊,有事。说不定,虞欢以后会因为这事,离开你呢。” “什么?”梧攸瞬间急了,声音都提高了些,又赶紧压低,语气里满是紧张,“虞欢离开我?什么意思啊?他俩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有危险?” “啊?”时微深被她这一连串问题问得错愕不已,随即反应过来她想偏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都跟着抖。 他凑过去,贴着梧攸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你是不是傻啊?谁说离开你就一定是有危险?说不定,人家是春心萌动,要爱情不要友情了呢。”说完,还忍不住笑了两声。 梧攸皱着眉,挠了挠头,还是没明白:“春心萌动?爱情?” 过了几秒,她像是忽然幡然醒悟,激动地一把抓住时微深的手腕:“你是说……你是说他俩谈恋爱了?!” 时微深看着她着急的模样,轻笑了一下,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急什么?你学习上可不这样毛毛躁躁的。” “你敢说我毛毛躁躁?”梧攸瞬间炸毛,作势要起身,语气里满是不服气。 时微深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坐下来,笑着安抚:“好好好,我不说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不是他俩吗?”说着,他指了指虞欢和杨栩铭的方向。 梧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正在跟虞欢闹着的杨栩铭,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转头,眼神刚好跟他俩对上。只是一瞬间,杨栩铭像是被抓包了似的,赶紧转过头,又去跟虞欢说话,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转回视线,梧攸若有所思地说:“你别说,我还真发现了。自从换了座位,杨栩铭的眼睛就总挂在虞欢身上,无处不在的那种。就连我去找虞欢,百米之内,肯定能看见他。”她说着,目光还落在虞欢的方向,语气里满是八卦的兴奋。 “不错,观察得很细致。”时微深附和着,眼神里带着点笑意。 “而且我还发现,他俩的举动也亲近了不少,刚才在操场,杨栩铭还扶她起来呢。”梧攸越说越起劲,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嗯,的确如此。”时微深应着,梧攸转头看他,却见他正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姿势中二又别扭。她忍不住露出嫌弃的眼神,时微深察觉到她的目光,赶紧坐直身子,装作正经的样子。 “那你说,他俩真的有情况吗?”梧攸又问,眼神里满是期待。 时微深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又想逗她:“你叫我声哥哥,我就给你分析。”语气里满是挑逗。 “爱说不说!”梧攸哼了一声,作势要起身走。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时微深赶紧拉住她,语气软了下来,“现在还不能妄下论断,说不定,只是那点亲近的动作,刚好被我们看到了而已。” 见梧攸还盯着虞欢的方向,眼神都看直了,时微深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喂,回神了。” 梧攸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啊……是是是,你说得对。” 时微深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现在这么明显地盯着,他俩要是察觉了,以后故意不在你面前凑一起,你看不到,岂不是更难受?” 被他这么一说,梧攸仔细一想,还真有点道理——以虞欢爱面子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被调侃,肯定不会再在她面前跟杨栩铭亲近了。 时微深继续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只能再观察观察,看看事情怎么发展。这个艰巨的‘观察任务’,就交给你了,攸攸。观察到什么,就来跟我说,我帮你分析。” 梧攸斟酌了一番,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那认真的模样,惹得时微深笑了好一阵,才收敛笑意,叮嘱道:“对了,观察归观察,可不能打直球问啊,旁敲侧击打听打听,偷偷看看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梧攸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自信,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观察”了。 第4章 手绳与心跳 时微深望着被好奇心缠得眼睛发亮的女孩,连眉梢都沾着鲜活的劲儿,心尖忽然漫开一阵暖意,像春日里晒透了阳光的棉花,软乎乎地裹着胸腔。他没再打扰,合上眼重新趴在桌上补觉,嘴角却悄悄勾着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浅笑。 这场关于虞欢和杨栩铭的“感情分析”,像道无形的桥,悄悄拉近了他和梧攸的距离。他开始下意识“追”着她的身影——说“追”或许重了些,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贴切的词,能形容他总想着凑到她身边、听她说话的模样。 梧攸倒没察觉这份微妙的变化,只是下课铃一响,只要没有老师交代的任务,准能在虞欢身边找到她。 “阿欢!等等我!”大课间的铃声刚落,梧攸把手里的课本往板凳上一放,快步跑过去,自然地挽住虞欢的胳膊,拉着她往楼下走。不用想也知道,虞欢身边少不了杨栩铭的身影——自从换了座位,他几乎成了虞欢的“跟屁虫”。 这会儿教室里空荡荡的,没剩几个人。忽然有个身影停在三班门口,是九班的岳艺。她本来是来找时微深的,扫了一圈没见着人,便先跟几个认识的同学搭话,可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随便敷衍了两句,就急着打听时微深的座位。 “就在倒数三排……”一个女生刚指了方向,话还没说完,岳艺就急着往里面走,女生见状,也没再多说。可岳艺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听清具体是哪一桌,只模糊记着“三”还是“四”。她转头想再问,刚才那女生早就没了踪影。 没办法,岳艺只能自己在倒数几排摸索。扫了一圈,终于看见一张桌子上放着本笔记本,她伸手翻开,扉页上是一笔流畅的连笔字,写着“时微深”三个字。岳艺心里一喜,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小心翼翼夹在笔记本的第一页,做完这些,转身就想走——却刚好和迎面进来的时微深撞了个正着。 “嗨~时微深。”岳艺定了定神,连忙笑着打招呼,眼神却有些闪躲。 “你来这儿干什么?”时微深的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她刚才停留的座位上,带着点疑惑。 “啊……我、我来找梧攸的,没想到她不在,那我先走了!”岳艺慌忙找了个借口,笑着摆了摆手,转身就匆匆跑开,生怕多待一秒露了馅。时微深也没多想,没再追究,径直往自己座位走。 楼下的操场边,虞欢正傲娇地抬着下巴,跟杨栩铭“炫耀”:“要不是看你热得满头汗,我俩还能再打两场,你说是不是?”说着,还冲他抛了个不服气的眼神。 “是是是,你最厉害,我的手下败将。”杨栩铭忍着笑,故意顺着她的话附和,语气里满是纵容。 虞欢立马转头,凑到梧攸身边卖弄:“你看!他现在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哎小鱼,话可别太满,下次我一定让你心服口服!”杨栩铭假装不服气地反驳,逗得虞欢笑出了声。 梧攸看着俩人斗嘴的模样,忍不住偷笑:“好了好了,别闹了,大课间快结束了,我们上楼吧。” 三人说说笑笑往教室走,刚到教学楼门口,时微深就隐约听见了梧攸的声音——他本来在座位上坐了没两分钟,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竟下意识起身,假装要往外面走,刚好在教室门口和他们撞了个正着。 杨栩铭最先注意到他的动作,悄悄拉了一把虞欢,眼神往时微深那边递了递。梧攸没察觉俩人的小动作,还侧着脸跟虞欢说刚才打球的趣事,脚步没停,腿先一步迈进了教室——下一秒,就结结实实撞在了时微深身上。 “哎呀!”梧攸疼得轻呼一声,下意识捂住额头,站稳身子,除了额头有点发疼,倒没别的异常,只是脸颊悄悄泛了点红。 可时微深这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乱了心跳。他低头看着撞进自己怀里的女孩,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着,随着她的呼吸蹭过他的手臂,像羽毛似的,挠得他心尖发痒。听见她的痛呼,他下意识想低头看看她的额头,可还没等动作落下,梧攸就已经站直了身子。或许是角度刚好,她身上淡淡的、像茉莉花似的清香,顺着空气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喂,时微深,你还好吗?没撞疼你吧?”梧攸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想着自己撞了人,连忙抬头担忧地问。 时微深这才回过神,喉结轻轻动了动:“啊……没事没事,我没事。” “哦,那就好。”梧攸松了口气,没再多想,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留下时微深还站在原地,心跳得比刚才快了好几倍。 他抬头,刚好对上杨栩铭和虞欢“意味深长”的目光,俩人盯着他,眼神里满是调侃。时微深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转身往饮水室走。路过杨栩铭身边时,他用只有俩人能看见的动作,悄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笑意里,藏着连自己都没理清的欢喜。 梧攸回到座位,先把刚才放在板凳上的课本收好,又开始整理桌面。她伸手拿起两本书,还有那本时微深送她的笔记本,想一起放进桌框里,没成想手一滑,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张折好的纸条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弯腰捡起纸条,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娟秀,写着:“时微深你好,我自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很特别。可我怕你有喜欢的人,一直没敢告诉你。后来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一直是一个人,所以我想对你说:我喜欢你——岳艺。” 梧攸愣了愣,心里嘀咕:这是……情书?写给时微深的?可怎么会在我的本子里?她翻了翻手里的笔记本,才反应过来——这本子是上次时微深做完六道题后,送给她让她出题的,扉页上还留着他写的“时微深”三个字,想必是岳艺认错了,以为这是时微深的本子。 之前为了不破坏笔记本的美观,梧攸没划掉时微深的名字,只是在下面用自己潇洒又秀美的字迹,添上了“梧攸”两个字。她把纸条叠好,想着等时微深回来,再把这“错放的情书”还给他。 没等多久,时微深就从饮水室回来了。梧攸抬手,把纸条递给他:“哝,给你的,刚才从你送我的那本笔记本里掉出来的。” 时微深接过纸条,以为是梧攸写的,眼睛亮了亮,赶紧拆开——可看清署名是“岳艺”时,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兴致全无,随手就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哎,你别扔啊!”梧攸见状,忍不住调侃,“你这样直接扔了,多伤人家女孩子的心啊。” 时微深听见这话,忽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梧攸的课桌边缘,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你是心疼别的女孩子的情书被我扔了,还是……难过别的女孩子给我送情书?” 梧攸被他问得一愣,一时语塞,脸颊更红了,连忙反驳:“你、你是不是有点自恋了?我就是觉得不太礼貌而已!” 时微深不仅没直起身,反而又往下俯了点,距离拉近,他身上无名一道香味飘了过来,让梧攸的心跳莫名快了些。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放得轻了些:“那我要你写的,你给吗?” 这话像颗小石子,砸得梧攸彻底慌了神,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脱口而出:“自恋是种病,得治!”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冲,又悄悄抬眼,看了看时微深的脸色。 时微深看着她较真又有点慌乱的模样,心里早就笑开了花,脸上却依旧绷着,没露半点情绪。 梧攸见他没说话,脸色也没缓和,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放软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其实你也可以不回应的,没关系,你开心就好……”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满是尴尬。 时微深这才收敛了神色,直起身,语气缓和了些:“没事,我知道了。你也别担心,我会跟岳艺说清楚的,我跟她没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的!”梧攸连忙接话,可话刚说完,又觉得有点奇怪——自己明明不在乎他跟谁有关系,他为什么要特意跟自己解释?周围的气氛依旧有点僵,空气里都带着点微妙的紧张。 还是时微深率先打破了僵局,他从口袋里摸了摸,笑着说:“哦对了,送你一个东西。” “是、是给我的礼物吗?”梧攸眼睛一亮,刚才的尴尬瞬间被期待取代,语气都带着点兴奋。 时微深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出了声,手上的动作没停,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她面前。 梧攸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盒子,手已经不自觉地伸了过去,慢慢打开。盒子里铺着柔软的绒布,放着一对精致的手绳——手绳的编织纹路不算特别规整,看着不像是商店里买的,倒像是手工做的,可这一点都不影响它的好看。 手绳一红一黑,红色的手绳上缀着一块小小的白玉,上面刻着“逢时未深”四个字;黑色的手绳上,是一块墨玉,刻着“常念无忧”。 梧攸看见玉石,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合上盒子,递还给时微深:“谢谢你啊,但是这个太奢侈了,我不能要。如果只是普通的手绳,我还能收下,这个玉石的……真的不行。” 她的话还没说完,时微深就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他没再询问她的意见,直接接过盒子,拿出那条红色的手绳,然后伸手,轻轻拉住梧攸的手腕,动作温柔却坚定,亲自把住手绳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不很好看吗?”他松开手,盯着她手腕上的手绳,满意地笑了,“就当是陪我一起戴的,不算奢侈。” 梧攸看着手腕上的手绳,白玉贴着皮肤,暖暖的,心里也莫名泛起一阵暖意,想说的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时微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渐渐变得认真,刚才的调侃和笑意都收了起来,他轻声问道:“梧攸,你觉得我怎么样?” 第5章 悸动 时微深这句直白的问话,像颗猝不及防的小石子,一下砸乱了梧攸的心绪。她慌得指尖都发紧,下意识想转回身躲开这目光,没留意身后的课桌,后腰“咚”地撞在桌角上,钝痛瞬间漫开,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嘶了一声。 “唉,你没事吧?”时微深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伸手扶她,可指尖刚抬到半空,又猛然顿住——他还没得到她的默许,这样的动作未免唐突。犹豫了两秒,还是默默收回了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却没敢再上前。 两人就这么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一瞬间的安静,静得像时间都停了摆,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得书页轻轻晃一下,衬得愈发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时微深率先打破沉默,抬手挠了挠鼻尖,语气带着点不自然的局促:“你这周六……有空吗?” “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梧攸揉着后腰,试图用做题掩饰慌乱,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两道,却没写出完整的步骤。 “我……也算是……有事吧?”时微深支支吾吾的,话到嘴边绕了好几圈,也没说清到底是什么事,只急得耳尖悄悄泛红,反倒让梧攸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又熬了大半晌,时微深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轻轻拉了拉梧攸的衣角,声音放得软了些:“攸攸,你这周六……要不要去看电影?”说完,他就赶紧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连耳根都红透了——平日里那点清冷傲气,此刻全没了踪影。 梧攸看着他这副紧张又羞涩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可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来平时看着挺高冷的时微深,也有这么别扭的一面。 时微深等了半天没听见回应,抬头一看,正撞进梧攸带着笑意的目光里,心里顿时慌了神,以为她不愿意,一股失落涌上来,却又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扯着嘴角笑:“不愿意也没关系啦,我……我可以找别人一起去嘿嘿。” “谁说我不去了?”梧攸轻轻开口,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笑意。 时微深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像落了星星似的。可还没等他开心够,就又听见梧攸说:“能不能带上阿欢啊?”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拒绝——这明明是他想跟梧攸单独约的时间,可转念一想,他俩还从没一起出过门,有虞欢在,气氛或许能更自然些;而且虞欢去了,杨栩铭肯定也会跟着来,说不定还能帮着撮合那俩人,顺便让四个人多熟悉熟悉。 这么一想,时微深立马把那点不情愿抛到了脑后,兴高采烈地答应:“好啊,没问题!” 梧攸一听,立马朝虞欢的方向喊:“阿欢!快来快来!” “怎么了?”虞欢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 “你星期六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梧攸拉着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期待。 “好啊好啊!就我们俩吗?”虞欢眼睛一亮,立马追问。 “不是,还有时微深。”梧攸如实说。 听到“时微深”三个字,虞欢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些,嘴角也拉了下来。她哪能不知道时微深的心思,倒不是反感,就是觉得有人要“抢”自己的好朋友,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凑到梧攸耳边,压低声音问:“非得带他吗?” 梧攸被她这模样逗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票是人家买的,就当是他请我们,这么好的事,你还不来?” “既然这样,那行吧。”虞欢撇了撇嘴,抬头朝时微深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勉强接受”的意味。 正说着,杨栩铭就凑了过来,声音带着点羞涩:“小鱼,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虞欢刚要开口,时微深就先接了话:“我请你们看电影,这周六去,你要不要来?” “小鱼也去的话,那我肯定去!”杨栩铭立马点头,耳朵尖都红了,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好嘞!那咱们就定在星期六早上九点,超市门口集合!”时微深拍了下手,敲定了时间地点。话音刚落,杨栩铭就拉着虞欢,小声嘀咕着什么,一起走了。 到了星期五晚上,梧攸特意定了两个闹钟,想着明天要以最好的状态出门,连睡前都忍不住对着镜子挑了两件衣服。到了半夜,心里的激动劲儿还没过去,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明天要去看电影的事。 结果第二天早上,闹钟响了两次,都被她迷迷糊糊按掉了。直到十点多,她才觉得脸颊有点痒,像是被什么东西蹭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嘟囔着:“唉?我怎么回事……阿欢怎么在这?”以为是自己没睡醒看错了,翻个身又闭上了眼。 可下一秒,她猛地想起什么,“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昨天约好九点集合的!再一看,虞欢正气鼓鼓地站在床边,双手叉腰,压低声音问:“臭攸!你记不记得今天要做什么?” 梧攸的脸瞬间红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刚才忘了,现在立马记起来了嘿嘿!” 虞欢看着她这副慌张又窘迫的模样,心里的气一下就消了,还忍不住笑出了声:“咱们说的是九点半集合,你自己看现在几点了!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我在楼下等你!” 梧攸一听,半点不敢耽搁,蹦下床就往卫生间跑,刷牙洗脸一气呵成,又冲回房间,随便抓了件浅粉色的短袖和牛仔裤穿上,扎了个清爽的高马尾,连鞋都没穿好,就往外跑。 刚到门口,就被虞欢一把拉住手腕,拽着往楼下跑。等跑到楼下,就看见时微深和杨栩铭站在树底下——时微深穿着件白色的T恤,手里还拿着两瓶矿泉水;杨栩铭则站在一旁,笑着跟他说着什么。 梧攸的脸更红了,愧疚地低下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起晚了,让你们等这么久!” 杨栩铭见状,忍不住调侃:“我和小鱼也是刚到,不过咱这时哥,可是来了快半小时了吧?” “闭嘴吧,属你话多!”时微深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威胁。可他忘了,现在杨栩铭有虞欢护着,他可不敢真的惹,只能放放狠话,反倒显得有点憋屈。 话音刚落,虞欢就接了话:“干嘛啊?他又没胡说,你本来就等很久了!” 时微深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皱着眉,一脸“吃瘪”的模样,惹得杨栩铭偷偷笑。 这尴尬的场面,也只有梧攸能化解了。她赶紧拉了拉虞欢的手,又拽了拽时微深的衣袖,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睡过头的,以后肯定不会了!咱们赶紧走吧,别再耽搁了,电影要开场了!” 说着,她一手揽着虞欢往前走,一手还轻轻拉着时微深的衣袖,杨栩铭则跟在虞欢身后,四个人说说笑笑地往电影院去。 到了电影院门口,时微深故意带着答案问:“咱们看什么啊?”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默默祈祷着能选部爱情片,多些独处的氛围。 可他的话音刚落,杨栩铭就立马接话:“看恐怖片好不好!听说最近新上的一部,特别刺激!” 没等时微深反驳,梧攸和虞欢就异口同声地说:“好啊!恐怖片才有意思呢!” 这话像盆冷水,一下浇灭了时微深的期待,可看着梧攸眼里亮晶晶的模样,他又舍不得拒绝——她想看,那就陪她看。 “行,那就看恐怖片。”时微深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往售票窗口走。 没过多久,他拿着四张票回来,先把两张递给梧攸,眼睛看了一眼虞欢对梧攸说着:“给你俩的,六排6座和7座。” 杨栩铭一看,还以为时微深要把自己和虞欢分开,刚要拉着他到一边说两句,就见时微深从兜里又摸出两张票,递给他一张,自己留了一张——一张是六排5座,一张是六排8座。 杨栩铭瞬间明白了,笑着拍了拍时微深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懂你”的默契。 买完票,离开场还有十分钟,四个人找了个休息区坐下。没过多久,时微深又端着一份四人套餐过来,里面装着两桶爆米花和四杯可乐,一一分给他们。 刚坐了没两分钟,就听见工作人员喊:“十点四十五分的影片的各位观众可以检票入场了!” 杨栩铭和时微深主动拿起两个女生的包和爆米花,跟着队伍往放映厅走。一进厅里才发现,这场的人不多,加上他们四个,总共也就十来个人,显得格外空旷。 四个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把爆米花放在中间的扶手上,可乐摆好。刚坐定,大屏幕就亮了起来,先放了五分钟的映前广告,紧接着,厅里的灯光“唰”地一下全灭了,只剩下屏幕上的光,瞬间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连空气都好像沉了些。 没过多久,电影正式开始。刚开始的剧情比较平缓,虞欢还凑到梧攸耳边小声吐槽:“这也不吓人啊,没意思。” 可到了电影中期,画面里突然跳出一个恐怖的特写镜头,“突脸杀”来得猝不及防。时微深倒没觉得害怕,只忽然感觉胳膊一热——低头一看,梧攸正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脑袋轻轻缩了缩,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半眯着,偷偷往屏幕上看,另一只手则下意识抓着他的胳膊,指尖轻轻攥着他的衣袖。 看到这模样,时微深瞬间僵住,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的动作再吓到她,只能任由她抓着,心里却悄悄泛起一阵暖意。 他悄悄转头往旁边看,只见虞欢早就把杨栩铭的袖子拉到了眼前,一到紧张的地方,就用袖子挡住眼睛,只敢从缝隙里偷偷看。想起刚才买票时,她俩喊着“要看恐怖片”的激动模样,时微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就在这时,屏幕里的画面突然切换,一个女人背对着镜头,坐在镜子前,一遍遍地唱着诡异的歌谣,声音阴森森的,在空旷的放映厅里回荡。没等众人缓过神,女人猛地转过头——一张惨白的脸,瞬间出现在屏幕上! 第6章 公园里的暖阳 “啊!”一声轻呼,梧攸下意识将脸埋进时微深的臂弯旁,直到电影里那幕惊悚画面彻底褪去,才慢悠悠抬起身。 神色坦然得像只是躲了阵风,全然没察觉身旁人早已僵在座椅上,唯有目光黏在她发顶,连指尖都悄悄绷紧了。 影院里本就裹着紧张的氛围,时微深的视线又始终落自己身上,梧攸莫名觉得后背发轻,不自觉往他身边挪了挪。 偏偏时微深像早有预判,进场时没放下两人中间的扶手,这才让这份“小贴近”没了尴尬,多了点顺理成章。 可那道目光还在,梧攸抬头,正好撞进时微深的眼眸——那眼神软得像浸了温水,竟让她瞬间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又慌了神:他盯得也太认真了,看得她耳尖都发烫。 她抬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时微深这才猛地回神,后知后觉自己失了态,连忙压低声音道歉:“抱歉抱歉,刚刚发呆……”说着还尴尬地挠了挠头,耳尖的红意藏都藏不住。 梧攸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好笑,轻声劝道:“没事儿,继续看吧。” 时微深听话地转头盯向幕布,可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梧攸那边飘——看她被剧情惊得悄悄攥紧衣角,看她咬着唇憋笑,看她睫毛随呼吸轻轻颤动,每一个小动作,都稳稳落进了他心里。 电影散场后,四人踩着夕阳往附近的公园走,找了块树荫浓的空地铺好野餐布。 刚把零食摆好,杨栩铭就拉着虞欢往池塘边跑,转头喊时微深和梧攸同行,梧攸揉了揉酸胀的腰,说想躺会儿歇脚,便没跟过去。 时微深飞快瞥了眼梧攸,随即对两人摆手:“你们去吧,我在这晒晒太阳。” 杨栩铭立马眯起眼,露出一副“懂了懂了”的吃瓜表情,笑着打趣:“行,不打扰你们!”话音刚落,就拉着虞欢蹦蹦跳跳跑远了,原地只剩蜷在野餐布旁的梧攸,和以“晒太阳”为借口,实则不愿离开的时微深。 那两人走后,他俩也没闲着,一起把拆开的零食袋、空饮料瓶归拢干净,又找公园大爷借了两把帆布躺椅。 时微深特意把椅子摆得极近,扶手挨着扶手,摆好后还弓着腰,做了个夸张的“请”的手势,嬉笑着喊:“大小姐,请上座!” 梧攸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却也顺着他的话接梗,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学古装剧里的腔调:“小时子,本宫乏了,要歇会儿~” 时微深听得乐不可支,眼角都弯成了月牙,却没再多闹,两人分别躺在躺椅上。温和的阳光洒在身上,风裹着青草和花香吹过来,连空气都变得慢悠悠的。 时微深还琢磨着找些话题,耳边却传来一阵细碎的呼吸声。他悄悄转头,只见梧攸已经睡着了——乌黑的发丝被风拂过脸颊,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软乎乎的阴影。“睫毛好长,好好看。”他下意识在心里念着,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连自己都没察觉。 随后,他也轻轻闭上眼,任由暖意裹着身旁人的气息,漫过心口。 不知睡了多久,时微深被一阵轻轻的摇晃弄醒,睁眼就看见虞欢正收拾零食垃圾,杨栩铭一只手搭在他胳膊上,压低声音喊:“醒醒醒醒,天阴下来了,怕是要下雨,咱们收拾收拾回家。” 时微深立马坐起身,刚要动手,就见杨栩铭往梧攸那边走,他连忙伸手拉住:“别叫她,让她再睡会儿,咱们先收拾。” 说完,三人手脚麻利地收好了野餐布和杂物,虞欢拉着杨栩铭,找了个“丢垃圾”的借口,识趣地躲远了,只留时微深守在躺椅旁。 他蹲下身,声音放得极轻:“醒醒吧小攸,咱们该回家了。”又轻轻晃了晃躺椅的扶手。 梧攸慢慢转醒,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阿欢和杨栩铭呢……”“他俩啊,”时微深忍不住笑,“找地方享二人世界去了哈哈哈。” 这话刚落,梧攸立马坐直身子,眼睛都亮了:“真的?!”时微深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脑瓜崩:“你啊,说什么都信,他俩去丢垃圾了。走,咱们把椅子还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扶梧攸起来,梧攸看着那只递到眼前的手,愣了愣。时微深也瞬间反应过来,手猛地收了回去,脸“唰”地红了,像揣了个小火炉,转身抓起椅子,就往公园大爷的方向走,脚步都有些慌。 梧攸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怪怪的暖意——她竟一点都不抵触,和时微深这样近的接触。 这时,虞欢和杨栩铭回来了,虞欢刚走近就打趣:“哟,时微深终于舍得叫人醒啦?刚才垃圾全是我丢的,快说,怎么补偿我?” 梧攸没琢磨透前半句的意思,只顺着后半句回应,凑过去要抱她:“来,宝儿,嘴一个~”虞欢立马往后躲,故意捏着方言腔喊:“咦~你弄啥嘞!”这话一出,杨栩铭和梧攸都笑出了声,连刚才的小尴尬都散了。 几人又调侃了两句,时微深也回来了。四人刚走出公园大门,虞欢正琢磨着要不要打车,一辆车就稳稳停在面前,司机探出头问:“请问是尾号0412的乘客吗?”众人都愣着,就听见时微深应了声:“对,是我。” “哇塞!时哥威武!”三人异口同声喊着,麻溜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刚坐稳,时微深就凑到杨栩铭身边,带着点小傲娇:“要谢我?以后就做我小弟,怎么样?”杨栩铭本就是跟在他身后的性子,想都没想就点头:“成,这有啥不行的!” 车里的笑声没断过,不知不觉就到了梧攸家楼下。她推开车门,刚要关,就见时微深伸手抵住了车门,跟着下了车。 他跟杨栩铭、虞欢打了招呼,让司机先送他俩回去,才转头看向梧攸。“嗯?你家不是还远着呢吗,下来干什么?”梧攸满脸疑惑。“怕你不安全,”时微深挠了挠头,语气有点认真,“看你上楼了我再走。”“哈哈哈哈哈,我都到楼下了,能有什么事。”梧攸笑着说,“不过既然你下来了,我也不好拂你面子。” “那我先走啦,拜拜。”梧攸挥了挥手,转身往楼道口走。时微深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他俩还没加联系方式! 他下意识抬手,想拉住她,可刚伸到一半,就见梧攸已经走了几步,只好又缓缓放下手,心里有点发空。 可手还没完全落下,一只小小的、暖暖的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抬头一看,是梧攸折了回来,手里还攥着一颗阿尔卑斯棒棒糖,轻轻塞进了他手里。 时微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紧,连忙趁机说:“小攸,咱们加个好友吧,以后……以后好联系。”梧攸点头应了,看着他飞快掏出手机扫码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眼。 晚上回到家,时微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全是白天的画面——阳光下睡着的梧攸,睫毛轻轻晃着;还有刚才那只塞糖的手,小小的,暖暖的,触感好像还留在手腕上。 他实在忍不住,拿起手机,点开和梧攸的聊天界面。 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今天玩得开心吗?”太普通;“草莓糖很好吃”,会不会太傻;“你到家早点休息”,又觉得不够。屏幕上的光标闪了又闪,他盯着对话框,半天没按下发送键。 第7章 早自习的小插曲 后半夜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房间,在时微深的书桌边缘铺了层细碎的银辉。 他盯着那片亮斑发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杆,忽然猛地反应过来——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毫无缘由地想起梧攸了。 他说不出是为什么,既不是记挂着某件和她相关的事,也没有刻意去回想,可梧攸的样子就是会突然冒出来,有时是她说话时弯着的嘴角,有时是她认真做事时蹙起的眉。 时微深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想把这些念头压下去,可越是刻意忽略,画面就越清晰。就这么辗转反侧,直到窗外的天渐渐泛了白,他才带着一身浅浅的疲惫,缓缓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小区楼下的非机动车道旁,梧攸刚把电动车的电源打开,车把还没握稳,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又急又慌的呼喊:“阿攸阿攸,救命啊!” 那声音像颗小石子,猛地砸在梧攸心上,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踉跄了一下,连忙关掉电源回头看。 只见虞欢背着书包,一手还攥着个皱巴巴的帆布包,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脸颊涨得通红,正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脚下的运动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急促声响。 梧攸连忙下车,从车筐里拿出一个早就备好的头盔——那是上次虞欢说自己头盔丢了,她特意绕路买的,还挑了虞欢喜欢的浅色系。 她把头盔递过去,伸手帮虞欢理了理跑乱的刘海,声音放得柔缓:“怎么了?别急,先喘口气,坐上车慢慢说。” 虞欢接过头盔往车座上一放,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起伏得厉害。 好半天,她才顺过气来,直起身一把抓住梧攸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声音里满是绝望:“完了!你数学试卷写了没有?我周五下午放学太急了,光顾着跟同学收拾东西,没拿试卷就跑了!” “写了啊,”梧攸愣了愣,随即提醒她,“周天晚上不是有晚自习吗?让班里同学给你从课桌里拿出来,你去校门口接就行啊。” “我想到了!可偏偏凑得这么巧!”虞欢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昨天晚上学校发通知,说设施检修,晚自习取消了!我看到通知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今天早上就要收作业,我一道题都没写啊!” 梧攸听完,先是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一下子冒了出来,她扶着车把,笑得肩膀都在抖:“不是小鱼,你这运气也太背了吧!这种事怎么偏偏让你遇上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虞欢又急又气,伸手就往梧攸的腰上挠——她最清楚,梧攸最怕痒,以前每次梧攸笑她,这招都百试百灵。 梧攸一被挠,立马缩起身子往旁边躲,可她手里还扶着电动车,这么一动,车身瞬间往一边倾斜,车轮在地面上滑了一小段,眼看就要摔下去。 幸好梧攸反应快,立马松开手,伸脚往地面上一撑,硬生生把车稳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直起身看向虞欢,故意板起脸佯装生气:“虞欢!你在车上得乖乖的,这样做很危险啊!”见虞欢还想辩解,她又故意往旁边退了一步,做出要推电动车回家的样子,“你要是不好好坐,那我不骑了,反正我的试卷写完了,哼。” 虞欢一看这架势,立马慌了,连忙收回手,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梧攸的胳膊,脑袋往她肩膀上靠了靠,声音瞬间软下来:“阿攸我知道你最好了,你也舍不得你的小鱼被班主任罚吧?” 梧攸的余光扫过去,刚好看见虞欢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睫毛轻轻颤动,脸颊还带着刚才奔跑的红晕,模样太可爱了。 她刻意清了清嗓子,趁机“趁火打劫”:“想让我继续骑也可以,给我买巧克力蛋糕吃。” “好好好!别说一个,只要我今天能赶在收作业前搞定试卷,我包你一个月的巧克力蛋糕!”虞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生怕梧攸反悔。 “得嘞,公主请就位!”听到这话,梧攸瞬间像打了鸡血,帮虞欢把头盔戴好,又仔细扣紧卡扣,确认没问题后,才扶着她坐上车后座,“抓好了,咱们以最高安全速度冲去学校!” 虞欢连忙伸手,紧紧抓住梧攸腰侧的衣角,点头应着:“知道啦!快点快点!” 电动车缓缓驶离小区,沿着熟悉的路往学校去。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可虞欢半点心思都没顾上感受,满脑子都是“快点到学校”“赶紧补完作业”。 刚进校门,梧攸还没来得及把车停稳,虞欢就急急忙忙跳了下来,书包带子滑到胳膊上都没顾上拉,转身就往教学楼奔。 头发被风吹得更乱了,跑了几步,她还不忘回头,朝着梧攸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点俏皮的调戏:“爱你宝宝,去停车吧,朕先走一步!” 梧攸看着她慌慌张张又带着点滑稽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笑,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要是学校让带手机,她肯定要拍张照,留着以后笑虞欢。可惜学校查得严,手机早就被她放在家里了。 她慢悠悠地把车停到指定区域,锁好车,背着书包往教学楼走。刚上二楼,就看见虞欢正鬼鬼祟祟地蹲着,一点一点往后挪动,像只偷东西的小松鼠。 梧攸顺着她的方向往教室里看,立马就明白了——班主任正站在虞欢的座位附近,手里拿着本教案,时不时翻两页,显然不是个补作业的好地方。 虞欢挪了半天,终于挪到了空调管道突出的地方,刚好能挡住班主任的视线。这时候班里人还少,没几个同学到,她就蹲在那个小角落里,从书包里掏出两份试卷,一会儿低头看一眼试卷,一会儿抬头瞟一眼班主任的方向,手里的笔飞快地画着,生怕被发现。 梧攸心里犯了嘀咕:自己还没上楼,虞欢手里怎么就有两份试卷了?她放慢脚步,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一边悄悄观察,看清情况后,立马憋住了笑——原来杨栩铭正站在虞欢前面,刻意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刚好挡住了班主任的视线, 而时微深则拿着一本练习册,凑到班主任身边,装作请教问题的样子,只是他手里的题明显是还没学过的,被班主任问了两句,额头上就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脸色都有点发白。 杨栩铭眼看时微深快招架不住,再这么问下去,肯定要露馅,正想着该怎么帮衬一把,忽然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过去,与时微深并排站在了班主任面前。 是梧攸。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声音软软的:“老师,你上次给我看了一眼的那本数学辅导书,今天可以借给我吗?我想课后看看。” 班主任的注意力瞬间从时微深身上移开,看向梧攸时,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哦,那本书啊,在我办公室呢,你跟我来,我拿给你。”说完,他转身就往教室外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几人的小动作。 梧攸转身的时候,飞快地给时微深、杨栩铭和虞欢各自递了个眼神——时微深会意地松了口气,杨栩铭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虞欢则对着她眨了眨眼,露出个感激的笑。 等班主任和梧攸走出教室,虞欢立马放松下来,也不蹲了,干脆找了个靠墙的位置站着,把两份试卷摊开,不管看得懂看不懂,照猫画虎地往自己的试卷上抄,笔杆转得飞快,生怕班主任突然回来。 梧攸跟着班主任到了办公室,拿到辅导书后,又故意找了几个学习上的问题请教——都是些平时积累的小疑问,既不会让班主任觉得刻意,又能多拖延点时间,给虞欢争取足够的补作业时间。 班主任耐心地帮她讲解,一来二去,就过去了快十分钟。 直到把问题都问完,梧攸才抱着书跟班主任道谢,跟着他一起回教室。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虞欢已经把试卷收好了,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还拿着本语文书,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见梧攸进来,她偷偷抬了抬头,朝着梧攸抛了个飞吻,眼神里满是得意。 梧攸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把辅导书放进抽屉,早读的铃声就响了。 让人犯愁的是,这节早读是英语——虞欢最头疼的科目,别说背单词课文了,就连简单的句子都认不全;梧攸的英语也不算好,听着周围同学整齐的背诵声,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 两人隔着一个过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梧攸轻轻哼起了歌:“冬眠假期刚刚结束~” 虞欢立马接了上去,声音压得低,却格外默契:“我还有点糊涂~” 两人越唱越投入,从儿歌换到了流行歌,“可是爱已成两刃的利剑~”“了解彼此最能一挥就见血~”,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背诵声渐渐小了,同学们都在悄悄往这边看。 虞欢还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接着唱:“你走后的天还那么~” “蓝~”字刚喊出口,她就感觉到胳膊被人轻轻戳了一下——是杨栩铭。虞欢这才反应过来,班里早就安静了,几乎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连坐在前排的时微深都低着头,肩膀微微晃动。 她脑子飞快地转了转,立马尬笑着挺直身子,指着课本上的单词,大声念道:“land,l-a-n-d,land,土地!老师,我刚才在背这个单词呢!” 英语老师拿着课本走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眼她的课本:“我们这单元,有这个单词吗?” “啊?不对不对!”虞欢的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圈,立马找补,“老师,我记错了!我把别的单元l开头的单词,记成这个了,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想到这说辞还真管用,英语老师没再多问,只是叮嘱了句“背单词要分清单元,别混了”,就转身走了。虞欢悄悄松了口气,后背都惊出了一层薄汗。 就这么心惊胆战的,终于挨到了下早读的铃声。铃声一响,虞欢立马趴在桌子上,脑袋埋在胳膊里,一动不动。 梧攸还以为她是被刚才的事吓哭了,连忙把自己的板凳往她旁边挪了挪,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没事啦,都圆过去了,没人笑你……” 话还没说完,虞欢就猛地抬起头——哪里有半点哭腔,脸颊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她抓着梧攸的胳膊,委屈地哭嚎:“天道不公啊!明明是我们一起唱的,怎么就我被抓包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杨栩铭立马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笔都差点掉在地上:“我刚才都戳你好几次了,让你停下来,你非不停,这下好了吧!” 时微深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肩膀抖得厉害,半天都没起来,好不容易抬起头,声音还带着笑腔:“以后还是多听听我们栩铭的话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梧攸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气又笑,伸手拉住她的手,故意逗她:“好了好了,看在你今天这么倒霉的份上,我不要你包我一个月的巧克力蛋糕了。” “真的吗!”虞欢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刚才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坐直身子盯着梧攸,满脸期待。 梧攸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家伙根本就是装的!她立马伸手,朝着虞欢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好啊你,居然骗我!” 这一晃,虞欢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笑着往旁边躲,可坐在对面的杨栩铭却立马急了,连忙伸手拦住:“唉唉唉,算了算了,轻点晃,等会弄疼她了。” 梧攸的动作一下子顿住,眼睛瞪得圆圆的,又惊又喜,结结巴巴地问:“不是,杨栩铭,你说什么?”她说着,还故意用戏谑的眼神,在虞欢和杨栩铭之间来回扫了扫。 时微深这时凑了过来,笑着搭话:“你回来吧梧攸,这还用猜吗?某人心疼你弄疼某人喽~” 梧攸立马顺着他的话,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眼神里的调侃更浓了。 虞欢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可一点都不傻,瞬间就听懂了两人的意思。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耳根都泛了热,不好意思地往旁边挪了挪。 再看杨栩铭,更是夸张,脸颊红得像发烧了一样,连忙低下头,把脸埋进课本里,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梧攸看两人都红着脸不说话,也没再去打扰他们,转身朝着时微深的座位走了过去——她还想跟时微深讨论讨论呢 第8章 银杏见证 梧攸踩着课间的细碎声响走过来,帆布鞋底蹭过地面,带起一点不易察觉的轻尘。 她侧身落座时,椅脚与地面碰撞出一声软响,随即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目光便直直锁在了窗外——那棵老银杏就立在教学楼的檐下,枝桠伸得老高,叶片不知是被连日的风揉软了脉络,还是被昨夜的雨敲快了泛黄的节奏,此刻正缀在枝头,泛着一层淡淡的、暖融融的黄,像撒了把碎金。 “你看虞欢和杨栩铭,”她盯着那两人并肩站在银杏树下的身影,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怅然,“倒像电影里特意定格的主角,连说话的姿态都透着股圆满。 你说,他们最后也能像剧情里那样,稳稳接住幸福吗?” “什么?”时微深正对着摊开的练习册走神,笔尖悬在半空,闻言愣了愣,才像从一片混沌里醒过来似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的木纹——那是常年伏案留下的浅痕,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他顺着梧攸的目光望出去,又很快收回视线,落在她侧垂的眼睫上,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电影是把现实里缺的圆满,都熬成了糖;可现实是让电影落地的底子,满是没说透的痕。好不好,终究看他们自己怎么选,旁人猜不透的。” 话音落时,他的余光又一次扫过梧攸的侧脸,这一回,目光竟像被粘住了似的,再也移不开。 她的鼻梁生得高挺,绷着一道浅浅的弧,从眉骨到鼻尖的线条软而利落;弯翘的睫毛垂着,长而密,沾了点窗外漏进来的天光,每颤一下,都像在人心尖上轻轻扫过。 连耳尖垂着的几缕金发,都在穿堂风里轻轻蹭着脸颊,带着点细碎的痒——比她正脸瞧着,多了几分软乎乎的清秀,像颗被揉了糖霜的星星,安安静静地落在那里,却悄悄勾着人的心思。 他就这么盯着看了不知多久,直到梧攸的睫毛又轻轻颤了颤,像是要察觉到什么似的,时微深才猛地回神,心脏“咚咚”跳得飞快,连耳尖都悄悄热了。 他慌慌找了个“找书”的由头,手在桌洞里胡乱翻着,指尖碰到一本本练习册,却没心思分辨是哪一科,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梧攸那边瞟,像个偷糖的小孩,既怕被抓包,又舍不得收回目光。 翻了半晌,书没找着,注意力倒全被窗外的银杏勾了去。 他又顺着梧攸的目光望过去,看着那满树的黄叶在风里晃,喉结轻轻滚了滚,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得又急又烈。 没再多想,他猛地起身,椅子被带得往后滑了一寸,发出一声轻响,随后便“噔噔噔”三步并作两步,踩着课间的喧闹,往楼下跑了去,连句“我去去就回”都没来得及说。 梧攸刚要回头,想问他突然跑什么,眼前却已没了时微深的身影,只剩空荡荡的座位,和他没来得及合上的练习册。 她转回去,重新盯着窗外的银杏,可目光落在叶片上,脑子里却莫名浮起时微深刚才呆愣的模样——他盯着自己侧脸时,眼神里藏着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还有慌神时,指尖胡乱翻书的笨拙。 想着想着,耳尖忽然漫上一层细红,像被秋日的暖阳轻轻吻过似的,连带着脸颊都悄悄热了起来。 不远处的虞欢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见梧攸盯着银杏发呆,耳尖还红着,又瞧着时微深跑下楼的方向,心里顿时有了数。 她怕这氛围再僵下去,索性“翻”过几张课桌——腿跨过椅凳时,还不忘伸手扶了扶同桌的笔袋,免得碰掉——快步跑到梧攸身边,声音亮堂堂的,带着点刻意打破尴尬的雀跃:“攸攸!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梧攸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神,耳尖的红还没褪,忙转过身,故意捏着几分机车的调子,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似的调侃:“就是刚才看你和杨栩铭,在银杏树下站着说话,甜得晃眼,人家瞧着,有点小羡慕罢了~” “咦~少来这套!”虞欢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促狭,还故意朝梧攸身后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往那边看,“你急什么呀?咱们攸攸这么好,还怕没人疼?再说了,某人的时哥哥,刚才盯着你的眼神,都快把‘喜欢’俩字刻在脑门上了,你就没看出来?” 梧攸顺着她的眼神往后看,正见时微深快步往这边走,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指缝间似乎漏出一点黄色的边角,像是银杏叶。她心里莫名一紧,忙出声喊:“时微深!你刚才跑下楼,到底去做什么了?” 他没立刻回答,只是快步走到她身边,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走到近前,他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拽住梧攸手腕上垂着的衣摆——那是件浅白色的卫衣,衣摆软软的,攥在手里很舒服——随后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往她掌心塞:“给你的。” 梧攸低头一看,顿时愣了——那是一束用银杏叶折的花,叶片选得极规整,边缘还带着点新鲜的潮气,黄得透亮,叶梗处用细细的棉线缠了几圈,牢牢固定住,不会散开来。 阳光落在花叶上,把叶片的纹路照得清清楚楚,暖融融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软。 她愣了一瞬,心口忽然漫开一股暖意,像温水慢慢浸过指尖,又顺着手臂往上爬,缠上了心脏,软乎乎的,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些。 站在一旁的虞欢看得眼睛都圆了,嘴巴张着,刚要喊出声,就被赶过来的杨栩铭一把捂住嘴——他怕这动静太大,把全班人的注意力都引过来,胳膊还顺势圈着虞欢的肩,对着周围探头探脑的同学摇了摇头,用眼神压下了他们要冒出来的八卦劲儿。 杨栩铭松开手,目光落在那束银杏花上,笑着打趣,语气里满是羡慕:“时哥,可以啊!这折花的手艺,什么时候学的?藏私了啊,怎么不教教我?我还愁没东西给虞欢呢。” 虞欢也赶紧扒开他的手,跟着附和,眼睛弯成了月牙,看向时微深的眼神里满是揶揄,还不忘朝梧攸挤了挤眼。 梧攸耳尖的红本来就没褪,被两人这么一打趣,这会儿更是红得要滴血,连脖颈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她忙把花往身后藏了藏,手指轻轻捏着花叶的边缘,对着两人尴尬地笑了笑,声音都有点发飘:“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束银杏叶而已,楼下银杏树上多着呢,你们要是想折,也能折的。” “怎么样,阿攸,”时微深看着她藏在身后的手,又瞧着她红透的耳尖,心里忽然冒出点逗她的念头,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同学都能听见,“我特意给你折的花,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阿攸?!”班里听见这两个字的人,顿时来了精神,原本还在低头做题的,都抬起了头。 凑在一起聊天的,也停下了话头,目光齐刷刷地往这边聚,眼里满是八卦的光,还有人悄悄碰了碰同桌的胳膊,示意他快看。 梧攸又惊又羞,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炸开了似的。 她又怕周围的人起哄,又慌着阻止时微深再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手忙脚乱地伸过去,想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还得抬头对着周围的同学摆手。 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别瞎起哄!”虞欢也赶紧帮着打圆场,凑到人群边,笑着说:“真没别的!就是朋友间的昵称,叫着顺口而已,大家别多想啊!” 她只顾着应付周围的起哄,嘴巴不停说着“别误会”,却没看见,时微深正抬着眼,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她低头捂他嘴的时候,扎着的高马尾顺着胳膊滑了下来,发梢轻轻蹭过他的耳朵,痒得人心尖发颤。 再混着梧攸身上常有的、淡淡的茉莉香清清爽爽的,很好闻——时微深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呼出的热气轻轻喷在她的手心里,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梧攸忽然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还有那股淡淡的、属于少年人的气息,动作顿了顿,低头看过去。 这一看,刚好撞进时微深的眼底——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里面满是藏不住的痴意,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温柔,直直落在她脸上,没挪开。 她心里一慌,像被烫到似的,想把手抽回来,可刚一用力,就被时微深反手攥住了。 他的手掌很暖,指腹带着点薄茧,攥得不算紧,却刚好能把她的手裹住,让她挣不开,也舍不得挣。 “你!”梧攸又气又急,刚要开口说他,就听见时微深带着点委屈的声音,从她手心底下传出来,闷闷的,却格外清晰:“我的大小姐,你再这么捂着,我都要憋死了。” “哟,刚才是谁在那装酷,还敢要奖励?”杨栩铭在一旁看得乐了,故意凑过来逗他们,语气里满是调侃,“这会儿倒好,手都直接牵上了,刚才的嘴硬劲儿呢?” 这话一落,周围的同学顿时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还有人吹了声轻哨。 梧攸更觉尴尬,脸颊烫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慌慌地抽回手——时微深也没再拦着——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后背紧紧贴着椅背,心脏还在“咚咚”跳个不停。 歇了几秒,她才慢慢转过身,对着还站在座位旁的时微深,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撒娇似的嗔怪:“讨厌你!都怪你,让大家瞎起哄,我再也不理你了!” 可话虽这么说,她藏在身后的手,却轻轻覆在那束银杏花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叶片的纹路,没舍得挪开半分,眼底也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欢喜。 虞欢看这情形,知道再留在这,只会让两人更尴尬,便拉着杨栩铭的胳膊,往教室后面的座位挪了挪,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还不忘对着杨栩铭做了个“嘘”的手势,两人安安静静地当起了“观众”,目光却时不时往梧攸和时微深那边瞟。 时微深瞥见梧攸覆在花叶上的指尖,还有她嘴上说着“不理你”,眼底却藏不住的软意,嘴角悄悄勾了勾,压下心里的欢喜,伸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还是那件浅白色的卫衣,衣料软软的,拽在手里很舒服。他的声音放得极软,像揉了棉花似的,带着点哄人的意味:“怎么了?生气了?真生气了?” 梧攸没理他,故意把脸扭向一边,看着窗外的银杏,伸手往回扯了扯袖子,想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抽出来。 可时微深攥得很紧,指尖牢牢捏着衣摆,半点没松,像是怕她真的不理自己,怕她跑了似的。 见她半天不吭声,只是一个劲儿地扯袖子,时微深心里有点慌,又有点无奈。 他索性起身,走到梧攸前面的座位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随后转过身,刚好和她面对面。 梧攸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愣了一瞬,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忙又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课本,假装认真看书,可连课本上的字都认不清了。 “那阿攸告诉我,”时微深又轻轻摇了摇她放在桌沿上的手腕,语气放得更软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你为什么讨厌我呢?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 梧攸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听着他软乎乎的语气,心里的那点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 她忍不住,眼睛不受控制地往时微深那边瞟,刚看了一眼,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时微深刚好抓住这个机会,冲她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点笑意,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没挪开,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似的。 她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索性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故意装出一副还在生气的样子,避开他的视线,嘴硬道:“那……那你给我买棒棒糖,要阿尔卑斯的!” 时微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声音里满是笑意,连肩膀都轻轻晃了晃:“你这气消得,还真是有出息。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做什么难办的事,结果就只是要根棒棒糖。” 梧攸以为他不愿意,脸色顿时沉了沉,忙又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委屈,还有点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不买也行,其实不用非要买的,我就是随便说说……”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尾音都快听不见了,头也埋得更低了,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时微深的眼睛。 “傻不傻?”时微深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知道她误会了,忙收起笑意,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又温柔,“我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好笑。我以为你憋了半天,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原来就是棒棒糖。别说一个,十个都给你买,每个味道都给你买。” 这话刚落,梧攸顿时两眼放光,刚才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像个小孩子一样,往前探了探身子,凑到他面前,急切地追问:“真的?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呀?能不能明天就给我?” 就这一探,两人的脸忽然凑得极近,不足十厘米,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带着点淡淡的少年气和少女的清香,缠在一起,连空气都好像变得甜了起来。 时微深的心口“欻”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快又烈,耳尖瞬间热了起来,连脸颊都悄悄红了。 他盯着梧攸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满是对棒棒糖的期待,脑子忽然有点空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梧攸满心思都在棒棒糖上,压根没察觉两人此刻的距离有多近,还睁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期待地等着他回答。 时微深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才支支吾吾地说:“每……每天给你一个。今天太晚了,明天开始,每天给你带一个。” “啊?我还以为能一次都给我呢。”梧攸听完,脸上的期待瞬间淡了些,又坐了回去,语气里带着点明显的失落,手指还轻轻抠着桌沿,像个没拿到足够糖果的小孩。 “一天吃那么多棒棒糖,牙齿要提前掉光的!”时微深赶紧接话,怕她再闹着要一次拿完,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又藏着满满的关心,“每天吃一个,既能尝到甜味,又不会坏牙,多好?”梧攸瘪了瘪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只好作罢,不再提一次要十个的事,只是眼神里还是带着点小小的失落。 那边虞欢和杨栩铭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凑在一起,压低声音打赌。虞欢拍着胸脯,语气笃定得很,眼里满是得意:“你看,我就说吧!我肯定!时微深这小子,早就被我们攸攸拿捏得死死的,攸攸说要棒棒糖,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每天带一个,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别这么说,”杨栩铭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梧攸身上,带着点了然,“攸攸对他,不也不一样?你没看见她刚才藏花的样子?还有时微深逗她的时候,她嘴上说讨厌,眼里却没一点气,要是换了别人,攸攸早就不理人了。” 两人正说得热闹,忽然有个身影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是九班的岳艺。 她刚才就坐在不远处的座位上,偷偷观察了时微深和梧攸好久,把两人课间的互动看了个全程,此刻却一脸不赞同地摇着头,走到三班的座位旁,直接坐了下来,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冷淡,给虞欢和杨栩铭泼了盆冷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啊,他们分道扬镳呢”。 虞欢听到后“切”的一声起身离开座位,走了两步回过头朝杨栩铭喊道:“愣着干嘛,走啊” “嘁,走着瞧吧就”,岳艺气鼓鼓的回了九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