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时》 第1章 报道 八月的四川仍被热浪裹挟,太阳把地面晒得滚烫,人们刚迈出家门,脚底板就像踩在烙铁上,退堂鼓在心里敲得震天响。蝉鸣声夹杂着热风,在耳廓上打转,聒噪得让人心烦。 “妈!”苏时新叼着吐司喊了一声,没等来回应,含混不清地补了句,“我出去了啊!” “这么热的天往外跑?”林洛正对着镜子拍精华,从梳妆台上方探过脑袋,“跟谁出去?” “初中同学,开学前聚聚。”苏时新含糊应着,手已经摸到了门把。 林洛在后面叮嘱“早点回”,话音没落,人已经重新埋回梳妆镜前,瓶瓶罐罐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苏时新刚拉开门就倒吸一口凉气,差点骂出声。屋里空调吹得人胳膊发冷,门外却像闯进了火炉,热空气扑在脸上,手里那瓶冰饮攥了没一会儿,瓶身就凝满了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成都欢乐谷门口排着长龙,苏时新缩到树荫里,看着这阵仗,回家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新哥!” 听见有人喊,他才慢吞吞挪出树荫。邵庄宇顶着一头汗跑过来,白T恤湿了大半。 “你选的什么好日子?”苏时新抬脚轻踹了他一下,指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你想热死我们?” 邵庄宇嬉皮笑脸地往他身上凑,一点不恼:“这不快开学了嘛,再不见新哥,就得等周末才能看你帅脸了。”说着还挤了个wink,手往苏时新肩上搭。 苏时新嫌弃地“咦”了一声,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手腕挪开:“少来这套,给里给气的。” 两人挪回树荫底下耗着,剩下的人陆陆续续到了,一来就围着邵庄宇吐槽:“这么热的天逛欢乐谷,你脑子被门夹了?”“上次坐海盗船你叫得比谁都响,这次还来?”骂归骂,没人真转身走,反而都往小卖部涌,买水的买冰棒的,闹哄哄凑成一团。 邵庄宇举着根冰棒,含糊提议:“先玩海盗船?” “不是,”苏时新挑眉看他,“这玩意儿我们玩了三次了吧?” “那咋了,这已经是我极限了。”邵庄宇挺起胸脯,冰棒水顺着手指滴在鞋上。 苏时新拍了拍他的肩,耳钉在树荫里闪了下光:“玩的是你,怕的也是你,下次能不能换一个?” 邵庄宇装没听见,嘿嘿笑:“总得有个缓冲嘛。” 女生们结伴去了旋转木马和摩天轮,男生们被这俩拖着,不情不愿往海盗船走。 “邵庄宇你行不行啊?每次都找借口,菜就直说。”有人在后面起哄。 苏时新把胳膊搭在邵庄宇肩上:“宇,今天整点带劲的?” 邵庄宇看着他眼里的笑,脑子一热就应了。他还不知道,这一笑里藏着让他叫破喉咙的“惊喜”。 上了海盗船,邵庄宇非拉着苏时新坐一排。苏时新满脸抗拒,这人上次坐海盗船在耳边尖叫,下来还嘴硬说“一点不吓人”,他都懒得拆穿。可架不住邵庄宇连拖带拽,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下。 果然,船刚晃到半空,尖叫就刺穿了耳膜。 “有那么怕?”苏时新侧头看他,邵庄宇脸都白了,手死死攥着自己手腕,指节泛青。 “谁、谁怕了?”邵庄宇声音发颤。 “那你叫什么?” “我没叫!是别人!” “……”苏时新翻了个白眼,决定放弃沟通。 海盗船终于停下,苏时新揉着耳朵站起来,身后传来男生们的哄笑:“刚才谁叫得那么响?差点把我耳膜震破!” “邵庄宇!”异口同声。 “放屁!是旁边那哥们儿!”邵庄宇狡辩,脸颊红得像充血。 众人笑着往他背上拍:“装,继续装!” “……” 说好了要刺激,那就得玩点真格的。 第二个项目——云霄飞龙。 “过、过山车?”邵庄宇看着那高度,那速度他就双腿打颤。 “新哥,你想谋杀啊?”他颤巍巍拽住苏时新的胳膊。 “挑战一把,完事我陪你坐旋转木马。”苏时新拍开他的手。 “谁坐那玩意儿!幼稚!”邵庄宇抗议。 苏时新冲远处另一架更高的过山车抬了抬下巴,笑得不怀好意:“那换个更刺激的?” “……”邵庄宇咽了口唾沫,“旋转木马挺好,大丈夫能屈能伸!” 过山车启动时,苏时新只觉得耳边的风都在尖叫,准确说,是邵庄宇的尖叫混着风声,差点把他耳朵震报废。 一天就这么在吵闹和汗水中晃过,分开时一群人有气无力地抱怨:“不想开学……” 报名那天,苏时新起得格外早。林洛拿着他的住校用品要陪去,被他坚决拦住了,他怕妈妈又像初中住校时那样,在校门口红着眼圈,他最受不了这个。 司机把车停在学校门口,苏时新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分班名单贴在公告栏上。苏时新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在一班,紧接着往上扫——肖时寒,全市第一。 “就高一分?”他盯着那名字,心里窜起股火。中考成绩出来那天他就憋着气,现在看着这名字排在自己头上,更不服气了。“等着,高中非得把你压下去不可。” 进了一班,签到表旁边贴着座位图。苏时新找到自己的位置,目光一斜,他旁边写着“肖时寒”。 “我靠,什么狗屎运气!”他低声骂了句,拉开椅子坐下,掏出手机刷着玩。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倒也清净。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一阵骚动,女生们的说话声都变了调。苏时新漫不经心地抬眼,看见个男生从门口走进来。 白短袖,黑运动裤,再普通不过的穿法,却被他穿出点清清爽爽的味道。身形挺拔,步子迈得很稳,没看周围的热闹,只扫了眼讲台上的座位图,径直朝这边走来。 苏时新收起手机,扯出个假笑:“你好,苏时新。” “肖时寒。”对方头也没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着,声音淡淡的。 “我靠!”苏时新心里的火“噌”地起来了,“小爷跟你打招呼,你眼皮都不抬一下?状元就这素质?还不如让我当。”苏时新心说。 他轻啧了一声。 肖时寒这才抬眼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不到一秒,苏时新皮肤白得晃眼,大概是被家里人养得好,脸颊透着点粉,眼皮上那颗小痣随着眨眼动了动,挺显眼的。 然后,他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苏时新差点气笑了。 他点开和邵庄宇的聊天框,手指飞快地敲: [新哥:开学第一天就气炸了!] [宇:咋了咋了?谁惹我们新哥了?] [新哥:肖时寒那家伙,敢无视我,没素质到家了!] [宇:那个中考状元?] [新哥:嗯。] [宇:没事哥,等周末我去你们学校堵他,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苏时新看得乐了,抬头扫了圈教室,没一个眼熟的。好在他自来熟,没一会儿就跟前后桌聊开了,除了旁边那位。 前桌的方舟禹转过来,手里还捏着张名单:“我看了分班表,你是全市第二吧?” “嗯。”苏时新点头。 “可惜了,就差一分。”方舟禹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苏时新嘴角抽了抽,咬着牙说:“没关系,以后肯定超过他。那姓肖的等着瞧!” 正说着,有人进来喊:“一班的这几个,去趟办公室。” 办公室里,苟主任推了推眼镜:“叫你们来是签奖学金确认单。苏时新,肖时寒,你们俩留一下。” 等人都走了,主任先看向肖时寒:“时寒,明天开学典礼,你作为状元要发言,稿子今天给我审一下。” “嗯。”肖时寒应了声。 “时新,”主任转向他,“你中考数学满分,到时候上台分享下学习方法,再带领新生宣誓,誓词晚点发给你。” “哦。”苏时新应得漫不经心。 苟主任有点心寒,他的两位学霸居然都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出了办公室,刚走到教室门口,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一字一字的往外蹦:“拭目以待。” 苏时新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对着那背影竖了个中指,才跟进去。 第2章 晚宴 报名只安排了一上午,下午便该回家的回家,想散心的散心,只要明天一早准时到校参加开学典礼就行。 苏时新回了宿舍,把被褥往床板上一铺,扯平边角,盘腿坐上去刷手机。微信提示音跳出来,是邵庄宇。 [宇:我们班人超 nice,我这刚坐下就混熟了,新哥你呢?] [新哥:除了某个姓肖的,周围人底儿都摸清楚了。] [宇:我下午还得留校听讲座,跟坐牢似的。] [新哥:我们明天才用返校。] [宇:杀了我吧!羡慕死了!] 跟邵庄宇贫了几句,苏时新揣着手机出了校门。打车回宛瑜御府的路上,他还在琢磨怎么嘲讽肖时寒,车刚停在别墅区门口,视线里就撞进个熟悉的身影,肖时寒正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 苏时新眯眼打量他:白T黑裤,脚上一双洗得发白的运动鞋,浑身上下透着股“普通”,怎么看都不像住别墅区的。 肖时寒早察觉到那道探究的目光,转过头,眉梢微挑,带着点无语。 “你住这?”苏时新几步凑过去,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不行?”肖时寒反问。 “不是,”苏时新上下扫他,“你穿成这样……住别墅区?” 肖时寒心里了然,合着这人盯了半天,是在纠结这个。他没接话,侧身从苏时新旁边绕过去,径直往小区里走。 苏时新愣在原地,看着肖时寒的背影拐进对面那栋别墅的大门,彻底懵了。 心想自家对门啥时候住了这么号人物?他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进了家门,苏时新喊了声“妈”。林洛正蜷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抬眼:“回来啦?” “嗯,”苏时新从冰箱摸了瓶冰水,咕咚灌了两口,“中午吃啥?” “糖醋排骨,都是你爱吃的。”林洛放下报纸。 餐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菜,苏时新暂时把肖时寒抛到脑后,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随手拿起个苹果啃着。 “跟新同学处得怎么样?”林洛随意地问。 “都挺好,”苏时新嚼着苹果,“我你还不知道?我自来熟。除了一个人……” “哦?谁啊?”林洛来了兴致。 “肖时寒,那个中考状元。”苏时新撇撇嘴,“我跟他杠上了,非得把他比下去不可。对了,我刚才回来看见他进了对门那栋楼,他住那?” 林洛愣了愣,随即笑了:“这么巧?时寒是对面白阿姨的儿子,之前一直在外地读书,他爸爸公司调回成都,才跟着回来的。初三就转回来了,大概是你们俩都住校,你又整天在外面玩,没碰见过。这孩子真是聪明,换了教材还能跟你争第一。” 亲妈居然夸上仇人了?苏时新嘴角一抽,瞬间没了吃饭的兴致。 林洛看出他闹别扭,笑着打岔:“晚上有个晚宴,跟我去一趟。知道你不爱应付这些,但就当去吃点好的。下午有事吗?” 苏时新夹起一块排骨,慢悠悠道:“得写发言稿,明天开学典礼要讲,写完还得给主任过目。” “天热,晚点让司机送你去学校。”林洛叮嘱,“穿正式点,别吊儿郎当的。” “知道了母亲大人。”苏时新嬉皮笑脸地应着,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让肖时寒难堪。 下午三点,苏时新才慢悠悠出门。把稿子交给主任,改了几处措辞,也就四点半。他庆幸没撞见肖时寒,不然血压指定又得飙升。看时间还早,索性回了趟宿舍。早上光顾着铺床,行李箱还扔在角落没收拾。 拉开箱子,半箱都是习题册。苏时新盯着那堆书,眼神发狠:非得把肖时寒踩在脚下不可,到时候他一定脸都绿了。 晚上七点,苏时新按林洛的要求换了身西装,准时出现在宴会厅。十六岁的少年已经窜到一米八。 林洛拉着他跟相熟的人打招呼,正说着,一对母子走了过来。苏时新看见肖时寒的瞬间,脸“唰”地白了。 “洛洛,这就是你儿子吧?长这么帅。”肖母笑着打量苏时新。 “你家时寒也不赖。”林洛回笑,“跟我们时新同岁吧?时寒大三个月,该叫哥哥。” 苏时新:“???” 他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时新,叫哥哥。”林洛拍了拍他的胳膊。 苏时新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哥、哥。” 肖时寒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嘴角弯了弯,眼底藏着点笑意。 “时寒,你们俩一个班吧?”肖母叮嘱道,“在学校多照顾着点时新。” “嗯,会的。”肖时寒应着,目光落在苏时新紧绷的侧脸上,带着点笑。 苏时新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会个屁!装货! 面上维持着乖巧,等家长们聊起工作,他立刻找了个借口溜上二楼。 二楼是娱乐区,几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围着打台球。奈何没有人能一起,只能拎着根球杆在沙发上坐着发呆。 一道阴影落在他旁边,肖时寒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从球杆架上抽了根杆。 “来一局?”肖时寒问。 苏时新白了他一眼:“跟狗打都不跟你打。” “可你看起来很想打,”肖时寒笑了,故意拖长语调,“不想跟哥哥打一把?” “你就比我大三个月!三个月!”苏时新竖起三根手指,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肖时寒饶有兴致地转着球杆:“行,不说这个。你不是挺能吗?我考你个问题。” 苏时新最受不得激,梗着脖子道:“来就来,谁怕谁。” “比你小的男生,你叫什么?” “弟弟。”苏时新嗤笑,“幼儿园水平?” “比你大的呢?” 苏时新想都没想:“哥哥啊。” “欸。”肖时寒低低应了一声,眼底的笑意快藏不住了。 “肖时寒你有病吧!”苏时新反应过来,差点把球杆砸他身上。 “好了不闹了,”肖时寒收敛了些,“来一局?” “不打!” “加个微信总可以吧?”肖时寒换了策略,掏出手机。 苏时新眼珠一转:加了好友,半夜发几十条消息烦他,也算报仇了。他调出二维码递过去。 好友刚加上,肖时寒就转了五百块过来。 [X:一局的钱。] [星:你觉得我缺这点?] [X:台费而已。我输了,继续转。] [星:等着输钱吧你。] 苏时新点了收款,揣着手机跟肖时寒走到台球桌旁。他本以为肖时寒这种“书呆子”肯定不会玩这个,没想到对方架杆、瞄准、出杆,动作流畅得不像话,力道和角度都拿捏得极准。 苏时新自己也爱打,技术不算差,但肖时寒也很专业。最后黑八被肖时寒稳稳收进底袋,比赛结束。 “输了给多少?”苏时新愿赌服输。 肖时寒放下球杆,笑着说:“我说的是我输了转钱,你输了不用。不打了,一起回去?” 苏时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我等我妈。” “林阿姨说她们还得聊会儿,让我们先回。” 苏时新半信半疑,却也没真打电话求证,闷着头跟着肖时寒上了车。 肖时寒回到家,嘴角还带着笑意。佣人迎上来,有些惊讶:“少爷今天怎么这么高兴?以前去宴会不都一脸没兴致吗?” “遇到个挺有趣的人。”肖时寒说着,脱下外套递给她。 窗外,星星缀满夜空,静静俯瞰着人间。晚风拂过树梢,带起细碎的声响,夜晚显得格外安宁。 第3章 开学典礼 初秋的天亮的依旧很早,毕竟在四川春秋就好像没有一般。苏时新揉着眼睛坐起来时,看着窗外亮堂堂恍惚间还以为过了十点。 他踩着拖鞋下楼,正撞见刚从公司回来的苏南亦,随口喊了声“爸”。 “起这么早?”苏南亦解着领带,语气轻快。 “今天开学典礼。”苏时新抓了抓头发,往餐厅走。 苏南亦跟着坐下,问起林洛。 “昨天晚宴回来得晚,估计还没醒。”苏时新把温好的牛奶往他面前推了推,“您先吃,等会儿再上去陪妈。” 苏南亦这阵儿总出差,昨天的晚宴也只能让林洛独自去。他舀了勺粥,又叮嘱:“跟冯叔说好了?让他来接你。” “早说了。”苏时新叼着面包看表,三两口咽下,牛奶一饮而尽,“爸,走了啊,别太想我。” “这孩子。”苏南亦失笑,看着他穿好鞋冲出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校门口刚停稳车,就有人喊他:“时新!” 裴之然朝苏时新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晃,昨天刚当了一上午前桌,俩人已经熟得能勾肩搭背。 “时新,你专车接送啊。”裴之然冲黑色轿车扬了扬下巴。 “嗨,起晚了,我妈随手叫的滴滴。”苏时新含糊过去,林洛早跟他说过,在学校别太扎眼。 教室里早没了昨天的生涩,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漫进来。肖时寒已经坐在位置上,指尖转着支笔,侧脸在光里透着层冷白。苏时新走过去,往椅背上一靠,压低声音:“谢谢你昨天的台费。” 肖时寒抬眼,嘴角勾了下:“给弟弟的娱乐费,应该的。” “靠,你故意的吧!”苏时新踹了他椅子腿一下。 正斗着嘴,门口探进个女生的脑袋:“苏时新、肖时寒,去主席台集合。” “马上。”肖时寒应了声。 苏时新扭头就走,步子迈得又快又沉,肖时寒长腿一迈,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俩人没回头,自然没看见教室里瞬间炸开的锅。 “刚刚是肖时寒吧?声音好好听!我要沦陷了!” “你们看到没?苏时新凑他耳边说话呢,离得好近!” “他俩会不会是初中同学啊?感觉好熟!”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建cp楼!两个大帅哥同框,这学没白上!” “救命,这是什么神仙班级,俩学霸还都长这么帅,我今年绝对是上上签!” 主席台下,苏时新还在跟肖时寒拌嘴,直到苟主任背着双手走过来,俩人才悻悻闭了嘴,规规矩矩站好。 七点半,开学典礼准时开始。这学校向来重视仪式感,偏巧今年冬天是建校五十周年,还特意加了场剪彩。校长讲话从办学理念聊到招生成果,足足说了一个小时,台下的学生们悄悄换着姿势。 “大会进行第四项,有请本次中考状元肖时寒发言!” 肖时寒刚走到台上,台下就起了阵低低的骚动。 “不是吧,状元不是该戴黑框眼镜、穿束脚裤吗?这也太帅了……” “姐妹,我突然觉得高中有盼头了!” 肖时寒站在话筒前,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清晰沉稳:“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他从学习习惯讲到课堂效率,从刷题技巧聊到未来规划,字字干脆,不带半点拖泥带水。最后顿了顿,说:“送大家一句诗: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拼搏路上,别为沿途的糖或玫瑰停下脚步,闯过旷野,春山自会在尽头等你。” 苏时新在台侧撇了撇嘴,说得倒挺好听,苏时新心里嘀咕。 轮到他上台,台下又是一阵蛐蛐声。 “我为我的刻板印象道歉!今天看到俩帅哥,值了!” 苏时新毫不怯场,吊儿郎当的劲儿收得一干二净,站得笔直。作为中考第二、数学满分的得主,他分享了套学习法,结束后他拿起誓词单,带领全体新生宣誓。 典礼结束时已近九点。开学第一天没排课,学校安排了量身高做校服,军训则因为四川的天气太大,调到了天气转凉后。 一班排在最前面。量身高的师傅支起尺子,扬声喊:“女生先过来排队。” 方舟禹凑到苏时新旁边,撞了撞他胳膊:“新哥,你是没看见,你上台的时候,下面多少女生眼睛都直了。” 苏时新挑眉:“一堆?” “何止一堆!”方舟禹夸张地比划,“都说以为学霸是穿束脚裤的书呆子,结果你俩一上台……”他瞥见肖时寒,赶紧补了句,“肖时寒同学上台时,下面叫声也大,俩帅哥学霸凑一班,咱班女生都快疯了。” 肖时寒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手搭在苏时新的椅背上,慢悠悠接话:“谢谢夸奖。” “肖时寒,把手拿下去!”苏时新拍开他的手。 “偏不。”肖时寒看着他,眼里带着笑。 “你人设崩了知道吗?”苏时新斜睨他。 “哦?”肖时寒挑眉,“我立的什么人设?” “高冷人设啊!不然你昨天不说话干嘛!”苏时新声音陡然拔高,周围几道目光齐刷刷投过来。 肖时寒忍不住笑出声:“昨天是觉得你有点毛病,一上来就跟我下战书。还有,在家门口你那打量我的眼神,你觉得我想理你?” “那不是人之常情吗!”苏时新瞪他,“就比我高一分,穿成那样出现在宛瑜御府,换谁都得懵!还有昨晚,在学校装高冷,宴会上倒挺会耍无赖,肖时寒,你耍我呢?”他在心里把这笔账记得明明白白。 肖时寒笑而不语。 一旁的裴之然和方舟禹听得一脸懵:“战书?宴会?”裴之然顿了顿,突然瞪大眼睛,“宛瑜御府?” “你们俩住别墅区?”裴之然一惊。 苏时新心里咯噔一下,早上才跟人说坐的滴滴,这会家都爆出来了,谁信啊。 “之然啊,”他换上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我确实住那儿,主要是我妈让我低调……” 裴之然被这冲击砸得有点懵,他刚交的好朋友,居然是个富二代? 他犹豫了半天,小声问:“那……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算。”肖时寒先开了口。 “谁跟你是朋友!”苏时新立刻反驳,“我俩是仇人!” 肖时寒拖长了调子:“哦,仇人啊,那至少比路人强。” 苏时新被噎了一下:“你能不能要点脸?” “交朋友嘛,总得牺牲点脸皮。”肖时寒说得理直气壮。 “你以前都这么交朋友?” 肖时寒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摇了摇:“当然不是,只是你不上道。” 苏时新别过脸,决定不搭理他,再聊下去,血压该飙了。 量身高轮到最后几个男生,肖时寒和苏时新一站,周遭顿时起了阵低呼。俩人不仅脸出众,身高也惹眼,肖时寒185,苏时新180。 “小矮子。”肖时寒低头看他,眼里带着戏谑。 “你就比我高五厘米!拽什么!”苏时新炸毛,“想打架是吧?” “五厘米也是高度。”肖时寒笑得更欢了。 所有人测完身高,班主任夏媛抱着教案走进来。 “都知道一班是尖子班吧?”她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语气严肃,“给我安分点!高中不是初中,知识难度是断崖式跳跃,别以为中考考得好就能松懈!” 先给了个下马威,她才放缓语气:“不出意外,这三年我都是你们的班主任。学校每学期末的考试都是分班考,我不希望下学期在班里看到新的面孔,更不希望你们被人比下去。” 就在大家以为遇上了严师时,她忽然笑了:“也别太紧张,规矩先说好,但以后有任何事,随时来找我,老师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夏媛看了眼表:“下午选班委,现在还有点时间,你们再熟络熟络,十一点半就可以去食堂了。校卡昨天都领了吧?” “领了!”全班齐声应道。 夏媛一走,教室又恢复了喧闹。 肖时寒见身边的人在桌洞里翻来翻去,眉头皱得死紧,便问:“找什么?” “校卡。”苏时新声音里带着烦躁。 “放哪儿了?” “完了……不会落家里了吧?”苏时新把脑袋埋进臂弯,“学校不让带手机,连电话都没法打,中午吃什么啊!” “刷我的?”肖时寒提议。 苏时新猛地抬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不怕我把你卡刷爆?” 肖时寒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就让你刷今天,还想赖上我?等会儿老班回来了,自己借她手机打。” 苏时新撇撇嘴:“还以为你多大方。” 肖时寒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像他家那只叫木槿的曼基康。 第4章 竞选 十一点半一到,教室门“呼啦”一声被挤开,黑压压的人群往食堂涌。苏时新眼疾手快,在肖时寒刚掏出饭卡的瞬间一把抢过,还冲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他和裴之然勾着肩走在前头,讨论着糖醋里脊和水煮鱼哪个更值得排队,肖时寒揣着手跟在后面。 “哟,这不是肖大少吗?”一只手突然拍在肖时寒肩上,陈越吊儿郎当地晃着脑袋。 肖时寒瞥他一眼:“少爷潇洒够了?现在才回来。” 陈越是他转学后结下的兄弟,中考也考进了一班,只是前几天在外地疯玩,今天才拖着行李箱回校。他笑嘻嘻地往肖时寒肩上一靠:“刚回来就饿,借你饭卡刷顿?” 肖时寒抬下巴指了指前面的苏时新。 陈越秒懂似的点点头,几步追上去拍苏时新后背:“同学,手里那卡借我瞅瞅?” 苏时新转头,一脸莫名其妙地举了举手里的卡:“肖时寒的,咋了?” 肖时寒在后面看得直憋笑。陈越反倒懵了,皱着眉追问:“你拿他卡干啥?抢的?” “陈越!”肖时寒终于走上前,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你有毒吧?” 陈越更委屈了:“我帮你抢回来还错了?你初中一挑五的时候多横,现在被人拿了卡都不吭声。” 苏时新总算听明白了,看向肖时寒:“解释解释?” 肖时寒把陈越拽到一边,压低声音:“我指他是告诉你卡在他那儿,没说他抢了我卡。” 陈越:“……” 合着自己白激动了。 排到窗口时,苏时新麻溜地刷了卡,把饭卡往后递还:“谢了啊。” 四人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陈越自来熟属性全开,三两句就跟裴之然聊上了。 “你们都一班的?”他扒了口饭问。 肖时寒白他一眼:“你不是?” 看裴之然和苏时新一脸茫然,陈越才解释自己昨天没来报到,刚从高铁站直奔学校。裴之然恍然:“怪不得,我同桌名字就叫陈越。” 陈越眼睛一亮,一把抓过肖时寒放在桌边的饭卡:“那必须庆祝一下!你们喝啥?肖公子请客!” “茶兀,西柚茉莉味儿。”苏时新抢先说,又拍了拍裴之然,“你呢?” “橙汁就行。” 陈越比了个“OK”的手势跑向小卖部,回来时手里拎着四瓶饮料。 “你买的什么破水?”肖时寒嫌弃地晃了晃瓶子,“没看标签?无糖的!知道啥叫无糖不?没味!” 陈越凑过去一看,标签上“无糖”俩字确实扎眼,干笑两声:“这字印得太小了,不怪我不怪我。” 肖时寒瞥他一眼没再说话,陈越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事儿总算翻篇了。 正午的阳光把走廊烤得发烫,少年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食堂里的喧闹、走廊上的笑闹,混着窗外断断续续的蝉鸣,把校园填得满满当当。 回到教室,方舟禹凑过来敲苏时新的桌子:“新哥,刚有人往你和肖时寒桌兜里塞东西,信封零食啥的,不会是……情书吧?” 苏时新把他扒拉到一边:“去去去,少八卦。” 嘴上这么说,他和肖时寒还是同时低头往桌兜里看。俩人加起来一共五封信,苏时新数了数自己手上的三封,又看了看肖时寒手里的两封,莫名有点得意,他觉得这波算他赢了。 肖时寒拆开信,字迹清秀工整,他扫了眼落款的班级姓名,把信折好收进书包。苏时新拆信的动作快得多,拆到第三封时,脸“唰”地白了。 “咋了?”陈越和裴之然凑过去看。 “苏时新同学,今天在台上看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方舟禹念出第一句就笑喷了,“不是,这谁写的?果然长得帅就是麻烦。” 苏时新一脸生无可恋:“别瞎说,我性取向正常得很。管他是谁,反正没戏。” 下午,夏媛抱着笔记本走进教室:“咱们选班委,有意向的上台说两句。” 第一个选班长,只有沈秋意举手,顺理成章当选。轮到学委,这活儿需要成绩撑场面,没人主动报名。 “那大家写张纸条,选个你觉得合适的。”夏媛说。 统计结果出来,肖时寒和苏时新票数相同,江淮宁比他们少三票。 “要不两位上来拉拉票?”夏媛看向两人。 “不用。”俩人异口同声。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苏时新先开口:“让给江淮宁吧。” 肖时寒没意见,这事就算定了。 “体育委员总该有人争了吧?”夏媛看向台下。 陈越“唰”地举手:“必须是我!初中破过校运会记录的!” 这职位又累又杂,没人跟他抢,顺利当选。 夏媛看了眼表:“班长维持下纪律,我去开个会。大家把新书拿出来预习预习。” 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响起的低语、窗外依旧聒噪的蝉鸣,混在一起成了独属于初秋午后的背景音。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少年们的发梢,校园不再是空荡荡的建筑,倒像个童话王国,正等着他们一笔笔写下属于他们的故事。 第5章 激烈球赛 在这样安静的时刻,陈越忽然转头,手肘往桌沿一撑:“下课打球去?” 肖时寒抬眼瞥了他一下,没应声,指尖继续划过预习册上的公式。 陈越原以为他今天心情不错会应下来,尽管肖时寒答应他的次数向来屈指可数。他转而去问旁边的苏时新:“你会打篮球不?” “会啊,”苏时新转着笔笑,“等会儿一起?” “得嘞!”陈越眼睛一亮,“放学就去!我前几天混进个学校群,有学长说下午球场抢得凶,去晚了没位置,搞不好还能碰上些不讲理的。” 方舟禹从后排探过头:“你们要去打球?” “来不来?刚好缺人,算你一个就三个了。”陈越冲他招手。 周围几个男生听见动静,也七嘴八舌地要加入。下课铃刚响,一群人已经抱着球往球场冲。 肖时寒没说要打,却也跟在后面,慢悠悠晃到了篮球场边。 六个人草草分了组,刚打得起劲,一个篮球“咚”地砸进他们场地。 “高一的?”一个男生叉着腰走来,语气嚣张,“懂不懂规矩?这场子一直是我们的。” 苏时新抱着球迎上去,挑眉:“你们的?写你名字了?” “呵,”对方嗤笑一声,“随便找个高二的问问,谁不知道这是我们的场!” “啧。”苏时新喉间滚出一声不耐烦的气音。 方舟禹赶紧打圆场:“我们是新生,不过球场是公共的吧?要不打一场?赢了我们就让。” “就你们?”对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是校队的,你们能赢?” 陈越把球往地上一拍,弹起的篮球在掌心转了半圈:“厉不厉害,打了才知道。” 比赛开始。 苏时新他们毕竟是临时组队,默契几乎为零,除了他和陈越算半个好手,其他人也就刚够运球的水平。上半场结束,比分已经被拉开二十分。 中场休息时,苏时新坐在场边,低低骂了句脏话。 肖时寒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淡淡问:“能赢吗?” “不好说,”苏时新抬眼,眼底憋着股劲,“但看他们那嘴脸就想赢。” “让他们下来。”肖时寒忽然说。 苏时新转头看他,眼里满是诧异:“你会打球?” “这么看不起我?”肖时寒勾了勾唇角。 苏时新“嘁”了一声,却还是朝场上喊了句:“换个人!” 陈越看见肖时寒站起身,瞬间来了精神,差点把手里的水瓶扔出去。 下半场开始。 肖时寒和陈越像是有心灵感应,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往哪跑。明明一起打球的次数屈指可数,默契却像是刻在骨子里,肖时寒假动作晃开防守,手腕一翻,球精准地传到陈越手里;陈越被两人夹击,后背一顶就知道该往哪递球,肖时寒接球起跳,干脆利落地上篮。 后来苏时新也跟他们跑起来,三人对视一眼,肖时寒忽然将球往三分线外一送,苏时新起跳接球,手腕轻压,篮球在空中划出弧线,空心入网! 二十分的差距一点点缩小,最后反超。终场时,场边不知何时围了圈人,爆发出一阵欢呼。 苏时新冲对面扬了扬下巴:“说了你们赢不了,滚吧。” 对面几人咬着牙,恶狠狠地撂下一句:“等着!” 陈越冲他们挥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语气欠揍:“等着就等着,再来十次还是你们输!” 一群人瘫坐在球场上,汗水浸透了半件校服,黏在背上。苏时新拧开矿泉水猛灌几口,喉结滚动着笑:“赢了真爽啊!” 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笑,夕阳把发丝染成金红色,少年们汗湿的脸颊泛着光,就算没有阳光,也像在发光。 歇够了,大家回宿舍洗澡,约好去陈越宿舍凑合一餐。 苏时新洗得快,穿着短裤短袖坐在床上预习课本,到点了才趿着拖鞋出门。刚走到走廊,就撞见肖时寒从对门出来。 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邪门了,同桌是他,邻居是他,连宿舍都住对门! 走廊风里飘着洗衣粉的淡香,苏时新再不爽,还是跟肖时寒一前一后走进陈越宿舍。 门一推开,泡面味扑面而来。苏时新皱眉:“你让我们来吃泡面?” 陈越挠挠头笑:“将就下嘛,学校不让带外卖,等周末我请你们吃烧烤!” 等人到齐,泡面刚好泡软。苏时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着陈越把叉子分给众人。 方舟禹还在回味下午的比赛,激动地拍大腿:“你们今天帅炸了!尤其是寒哥上场后,那配合,绝了!” 裴之然虽然没打,却全程看完了比赛,感慨道:“我还以为肖时寒不打球呢。” “他啊,”陈越吸了口面条,含糊道,“就是不爱出汗,洗个澡的事,以前叫他总推脱。” 肖时寒端着泡面抬眼:“初中你叫的那些人,菜的离谱,懒得打。” 宿舍里爆发出一阵笑,盖过了窗外的蝉鸣。少年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一桶泡面也能吃得热热闹闹,在学校里跟朋友混在一起的日子,好像连空气都是甜的。 突然响起敲门声,宿管推门进来,被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吃,八点去教学楼领校服,明天就得穿。” 大家手忙脚乱收拾完,踩着拖鞋往教学楼跑。夜色里的校园飘着兴奋的议论声,领校服的事像颗石子,在平静的晚自习前激起片涟漪。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在脸上。苏时新睁眼瞥了眼手表,麻利地套上校服——黑白色的款式,他顺手解开两颗领口的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他提着食堂买的豆浆油条走进教学楼,一路上不少人往他身上瞟,他早习惯了,目不斜视地走进教室。 “哟,”苏时新扫了圈全班,“穿校服都挺精神啊。” 前排的裴之然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时新,你皮肤好白啊。” 苏时新笑了笑,语气软下来:“谢啦之然。” 刚坐下,身边就投来一片阴影。肖时寒拉开椅子坐下,他的校服领口也敞着两颗扣子,白净的皮肤上,一颗小痣缀在锁骨处,格外扎眼。 苏时新喝豆浆的动作顿了顿,盯着那点痣看了几秒。 “看什么?”肖时寒忽然转头,眼里带着笑意,“帅到了?” 苏时新立刻移开视线,翻了个白眼:“谁看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心里却嘀咕:确实有点东西。 早读结束,课表一出来,大半的人哀嚎起来——第一节就是数学,简直是开学暴击。 更让人意外的是,走进教室的数学老师,居然是班主任夏媛。之前谁也不知道她教什么,此刻全班都懵了。 夏媛被他们的表情逗笑:“怎么?我不像教数学的?”她拍了拍手,“好了,把数学书拿出来吧。” “夏老师,”有人喊,“您这气质,一看就是教英语的啊!” 夏媛笑着跟他们贫了几句,才开始讲课。一班是尖子班,课堂气氛很活跃,连提问都像在打擂台,你一言我一语,倒也热闹。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下课铃还没响,陈越已经把篮球抱在怀里,脚在地上敲着拍子等了。 高中体育课向来轻松,体育老师点完名,让大家绕操场跑了两圈热身,就宣布自由活动。哨声刚落,陈越已经抱着球冲苏时新喊:“来不来?刚赢了校队那伙人,手感正热呢!” 苏时新刚压完腿,直起身拍了拍裤子:“来就来,不过得加个注,输的人,中午去食堂给赢的买饮料。” “行啊!”陈越拍着球后退,冲他挑眉,“输了可别耍赖!” 苏时新扯了扯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在阳光下泛着白:“谁耍赖谁是狗。” 陈越早拉着方舟禹占了半场,肖时寒不知何时站到了场边,手里转着个空水瓶。苏时新往他那边瞥了眼,故意扬声:“肖时寒不来凑个热闹?三对三才像样。” 肖时寒抬眸,指尖的水瓶停在掌心:“怕你们输得太惨。” “少吹牛。”苏时新弯腰拍了拍球,橡胶摩擦地面的声响混着风里的蝉鸣,“来不来?输了一样得跑腿买饮料。” 肖时寒笑了笑,把水瓶往场边石凳上一放,长腿一跨进了场。 分组时陈越非要跟肖时寒一队,拍着胸脯喊“这把稳了”,结果开球没三分钟就被苏时新断了球。苏时新运球过人时故意撞了肖时寒一下,肩膀抵着对方胳膊肘:“没想到啊,寒哥反应这么慢。” 肖时寒没躲,反而顺着势往他那边倾了倾,声音压得低:“别急,后面有你哭的。” 话音刚落,苏时新正要上篮,手腕忽然被人轻轻一勾,球脱手而出,被肖时寒稳稳接住。 “犯规!”苏时新瞪眼。 肖时寒挑眉。 场边渐渐围了些人,裴之然抱着水壶喊加油,声音脆生生的。陈越急着追分,投篮偏得离谱,砸在篮板上弹回来,正好朝苏时新飞去。 “小心!”方舟禹喊了一声。 肖时寒离得最近,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挡过去,篮球砸在他后背上,发出闷响。他没回头,反而冲苏时新那边扬了扬下巴:“发什么呆?继续。” 苏时新喉结动了动,刚才那一下看着就疼,这家伙居然跟没事人一样。他运球的力道重了些,再次对上肖时寒时,动作收敛了半分。 最后两分钟比分咬得紧,陈越急得满头汗,肖时寒却忽然放慢节奏,等苏时新扑过来抢球时,手腕一翻把球往篮板上送,不是投篮,是个恰到好处的反弹。 苏时新愣了瞬,就见肖时寒冲他眨了下眼,随即转身挡开陈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跳,接住反弹回来的球,顺势上篮。 “唰”一声,空心入网。 哨声恰好响起。 陈越傻眼了:“肖时寒你干嘛呢?帮对手进球?” 肖时寒擦着汗笑:“愿赌服输,买饮料去。” 苏时新站在篮下,指尖还残留着触球的热度。他看着肖时寒被陈越追着骂“叛徒”。 去食堂的路上,陈越还在念叨:“你俩是不是串通好的?我看苏时新最后那球投得比谁都顺!” 苏时新踹了他一脚:“输不起就别玩。”嘴上这么说,买饮料时却多拿了瓶冰红茶,塞给肖时寒,“谢了。” 肖时寒挑眉接过,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谢我让你赢?” “谢你后背够硬。”苏时新转身去付账。 陈越还在旁边嘟囔,没注意到两人手腕上,都沾着同款冰汽水的水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像撒了把碎星子。 第6章 3V10 周五的校园总透着开心。毕竟周末就在眼前,一整天下来,每个人的眉眼间都漾着藏不住的期待。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划破教室的宁静,陈越已经“啪”地合上作业本,转过头冲肖时寒咧嘴笑,连讲台上还放着的手机都顾不上拿。 “我爸妈出去旅游了,今晚去你家蹭饭。”他边说边往书包里塞课本。 肖时寒挑眉,指尖转着的笔顿了顿:“啧,你家但凡没人,就往我家钻?” “嘿嘿。”陈越笑得更欢,露出两颗小虎牙,“主要是想吃王姨做的饭了了,再说,我也想木槿了。” “想它?”肖时寒嗤笑一声,“你忘了上次它把你手抓出红印子的事了?这会儿倒装上情深了。” 陈越压根没接这话茬,目光“嗖”地转向肖时寒旁边的苏时新。 苏时新正垂着眼划手机,察觉到那道过于热切的视线,慢悠悠抬眼:“有屁快放,别用你那真诚得像要捐款的眼神看我。” “一起去啊!”陈越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却满是蛊惑,“肖时寒家王姨做饭绝了,去了保准不亏。” 被他看得后背发毛,苏时新不耐烦地摆摆手:“行行行,到点了我自己过去,行了吧?” 陈越瞬间眉开眼笑。他心里打得小算盘精着呢,苏时新跟木槿不熟,到时候木槿肯定黏着自己,正好能证明那只小短腿猫还是跟他亲。 “得嘞!寒哥家在……” “我知道。”苏时新直接打断,把手机揣进兜里起身,“我住他对门。还有,闭嘴,让我跟手机多少亲密一会。” 陈越撇撇嘴,转身去讲台拿了他和肖时寒的手机,三人并肩走出校门。 转过街角,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巷子里涌出来。为首的正是上次球场上跟他们起过冲突的学长,身后跟着七八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堵得窄巷口密不透风。 苏时新眉峰一挑,手机往兜里一揣:“啧,这是专程来打架的?” 肖时寒侧头看他,笑着问:“看样子是。跑,还是打?” 话音刚落,对面就有个黄毛小弟嚷嚷起来:“挺能耐啊?占了我们大哥的场子,还敢往这边走?”显然是早就摸清了他们的回家路线,专挑了这条人迹罕至的老街堵截。 苏时新懒得废话,扫了眼对面,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他偏头问身边两人:“会打吗?” “寒哥练散打的,我跆拳道黑带!”陈越立刻挺了挺胸脯,得瑟地扬了扬下巴。 苏时新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彻底放松,对面就有人挥着钢管冲了过来。他眼疾手快抓住钢管,猛地一拉,同时抬脚狠狠踹在那人肚子上。 “操,还玩偷袭?” 这一脚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剩下的人全嗷嗷叫着涌上来。苏时新专心对付眼前的人,没留意侧后方有个高个正举着钢管朝他砸来。等他解决完手头的人,余光瞥见那抹黑影时,身体像被钉住似的,根本来不及躲。 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只听见一声惨叫。转头一看,那高个正抱着肋骨蜷在地上,肖时寒站在旁边,脚边还躺着个刚被撂倒的男生。 混乱中,三人配合得意外默契。不过十分钟,巷子里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只剩那个学长还僵站着。 苏时新走过去蹲下,指尖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何必呢?输了场球而已,闹成这样,就不怕我告到学校,让你档案留污点?” 那学长梗着脖子,眼神里满是不屑:“我爸跟校长是朋友,你觉得他会开了我?” 苏时新忽然笑了,慢悠悠站起身:“回去查查这学校是谁建的,看看是不是姓苏。” 学长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血色一点点褪下去,白得像张纸。 出租车上,陈越按捺不住好奇心,戳了戳苏时新:“哎,学校真是你家建的?” 苏时新正低头回消息,头也没抬:“不是。但这学校董事长确实姓苏,我随口说的,谁知道跟我家沾不沾关系。” 陈越听后差点拍手叫好。 到了宛瑜御府,苏时新先回了自家。果然,林洛又不在。他顺手从冰箱里了瓶茶兀,给林洛打了个电话。 “喂,时新。”电话那头传来林洛温柔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商场的音乐声。 “妈,你在哪?” “跟你白阿姨逛街呢,晚上你自己解决昂。”林洛匆匆叮嘱两句就挂了。 苏时新揣着手机,敲响了对门的门铃。 开门的是陈越,他刚跟猫结束了一场纷争,看见苏时新就嚷嚷:“可算来了。” 苏时新没理他,目光扫过客厅。全屋是复古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连窗帘都是暗纹的锦缎,透着股沉静的雅致,倒像是哪位长辈精心打理的样子。 刚换好拖鞋,一道毛茸茸的影子窜到他脚边。 是只曼基康,正仰着头看他,喉咙里发出“喵呜”一声软乎乎的叫,然后乖乖蹲在地上,尾巴圈成个小毛球。 陈越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木槿?邪门了啊!它刚刚看见我,差点又把我抓了,怎么见你就这么乖?” 苏时新弯腰把猫抱起来,指尖在它头顶揉了揉。木槿舒服地眯起眼,往他怀里蹭了蹭。 “不是!木槿!”陈越气得差点跳起来,“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你也不看看你第一次来干了什么。”肖时寒从楼上下来,“抢我手里的水时,不是挺横的?” “我不就拿了你瓶水吗?”陈越不服气地嚷嚷,“你那么大个人,还能跟我计较这个?” “木槿可不这么想,它以为你欺负我呢。”肖时寒忍不住笑,扬了扬下巴示意餐桌,“行了,吃饭了。木槿不待见你,就先忍着吧。” “不行!我要找之然告状!”陈越气鼓鼓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给裴之然发消息。 苏时新把木槿放在地上,看着它颠颠地跟在自己脚后,走向飘着饭菜香的餐桌。王姨正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瓷盘上还冒着热气,甜丝丝的肉香瞬间漫了满室。 第7章 寒新迎时 陈越诉完苦,目光扫过餐桌,脸上的阴霾瞬间被驱散,眼睛亮了亮:“阿姨的手艺是越来越绝了!”嘴甜的夸奖脱口而出。 他挨着肖时寒坐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我把你俩拉进班级群,这群没老师,畅所欲言” 刚把肖时寒拉进去,陈越忽然拍了下额头:“哦对,苏时新,咱加个联系方式。” 话音未落,群里赫然多出个新成员,陈越惊得转头瞪向肖时寒,眼睛瞪得溜圆。 “看我干嘛?顺手拉的。”肖时寒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 “你俩不是不对付吗?怎么会有他微信?”陈越追问,满脸写着“我不信”。 “关系不好就不能加微信?”肖时寒抬眼瞥他,语气带了点讥诮,“也没见你跟那谁多投缘,不照样加着?” “你懂个屁!我那是随时准备约架!”陈越梗着脖子反驳。 一直没掺和两人拌嘴的苏时新忽然抬眼,目光落在群名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这群名谁取的?”语气里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我取的,好听吧?”陈越扬着下巴,一脸得意。 “谁给你的自信?”苏时新实在忍不住,“叫‘活牲畜’?群里人没把你喷死算好的。” “这还不好听?”陈越振振有词,“天天上课刷题,卷子堆成山,手机还不让带,这不就是‘活牲畜’吗?你细品!” “我可不想骂自己。”肖时寒说着,手指一动改了群名。 陈越看着新群名,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手机在群里控诉: [越:不是,有没有人管管学霸?他们居然说我取的群名难听!] [沈秋意:啊?我觉得现在这个挺好听的呀——“清华北大精英交流群”,多好的寓意~] 底下立刻有人附和,肖时寒和苏时新坐在陈越旁边,低低地笑出声。 陈越更气了,飞快打字: [越:这名字是肖时寒改的!上一个才是我取的!] [江淮宁:哦,那没事了。上一个……我不做过多评价。] [越:@裴之然之然,你说!我上一个真的不好听吗?] [裴之然:嗯……虽然你取的很生动形象,但确实比肖时寒同学的逊色点。] [方舟禹:哈哈哈哈陈越,你到底在较什么劲?] 陈越攥着手机,差点没忍住摔出去,最后还是硬生生憋住,岔开了话题: [越:各位亲朋好友,下周我带手机,你们不会举报我吧?我交一部给老班,自己留一部。] [沈秋意:第一个举报你!] [越:不要啊班长!] [江淮宁:不举报,我也打算交个备用机,在学校没手机太无聊了。] [越:得嘞,同流合污!] 夜里十一点,苏时新在客厅吃水果,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X:你妈回来了吗?] [星:还没,怎么了?] [X:我妈从没这么晚没回来过。] [星:白阿姨没跟你说?她跟我妈出去了。] [X:没问。] [星:……你这儿子当的真够可以。] 肖时寒没接话,直接转了话题: [X:明天早上他们约了去咖啡馆,你去吗?] [星:去干嘛?放个假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去喝咖啡?是有多不想睡觉?] [X:抄作业。你在家不也无聊?一起去热闹热闹。] [星:行吧。] 苏时新放下手机,忽然觉得最近和肖时寒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些,没再像以前那样处处针锋相对。或许是上次球场上,肖时寒替他挡了那一球,让他心里悄悄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肖时寒坐在床上看着消息,陈越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听筒里传来对方震耳欲聋的吼声:“寒哥!快登校园网!炸了!” 肖时寒慢悠悠点开校园网,本以为能吃到什么大瓜,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1:没人觉得肖时寒和苏时新很好磕吗?] [2:楼上加一!我早就这么觉得了!] [。:还记得上次球赛吗?肖时寒帮苏时新挡球那下,嗑死我了!] [0:对对对!那瞬间我直接原地封神!] 眨眼间,校园网里建起了个CP楼,楼名赫然是——“寒新迎时”。 第二天一早,苏时新收好作业下楼,给林洛留了张便签就出了门。周末不想麻烦司机,他在街上买了点早餐,正准备去公交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时新!” 肖时寒在车里冲他扬了扬下巴:“过来。” 苏时新提着早餐走过去:“干嘛?” “上车,一起走。” 苏时新没客气,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还故意往肖时寒那边挤了挤。觉得蹭车总得表示下,他把手里的豆浆递过去:“喏。” 肖时寒接过来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起来:“不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喝这么甜的?” 苏时新白他一眼:“爱喝不喝,不喝给我。” “哟,这么上赶着跟我用同一根吸管?”肖时寒眉眼弯弯地凑过来,“我可不是同。” 苏时新眼皮一跳:“肖时寒你有病吧?” 肖时寒低笑两声,没再逗他,继续喝那杯甜得发腻的豆浆,没提校园网那栋CP楼的事。 到咖啡馆时,其他人已经到了。几个女生看见他俩一起进来,眼神瞬间亮了,低着头窃窃私语,眼神里全是“磕到了”的兴奋。知情的陈越坐在旁边,脸上挂着标准假笑。 肖时寒扫了眼桌上的点餐码,把手机递给苏时新:“看一下你喝什么。” 苏时新接过来,选了杯生椰拿铁,又加了个冰淇淋,然后侧过身凑近肖时寒:“你喝什么?” 他靠得近,肖时寒闻到了他发间淡淡的清香,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心里嘀咕:这人真是…… 接过手机点了杯橙C美式,肖时寒瞥了眼那个冰淇淋:“大早上吃这个?” “你管我。”苏时新一字一顿地说。 “别一会肚子疼。”肖时寒没再多说。 苏时新“嘁”了一声,满脸不屑。两人都没注意,旁边的女生已经举着手机,悄悄拍了一相册的照片。 所有人拿出作业开始埋头苦写,没过多久,陈越忽然哀嚎:“苍天啊!到底谁会喜欢英语啊!” 他身边有人悄悄举了手,陈越一看是裴之然,瞬间闭了嘴。 饮品端上来时,苏时新尝了口自己的生椰拿铁,觉得味道还行,目光又盯上了肖时寒那杯。 “给我尝口你的!”说着就伸手去够肖时寒的杯子。 “你自己不是有吗?不好喝?”肖时寒挑眉。 “就尝一下,好喝我下次也点。”苏时新抽出根新吸管,直接插进了肖时寒的橙C美式里。 肖时寒看着那根吸管,心里叹气:这苏时新,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男也要保持距离啊! 第8章 密室逃脱 安静的写作业气氛维持了一小会,沈秋意就拖长声音抱怨:“到底是谁在学数学啊!根本不会做~” 田颖附和:“我们女生根本学不好数学啊,好难啊,到底是谁发明的数学!” “谁说的女生学不好数学啊,都是刻板印象,学不懂地方来问不就行了,就等着你们学好数学去啪啪打脸那些有刻板印象的人。”苏时新靠在椅子上淡淡地说到。 两位女生突然有了干劲开始做数学,遇到不会的就跑去问旁边的两位大神。 陈越突然提议:“下午一起去密室逃脱呗。” “大哥,作业写完了吗就出去!” “群里有两个大神,晚上抄他们的不就行了?”陈越满脸得意。 深秋意:“人大神同意你抄了吗?” 陈越拿起手机一顿操作。 “晚上十点之前会发群里。”苏时新拿着手机对着屏幕点了一下。 所有人一脸懵,直到苏时新和肖时寒拿出了收款记录。 方舟禹目瞪口呆:“这就是钞能力?” 所有人下午一行来到商场去玩密室逃脱。 他们选了一个难度系数五颗星,恐怖系数四颗星的《外婆》。 陈越拿着对讲机,方舟禹拿着证件,几人一起进了密室。 按照规定,每个人都要戴眼罩,陈越排头,苏时新肖时寒站在最后,女生基本站在中间。密室里的空调温度本身没有那么低,但在黑暗环境的加持下总会让人觉得凉飕飕。 陈越突然啊了一声。 “还没开始呢,你叫什么啊!”苏时新问他。 “我好像踢到什么东西了。”陈越声音有一点点抖。 裴之然轻轻碰了他一下:“你踢到我脚了。” 还没待陈越回复,广播里外婆的声音响起。外婆的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诡异地叫小伙子。在对讲机让他们摘掉眼罩的时候,所有人才看清眼前的一切。墙上贴满了广告,屋檐上也有蜘蛛网。 “我们要干嘛啊?”陈越点着对讲机问。 工作人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拍打那个小窗,会有钥匙掉下来。” 陈越轻轻拍了一下,门打开。他们进入了主房间。 房间陈设很简单,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桌子,桌子上放陈列了很多玩具,上方的墙上还有外婆黑白画像。右边的老式电视机突然亮起来,播放了动画片。 外婆的声音再次从广播里响起:“小伙子,帮我把柜子里的照片拿出来吧。” 底下的柜子突然打开,里面是一堆照片,桌子上亮起了几个小亮点。 “这是把照片放在相应的相框里吧。”苏时新拿起照片看了一眼,每张照片都是不同的场景,根据桌子上各个地方的陈列位置来摆放。 位置摆放正确,亮点消失,新的抽屉打开,这次是一封信和三个老式怀表。 “不是,这信上写的啥意思?跟怀表有什么关系?”陈越拿起那封信瞅老半天也看不懂。 肖时寒接过信:我讨厌孤独,外婆很喜欢热闹的环境,我希望爸爸像哆啦A梦一样。 裴之然认真看了一下怀表:“怀表好像是三个颜色,是要按正确位置摆放吗?三个怀表分别代表我,爸爸,外婆吧。” “热闹是红色吧,火热?”沈秋意问到。 他们将红色的怀表放在中间的位置。 方舟禹秒懂:“那哆啦A梦就是蓝色!”他将蓝色怀表放在第三个位置。 “那第一个就是我咯。”田颖说到。 位置摆放正确,又一个抽屉弹出来。 “小伙子,我孙子给我寄了好多信,说他去了很多地方,那里有地图,你给我指指看吧。”外婆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 他们拿着几封信走到亮灯的地图那,开始分析。 “地图?信上应该有地点吧。”陈越思考。 “嗯对,根据信上的地点来按一按图中的位置?”苏时新问。 于是他们开始按照信中出现过的地点开始按地图,所有的信按完后房间没有任何反应。 肖时寒注意到信上的时间,开始按照时间的顺序依次排列每一封信,重新在地图上按。广播声响起:“谢谢你啊,小伙子。” 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门打开,陈越和方舟禹走在最前面。他们刚取了一个东西,突然锅掉在地上和地面发出咚的一声。着火了,门外的人都被这个声响吓了一跳。 出来后,另一个房间门打开,进去之后是一个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假人。 看着这个插着管子的假人陈越突然脑洞大开:“这人不会等会突然弹起来吧?” “不能吧,你想什么呢?”苏时新觉得无语。 陈越在病床摸索了一会的确没看到什么弹射机关,这才放心。 “你有病啊陈越!”肖时寒骂到。 所有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往陈越那一看,陈越把假人的假发取了。 全场哄堂大笑。“不是陈越,你要不要这么好笑?”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给你戴回去。”陈越不好意思的笑笑。 肖时寒站在电脑面前,电脑上显示需要输入密码来调查此人的诊断报告。 就在几人摸索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坐起来了一点。 “我靠,他动了!”陈越大声吼道。 “不是,你刚刚不是检查了没机关吗?”苏时新不可置信。 “额,这个,我不小心摇了这个上升。”沈秋意尴尬的笑笑。 “我去,你吓死我了!”陈越松了一口气。 他们试了这个房间里出现的所有数字,但都没打开。最后用主人公的生日打开了诊断报告。 诊断报告显示,此人正在抽出当年事故的记忆。 他们来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应该是外婆生前的房间,这里有一个供台,外婆的照片只有一半,旁边是一个床。 “这里面咋这么阴呢?”陈越开口。 “陈越!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恐怖!”沈秋意大声斥责。 陈越立马闭嘴。他们在房间里翻翻找找,最后在抽屉里找到了剩下的半张脸拼图。对讲机里传来声音:“现在需要一个人单独去做任务。” “谁去?”陈越问。 “竟然你问了,那你去咯。”苏时新毫不客气。 “去就去。”陈越用最快的速度跑去了厨房拿心脏。 看见他这飞快的速度,苏时新忍不住调侃:“陈越,你跑这么快,不会是怕吧?” “谁怕了?我这叫强身健体。”陈越心虚地说。 对讲机里再次发声:“现在需要一个人抱着装有心脏的罐子在床上躺着。” “方舟禹去!”陈越把罐子迅速塞到方舟禹手里。 任务完成后,他们回到主客厅,外婆的声音响起:“小远,我给你买了玩具,都是你爱玩的。” 看到不同地方放着不同的玩具,他们有些疑惑,这次的任务又是什么?他们开始在房间里找任务。找了很久,大概是工作人员觉得找太久了便告诉他们回到在开始的房间。 第一个房间里台子上画着玩具,按照颜色区分,他们只需要找到实物放在相应的位置就可以了。 摆着摆着,陈越突然靠了一声。 “你一惊一乍的干嘛!”苏时新简直想打他,这是陈越第二次把他吓到了。 “我踢到了什么?” “球!” “哦,不好意思啊。” 房间的灯被打开,电视里播放着整场密室的解密,他们也闯关结束。 出了密室,所有人吐槽:“陈越,你下次别咋咋呼呼的,被你吓到好多次了!” 陈越赔笑,表示实在对不起,晚上请他们吃饭。 第9章 烧烤摊事件 太阳往地平线沉得只剩半张脸,整条街都浸在蜜色的霞光里,连少年们额前的碎发都镀着层金,亮得晃眼。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烧烤摊坐下,老板递给他们菜单,他们隐约看见老板笑了一下。 陈越接过菜单没认真看:“我怎么感觉刚刚老板笑的不太对呢?” “有吗?”方舟禹回复。 陈越这才看了菜单,看完把手上那张写满黑字的纸拿起来:“我是知道为什么了?出门在外没文化还真不行,要不看看这啥呢?点个菜还得会做题。” 服务员走到他们桌前:“各位是学生吧,这是我们老板特地给学生专门定制的菜单,需要你们自行解题。”服务员自己心里也犯嘀咕:老板没事吧,建议老板少上网。 “来朋友们,我们看看啊。”陈越埋头看题:“荤菜是三角函数,素菜是英语,饮料是化学。” “你们老板纯5G网啊!”方舟禹目瞪口呆地看服务员。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笑笑。 “轮流点昂,我来点数学。”陈越提笔开算,数学主要是三角函数值,比如:羊肉串:6·sinπ/6*2 元/串。解出来也就是六元一串。 陈越飞速计算,下一棒递到裴之然手上。 英语更是简单,英语单词就代表食物,比如:eggplant,就是茄子。英语难不倒裴之然,依旧很快的结束了素菜。 第三棒递到苏时新手上,饮料类,化学题。 苏时新边转笔边问:“你们喝什么?” “橙汁,可乐……” 苏时新看着白纸上的方程式简直无语,橙汁,可乐都是混合物,有碳酸和咖啡因的就是可乐。 化学这边并没有这么简单,有很多方程式他们都还没有学到过,他只能拿百度搜。 第四棒给到肖时寒,好在炒饭这一栏比较正常,至少食物名打出来了,不过价格用的文言文,比如:炒粉 “每品一份,值十五” 意思就是一份十五。 十五分钟后,他们终于点完了餐。 “不是,这家店够潮啊,之前还只是刷到过,结果今天被我碰上了。”陈越吐槽。 苏时新百无聊赖:“现在充分证实了老一辈说的话,不好好学习,以后饭都没得吃。” 所有人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非常赞同。陈越将刚刚拍的菜单发到了朋友圈,配文:此菜单,你们爱了吗?体会到什么叫知识强制爱了吗? 苏时新第一个评论:你小心主任后面把厕所内外都贴满知识,分语数外政史地物化给你分别补差。 沈秋意:陈越,你屏蔽主任了吗? 陈越:额,好像没有。 苟主任:欸,苏时新同学这个提议好。 陈越:主任!苏时新就是乱说的,你别真搞,你要是真这么干,我会晕倒在厕所的。 “这主任咋不回我了!”陈越扔掉手机大叫。 “额,不会已经联系各个老师梳理知识点了吧!”方舟禹猜测。 “那怎么行,我现在就轰炸他!”陈越说着说着听见某个人在笑,正是苏时新。 “不是,你说你为啥要发那句话?” “谁知道你没屏蔽主任。”苏时新不在乎说到。 自从苟主任不回消息之后,陈越的朋友圈评论区炸了。 方舟禹:@苟主任,主任,放过我们! [@苟主任:主任,你怎么可以行动这么快,要是真这么做,我一辈子不会上学校的厕所的。] [@苟主任:主任!请把学生当人看~] 苟主任:停!我就改了一下一班的化学卷子,咋全在艾特我呢? 陈越:主任,没事了,你回去继续改卷子。这个朋友圈你就当没看见就行。 苟主任:陈越,你返校完了,溶解表我第一个抽你背。 陈越:啊!@苏时新,看你干的好事! 苏时新:该。 苟主任:既然是好兄弟,那就苏时新第二个抽。 苏时新将手机熄屏,看了一眼偷笑的陈越。 “哈哈哈哈哈哈,同命相连!”陈越幸灾乐祸。 苏时新简直不想说话,偏偏身边的人来恶心他。 “今天回去要熬夜背口诀咯。”肖时寒笑嘻嘻地看苏时新。 苏时新气的牙痒痒。 苏时新:@苟主任,肖时寒说他想表现一下,你记得也抽他! 苟主任:是吗?那肖时寒同学很爱学习呀,行,那苟老师就满足你! 肖时寒皮笑肉不笑地看苏时新。苏时新轻轻吐了一下舌头:“活该。” 这时烧烤也已经上桌了。 “来吧朋友们,让我们来尝一下知识的味道。”陈越大手一挥。 他们在楼上包厢吃饭,但奈何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楼下的争吵声让他们停止吃饭的动作。 “楼下咋了?”陈越边说边开门往下看。一堆醉汉准备掀桌子。 老板娘被他们的气势吓到,忍不住发抖。 陈越拉着苏时新和肖时寒就往下走。 “不是,我肉还没吃呢!”苏时新不满地说。 “啧,我一会再给你点,帮忙要紧。” 那几名醉汉正准备抬手。 “喂,这桌子十万,摔烂了你赔?”肖时寒吊儿郎当地看着那人。 苏时新心说:这人这么能编?以前咋没发现。 “你唬谁呢?这不就一个破木头做的桌子吗?”那醉汉丝毫不信。 “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跟你说这是破木头,这分明是我家投资的古董桌!”肖时寒丝毫不慌地乱编。 那醉汉显然不信,抬手把桌子掀了,也不知道这醉汉哪来那么大力气,桌子四分五裂。 “什么破桌子!一摔就坏。” “你完了,这桌子我妈超喜欢,因为老板娘帮了我妈一个大忙,我妈才送她的。” “放屁,小屁孩,你以为我这么好骗吗?古董还能这么不禁摔?” “啧,你见过哪个烧烤店的桌子一摔摔成这样的?古董易碎,所以这不是古董是什么?我骗你干嘛?你可惹大麻烦了,这桌子起码十万。我妈得心疼死,她肯定追着你赔。”肖时寒对着这四分五裂的桌子假装惋惜。 这醉汉瞬间往后退了几步,开始装傻:“我没碰,他自己碎的。” “开什么玩笑,你当这么多眼睛瞎啊?”苏时新直直盯着那醉汉。 “就是!我四只眼睛可都看见了!”旁边一个路人指着自己的眼睛和眼镜说。 警笛声响起。 “都跟我走一趟吧。”民警对着他们说。 几人做完笔录出来,刚好看见那醉汉。醉汉因为聚众闹事,被拘留了几天。 “那个,你等一下。”那醉汉指着肖时寒说。 “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出来之后一定尽量把钱凑齐。”那醉汉诚恳的说到。 肖时寒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编的谎话了:“哦,不用了,我骗你的。” 醉汉眼睛突然睁大,简直怀疑人生。民警在一旁也被这些小孩的震慑力惊到,也解开了心中那个迷——刚刚那醉汉为什么魂不守舍。 第10章 过夜 晚上十点,苏时新把笔往习题册上一撂,指节在手机屏幕上敲得噼啪响。 [星:作业做完了?] [X:早搞定了。] [星:数理化我包了,英地生归你。] [X:成交。] 答案刚甩进八人群,屏幕瞬间被铺天盖地的爱心表情包淹没。 [X:阿姨回了吗?] [星:没呢,白阿姨也没回?] [X:嗯。] [星:说不定俩凑一块儿逛街了。] [X:啧,我妈自从跟林阿姨混熟,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前几天居然说要把家里复古风全拆了重装。] [星:我妈那嘴,估计把阿姨处成亲闺蜜了。] [星:都怪陈越,饭没扒几口就被他拽走,现在饿成狗了。] [X:方便的话过来,我煮面。] [星:你会做饭?不会是能毒死人的黑暗料理吧?] [X:放心,毒不死你,总比硬扛着饿强。] [星:这就来。] [X:门没锁。] 苏时新推开门时,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先缠了上来。肖时寒穿着松垮的居家服,领口敞着,锁骨上那颗小痣在暖光下格外惹眼。他慌忙移开视线往里走,厨房飘来的面香勾得肚子更饿了,乖乖坐在餐桌旁等。 “你倒是挺不见外。”肖时寒把一碗青椒炒蛋面搁他面前,油绿的青椒混着金黄的炒蛋,热气裹着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闻着就好吃啊。”苏时新拿起筷子嗦了一大口,眼睛瞬间亮起来,“唔!真的绝了!” 吃饱后他瘫在椅子上,肖时寒从冰箱摸出瓶茶兀,“啪”地拧开瓶盖塞给他:“去沙发歇会儿。” 苏时新抱着饮料窝进沙发,随手翻起肖时寒扔在那的英语词典。肖家的猫“木槿”不知什么时候跳上沙发,蜷在他怀里呼呼大睡,毛茸茸的尾巴还扫了扫他的手腕。 肖时寒收拾完碗筷出来,就见一人一猫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他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轻手轻脚走过去,把苏时新打横抱起放进卧室,自己则拎着枕头去了客卧。 早晨苏时新迷迷糊糊摸手机,指尖扑了个空。他猛地睁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一脸懵:“等等,这是肖时寒的房间?”昨晚的记忆碎片涌上来——吃面、翻词典、猫……才想起是在人家里睡着了。 推开门刚要出去,就见他妈和白阿姨坐在沙发上嗑瓜子,聊得正热乎,茶几上还堆着半袋没吃完的开心果。 “妈?白阿姨。” “醒啦?”林洛抬眼瞅他,眼神带着点促狭,“可是在时寒房里睡了一整夜呢。” “呃……看他词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苏时新挠挠头。 “没事,我不跟弟弟计较。”肖时寒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带着点刚睡醒的低哑。 苏时新回身就踹了他一脚:“大清早的犯什么病!少恶心我!” “啧,睡了我的床还凶我,没良心啊。”肖时寒挑眉,躲开他的脚。 “那哥哥就别跟弟弟计较啦。”苏时新瞪回去,故意学他的语气拖长了调子。 肖时寒被逗笑了,转身回了房间,嘴角还带着没下去的弧度。 苏时新望着他的背影撇嘴:对付这种人,就得以牙还牙。 中午苏时新跟着林洛在肖家蹭了顿午饭,下午就和肖时寒一起返校上晚自习。 他们俩并肩走进校园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周带手机的人颇多——大概是摸清了学校的规律,一般不会突然抽查,再加上之前有人反映,现在学校只要求上课时间禁止使用手机。 “苏时新,听说你昨天在寒哥床上睡的?”刚坐下,陈越就转过来,手磕在苏时新桌子上,一脸八卦。 苏时新瞥了一眼旁边的肖时寒:“怎么?你寒哥的床那么金贵?睡一下你还要查户口?” “寒哥他的床我碰都不敢碰,别提睡一觉了。”陈越一脸羡慕地看着苏时新,活像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苏时新正想怼回去,眼角余光瞥见裴之然从门口进来,立刻转移话题:“你暗恋对象来了。” 果然,陈越瞬间忘了追问,麻溜地凑过去跟裴之然搭话。 下午教室开会,学生在教室看校园新闻。每周天看新闻的时候,算是所有学生最“自由”的时刻,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在教室吃零食,溜去球场打球的人也不在少数。 新闻实在无聊,加上学校规定看新闻不能开灯,教室里昏昏暗暗的,苏时新趴在桌子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只知了落在了教室窗外的台子上,被眼尖的陈越逮了个正着。他兴冲冲地把知了拿给肖时寒看,那知了不知死活,还在他手心里叫得欢。 叫声钻到苏时新耳朵里,他皱了皱眉,手无意识地往前伸了伸,指尖碰到个凉丝丝、还在动的东西。 “我靠!”苏时新猛地往后一弹,板凳被带得“哐当”一声往地上倒,肖时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椅子,他才没直接摔下去。 苏时新坐回椅子上,脸色都白了:“什么东西!” “知了啊。”陈越举着手里的虫子,还在那晃悠。 “扔出去!”苏时新的声音都带了点抖。 陈越第一次见苏时新反应这么激烈,吓得手一松,赶紧把知了放飞了。 “你怕蝉?”肖时寒侧过头,眼神里带了点玩味。 “我怕所有虫!”苏时新还没从刚才的触感里缓过来,指尖都有点发麻。 “我天,差点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陈越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睛都亮了。 “我怕鬼,你怕虫,之然怕高,这么说就只有寒哥啥都不怕了?” “肖时寒没有怕的东西?我不信。”苏时新一脸狐疑地看向肖时寒,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点破绽。 “不信有什么办法,”肖时寒往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哥哥我就是什么都不怕。” 苏时新一脸不信地盯着肖时寒,眉峰挑得老高。肖时寒却只是摆摆手,不跟他争,转回头去翻着桌上的物理错题本,嘴角那抹笑还没褪干净。 正这时,门口忽然传来班主任夏媛的声音,带着点穿透力:“陈越,肖时寒,苏时新,出来一下!” “我靠,老班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陈越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橡皮扔出去,扒着桌子边探头往外看,“刚没聊几句啊。” 苏时新也心里一紧,手悄悄往桌肚里缩了缩,脑子里飞快转着怎么解释刚才的喧闹。结果夏媛压根没提课堂纪律的事,只是径直走到陈越面前,递过一张表格。 “下周有场篮球赛,你牵头组织班里报个名。”夏媛的语气很干脆,指腹敲了敲表格上的报名栏,“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发挥发挥你的强项。”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陈越瞬间精神了,一把接过表格,又笑嘻嘻地追问,“老班,那运动会啥时候开啊?我这浑身的劲儿早等着使了!” “月考结束。”夏媛瞥了他一眼,摆摆手让他回座位,然后转向旁边的两人,语气缓和了些,“时新,时寒,你们俩明天下午去竞赛班参加选拔考。要是能考进去,后续有机会参加国家级比赛,成绩出众的话,保送很有希望。” 她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圈,带着点期许:“好好准备,这对你们来说是条好路子。” “好的老师。”苏时新和肖时寒异口同声地应道。 夏媛又叮嘱了两句注意事项,才让他们回教室。 第11章 选拔 第二天下午,苏时新肖时寒来到考场考试。这次的竞赛班是多个学校联合创办的,每个学校的理科优生都可以参加考试。 当然,苏时新肖时寒参加的数学。整个考场坐满了考生,来自各个学校的精英选手。 这次考试的内容主要以奥数题为主,当然,他们并没有系统性做过竞赛题,所以这次选拔也不过是中等难度。 整个教室都充斥着学霸的气息,不管是谁都会注重这次考试,因为一但考进前十五就可以进入竞赛班,也就离保送进了一步。 考试时间为一个半小时,考生请注意考试时间抓紧答题。广播里的机械女声响起,考试开始。 苏时新看了一下题,这题也算不上很难,但凌驾于初中之上,高二之下,毕竟有很多知识点他们都没有接触。 一个小时结束,苏时新停笔,看了一眼满满的答卷往椅子靠背上一躺,呼了一口气。身后传来“咔哒”按笔的声音—肖时寒也完成了。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也随之开口:“请所有考生就坐在位置上,半小时后成绩和录取结果会公布。” 苏时新向后转过去:“选择题最后一个你选的什么?” 肖时寒边转笔边回他:“C,蒙的,没做过这种题。” 苏时新没有回复,因为他也是蒙的,虽然这次考试偏中等但终究是竞赛班考试,总会有不会的题。 整个考场内,最闲的两个人竟然是中考的一二名。其他学校的学生都从自己的学校带来了题,没做题的便在背单词。而角落的两个人格格不入,因为他们在下五子棋。 都在动笔,这样乍眼一看让人觉得都在认真学习。 半个小时过去,监考老师重新进入教室,不过这次后面还跟着夏媛。 夏媛将成绩单和录取名单分别放在讲台上:“同学们自己来看,考进竞赛班的同学每天晚自习都来竞赛班待着。” 老师一走,所有人一窝蜂地跑讲台上去看,一共三十个学生参考,只有一半的学生能入选。 苏时新和肖时寒丝毫不慌,他们还坐在位置上下刚刚的棋。 最后苏时新惜败,他们才走上去看成绩。 这次考试并没有满分,满分一百,最高也只有八十六,也就是肖时寒,苏时新八十二位列第二。 “你凭什么比我高四分!” “谁知道呢,哎呀别计较,反正都考上了,不是吗?”肖时寒笑着哄面前这人。 “那能一样吗?问题是我居然没考过你!” “你什么时候比我高了,也许你就能考过我了!”肖时寒笑着看他,脸上写满了嘲笑。 肖时寒知道苏时新不会再长了,不会比他高,也就是苏时新考不过他。 肖时寒意识到苏时新知道他的话中之意后立马跑出了教室。果然,苏时新立刻追了上去,边跑边骂:“肖时寒!你大爷的!你居然说我长不高了!” 追了半个教学楼,肖时寒实在不想跑了,他停下来。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对视,肖时寒摆手看他:“祖宗,别追了。” 肖时寒过去把手搭在苏时新肩上:“你最高你最高,别跟哥计较。” 苏时新踹了肖时寒一脚:“别恶心我!”苏时新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样的,饶有兴致地看向肖时寒。 注意到他的视线,肖时寒看了他一眼:“看我干嘛?” “肖时寒,打个商量呗!”苏时新提议。 肖时寒挑眉问苏时新什么事。 “如果下次考试我考过你了,你叫我一声哥!”苏时新抬眸看肖时寒。 肖时寒笑了一下,轻轻弹了一下苏时新的额头:“行啊,考过再说。” 从下午放学到录取结果出来,俩人一直没吃饭,不过食堂早已没饭,他俩只能来到小卖部。 肖时寒买的方便面,苏时新买的火鸡面。苏时新还顺带买了一瓶西柚茉莉花茶。 两人找个地方坐下,火鸡面的香气充满了整个环境,苏时新哇了一声。 肖时寒看苏时新一直没喝水,忍不住问:“不辣吗?” 苏时新一本正经地看他:“不辣啊,你尝尝不就行了?”说完大气地把火鸡面递给肖时寒。 肖时寒吃了一口,一开始倒还好,后来他感受到了他的舌头在跟辣椒打架。他飞速进了小卖部随手拿一瓶矿泉水。 苏时新看这人坐在对面疯狂喝水实在想笑:“不是?有这么辣吗,我觉得还好啊,你不吃辣?” 肖时寒停下喝水摆摆手:“能吃辣,只是不能吃这么辣,我们家主打一个平淡,你指望我多能吃辣!” 苏时新撑头直笑:“我们家无辣不欢!你以后找女朋友记得找一个比你还不能吃辣的,免得出去玩女生吃到带辣椒的吃不了递给你,你也不能吃。”苏时新一抓到肖时寒把柄就很嘚瑟:“我回去一定要跟陈越说你怕辣!” 俩人从小卖部回教室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已经结束了。他们一进教室,陈越一群人就围上来问他俩考上没。 “考上了。”肖时寒淡淡说。 陈越再将目光投向苏时新,苏时新被陈越那眼神盯的发毛。 “考上了,别这么看我。”苏时新把陈越的头往一边转了转。 陈越听到满意的答案,大声提议:“为了庆祝我们苏神,肖神考进了竞赛班,这周六请我们八个人去吃饭。” 所有人拍手叫好,并对着陈越说少爷阔气! 苏时新和肖时寒进入竞赛班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公共的时间写作业,他们只能每天晚上上完竞赛班回宿舍写。他们刷题的内容也变得多起来,首先是课本知识点的刷题,其次是竞赛题。最后两节晚自习,教室里都只有刷刷的写字声,虽然班上平时吵吵闹闹的,但学习起来终归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 晚自习下课三人笑着往宿舍走,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会儿并排,一会儿交错。陈越在旁边絮叨着班里的趣事,苏时新和肖时寒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偶尔对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就像那些藏在习题册里的较劲,明明针锋相对,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默契。 第12章 醉酒 周四晚上,苏时新窝在床上玩手机,指尖划到邵庄宇的对话框时顿了顿,好像确实很久没联系了。他随手敲了行字发过去。 [星:宇,明晚出来聚?] [宇:必须的啊新哥!前几天贺深还念叨你呢,说想找你喝两杯。] [星:他?酒量比得过我吗?] [宇:哎对了,我们学校学霸说,上次竞赛班考试的前两名,全是你们学校的,后面我打听了才知道,可不就是你和肖时寒么!贺深一听就嚷嚷着要庆祝。] [星:行,明晚见。] [宇:OK!] 第二天一早,苏时新的好心情简直要从骨子里溢出来。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进教室,刚坐下,旁边就传来肖时寒的声音:“捡着钱了?这么乐。” 苏时新难得没怼回去,懒洋洋地抬眼:“晚上约了朋友。” 肖时寒“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低头翻开了课本。 晨读课的书声里混着几声压抑的呼噜。苏时新把桌子往前面一撞,陈越猛地惊醒,眼神发懵。“别睡了,”苏时新压低声音,下巴朝讲台抬了抬,“老徐的目光快在你后脑勺烧出洞了,昨儿晚上干嘛去了?” 陈越一个激灵,慌忙抓起英语书,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 周五中午放学的铃声像道赦免令,住校生拎着书包往校门口冲,阳光把校园里的笑声晒得暖融融的。苏时新正收拾东西,书包带忽然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走了。”肖时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又不跟你一起。”苏时新头也不抬。 “林阿姨和我妈在门口,说要接我们去吃饭。” 苏时新狐疑地瞪他,直到肖时寒把手机聊天记录怼到他眼前,才不情不愿地“切”了一声,抓起书包跟了出去。 校门口停着辆宾利,车门边倚着两个女人,正是林洛和白思黎。路过的学生忍不住往这边瞟,一半是因为车,一半是因为人,还有一半,是在瞅那两位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学神,正被这两位美女喊“儿子”。 宾利驶离校门时,林洛握着方向盘笑:“现在的小孩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刚才那几个姑娘,眼睛都快黏车上了。” “不是让你别开这么扎眼的车吗?”苏时新瞥她。 “这算什么,家里还有更扎眼的没开呢。”林洛撇撇嘴,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下午陪我和你白阿姨逛街。” “逛就逛,带我们俩干嘛?”苏时新举手反对。 “拎东西啊,”林洛理直气壮,“总不能让我们俩美女自己扛吧?” 苏时新立刻看向肖时寒:“让他去就行。” “星星,”林洛瞬间换上委屈脸,“妈妈白疼你了?” “……行,我去。”苏时新败下阵来。 前排副驾的白思黎被这母子俩逗笑,眼角的笑意里藏着满足,这样热热闹闹的,真好。 商场里,林洛和白思黎挽着胳膊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橱窗比划;苏时新和肖时寒跟在后面,手里的购物袋很快堆成了小山。两人早有约定:各拎各妈的“战利品”。 肖时寒原本以为自己能轻松点,他妈以前从不逛街,更别说买这么多东西了。可今天一看,白思黎显然被林洛带“嗨”了,只是买得比林洛克制些。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又看了看苏时新那边快要抱不住的,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不公平,”苏时新喘着气瞪他,“谁知道白阿姨这么省!” 肖时寒忍着笑:“以前她更省,连街都不逛。” 苏时新眼珠一转,凑过去:“帮个忙?” 肖时寒挑眉:“叫哥。”他笃定苏时新会炸毛,这小子最不乐意认他这个“哥”。 没想到苏时新眼皮都没眨:“哥哥。” 肖时寒愣了一下,没料到他这么干脆,只好接过苏时新手里一半的袋子。 前面的林洛和白思黎恰好回头,看见肖时寒帮苏时新分担重物的画面,相视一笑,脚步慢了下来,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林洛:“你看他俩,是不是特好磕?” 白思黎:“可不是么,刚才路过的学生都在说‘寒新迎时好配’,回去我得去校园网看看,肯定帖子。” 林洛眼睛一亮:“哪个校园网?我也去瞧瞧!” 后面的苏时新和肖时寒看着俩妈肩膀一耸一耸的,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逛街有这么好笑? 晚上,苏时新换了身行头:白衬衫卷着袖子,配条工装裤,耳朵上还别了枚银色耳钉,少了几分学生气,多了点张扬。 刚到饭店门口,就看见邵庄宇和贺深在等他。“可算来了!”贺深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今儿必须好好庆祝你进竞赛班!” 包厢里,一箱啤酒被搬到桌旁,菜很快上齐。贺深“啪”地开了三瓶,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一瓶:“走一个!祝贺新哥杀进竞赛班!” “新哥牛逼!”邵庄宇跟着起哄。 酒过三巡,几个人都带了点醉意。贺深非要跟苏时新比酒量,一杯接一杯地灌;后来不知是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酒瓶转了几圈,稳稳停在了苏时新面前。 “大冒险!”苏时新拍着桌子喊,脸颊泛红,眼神已经有点飘了。 “列表里随便找个人,打电话让他来接你!”陈越扯着嗓子喊,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苏时新摸索着掏出手机,指纹解锁时晃了好几下,点开微信,手指胡乱一划,阴差阳错进了肖时寒的对话框。他迷迷糊糊按了语音通话,听筒里“嘟”了几声,很快被接起。 肖时寒正对着一道物理题凝神,刚有了思路,电话铃声突然炸响,思路瞬间断了。他盯着屏幕上“苏时新”三个字,耐着性子接起。 两边沉默了几秒,肖时寒压着被打断的火气开口:“喂?有事?” 苏时新听着这声音,觉得耳熟又陌生,嘟囔着问:“你谁啊?” 肖时寒捏紧了手机,差点没忍住挂断:“你哥。” “放屁!”苏时新的脾气上来了,舌头有点打结,“我……我是独生子,哪来的哥?我还是你爸呢!” 肖时寒这才听出不对劲,语气沉了沉:“苏时新,你喝酒了?” “嗯。”那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像小猫似的哼唧,“来接我。” “地址。” 苏时新倒是听话,含含糊糊报了个地址。肖时寒捏着手机起身,心里把苏时新骂了八百遍,可等车开向饭店时,那点火气却莫名淡了,只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到了包厢门口,肖时寒推开门,就看见苏时新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正盯着盘子里的骨头发呆。他走过去,屈指敲了敲苏时新的脑袋。 苏时新慢吞吞地抬眼,眼神迷茫:“你怎么来了?” 肖时寒气笑了,这人居然全忘了。“来接醉鬼。” “我没醉!”苏时新梗着脖子反驳,还想伸手去够桌上的酒瓶,“我还能喝!” “喝了多少?” 苏时新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肖时寒扫了眼桌下,他脚边确实摆着五个空酒瓶。“走了,回家。”他弯下腰,想把人扶起来。 旁边的陈越看得目瞪口呆,第一次见新哥醉成这样。“那个,路上小心啊。” 肖时寒抬眼扫了他一下,眼神里带着点没散的冷意。陈越莫名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桌子腿。 第13章 二次霸占 肖时寒攥着苏时新的手腕往主路走,夜风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响,两人交叠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一路沉默着往前挪。直到手腕传来一阵反作用力,肖时寒回头,就见苏时新垂着脑袋站在原地,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动,肩膀还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小醉鬼怎么不走了?”肖时寒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那是酒气熏出来的颜色。 苏时新抬起头,眼尾泛着水光,睫毛湿漉漉地颤了颤,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走不动了。” 肖时寒低头看了眼腕表,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这地段偏得很,连个路灯都忽明忽暗,想要打车至少得穿过两条小巷走到主路。他啧了声,转身看向蹲在地上的人,苏时新正用手撑着膝盖,指尖泛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大概是酒劲上来头晕得厉害。 “那你想怎么办?”肖时寒的影子笼罩在他身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苏时新忽然抬眼,路灯的光落在他瞳孔里,亮得像淬了星子:“你背我。” 肖时寒愣了愣,视线扫过他泛红的脸颊和微微张开的嘴唇,心里把这小醉鬼骂了八百遍。但余光瞥见周围黑黢黢的巷子,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认命似的蹲下身,后背挺得笔直:“手搭上来。” 苏时新立刻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掌心带着点温热的汗,贴上肖时寒后颈时,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离开地面的瞬间,苏时新轻轻“唔”了一声,像只找到窝的猫,把脸埋进肖时寒的肩窝,呼吸里的酒气混着淡淡的沐浴露味,全扑在了他颈侧。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喝这么多酒。”肖时寒迈开步子,声音闷闷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轻飘飘的重量。 “是他们要跟我比酒量,”苏时新的声音从肩膀后面钻出来,带着点委屈的鼻音。 肖时寒失笑,这好胜心倒是一点没被酒精冲淡。他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你不是总跟我不对付,事事都要争个高下?怎么偏偏打电话找我来?” 苏时新忽然侧过头,嘴唇几乎要碰到肖时寒的耳廓,热气顺着耳道往里钻:“我没有讨厌你啊,”他说话时带着点含糊的气音,“你什么都比我好,我就是想追上你,才跟你争的。” 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似的搔着耳廓,肖时寒感觉耳朵“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连带着脖颈都泛了红。他攥紧了胳膊,快步往前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背你的是谁?”他刻意板起脸问道。 “肖时寒。”苏时新答得干脆,脑袋还在他肩上蹭了蹭。 “该说什么?” “谢谢哥哥。”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肖时寒喉结滚了滚,没再说话,脚步却轻快了些。到了主路,很快就拦到一辆出租车,苏时新被塞进去时还不安分,脑袋东倒西歪地磕着车窗,肖时寒伸手把他的头往自己肩上按,掌心触到他柔软的头发,触感比想象中好得多。苏时新似乎找到了安稳的支点,乖乖地靠着不动了,只是手还牢牢抱着肖时寒的胳膊,像抓着救命稻草。 到了家门口,肖时寒单手付了钱,胳膊被苏时新抱得发麻。他把人半扶半拽地带到自家别墅门口,苏时新忽然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盯着门牌号。 “输密码!”肖时寒拍了拍他的脸。 “为什么不去你家?”苏时新的声音黏糊糊的,带着点没睡醒的混沌。 肖时寒气笑了,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拜托,我家又不是你家!” 苏时新却不管这些,身子一软就往他身上靠,下巴磕在肖时寒的锁骨处,带着酒气的呼吸全喷在他颈窝里。肖时寒被他这无赖样弄得没脾气,盯着他泛红的眼睛咬牙道:“苏时新,你明天醒了要是敢不认账,我就把你现在这德行录下来,发班级群里。”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打开门把人带了进去。衣帽间里,肖时寒翻出一套全新的灰色睡衣扔给苏时新,标签还没拆:“自己穿。” 说完他转身去了厨房,拉开冰箱门时,目光落在角落里那罐蜂蜜上,白思黎总说应酬后喝杯蜂蜜水舒服,家里便常年备着。温水冲开蜂蜜的甜香漫开来,肖时寒端着杯子上楼时,看见苏时新已经换好了睡衣,盘腿坐在客房的床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放空,像只被丢错地方的小猫。 “喝了。”肖时寒把杯子递到他面前。 苏时新乖乖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喉结滚动的弧度落在肖时寒眼里,莫名有点碍眼。“今天晚上就在这个房间睡,有事叫我。” 肖时寒回房洗完澡,刚把浴巾搭在肩上,就听见房门被“咔哒”一声推开。 “肖时寒!”苏时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肖时寒赶紧套上睡衣走出浴室,就见苏时新站在门口,睡衣的袖子太长,手都缩在里面,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干嘛?” 苏时新没说话,径直走到他的床边,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只露出个脑袋:“刚刚那个房间的床太硬了,没有这个舒服,我要睡这里!” 肖时寒被他这操作气笑了,伸手想去拽他:“这是我的房间!要睡回你自己床上去!” “哥哥,你让我睡嘛。”苏时新忽然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像被雨淋湿的小猫,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水汽。 “哥哥”这两个字像羽毛似的搔在肖时寒的心尖上,他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行,你睡。” 大概是折腾累了,苏时新沾到枕头就没了动静。肖时寒站在床边看了会儿,才发现他睡觉喜欢侧躺,蜷缩着身子,手紧紧握成小拳头抵在脸颊边,像只没安全感的小猫。灯光落在他安静的脸上,褪去了平时的张牙舞爪,倒显出几分乖巧。 肖时寒拿了手机去了客房,刚躺下,陈越的视频电话就弹了出来。 “喂,寒哥。”陈越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下一秒他就眯起了眼,“你这背景不对啊,怎么在客房?” “我的床被懒猫霸占了。”肖时寒靠在床头,指尖划过屏幕,语气淡淡的。 陈越“哦”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苏时新?他又赖在你家?” 肖时寒没说话,算是默认。 陈越在那头夸张地“哇”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开始唉声叹气:“我今天送裴之然回家,他居然说不用,你说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他怎么就不开窍呢?”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对你没那个意思?”肖时寒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床单。 陈越突然在那头拍了下床:“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他就够了啊!”话音刚落,他忽然“嘘”了一声,“不说了,裴之然给我发消息了!” 电话被匆匆挂断,肖时寒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失笑地骂了句:“舔狗。” 第二天一早,苏时新再次从这个陌生的房间醒来。他猛地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窗帘,还有身上这套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睡衣。记忆像断了线的珠子,昨晚的画面碎成一片,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后面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睡衣,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肖时寒该不会趁他喝醉…… 苏时新趿拉着拖鞋冲下楼,刚到厨房门口,就看见肖时寒在厨房捣鼓,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肖时寒!”他指着自己的睡衣,声音都在发抖,“这衣服,是你给我换的?” 肖时寒回头看了他一眼,故意拖长了语调:“对啊,怎么了?” “你你你……”苏时新气得说不出话,脸颊涨得通红,“我就算臭死也不用你碰!你这是……” “臭死?”肖时寒关掉火,转过身双手抱胸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可不行,你睡的是我的床,你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还得天天睡呢,总不能让我的床也跟着你沾一身酒气吧?”他故意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苏时新的额头,“还是说,你其实在期待什么?” 苏时新的脸瞬间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肖时寒灌醉,让他也尝尝这种窘迫的滋味! “行了行了,逗你的,”肖时寒见他炸毛的样子,终于憋不住笑了,“是你自己换的。” 苏时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气得抬脚就要踹他:“肖时寒!你耍我!” 肖时寒早有准备,侧身躲开,把一个刚做好的三明治塞进他嘴里:“唔唔唔什么?再闹早饭就凉了。” 苏时新被面包噎得直瞪眼,含糊不清地骂了句,却还是乖乖地被推到餐桌旁坐下。他环顾了一圈客厅,没看到白思黎的身影,忍不住问道:“白阿姨没回来?” “跟林阿姨飞上海旅游了,”肖时寒把牛奶放在他面前,“估计得玩一周。” “哦。”苏时新低下头,小口啃着三明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试探,“我昨天晚上,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吧?” 肖时寒正在倒牛奶的手顿了顿,脑海里闪过苏时新抱着他喊“哥哥”的样子,还有抢床时那副无赖样。他抬眼看向苏时新,见对方一脸紧张,忽然觉得逗他挺有意思:“你自己不记得了?” 苏时新老实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肖时寒勾了勾唇角,没直接回答,只是把煎蛋推到他面前:“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近,空气里弥漫着牛奶的甜香和三明治的焦香。 第14章 激烈比拼 周天下午,夕阳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余晖漫过房屋的棱角,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苏时新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把碗筷一推:“走了,去学校。”自从白思黎和林洛出去旅游后,他就在肖时寒家蹭饭。 刚走到教学楼走廊,陈越那破锣嗓子就穿透窗户飘了出来:“兄弟们,篮球赛报名最后一天!想想看,赛场上挥洒汗水,场边女生尖叫,这排面不得拉满?”苏时新倚着门框往里瞅,陈越正举着张皱巴巴的报名表在讲台上蹦哒,底下稀稀拉拉举了几只手。他走过去抽过表,指尖划过那五个歪歪扭扭的名字,笔尖在第六个格子里顿了顿,落下“苏时新”三个字。 “就六个人?”他用笔杆敲敲陈越后背,“去把肖时寒薅来。” 陈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头摇得像拨浪鼓:“别,我上次为了让他参加篮球赛,我堵他三次宿舍、五次食堂,最后被他拉黑了整整一个月,连作业都抄不了!” 苏时新脸垮下来,心里把肖时寒数落了八百遍:篮球多鲜活啊,球鞋碾过球场的摩擦声,球进网时的唰啦声,还有赢球后往队友肩上砸矿泉水瓶的痛快,这人居然不愿意参加?他没忍住“啧”了一声,尾音还没散,就被身后的人抓了个正着。 “啧什么?”肖时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腕。 “你为什么不打篮球赛?”苏时新转过身,眼神直愣愣地撞过去,像只等着投喂的小狼崽。 “热。”肖时寒吐出一个字,喉结轻轻滚了滚。 苏时新“呵”了一声,“笑死!厨房灶台烧得冒火,你站那儿做饭做得得津津有味,怎么不嫌热?” “那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苏时新跟着他往座位走,嘴里像装了复读机,“做饭热你乐意,打球热就不乐意?打球能练腹肌你知道吗?八块那种!不然以后哪个女生跟你处对象,摸起来跟摸板砖似的。” 肖时寒翻开数学卷子的手顿了顿,笔尖在抛物线顶点悬着。苏时新还在旁边叨叨,他写题时对方就用橡皮屑砸他手背,晚自习下课又追着他说教,连去厕所都要跟三步。最后肖时寒实在没辙,把笔一扔:“停!祖宗,算我怕了你。” 他起身走到陈越桌前,拿起那张快被揉烂的报名表,在苏时新名字正下方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清隽有力。“各退一步,”他把表扔回去,“我只当替补,除了特殊情况别叫我上场。” 苏时新撇撇嘴,心里却松了口气,总比没人强。 报名表交上去后,陈越每天放学都跟催命似的喊人去球场,拍着胸脯保证“练出默契横扫全校”。但苏时新和肖时寒要泡竞赛班,只能趁体育课跟大部队磨合。阳光透过篮球架的网格洒下来,肖时寒站在三分线外抬手投篮,篮球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唰”地穿进篮筐,惊得江淮宁嘴里的冰棍都掉了:“肖哥藏拙啊!这准头能去打校队了!” 篮球赛来得比想象中快。那天是阴天,云层压得低低的,风里带着点凉爽的潮气,正适合撒欢儿。苏时新穿着蓝色球衣,蹲在地上系鞋带,鞋绳绕了三圈才系紧。。肖时寒就坐在场边的石桩上,手里转着个篮球,眼神漫不经心地落在他身上。 “不热身?”苏时新跳了跳,活动开的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声,“等会儿真要你上,别腿软。” 肖时寒挑眉:“有你在,还用得着我?” 苏时新白了他一眼,转身跑去跟队友拍掌。 首战对阵十一班。裁判哨声一响,双方队员往球场中间一站,场边立刻炸了锅。“一班加油!苏时新冲啊!”夏媛举着个扩音喇叭喊得最凶,嗓子都快劈了。 上半场打得憋屈。十一班明显是练过的,传球像长了眼睛,配合得密不透风。一班这边全靠苏时新带球突破,陈越在篮下瞎蹦跶,方舟禹偶尔能捞个篮板,剩下两人基本是凑数的。哨声吹响时,记分牌上明晃晃的“28:18”刺得人眼疼,十一班领先十分。 苏时新往场边走,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他抓起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喉结滚动得又快又急,瓶身被捏得变了形。 “完了完了,”陈越瘫在裴之然旁边,扯着对方的校服假哭,“我们要成全校笑柄了!” 苏时新的指节泛白,他转过头,视线撞进肖时寒的眼里。“你能不能上?”声音有点哑。 肖时寒挑着眉,没说话。 苏时新忽然软下来,伸手轻轻拽住肖时寒的衣角,指尖蹭过对方的布料。“哥哥,”他仰头看着人,眼里带着点不服输的气,“我想赢。输了太丢人了,他们会说一班连场球赛都打不赢。”肖时寒太懂他了,这小子好胜心强得像头小猫,输了能三天不吃饭。 肖时寒叹了口气,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力道轻得像羽毛。“行,我上。” 陈越耳朵尖,瞬间蹦起来,一把抱住旁边的裴之然晃:“寒哥要上了!寒哥要上了!” “不愿意?”肖时寒瞥他。 “愿意!一万个愿意!”陈越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下半场,肖时寒脱下外套扔到场边,露出里面的球衣,号码是苏时新硬塞给他的“7”。他刚站到场上,十一班的人就嗤笑:“替补?这是没人了?” 哨声再次响起。肖时寒接球的瞬间,全场都静了静,他运球的姿势不算花哨,却稳得可怕,脚步移动间带着种说不出的韵律。苏时新在他左侧跑位,一个眼神交汇,肖时寒手腕一翻,篮球精准地传到他手里。 “进了!”场边爆发出尖叫。 比分像爬楼梯似的往上追,28:20,28:25裁判忽然吹响哨子,示意十一班打手犯规,一班获得三次罚球机会。 肖时寒站到罚球线前,弯腰拍了拍球。风从球场吹过,掀起他汗湿的发梢。他起跳,投篮,动作干净利落。 “唰!”第一球进了。 “唰!”第二球进了。 “唰!”第三球应声入网。 全场的尖叫声快掀翻屋顶,夏媛的扩音喇叭都掉在了地上。 终场哨响时,记分牌定格在“36:39”。 几个人直接瘫在球场上,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苏时新喘着气笑,抬手抹了把脸,结果把汗擦得满脸都是。肖时寒递过来一瓶水,瓶盖已经拧开了。 “寒哥刚刚那三分,”方舟禹撑着膝盖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帅得我想原地拜师!” 夏媛踩着高跟鞋跑过来,脸红扑扑的:“一班全体同学,今天比赛如果赢了,我明天请大家吃火锅,包场看电影!” “老班大气!”全班异口同声地喊,声音震得云层都像要散开。 “一班要拿第一!”有人扯着嗓子喊。 “一班战士听令!”陈越突然站起来,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保证完成任务!”苏时新和肖时寒对视一眼,笑着吼出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是谁起的头,全班人都跟着喊。 夏媛站在旁边,看着这群汗流浃背、笑闹成一团的少年,眼里的欣慰快要溢出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永远保持这份童真。风里飘着远处的蝉鸣,混着少年们的笑声,像一首写不完的诗,字里行间都是滚烫的青春。 第15章 胜利狂欢 整个下午的阳光把篮球场晒得滚烫,球砸在地面的“砰砰”声像密集的鼓点,各班的欢呼声浪一层叠过一层,把空气都搅得燥热。有人攥着矿泉水瓶雀跃起跳,也有人垂着肩膀蹲在场边叹气。一班上午刚打赢一场硬仗,下午就要对阵五班,刚走到球场边缘,就听见几个穿别班球衣的男生凑在一块儿嘀咕,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五班上午那比赛你看着没?明里暗里全是小动作,撞人撞得跟故意似的,裁判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时新靠在看台栏杆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篮球纹路,听着那些话眉头慢慢拧成个结。他抬眼望向场内正在热身的五班队员,有人正对着空气做了个隐晦的肘击动作,阳光晃得他眼疼,看来今天这仗,怕是得带点“火气”打了。 果然没出半小时,预言就成了现实。五班队员运球时总爱用肩膀突然顶人,变向突破时手肘能擦着对方肋骨过去,更阴的是趁裁判不注意,指尖会跟毒蛇似的往人胳膊上掐。上半场结束哨响时,苏时新撸起袖子,小臂上几道红痕赫然在目,像被指甲狠狠刮过的印记。 “靠。”他低骂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咬牙的气。 陈越把毛巾往脖子上一甩,坐在旁边的台阶上骂骂咧咧:“这他妈叫打球?我看是耍流氓吧!裁判眼瞎了?没看见手都给人掐红了?” “那裁判是五班体育老师。”肖时寒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他正弯腰系鞋带。 “我靠,真的假的?”陈越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空水瓶被他一脚踩得“咔嚓”响,塑料变形的声音听得人牙酸,“那还打个屁!这不摆明了黑幕?一群畜生!” 比赛讲究的是公平公正,但对方先违规,一班自然不会傻站着挨揍。下半场哨声刚落,一班五人呈扇形散开,每个人都像盯上猎物的狼,死死防住对面的人。肖时寒盯着眼前晃悠的五班后卫,嘴角勾出点冷笑:“兄弟,输定了就别挣扎,给脸不要脸的话,可就不好看了。” 那后卫被他眼神里的冷意惊得一愣,手上的球差点没拿稳。肖时寒趁机断球,三步上篮一气呵成,篮球穿过篮网的“唰”声混着一班的欢呼,在球场上炸开。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战术,对付不讲规矩的人,就得先搅乱他们的心态。 苏时新运球时,身边的人又蠢蠢欲动,手指都快碰到他胳膊了。他突然停下动作,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对方听见:“校长就在看台上呢,你这小动作要是被拍下来,啧啧,不好说。” 那人果然顿住,下意识往看台最高处瞟。就在这半秒的迟疑里,苏时新已经像泥鳅似的滑了过去,上篮得分。落地时他还特意回头,冲那人挑了挑眉:“菜就多练,别总想着歪门邪道。” 陈越在另一边早就摸透了对手的路数,瞅着眼前那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中锋,故意把球往对方面前递了递:“来来来,反正我们也快输了,这球让你投一个。” 中锋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陈越手一缩,球“啪”地拍在地上,他边运球上篮边笑骂:“让你个屁!” 靠着这手“攻心术”,比分一点点追平。等五班反应过来时,双方早已站在同一起跑线,接下来的比拼,全凭真本事。终场哨响的那一刻,记分牌上的数字定格在一班领先两分,他们赢了。 五班队员愣在原地,大概没想过自己机关算尽,最后会栽在一班这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手里。 下午剩下的几场比赛零零散散,真正的重头戏在晚上——冠军之战,一班对阵七班。能一路杀进决赛的,没一个是软柿子。夕阳把球场染成暖金色时,双方队员登场,场边的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 夏媛抱着一箱子矿泉水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她把水塞给几人:“好好打,全班都等着你们带冠军回来呢!” “保证完成任务!”陈越惹得旁边人都笑了。 裁判哨声划破暮色。苏时新像离弦的箭,一个加速突破防线,急停、跳投,篮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空心入网。场边女生的尖叫差点盖过篮球落地的声音。七班也不含糊,一个长传撕开防线,队友接球上篮,比分瞬间追平。 最后30秒,一班还落后两分。苏时新被两人死死包夹,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突然手腕一转,球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到底角,肖时寒早已在那里等着。没有丝毫犹豫,三分出手! “唰!” 哨声同时响起。绝杀! 一班的学生像潮水似的涌进球场,把几个队员团团抱住,有人扯着嗓子喊:“老班请吃饭!” 班主任笑着抹了把汗:“行!明天中午放学,带你们吃火锅、看电影!”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夏媛提前十分钟讲完知识点,合上书:“等会儿放学自己回家,下午三点准时到电影院门口集合,看完电影去吃火锅!” “好耶!”教室里的欢呼差点震掉天花板。 下午的电影院门口,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夏媛特意穿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看着比平时亲和了不少。苏时新和肖时寒刚从电梯里出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撞进人眼里,格外惹眼。苏时新穿了件纯黑短袖,配着牛仔裤,耳朵上银色耳钉在光线下闪了闪;肖时寒的白色衬衫卷着袖口,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清晰的锁骨,上面那颗小小的黑痣,不知被多少女生偷偷盯着看。 几个女生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转头就把这组“情侣穿搭”发上了校园网,配文:“谁懂啊!一班两大男神的氛围感!” 夏媛包场。整个放映厅里坐的全是一班的人,就算吵翻天也没人管。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她选的居然是部恐怖片。 “夏老师,我承认您很潮流,但我真的怕鬼啊!”陈越从裴之然身后探出头,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旁边几个怕鬼的也跟着点头:“就是啊,万一吓哭了多丢人。” 夏媛笑了笑:“怕就叫出来,反正都是自己人,没人会笑你们。” 一班F8坐在最后一排。荧幕上突然窜出个穿白裙子的鬼,满身是血,头发遮着脸。尖叫声瞬间灌满整个放映厅,有人直接捂住了眼睛。 苏时新却“噗嗤”笑出了声。肖时寒侧头看他,眼神里写满“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苏时新凑过去,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笑意:“你看这鬼,长得好好笑。” “你关注点确实挺独特。”肖时寒挑眉,指着荧幕上新出现的鬼,“这个比刚才那个好看点。” 旁边几个吓得缩成一团的人听见这话,默默往右边挪了挪,小声嘀咕:“他们俩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陈越倒是见怪不怪,瘫在椅子上:“我已经习惯了。” 整场电影,尖叫声里总夹杂着几声不合时宜的笑。笑的不是别人,无非是在讨论“这个鬼的发型太潦草”“那个鬼的衣服配色真丑”。 散场时,所有人都还心有余悸,影院里的冷气一吹,背后凉飕飕的。陈越拉着裴之然的胳膊,碎碎念:“再也不看恐怖片了,那鬼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我心脏差点跳出来。” 苏时新和肖时寒跟没事人似的走在后面。苏时新手里的冰可乐结了层水珠,他嫌冰手,随手递给肖时寒:“拿着。” 肖时寒盯着那瓶可乐,忍了又忍,才没直接扣他头上:“你没手?” “你是哥哥,帮弟弟拿点东西怎么了?”苏时新说得理直气壮,还冲他摆了摆手,“谢啦哥哥!” 肖时寒叹了口气,认命地捏着冰可乐跟在后面。刚走到火锅店门口,浓郁的牛油香气就钻了进来,夏媛订的大包间里摆着两张大桌,刚好能坐下所有人。 “夏老师,能喝点酒不?”陈越搓着手,眼里闪着光。 “少喝点,不许醉。” 陈越立刻开了三瓶啤酒,拉着苏时新就要碰杯:“来,今天不醉不归!”他眼角余光瞥见肖时寒投来的“死亡凝视”,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但苏时新已经梗着脖子站起来了:“谁怕谁?你能喝过我?” 说着就要把脚踩在凳子上,肖时寒一把把他拽下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你喝不过他。” 苏时新瞪他:“看不起谁呢?” “他五岁就被他爸灌白酒,家庭聚餐全桌就他最能喝,你确定要跟他比?”肖时寒慢悠悠补了句,“我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背个醉鬼回家。” 这话一出,苏时新立马蔫了,乖乖坐回椅子上,连啤酒瓶都没再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胜利狂欢 第16章 簪花 国庆的风卷着桂花香钻进窗缝时,苏时新正陷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打盹,计划里七天的“冬眠模式”还没焐热,就被林女士的旅游计划打破。 门铃声像串急促的珠子滚落地板,苏时新趿着拖鞋往厨房挪,看见林洛正系着围裙颠锅,油星子在锅里炸开细碎的响。“妈,你叫谁来我们家了?”他靠在门框上,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黏糊。 林洛从蒸腾的热气里探出头,鬓角沾了点面粉:“我让时寒和白阿姨来吃饭,顺便合计合计旅游攻略。” “肖时寒也要去?”苏时新挑眉,刚睡醒的眼皮瞬间睁大了些。 “不然你把人家扔家里啃泡面?”林洛用锅铲敲了敲锅沿。 苏时新不情不愿地拉开门,秋风裹着白思黎身上的栀子花香涌进来。“白阿姨,快进来,外面风大。”他笑着侧身,视线一转,看见肖时寒拎着个果篮站在后面,黑色连帽衫的帽子歪在一边,露出额前碎发。 “你怎么也要去?”苏时新往旁边撇了撇嘴,语气里的嫌弃像层薄冰,一戳就破。 肖时寒抬手,指节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你管我。”指尖蹭过苏时新没睡醒的呆毛,软乎乎的。 饭后几人窝在沙发里,林洛摊开地图,笔尖在“福建”两个字上敲了敲:“我们先去泉州,再转道广州怎么样?我刷到泉州的簪花,老气派了!”她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时新和时寒也得拍,我看那些小伙子拍出来,太帅了!” 苏时新刚要开口,就被林洛用眼神按了回去。“星星,你那脸不拍套写真,简直对不起我给你的这副皮囊。”林洛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看时寒,肯定乐意。” 白思黎笑着拍了拍肖时寒的手背:“我们时寒也要拍,对吧?”肖时寒点头时,苏时新瞥见他嘴角的梨涡,心里嘀咕:装什么乖。 第二天一早,苏时新被林洛从被窝里薅出来,脑门上还带着枕头压出的红印。到了机场,他靠在候机厅的椅子上补觉,头一点一点像只啄米的鸡。肖时寒拎着两杯热豆浆回来,把其中一杯塞进他手里:“先醒醒。” 飞机升空时,苏时新困得直晃脑袋,他觉得怎么躺都不得劲。肖时寒忽然往旁边挪了挪,肩膀轻轻撞了撞他:“靠会儿?”苏时新迷迷糊糊没应声,只觉得有个温热的支撑靠过来,便顺着那股力歪了过去,呼吸渐渐匀了。 肖时寒低头时,看见苏时新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长得像两把小扇子。右眼皮上那颗小痣暴露在外,随着呼吸轻轻动,像只小憩的蝴蝶。 到泉州时,阳光正好斜斜地打在西街的地板上,影子在青石板路上织成网。林洛拉着白思黎冲进写真店,琳琅满目的衣裳在衣架上晃成彩色的河。“思黎,你穿这件!”林洛举起件月白色上衣,领口绣着缠枝莲,配酒红色马面裙,“衬得你皮肤更白了。”她自己则选了件暗红旗袍,盘扣是乌木的,走动时裙摆扫过地面,露出绣着暗花的鞋头。 苏时新被林洛按在镜子前,一件又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划:墨绿的太老气,宝蓝的显黑,直到林洛从角落翻出套红黑相间的,上衣是正红斜襟,盘扣用了同色丝线,下身是织金暗纹的黑马面裙,裙摆扫过脚踝时,金线在光下会流淌似的动。“就这个!”林洛拍板,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快去换!” 苏时新抱着衣服瞪肖时寒,对方正靠在墙边憋笑,肩膀微微耸动。“笑什么笑,”苏时新压低声音,“白阿姨,肖时寒穿什么?” 白思黎从衣架上挑出套衣裳:“这件怎么样?”月白的底子上绣着蓝金色的云纹,下身是靛蓝色马面裙,裙摆上撒着细碎的金箔似的花纹。肖时寒接过去时,指尖蹭过布料,冰凉的触感里带着点丝滑。 化妆间的镜子蒙着层薄雾,化妆师给苏时新上粉底时,忍不住啧啧称奇:“小伙子皮肤真好。”苏时新被粉扑蹭得睫毛乱颤,瞥见肖时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化妆师正给他画眼影。 轮到簪花时,苏时新赖在沙发上不肯动:“我歇会儿,让他先弄。”肖时寒也不推辞,坐在镜前任由化妆师摆弄。乌黑的头发被分出一绺,和假发缠在一起,绕成圆润的丸子,一根簪子从丸子里插进去,固定住整个发髻。 然后便是插花。化妆师捏着镊子,先将一朵墨黑的玫瑰固定在丸子侧面,花瓣像浸过夜色的丝绒,边缘微微卷曲;接着是咖啡色玫瑰,焦糖似的颜色在黑发间格外显眼;金色牡丹被放在最中间,层层叠叠的花瓣像揉皱的金箔,花蕊处点着深棕的花药;两枝百合一左一右,金色的那枝带着做旧的古铜色,银色的那枝泛着月光似的白;最后缀上几支棕色干花,穗子垂在耳后,随着动作轻轻晃。 肖时寒对着镜子抬了抬眼,指尖轻轻扶了扶垂落的干花穗,指腹碾过粗糙的花杆。然后他笑了,嘴角先是抿成条浅缝,接着慢慢漾开,弧度不大,却足够让眼尾泛起极淡的粉,像初春刚抽芽的桃枝,嫩得能掐出水。镜中的光影跟着这笑动起来,在他素白的衣领上跳,在鬓边的繁花上滚,把少年人的鲜活泼得满身都是。 苏时新被林洛推着坐下时,还在嘟囔:“弄快点啊,我饿了。”林洛忽然拍了下手:“哎,让时寒给他插吧,化妆师你在旁边指导指导。” 肖时寒走到他身后时,苏时新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花香。化妆师已经给苏时新盘好了发髻,蓬松地拢在脑后,留出几缕碎发垂在颈侧。“他这组用红白粉玫瑰,”化妆师递过花束,“点缀几支满天星就行。” 肖时寒的手悬在苏时新头顶,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朵红玫瑰,花瓣上还带着仿真的露珠。苏时新能从镜子里看见他认真的样子,睫毛垂着,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冰凉的花瓣偶尔蹭过头皮,苏时新缩了缩脖子,听见肖时寒低笑:“别动。” 红玫瑰插在发髻右侧,像团燃烧的小火焰;白玫瑰挨着红玫瑰放,花瓣边缘泛着点粉;粉玫瑰被插在左侧,柔得像团云;最后撒上的满天星,白色的小花藏在花丛里,像落了把星星。肖时寒收手时,指尖不小心勾到苏时新的碎发,两人在镜中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视线。 拍照时西街正热闹,林洛举着手机喊:“星星,看妈妈这里!”苏时新刚好转身,夕阳恰好落在他耳侧的粉玫瑰上,耳钉反射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被风掀起的发丝缠着花瓣,连青石板路上的影子都带着笑意。 拍双人照时,两人被按在小巷的门槛上坐。肖时寒的黑色玫瑰离苏时新的粉玫瑰很近,风一吹,花瓣就轻轻碰在一起。“时寒把手搭在时新肩上!”林洛举着手机指挥,“两个都笑一笑!” 肖时寒的手搭上来时,苏时新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青石板路上,像两只相依的鸟。快门声响起时,檐角的风铃刚好叮当地响,把少年们的笑声、花香、还有这一整个秋天的温柔,都锁进了照片里。 第17章 平安顺遂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完全散开,林洛就揣着手机叫醒了众人,屏幕上“水门国仔面线糊”的点评页满是五星好评,配图里浓稠的面线裹着油花,看得人直咽口水。 苏时新被拽起来时,眼皮重得像挂了铅,走路都有些晃悠,打哈欠的间隙眼泪都飙了出来,含糊不清地黏着林洛:“亲爱的妈妈,这么早起来就是为了吃这个啊?你儿子我眼皮都在打架,再睡十分钟都行!” 林洛斜睨他一眼,故意抬高声音,往肖时寒那边瞟:“人家时寒怎么就精神头足!妈妈特意做的攻略带你吃好吃的,你倒好,满脑子就想着睡!”说着,她伸出三根手指,语气严肃起来:“约法三章,必须记牢!第一,不能说不好玩,第二,不能说好累,第三,绝对不能扫大家的兴!谁要是破了规矩,一次罚十块钱,当场转账!” 没人反对,这规矩就这么定了。林洛拉着白思黎走在前面,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聊着天,白思黎的碎花裙摆被晨风轻轻吹起。苏时新和肖时寒并肩跟在后面,苏时新攥着衣角,咬着牙压低声音问:“你昨晚难道没熬夜?这么早起来怎么一点都不困?” 肖时寒嘴角勾着笑,眼神里藏着点调侃:“因为我不是一沾枕头就睡死的猪。” “……”苏时新瞬间没了话,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糖,偷偷瞪了肖时寒一眼,要不是怕在白阿姨面前失态,他真想把这人打一顿。 到了水门国仔面线糊店,刚掀开门帘就被热气裹住,浓郁的骨汤香混着油条的油香扑面而来。店里的木桌都坐满了人,有人正用筷子夹着油条往汤里泡,老板在灶台后忙得脚不沾地,吆喝声此起彼伏。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林洛一口气点了四碗面线糊,还加了双倍的油条和醋肉。油条刚上桌还冒着热气,苏时新学着邻桌的样子,夹起一根往汤里浸了三秒,外皮还脆着,咬下去却吸满了鲜咸的汤底,面线很细,裹着骨汤滑进嘴里。 早餐吃完,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他们打车去了开元寺。远远就看见寺庙,斑驳的纹路里藏着岁月的痕迹。 林洛拉着白思黎特意给苏时新和肖时寒求了手串。苏时新的是炫彩菩提,珠子上泛着粉、蓝、绿的光泽,套在手腕上,衬得他的手腕又细又白;肖时寒的是库克双圈,深棕色的珠子透着沉稳,戴在他手上,倒让他原本清俊的眉眼多了几分成熟。签纸是米黄色的,上面用毛笔写着“平安顺遂,万事如意”,林洛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两人的口袋里:“戴着保平安,可别弄丢了。” 泉州之旅过得很快,转眼他们就去了广州。 第一站是流星湖公园。傍晚的风带着点热意,天空被落日染成了橘红色,火烧云像棉花糖似的飘在天上。纯白的外墙被夕阳镀上了层金边,墙角的欧式雕花精致得能看清纹路,连窗户上的铁艺栏杆都弯着好看的弧度,像从童话书里搬出来的一样。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把城堡的影子映在水里,连风都好像慢了下来,整个世界静得只剩下眼前的美。 苏时新和肖时寒站在湖边的空地上,背对着林洛和白思黎。两人并肩站着,苏时新微微仰着头看城堡,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手腕上的菩提手串;肖时寒则望着湖面的倒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林洛赶紧掏出手机,按下快门,相片里的少年逆着光,夕阳落在他们的发梢和肩膀上,和身后的城堡、湖面融在一起,美得像幅画。 第二天上午,他们去了广州艺术博物馆。刚走进馆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五层通高的圆形中庭顶着玻璃穹顶,阳光透过玻璃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随着云朵的移动,光影还在慢慢变化。 一楼大厅的角落放着一架公共水晶钢琴,琴身晶莹剔透,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彩色的光。苏时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挪,手指悄悄蜷了蜷,他学了好几年钢琴,看到琴就忍不住想弹。 “星星,你去弹弹看。”林洛看出了他的心思,晃了晃他的手,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 “行!”苏时新立刻应下来,走到钢琴前坐下。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穿着蓝色牛仔裤,明明打扮朴素,可坐在水晶钢琴前,却莫名透着股干净的少年气。他深吸一口气,双手轻轻搭在琴键上,修长的手指落下,清脆的旋律瞬间在大厅里散开。弹琴时,他手腕上的炫彩菩提手串露了出来,随着手腕的晃动,珠子上的光泽也跟着闪。他微微闭着眼,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晃动,整个人都沉浸在音乐里,连眉头都舒展开了。 就在旋律进入**时,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突然响了起来,和钢琴的声音完美地融在一起,像两股水流汇进了同一条河。周围的游客都被吸引了,纷纷围过来,拿出手机拍照。 白思黎从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口琴,递给肖时寒,笑着说:“要不要加入?” 肖时寒接过口琴,放在唇边。口琴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温柔,慢慢融进旋律里。钢琴的细腻、小提琴的悠扬、口琴的温柔,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在大厅里搭起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只听着音乐流淌,这大概就是音乐人之间的默契,不用多说,就能配合得刚刚好。 出了博物馆,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广州塔。它像个银色的巨人站在珠江边,银灰色的镂空钢结构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金属光泽,从塔基缓缓向上收窄,到中部又轻轻舒展,线条灵动,难怪被称作珠江畔的“钢铁舞者”。 一阵淡淡的抹茶香飘了过来,勾着人的鼻子。他们顺着香味走到天河的一家甜品店,点了抹茶千层蛋糕、抹茶拿铁,还有抹茶冰淇淋。抹茶千层的皮薄得像纸,奶油里裹着抹茶粉,入口即化,带着点微苦的茶香;抹茶拿铁的奶泡细腻,喝一口,茶香和奶香在嘴里散开;抹茶冰淇淋更是冰凉丝滑,刚咬一口,苏时新的眼睛就亮了,像装了星星,却故意皱着眉,指着冰淇淋对其他人说:“这个不好吃,有点苦,你们别吃了,我当好人,帮你们吃掉!” “你有这么好心?”肖时寒挑眉,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眼睛都冒光了,还说不好吃。” “嘁,就你聪明!”苏时新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埋头大口吃着冰淇淋,嘴角还沾了点绿色的奶油。 光吃甜品有点无聊,林洛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拍在桌子上:“来玩个简单的,七王五二三!不用技巧,全看运气!” 她一边洗牌一边讲规则:“每个人先摸七张牌,牌的大小就按‘七王五二三’来排,七最大,然后是大王、小王、五、二、三,剩下的牌就跟斗地主一样,A比K大。手里必须一直有七张牌,只有所有人都跟不了牌的时候,才能重新摸牌。别人出一张三,你也能出一张三跟牌;要是你出两张三,就能把对方刚出的牌收走。三张一样的牌是炸弹,能收走所有牌。最后谁收的牌多谁赢,要是一张牌都没收,就是‘光头’,下一局要把最大的两张牌给上一局的赢家;牌最少但不是光头的人,要把最大的一张牌给赢家,赢家再把最小的牌还给他们。” 牌洗好后放在桌子中间,四个人按顺序摸牌,每人七张。苏时新刚把牌摊开,脸一下子就绿了,手里全是小牌,连一张五都没有,更别说七和王了。“这什么烂牌啊!连张像样的都没有!”他哀嚎一声。 林洛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笑出了声:“星星,输了可是要罚钱的哦,一局五块,当场结清!” 苏时新捏着手里的牌,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还有摸牌的机会,总不能手气一直这么差。 肖时寒第一个出牌,他看了眼手牌,慢悠悠地出了一张四。苏时新眼睛一亮,赶紧跟着出了一张四。林洛接着出了一张六,白思黎出了一张八,轮到肖时寒时,他直接甩出了一张五。 苏时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肖时寒,你是没小牌了吗?上来就打五,这牌也太大了吧!” 肖时寒毫不在意,把自己的手牌转过去给苏时新看:两张七、一张大王、两张五。 “妈!你怎么洗的牌啊!”苏时新立刻转头看向林洛,语气里满是抱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他手里全是大牌,我手里全是小牌!” “那只能怪你运气太差了!”林洛摊摊手,笑得乐不可支。 肖时寒的五一出,没人能接得上,林洛和白思黎手里也没有五,苏时新更没有。第一轮摸牌,肖时寒伸手从中间的牌堆里摸了两张,看了眼手牌,低低地笑了一声,眼里满是了然。 苏时新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他的牌,一张红色的二赫然映入眼帘,顿时垮了脸,忍不住飙出了四川话:“搞铲铲!运气啷个楞个撇!这局要输了!”(四川话:完蛋了,运气怎么这么差) 白思黎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了:“时新,你这牌是有多差啊,都把四川话给气出来了。” “等到给钱嘛!”肖时寒看着苏时新垮下来的脸,故意用四川话逗他,眼里满是笑意。(等着罚钱吧) “你给我等到起!”苏时新咬牙切齿地瞪他,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牌,恨不得把牌捏出印子。(你给我等着) 一个小时后,苏时新往椅子靠背上一躺,有气无力地哀嚎:“我肯定是被你们做局了!十局!我一局都没赢!” 肖时寒拿出手机,指尖轻轻敲了敲屏幕,慢悠悠地算:“一局五块,十局就是五十块,转账吧,苏时新同学。”他今天的运气像是开了挂,每一局都能摸到好牌,要么有七,要么有王,偶尔还能摸个炸弹。 苏时新认命地点开肖时寒的微信,转了五十块钱,转账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他心疼得皱了皱眉。 肖时寒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笑着说:“自己看还要吃什么,点吧,自己请自己吃东西!” 苏时新接过手机,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满心欢喜地点起了单。最后花了七十块,肖时寒看都没看,直接付了钱。苏时新咬着蛋糕,偷偷看了肖时寒一眼,心里的那点不爽,早就被甜品的甜味盖过去了。 第18章 混血 旅程结束后,两家人回到成都市区,窗外熟悉的绿荫掠过,苏时新就瘫在沙发长舒一口气,随即又被书包里沉甸甸的卷子拽回现实。出门疯玩了五天,假期还剩一天半,他和肖时寒的作业却连名字都没写。 苏时新把书包往桌上一扔,抽出一沓皱巴巴的卷子瘫坐在书桌前,举着卷子对着天花板哀嚎:“啊啊啊!我这是高中生吗,这分明是畜牲!作业怎么这么多!” 苏时新拿出手机点开肖时寒的聊天框。 [星:在干嘛?] [X:写作业。] [星:一个人写作业好无趣,我来找你呗。] [X:过来吧。] 苏时新眼睛一亮,抓着卷子就往肖时寒家跑,连拖鞋都忘了换。推开虚掩的门,玄关处还放着肖时寒昨天没来得及收的行李箱,厨房却飘来浓郁的芒果香。他凑到厨房门口,看见肖时寒系着浅灰色围裙,正用小勺把芒果泥舀进玻璃碗里,果肉的金黄沾在指尖,连搅拌的动作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利落。 “你怎么会做这么多东西?”苏时新指了指台面上切好的芒果块,甜香瞬间钻进鼻腔。 “看看就会了,我妈爱喝这个,之前总在厨房琢磨。”肖时寒头也没抬,往碗里加了勺椰奶,“你先等会儿,马上好。” “别弄我的份啊,”苏时新赶紧摆手,指着芒果块强调,“我芒果过敏,沾一点都不行。” 肖时寒这才停下动作,笑着抬眼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我也没准备你的份啊,星星。” “嘁,没有就没有,谁稀罕!”苏时新瞪他一眼,耳尖却悄悄发烫,“还有,谁让你叫我星星了!不许这么叫!” 肖时寒眼底的笑意更浓,擦了擦手:“先上楼吧,你知道我房间在哪,桌上有新拆的笔。” 苏时新攥着卷子,故意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进了肖时寒的房间,他刚把卷子摊开,就摸出手机想点杯奶茶弥补“受伤”的心情,房门却被轻轻推开。肖时寒端着两杯饮品走进来,一杯是满是芒果粒的杨枝甘露,另一杯是透亮的西柚茉莉花茶,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把花茶往苏时新手边一放,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桌面:“喝吧。” 苏时新心里的那点小别扭瞬间烟消云散,乖乖放下手机端起杯子,冰凉的茶水滑过喉咙,西柚的微酸混着茉莉的清香,刚好压下了夏末的燥热。 他的目光往门口一扫,突然瞥见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躲在门框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木槿!”苏时新轻声唤了一声,那只叫木槿的小短腿曼基康立马摇着尾巴,迈着小碎步颠颠跑进来,爪子在地板上踩出“哒哒”的声。 肖时寒轻“啧”了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苏时新抱着木槿摸了摸它的头,抬头莫名其妙地看他:“你没事啧什么?” “我从不让它进我房间,掉毛收拾起来麻烦。”肖时寒把手搭在椅子靠背上,挑眉看向苏时新,眼里却没什么责备的意思。 “别理他,”苏时新把木槿抱进怀里,指尖挠了挠它的下巴,“多可爱啊,居然不让你进房间,太过分了。” 木槿像是听懂了,蹭了蹭苏时新的手心,乖乖窝在他腿上,睁着眼睛看两人低头写作业。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卷子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偶尔夹杂着木槿的轻哼。下午三点,桌上的卷子渐渐变少,只剩下最后一张英语卷子。 苏时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脑袋像灌了铅似的往下沉。他趴在桌子上,脸颊贴着冰凉的卷子,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连握着笔的手都松了下来。 耳边的写字声停了,肖时寒往右边看去,苏时新的头发被阳光染成浅棕色,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细的阴影,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好梦;木槿也蜷在他脚边,尾巴搭在他的鞋上,一人一猫都睡得安稳。肖时寒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拿出手机悄悄拍了张照片,照片里阳光正好,少年和猫的轮廓都软乎乎的。他随手发在微博上,配文:两只睡觉乖乖的小猫。 评论区很快热闹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啊啊,博主又发帖了!这个睡觉的小帅哥,是不是上次弹钢琴的那个?侧脸好乖~] 肖时寒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是上次那个男生。 [今天是个好日子:之前你不还吐槽某只小猫总霸占你床吗?怎么今天就说乖了?双标实锤!] [小木槿:少打听。] [学校去s:帅哥!你是哪个学校的啊?我们学校怎么没这么帅的人!] [小木槿:一中。] [学校去S:嗯,好的,我考不进去,死心了。] [只吃小份:等等!这个博主发的小男生,好像微博名叫“星星”的那个!我之前刷到过他!] 肖时寒愣了一下,搜了“星星”这个名字,头像是苏时新在泉州拍的簪花照,笑容灿烂得晃眼。往下翻,他看见一条苏时新和网友的斗嘴评论,忍不住笑出了声。 [种草:博主你好帅啊!眼睛又大又亮,长得好像混血!] [星星:谢谢夸奖,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纯种炎黄子孙,纯中国人,纯度100%,连一滴外国血都没有!] [种草:原来就是中国人啊,真的好帅~] 肖时寒抬头看向身边熟睡的人,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额前的碎发,勾了勾嘴角。他拿起手机回自己的评论:就是他,不要告诉他我拍了他的照片,不然我拿你们试问! [只吃小份:收到收到!啊啊啊这也太好磕了吧!锁死!] 肖时寒把手机调成静音,起身调高了房间的空调温度,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浅灰色的薄毯子,轻轻盖在苏时新身上,生怕吵醒他。 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陈越的消息。 [越:寒哥寒哥!你出去玩了这么多天,作业写完了吗?我还剩一大堆,快疯了!] [X:还剩英语,正在写。] [越:我去!你昨天晚上才回成都吧?这就快写完了?写这么快!] [X:是你太弱了。] [越:这周还要月考,好痛苦!对了,运动会开始报名了,你报什么项目?] [X:不报。] 看到这两个字,陈越立马打了个电话过来,肖时寒看了眼熟睡的苏时新,毫不犹豫地挂了,回了条消息:懒猫在睡觉,别吵醒了。 [越:……不是,为什么他每次都能在你房间睡着?你房间有什么魔力吗?] [X:改天你问问他?] 直到五点半,窗外的阳光渐渐变成暖橙色,苏时新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摸出手机一看时间,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我本来说睡半小时起来把英语写完的,这都到饭点了!肖时寒你为什么不叫我啊!”他转头看向肖时寒,脸颊因为刚睡醒还泛着红,语气却满是气愤。 “拜托,你也没让我叫你啊,”肖时寒把自己刚写完的英语卷子递过去,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走了,出去吃饭,晚上回来再抄我的。” 听到“吃饭”两个字,苏时新的肚子立马“咕噜”叫了一声,他摸了摸肚子,语气软了下来:“吃什么啊?” “看你,”肖时寒把手机拿在手里,指尖还在回复着什么,“你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 “那吃烧烤吧!”苏时新眼睛一亮,“我上次刷到一家路边摊,说他们家的烤五花肉超香!” 肖时寒这才抬头,眼里带着笑意:“走吧。” 两人随便找了家路边摊,红色的遮阳棚下摆满了桌子,烤架上的肉串滋滋冒油,香气飘出老远。店里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只能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塑料凳子被晒得有点烫,苏时新刚坐下就弹了起来,惹得肖时寒笑个不停。 苏时新拿着菜单,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正琢磨着要几串烤五花肉,老板突然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烤得金黄的玉米:“小伙子,你是混血吧?这眼睛长得真好看。” 肖时寒听到这话动作一顿,忍着笑看了眼苏时新。苏时新抬头,觉得这话有点耳熟,故意拖长了语调:“老板,你猜对了,我是混血。” 肖时寒手里纸碗差点没拿稳,眼睛都睁大了,等着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哎哟,真是混血啊!”老板更感兴趣了,凑得更近了些,“那你混的什么血啊?是中美还是中英啊?” 苏时新转着手里的笔,一本正经地回答:“混的我爸和我妈的血,我爸是成都的,我妈是重庆的,算‘成渝混血’吧。” “噗哈哈!”肖时寒再也憋不住,靠在椅背笑出了声,肩膀都在抖。 “你有毒啊苏时新!”肖时寒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谁跟你这么说混血的!” “我说的有问题吗?”苏时新挑眉,“我本来就是我爸和我妈的‘混血’啊,难不成还是别的?” 肖时寒摆摆手,笑着摇头:“没问题,你厉害。” 苏时新把菜单递给老板,指着肖时寒补充道:“少辣谢谢,这人不能吃太辣,吃多了要爆炸。” “好嘞好嘞!”老板笑着应下,转身去烤串了。 苏时新看见肖时寒还在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回答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老板当时愣在原地的表情,估计是被他整不会了。落日把天空染成橘红色,烤架上的肉串冒着热气,晚风带着烟火气吹过,少年人面对面坐着,眼里的笑意比夕阳还要亮,满是说不尽的青春。 第19章 惊悚海龟汤 国庆返校当晚,暮色把教学楼裹得严严实实,公告栏里“全体教师会议”的通知被风吹得轻轻晃。教室的灯全灭了,希沃白板上播的校园新闻泛着冷光,空调风口“呼呼”吐着冷气,把窗外飘进来的花香都吹得凉丝丝的。后排十个人围坐成圈,手机屏幕调成最暗的微光,在每个人脸上映出细碎的光,像圈里藏了十颗小月亮。 陈越先打破沉默,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却带劲:“各位爱臣,有要玩海龟汤的吗?”他手还在桌肚里摸出包橘子糖,往中间一放,糖纸摩擦的“窸窣”声在安静里格外清楚。 裴之然翻开手机里存好的汤底,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才念出汤面:“我在国外养胎,闺蜜来看我。过了几天闺蜜跟我说你这个房子不干净,总能听见哭声,是那种细细的、像小猫叫又像小孩哼唧的声音。又过了几天闺蜜去世了,身边用血写了‘二十’,血渍都半干了,还沾着几根碎头发。直到我进了那个房间,我知道了一切。” “二十是闺蜜写的吗?”陈越第一个举手,嘴里还含着颗橘子糖,说话带着点甜腻的含糊。 “是。”裴之然点头,指尖无意识抠着手机壳边缘。 方舟禹靠在椅背上,转笔的“嗒嗒”声在空调风里格外显眼,笔转得飞快,突然停住:“闺蜜是他杀吗?” “是。” 这话一出,旁边两个女生下意识往彼此身边靠了靠,其中一个还攥住了同桌的袖子,指甲轻轻掐了下对方的手腕,同桌也没躲,反而往她那边挪了挪。 “闺蜜是在我的房子里看到了什么吗?”另一个女生小声问,声音里带着点发颤。 “是。”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嘶”声,有人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明明穿了长袖校服,却像被空调风吹透了似的。只有苏时新和肖时寒坐在最边上,肖时寒胳膊肘抵着桌沿,手里攥着包薯片,“咔嚓”咬下一片,声音在安静里炸开,苏时新伸手抢了半片,两人还偷偷用胳膊肘顶来顶去,薯片渣掉了一地。 “我觉得比这游戏还吓人的是这俩!”陈越瞪了他们一眼,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看得清楚,“我刚都代入进去了,想着闺蜜半夜听见哭声,一转头看见个人影,咦,瘆人。” 话没说完,方舟禹突然拍桌:“她丈夫不会出轨了吧!”手拍在课桌上“砰”的一声,吓得前排没人的课桌都晃了晃,四面八方的目光瞬间聚过来,他赶紧摸了摸后脑勺,耳朵尖都红了:“我就是瞎猜。” “不是。”裴之然忍着笑摇头。 陈越又看向苏时新和肖时寒,语气沉了点:“我知道你们不怕,但尊重下游戏!快来猜!” 苏时新嚼着薯片,慢悠悠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翘起来,脚尖还轻轻晃了晃:“丈夫杀了闺蜜。” “怎么可能!”陈越“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吱呀”声,“丈夫跟闺蜜能有什么仇!我要是那孕妇,跟杀人犯结婚这么久,能一点没察觉?” 裴之然赶紧伸手把他按回椅子上,指尖碰到陈越的胳膊,还能感觉到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额,时新对了。” “我靠!”一圈人几乎同时低呼,陈越张大了嘴,橘子糖都差点掉出来,“这都能对?他怕不是偷偷看汤底了!” 方舟禹又转起了笔,这次转得慢了些:“20代表闺蜜是第二十个死的吗?” “不是。” 陈越摸着胳膊,鸡皮疙瘩还没下去:“那是我是第二十个死的?” “不是。” 田颖攥着衣角,声音比刚才大了点:“房间里面不会有密室吧?比如衣柜后面藏着门,或者地板能掀开那种?” “是。” 江淮宁皱着眉,往空调风口挪了挪:“我丈夫不会是有什么癖好吧?比如:喜欢藏东西,或者对小孩有什么想法?” “是。” 肖时寒刚把一片薯片塞进嘴里,突然抬头,嘴里还嚼着:“为什么写的是汉字?丈夫不认识汉字?”他说话含混,手里还捏着薯片袋,袋口“哗啦”响了下。 “是。” “我去!”陈越拍了下桌子,“居然是个外国人!那孕妇嫁了个外国变态?” 周围又响起惊叹,苏时新揉了揉耳朵:“别尖叫啊,耳膜要破了!”他说话时,还伸手把肖时寒手里的薯片袋往旁边挪了挪,怕碎渣掉自己裤子上。 肖时寒咽下薯片,突然坐直了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第二十个死的?” 裴之然眼睛亮了,对着他疯狂点头,手机屏幕的光把他的脸照得更清楚:“对!” “你偷题了吧!”陈越凑过去,盯着肖时寒的眼睛,“不然怎么能猜这么准?”肖时寒摆摆手:“我就是聪明,别吵。” 陈越又拆开一颗糖,塞进嘴里:“那这么说,丈夫杀的是婴儿咯?” “是。” 方舟禹皱着眉,转笔的手停了,一脸嫌恶:“简直变态!杀婴儿对他有什么好处?想想都起鸡皮疙瘩,这男的怕不是心理扭曲吧?” 苏时新耸耸肩,手指在桌沿划了划:“所以丈夫就是有扭曲的心理?比如觉得婴儿是‘不干净’的,或者单纯享受这种控制欲?” “是。” 肖时寒清了清嗓子,把薯片袋扔进垃圾桶,才慢慢说:“我来捋捋,我在国外养胎,闺蜜来看我,住了几天说房子不干净,总听见细细的哭声,其实那是之前被丈夫害死的婴儿的声音。后来闺蜜可能撞见丈夫进密室,或者发现了墙缝里的血,被丈夫灭口了。丈夫杀的都是刚出生的婴儿,我肚子里的这个,正好是第二十个。闺蜜写汉字‘二十’,是知道丈夫看不懂,想提醒我赶紧逃,不然孩子生下来也活不成。对不对?” 裴之然用力点头:“全对!” “我去!”陈越搓着胳膊,鸡皮疙瘩一层叠一层,“代入一下,跟这种人睡一张床、住一个房子这么久,居然一点没发现,他不会是白天装得特别温柔,晚上就变样吧?简直精神分裂!” 正说着,后门小窗突然晃过一个黑影,紧接着一张脸贴了上来,走廊的灯从背后照过来,把那张脸的轮廓衬得模糊,只有眼睛的位置是暗的,像恐怖片里的镜头。陈越眼最尖,先看见,吓得“啊”地大叫一声:“有鬼啊!” 这一叫像按了开关,一圈人都跟着尖叫,苏时新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掉地上,肖时寒还下意识把旁边女生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啪嗒”一声,教室的灯突然被打开,强光刺得人眯起眼。夏媛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本教案,眉头皱着:“没事尖叫什么?整栋楼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 陈越手还抖着,指了指后门小窗:“老、老师,刚刚后门的是你?” “不然呢?”夏媛走进来,教案往讲台上一放,“你们在后排聚成一团,手机屏幕亮着,我还以为你们偷偷玩手机呢。我有那么恐怖吗,一个个叫得跟踩了电门似的!” 陈越赶紧赔笑:“夏老师,不是您恐怖,是您刚贴在小窗上,光线太暗了,我一下想到上次看的恐怖片,里面女鬼就这么贴在窗户上!” 话刚说完,“嗖”的一声,一个粉笔头精准落在陈越桌角,夏媛叉着腰:“你再说一遍,我像什么?” 陈越立马双手合十,腰都弯了点:“我说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是我胡扯的!您是仙女下凡!” “陈越你是不是找打!”夏媛把书卷成圆筒,指着他,嘴角却先忍不住勾了起来。教室里的笑声一下子炸开,刚才的阴森感全没了,空调风里好像又飘进了花的甜香,连希沃白板上还没结束的校园新闻,都显得没那么无聊了。 学生时代的快乐很简单,聚在一起喝汽水,坐在一起玩惊悚游戏,欢笑与尖叫混在一起,就构造了人人怀念的青春。 第20章 研学 上午的班会课,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课桌上,粉笔灰在光束里轻轻浮动。夏媛站在讲台上,指尖轻轻敲了敲黑板,先轻咳两声压下教室里的小声议论,才笑着宣布:“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后天我们要去研学,明天放假一天,大家可以趁这个时间,去买些研学要带的东西!”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全班瞬间炸开了锅。男生们激动地拍着桌子,女生们则拉着同桌的手小声尖叫,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里,还夹杂着“学校也太好了!”“终于能出去放松了”的感叹,连平时最安静的同学,嘴角都忍不住向上弯。 夏媛笑着把印好的研学安排表一一分发,淡黄色的A4纸上,“乡村生**验”五个黑色宋体字格外醒目,旁边还印着研学地点的简易地图和需要携带的物品清单。 “老师,您之前都没说要去乡村啊!”陈越举着安排表站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里满是不情愿,“能不能不去啊?我听说乡村全是蚊子。” 夏媛走下讲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坚定:“不行哦。你们从小在城市里长大,习惯了高楼大厦和便利的生活,去乡村体验下泥土的味道、听听自然的声音,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苏时新坐在座位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安排表的边缘。他手机里存着不少网友分享的乡村照片:金黄的稻田、爬满藤蔓的土墙、傍晚时分冒着炊烟的屋顶,画面里满是烟火气,他倒不觉得乡村有多糟糕,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天际线还泛着淡淡的鱼肚白,苏时新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摸过手机,看到屏幕上“陈越”两个字,眉头瞬间皱起。 他有严重的起床气,在家里除了妈妈会叫他起床,其他人谁也不敢轻易打扰。指尖划过屏幕挂断电话,他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翻个身继续睡,连眼都没睁一下。 另一边,肖时寒已经洗漱完毕。听到手机响,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接通电话就听到陈越带着抱怨的声音:“寒哥,还是你醒得早!我给苏时新打电话,他直接给我挂了,这人也太凶了吧!” 肖时寒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七点十分,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些许沙哑:“这么早叫他,他没冲你发脾气就不错了。你别再打了,我八点过去叫他,咱们九点钟在商场门口集合。” 挂了电话,肖时寒换了件浅灰色的短袖和牛仔裤。八点整,肖时寒准时出现在苏时新家楼下。 按了门铃后,开门的是林洛,她看到肖时寒,立刻笑着让他进来:“是时寒啊,快进来坐,时新还在房间里呢,我去叫他。”“不用麻烦阿姨,我去他房间找他就好。”肖时寒礼貌地摆摆手,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 肖时寒靠在门框上,本来想出声叫他,却看到苏时新正平躺在床上冥想。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倒少了平时的几分散漫。 没过多久,苏时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肖时寒,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你怎么来了?” “叫你去商场买研学要带的东西。”肖时寒盯着他看,眼神里带着点无奈。 苏时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掀开被子坐起来,头发还乱糟糟的,随手抓了抓就下床找衣服。 八点半,两人准时坐上林洛开的车去商场。林洛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的两人,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真要去乡村住几天啊?听说那边条件没城里好,连空调都不一定有呢。” 苏时新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语气漫不经心:“不然呢?学校还能骗我们不成?” “那我可提前祝你玩得开心。”林洛笑着说,眼底却藏着几分担心,苏时新从小没吃过苦,真到了乡村,说不定会不习惯,“对了,我明天要跟你爸去外地出差,你在那边好好玩昂。” 到了商场门口,远远就看到陈越蹲在路边的烤肠摊前,手里拿着一根刚烤好的烤肠,油滋滋的酱汁顺着竹签往下滴。他看到苏时新和肖时寒的车,眼睛瞬间亮了,立刻站起来挥手:“你们可算来了!” 苏时新下了车,目光扫了一圈商场门口,没看到裴之然的身影,便问陈越:“裴之然呢?还没到?” “他说在公交车上,还有一会儿才到。”陈越刚说完,就看到裴之然从对面的公交车上下来。今天的气温有三十多度,太阳晒得地面都发烫,裴之然却穿了件长袖衬衫。 “小然,今天这么热,你穿长袖干嘛?”陈越凑过去,疑惑地指着他的衣服,“你不怕热出痱子啊?”裴之然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翘了一下,语气很轻:“早上出门的时候觉得有点冷,就穿了长袖,想着到了商场再换。” 陈越还想再说什么,现在明明热得让人想把外套都脱了,哪来的冷?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苏时新打断:“你到底去不去买东西?”说着,苏时新自然地走到裴之然身边,和他并排往前走。 肖时寒也默契地伸手拉了拉陈越的胳膊,把他往另一边带,给两人留了点空间。 走到没人的角落,苏时新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有事不要自己扛,我们都在。” 裴之然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看了看苏时新,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轻声说:“谢谢。”这两个字,既是谢苏时新帮他瞒过陈越,也是谢苏时新那句“不要自己扛”。 商场里人不算多,苏时新全程没让陈越跟裴之然走太近,陈越话多,怕他追问长袖的事。 研学当天,学校规定所有学生禁止带手机,还分了批次,一次去五个班,等前五个班结束,后五个班再去。苏时新、肖时寒、陈越、裴之然四个好朋友坐在大巴车后排,裴之然靠在窗户边的角落,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身上依旧是件长袖。 苏时新在他身边坐下,刚坐稳,陈越就凑过来,一脸不满地看着他:“时新,我俩换个位置呗,我想跟小然坐一起。” “不换。”苏时新头都没抬,直接拒绝,还故意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肖时寒看了眼陈越,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语气带着点调侃:“跟我坐一起很丢脸?还是你觉得跟你兄弟坐不自在?”陈越听到这话,才不情不愿地消停,乖乖坐在肖时寒旁边,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我就是想跟小然聊天”。 苏时新悄悄睁开眼,看了看身边的裴之然。裴之然的黑眼圈很重,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色,脸色也有些苍白,看起来十分疲惫。他轻轻碰了碰裴之然的胳膊,小声问:“昨天晚上没睡觉?黑眼圈这么重。” 裴之然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过了几秒才集中精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要去研学,太开心了,所以没睡着。”苏时新心里清楚他在说谎,但他没拆穿。 大巴车一路颠簸,从繁华的市区开到偏僻的乡村,等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远处的稻田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学校按照名单随机分配住宿家庭,苏时新、肖时寒、裴之然被分到了同一家,陈越则被分到了隔壁。对此,陈越怨念满满,拉着肖时寒的胳膊抱怨:“为什么我没跟小然分到一组啊?早知道我就跟老师说,我要跟你们一起了!” 肖时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隔壁也不远,晚上还能一起玩。” 肖时寒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院子的木门。没过多久,门就开了,门口站着一位十分慈祥的奶奶,身边还跟着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奶奶脸上满是和善的笑容,开口时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很亲切:“你们就是来研学的学生吧?快进来,快进来。” “是的,奶奶,打扰您了。”肖时寒微微弯腰,语气恭敬。奶奶摆摆手,笑着说:“不打扰,不打扰,你们这些孩子看着就有礼貌。快进来坐,我正好在做饭呢,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谢谢奶奶!”苏时新跟着道谢。 由于学校提前打过招呼,奶奶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乡村的房间不算大,床也比城里的小一些,但被褥都是新晒过的,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奶奶家刚好有三个空床,正好够他们三人住。 肖时寒放下背包,就去了厨房帮忙:“奶奶,我来帮您吧,您歇会儿。”奶奶本想拒绝,可架不住肖时寒态度坚决,只好让他帮忙摘菜。苏时新和裴之然则留在院子里,陪小女孩玩。小女孩抱着布娃娃,怯生生地站在裴之然身边,眼睛却一直盯着苏时新。 第21章 第一夜 苏时新蹲下身,指尖轻轻蹭过小女孩衣角上绣着的小草莓,语气温柔得能掐出蜜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念念。”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棉花糖,还带着点奶气。说完她攥紧裴之然的裤腿,小脑袋往他身后躲了躲,只露出半双圆溜溜的眼睛,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忽闪着。苏时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手,指腹能摸到掌心细细的纹路,笑着介绍:“我叫苏时新,这个哥哥叫裴之然,在厨房帮忙的那个哥哥叫肖时寒。” “时新哥哥,小裴哥哥,时寒哥哥。”念念跟着念了一遍,声音甜得发腻,念到“时寒哥哥”时,还特意踮起脚尖朝厨房方向望了望,分别对着三人的脸笑了笑,小梨涡浅浅地陷在脸颊上。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饭菜的香味。顺着半开的窗户钻出来,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打鼓。苏时新坐在餐桌旁,看着奶奶端着搪瓷盘走出来,盘子里的炒青菜油亮翠绿,肖时寒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番茄蛋汤,汤面上飘着金黄的蛋花。明明只是简单的家常菜,却让人看着就移不开眼,白瓷碗衬得菜色愈发鲜亮。 苏时新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炒青菜,脆嫩的口感在嘴里散开,带着柴火灶特有的烟火气,鲜得他眼睛一亮,毫不吝啬地夸奖:“奶奶,您做的饭也太好吃了吧!比我家阿姨做的还香!” 奶奶被夸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连忙给他们夹菜:“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不够再盛。” 念念也跟着笑,小嘴巴里塞得鼓鼓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偷藏了坚果的小仓鼠,嘴角还沾了点饭粒。五个人围坐在餐桌旁,暖黄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在每个人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说说笑笑的声音裹着饭菜香,温馨的氛围让人心里暖暖的,连空气都变得甜软起来。 晚上,苏时新坐在床上玩魔方,蓝色的魔方在他指尖转得飞快,刚拼好一面,就觉得小腿肚子一阵痒。他低头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腿上密密麻麻起了好几个红色的蚊子包,有的被他不小心挠得红了一圈,还冒出了细细的血点。“痒死我了!”他一边用指甲在蚊子包上轻轻划着十字架,力道控制得刚好,既解痒又不疼,一边吐槽,“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没被咬啊?难道蚊子只喜欢我?” 裴之然走过来,蹲在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蚊子包周围的皮肤,目光落在那些红肿的包上,温声问:“时新,你是什么血型啊?” “O型血啊,怎么了?”苏时新疑惑地抬头,手里还攥着没拼完的魔方,蓝色的面朝上。 “那就对了,”裴之然解释道,语气带着点认真,“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O型血的人特别招蚊子喜欢。” “啊?那我岂不是要被蚊子咬死了?”苏时新看着腿上的蚊子包,委屈地瘪了瘪嘴,下唇微微嘟起,伸手又想挠最痒的那个包。 “时新,别挠了。”裴之然立刻按住他的手,指腹能感受到他手背上细细的血管,语气带着点着急,“越挠越痒,万一挠破了还会感染,到时候要涂药膏,更麻烦。” 肖时寒看了眼苏时新腿上的蚊子包,转身下楼。院子里传来鸡棚里母鸡轻轻的咕咕声,念念正蹲在鸡棚边,手里拿着小竹勺,往食槽里撒玉米粒,金黄的玉米粒落在槽里,发出“哗啦啦”的轻响。肖时寒轻声问:“念念,你们家有花露水吗?哥哥腿上被蚊子咬了,特别痒。” “有!我去给你拿!”念念放下手里的鸡食勺,小短腿跑得飞快,鞋底蹭过水泥地发出“哒哒”的声,还差点被门槛绊得踉跄一下,小手连忙扶住门框稳住身子。没过多久,她就攥着一瓶绿色的花露水跑出来,另一只手还端着一盘蚊香:“哥哥,这个花露水喷在蚊子包上就不痒了,你再把蚊香点上,蚊子就不敢来了。” 肖时寒接过花露水和蚊香,指尖碰到念念温热的小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掌心能感受到柔软的头发,温声说道:“谢谢念念,你真是个懂事的小宝贝。”念念被夸得脸颊红红的,不好意思地笑了,蹦蹦跳跳地跑回屋里找奶奶。 肖时寒回到房间,把花露水递给苏时新,又找了个瓷盘,用打火机点燃蚊香的引线,红色的火星慢慢往前窜,把蚊香放在墙角通风的地方。清凉的花露水喷在腿上,带着薄荷的凉意,痒意瞬间减轻了不少,苏时新舒服地叹了口气,往床上靠了靠:“还是花露水管用。” 没过多久,蚊香的淡淡香气就在房间里扩散开,带着点艾草和薄荷的草药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青草香,让人觉得很安心。 等身上的痒意完全消失,三人一起下了楼。奶奶正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手里摇着一把旧蒲扇,蒲扇面上印着褪色的牡丹图案,扇叶晃动时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看到他们下来,奶奶从冰箱里拿出三支老冰棍,透明的包装袋上还沾着水珠,递给他们:“天热,吃支冰棍解解暑,你们年轻人都爱吃。” 他们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凳子被月光晒得暖暖的。苏时新撕开冰棍包装袋,咬了一口,冰凉的糖水味在嘴里化开,甜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腻。三人一边吃着冰棍,一边抬头看星星。乡村的夜晚特别黑,却也特别亮,天空像一块深蓝色的绒布,上面布满了星星,密密麻麻的,像有人随手撒了一把碎钻,连银河都能隐约看到淡淡的光带。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树枝的纹路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 没有城市里的汽车鸣笛声,也没有广场舞的音乐声,只有院角的蝉鸣,门口的狗吠,不远处的猫窝里传来猫咪轻轻的“喵喵”声,还有远处稻田里传来的几声蛙鸣,“呱呱”的声音断断续续,组成了一首自然的交响曲,温柔地裹着整个村子。 苏时新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他低头一看,念念正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苏时新伸手摸了摸念念的脑袋,指腹蹭过她额前的碎发:“怎么了念念?” “时新哥哥,我想去抓知了。”念念轻轻攥着苏时新的手,小手软软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还轻轻晃了晃他的手指。 听到“知了”这两个字,苏时新脸“刷”的一下白了,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肖时寒,眼睛瞪得圆圆的。 肖时寒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轻轻把念念拉到自己身边,指尖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我带你去抓可以吗?时新哥哥怕虫子,看到知了会躲哦。” 念念转头看了一眼苏时新,又看了看肖时寒,乖乖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肖时寒的手指,拉着他往院子里的树下走。 “咦,到底是谁喜欢知了啊!”苏时新坐在裴之然身边感叹。 熟悉的脚步声从院门口传来,陈越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瓶汽水,他看见肖时寒在树下找知了,眼睛一亮,果断加入:“寒哥,我来帮你!”两个大老爷们蹲在树下,肖时寒手里拿着树枝轻轻拨弄树叶,眼神专注地盯着树干,帮念念抓知了的场面,配上两人认真的表情,实在是好笑。 “陈越,那是我抓到的!”肖时寒冷着脸看陈越,手里的树枝停在半空。 “寒哥,你那么厉害就不要跟我计较了~”陈越对着肖时寒撒娇,声音拖得长长的,还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肖时寒觉得辣眼睛,别过头,把刚刚从另一根树枝上抓到的知了,放进了念念的小盒子里,算是把那只让给了陈越。 苏时新和裴之然坐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三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异口同声地说:“幼稚。” 打喷嚏的声音陡然响起,陈越揉了揉鼻子,鼻尖红红的,疑惑地环顾四周:“谁在骂我!” 晚上睡觉前,肖时寒又把蚊香点上,放在房间的角落,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蚊香的香气在房间里飘荡,伴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和鸡叫,三人渐渐进入了梦乡。这是他们在乡村的第一个夜晚,安静又温暖,连梦里都带着青草和蚊香的味道。 第22章 绑架 早晨的空气里带着乡村特有的潮湿与泥土香,窗外的鸡叫声清脆而悠长,像一串急促的音符,把沉睡的人们从梦里拽了出来。 苏时新缓缓睁开眼,视线在昏黄的屋顶上停了两秒,吊扇还在呼呼作响,苏时新懒洋洋地侧过身去看腕表,指针已经指向七点整。 他揉了揉眼睛,往身侧的两张床望去,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两块规整的豆腐块,床上空空如也,连一丝温度都没留下。 苏时新伸了个懒腰,脚底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穿上鞋走出房门,穿过走廊,厨房传来“铛铛铛”的锅铲声,像一串急促的鼓点。 他探头一看,肖时寒正低着头做早餐,动作利落,刀刃在案板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裴之然则在灶台前翻炒,油花在锅里“滋啦”作响,香气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把他的胃口勾了出来。 念念蹲在他们脚边,双手捧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的菜,嘴角似乎都挂着口水。 “奶奶呢?”苏时新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问。 念念的声音软乎乎的,像刚出炉的糯米团:“奶奶去街上买东西了,要中午才会回来。是我说我饿了,两个哥哥才给我做饭的。” 苏时新俯下身,摸了摸念念的脑袋,细软的发丝从指缝间滑过,带着阳光的温度:“那念念一定要好好尝尝他们的手艺哦。” 很快,香喷喷的早餐端上了桌,金黄的煎蛋、冒着热气的稀饭。念念端着小碗,小嘴一鼓一鼓地吃着,像一只满足的小猫。 根据学校发的研学安排表,八点钟他们要到村里最大的鱼塘参加捉鱼比赛。肖时寒蹲下身子,认真地叮嘱念念:“在家乖乖待着,不要乱跑,等奶奶回来。”念念乖乖点头,手里还攥着半个馒头。 三人沿着乡间小路走向鱼塘,路边的稻田在晨风里轻轻摆动,稻穗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细小的光。 鱼塘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热闹得像集市。学校领导拿着喇叭,站在队伍前,声音透过扩音器显得格外洪亮:“今天是我们到乡村研学的第一天,上午我们会在这个鱼塘中比试!看看哪个班的捕鱼技术更厉害!” 捉鱼比赛分两组进行,第一组是五班和六班。还没轮到一班,苏时新索性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塘里的水花溅起一朵朵白色的花。肖时寒站在公路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悠闲地在人群中游走。 激烈的比拼开始了,五班的几个男生在水里扑腾得像鸭子,水花溅得满脸都是。苏时新和陈越蹲在岸边,低声嘀咕:“他们这物理怎么学的?谁家捉鱼这么捉啊?”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一阵女孩的哭声划破了喧闹。肖时寒猛地转头,循声望去。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女孩快步走来,怀里的孩子拼命挣扎,小脸涨得通红。男人似乎没料到这边有人,直到走近了才愣了一下。 裴之然也顺着肖时寒的视线看去,瞳孔骤然收缩:“那女孩是念念!” “裴哥哥救我!”念念的声音带着哭腔,被风送进他们的耳朵里。 “操。”肖时寒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冷意。 苏时新也注意到了哭声,看见念念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他一只脚踏上公路,但池塘边的土坡有点陡,脚底下打滑,根本借不上力。 “手。”肖时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手已经伸到苏时新面前。冰凉的空气里,那只手却带着热度。苏时新抓住它,借力一跃,稳稳站到了公路上。来不及感受手心残留的温度,他拔腿就追。 三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陈越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回头冲老师喊:“老师!报警!有人拐孩子!” “给我停下!”苏时新的吼声在空旷的乡道上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 陈越的运动天赋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他像一阵风一样追在人贩子后面。很快,人贩子被逼到一处墙角,退无可退,只能紧紧抱着念念,眼神凶狠地瞪着他们。 “少多管闲事!”人贩子低吼,声音沙哑,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苏时新他们正准备硬抢,裴之然却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水:“我们已经报警了。还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条规定,以出卖为目的,使用暴力、胁迫或者麻醉方法绑架儿童的,构成拐卖儿童罪,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人贩子冷笑:“为了钱,我什么都敢做!” “可惜啊,”裴之然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现在没机会了。我们四个里,一个跆拳道黑带,一个民间散打高手,一个……架龄三年你要硬来,我们也不怕。而且,你先动手,我们就是正当防卫。” 听到“架龄三年”,苏时新有点语塞,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肖时寒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趁着人贩子分神的瞬间,陈越已经悄悄绕到墙角上方。他深吸一口气,从墙头一跃而下,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把抱过念念。苏时新同时冲上前,一脚踹在人贩子的肚子上,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对方的痛哼。 人贩子踉跄了一下,立刻伸手去摸旁边的木棍,可还没碰到,就被一只脚踢飞了。他抬头,正好对上肖时寒的笑,那笑意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冷冽:“不好意思,看着不舒服就踹开了。” 苏时新跨坐在人贩子背上,双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反剪到背后:“谁有绑的东西?” 肖时寒脱下衬衫外套,递了过去。苏时新用它在人贩子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又用力拉了拉,确保不会松。为了保险起见,他干脆坐在人贩子身上,像一座小山一样压着。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像一条急促的银线,划破了乡村的宁静。夏媛和几位警察快步跑来,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才长长松了口气:“呼,你们没事吧?你们四个突然让我报警,吓死我了。” 人贩子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苏时新还不忘在他背上补了一脚,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几人跟着警察去派出所做了笔录。 回来的路上,陈越一路兴奋地夸裴之然:“多亏了你念法律,我才有时间绕到他后面!” 裴之然腼腆地笑了笑:“你们才是主力,我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陈越拉着裴之然走在前面,肖时寒牵着念念,小姑娘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步子一蹦一跳。 “时寒哥哥,”念念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妈妈说,好朋友都会牵手,那为什么你和时新哥哥不牵手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苏时新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一下,耳尖瞬间红了。他悄悄瞥了肖时寒一眼,却见那人正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肖时寒笑着对念念说。 “那你们也牵手。”念念说着,小手分别抓住两人的手,把它们放在一起。 “那我牵了时新哥哥,怎么牵你呢?”肖时寒故作疑惑地问。 念念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指着肖时寒的左手:“念念牵这只!” 于是,三个人手拉手走在乡间的大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时新的手心渐渐出汗,肖时寒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像是一股暖流,流进了他的心里。 乡村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稻花香,吹动了他们的衣角,也吹乱了少年的心。那些曾经的隔阂与不满,在这一刻,全都被风吹散,只剩下彼此紧握的手,和脚下延伸向远方的路。 第23章 再见 研学很快到了尾声,念念在一旁看着三位哥哥收拾行李,眼中透着不舍。肖时寒注意到念念的情绪后便走到念念身边。 “念念不希望哥哥走?”肖时寒温声问道。 念念眼眶中的眼泪开始打转,她攥着肖时寒的手:“时寒哥哥,你们还会回来看我吗?” 肖时寒含笑看着念念:“念念什么时候想哥哥了,哥哥就什么时候回来看你。” 念念轻轻点了点头:“好。” 坐上学校的巴士,五个班回到了学校。 教室里闹哄哄一片,话语中都是本次研学的快乐瞬间。夏媛空着手进了教室,身后跟着一个老师。 直到夏媛开始讲话全班才安静下来。夏媛把手撑在讲台上:“同学们,夏老师我呢,怀孕了,所以我需要回去养胎,这段时间与你们的相处让我觉得十分高兴,但高二之前夏老师呢就暂时与大家分别了。以后呢就让谭老师作为我们班的班主任,有什么事情都去找她。” 此话一结束,全班都爆出了“啊”的一声。 夏媛摆摆手:“同学们,那么现在,我们开始我们认识以来的最后一节数学课。” 数学课下课后,一班所有学生都跟着夏媛一起出了教室,目送夏媛坐上车。 按照夏媛平时的规定,他们只需要在六点五十之前回到就不算迟到。苏时新和肖时寒按照惯例去竞赛班上课。回到教室的时候脏话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这是发什么什么了大事了,班上脏话满天飞?”苏时新在门口感慨。 “我去她的弹簧!六点半回来有什么心事吗?还按她的标准来,刚当上班主任就想当皇帝,看看自己配不配!”陈越的声音响彻四方,教室里都像是出现了回声。 苏时新径直走到位置上坐下,到处打听发生了什么。 经过总结就是这个新班主任在六点三十的时候就站在教室门口。在没有通知任何人六点三十到班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发火。 “那为什么丁康盛就回来了,就你们其他人没回来?”陈越模仿着谭梅的语气说道。 苏时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他心中也觉得这班主任有病,但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好乱下结论。 晚自习谭梅一脚踏进一班教室,站在讲台上一言不发,她像是看见了什么,径直走到苏时新面前,掌心摊开递到苏时新面前。 苏时新搁下手上的笔,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谭梅。谭梅像是被这个行为刺激到,生气的开口:“手链给我!” 苏时新听到这句话实在不满,手链是他妈上次给他求来的,这老太婆上来就要收手链,苏时新丝毫不怯场,眼神与谭梅对上。 “你不知道学校规定不允许带手链吗!” “我不知道。”苏时新仰头看着谭梅。 “什么态度!把家长给我请过来,不知道要尊师重道吗?成绩好又怎么样,一点都不懂尊重!”谭梅边说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苏时新一脚把板凳踹倒,跟着谭梅去了办公室。 “我靠,弹簧有病吧。苏时新他不会被他妈骂死吧?”陈越一脸担忧地问道。 肖时寒坐在位置上悠闲地回着消息,手机被他扔回抽屉发出“砰”的一声。抬眸对陈越说道:“放心,他妈脾气可太好了,你看着吧,苏时新这两天都不会来学校。” 苏时新站在谭梅的工作位旁边,谭梅跟他说话他就当没听见,心里想的全是他妈怎么还没到。 林洛开着大奔进了学校,她接到电话的时候谭梅说话语气十分凶狠,她已经猜到是苏时新惹事了,但她并不准备骂苏时新,因为他觉得不会是她儿子的错。 林洛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见了苏时新那个高大个站在桌子前。 “你是?我记得时新班主任不是你吧!”林洛对着韩梅问。 “我是一班的新班主任谭梅。” “哦。”林洛心说:之前那个班主任多好,非要换,啧,破学校。 “苏时新不遵守学校规定戴了手链,我让他交给我但他态度极其不端正,他不听我的甚至跟我对着干。”谭梅边说边用眼神去盯苏时新。 林洛把前面的头发往后面扫了一下,盯着谭梅的脸开始输出:“啧,这批学校手链都不让带,咋滴我儿子带手链是会谈恋爱啊,我儿子不带手链也会被喜欢上好嘛!还有,你念过校规吗?怎么夏老师在的时候没管他的手链,你一来就管呢?” 谭梅皱了皱眉:“这是学校!就该遵守学校规矩。” “我儿子如果是打架斗殴,霸凌他人你把我叫来我定好好收拾他,但手链都要管的话我让你们班失去我儿子这个好成绩也绰绰有余。”林洛把苏时新拉在身后,一只手戴上墨镜,拉着苏时新往外走,到门口时突然开口:“我们请假三天,谢谢谭老师。” 谭梅坐在位置上气的牙痒痒,拿出手机给校长打电话。电话上“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映入眼帘。谭梅无语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不遵守校规还有理了?” 苏时新回班拿手机时,陈越凑过来问他:“不是,弹簧这么狠?不就戴个手链吗,居然直接把人请回家了?” 苏时新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嗯,就是这么严重。” “卧槽”的声音充满全班,所有人都在说这是什么老师。但肖时寒嘴角抬起来一抹笑,他之前就听过林洛的故事:苏时新打架,林洛被请来学校,什么话都没说带着苏时新出去玩了三天。 肖时寒对苏时新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抬眸笑着对苏时新做唇语:“假期愉快。” 苏时新把食指竖起来放在嘴唇上,肖时寒点点头再次做了再见的手势。 大奔在路上疾驰,林洛手握方向盘还不忘吐槽谭梅:“什么破规定,真想给你转学。” 苏时新看着他妈这副样子实在想笑,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觉得弹簧挺烦的,但也不至于到不去上课的地步。 苏时新打开微信,手指不禁点进了和肖时寒的聊天框,他们的两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肖时寒说放学一起走,要出去吃饭。 [星:待小爷归来时桌上是否可以有一瓶茶兀。] 收到消息的肖时寒嘴角勾起一抹笑,手指在键盘上跳跃。 [X:可。] 苏时新将手机熄屏,看向窗外,明明发生的事情令他有些烦躁,但在看见肖时寒消息时又觉得很放松。他看着窗外向后移动的树木,嘴角勾起一抹笑。 第24章 检讨1 谭梅的高跟鞋在讲台瓷砖上敲出急促的“哒哒”声,像根烦躁的鼓槌,敲得教室里的空气都跟着发闷。 她捏着粉笔的手指泛白,视线越过前排同学的头顶,斜斜剜向后排那张空课桌——那是苏时新的位置,语气里的不屑混着刻意放大的音量,刺得人耳朵发疼:“成绩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教养,连基本的尊重都不懂。” 话音刚落,她立刻转了张笑脸,眼角的细纹都堆成了褶子,朝着前排微微侧身:“这里必须夸夸丁康盛同学,你看这坐姿多端正,待人接物懂礼貌,学习上还肯下苦功,比某些光有分数的人强百倍!” 肖时寒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划动,听见这话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把手机往数学课本底下塞了塞,课本边缘压住屏幕一角,还能瞥见聊天框里跳动的消息。 这时,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突然从斜前方飞过来,“啪”地落在他摊开的练习册上,边角还沾着陈越手心的汗渍。 他掀开纸条,铅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带着点潦草的急切:“丁康盛谁啊?刚被夸就尾巴翘上天了,咋这么能装?”肖时寒抬眸,正撞见陈越趴在桌沿上,一边偷偷瞄着讲台,一边冲他挤眉弄眼,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像只偷摸递消息的小老鼠。 他拿起笔,黑色水笔在纸上划过,留下清脆的“沙沙”声:“数学课代表,弹簧的头号走狗。”他们私下里都叫谭梅“弹簧”,脾气跟弹簧似的,对着有背景的家长软乎乎,对着普通学生就硬邦邦地弹起来。 陈越看完纸条,赶紧用课本挡着,脑袋往丁康盛的方向歪了歪。那人果然坐得笔直,背脊挺得像块绷直的木板,双手规规矩矩放在桌前,连脑袋转向谭梅的角度都透着刻意的“认真”,连谭梅说句玩笑话,他都跟着点头笑,嘴角的弧度像用尺子量过似的标准。 陈越对着纸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笔尖在纸上戳得飞快:“死装一男的!长得细皮嫩肉的,跟个‘给’似的。” 肖时寒刚含进嘴里的一口温水差点喷出来,他用手背蹭了蹭唇角,笔杆敲了敲纸条上的“给”字:“?什么狗屁形容?能不能有点文化?” “呸!说他像给都算我亏了,我好歹坦荡,他净玩阴的。” “……” “你再看他!手指在桌沿点来点数的,跟小姑娘绣花似的,啧,越看越像。” 肖时寒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去,丁康盛的食指确实在桌沿轻轻点着,动作细碎又轻柔,跟周围男生的大大咧咧格格不入。他笔尖顿了顿,写下:“啧,还真有点。” 陈越显然不想再跟他掰扯丁康盛,笔尖一拐,换了个话题,字迹都轻快了些:“苏时新啥时候回来?他那空位放三天了,我抽屉里的零食都没人分了。” “三天后。”肖时寒写得干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条边缘。 “弹簧真给他批假了?上次我请假去看牙,她都跟我掰扯了十分钟!” 肖时寒勾了勾唇角,在纸条末尾画了个弯弯的月牙,像个藏着秘密的笑:“……秘密。” 下一秒,纸条被推回来,末尾多了个吐舌头的小人,旁边还写着个大大的“切”。 突然,一个白色粉笔头带着风声砸过来,“啪”地落在两人桌子中间的缝隙里,粉笔灰簌簌往下掉。谭梅的声音瞬间拔高,像炸雷似的炸在教室里:“你们两个!上课传纸条当我瞎?滚外面去站着!” 陈越刚要张嘴反驳“我们没传”,抬头就看见肖时寒已经揣着手机站了起来,脚步轻快得像早等着这一句。他只好悻悻地跟在后面,可刚踏出教室门,就没了肖时寒的影子。 肖时寒推开门就往靠窗的沙发上躺,长腿随意搭在扶手上,姿势慵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肖傅眠从文件堆里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语气带着点无奈:“上课时间,又从教室溜出来?你谭老师的告状电话,怕是要打到我这了。” “她讲课太无聊,跟念课文似的,听着就犯困。”肖时寒漫不经心地翻着微博,他突然坐直身体:“爷爷,咱们学校礼堂放台钢琴怎么样?偶尔搞个文艺活动也方便。” 肖傅眠看着孙子眼里藏不住的期待,哪能猜不到他的心思:“去定制,挑你觉得音质好的,费用从学校经费里走。” 肖时寒揣着好心情走出办公室,刚拐过走廊拐角,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丁康盛的声音,得意得快飘起来,连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八度:“谭老师亲口跟我说的,这次三好学生肯定是我的!你看苏时新,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跟他妈一样没教养,连老师的话都不听。” 他正对着两个同班同学炫耀,手舞足蹈的,唾沫星子顺着说话的节奏飞,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肖时寒。 肖时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声音像掺了冰碴子:“教养?你倒是说说,什么叫教养?把拍老师马屁当礼貌,把背后嚼人舌根当本事,这就是你懂的教养?” 丁康盛猛地转头,看见肖时寒时愣了愣,随即梗着脖子往前凑了一步,胸口起伏着:“我说的有错吗?他苏时新就是没教养!他妈来学校的时候,连句客气话都不会说,跟个木头似的!” 话音刚落,肖时寒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脸上。“砰”的一声闷响,丁康盛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鼻子“哎哟”叫出声,鼻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丁康盛伸手去抓肖时寒的衣服,却被他侧身躲开,反扣住手腕按在墙上。 “都给我住手!”尖利的女声突然划破走廊,谭梅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鞋跟敲地的声音又急又响,像催命的鼓点。 肖时寒松开手,丁康盛立刻扑到谭梅身边,捂着鼻子哭丧着脸:“谭老师!我跟同学好好说话呢,他突然冲过来就打我!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肖时寒看着他颠倒黑白的样子,差点笑出声。他靠在墙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着,对面的哭闹声像隔着一层玻璃,半点都传不进他的耳朵。直到胳膊突然被一股拉力拽了一下,他没防备,踉跄着往前趔趄了两步。 办公室里的争吵声快掀翻屋顶,谭梅站在办公桌前,唾沫横飞地要求严肃处理肖时寒,丁康盛在旁边时不时插一句“他先动手的”,肖时寒却靠在墙角刷微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压根不在意学校要怎么处罚。 “必须写检讨!还要回家反省三天,周一在国旗下当着全校师生念检讨!”谭梅的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刺得人耳膜发疼。 肖傅眠用眼神瞟了一眼肖时寒,见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只好拍了板:“那就回去待两天,检讨周一按时念。”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围了不少探头探脑的学生,碎碎的议论声像蚊子似的嗡嗡响。肖时寒没理会,径直走进教室,弯腰从抽屉里掏了本数学书,又转身走出了教室,动作干脆得像早计划好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苏时新的聊天框,输入:[吃饭没?] 苏时新收到消息时,刚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他看着手机屏幕愣了愣,手指在键盘上敲着:[正准备下楼做饭,冰箱里还有昨天剩的青菜。] [出来吃,我在你家门口。]肖时寒的消息秒回。 苏时新更懵了:肖时寒现在不该在上课吗?他趿着拖鞋跑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果然看见肖时寒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脚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门刚打开,肖时寒的脸就凑了过来,视线落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眼底藏着点笑意:“刚睡醒?头发跟炸毛的猫似的。” “你不是在上课吗?怎么跑这儿来了?”苏时新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抓了抓头发,试图把炸毛的发丝按下去。 肖时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往后靠了靠,声音带着点慵懒的倦意:“请假了。” “弹簧居然能给你批假?”苏时新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满脸写着不相信。 肖时寒没接话,只是抬眼扫了他一下,那眼神像是在说“别问了,照做就行”。苏时新撇了撇嘴,只好转身进房间换衣服,心里却还在犯嘀咕:这家伙肯定又搞了什么小动作。 两人随便找了家街角的小饭店,推开玻璃门时,一股桂花香扑面而来。街边的桂花树开得正盛,细碎的米黄色花瓣落在地上,铺成一层薄薄的花毯,风一吹,香气就钻进鼻子里,让人浑身都软乎乎的。 肖时寒把菜单推到苏时新面前,指尖在“麻辣小龙虾”那一页顿了顿,抬眼叮嘱:“自己点,记住,少辣。” “哦。”苏时新拿起笔,指尖转着笔杆,眼睛飞快地扫过菜单。每当看见想吃的菜,转得飞快的笔就会稳稳停住,在菜名旁边画个小勾,都是些偏辣的菜,只有一道是不辣的。 他把菜单递给老板,转头却发现肖时寒不见了。苏时新撑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盯着桌面的木纹发呆,耳边是邻桌的谈笑声和窗外的风声,鼻尖还萦绕着桂花香,倒也不觉得无聊。 没过多久,一瓶带着水珠的茶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瓶身还冒着丝丝凉气。他抬头,看见肖时寒手里拿着两瓶茶兀,另一瓶正往自己面前放是他常喝的西柚茉莉花茶。 肖时寒拧开自己的瓶盖,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有点甜,腻得慌。” “有吗?我觉得刚刚好啊。”苏时新也喝了一口,西柚的酸甜混着茉莉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味道刚好。 肖时寒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突然想起上次一起买早餐时,苏时新要的豆浆也是甜的。他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又爱吃辣又爱吃甜的?甜咸辣混在一起,不觉得奇怪吗?” “甜的好吃,辣的也好吃,为什么不能一起吃?”苏时新反问,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对啊,你身为川渝人,居然不吃辣!上次一起吃火锅,你全程只涮清汤锅,当时我就想问你了。” “我情有可原好吧。”肖时寒顺手抽了两双一次性筷子,递了一双给苏时新,语气带着点无奈,“我爸妈都不是四川人,生我的时候刚好在成都工作,他们俩都不爱吃辣,家里做饭一直很清淡。你要是来我家待半个月,估计得半夜溜出去找火锅店。” 苏时新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一个月不能吃辣,顿顿都是清粥小菜,连炒菜都只有盐和酱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摇着头说:“算了算了,半个月不吃辣,我能直接原地去世。” 菜刚上桌,苏时新就拿出手机刷校园墙,刚划了两下,突然“咦”了一声:“学校礼堂居然放了一台钢琴?什么时候的事?” 苏时新小声嘀咕着,语气里满是惊讶:“我去,学校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前天我还吐槽说学校礼堂空得慌,连台钢琴都没有,结果今天就安排上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桂花香,拂过苏时新的发梢。肖时寒看着他低头嘀咕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却没说话,有些秘密,不用急着说破,等苏时新自己慢慢发现,或许更有意思。 第25章 检讨2 自从肖时寒被要求回家反省,他家客厅那张铺着米白桌布的长桌,就成了两人雷打不动的自习地。 每天清晨七点,苏时新准会攥着两袋热乎的豆浆油条晃进门,书包带子斜挎在肩上,鞋跟在玄关“嗒嗒”敲两下:“肖时寒,过来吃饭!”油条的香气混着晨光,漫过摊开的试卷和堆叠的草稿本。 “你这道题绝对做错了!”苏时新笔尖重重戳在函数题的“Δ”符号上,墨点在卷面上晕开一小团灰影。他皱着眉抬眼,睫毛因为凑近而轻轻扫过眼睑,眼里满是“你居然犯这种低级错”的质疑,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肖时寒指尖还捏着半截铅笔,闻言慢悠悠抬眼,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从试卷夹底层抽出答案册,指尖弹了弹册页,往苏时新面前一推:“睁大你的卡姿兰大眼睛看清楚。步骤写得比你笔记都工整,有本事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尾音拖着点懒怠的挑衅,铅笔却没停,在草稿本上补了道辅助线,线条笔直利落。 苏时新抓过答案册翻得哗哗响,指尖刚滑到对应页码,突然像被钉住似的顿住,原本还扬着的下巴垮下来,眼睛骤然睁得溜圆,连声音都颤了:“这这这……答案跟我俩的都不一样!”他把答案册竖起来,几乎贴到肖时寒鼻尖,连呼吸都带着点慌,“是不是印错了?我俩步骤明明对的啊!” 肖时寒眯着眼扫了眼答案,浓眉瞬间拧成结,脸上写满“不可能”。他一把抢过答案册,指腹摩挲着印刷字反复核对,刚要开口反驳,就见苏时新也凑了过来,两人脑袋撞在一起的瞬间,异口同声喊出:“这答案肯定错了!” 他们对着解析重新演算,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格外清晰。直到算到第三步,苏时新“啪”地把笔拍在桌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耳尖都红了:“我们两个傻逼!”他拽着肖时寒的胳膊晃了晃,“把你草稿本给我,今天非得抓出你哪里算错了!” 肖时寒无奈地递过草稿本。苏时新刚翻开就愣了,本子里没有半点涂鸦,每道题的演算过程都用虚线框出,步骤前标着小序号,连进位的数字都用淡蓝色笔标得清清楚楚,比他的作业还规整。 他指尖顿了顿,顺着序号往下找,没过多久就指着一行算式笑出声:“找到了!你这里负号抄漏了,后面全跟着错!”说完抬头盯着肖时寒,眼里闪着“抓包成功”的得意,连嘴角都翘得老高。 就在这时,门锁“咔哒”一声转动,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林洛推门进来:“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在啊?”她换鞋时抬眼笑,“跟你们说个事,明天要返校上课了,别忘了明天是周一,得穿校服。” 周一的升旗铃刚响第一声,教室里的早读声就像被掐断的磁带般戛然而止。学生们哗啦啦地拽起椅子,一窝蜂地往操场跑,走廊里满是脚步声和打闹声。 主席台旁,肖时寒单手插在校服裤兜里,另一只手捏着两张折得整齐的稿子,一张是检讨,一张是优秀学生发言稿。 他懒洋洋地歪着头,目光掠过操场边的桂花树,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赶紧结束,好回教室补觉。风掀动他校服的衣角,稿纸在指尖轻轻晃了晃。 苏时新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一排,往旁边扫了眼空着的位置,伸手拍了拍前面陈越的肩膀,声音压得低低的:“肖时寒呢?” 陈越回头,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故意拖长语调:“你等会儿就知道了。”顿了顿,他往苏时新身边凑了凑,嬉皮笑脸地挤眉弄眼:“怎么?这么在意我寒哥?该不会是……” “我去你的!”苏时新没等他说完,就伸腿轻轻踹了下陈越的小腿肚,“我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少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主持人的声音就通过话筒传遍操场:“接下来是检讨时间,有请相关同学上台。” 苏时新下意识抬头,刚好看见肖时寒从台下走上来。少年身形挺拔,一手插兜,一手捏着稿纸,迈着平稳的步子走上主席台。 肖时寒走到话筒前,低头扫了眼手里的检讨稿,随即随手揣进裤兜。他抬手扶了扶话筒,调试时发出轻微的“嗡”声,清亮的嗓音便传了出去:“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肖时寒。” “肖时寒”三个字刚落地,操场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学生们纷纷转头交头接耳,谁都没料到,站在台上念检讨的会是当年拿下市中考状元的人。苏时新更是一脸震惊,伸手拍了拍陈越的后背,指尖都在抖,指着台上:“他、他怎么上去了?” 陈越按住他的手,笑着朝台上抬了抬下巴:“你听他讲就知道了。” 台上的肖时寒仿佛没听见台下的骚动,语气平静地继续:“我上周和同学没有好好沟通,略使用了一些拳脚,导致丁康盛同学身体上和心理上遭到了巨大的伤害。我感到十分惭愧,但我的眼睛容不下一点沙子,我的心胸狭隘,没有一颗包容的心。所以还请丁康盛同学见谅!” 他顿了顿,忽然微微倾身,对着话筒抛出个问句:“至于我为什么要打他嘛?你们想知道吗?” 苏时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带临场加互动环节的? 台下的学生们倒是配合,异口同声地喊出“想”,声浪差点掀翻操场。队伍里的丁康盛脸色瞬间白了,双手攥成拳,直勾勾地盯着台上,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因为丁康盛同学说我的朋友没教养!”肖时寒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扫过台下,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我想问大家,何为教养?我的朋友尊师重道,见了老师会主动问好;孝敬父母,周末会帮家里做家务;待人友善,同学有难总会伸手,这样的人,还不够有教养吗?” 他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因为他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把他打了。以后呢,还请大家留心,帮我盯着丁康盛同学,让他好好学怎么做人!”话音落,他朝台下深鞠一躬,转身利落地走下台,没再看任何人。 班级队伍里,谭梅老师气得高跟鞋往地上狠狠一跺,鞋跟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咬着牙低骂:“死小子!居然敢在全校面前挑衅我!”手指紧紧攥着教案,指节都泛了白。 按照惯例,下一个环节就是优秀学生发言。只见肖时寒整理了下校服领口,把刚才揣进裤兜的另一张稿子拿出来,又慢悠悠地走上了台。 这一次,他收起了方才的锐利,语气平和了许多:“我是高一一班的肖时寒,很高兴能够作为优秀学生发言。”刚说了两句,他忽然停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偏头对着话筒补充,“哦,稍等,突然想起个事。” 台下的学生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连谭梅都皱着眉抬头。就听肖时寒继续道:“还请高一一班的丁康盛同学,稍后主动向苏时新同学道歉。不然的话……”他顿了顿,嘴角勾着点淡笑,“我不介意让你也上来念一篇检讨。” 操场边缘的香樟树下,肖傅眠背着手站在阴影里,看着台上的孙子,嘴角藏着笑意。他太了解这孩子了:看着高冷难接近,实则最护短,为了朋友能豁出去,骨子里的傲气藏不住,却唯独对在意的人会卸下防备,露出开朗的模样。 谭梅在队伍里深吸一口气,忍着冲上台揪人的冲动,在心里把肖时寒的名字记了厚厚一笔,这小子,回头非得让他写十篇检讨不可! 等肖时寒走回班级队伍,苏时新立刻凑了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难掩惊讶:“你说请假果然是假的。” 肖时寒斜睨他一眼,没否认,只是挑了挑眉,眼里带着点“不然呢”的调侃。 苏时新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谢谢。”他没抬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肖时寒闻言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带着点玩笑:“不用谢,下次帮我写检讨就行。” 苏时新立刻抬头,斜着眼睛瞪他,却没拍开他的手,只是说了一句:“滚。” 升旗结束后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苏时新拽着肖时寒的手腕往礼堂跑,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带着点急切的热度。“带你去个地方。”他转头笑,眼里闪着光。 礼堂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鸟鸣偶尔传进来。苏时新松开手,径直走到钢琴前坐下,琴凳被他压得轻轻晃了晃。他调整了下坐姿,转头朝肖时寒扬下巴:“为了感谢你帮我出头,小爷给你弹首曲子。” 指尖落在琴键上的瞬间,悠扬的旋律便漫开了。不是课本里的练习曲,是肖时寒曾在课间哼过的调子。礼堂上空的小窗户漏进一束阳光,刚好落在苏时新的发顶,把他的黑发染成了浅棕色,连睫毛上都沾了点光。 肖时寒靠在钢琴旁,目光落在琴盖上,那里用瘦金体写着四个字,笔锋凌厉又带着点温柔:“寒新迎时”。他看着那四个字,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琴声渐歇,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苏时新满意地合上琴盖,起身拽着肖时寒往门口走,语气里满是得意:“怎么样?小爷弹的好吧!” 肖时寒任由他拽着,脚步跟着他的节奏走,眼里带着笑,认真点头:“嗯,苏大钢琴家。” 第26章 偏爱 月考最后一张答题卡被收走时,窗户外的梧桐叶正打着旋儿落,陈越揣着皱巴巴的运动会报名表进教室,刚把纸往讲台上一拍,班里就炸了。 “终于不用刷题了!” “跳远我可擅长,初中拿过奖!” 在吵吵嚷嚷的声浪里,连趴在桌上补觉的苏时新都掀开眼皮,往讲台方向瞥了眼。 陈越指尖点着报名表上的项目念,念到“3000米”时,声音特意拔高了八度。喧闹像被按了暂停键,有些人刚举到半空的手猛地缩回去,后排有人嘀咕:“3000米?跑下来半条命都没了,体育课我们不都在树荫下聊八卦吗?” 对于高中生来说,跑步是陌生的,毕竟在高中体育对他们来说当真就是玩耍课。 陈越倒干脆,笔尖在姓名栏一顿,先写上自己的名字,转身就冲苏时新的座位走。课桌被他肘弯撞得“哐当”响,报名表“啪”地拍在苏时新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墨迹还没干的名字正对着苏时新的笔尖。 “就你了!”他俯身撑着桌沿,眼睛弯成月牙,语气里满是“算你倒霉”的坏笑。 苏时新抬眼,眼尾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没跟他掰扯,指尖勾过桌角的笔,手腕一转,“苏时新”三个字瘦劲有力,落在陈越名字旁边。写完他把笔一丢,胳膊往桌上一垫,脑袋埋进去,碎发遮住了眼,连呼吸都轻了些。 肖时寒正拉窗帘,浅灰色的窗帘布在他指尖滑过,阳光被一点点挡在窗外,教室里的光线慢慢沉下来,成了柔和的暖调。苏时新原本还在轻轻颤动的睫毛,终于安稳地贴在眼下,像是真的睡熟了。 “寒哥。”陈越又凑过来,把笔塞到肖时寒手里,下巴往报名表上抬,“跳高你上呗?”肖时寒指尖捏着笔杆,目光扫过项目栏,当“丁康盛”三个字撞进视线时,他动作顿了顿,笔杆在纸页上磕出“嗒”的一声轻响。 陈越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说“不行就算了”,却见肖时寒重新握紧笔,墨色的字迹顺着笔尖落下,和丁康盛的名字并排躺在跳高那一栏。 接下来的体育课,操场瞬间成了“赛场”。各班报了项目的人都在训练,跑道上、沙坑旁全是身影。陈越拽着苏时新的手腕往跑道冲,苏时新还没睡醒似的,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却也没挣开,只是懒洋洋地问:“跑几圈?” “先十圈热热身!”陈越说着就撒开腿往前冲,苏时新无奈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肖时寒则站在了跳高垫旁,蓝色的跳高横杆架在架子上,风一吹就轻轻晃。丁康盛站在不远处,偷偷往他这边瞄。 自从上次被肖时寒教训过,他见了肖时寒就绕道走,这回见肖时寒跟自己报了同一个项目,竟偷偷琢磨:是不是肖时寒想跟自己缓和关系?他压根不知道初中运动会上,肖时寒跳高的时候,全场的欢呼差点掀翻体育馆屋顶。肖时寒轻而易举地夺冠并破了记录。 几个班轮着用器材,没轮到肖时寒时,他就靠在栏杆上,目光总追着跑道上的两个身影。阳光落在他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平日里对别人冷淡淡的眉眼,竟柔和了些。 “我靠,苏时新你怎么跑这么快!”跑道上突然传来陈越的吼声,他喘着气,额前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紧紧跟着前面的苏时新。 苏时新回头,风掀起他汗湿的校服衣领,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笑里带着点促狭:“是你太慢,跟老太太散步似的。” 肖时寒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追逐,苏时新跑起来时头发会飘,陈越在后面张牙舞爪地喊,像两只闹着玩的小狗,他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连自己都没察觉。 轮到肖时寒训练时,他活动了下手腕,助跑、起跳、过杆,动作流畅得像早练过千百遍,横杆纹丝不动。 他跳了几次就停了,走到操场边的台阶坐下,裴之然正坐在那儿看课外书,见他过来,往旁边挪了挪。 “他们跑了几圈?”肖时寒递过去一瓶矿泉水,目光还落在跑道上。裴之然接过水,指尖碰了碰冰凉的瓶身,轻声答:“八圈。” 肖时寒挑了挑眉,指尖摩挲着瓶身的水珠。倒不是他跑不了八圈,只是一想到跑完浑身汗湿,校服贴在背上的黏腻感,就觉得不舒服,陈越太了解他这洁癖,所以从不劝他报跑步项目。 “呼……累死了。”苏时新拖着脚步走过来,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被汗浸湿的白色T恤,贴在后背,勾勒出清瘦的线条。 他一屁股坐在肖时寒旁边,随手扯着T恤下摆擦脸,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留下一道水痕。刚坐稳,他就偏头看向肖时寒,语气带着点跑步后的黏糊:“怎么没给我买水?” 陈越举着手里的茶兀凑过来,瓶身还挂着水珠,他晃了晃瓶子:“哎,这是吗?我还说寒哥今天开窍了,居然不买矿泉水了……”话没说完,就对上肖时寒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没什么情绪,却让陈越后背一凉,他立马把瓶子往苏时新面前递:“错了错了,肯定是给时新买的!” 肖时寒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揣着手机往操场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声音被风送过来:“等着,马上去买。” “肖时寒你偏心!”陈越指着他的背影喊,“我跟你认识三年,你就给我买过矿泉水!” 肖时寒脚步顿住,转过身,阳光落在他发梢,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我这颗心,从来没往你那边偏过。” 身后传来陈越夸张的哀嚎:“三年兄弟情啊!竟抵不过一个刚认识两个月的人!心寒,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是我此刻的沉默!” 裴之然合上课外书,轻轻拍了拍陈越的胳膊:“好了,别伤心了。” 陈越立马收了声,一秒切换委屈脸:“还是之然你心疼我。” 苏时新坐在旁边,看着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给陈越贴了个标签“戏精本精外加恋爱脑”。 正想着,手腕突然一凉,是瓶身的水珠滴在了皮肤上,他抬头,就见一瓶茶兀落在自己手心。 沈秋意拉着田颖站在面前,田颖脸色有点白,指尖攥着衣角。 “你们有糖吗?”沈秋意轻声问,“小颖有点低血糖。” 苏时新看了看手里的茶兀,拧开瓶盖递过去:“喝这个吧,甜的,能顶一会儿。” “谢谢。”沈秋意接过水,扶着田颖往树荫下走。 苏时新回头,想跟肖时寒说句话,却没看见人。直到几分钟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操场入口,肖时寒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走到他面前,把袋子递过来:“拿着,全是你的。” 苏时新打开袋子,先看见的是两瓶茶兀,还有他爱吃的黑巧克力、抹茶味百醇,甚至还有一包柠檬味的硬糖,上次他随口提过一句喜欢这个味道,没想到肖时寒记着了。 “我去,什么好东西?”陈越凑过来,手刚要往袋子里伸,就被肖时寒一巴掌拍开。 “啧,”肖时寒挑眉看他,“全是高热量,你不保持身材,还想追你暗恋对象了?” 陈越手一顿,眼神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默默收回手,还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是,追人要紧。” 苏时新捏着那包硬糖,塑料包装在指尖沙沙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他朋友不少,却从没人事无巨细地记着他的喜好,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小事,肖时寒却放在心上。一个荒唐的念头冒出来:肖时寒是不是……偏心他? 刚冒头就被他自己掐灭了:呸,想什么呢,肖时寒看着就直得不能再直,怎么可能对男生有心思。 “想什么呢?”额头突然被弹了一下,不算疼,却让他猛地回神。肖时寒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他的校服外套,“下课了,回教室。”说着,他拽住苏时新的手腕,拉着他往教学楼走。 苏时新手腕上的汗还没干,黏黏的,肖时寒的指尖却没松开,温热的温度顺着皮肤蔓延开来,一路烧到心脏。 苏时新觉得别扭,手指动了动,却没挣开,这温度太舒服了,舒服到他舍不得放手。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肖时寒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正稳稳地握着他的手腕,像是握着什么宝贝。 风从操场吹过来,带着桂花的清香,苏时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时寒你就宠时新吧,时新肯定是你的! 昨天断更了,今天写。明天要看演唱会,所以后天见啦[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偏爱 第27章 同人文 三周的期待像泡在温水里的糖,慢慢融成甜意,运动会终于撞进了校园,最让学生们雀跃的不是赛事,是能光明正大地把手机揣在兜里,屏幕亮着的瞬间,连校园网“寒新迎时”同人文的评论区都跟着热闹起来,有人在楼里敲字:“等会儿蹲个运动会现场粮!” 一班的好运不止这桩。早读课刚结束,班长就揣着教务处的通知跑进来:“谭老师要去外地开会,这周都不在!”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憋笑的骚动,陈越转过来撞了撞苏时新的胳膊,挤着眼说:“这下能光明正大摸鱼了。”苏时新刚勾了勾嘴角,就瞥见身边的肖时寒把手机揣回校服口袋,指尖还沾着刚按灭屏幕的微光。 后勤部的同学抬着小黑板往操场走时,各班已经按划定的区域坐定。一班的位置正巧在黄桷树的浓荫下,细碎的阳光透过叶缝落在校服上,像撒了把金粉。开幕式的进行曲刚响起来,班里大半人就低下头戳手机,只有裴之然乖乖坐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膝盖上的帆布包带,直到陈越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把卷成筒的运动会安排表往他怀里一塞。 “之然,帮我拿会儿!”陈越的校服领口敞着,额角沾着薄汗,他指了指旁边立着的小凤扇,扇叶还积着点灰,“热了就开,别客气!”说完拽住苏时新的手腕就往检录处走,苏时新被拽得一个趔趄,书包上挂着的钥匙扣叮当作响,他回头瞪了陈越一眼,却看见肖时寒坐在裴之然旁边,正低头笑。 “你觉得陈越这人怎么样?”肖时寒的声音压得低,混着远处的广播声,刚好飘进裴之然耳朵里。裴之然握着风扇插头顿了顿,抬头时看见陈越正回头朝他们挥手,活像只精力旺盛的小太阳,便老实回答:“挺好的,就是……太热情了,总让人跟不上他的节奏。”肖时寒没接话,只是弯了弯嘴角,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两下,发出去两条消息。 检录处的队伍排得很长,陈越掏出手机看消息。 [寒哥:说你话太多。] [越:啊。] [寒哥:行了,骗你的,好好跑,暗恋对象可是一直在看你。] 陈越笑着凑到苏时新耳边:“时新,寒哥说让你好好跑,他在终点接你,还等着看你拿金牌呢!” 苏时新显然不觉得这话是肖时寒说的,但他突然脑子一热觉得这就是肖时寒说的。 发令枪的声音突然刺破空气,苏时新跟着大部队冲了出去。他没像其他人那样一开始就猛冲,只是保持着匀速,风刮过耳边时,能听见看台上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跑到最后一圈时,他的小腿开始发酸,抬头看见肖时寒他们班的位置,树荫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坐着,好像在低头看什么,又好像……在往跑道这边望。 苏时新深吸一口气,猛地加速。跑道旁的加油声越来越响,他看见陈越在后面追上来,却还是咬着牙冲在最前面。冲过终点线的瞬间,他的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在了塑胶跑道上,膝盖传来一阵钝痛。周围的选手都被同学扶着往回走,有人递水有人拍背,苏时新撑着膝盖站起来,环顾了一圈,连肖时寒的影子都没看见。 “没良心的骗子。”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跟着陈越慢吞吞地往回走,膝盖处的校服裤蹭着皮肤,有点疼。回到班级区域时,陈越一屁股坐在裴之然旁边,瘫着身子喊:“之然,有水吗?渴死了!”裴之然刚把矿泉水递过去,肖时寒就站了起来,目光直直落在苏时新脸上,少年的额发被汗湿,贴在额头上,嘴角抿着,明显在闹脾气。 “你不是说要来终点接我吗?”苏时新的声音带着点跑后的喘息,还有点委屈,“金牌都拿了,我连你头发丝都没看见!”他越说越气,刚想再骂两句,眼前突然一晕,单手撑在了前排的桌子上。肖时寒心里一紧,赶紧上前把他按在椅子上,从书包里翻出葡萄糖,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祖宗,别气了,先喝这个。” “谁要喝这个。”苏时新皱着眉,却还是乖乖喝了两口,甜腻的味道让他皱紧了眉头。这时陈越突然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道:“哦对了寒哥,早上那话是我说的!我跟时新说你要去接他,还说你等着看他拿金牌呢!” 肖时寒的手一顿,转头看向陈越,咬着牙挤出一句:“我特么谢谢你!”陈越缩了缩脖子,赶紧拿起矿泉水假装喝水。 肖时寒没再理他,转回头时,语气软了不少:“恭喜拿金牌,等会儿四百米,我去终点接你。”苏时新喝完最后一口葡萄糖,把空瓶子塞给他,傲娇地哼了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这次就暂且原谅你!”肖时寒笑着接过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刚转身,就听见后排的女生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好甜啊!肖时寒叫他祖宗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颁奖台旁的广播开始喊三千米选手的名字,苏时新站起身往那边走,肖时寒跟在他身后。金牌挂在脖子上时,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苏时新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班级区域,刚好看见肖时寒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校园网里,“寒新迎时”的cp已经炸了—— “一楼:我刚看见肖时寒给苏时新递葡萄糖!谁懂啊!” “二楼:蹲一个太太写文!就写苏时新跑赢了闹脾气,肖时寒哄他!” “三楼:借楼!十分钟后放粮!” 肖时寒刷到那条承诺放粮的评论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时四百米检录的哨声响起,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往终点线走去。苏时新站在第一道,转头时正好看见肖时寒站在终点线旁,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发令枪响,苏时新像箭一样冲了出去,风在耳边呼啸,他只想着快点冲过终点,快点看见那个人。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他扶住肖时寒的肩膀,喘着气问:“帅不?”肖时寒点点头,刚想说什么,目光突然落在他的膝盖上,校服裤膝盖处蹭破了点皮,还沾着点跑道上的塑胶颗粒。他立马蹲下身,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什么时候磕到的?” “三千米冲线的时候,没站稳。”苏时新的声音软了下来,看着肖时寒的头顶。肖时寒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背你回去。” “不要!”苏时新嘴硬着,身体却很诚实地靠了过去,双脚离地的瞬间,他下意识搂住了肖时寒的脖子,鼻尖蹭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阳光正好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操场上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小声议论着“好配”,肖时寒却只是稳稳地走着,时不时叮嘱一句:“回去记得擦药,别沾水。” 苏时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小声应了句“哦”,心里却像揣了颗糖,慢慢化开了甜。 而此时的校园网里,那位太太的同人文已经更新了:“四百米冲线后,肖时寒蹲下身,稳稳地把苏时新背了起来。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连风都变得温柔了。寒新迎时,未完待续。” 第28章 金牌送你 上午的阳光把塑胶跑道烤出淡淡的橡胶味,终点线的红绸被风吹得飘起来时,苏时新刚从颁奖台走下来。 他和陈越包揽了项目冠亚军,掌心攥着的五枚金牌沉甸甸的,金箔反光晃得人眼晕,可他盯着奖牌上排列的纹路,眉头却没松开。 单数,偏偏是单数,这数字像颗没对齐的纽扣,让他那点藏不住的强迫症犯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奖牌边缘,连陈越凑过来勾他肩膀都没太在意。 没比赛的间隙,他揣着这五枚金牌坐在操场北侧的草坪上。草叶被晒得发软,蹭着腿发痒,他却没心思动,目光黏在不远处的跳高检录区。人群里,肖时寒的身影一眼就能揪出来。 校服外套敞着怀,里面是件白T恤,在周围一片荧光色运动服里显得格外扎眼,像把干净的纸伞落进了花丛。更扎眼的是他的身高,185的个子往人群里一站,后脑勺都比旁人高出小半头,连站在他身边的丁康盛都跟着沾了光,两人皮肤都偏白,在一群晒得黝黑的少年里,活脱脱像两个“外来者”。 二十六号的号码布用别针别在他胸前,别针扣得仔细,没让布角翘起来。没轮到他跳时,肖时寒就拎着号码布边角,几步跨到草坪上,挨着苏时新坐下。 草屑粘在他校服裤腿上,他也没拍,指尖漫不经心地拨着脚边的草,听苏时新抱怨“五枚金牌凑不成双,看着就别扭”,他没接话,只是偏过头笑,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 念到“二十六号肖时寒”时,他才起身,抬手拍掉裤腿上的草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初始高度定在150cm,对他而言几乎是热身,助跑时脚步声轻快,到起跳点时猛地蹬地,后背像被风吹起的纸鸢般弓起,肩胛骨线条清晰,整个人轻飘飘越过横杆,落地时软垫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他撑着软垫坐起来,头发丝上还沾着片草叶。 场边不少被拉来充数的选手陆续被淘汰,有人跳完直接蹲在地上系鞋带,嘴里念叨着“终于解脱了”,唯有丁康盛凭着以前练过的底子撑着,跳杆时膝盖绷得笔直,倒也稳稳过了好几轮。等到横杆升到175cm,剩下的选手只剩四个,场边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人,连陈越都蹲在护栏边,手里还攥着瓶没拧开的矿泉水。 肖时寒在助跑前突然转身,校服外套顺着肩头滑下来,他伸手一捞,随手扔给苏时新。外套带着他身上的体温,还混着点洗衣粉的味道,苏时新下意识抬手接住,就听见少年的声音裹着风飘过来:“等我拿冠军。” “行啊,”苏时新把外套搭在臂弯,故意扬高声音,“你要是拿不到,我能笑到明年校运会!” 肖时寒没反驳,只是勾了勾唇角,转身走向助跑点。这一次他跑得比之前快些,运动鞋踩在跑道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到横杆前半步猛地起跳,背越式过杆时,后背离横杆不过一指距离,场边瞬间响起几声低呼。 陈越蹲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手里的矿泉水瓶都歪了,水顺着瓶口流到手腕上,虽说肖时寒以前也是这副“毫不费力”的模样,可每次看还是忍不住震惊。他还记得初三校运会,肖时寒就是凭着180cm的成绩,把尘封三年的校记录给破了。 横杆接着升到178cm,两个选手相继碰掉杆子,悻悻地走下场。等到高度定在180cm时,陈越悄悄抬眼瞄肖时寒,本以为他会攥紧拳头攒攒劲,却见他正低头跟苏时新说着什么,嘴角还带着笑,阳光把他的侧脸照得透亮,连耳尖都泛着点浅红。 陈越忽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又想起刚认识肖时寒的时候。那时候肖时寒不爱说话,问他三句能答一句就不错。后来混熟了,话才渐渐多起来,却也只对熟人热络,对着陌生人依旧是副高冷模样。可现在肖时寒的笑不一样了,少了点少年人的张扬,多了些藏不住的温柔,像是春风吹过湖面,连波纹都软乎乎的。 180cm的高度,最终只有肖时寒和丁康盛过了杆。裁判直接把横杆升到182cm,场边的议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这可是比校记录还高两厘米的高度。 陈越看见丁康盛攥着拳头在原地踱了两步,第一次助跑时脚步明显慌了,起跳时膝盖磕到了横杆,杆子“哐当”一声掉在软垫上;第二次调整了姿势,却还是在落地前碰掉了杆子;等到第三次,他助跑的速度慢了半拍,起跳时甚至没跳够高度,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只剩肖时寒了。他抬手理了理T恤领口,又拽了拽裤脚,动作慢却稳。助跑时脚步声均匀,到起跳点时,他的身影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背越式过杆的瞬间,全场都静了下来,连风都像是停了。 肖时寒落地时没听见杆子掉落的声音,直到周围的尖叫声和欢呼声涌进耳朵,他才撑着软垫坐起来,拨开额前汗湿的碎发往人群里看。 苏时新就站在护栏边,刚才还无意识蜷着的指尖慢慢放平,五枚金牌在他掌心叠着,反光刚好落在他眼底。两人隔着攒动的人群对视,苏时新先笑了,嘴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肖时寒也跟着笑,连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让我们恭喜高一一班肖时寒!以182cm的成绩,打破全校跳高记录!”广播里的声音带着点激动的颤音,刚落音,一班的男生就一窝蜂地冲过来,方舟禹跑得最快,冲到软垫边就吼:“寒哥牛逼!182啊!我八辈子都跳不到这高度!” 肖时寒刚从软垫上站起来,就被同学们围着拍肩膀,校服外套还落在苏时新手里,T恤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一片。苏时新正笑着看他被围住,裤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邵庄宇发来的消息:“新哥,我到你们校门口了,直接进来了啊!” 苏时新想起邵庄宇他们学校今天被当作考场,放了假。这小子还记着之前他和肖时寒闹别扭时说的气话,一直嚷嚷着要过来“收拾收拾那个状元”。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嗯”,刚把手机揣回兜里,就看见肖时寒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块刚领到的金牌,快步朝他走过来。 “恭喜啊,跳高王子。”苏时新把手插进裤兜,语气里满是毫不吝啬的夸奖,目光落在他汗湿的发梢上,又忍不住补充了句,“头发都湿了。” 肖时寒没接话,只是抬手把金牌往他脖子上戴。冰凉的金属贴在颈间,苏时新刚要开口问他怎么突然给自己戴金牌,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喂!你想勒死我新哥啊?” 邵庄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伸手就把肖时寒的手扒拉开,眼神里带着点警惕,像只护食的小兽。肖时寒的手顿在半空,挑眉看向苏时新,眼神里带着点“解释一下”的意思。 “这是邵庄宇,我初中同学,也是好哥们。”苏时新挠了挠后脑勺,“他刚才那话没恶意,就是记着之前我跟你闹别扭的事,一直替我打抱不平呢。” 肖时寒听着,嘴角扯了扯,露出个要笑不笑的表情。苏时新盯着他这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没等他细想,肖时寒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丢下句“金牌送你了,刚好凑个整”,转身回班级队伍里去了。 苏时新低头摸了摸脖子上的金牌,心想肖时寒向来大度,肯定没往心里去。他下午没比赛,干脆拉着邵庄宇在校园里逛。邵庄宇忍不住感叹:“不愧是重点高中,太大了!” 两人沿着小道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地上,晃出斑驳的光影。路过的女生们看见苏时新身边跟着个陌生男生,都放慢了脚步,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瞟。苏时新心里隐隐升起点不太好的预感,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悄悄把那点不安压了下去。 他不知道,此时校园网的匿名版块已经炸开了锅。 [一楼]:救命!我刚才看见苏时新了!他没跟肖时寒在一起,身边跟着个不认识的男生!他俩不会分手了吧? [二楼]:我也看见了!那个男生还跟苏时新勾肩搭背的!肖时寒刚才坐在班级位置上,脸都垮着,看起来超不开心! [三楼]:谁懂啊!我磕的cp不会就这么be了吧?苏时新你快回去找肖时寒啊! 短短几分钟,帖子底下的回复已经堆了上百条,猜测越来越离谱,有人说邵庄宇是苏时新的“白月光”,有人说苏时新“移情别恋”,连“抛去天降选白月光”的词条都被顶了上去。 [四楼]: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啊?看着就不顺眼!肖时寒和苏时新才是天生一对好吗!还我cp! [五楼]:呜呜呜我真的会哭! 肖时寒此刻正坐在班级的遮阳棚下,手里攥着瓶矿泉水,瓶盖没拧开,眼神落在远处的跳高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全然没察觉校园网里的风波。 而被众人“讨伐”的邵庄宇,还兴致勃勃地拉着苏时新看校园里的宣传栏,指着照片墙上的肖时寒笑:“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状元?长得是挺帅,就是看着有点高冷。” 苏时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照片里的肖时寒穿着校服,站在领奖台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和刚才给他戴金牌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第29章 第 29 章 这周不更,作者发烧了,下周来,不好意思?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