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为世界献上双生子的诅咒》 第1章 我与阿加莎 “阿加莎·克里斯蒂,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觉得阿加莎疯了。 把异能武器投入C级(异能者50%以上为c级异能者)国家做测试,还在联合国会议上公然提起,我迄今为止没有明白我这位双生子姐姐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说想要从那些战胜国身上撕下一块肉,划取更多的利益,完全有其他方法。 而不是用这近乎自毁前程的,让其他国家心生忌惮的方法。 这听起来并不像阿加莎会做的事。 我的双生子姐姐我最了解。阿加莎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这又是谁透露给阿加莎的呢? 是她吧。 除了女王那个极端乐子人,小疯子,还能有谁? 尽管猜到了一些,但这并不妨碍我生气。 阿加莎拢了拢衣袖,看起来毫不在乎我的质问,那双澈蓝的眸子微微眯起,打量我的目光带着几分无辜。 “小山荷叶,你在生气什么?” “别叫我这个名字!”我更生气了。 阿加莎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明明知道女王是在借她试探其他国家,会有人因这个责难她,而她也面临着被撤职的风险,可她依旧做了。 她在把自己沦为刀,一柄向外开拓的刀。 一把无可替代的,会让女王用得相当顺手的刀。 阿加莎不说话,露出那双如纯净的蓝宝石一般美丽而神秘的眸子湿漉漉的,可怜无辜。 倒称的我像个坏人。 她太清楚自己的优势了,知道她一这么做,我就会心软。 我强行板着脸,看了一眼权当听不见的莎士比亚和看热闹的柯南·道尔,心中怒火越发高涨。 他们两个绝对知道些什么,但却一致瞒着我。 无非就是觉得没有异能的我会拖后腿,我帮不上忙。 就算我真的帮不上,他们也不能一点也不透露给我。 英国去的四个人,就我一个不知道女王的命令,还要替他们打补丁,我容易吗我?! “好好好,都不说是吧?行,我走。” 结局是我气冲冲的离开了。 柯南·道尔微微回避阿加莎求助的目光,莎士比亚看天看地不看阿加莎。 阿加莎略有些无语:“大家一起决定把小山荷叶瞒过去,为什么只有我被迁怒了?” 莎士比亚:“……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是费琳莎的姐姐,比起我们,她总会更亲近你。” 费琳莎就是小山荷叶的大名。 “别认真回答她,阿加莎就是在炫耀。” 柯南·道尔翻了个白眼,他比阿加莎和费琳莎大三岁,在牛顿大学,主攻医学系,辅修犯罪心理学系。 对于这位特殊的核物理天才,他倒是有许多异于常人的看法。 他不认为费琳莎被女王厌弃了。 阿加莎以前的行为可没有这么偏激,这次嘛—— 大概是对女王最近的态度有点不安,所以以这种自毁前程的方式向女王表忠心。 可就像费琳莎所想的那样,女王就是个极端乐子人啊,你要真把自己当成刀献给女王,女王就会真的毫无心理负担的使用你。 她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阿加莎对费琳莎有点关心则乱了,再怎么说,费琳莎也是陪着女王一路走过来的。 以费琳莎那个倔脾气,要惹女王生气早就惹了,女王现在不过在做样子。 总不能有人次次冒犯,次次全身而退吧,不然女王的尊严往哪放? 阿加莎和莎士比亚他们,估计都以为女王一如既往的把费琳莎当成一把十分好用的科技利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费琳莎大概也在是与否之中反复横跳。 但作为旁观者的旁观者,柯南·道尔反而不这么认为,看看女王的行为举措——提高安保,提高自身体质,排除异己,保证绝对在掌控之中的局势…… 女王怎么会为一把刀做到这种地步? 以她那么冷血无情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关心一把刀什么时候碎,以怎么样的方式碎,她只会在这把刀碎掉之前物尽其用。 而且听听女王的称呼,“阿芙”,独一无二,亲昵的跟什么似的。 其他人不是叫全名,就是直呼姓氏。 所以说大家都在瞎担心什么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就罢了,怎么还关心则乱呢? 不过……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我就不说好了。 小山荷叶……啊,忘了阿加莎不让叫这个称呼,真是的,称呼就是让人拿来叫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总之,费琳莎不会出事,相反,这种刻意的冷淡是一种保护。 毕竟外界对女王的评价是说一不二的暴君嘛,指不定会有不长眼色的人看不懂青梅之间的小情趣,把本来就脆皮的费琳莎想办法嘎掉就麻烦了。 费琳莎在幕前还是有些太活跃了,女王正在想办法把费琳莎转幕后,幕后完全处于女王的庇护下,对费琳莎来说完全安全。 所以说啊…… 大概是思维敏捷的家伙天然跳跃,柯南·道尔还没总结出结论,脑子已经跳到另一个话题上了。 小山荷叶这个称呼,还真是突兀中又有点贴切啊。 山荷叶是一种生活在日本,北美和中国的植物,怎么看都和欧洲扯不上关系,花瓣柔软洁白,花蕊嫩黄可爱。 但淋过雨后,它的花瓣晶莹剔透,花瓣上的脉络清晰可见,那是一种脆弱的,宛若艺术品一般让人怀疑真实的美。 在没有见到这种花之前,柯南·道尔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阿加莎喜欢用这种花来称呼自己的妹妹。 但见到这种花后,道尔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太像了,明明不知道哪里像,但就是觉得像。 那种神秘与忧郁的气质,像伦敦的雨,像晶莹的山荷叶。 和阿加莎不同,作为阿加莎的双生妹妹,费琳莎有一点微弱的神经质。 她对神秘学很感兴趣,且直觉敏锐的要命,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触动她敏感的直觉。 这种敏感的直觉在大局操纵上很有帮助,但显然,这并没有对费琳莎的人际交往带来一点帮助。 不然费琳莎也不能这么热衷于和女王呛声,甚至在女王把带着刀鞘的刀架在脖子上,还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费琳莎蛮讨厌医生的,尤其是心理医生,天才在某些方面也是天才,精准的找到女王的弱点,精准的把控自己的发病时间。 在女王一怒之下说要请心理医生的时候,精准的发病,直到得到女王的承诺。 ——“行,我不找心理医生了还不行嘛?等等,阿芙,你翻车了?你的药呢?!!” 目前看来,转幕后对费琳莎的身体很有帮助,虽然在外交上费琳莎会病态的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甚至有点内耗自己,但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 她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任何一个选择,再专业的人士来,即便是提意见,她也会相当刻薄的嘲弄一番。 对自己的专业领域上,她极度的自信,傲慢,霸道,甚至有一种和女王异曲同工的强大的统治力。 她是自己的专业领域上的暴君。 …… “莎士比亚惹下的那桩麻烦事还没解决,你就又在会议上提起异能武器,估计会引出来不少烦人的家伙,去安抚一下费琳莎吧——最近的伦敦可不太平。” 没有异能的费琳莎简直就是最好的开刀对象。 柯南·道尔提示道。 莎士比亚被指控为参战期间反叛军中的一员。 道尔倒是很确定,莎士比亚并非反叛军的一员,但提没提供帮助,那可说不定了。 道尔白了莎士比亚一眼,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前辈。 但因为对方大开后门的举动,加班了足足三个月的道尔怨念十足。 他已经三个月没睡个好觉了,一天四个小时的睡眠怎么可以被称为睡觉啊?!也只有阿加莎那个变态才能做到吧! “也是。”阿加莎眸含笑意。 她不允许自己的半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到一丝伤害。 费琳莎很聪明,非人一样,天才般的聪慧。 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努力的天才。 她像是一块海绵一样,孜孜不倦的吸收着名为知识的水。 汉语,英语,法语,俄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德语,坦米尔语,印地语。 她是英国最优秀的外交官,精通多门语言,比会读心的异能者更优秀,把控人心到分毫不差的地步。 物理学,化学,数学,天文学。 牛津大学知名校友,辉煌履历让人咋舌惊叹。 五岁时因为家世辉煌,且天生体弱没有异能,成为女王陛下的伴读。 十一岁时,在世界顶尖刊物上发表了一篇刊文,从此数学界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名字。 同年,连续跳级的她收到了伊顿公学的橄榄枝,搬进了伊顿公学中心庭院的老校舍,成为伊顿公学唯一的普通女学生。 纵观伊顿公学的历史,伊顿公学最初建立是精英男校,后来,世界一战爆发,改变了伊顿公学的性质,伊顿公学虽然开始招收女性,但也只招收异能者。 顶尖级别的异能者和超越者级别的异能者,才能得到这所学校的青睐。 能进去的,除了天才就是精英。 而费琳莎作为没有异能的女孩,凭借着卓绝的天赋和顶尖的头脑,成为当届新生代表。 当时费琳莎的同期,如今的超越者乔治·奥威尔,玛丽·雪莱,珀西·比希·雪莱,坐在台下,仰望着台上的费琳莎。 那时的费琳莎,为自己赢得了代表着新生最高荣誉的国王奖学金和披风。 往后两年,因为双生子姐姐和青梅的影响,费琳莎的发展趋势逐渐偏向理科,一次次在物理学和数学界打响自己的名字。 每一次论文的发表,都仿佛在未来那个著名的非异能者武器研发专家的诞生做铺垫一样。 在最后一年,已经获得欧彼得奖的费琳莎站在伊顿“明日之星”的最高处,挑选出一件如花瓣一样柔软洁白的白色马甲,佩戴着银色纽扣。 她的目光中带着朝气蓬勃的野心,她和一路相伴的女王对视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笑了下。 一如过去,一如现在,一如未来。 而在进入牛津大学后,她建立的天文社几乎网罗了同期所有的优秀人物。比如现在的超越者奥斯卡·王尔德。 仅仅一年时间,就逼近了那些老牌社团,除了差些底蕴之外,其他方面,甚至还犹有过之。 当然,这也不可否认天文社支柱之一女王陛下的作用。但也有人是冲着费琳莎本人去的,不是吗? 毕竟那可是被称为“划时代的天才”的费琳莎·克里斯蒂啊。 慧极必伤,于是上天没收了费琳莎的异能,也没收了费琳莎的健康。 费琳莎有哮喘,情绪稍稍激动一些,就会发作。 刚才费琳莎没有带药,还被他们三个气到,恐怕情况不会太好。 阿加莎又返回去,从会客厅的备用药箱中找到了哮喘药,在莎士比亚和柯南·道尔无语的眼神中离去。 “……道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小道消息?”费琳莎走后,莎士比亚看着身旁微笑的男人狐疑道。 以柯南·道尔最近的加班强度,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威廉,你猜猜女王最偏爱的是谁呢?” 莎士比亚愣了一下,戏剧家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和超高的鉴赏能力。 “费琳莎吗?我说怎么感觉女王最近的态度不对劲……” 好像没有从前的偏爱盛宠,但也绝对不是厌弃…… “但是费琳莎并不知道……不对,直觉能够感觉出来一点但是不足以去提醒理智……” 简单来说,就是直觉告诉自己好像不对劲,但是理智又说是的这种流程就是你失宠了。 莎士比亚恍然大悟。 看见柯南·道尔那种“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也有脑子”的眼神,莎士比亚冷静的举起了拳头。 就说,头脑派就不要惹强攻系! …… 这段时间的英国不是很太平,我知道。 在踏出管理局大楼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毛骨悚然之感向我袭来,我分不清是雨水寒凉带来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 我和阿加莎的政见不和太久了,久到女王都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这是厌倦吗? 我不知道。 女王陛下野心勃勃,而费琳莎是女王的利刃,女王妄图让费琳莎收入囊中,让费琳莎的所有属于自己。 女王陛下想要操纵我,想要拥有我。 想要让我变成她的所有物。 但克里斯蒂家族不会乐意,家族向来崇尚家族荣誉高于一切。 他们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把一个名利双收的天才献给女王呢? 女王上任处理世家时,处理的太快了,快到以至于没有见到多少鲜血,上百个把控大权的家族轰然倒塌,成了新生家族的养料。 克里斯蒂家族还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他们天真的以为能与女王博弈,于是献上了阿加莎,企图平衡女王对我的掌控欲。 准确的说,多借给你一个,但一个都不给。 但无论是家族,还是阿加莎,对女王的了解似乎总是有一些偏差。 他们以为女王有了阿加莎,就会放弃费琳莎。 阿加莎的家族荣誉意识远远要高于我,我或许还有脱离家族的风险,但阿加莎不会,所以家族需要回收的只有我,只要把我回收,那么家族一个天才也不会失去。 他们没想过女王会不会要阿加莎。 毕竟阿加莎一直是被选择的孩子,有异能的孩子,健康的孩子 于情于理,克里斯蒂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都相当优秀。 可女王向来是个偏心又贪心的孩子。 她不想对我放手,就想抓住新的利刃。 更有趣的是,女王完全有这个能力。 而家族还没有认清这一点,就急匆匆的上了赌桌,迫不及待的摆出了自己所有的筹码。 而且,女王难道是很大度的人吗? 克里斯蒂家族已经下错了一次注,他们选择将阿加莎送到女王那不堪大用的哥哥身边,将我送到女王身边。 虽然女王同时下注了,但女王这么睚眦必报,这么聪明的人,哪里看不出来自己是备用选项。 更别说上一任女王留下来的孩子可只有这两个,全都下注,相当于没有下注。 甚至克里斯蒂家族的举动很可能已经被女王记上仇了。 现在,家族还在跳。 很不妙啊。 阿加莎不断的暗示我向女王服软,毕竟女王展现出来的完全是暴君的样子。 拥有超高的掌控力和超强的统治力,但完全不妨碍女王听不进去话,一意孤行。 啊不,并不是一意孤行,女王会把所有的意志都与自己的意志统一。 但是,如果真的是暴君。 在第一次和女王对着干的时候,我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坟头草都十尺长了。 而我活蹦乱跳的和女王对着干了十几年,现在还在活蹦乱跳的和女王对着干。 …… 好难受……倒霉死了,没有带药。 此刻的我,靠在伦敦大街的路灯杆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仍觉得呼吸不过。 我听见了响亮的哮鸣声,大脑迟钝的反应不过来,黑色的礼服贴在后背,汗水淋漓。 我已经能想象目前我的样子有多糟糕。 像搁浅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鳃丝却依然在空气中粘起来,苍白的肤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唇瓣是哆嗦的青紫。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细密的雨砸在身上,穿针引线般,要为露背的黑色礼服织上一块透明的布。 一股区别于生理性病变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生长,缠绕着骨髓,吸食着血肉,然后凝结成一枚高速旋转的子弹。 我什么都听不到。 不,或许听到了。 隐隐有一道破空声。 那是什么? 要躲开……但是好累……不想动…… 我听到了阿加莎在叫我的名字,不是小山荷叶,是费琳莎。 她让我躲开。 什么? 我迟钝的想。 像是有什么东西穿过了我的身体,我缓缓低下头,看到了穿过心脏,仍然继续向前的子弹。 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我绝对不会认错的气息——异能武器。 好想发挥一下自己的黑色幽默,哈哈,研究核物理异能武器的家伙,最后居然是被异能武器杀死的。 真的,好有讽刺的味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日伦敦有雨,大街上没有人。 子弹仍然在高速旋转,弹头的神经毒素在心脏处蔓延,随着血液不断的流向整个身体。 我想剧烈的咳嗽,或许吐出来的是内脏的碎片。 我想大口的呼吸,或许呼吸的全是雨水。 我想放声大笑,是那种让女王恼羞成怒的笑。 我想…… 我好困,我想睡觉。 我好疼,我想睡觉。 在死去的,意识模糊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阿加莎抱住了我。 向来洁癖的她一点也不嫌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我的脸颊。 不太舒服,让我有点想擦掉。 我还有点想嘲笑阿加莎,居然在哭,真逊啊。 但是我没有力气了。 在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啊,原来,这就是死亡啊。 黑夜,你无所摄于恐怖; 白昼,你无所畏于流矢。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妹前世是调查员。 对心理医生有阴影是因为奈亚曾经穿着心理医生的服装贴脸开大。 奈亚单方面认为自己和妹的关系很好(因为妹的求知欲他认为妹很喜欢自己),自恋的家伙。 * 核物理是专业,外交是爱好。 但不妨碍费琳莎靠爱好工作,专业吃饭。 * 本世界没有七个背叛者。 但有由厌战的异能者组成的反叛军。 * PS: 暗杀山荷叶的人是保罗·魏尔伦。 给魏尔伦的逼格整高一点,虽然没有暗杀掉女王,但暗杀掉女王的左右手。 从此,魏尔伦面临的将是整个英国的疯狂追杀。 英国异能界,几乎没有不认识妹的,有从小听着妹的事迹长大的,有被妹一路碾压过去的,有爱慕妹的,有敬而远之的。 不管是不是真心报仇,但被踩脸挑衅这件事,谁能忍?就问谁?! 而且,目前的英国统治者是妹的青梅,阿加莎是妹的双生子姐姐。 巴黎公社还有妹的崇拜者。 啊,魏尔伦好惨。 这一世妹的影响力真的很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与阿加莎 第2章 我与津岛修治 我死了。 我又活了。 我叫津岛山荷叶,今年三岁,有一个双生子哥哥,叫津岛修治。 作为津岛家下一任继承人,我和目前津岛家的掌权人,我的母亲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小山荷叶还真是天真呢,”我的母亲用一种和前世双生子姐姐阿加莎很像的口吻评价道,“阿治不需要接收正常的教育。” 一样的霸道,一样的高傲。 评价自己的儿子时,像是在评价宠物一样,高兴的时候摸摸头,不高兴的时候全当没有看见。 “他是联姻的花瓶,或者是你钦定的,下一任津岛家的左右手。” “你知道,男性的野心是多容易养起来,几句仆人的吹捧,旁人的煽动,再说上一句,这是男性继承人的世道,就足以让他生起不配的野心。” “我的继承人只能是小山荷叶。” 母亲那双鸢色的眸子稍稍凑近,略带笑意,口吻甜蜜腻人,蒲公英般轻盈的话语从口中倾泻,带着旧时华族的虚伪与傲慢。 她拥有政客所有的基础素养,像阿加莎一样,傲慢,理智,冷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却也和阿加莎一样,对我十足十的纵容。 我不太适应这种距离,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木屐有些不稳,和服后摆拖在地上。 “阿治可以不参与继承人课程,但是作为我未来的左右手,基础的政治素养与常识得知道。” “既然小山荷叶都这么请求了……”母亲用包容孩子的口吻轻巧的说道,“那我就同意好啦。” …… 双生子拥有比常人更密切的联系,当我回到住处,阿治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了,他比我要稍微高那么一点点,也比我长的更像母亲一点点, 棕色的卷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鸢色的眸子微垂,可怜可爱,黑色的和服上点缀着深紫色的花,穿着木屐,抱着厚厚的日语词典。 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阿叶——” 他不喜欢叫我山荷叶,大概是因为那个称呼被母亲叫了,让他觉得不特殊。 就像母亲并不喜欢别人叫我山荷叶一样,母亲同样不喜欢我的双生弟弟叫我山荷叶。 母亲和阿治在某一方面真的很像,比如说占有欲,宁可毁掉也不愿别人得到。 母亲难以忍受双生子的存在,但她舍不得毁掉我,也舍不得不顾及我的意愿毁掉阿治。 阿治难以忍受母亲的控制欲,但他毁不掉母亲,也毁不掉我。 两个人只能捏着鼻子勉强相处。 有时候,我觉得母亲并不像一个成熟的掌权者,反而像一个玩具被夺走的幼稚的小孩子。 阿治就是夺走她玩具的孩子。 “我和母亲商讨过了,你会跟着我一起学习私人课程,到六岁时再进入学校,阿治,准备好了吗?” 阿治微微睁大眼睛,看起来格外懵懂可爱。 随即,他一点点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当然啦,已经迫不及待和阿叶在一起啦!” 心思很多的小孩子不动声色的把“学习”两个字隐去。 …… 津岛修治怎么也没想到,这场博弈,阿叶居然真的赢了。 不,与其说是赢了,倒不如说是母亲对阿叶的纵容与在乎。 因为纵容,因为在乎,所以也不会让一个看不上眼的孩子成为这对母女之间的刺。 而母亲也有办法让阿叶对自己的在乎日益减少。 上学这两个字,与其说是阿叶求来的结果,倒不如说是他和母亲对弈的开始。 奖品是阿叶的在乎。 孩子能做到的远远不及成年人。 真是狡猾啊,母亲。 …… 在六岁之前,我与阿治都会在津岛家接受私人教师的教授。 在六岁之后,就会步入小学生活,然后顺风顺水度过国中与高中,最后考上一个好大学,这张漂亮的录取通知书变成了家族的门面,无论谁见了都会夸上几句。 母亲是英国伦敦大学毕业,她虽然对这种社会潜规则不屑,但却也告诉我:“一张漂亮的简历,会为你带来很多便利。” 当然,这对于我来说,以后的事。 现在的我,看着面前两个房间,陷入了纠结。 母亲的意思我能明白,她不希望我和阿治在同一个房间上课。 阿治拉了拉我的衣袖,有些胆怯,明明是哥哥,却像需要照顾的弟弟一样,躲在我的身后沉默不语。 我相信母亲。 母亲性格傲慢,不会在这种事上和我说谎,所以阿治接受的课程和我的课程应该差不多,顶多少几节继承人专修课。 怀抱着对母亲的信任,以及对阿治微不可查的怜爱,我踏入了阿治上课的教室。 然后看到了教室黑板上写着的六个大字与三个小字。 ——“新娘专修课程” ——“和歌篇” 我陷入久久的沉默。 一个三岁孩子对母亲的信任以最快的速度崩塌,连渣都不剩。 我一言不发的拉着阿治坐了下来,看着讲台上战战兢兢的老师。 “开始讲吧。” 老师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但作为受雇一方,她并不敢违抗雇主的命令。 新娘课程还真是新娘课程。 讲的和歌全部都是歌颂爱情的,讨爱人欢心的。 我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我忽然意识到,母亲对我的庇护太好了,以至于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名为日本的国家有多病态。 在英国,掌权者是女性,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暴君”,对待自己好用的属下会有些丝隐忍,比起男性,对女性更宽容。 也更严苛。 男性能做到的女性必须做到,男性做不到的女性也要做到。 国际外交场既然有英国的男性,那就必须有英国女性。 国家扶持的企业里有男性企业家,那必须也要有女性企业家。 教育,医疗,经济,政治,国防安全,军事…… 有时候我觉得,女王陛下是在揠苗助长,尽管现在看起来一切欣欣向荣,但我总担心,强行催熟的苗在正午时分被太阳晒死。 在成为费琳莎之前,我还有过一世,不过那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关于那一世的记忆在我脑海中已全然模糊,只余下了常识与知识。 在成为费琳莎后,女王的一系列措施让我想到了一个朝代,秦朝。 始皇帝嬴政和女王可是相当的像。 同样高瞻远目,同样冷酷傲慢,同样大步向前。 我唯独害怕连结局都是同样。 当始皇帝死后,偏向儒家的扶苏没办法接起法家的大统,而被朝廷上大半的法家敌视,除扶苏之外,又没有能挑得起大梁的孩子。 那女王呢? 连继承人都没有的女王,刻意将余下的皇室养废的女王,如果女王出一些意外,那英国的前途会是什么模样呢? 我不知道。 我曾想过去问女王,但女王顶着那双似乎什么都能看透的金蓝渐变色眸子盯着我,那是属于捕猎者的眸子。 她笑着说:“小山荷叶,我无所不能。” 可没人无所不能。 有些政策可以及时推行,但有些政策不能,政策的发酵改良需要足够的时间,否则造成的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把英国比作一台内部零件已经老化的机器,女王却把机器调到最大档来逼迫它运行,那么会不会有一天,整个机器完全瘫痪下来,完全坏掉了。 女王在不顾后果地大步往前走,于是我在后面拼命的拉着她。 地方更有地方情,因地制宜才是最好的政策,女王下达的指令并没有出错过,但是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正确的指令,更有时间。 改革是需要时间的。 我只需要女王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从外交和内政两个方面来消除机器零件上的锈蚀,我能够提高机器运行的效率。 女王在大步往前走,于是我在后面拼命的一边拉着她,一边追赶,极力让机器跟的上女王的步调。 从某种方面来说,女王怎么没有完全的掌控,驯服我呢? 说的有些跑题了,总而言之,英国和日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家。 女王的铁血手腕让男性畏惧,让男性臣服,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对女性的为难。 日本缺乏这么一个铁血手腕的女性斩荆披棘,告诉所有人,女性可以不是大和抚子。 男性能做到的女性同样可以。 性别的偏见遮住的不是男性的眸子。 是女性的。 投诸目光的是愚者,不畏目光的是强者。 我没有哪一次思考性别平权问题思考的如此深刻。 英国女王的保驾护航,让我理所当然的认为,性别平权目的早已达到。 直到这一次,这一次的日本,让我迟钝的,突兀的意识到,母亲要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修治不算笨,又是家中长子。而我又没有对权力的野心。 怎么看,阿治都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可母亲偏偏选择了我。 一个于情于理,都排不上号的女性继承人。 如果在前世,女王陛下是英国女权的开拓者,那母亲,会不会是日本女权的开拓者呢? 我不算笨,可又远远没有她们“聪明”。 仅仅只是在比葫芦画瓢,游走在政场能够看到他们的**,却完全无法共情理解。 因为我并不存在这种**。 她们是天生的政治家,操心师。 我是天生的科学家,划时代的天才。 当外交官属于我的爱好,但的确很累,不过没关系,我很适合成为一把武器。 一把既具有震慑性,又具有实用性的武器。 从前的我,是女王陛下爱怜又珍重的宝物,是在英国内大开杀戒的底气。 ——没有人想与一个掌握着高科技异能武器的掌权者对立。 现在的我,也能做好母亲的刀。 我对着阿治笑了笑:“我会和母亲商量好你的课程的。” “现在,乖乖上课吧。” 我叫出了阿治绝对不可能拒绝的称呼。 “尼桑。” 人绝不会服从他人,即便是奴隶,也会以奴隶的方式展开卑屈的反噬。——太宰治《人间失格》 关于双生子的传闻: 母亲用一如既往甜蜜又腻人的口吻说道 “传说中,双生子是不祥的存在,一方吸附在另一方的血肉上,强壮自己。” 赢弱的修治像菟丝子一样,吸附在山荷叶的身上。 “当双生子的一方走向光辉的舞台时,另一方,必将坠落无边的深渊。” “山荷叶,要当心哦,不要成为丢下的垃圾。” “不然,妈妈会忍不住插手的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我与津岛修治 第3章 我与津岛修治 那天,我和母亲促膝长谈了很久,具体谈了什么,估计也只有彼此知道。 阿治的课程不再混进去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我们隔着一面墙,坐在两个不同的教室,接受着不同的课程。 相近的血脉,又截然不同的命运。 在六岁那年,母亲为我们准备了青森的小学。 而我挑中了距离家最近的津轻国小。 母亲知道,我对健康的体质有一种莫名的执念,于是开玩笑的说:“要不要加入一个体育社团呢?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语调轻松:“那母亲有什么推荐的呢?” 母亲讶然的挑了挑眉,用一种轻巧的口吻说道:“这个就要小山荷叶自己做决定了。” “我相信,小山荷叶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时时刻刻做出正确的抉择,这是家主的基本修养。 于是我学着母亲,用轻巧的口吻糊弄大人:“当然。” 然后被母亲笑着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 她看上我的目光带着对孩童的纵容。 …… 青森是国家交通中心,也是渔业与种植苹果的中心,文化底蕴深厚,津岛家的老宅便是在这。 但母亲的产业更侧重于东京等经济发达的地方,她本想让我们在小学时就去东京,却又在我的撒娇攻势下无可奈何的妥协。 最后留下来轻飘飘的一句:“国中要去东京哦。” 东京和青森是地理意义上的南辕北辙,东京在本州岛的最南端,青森在本州岛的最北端。 所以也能看的出来,青森的经济并不是很发达,但青森的老牌华族存在的历史却不比奈良京都差。 简而言之,青森的老宅很多,华族很少,有出息点的都去发达地区了。 小学很无聊。 同学很无聊。 知识很无聊。 还好我有阿治。 用道尔的话来说,就是在这个满是金鱼的缺氧世界里遇到了氧气。 他比我早出生一会儿,但我总把他当弟弟,我总觉得他需要人牢牢的抓住,才会不出事。 当然,客观一点说,我在我们的关系中占主导地位,他听从我的意志而行。 三年级的时候,阿治觉醒了异能力,但是反异能型异能力。 他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在我的掌心,被我翻来覆去,笑容再也不复甜蜜,带着点牵强和尴尬:“真的很普通啦。” 我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蜷缩,耳尖泛起红晕,于是松开了他的左手,没好意思调侃。 母亲的消息总是很灵通。 我倒有兴致勃勃的猜测她的消息渠道,但狡猾的母亲是那么了解我,把所有线索清理的干干净净。 母亲是政客,也是商人,这两种人的消息再灵通不过了,她清楚的知道[人间失格]的价值有多高。 她有盘算过用这个异能博取最大的利益。 我和阿治上学比同龄人要早一些,那年他八岁。 在母亲彻底下定决心之前,一件事情打断了她的策划。 日本最大的港口横滨发生了一场大爆炸,死在这场爆炸中的人数不胜数,我偶然在母亲的桌上看见那串报告,没有数清有几个零。 五个或者六个,少说要有十几万。 生命很珍贵。 但写在纸上的时候,廉价中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母亲拿着那份报告,她坐在青森老宅的院子里,注视着窗外的森林,透过蒙蒙的雾气,仿佛看到了横滨。 看到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横滨。 后来,她就没有提过阿治的异能了。 按理说,我不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这个时间太巧妙了。 我是克里斯蒂家族的嫡系幼女,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但我的情报渠道甚至比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的双生子姐姐阿加莎还要广。 这个时间节点很微妙。 在这个几乎和我的前世一样,除了英国少了个费琳莎,也少了一个名叫伊丽莎白的女王的平行世界中,我发现了很多微妙的时间节点。 那些微妙的时间节点都在与我前世的时间节点重叠。 大胆猜测一下,这场爆炸,会不会是法国巴黎公社搞出来的呢? 不,这话有点不贴切。 会不会是,兰波和魏尔伦搞出来的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翻着母亲放在桌子上的资料。 母亲带着微妙的纵容看着自己疼爱的孩子翻阅桌上的纸质资料。 向来运筹帷幄的她在有了孩子之后,又有点不理智了。 按理来说,小山荷叶没有异能力,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日本是个守旧的国家,或许没有异能力就没有种种特殊待遇,但没有异能,对于小山荷叶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小山荷叶作为津岛家继承人,也作为她理想的延续,是注定要进入政界的。 而日本政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日本政界是异能者绝对不可涉足的“圣地”。 母亲的确厌恶日本的守旧,可在有能力改变一切之前,她必须要顺应规则。 八岁,是大多数孩子觉醒异能力的时间节点。 津岛修治有异能力,小山荷叶没有,这是好事才对,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可偶尔,母亲也会想。 这对小山荷叶来说,公平吗? 再怎么成熟,小山荷叶也只是个孩子,她拥有可以在各个领域登顶的实力,却因为没有异能力,只能局限于表层世界。 遵循着我为她策划的成长道路,而那条路,甚至不是为她好,仅仅只是为了我的自私。 为了我的理想。 这对小山荷叶来说,公平吗? 转念一想,母亲又有些释然。 不公平就不公平吧。 她现在做的事,不就是为了让以后的孩子能有公平选择的机会吗? 舍弃自己孩子的选择,为了更多孩子的未来铺路。 不贪恋自己拥有的特权,为了让更多女性拥有特权。 她的心里燃烧着一团火,那团火有着炙热而明亮的温度,要把一切烧成灰烬。 她的灵魂,她的理想,她的肉丨体,她的**,她的未来,她的一切。 她知道她是个怪物,满身反骨,自私自利,霸道专横的怪物。 她的丈夫的存在挡住了她的路,于是丈夫死在她的手中。 她的儿子的存在挡住了自己理想继承人的路,于是她要将儿子养废。 她这样的标准反派角色,结局会是怎么样的呢? 会是众叛亲离吗?会是孤苦伶仃吗? 心中想着这样的结局,她的兴致却越发高涨,火烧的高高的,炙热的温度将灵魂烧的滚烫。 她的眸子,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明亮。 她突然有了倾诉的**。向着她心仪的继承人。 她问我:“小山荷叶,你知道怎样快速实现性别平权吗?” 我的思绪被打断,却并不生气,我觉得这个问题似曾相识。 但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历史上给过答案。 女王也给过答案。 “是战争哦。” [是战争啦——] 母亲的声音逐渐与女王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只有当有手段的男性死光了,那些老古董才会不情不愿的考虑一下有能力的女性。” [但比起有能力的女性,他们更想用没有手段的男性。] “至于为什么嘛?” 女王那双金蓝色渐变眸微微眯起,像猫儿一样惬意。 [愚蠢的男性嘛,总是想要劣币驱逐良币,排挤异性,生怕自己被其他人轻轻松松就被挤下去呢。] “现在要挑起来战争太难了,毕竟刚刚结束战争,又逢泡沫经济,日本还输的超级惨,完全没有登上牌桌的机会。” “而且,坚守到最后的军队,居然是靠女孩子的异能才把战线拖长。” 母亲的声音比最腻人的蜂蜜还要甜腻,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像棉花糖一样轻柔,内里却包裹着尖锐的刺与锋利的刀。 最快实现理想的途径就摆在她的面前,母亲一向自认为是个不择手段的恶人,可现在,她却莫名的有些难过。 果然,自己还是狠不下心。 母亲这样想着。 她不为男性的死感到难过,不为日本的失败感到难过,她仅仅只是为了生命的逝去而感到难过。 那是一个人类对生命基本的尊重。 “内忧外患,横滨成了租界,又被谍报人员引爆了实验室,最无助,最弱小的城市,却又怀着最诱人的璧。” 母亲没有明说那块璧是什么,但前世,作为女王最锋利的刀刃,作为超越者阿加莎的妹妹,我却听过一些传言。 ——横滨藏着逆转时间,改变一切,实现理想乌托邦的潘多拉魔盒。 而那次爆炸的真相,除了当事人,恐怕也只有英国最清楚,法国都没有英国清楚。 王尔德的异能——[道林·格雷的画像]能够帮他揭露一切被模糊的真相。 王尔德的异能对王尔德来说是最大的诅咒,颜狗的异能是帮助颜狗画出美人的心灵的模样,嗯……真的有种讽刺小说的味道。 而画中的人,被王尔德的异能赋予灵魂,王尔德有三次提问的机会,画中人不可隐瞒,一旦用光,画就会消失。 他是英国的底牌之一,但也因为他的身份而被很多人警惕,异能也很少有发动的机会。 他和阿蒂尔·兰波有些交情,出于各种机缘巧合,他被王尔德画过画像。 所以英国知道了三个被这两个搭档秘而不宣的事实。 1.爆炸时魏尔伦和兰波造成的。 2.兰波已经死了,只留下了异能体。 3.魏尔伦和兰波到现在还没做出情侣的亲密举动(比如说接吻之类的)。 我:??? 两个都很好,最后一个是怎么误入的? 记忆中,阿加莎避开了我的目光,有些无奈:“本来想问一问造成爆炸的原因,但王尔德说他的异能力,总要给他留个机会,当着我们的面把最后一个机会用了。” “然后王尔德问画像,兰波和魏尔伦有没有情况。” 虽然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好奇,但王尔德是怎么敢当着阿加莎的面问出来的! 询问的结果不仅是阿加莎,连道尔都震惊。实不相瞒,我也挺震惊的。 这两个人纯情的一批,别说确定关系了,最亲密的举动,居然是初次见面的贴面礼! 阿这,思想跑偏了。 我回神,看到母亲盯着我,似笑非笑,她喝了口水,继续说。 “我所能做的,是利用现在的身份与权柄,提拔有能力的女性,良币驱逐劣币,让那些没能力的东西退位。” “但是好多志同道合的人,在步入家庭,都更倾向于男性继承人呢。” “当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如果他们都像阿治那样聪慧,即便是我,也很难不心动。” 听到这里,我才确定,母亲的话只能信一半。 瞧瞧,嘴上说着“很难不心动”,母亲是怎么做的,计划联姻,学习和歌,鉴赏文学。 主打一个养废计划。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没有我,母亲会不会培养津岛修治吗? 母亲淡淡的撇了我一眼,嘴角衔着笑,我投降一般举起了双手,她哑然失笑。 “小山荷叶就是想的太多了,这个答案吗?” 阿治看母亲的目光是冷淡而平静的。 母亲看阿治的目光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心动归心动,母亲却是一个相当坚定的人。 “答案是——当然不会。” 爱好这东西啊,可真够复杂。一千种厌恶才能生出一个爱好。没有爱好的人,一般也没什么厌恶。 ——太宰治《人间失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与津岛修治 第4章 我与津岛修治 母亲很遗憾的一件事是我没有异能。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平稳的升入高中,开启了忙碌的高二生活。 其实我的生活过的蛮充实,比上辈子在英国过的还要充实。 伊顿公学80%是男性,剩下20%,是有异能力的女性,而我,是整个伊顿公学唯一一个没有异能力的女性。 伊顿公学录取我,出于多方面的考虑。 女王的施压,克里斯蒂家族的威胁,英国异能界未来领头人,现超越者阿加莎的傲慢要求,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伊顿公学察觉到了时局的变化。 女王是英国女权的先驱,对女性的要求比男性还要严苛,她傲慢,理智,狡诈又冷酷,强大的权力可以让她肆意展露自己的喜好。 举英国上下之力养出来的暴君,对这个国家有归属感,但并不多,更多的是对所有物的掌控欲。 在这么一位暴君眼皮底下办贵族男校,伊顿公学怕不是疯了。 而我,是伊顿公学打破现如今危险局面的唯一工具。 也是向女王示好的工具。 女王不需要不受掌控的刀,也不需要不受掌控的学校。 伊顿公学建校百年,历经风雨,新时代将旧时代的物品淘汰,站在风尖浪口上的伊顿公学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 于是我,一个没有异能力的女性,成为了伊顿公学有史以来的先例。 称不上被利用,各取所得。 我借伊顿公学进入异能者的世界,以非异能者的身份窥得异能的瑰丽,窥得里世界的一面。 伊顿公学借我,递给了女王投名状,得以保全自己。 在母亲向我坦白,为我感到遗憾时,她的语气中却又带着死性不改的傲慢。 像是阿加莎和女王陛下的结合体一样。 因为没有作为通行证的异能力,无法涉足那个奇妙又瑰丽的世界,遗憾吗? 或许吧。 但我也确确实实的涉足那个世界了。 以普通人的身份,在世界异能史上留下了绚烂的一笔。 有人曾经在一份报纸上这么说: ——以费琳莎·克里斯蒂为中心展开关系网,你可以认识近代所有的超越者。 然后有人回怼: ——以英国近代所有超越者展开关系网,他们将认识一位划时代的伟大物理学家。 那些微不足道的名字将因为认识这位伟大的物理学家,而在历史的扉页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 现在,母亲问你,你遗憾吗? 你会如何回答? 我对母亲笑了笑:“不会的。” 这个世界我见过,我来过,我爱过。 所以,不会后悔。 * 高中的生活普普通通,和初中生活一样。 这个世界是单一能量体系—— 好吧,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用遗憾的语气说出来这句话,力量体系在世界上并不是兼容的存在。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多种能量体系吗? 高中生活的出彩表现,是我递给日本政界的投名状。 日本政界腐朽,它不允许出彩的女性拥有话语权,母亲能做到如今的位置,是相当艰辛的。 可同样,天才总是有格外优待。 我凭借着医学顶刊硬生生砸开一条路,学术界的名声同样影响了政界的名声。 我的道路反而比母亲要顺畅一些了。 十八岁的时候,我出现了我人生的第一个例外。 在母亲将我领入日本政界的门槛时,我遇见了两个日本异能界的“大”人物。 一个是日本租界横滨三刻构想之一,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另一个则是曾经政府的利刃,号称“银狼”的福泽谕吉,对方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容看起来相当稚气的男性。 是的,虽然面容稚气,给人满满的少年感,但对方毫无例外,是个成年男性。 眯着眼睛的男性虽然西装革履,但却抱着一袋极其不符的零食,一点一点吃,像是小仓鼠一样,时不时将目光投向旁边冷淡的中年人。 他在看见我时,眼睛一亮,但是脸上却不可避免的划过一丝不开心。 “不是……我的……” 感谢我那敏感到一定地步的五感,我听到了他的那句话,并敏锐的察觉到他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 上辈子锻炼出来的感官到这辈子,出乎预料,换了个身体却一如既往的灵敏,甚至更敏感,甚至到了过敏的程度。 具体表现就是我一感受到别人的目光就浑身不舒服。 我转过头,友好的向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他却像是得到了什么特许一样,一蹦一跳的朝我跑过来。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本硬皮黑色书,书上还带着油腻腻的手印,是对方吃零食后留下来。 “我叫江户川乱步,你叫我乱步就好。” 他冲我笑了起来,我隐约看见那双眸子,迷人的翠色。 那是东方独有的,玉石一般温润,森林一般幽深,黑猫一样神秘的翠色。带着浓重的,扑面而来的生气盎然。 “江户川君。”我冲他点头致意。 这是一个很礼貌的细节,但对方却有些不乐意。 他小声的嘟囔了什么,大概是知道我五感灵敏,声音很小很小,几乎是气音。 “……同伴……侦探……” 注意到我认真打量他时,他冲我开开心心的笑了。 像是夏日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橘子汽水,带着迎面而来的清爽气息。 “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说来也奇怪,他身上那一点天才独有的傲气,遇到我,反而消退了几分。 他对我并没有展示那份傲气,可我就是知道,这大概是我独特的才能吧。 我的政治素养算不得高,但有那份让女王也为之惊叹的直觉所在,也能让我避开大多数坑。 女王有刻意培养过我的政治素养,所以在母亲同样刻意培养我的政治灵敏度时,她反倒没觉得我的政治素养差了。 “这是有一个人托我送给你的书哦,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很重要吧。” 我很少用可爱去形容一个成年男性,上一个被我形容的,还是失恋后的王尔德。 但乱步不一样,我说王尔德可爱,多少有一点嘲讽的意味,可乱步—— 他真的过分甜了。 “谢谢,乱步君。” 怀着一点点私心,我悄悄改掉了对他的称呼。 他注意到了这一点,笑的更开心了。 他是一个和道尔很像的,我是指智力,在智力方面和道尔很像的侦探,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侦探打量人的目光总是有些不同的。 可惜,这个世界的道尔不是侦探,阿加莎也不是戏剧评判家,曾经享誉欧洲的达尔文老师隐姓埋名,在位女王也不叫伊丽莎白。 英国也没有现代女权革命。 “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帮忙的话,就来横滨武装侦探社找我吧,我不会拒绝你的。” 他可可爱爱的对我做了一个超出陌生人范围的礼节,他抱住了我。 “我不会拒绝你的,就像你不会拒绝我一样。” * 阿治是个很敏锐的人 在我晕晕乎乎的走出会场,来到后花园时,早已经坐在秋千上的他扫了我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他看着我手中的书,想要拿走,但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习惯——动我的东西,要经过我的允许。他还是没拿。 我觉得江户川乱步这个名字很耳熟。 一边吹着凉风,尝试让大脑清醒,一边努力的在寻找。 也出于我能莫名敏锐的直觉,我把自我有记忆来,发生的所有大事都给理了一遍。 我和阿治八岁,世界第三次异能大战结束,日本作为战败国签订了一系列条约。 具体条约不明,但其中有一条,是横滨的所属权。 同年,法国具体等级不明的两位超越者,阿蒂尔·兰波与魏尔伦潜入横滨,寻找传说中的超s级异能物【书】,未果,引发镭钵街大爆炸。 兰波已确认死亡,留下失忆的异能体,不知其名。 不死军团的军医被推上台面,作为日本战败的罪人而存在,接受民众的怒火,后无踪影,同样不知其名。 我和阿治十岁。 三刻构想已成立三分之二,其领头人分别为异能特务科的种田山头火与武装侦探社的福泽谕吉。 我和阿治十一岁。 不死军团的核心级人物“死亡天使”与谢野晶子加入武装侦探社,构成了武装侦探社的雏形。 在日本第一异能者夏目漱石的各种插手下,各方势力只好看着死亡天使归属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 我和阿治十四岁。 横滨三刻构想正式成立,港口黑手党新任首领森鸥外正式确定加入三刻构想。 我和阿治十五岁。 港口黑手党重力使初露峥嵘。 我和阿治十六岁。 龙头战争爆发,恰逢全球经济泡沫尾声,港口黑手党最后成为此战争的赢家。 与此同时,政府暗中培养的异能者涩泽龙彦已确认死亡。 江户川乱步是谁? 作为英国女王的心腹时,江户川乱步是没有异能,却以非人的智慧误入异能世界,在侦探大赛上披荆斩棘的第一。 作为津岛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时,江户川乱步是横滨三刻构想武装侦探社的核心。 那么问题来了,今年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为什么江户川乱步笃定我一定会找到他,又为什么笃定我一定会用到这本书呢? 这本书有什么奇特之处? 在今年发生的大事,不,是暗中发生的大事,在我看来只有一件。 因为与上级军官之间的不正当交易被当作是“叛徒”,被法国政府放弃的军队,当前,国际通缉榜排名第四的欧洲异能组织Mimic—— 登陆横滨。 怀着莫名的直觉,我用阿治递过来的纸巾把这本书封面上的手印擦干净。 然后—— 我打开了它。 对讨厌的事说不出讨厌,对喜欢的事也总是偷偷摸摸。 ——太宰治 很喜欢改文,每个故事都是单独独立的短篇。 双生子的对象可能不是很有名的人物。 比如说在文野世界,我甚至会选择没有出场过的文豪已开辟更大的世界地图。 比如说在名柯世界,我可能会选择某个受害者或者某个凶手。 因为个人口味原因,也可能会夹杂原创世界。(可能性不大,毕竟是为了衍生而写的。) 文案倒计时开始。 - 我的天呐,乱步的糖分也太超标了吧。 就很想写出来那种,友人之上爱情之下的感觉。 无CP。 乱步说的那句,我不会拒绝你,就像你不会拒绝我一样,不是因为他们认识啦。 对于乱步来说,小山荷叶是同类,是一个和他一样拥有顶尖智慧的异能者。 乱步不会拒绝小山荷叶,于是名侦探也觉得,小山荷叶不会拒绝自己。 ——“我喜欢你,所以你不能不喜欢我。” - 中也认识太宰。 津岛家曾经送镭铂街的孩子去学校,中也是其中之一,当时处理这件事的山荷叶心智还不算成熟(随身体年龄而变得有些幼稚),没有考虑日式学校的校园欺凌。 中也是这件事唯一的受害者。 山荷叶知道后,问中也还愿不愿意回学校。 中也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后,山荷叶向中也许诺可以无条件帮助对方一件事。 可惜,山荷叶还不知道中也是谁的弟弟哈哈哈 - 小山荷叶是那个世界的中心,是那个世界的主角。 世界意识不会抱怨自己的孩子,祂默默的替自己那充满好奇心的孩子扫了尾,然后温柔的告诉有些自责的孩子。 “出去散散心,如果玩累了,就回家。” “我带你回家。” 小山荷叶面对不同三观的冲击,可能会觉得迷茫,会陌生,会有一段时间对生命厌弃,但绝对不会陷入绝望的深渊。 她虽然不记得那段对话,但潜意识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她,一直在陪伴着她,一直在等她回家。 她才不是野犬。 她是有家可回的,被偏疼的那个孩子。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所以小山荷叶永远不会恐惧,永远不会退缩。 她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永远在路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我与津岛修治 第5章 我与津岛修治 “我可没有抱男人的嗜好。” 阿治似乎在抱怨一样。 …… “好久不见,山荷叶。” 姐姐露出了疲倦而温柔的笑容。 …… “让身处这个腐化的世界中的我从梦中醒过来吧。” 红色围巾在风中飞舞,残阳如血一般扭曲。 …… “我无法忍受分离的痛苦。” 女性蜷缩在床角,熬夜过度的大脑让她昏昏沉沉。可一闭上眼睛,鲜血铺天盖地的涌来。 …… “有可以说再见的对象的人生,是不错的人生。若对方有能为那样的再见感到悲伤,就更不用说了。” “再见,织田作。” 穿着黑色西装,身上缠着绷带的少年人举起了酒杯。 …… 站在时钟塔顶端,向来傲气的英国超越者微微向后倾倒。 她像是残翼的蝴蝶一样,精致优雅的裙装在风中绽开。 …… “人们畏惧死亡,同时又被死亡深深吸引。” “在城市中,在文学作品中,死亡被不断消费着。再也无法转换为其他事物的。” “仅仅一次的死亡,这就是我的愿望。” 他淡漠的目光注视着另一个维度。 …… “或许我不懂爱——” “我是在阴谋诡计中长大的,是在算计中脱离羽翼的,爱对于我来说太过棘手了。” “可我知道,除了你,我别无所求。” 英国最璀璨最美丽的宝石破碎了,于是宝石的守护者要向破坏宝石的人复仇。 …… “太宰,能填补你心中孤独的东西,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你将会永远的彷徨于黑暗之中。” “所以,如果呆在那边都一样的话,就当个好人吧。这样至少会好一点。” 残阳如血,白色的绷带被扯开,落入尘埃,沾染上泥土和鲜血,少年手中的温度变得冰冷。 那是少年第一次真正意识到—— 死亡为何物。 …… “接下来即将颁布的,■■■■和丨平丨奖!” “获奖人是——” 主持人突然卡了一下,并不是那种故意掩盖神秘感的停顿,而是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难以置信的东西的震撼, 超高的专业素养让他瞬间调整过来,然后平静的,细听声音仍然带着一点颤抖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费琳莎·克里斯蒂!” 没有对方的简介,可这个名字震耳欲聋。 英国著名外交官,国际核物理学家,著名欧洲超越者达尔文的弟子,以及克里斯蒂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和丨平丨奖的确被暗中操控了,可谁的胆子那么大?堂而皇之的把和丨平丨奖颁给一位核物理学家! 人们的目光不安的在人群中骚动,直到掌声响起,一下又一下,优雅又醒耳。 不安的情绪抵达了顶峰。 那位傲慢的暴君,那位冷漠又独|裁的统治者,那位四处征战欧洲,再次挑起英法战争的女王陛下,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的为此鼓掌。 第一道掌声响起,第二道掌声响起,第三道掌声响起…… 稀稀疏疏的掌声变得声势浩大,颁奖现场仿佛再次恢复了先前的热烈。 此刻,权力压过正义。 “亲爱的,我不理解你心中的正义是什么,但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去搞清楚。” “请安息吧,你的仇人,你的理想,你的一切,我都会为你打理好。” “我会为这个世界,献上你心中的正义。” 女王陛下的昵语穿过嘈杂的掌声,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 我打了个激灵,几乎条件反射的扔掉了手中的书。 太宰,哦不,没有离家出走的津岛修治担忧的看着我,他想要去捡被我扔掉的那本书,对那本书的秘密一探究竟。 可以经看到首领宰结局的我怎么可能会如他的愿呢? 我抢先一步捡起书,拍了拍书上的尘土,然后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阿治先回宴会上吧,我有些话,想要同那位著名的侦探交代一下呢。” 他那双锐利的鸢色眸子几乎要剖开我的灵魂,打碎我的谎言,可待人探究时,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与平静。 我无比庆幸我和阿治的心照不宣。 如果阿治选择离家出走,对方那种混黑时的手段——我也会不寒而栗。 * “非常感谢您。” 我微微欠身,向这位猫一样的名侦探表示了感谢。 “津岛家欠您一个人情。” 名侦探别别扭扭的哼了一声:“以后津岛家还不一定是你的呢——他可不像会履行承诺的样子,如果你是真心的,那就努力活下来。” 我微微抱歉,于是也就没有给出承诺。 我现在尚且迷茫,还不确定到底要做些什么,总之,得先把一些东西交给母亲…… 无论如何我这个继承人都不会当长久的。 糟糕,名侦探看起来更生气了。 “母亲会有足够出色的继承人,那个继承人或许不会是阿治,但绝对会遵循我的,母亲的意志而行。” 我轻声告诉名侦探。 “阿治可以选择成为那个继承人,也可以如您猜想,不,推理的那一样,去往光明的一边,站在救人的一边。” “阿治是个好孩子,他心中的孤独能够被填满,他不会永远彷徨于黑暗之中。” “之所以会站在黑暗的那一边,是因为没有人告诉阿治,光明是何等模样?” 事实上,对于阿治来说,光明和黑暗大概没什么区别,但是在救人后得到真情实意的感谢时,阿治的眼睛是亮着的。 “名侦探,拜托了,如果阿治真的做出了第二种选择,就拜托你成为他的锚点,成为他的道标吧。” 我犹豫了一下,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就当是……看在同类的份上。” 我不理解名侦探的意思,但我知道,这是个很好的筹码。 名侦探会心动的筹码。 直至很多年以后,名侦探仍然记得那副场景。 黄昏逢魔之时,丝竹漫漫,华丽复古的宴会上,人们带着虚伪的面具交杯低谈,犹如一只只不被少年理解的妖魔。 虚伪的,模糊的世界中,他看到了唯一的晨光。 清晰,干净,凛冽。 像是初冬的雪。 又像是,晚春的风夹杂着初夏的雨,呼呼的刮进人的心里。 他的心脏砰砰的跳。 他听见了对方的声音,像是承认,又像是妥协。 “看在同类的份上。” 一向擅长“强词夺理”的乱步大人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觉得面颊发烫,心脏还在跳。 那种愉悦的,像是流于此世的怪物找到同伴的跳动。 那不是异能者对异能者的认可,也不是大叔能给乱步的归属感。 那是同类的感觉。 是同伴的感觉。 乱步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晕晕乎乎。 ——“那就……看在同类的份上。” 或许从一开始,江户川乱步就知道,自己是独特的。 哪怕异能者,也不是自己的同类。 那个概念模模糊糊,名侦探一眼就能看透,可他却不愿去深究。 人类总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锚点在世间存活。 江户川乱步犹甚。 他的确拥有顶尖的头脑,非人的智慧。 可归根结底,这位毫无准备脱离父母的羽翼,迎接疾风骤雨的名侦探,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在十四岁之前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的孩子。 他仍处在人类的范围内。 * 因为和名侦探交谈的原因,母亲那场为我准备的亮相宴,反而有点主次颠倒了。 母亲高高兴兴的谈成了几场大生意,唯一不满的,就是我的存在感过低。 “没关系,”她眯起了那双鸢色的眸子,口吻甜的腻人,“如果还有另一个机会的话,没关系的。” 母亲没有明说那个机会是什么,她只是端端正正的盘坐在昏暗的客房中。 天色越来越晚了,太阳强行把眷恋不舍的光线拉走,于是夜幕陷入漆黑。 幽暗的烛火舔拭着烛身,鲜红的泪蜿蜒落下,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母亲突然用那种落寞的,很轻柔的声音问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吗?小山荷叶。” 像是被风一吹,就会飘飘零零散掉的蒲公英一样,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可我的心事是水面。 蒲公英轻柔的掠过水面,泛起点点涟漪。 我也说不清楚双生子那点莫名其妙的联系,我天生就把双生子中的另一人当做责任。 双生子大概就是这么奇妙的关系。 我能清楚的感知到阿加莎的情绪,我也会为阿加莎的高兴而高兴,为她的难过而难过。 所以我也迫切的,想要为阿治留下来一个锚点。 “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甚至连见微知著中的微,都不知道的母亲,又是怎么看出我的决定的呢? 我难得产生了几分好奇。 母亲像是看出了我的好奇,那种落寞的情绪收敛,我听不出她的情绪了。 她的声音轻柔而宁静,香炉的香粉烧着,一点点幽淡的味道,缠绕着我的鼻尖。 那种香味和母亲很像。 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却叫我安心的感觉。 “哪有母亲会看不出孩子的心事啊。” 明明之前还在踌躇,还在犹豫,却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像是四处飘落的蒲公英忽然扎根。 孩子的心事在母亲的眼中,就像淋了雨的山荷叶一样透明。 “我知道你对阿治的责任。” 惊鹿声伴随着潺潺的流水,一点一点沁入我的心中,就像那一点点幽静的香一样。 “我也知道你对英国克里斯蒂女爵不正常的关心。” 明明只是一点一点,可那声音却那么大,震耳欲聋一样大,惊鹿的声音那么清脆,流水的声音那么清澈,幽静的香那么醒鼻。 “我知道你隐瞒了很多,可归根结底,你还是我的孩子啊。” 她狡诈的,像孩童一样笑出声。 “小山荷叶,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只是不要忘记,津岛家永远是你的庇护与后盾。”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上的夜空很美,我又想你。 —— 太宰治 * 母亲大人做了一个赔本买卖呢,马上就要培养成功的接任者突然跑去自寻死路什么的。 突然有了一个很香的名柯脑洞。 关于组织背后的boss和他那早早死去的妹妹。 二战时期最著名的军火商人和他那被誉为着和平玫瑰的妹妹。 那一天,全世界的屏幕都翻滚着同一句法语。 “欢迎回到人间,我亲爱的妹妹。” *可恶!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全世界的屏幕,那得花多少钱啊?! 算了,黑衣组织有的是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我与津岛修治 第6章 我与津岛修治 我得去一趟横滨。 为了横滨的异能者,为了阿治的心理保父。 Mimic登陆日本后,横滨的进出都很困难。 但作为津岛家内定继任者,如果连这点特权都没有,那就太可笑了。 母亲原先是放心不下的,直到她看到了我口中的保镖。 ——带着江户川乱步的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曾被日本政府聘请干了许多脏事,母亲作为政府中的一员,自然听过这个名字。 津岛家的消息渠道很广,也可能是母亲的个人消息渠道。 母亲知道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事。 她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情。 “没想到津轻一别,再见福泽阁下会是十年后。” 银发翠眸的男人倒也坦率:“好久不见,松木议员。” 母亲那微妙的笑容收敛了,变成了客套的,看似热情的笑。 我意识到,母亲在警惕着对方。 为什么呢? 松木—— 日本女性出嫁后从丈夫姓,旁人叫母亲,都叫津岛,津岛夕子。 可福泽社长一张口,就成了松木夕子。 现在,我并不理解,我觉得我以后也不会理解母亲的警惕。 但在去往横滨的列车上,江户川乱步含着棒棒糖,话语含糊不清。 “因为社长叫了你母亲的姓氏吧,大人就是容易想太多,仅仅只是一个姓氏,就觉得对方要从自己身上拿走些什么。” 那时候我过分信任名侦探的智慧,以至于忘记了,在为人处世方面,我们都是半吊子水。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为这个问题写上答案。 有乱步所说的原因,也有母亲所想的。 津岛家的人都很别扭,父亲是另类津岛,母亲却像是个传统的津岛,而阿治,在这方面和母亲意外相似。 被母亲满意的继承人——我,却是个一点也不合格的津岛。 讨厌津岛家的父亲喜欢上了像津岛的母亲。 母亲害怕过分赤诚,坦率的人,她渴望权利,渴望不被性别束缚,渴望为女性踏出一条康庄大道。 所以父亲死了。 阿治喜欢矛盾,也喜欢纯粹的人,可又害怕过分纯粹的人,最害怕的,是那种一眼看透自己本质,却又不害怕自己的人。 比如说那位让阿治一眼就讨厌上的Mafia干部,中原干部就是过分纯粹的人。 纯粹到有点一根筋,对自己的立场有清晰的认知,非常坦诚的人。 说讨厌,阿治其实也没有多讨厌。 只是纯粹的气场不和,那一点点敏感的不舒服被阿治无限放大。 像渴望人注意的孩子一样,他拿着这一点不舒服,向我讨糖。 而我和他都心知肚明。 只能说,在女王和姐姐的耳濡目染下,我还是染上了一些不道德的,糟糕的坏习惯——控制欲。 在我看透阿治的目的后,我觉得阿治蛮可爱的。 这个评价成功收获了母亲无语的目光。 因为身边有冷读技能出色的家伙,我居然能猜出母亲在想什么。 大概是想,怎么把阿治送进新娘学院,隔绝双生子之间那黏黏糊糊的关系吧。 咳咳,言归正传。 直球与尊重,是津岛家的特攻。 说幸运也可以说不幸,福泽社长完全做到了这两点。 说话一点也不拐弯抹角,过于直白,而且,福泽社长叫的是母亲出嫁前的姓氏啊! 母亲在搞不懂福泽社长的目的之前——在母亲看来无论是尊重还是别的,都是有目的的。 她绝对不会放下警惕。 甚至会更警惕。 政客的一些糟糕的小毛病。 不过放在母亲身上,我会乐意加上一些可爱的形容词。 ——政客的一些糟糕的,毛茸茸的小毛病。 真可爱啊。 …… 不过以上都是未来的我,在另一个世界会想到的事。 现在的我在想,阿治和母亲别扭的样子都好可爱。 可以说是滤镜拉满。 江户川乱步一眼看透了我在想什么。 他稍稍一用力,咬碎糖果,表情说不上是郁闷还是诧异:“真搞不懂你们津岛家。” “你真不像个津岛。” 他中肯的评价并没有引起我的愤怒。 上辈子也有人说我不像克里斯蒂。 我耸了耸肩,没回答他的问题。 以书中的时间线看来,我错过了很多重要事件,可唯独一个还没错过,Mimic登陆横滨。 一个有关阿治命运节点的大转折。 我心中想着,微微抬眸,看到了外面翻滚的海。 是的,除了翻滚,我找不到别的词汇了,好像煮沸的果冻一样,我甚至以为波浪下面有章鱼一类的触手在蠕动。 深蓝,不,几乎是墨色的横滨海在在沸腾叫嚷着。 呼啸的风似乎从我的身体里穿过,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妙。 又来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好像已经成为了死亡的奴仆。 而且与上次有着微妙不同的是,我毛骨悚然的有点恶心。 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多看一眼觉得眼睛都脏了。 那种碰见讨厌的家伙的恶心。 “这几天的横滨海可真闹腾啊。” 名侦探忽略了一点小小的不对劲,随口感叹道。 闹腾吗……分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告啊。 “乱步君,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突兀的,注视着那双碧绿色眼眸,璀璨的像是一汪春水, 眯起来的眼睛微微睁大,侦探先生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又在顷刻之间反应过来,沉默下来。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缓缓的点点头。 …… 名侦探大概在出发之前就做好准备了,他七拐八拐的带我来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却没有被发现。 福泽社长虽然不赞同,但还是与我们“狼狈为奸”,手一直放在刀柄上,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足足三十分钟,在福泽社长的不断提醒后,名侦探终于找对了地方。 “我只是不想记而已!” 名侦探在我的目光下有些炸毛。 我敲开了这位前任杀手的门,强行打断名侦探的施法。 显然,名侦探还是有包袱的,尤其是在见过一面的半熟人面前。 他也明白我的“阴谋”,愤愤的瞪了我一眼,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眼,同时也闭上了嘴。 …… 最近的横滨不太平静,织田作之助在嘱咐孩子们不要在外面乱跑,乖乖呆在家里时,门被敲响了。 他有些警惕,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枪,安抚好五个好奇的孩子后,在门前发动了异能力。 异能显示的画面中,有一个他还在当杀手时遇到的小少年和那位政府的武器。 以及一个陌生的,微笑的黑发少女。 除了那位银狼先生手一直放在刀柄上,小少年和黑发少女都是一副手无寸铁的模样。 织田作之助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门。 三个人中隐隐为主导的黑发少女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他,那种目光极具穿透性,像是还在当杀手时,织田作之助被那位侦探少年看时的感觉。 仿佛要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 但又给人一种很礼貌的,并不冒犯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奇怪。 织田作之助心想。 他听见那个黑发少女面带微笑,声音诚恳而轻柔:“织田君,有考虑过为了你的孩子们换一份更安全,稳定,收入更高的工作吗?” …… 说服织田作之助并不难,因为我自己也知道,我开出的薪资很高。 最重要的是,我答应了织田作之助,森鸥外并不会对他退出港口黑手党的事情进行追究。 别问,问就是人脉的力量。 夏目漱石曾经是我和阿治的和歌老师,一度想把阿治上交国家,然后在发现我的才能后,一度想把我们上交国家。 同时,也是母亲的启蒙老师。 最后,被母亲举着鸡毛掸子微笑着赶出津岛家。 开个玩笑。 虽然也大差不差。 …… 夏目老师离开的那一年,我八岁。 对方的模样储存在记忆宫殿,像是一个压缩的包裹,只要不打开,就不会想起。 可我却总是莫名的想起那番对话。 那一场似乎是专门给我们说,又似乎是师徒重逢的对话。 我和阿治站在屏风后,另一边,是穿着西装的母亲和一身风雅和服的夏目老师。 母亲和老师知道我们在听,我们也知道母亲和老师知道我们在听。 夏目老师的声音穿过屏风,柔和,温润,清雅,像是潺潺的流水,像是秋风的叹息。 他说:“夕子,你护不住他们,就像我护不住子规一样。” 母亲的声音也很平淡:“老师,我又不是你。” “我是松木夕子,不是夏目漱石,我拥有的东西,比那时的你还要多的多。” “你知道我要走上什么样的道路,那条道路崎岖不平,荆棘丛生,妖魔鬼怪肆意纵行,我死后,我的孩子会继承我的遗志。” “现在,他们还小,我还年轻,我可以庇护他们。” 夏目老师沉默着,良久,长长的叹息:“我一时间不知道,我给你引荐上野千鹤子,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了。” 母亲笑了,那种急促的,像是听到什么荒诞故事一样的笑。 她的声音柔和而平静,掷地有声,带着铿锵的力量。 “是好事。”母亲的声音笃定,“你可以否认松木夕子,但你不能否认‘她’存在的意义。” “老师,即便是你,也不存在那个权利。” 良久良久,久到我和阿治几乎以为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时。 夏目老师笑了起来:“如此看来,我们师徒还真是像啊,我选了横滨,你选了日本。” “你出落的比我想象中更好啊,夕子。” “学生不就是这样吗?总得青出于蓝胜于蓝。”这是母亲的回答。 夏目老师没有再说话了,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他从桌上拿起帽子,起码在他走出屏风时,我看到了他正在戴帽子,黑色的圆顶帽遮住了三花一样的发色。 我听见他说:“祝我们成功。” 祝我们成功。 “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 以及,“臭名昭著”的女权主义者。 母亲和夏目老师的重逢,是我第一次意识到,那条路或许比我想象的更要曲折,艰难。 可母亲依旧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 夏目老师也依旧是那个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 而现在的我,比起八岁的我,也有了更切实的目标。 我不像母亲和夏目老师那样大义,我承认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不像女王陛下那样是天生的弄权者,也不像阿加莎那样,轻轻松松就能将自己打磨成最顺手最锋利的刀。 我会为杀人而难过,会为我手下诞生的武器用于战争而痛苦,但我不会后悔。 做下任何一个决定,我都不会后悔。 这是属于我的,一个小小的坚持。 …… 江户川乱步跟着我在横滨东拐西拐,横滨是个好地方,异能者云集,即便是女性异能者,也不算少。 在一一拜访过那些著名的,以危险著称的异能者后,我和江户川乱步便踏上返回东京的路程。 我的事情处理完了,他们却还有一个委托,一个在东京的委托。 “你们的委托费很贵吗?”我若有所思。 名侦探很不爽的瞪了我一眼,不想说话。 “如果是你最开始的委托,即便你给出让社长心动的价格,我也绝对绝对不会接受的。” “但是你现在的委托,乱步大人勉为其难打个折吧。” “多少钱?” “一个愿望的价格。” 这个价格几乎称得上廉价。 我停下了抛掷硬币的动作,摊开手:“一个愿望不止这个价格。” 这个委托很麻烦,即便有夏目老师的庇护,武装侦探社也会遇到许多刁难。 就像母亲说的那样,那条道路荆棘丛生,崎岖不平。 乱步从我手中抓走那一枚五円的硬币。 “一切解释权归乱步大人所有。” 他硬邦邦的说。 …… 织田作之助的事情很好处理。 权力,人脉,金钱,可这些,都是平行世界的太宰治不曾拥有的。 虚无缥缈的权利,刻意截断而不存在的人脉,被忘却的曾经,毫不在乎的金钱。 太宰治究竟对什么在乎呢? 生存的意义与人性。 这是我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回答。 于情于理,织田作之助都是再好不过的研究对象。 我这样想着。 在回家的路上,我抽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件事。 对于母亲来说,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能换来织田作之助,不亏。 毕竟织田作之助之前在业界也是很有名的杀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 做保镖也是绰绰有余。 …… 在我踏出横滨之前,我又看了一眼横滨海。 横滨海在翻滚,墨色的水仿佛一只漆黑无比的眼,痴狂而迷乱。 它仿佛在注视着我。 那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疯狂,晦暗,不理智。 海风似乎送来了什么声音。 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这次听的无比清晰,是痴狂的呓语。 “好久不见,山荷叶。” 我停下了脚步。 胃袋中仿佛有千万只蝴蝶同时振翅,耳朵不断的嗡鸣,涌现出一种生理性的恶心。 “我倒希望永远不见。” 我平静的回答祂。 我至今仍旧认为:贫富之间的矛盾,尽管貌似城府,却是戏剧家笔下永恒的主题之一。 ——太宰治《人间失格》 — 奈亚是个很自恋的神,他单方面觉得自己和妹的关系很好。 事实上,妹看见他就恶心。 * 我恨地生会考,我地理没写完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我与津岛修治 第7章 我与津岛修治 翻腾汹涌的海面上,有人踏浪而行。 被海浪掩埋的,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点一点抬高。 无法理解,不能理解。 第一世的记忆清晰又模糊,像是蒙上一层水雾的镜面。 在今天之前,我没有刻意的去回忆第一世,也没有发现记忆的奇怪之处。 那一世的我是怎么死的? 或者说,我真的死了吗?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而在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答案也被展开在我的面前。 即便第一世的记忆模糊不清,像是被水侵蚀的,脆弱的纸张,可残留的本能仍然让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我捂住了名侦探的耳朵。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名侦探想要离开,他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想要拉着我就跑。 可低维生物在高维生物的注视下,连行动都显得困难异常。 名侦探或许没有意识到,他在发抖。 沉稳的社长,曾经赫赫有名的银狼手握着刀柄,他抓着乱步的手腕,大概是知道走不了,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无用功。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乱步的不对劲,侦探都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像阿加莎,像道尔,江户川乱步也有着这样的本能。 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才奇怪。 果然啊。 我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离开吧,离这里远远的,能有多远就多远,最好能离开横滨。” 侦探的灵感普遍高,SAN掉的飞速,更别说,祂用的是最接近本源的分身。 祂的目标是我,不是乱步。 所以乱步可以从这场斗争中抽身离去。 我无比冷静的想。 江户川乱步不该被卷入这场灾难中。 这也是我所笃定的,奈亚一定不会做出来的事。 在这场博弈中,我拥有可以随时抽身的权利,可乱步没有。 奈亚以放走乱步为代价换取我的停留,这是明谋,一个我知道,却不得不做的明谋。 江户川乱步的手不再发抖。 像是一场激烈的争斗后,他的身体终于回归他的掌握一样,侦探有点诧异。 可没时间想这么多了。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拉住社长转身就跑。 这是名侦探的信任。 我注定要辜负的信任。 ——你有把握解决,你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嗯。 我这样回答乱步,可说实在的,这件事完完全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没有把握解决。 我不可能平安回去。 我只能尽我所能。 …… 奈亚这具分身的模样瘦削,典型的美国相貌。 明明是沙哑典型的烟嗓,却愣是被奈亚哼唧出了一种甜腻感:“好久不见啊,小山荷叶。” 说实在的,有点恶心。 奈亚附身的人,是一个让我很眼熟的异能者。 这张脸曾在某个网站的通缉榜上荣登第一,直到后来魏尔伦背叛巴黎公社才把他踹下。 洛夫克拉夫特,美国神秘侧非公职人员异能者,其异能不明,疑似旧日神话,属性为精神系,常年居住在海中。 当然,以上这些资料都不足以让英国MI 6侧目,真正让他们警惕的,是最下面的一行字,标大标红。 ——“对超越者级别的异能者特攻。” 歹不歹毒? 何止是歹毒,简直就是核武器级别啊! 要知道,英国从政的异能者多数为超越者,就连一脚把首相踹了的女王陛下,也是超越者级别的。 我开始感到有点棘手。 我对敌人的强弱判断以女王为标准,女王嘛……是个喜欢大开嘲讽的近战脆皮。 强攻系,但魔抗为零。 女王可以秒杀洛夫克拉夫特,但是,在女王秒洛夫克拉夫特之前,洛夫克拉夫特可以硬控女王。 举个例子,英国战场派出五位超越者,美国战场派出一位异能者。 英方主战力为女王,莎士比亚,阿加莎,道尔,狄更斯。 美方主战力为洛夫克拉夫特。 美方在看戏,英方主战力打的热火朝天。 莎士比亚,阿加莎,道尔,狄更斯联手牵制陷入狂战士状态的女王。 然后女王清醒过来后,在压制住SAN值摇摇欲坠的四位超越者。 洛夫克拉夫特:(无辜看戏)(然后被暴揍) MI6紧急通告,然后我就开始忙起来了。 精神不够,装备来凑,既然有防护肉/体的装备,那就一定有防护精神的装备。 虽然专业不对口,但我硬核能力过强,因为,我是英国目前在职人员中唯一一个可以直视洛夫克拉夫特并且免疫精神攻击的人。 用比较游戏术语的语言,我SAN值高,幸运不错。 但现在,我觉得幸运好像不太够用了。 重新更正一下档案。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性别:男,年龄:28岁,身高:190cm,能力:旧日支配者,Guild的成员。 尽管身体存在超能力,但书中主线世界的太宰治认为“旧日支配者”已经不属于异能了。 本来就是个相当棘手的家伙了,加上奈亚,更棘手了。 奈亚拉托提普,“伏行之混沌”,一位传统且正宗的外神。 十分热衷于欺骗、诱惑人类,并以使人类陷入恐怖与绝望到最终精神失常为其最高的喜悦。 奈亚拉托提普和洛夫克拉夫特的威力是1 1>2,属于我遇上得等死的级别。 所以,之前的我对上奈亚究竟是怎么顺利逃脱并存活的?面对奈亚的正确措施是捉捕还是逃离!究竟可不可以正面对上?! 虽然我的常识告诉我不可以。 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既然你能想到这些就说明你的记忆为你留了后门。 这些看似天方夜谭的想法为什么不能实现呢? 遇见强敌,我的生理反应是逃离,但是面对奈亚,我反而觉得自己可以正面对上,说明我的常识超越了身体本能。 也就是说,看似天方夜谭的想法可以实现。 在思索的过程中,奈亚的脸在我眼前越来越模糊。 好吧,不是他的脸出了问题,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闭上了眼。 横滨这波属于无妄之灾了。 希望横滨还好。 “小山荷叶,不要这么悲观呀。” 奈亚笑了起来。 见鬼,他怎么……好吧,他好像的确知道。 我冷静的吐槽,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罢了。” 呵,你家打招呼是这样打的? 邪神路过某个世界即可被视为攻击,更别说你这种直接闯进来的。 我冷静的睁开眼,然后看见奈亚举起了手,做出一个国际通用的投降手势。 “亲爱的,别这么严厉——”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 阴沉沉的,潮湿几乎要在空气中凝成水滴。 比起奈亚在投降,我更愿相信奈亚在结印。 奈亚脸上还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这次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啦。” “还真是个被宠爱的孩子呢,小山荷叶。” 他话锋一转:“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世界,不是吗?” 很好,最糟糕的消息出现了。 奈亚对这个世界很感兴趣。 他“看”上了这个世界。 即便是对于克系邪神的眷属来说,被信仰的神明所注视,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意味着混乱,无法理解,疯狂,SAN值清零。 而在我的常识中,邪神无疑是正常世界最大的敌人。 奈亚能够进入这个世界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发生异象,说明这个世界的克系抗体足够高。 一个克系抗体足够高,又被奈亚感兴趣的世界,下场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微妙的,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果然很糟糕啊。 奈亚在我的沉默中,似乎发现了什么,笑容越发明显,声音一点一点高亢,几乎称得上兴奋。 “你失忆了!” “不,不能称得上失忆,你有一点关于我的记忆,但很少很少,你甚至想不起来那群烦人的猎犬!” “怪不得,你现在真的很弱,要和我做个交易吗,小山荷叶?” “你在这个世界留下了因果,说明这个世界有让你在乎的人,而我,现在站在这里,你却没办法动手,你失去了力量和记忆,甚至失去了本源与锚点。” 他越说越兴奋,那张苍白的面孔上甚至泛起了虚假的红晕。 奈亚显然没在乎我在想什么。 他离我更近了。 保持着一个对我来说不算远有刚刚好的距离,可以称得上是邪神难得的贴心。 “要和我做个交易吗?你渴望强大的力量,而我能给予你,付出的不过是一些小小的代价。” 不可听,不可看,不可闻。 “什么代价?” “在这个世界,你死后,你的灵魂归我,在你死之前,我不会侵入这个世界,不会干涉你任何决定。” 真让人心动啊。 但直觉告诉我不能答应。 奈亚这样的乐子神,能够放下一个乐子只能说明他会收获更多的乐子。 我向前走了一步。 咦,没被“感染”耶。 “你的诚意不够。 我又向前走一步,现在,我距离奈亚很近,只有两步的距离。 奈亚饶有兴致的注视着我。 “真是贪婪的孩子。” “你不能入侵这个世界,包括万兆平行世界。” 我又向前走一步。 肾上腺素快速分泌带来的刺激与兴奋感叫我不自觉的握住了手中的东西。 “可以哦。” 奈亚大概猜到我的打算。 但他不准备抵抗。 好久没见老朋友了,亲密交流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嘛。 不了下次换个身体去找老朋友玩。 这句身体对他来说甚至算不上分身,分身是有意识的,奈亚的分身大多都是一个样。 喜欢凑热闹,别称乐子人,爱好看戏。奈亚的分身可能会因为本体打扰自己看热闹而抗议,但这只是附身。 以这位邪神霸道独断的性格,恐怕那位可怜的克系异能者连反抗都做不到。 手中不断分泌的冷汗打湿了匕首柄,我深呼了口气。 附身有很多弊端,但也有唯一的好处—— 奈亚,是可以被杀死的。 …… 当我扑过去,精准无比的将匕首插入他的心脏时,奈亚笑着接我满怀。 我和他一起坠入横滨海。 他死死的抱着我,我甚至能听到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和平稳的心跳。 “因为失忆了,所以胆子才这么大吗?小山荷叶。” 匕首在他心脏处插的更深了。 酸涩感一点一点淹没我的鼻腔,随之而来的是窒息感。 海水的咸涩和压强灌入我的各个器官。 这不科学,有压强为什么没有浮力。 我愤愤的想。 当然,我也明白,奈亚不可能让我活着。 他抱的那么紧,几乎要把我揉入血肉。 直到我眼前开始发黑,意识开始模糊,我隐约听到奈亚的声音。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我忘了。 我只能隐隐约约捕捉到几个词汇。 “你……果然……有趣……” 我动手,将匕首插的更深了。 讨人厌的奈亚。 我的骄傲不允许我把这段崩溃的日子告诉别人,只有我知道仅一夜之间,我的心判若两人。 —— 太宰治《人间失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我与津岛修治 第8章 后日谈:斜阳 1. 无能力者与异能者之间泾渭分明。 异能者无法涉足政治领域。 无能力者在异能界地位极其低下。 ——“异能者只是工具。” ——“非异能者非人。” 那是日本特有的,完整的鄙视链。 无能力者鄙视异能者,将异能者视为工具。 异能者鄙视无能力者,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甚至算不上人。 ——我得构造一个完整的体系。 年轻的夏目漱石想。 他成功的平衡了异能力者与无能力者之间的关系。 注意,只是平衡,而不是消除。 在能力歧视被粉饰上一层假面后,接踵而来的是更严重的,让夏目漱石束手无策的性别歧视。 夏目漱石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性别歧视方面他不能下手。 如何消除性别歧视? 只能让被歧视方反抗,杀死歧视。 不然,就像现在一样—— 他强忍着伪装翻滚的恶心,呕吐的**支配着身体,几乎让他压抑不住本能。 异能力较弱的女性异能者被当做天然异能者子宫买卖。 这邪恶的产业链被打击过不止一次。 十年前,日本唯一的超越者紫式部为表反抗家族的联姻安排,打击了数十条罪恶的女性异能者产业链,因为误杀一位前来购买女性异能者的政界高层独子,被下通缉令。 备受打击的紫式部接受了来自华国的招揽,在她走后数十年,不,四十多年,日本再无超越者。 五年前,夏目漱石任教于横滨大学,在他的学生中,有一位成年后才觉醒的女性异能者遭到奸杀。 她的异能力很强大,是极其罕见的越级强攻型异能者,如果细心培养,会成为不弱于紫式部的异能者。 而这位女性异能者的好友——上野千鹤子头也不回的踩在那条名为女权的路上。 是一种决绝的,要把自己燃烧的,奉献的姿态。 于是,夏目漱石对挚友正冈子规说:我要建立秩序。 七年后,夏目漱石有了一位不存在的弟子——松木夕子。 和他后来收的两位弟子不一样,松木夕子没有异能力。 老牌贵族的家世,敏锐的政治嗅觉,永远燃烧着的灵魂,拿起刀,刺向男性心脏的勇气与果决,是夏目漱石选她的原因。 男性是没办法救女性的。 只有女性可以救女性。 夏目漱石能够看到男性站在天然的性别优势立场对女性施以的暴力,作为一位贤者,他能够同情,但不能够共情。 他可以出手帮忙,但他不能出手。 当夏目漱石站在男性的立场向女性伸以援助之手时,那就不是帮助,而是隐藏在帮助的表皮下,更深层次的施暴。 ——女性是由男性所拯救的,女性是男性的所有物。 ——如果没有我们救你们,你们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只有女性去拯救女性,才能塑造起女性的自信与骄傲。 松木夕子最大的优点是够白眼狼,如果夏目漱石阻挡了她的道路,无论夏目漱石在此之前提供了多少帮助,松木夕子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够双标,够白眼狼,够有大局观,这才是夏目漱石选择她最根本的原因。 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有一颗柔软的,能够共情的心。 会为死亡而难过,会为女性而难过,一边流着泪一边把儿子养废。 你留的又是什么泪? 一文不值的,鳄鱼的眼泪。 ——无所谓,我不会后悔。 2. “那孩子死了。” 在青森,津岛家的大院里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树。 那棵树像一个默默的见证者,记录着历代津岛家族人的故事。 三花猫站在粗壮的树杈上,轻轻向下一跃,姿态优雅。 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它变成了一个三花发色的男性,带着时间沉淀下来的从容不迫。 “老师,你很闲吗?” 坐在树下躺椅上的女子眼睛都没睁,语气满是不耐烦。 “那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没有退缩的走了下去,有什么什么会比这更好吗?” “死亡是小山荷叶必须承担的代价,没有谁做错事不需要承担代价,包括我。” 她的语气平和下来,是一种不正常的,几乎剖析的冷静。 “真冷漠啊,夕子。”夏目漱石似笑非笑的叹息,“那孩子可是给你留下了一样好东西。” 松木夕子将厚厚的文件夹从夏目漱石手中抽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晃眼。 上野千鹤子…… 与谢野晶子…… 尾绮红叶…… 泉镜花…… 日本的异能者多数集中在横滨,横滨的异能者浓度高到令人震惊。 而这份文件夹中,带着横滨上百位女性异能者的资料。 异能力,异能效果,年龄,大致经历,弱点…… 再往后翻,这是一些异能武器的设计图,很精细,连零件的毫米刻度都标出来了。 五张,可以批量生产,既有防护又有攻击,符合当前科技水平的异能武器。 可以把日本的水搅的更浑的五张纸。 松木夕子在翻越女性异能者资料时,不确定老师有没有看。 看到后面异能武器,再看看老师即便是调侃也犹带着忧伤的眼睛。 松木夕子:……他居然没有看? 如果看的话,老师起码不会这么轻松。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老师都不会让这份异能武器的资料留在她的手中。 就像松木夕子在夏目漱石挡了自己的路时会反手捅一刀一样,夏目漱石在松木夕子会动摇横滨和平根基时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死学生。 毫无疑问,这份异能武器的设计图,不仅仅是横滨的和平根基,整个日本都要因为松木夕子而掀起惊涛大浪。 松木夕子笑了起来,一边笑,眼泪一边往下掉。 夏目漱石拍了拍她的背,以为她是受了临门一脚继承人没了的刺激,太过伤心以至于悲喜分不清。 如果放在往常的任何一个时刻,夏目漱石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但是津岛山荷叶死了啊。 即便是夏目漱石这个没和小姑娘见过几面的人,也知道松木夕子有多爱她。 比不上理想,但松木夕子绝对把津岛山荷叶看得比自身还重。 “她是个好孩子,”夏目漱石慢慢的说,“她护住了横滨。” 江户川乱步说,津岛山荷叶当时可以转身就跑,因为邪神感兴趣的是这个世界。 福泽谕吉为此作证。 当时只是邪神,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发疯,只是身体变异,长出肉芽的上千个普通人用癫狂的语气描绘着海洋。 美国接到消息后驻军横滨,其中甚至不乏超越者。 较近的华国先斩后奏,超越者上飞机后,才礼貌地递上通知。 较远的欧洲国家纷纷派遣出异能者动身。 夏目漱石隐隐窥见世界的真相。 他有心去查,却找到了阿加莎的警告:“看在你学生的份上,给你一个警告。” “不听,不看,不想,不思考,不了解,无知谨慎却不傲慢,你才能活下来。” “人类对于神来说,还是太脆弱了。你看,一个超A级伪超越者级别的异能者,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死了。” 她用一种似嘲非嘲的语气说:“感谢那位女孩吧,在十八岁的年纪实现了经典桥段——高中生拯救世界。” “也感谢那位邪神吧,为了更有趣的发展,对方放弃了这个世界。” 夏目漱石一点一点抚着松木夕子的背,像是在包容一个孩子。 “她是个好孩子。” 作为报酬,日后松木夕子在横滨的一切行动,异能特务科都会给一些方便作为补偿。 多划算啊。 3. 江户川乱步在多年后的一个下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五円一个愿望,他亏了。 他很乐意给予山荷叶一些帮助,但这不代表他能忍受山荷叶的双生子哥哥无底线的索取。 最过分的是,七年前,关于那本书的委托费是到付! 他看着面前一身和服,笑容标准刻板的鸢眸青年,心中没由得的一阵愤怒。 “这个委托我不接!” “七年前,津岛家欠我的报酬还没有还,这个委托我不接!” “不是津岛家,是山荷叶欠下的报酬。”津岛家少家主咬文嚼字,狡诈的过分。 “山荷叶说,这个报酬由津岛家家主还,”江户川乱步辩驳,“再加上后来,五円一个委托和免费赠送的善后服务,我吃亏了。” “我现在要追加一个约定。” 江户川乱步翠色的眸子呈现出冷意,像是一片结冰的死水。 “约定是,松木夕子不得以任何方式扰乱横滨的和平。” 之所以不提及津岛修治,是给松木夕子留个面子,也是因为—— 在江户川乱步看来,津岛修治所能造成的混乱远远不敌松木夕子。 那是天才独有的傲慢与轻蔑。 “真是执迷不悟啊,江户川先生。”青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引诱,“横滨现在并不和平,三刻构想只是一时的安稳,横滨会因为三刻构想再次陷入混乱。” “谁都有私心,您敢保证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没有除掉武装侦探社的私心吗?” 江户川乱步一点一点把口中甜到腻人的点心咽下去。 “你不需要说服我,你只需要应下这个约定,我只是个侦探,不是政客。” 他的目光太咄咄逼人了,也太锋芒毕露了,青年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 他露出了一种被人冒犯的不悦。 其中的表演成分很大。 江户川乱步再一次意识到这对双生子的不同。 “津岛先生还是回吧,武装侦探社不欢迎您。” 他倦懒的垂下眸子,目光一点点偏移向窗外。 他隔着侦探社的百叶窗,穿过时间与空间,看见了黄昏,看见了夜晚,看见了干净又清冽的初雪。 易碎的温柔与朦胧的忧伤。 无法褪下的疲倦与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隐隐看见了她眼底的青黑色,鸦羽一般的睫毛微颤,烟灰色的眸子中下着一场朦胧的雨。 嶙峋的春山,折翼的蝴蝶,残缺的月亮, 是上世纪的电影,斑驳的色彩剪映出独有的质感,时间与空间在一瞬间交叠。 他模模糊糊的,像是淋了一场雨,于是湿润了半生。 那是什么? 年少时的侦探无法控制噗噗直跳的心脏,孤独的怪物在人群中寻找到同伴的喜悦难以遮挡。 直到又一个相似的下午,遇见了相似的人,他才想起来。 那是忧郁的,灰调的横滨。 他总见故人之姿,却再不见故人。 还是不同的,他心想。 山荷叶也从来不会叫他江户川先生。 4. 阿加莎·克里斯蒂,英国超A级伪超越者,钟塔侍从长,英国女爵,军情六处总负责人,老牌异能家族米勒家族的家主。 少年时是女王的伴读,随女王进入只招收异能者的伊顿公学,拿到国王奖学金和明日之星披风。 后考入剑桥大学,主修法学系。 毕业后顺理成章的接管军情六处,以女王心腹的身份插手政治。 在三站四站中获得辉煌战绩。 怎么看都是一份完美的,人生赢家的履历,但阿加莎的人生并没有他人想的那样顺风顺水。 她年少失怙,群狼环伺之下站对队,因为精准的识人才能成为女王的心腹,借着女王的人脉收复米勒家族。 下手快,准,狠。 当她收手时,米勒家族中,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寥寥无几。 少年天才向来春风得意,她的中学生活顺风顺水,戛然而止在好友伊丽莎白向毛姆兑换了一把刀,杀死自己的未来。 然后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消失。 女王因为出色的才能被看中,开始接手一些政务,首当其冲的就是清理世家。 阿加莎再犯了几个不大的错误后,再次站队成功。 可后果接踵而来,女王开始怀疑,不,女王开始质疑阿加莎的忠诚。 后考入剑桥大学,遇见了战友柯南·道尔,他们经常拌嘴,不赞同彼此的处事风格,但没有人比他们更默契。 他们开着只有彼此懂得玩笑,总能在对方的雷点上全身而退,谁都说,他们是最佳搭档。 二战和三战,他们见证了很多很多人的死亡,最崩溃的时候柯南·道尔都没有选择自杀。 战后的一个夏天,宝石般的玫瑰生姿摇曳,青石砖被雨水打湿,向来尖酸刻薄的侦探先生孤零零的站在雨中,价格高昂的定制西装浸泡在朦胧的烟雨中。 雨水顺着他微卷的黑发和苍白的皮肤滑落,他向毛姆提出了一个交易。 他递出一枚六便士,说:给我一把能杀死命运的刀吧。 英国从来不缺异能者,而全英国的异能者都在向伦敦,这个国家心脏输送。 因果论异能者死去后,很快有新的因果论异能者补上。 侦探死后,也很快有新的侦探作为平替。 阿加莎比谁都更了解死亡。 她的同僚,战友,朋友,前辈,老师,后辈,伙伴,知己……无时无刻不在死亡。 或许某一天,阿加莎也会死。 因为女王的猜疑。 因为战争,因为异能,因为政治。 或者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秘密,莫名其妙的邪神,莫名其妙的死掉。 伊丽莎白不想开玩笑一样死掉,作为因果系异能者,她拨动未来的时间线,开玩笑一样对阿加莎说:“别怨恨我呀,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把山荷叶从别的世界抢回来。” 她低声笑:“这不过是报酬,不过,好歹不是开玩笑一样的死了,我可是把救世主扯过来的人。” 别哭呀,阿加莎。 少女苍白而柔软的手擦拭着好友的眼角。 泪是苦涩的,泪是浑浊的,泪流淌过人间的苦难,所以泪不清澈。 “命运告诉我,死亡不是结束的终点,遗忘才是,或许我会在某一天的下午,与你重逢。” 阿加莎不是不相信命运,她只是不相信命运会善待自己。 她听见自己说好。 道尔也不想开玩笑一样死掉,侦探总要以最宏大的死法收场,要有无数人哀悼。 在他下定决定之前的那个夏天,他一支又一支的抽着烟,纸卷的烟草,废弃的烟头,堆满了夏天的纸篓。 阿加莎说,治疗系异能者很贵,别想着报销。 道尔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尖酸刻薄的侦探总是将善意裹满刺,但他的朋友眼明心亮,轻柔的把刺拔下,捧着金灿灿的善意,说谢谢你。 朋友们问侦探,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侦探难得的笑了:“有点苦夏。” 英国地处温带海洋性气候,冬无严寒,夏无酷暑,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 朋友们善解人意的揭过这个话题,却意外默契十足的购买了不少瓜果。 毛姆去法国出差,回来一趟带了许多葡萄,因为水分流失变得不太好吃,而应该吃的人已经死去。 年少时意气风发,她接受不了好友的死亡,听说日本有许愿机,单枪匹马闯进异能特务科,差点挑起两国纷争。 现在,许愿机在我的手上,我应该做什么呢? 阿加莎那样想着,她看着道尔千叮咛万嘱咐也要寄往日本横滨的[书],想起了茨威格的忠告。 ——“总有一天你会用到这条忠告,女士,记住,命运馈赠的一切,早已在暗地里标好价格。” 那时她还年轻,不屑一顾,不愿接受死亡,总认为好人总要有童话一样的结局。 成年后,她成为了一位合格的政客,无比平静的接受了死亡。 接受了所有人的死亡。 所有人都在称赞着阿加莎,无坚不摧,无所不能,像是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一样,能够有条不紊的处理好所有事。 可现在,她动摇了。 她到底不是机器人,只是个普通人。 她几乎称得上审视地看着书,脑海中却浮现出侦探诚恳沙哑的声音。 “帮我吧,克里斯蒂。” 她相信侦探不会对英国做出糟糕的事,就像他们还是战友时,阿加莎无条件的相信侦探的每一个决定。 于是她对着副手说:“把这个异能产物寄往日本横滨,交到江户川乱步手上,用我的私人渠道,不以我的名义委托。” 或许身居高位的人都不能拥有爱,阿加莎心想。 没有人会无条件的爱另一个人,没有人会无条件的爱我。 当一个人没有条件的爱我,她总想从我身上取走什么。 同等的爱意作为战利品,合情合理的利益作为报酬,或许一点小小的甜头。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爱我。 伊丽莎白需要我的耐心,道尔用死亡换来我的心软。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然后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被女王信赖着,被妹妹爱着,被同僚调侃,每天都被道尔气的火急火燎。 一个浸泡在爱意中却不自知的我。 死去的前辈,父母,同伴,知己……另一个自己都拥有。 阿加莎撑着一把伞,看着那个明明年纪相同,眉眼却犹带着青涩与稚气——不是容貌上,是心理上的自己。 另一个她父母恩爱,事业一帆风顺,与妹妹相互扶持,不缺同伴与知己,从来不会孤独。 因为她拥有很多很多爱。 原来我也可以被无条件的爱着。 阿加莎心想着,收起了伞,于是梦醒了。 她只把这当成一场梦,一个过分美好过分不真实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她在邪神入侵事件中看到唯一死亡的受害者的照片。 ——忧郁的烟灰色像是在下着一场雨,伦敦的雨。 她真的和山荷叶,哦不,费琳莎很像。 她听见自己问:“她叫什么名字?” “津岛山荷叶。”熟悉的,稚嫩又柔软的声音回答着。 她转过头,看见了那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人,苍白的脸,冰冷的手。 落下的,浑浊苦涩的泪。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伊丽莎白·芭蕾特·莫尔顿-巴/雷特,您最新上任的副官。” 少女眨了眨眼,狡黠又可爱。 男性敲了敲长长的烟杆,难得露出了有点温和的笑。 “柯南·道尔,未来将会成为您的同僚,我只是去死了一段时间,不至于不认识我吧?” 侦探说话总是带刺,安慰听起来也像嘲讽,但你要相信,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侦探的朋友都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善于剥开带刺的外壳,看到那金灿灿的善意。 侦探的朋友笑了,伸出了手,修长,苍白,有力。 “初次见面,我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很高兴认识你们。” 时空是个圆圈,直行或是转弯,我们最终都会相见。 那一刻,阿加莎才无比确切的意识到。 她是被爱着的。 5. 津岛修治拿起书的那一刻,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记忆向他涌来。 遗憾,死亡,痛苦,逃离,幸福…… 他没什么实感。 因为所有津岛修治的记忆,都是从四四方方的,牢笼一样的津岛大院中逃离开始。 而作为双生子的津岛修治没有选择逃离,他不是黑手党,不是太宰治,没有遇到织田作之助,没有站在武装侦探社的那一边。 与政客母亲和政客预备役妹妹接触的这些年,津岛修治俨然一位合格的政客。 “站在光明和黑暗的一边没什么不一样”,另一个自己居然会信这句话吗? 对于政客来说,立场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 哦,另一个自己不是政客。 他比同位体们要幸运的多,织田作之助活着,他们的确如书上所演示的那样成为了好友。 因为亲妹的操作,横滨政府大开方便之门,津岛修治和坂口安吾还算处的来,他还结识了一个其他津岛修治都没有的笔友——檀君。 中原中也碍于被送去上学的“羊”,对津岛修治十分有距离感,而芥川龙之介和他的妹妹也是被送去上学的一员。 江户川乱步和山荷叶去孤儿院走了一趟,把中岛敦带回武装侦探社,目前对方正在备考东大文学系。 这是一个完美的,好像所有人都没有遗憾的世界,如果主世界的太宰治拿到书,估计会很羡慕,甚至嫉妒。 因为其他太宰治没有遇到山荷叶,所以他们只是把山荷叶当做达成美好未来的工具。 就像津岛修治没有遇见织田作之助,更没有加入黑手党,所以不能共情太宰治们对织田作之助的执念。 可津岛修治和山荷叶相处了十八年,所有人都觉得美满,唯独他会觉得遗憾。 他记得连木屐都踩不稳的妹妹会为了不让他联姻反抗母亲的决定,会记得小小一团的孩子牵着他的手走过所有的明枪暗箭。 所有人都很美满,唯有他不美满。 第十年无月的雪夜,津岛修治独自酌酒,喝的迷迷糊糊,他隐约看见了妹妹。 成年的,比妹妹要大十岁的津岛修治有很多想说的。 他想说你可以信任我,我能做的更好。 他想说我不是没了织田作之助就活不下去,那位当首领的太宰治是个胆小鬼,他不是。 他想说人生就是要有一些遗憾才算人生,我知道你想送给我毫无缺憾的完美人生,可那不算人生。 他想说你很重要,我很爱你。 他想说,山荷叶,我现在比你大十岁。 “我有点想你,山荷叶。” “我一生中不缺爱,有很多很多人爱我,爱我的权利,爱我的金钱,爱我的外貌,爱我除了津岛修治以外所附带的一切。” “我不太懂爱。” 我不太懂爱,我只是学着你爱我的模样,尝试着去爱你。 你好像可以爱所有人,唯独不爱自己。 可你可以不爱所有人,唯独不能不爱自己。 “山荷叶,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不知道爱是不能被放在秤上比较的,你不知道人生并不完美。” 在很多很多年之后,太宰治才意识到,他的妹妹好像只能给出爱,而不能接受爱。 她以为自己的奉献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对回馈束手无策。 可是山荷叶,爱与被爱是并存的。 “山荷叶,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在所谓的人世间摸爬滚打至今,我唯一愿意视为真理的就只有这一句话:一切都会过去的。 —— 太宰治 山荷叶就是纯粹的科技改变世界,无特异能力,但是体质非常bug,免疫一切精神系攻击。 —— 奈亚在纵容她。 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理由。 但唯一清楚的,是耳畔嘈杂又吵闹的声音。 【自私的家伙,凭什么把我们也带出来?】 【只有你见到了,只有你死了,关我什么事?】 俗话说,当你见到一只奈亚时,就意味着整个世界都是奈亚。 奈亚分身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没有我,你们这群废物进的去吗?】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后日谈:斜阳 第9章 我与纪德 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事。 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用脑过度让我眼前一片黑暗,波德莱尔先生扶了我一把。 “要去休息一下吗?卡琳娜。” “你最近的状态不对劲。” 好问题,我的状态什么时候对劲过。 打仗这段时间,整天连轴转,咖啡是水,工作台是床,熬夜熬到我感觉自己会猝死在岗位上。 人才保护机制呢? 劳动法呢? 哦,战争不讲劳动法。 波德莱尔先生眼神微妙的看着我。 我不小心把吐槽说出来了。 “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整理。” 好小众的句子。 这还是波德莱尔吗? 这还是那个上十天班,翘班翘九天七个小时59分钟的波德莱尔吗? 另外,剩下一分钟是用来打个卡,证明自己没有十天全部翘班。 被我看的恼羞成怒的波德莱尔把我赶了出来。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秒入睡。 …… 什么梦都没有做,把我吵醒的是战争的炮火。 已经倦怠,已经疲劳了。 可战争还在继续。 重新回到主控台,我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非常的不妙。 比四年前刚刚入职处理波德莱尔先生诈骗英国某异能者十万英镑被告上法庭还要不妙。 放宽心卡琳娜! 应该不会出什么…… “指挥官,出大事了!” “雨果先生叛逃了!” ……事? 我眼前一黑,看着躲在副手身后,笑容尴尬而又略显讨好的波德莱尔,气的说不出来话。 又来又来又来!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是吧?! 等等! ……“又”是什么意思? 我恍惚的听到波德莱尔压制不住惶恐的声音:“等等,卡琳娜,你听我解释!” “——医生!” 意识沉入一片黑暗,粘腻冰冷的情感把我拖入无底深渊。 冰冷的,纤细的手抵上我的太阳穴,轻轻按压,恍惚间,我听到那道声音。 “山荷叶……” 笑着的,不容置疑的,傲慢的。 “我会为你复仇的,我的……” ——挚友。 那个称呼没有被吐出,或许是说什么都不合适。 女王陛下…… “你知道我爱你吗?” 低低的,压抑的,似乎带着些哽咽与哭泣,可却绝不软弱。 母亲啊…… 死亡的潮水退去,早已被遗忘的记忆犹如孤岛一般浮现,当我遥遥回望时,却发现。 故人寥寥,孤独难耐。 可“爱”,仍然将我从无底深渊中向上托举。 …… 然而,然而,最重要的是—— 我这辈子的哥哥马上就要以叛国罪被驱逐出国境并且在几年后前往日本与一个日本异能者对峙成功两败俱伤死亡!!! 而这个日本异能者,就是我上辈子给我哥找的心灵保姆,织田作之助啊! * 这辈子我叫卡琳娜·纪德。 早死的妈,晚死的爸,叛逆的哥和上学的她。 十七个字足以概括我家的所有状况。 我妈去世时,我在上学。 我哥为了气我爸公开出柜时,我还在上学。 我哥二话不说参军时,我还在上学。 我爸去世时,我仍然在上学。 第二次世界大战开战时,我还在上学。 第二次世界大战抵达巅峰时,我终于毕业并结束了我的社会实践,成功入驻军队。 因为死的人太多,其中并不缺乏高端技术人才与战场指挥官一类的成功人士,我作为波德莱尔的助理协助波德莱尔稳住法国主战场的情况。 总而言之,上层做着白日梦,既想赢,又想要少损失一点超越者和异能者,还想发战争财。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轻而易举就能被镇压下来的,德国人的复仇。 没有人意识到,这场战争会打三年,甚至更长。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那些习惯性被当成工具的“利刃”,顺着自己身上的丝线,顺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看到了一张狰狞的,高声呼喊着利益,殖民地,分裂,灭亡的脸。 而从前,为了复仇而打的战争,为了捍卫而打的战争,已经被扭曲了。 复仇的人不愿意复仇了,只想停下来,捍卫和平的人不愿意捍卫了,只想停下来。 ……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面对雨果诚恳的议和,歌德坦然的在信上写道:“我很乐意停下战争,因为战争为德国造成的负担已经远远超过赔款造成的负担了。 但是我不能停,因为,战争只会吃掉一部分德国人,放下武器,停止对抗,你们会吃掉所有德国人。” 他平静的说: “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雨果才会叛逃。 但是…… 雨果先生,为什么要把你们两个的通信记录给我啊?!! 如果没有觉醒记忆,我当然会毫无怨言,即便不知理由也会妥当保存! 关键是我觉醒记忆了! 我是个根红苗正的英国人啊!!! 而且是手握实权的女王身边的近臣!!! 我老师是正儿八经的英国超越者,姐姐也是正儿八经的英国超越者,同事更是正儿八经的英国超越者! 爱尔兰人也算英国人!!! 为什么我一个英国人会替法国人保留叛国的信件啊?!! 日本人也就认了,为什么我会转生成法国人啊?!! 还是说女王掀起第四次世界大战的报复落到我身上了?! 女王啊女王,我好想念你啊女王。 记忆回笼后,我日日夜夜期待女王的降临。 在战争面前,唯一可以说话的只有绝对强大的实力。 而距离“七个背叛者”结束战争,还有九个月零十八天。 足够让我熬死了。 我敢发誓女王执政的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绝对没有打这么久! 因为女王她真的是个武德充沛的暴君啊!(流泪猫猫头) 我不想打工了! 法国人怎么能不遵循劳动法啊?!! 就算是英国人也不能!!! …… 波德莱尔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按常理来说,卡琳娜·纪德的哥哥几乎已经决定了卡琳娜的立场。 但是,就是说,万一呢? 退一万步讲,万一卡琳娜自己不想呢? 波德莱尔真的心动了。 卡琳娜作为下属兢兢业业,时时刻刻守在岗位,敬业的简直不像个法国人! 作为学生,求知欲强,聪明贴心,就算是罗兰有这样的学生也得炫一圈! 至于卡琳娜的政治立场? 安德烈这家伙简直就是拖累了卡琳娜的前程,但凡安德烈不是政府直属军队,波德莱尔都有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让没有异能的卡琳娜加入巴黎公社。 可偏偏,安德烈属于政府直属军队。 最糟糕的事出现了。 让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人加入巴黎公社的阻力居然不是异能力,而是她那个参军的哥。 指挥能力强,政治嗅觉敏锐,聪明,冷静,谨慎,自律,独特的领袖气质和时刻都能让人重振旗鼓的感染力。 天生的指挥官,天生的演讲家。 最关键的是,这个孩子简直完美的遗传了自法国大革命以来所流传下来的精神。 更准确的说,巴黎公社的前身曾经经历的那场血腥大屠杀所留下来的精神。 坚韧,不屈,顽强,理智,冷静,永远热血澎湃,永远斗志昂扬,永远不曾退后。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合该加入巴黎公社! 这么完美的人唯一的缺点不是没有异能力,有异能力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妨碍什么,世界上多的是异能武器。 她唯一的缺点是有个参军的哥。 作为曾经被暴虐屠杀的巴黎公社后身的成员之一,当然,这个问题不大,波德莱尔最擅长忘本了。 关键是,作为曾经被政府背刺的人之一,波德莱尔对政府毫无好感。 如果你在前线奋力抵抗一扭头发现政府已经高举着投降的旗帜斥责你还在抵抗。 你会比波德莱尔更崩溃。 什么狗屎玩意儿! 英国人已经占领法国政府了吗?! 不过没关系,法国人嘛,最擅长的无非是罢工和“造反”。 小手一挥,巴黎公社重建,以维克多为首的超越者带领一众社员重新占领巴黎,以牺牲四个超越者为代价,扭转了颓废的局势。 好不容易喘口气,新上任的政府又舔了上去。 又舔了上去!!! 波德莱尔:……啊? 法国都是些什么拟人种啊?!!!! 然后,又换了一个政府。 政府安生了十五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政府搞出了个拟人的东西。 这回是真拟人,和拟人的政府不同种族。 政府搞出来了个伪超越者。 更崩溃的是,波德莱尔的弟子对着这个位超越者二话不说就吻了上去。 不是,不是哥们? 还记得自己是天然超越者吗?! 你还记得自己的立场吗?!!! 魏尔伦你在干嘛啊魏尔伦?!! 哦,不对,现在应该叫逆徒兰波了。 我的拟人徒弟不仅养了个拟人超越者,还把自己的名字送给人家了! 我亲爱的拟人徒弟,你的名字是什么老珍贵的东西吗?!! 一个正常人生活在一个拟人群体还是挺无助的,有时候真的想求助一下华国超越者请个道士除邪气。 为了捍卫天然超越者的权利,这个政府肯定不能要,于是又换了个新的政府。 好消息,是个正常政府。 坏消息,喜欢权力分化,对超越者的态度十分不友好。 人的底线就是一步一步被拉低的。 如果一上来就是这个政府那大家肯定不愿意。 但经历过两个拟人玩意儿再看—— 其实这政府还是蛮正常的。 不喜欢异能者就不喜欢呗,又死不了人。 稳定的生活还没过几年,战火又起来了。 和上一次世界大战不同的是,这次世界大战时间线拉的太长了。 在第一次战火的磨砺下,似乎各国的超越者实力都有所精进。 这也就造成了战线的拉长,进攻方和防守方都十分折磨。 更糟糕的是,太多变数了。 无论是被绑架的莎士比亚,还是叛国的雨果,亦或者是堕神的但丁,分明是超越者却辗转十几个国家呼吁和平做宣讲的泰戈尔…… 山雨欲来啊。 波德莱尔深深地叹了口气。 本来在经历过三任拟人政府后,他都想拿个基本的生存保障金混吃等死花天酒地,现在看来,一时半会还没法退休。 如果不是被政府和弟子双重背刺,在和卡琳娜相处的第三天,波德莱尔就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榄枝。 但是…… 卡琳娜又是怎么想的呢? 卡琳娜一步一步走的,是标准的政客的路子。 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金发碧眼的长发美人微微垂眸,掐断了窗外的山茶花。 他把这不合季节开放的山茶花揉碎,猩红的汁水浸染了玉一样白的指尖。 手指湿漉漉的,粘粘腻腻的。 沉重的湿气似乎下一秒就能凝结成水珠,一阵风掠过柔顺的金发。 这位被英国主战场指挥官阿加莎万般警惕背后使阴招,曾经距离法国总理只有一步之遥的超越者微微眯起眼。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得尽快结束,不然那群权力滋养出来的臭虫,很快就会不安分起来。 可别让我失望啊,雨果。 小道消息不保真: 费琳莎曾有一个交往过密的好友,是英国工党的核心人物之一。 * 巴黎公社曾经扶持过一些超越者从政,但发现民众对于有异能力的人十分抵触,不了了之。 波德莱尔就是其中走的最远的一个。 * 本世界算是一个承上启下的转折。 即便母亲供给山荷叶最好的教育资源,日本的大环境依然有影响到山荷叶,天才就要有天才的傲气。 本世界算是给双生子脱一个敏,性格会发生转变。 津岛修治应该是所有双生子中最特殊的,后面的妹就绝对不会为双生子做到这种地步了。 因为继承上个世纪母亲的遗志,本世界的山荷叶隐隐约约会有种,我想站在权力顶峰的野望。 比如说,法国总理。 * 几乎称得上半原创故事,故事梗概,法国的实验造物即将毁灭世界,微脑叶风格。 * 而且奈亚也不是真的对文野世界感兴趣,路过了瞅瞅,发现了一个老熟人,所谓的自杀他杀拯救世界也不过是和“朋友”的情趣。 一如既往自恋又讨人厌的奈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我与纪德 第10章 我与纪德 雨果叛逃,莎士比亚被绑(主动的吧),歌德绑架,但丁叛国,凡尔纳暂时没有动静,托尔斯泰生死不明,泰戈尔离开国土辗转十几个国家做和平宣讲,伏尔泰前往英国游说(难为对方还没死)…… 我有点头疼,第一个世界没有七个超越者这么鲜明的代表,更多的是中上层异能者组织起来的小型军队或者结社,不具备参考价值。 但是第二个世界的七个超越者有的可不是这些人,凡尔纳倒是没有变,但是其他几个…… 变动也太多了吧? 还是说每个世界的七个超越者都不同? 第二个世界我所接触的视野太狭窄,我的情报来源于母亲,母亲的情报来源于日本,而日本,由于没有超越者,甚至没有上桌的资格。 第一个世界倒还可以,女王分给我的权利中含有共享的情报。 女王的情报渠道甚至比国家机器还要广,很多情报没有写在纸质情报上,但女王会兴致勃勃地以分享八卦的名头告诉我。 所以第一个世界英国情报部门甚至有“下水管道的老鼠”“灰尘遍布处的蟑螂”等称呼。 打个比方,异能者a和异能者b是情侣,然后两个双性恋不约而同出轨了异能者c,发现彼此都出轨后两个双标狗大打出手。 三个小时后,吃瓜吃得心满意足的女王兴致勃勃地把八卦分享给了我。 我:…… 算不算女王毁了英国的名声呢? 总之,在女王坐镇的那个英国,莎士比亚是绝对不敢叛逃的,但是如果没有女王,上一个世界就是前车之鉴。 西欧超过半数的国家对英国发难,因为英国最强超越者莎士比亚的背叛。 不,莎士比亚不只是英国最强超越者,恐怕活着的超越者中也堪称最强。 但由于没有与其他国家的最强者实战过,所以并没有可以参考的例子。 现在,最强超越者真的是被绑架了吗?无非是英国找的一个好听的借口,最后一块遮羞布罢了。 在女王陛下的管控下,根本没有七个背叛者事件,有的只有接踵而至的刺杀。 人类在面对超乎自己想象的强大时,是生不出反抗之心的。 而在转生成日本人后,才发生了七个背叛者事件,可能是平行世界之间的差异,这个世界七个超越者背叛似乎比上个世界更早一点。 那么这点差异会不会导致背叛者的失败呢? 就算没有这点差异,在战火下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人真的能够熬过九个多月吗? 想到这,我又开始恐慌了。 人类的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我必须将研发异能武器提上日程,尤其是异能核武器。 这个世界最好把反异能武器的发明提上日程,上上辈子的暗杀者和上辈子的津岛修治算是给我敲响了一个警钟。 如果是第一个世界,我会夸暗杀我的人谨慎,毕竟没人能想到我是在英国异能管理局门口被杀的,而杀死一个异能武器制造者的居然是她自己发明的,价值上万的异能武器。 但是在第三个世纪,我会觉得这样死的也太逊了吧。 我可是要成为未来法国总理的女人! 战争啊,战争—— 有好也有坏。 累是真的累,死的人也是真的多。 但是,人一死,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男性当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性,享受了这么多年的性别福利,也够了吧? 总得让我们也享受一把吧? …… 在社员波德莱尔和预备社员卡琳娜兢兢业业工作在法国战场前线,一个随时准备上战场,一个随时准备强夺主指挥权时。 被波德莱尔寄予厚望的雨果在干嘛? 瘫坐在神秘岛的沙发上,雨果抱着一杯香浓醇厚的奶昔,由衷的感叹:“小卡琳娜可真是靠谱啊!” 雨果叛逃的第十二个小时,不仅没有遭到法国的全力追杀,而且—— 第十三次迷路时,路边普通的宿醉上班族,恭敬的递上了地图。 “纪德大人希望您快速撤出法国境内,前往永无岛或者神秘岛,并且——” 雨果打断了上班族的话,他笑眯眯的展开地图:“啊啦啊啦,知道啦——” 年轻的男性微微拉长声调,那头齐腰的红色长发相当引人注目,但除了上班族,其他人看到的只是一位黑发的普通青年。 “爱斯梅拉达女士——” “等我安全了再说。” 上班族微微垂眸,没有与年轻的男性对视,一板一眼的把脑海中的名字一个一个吐露出来。 “那波伏娃女士——” “这我做不了主。” 雨果笑眯眯道。 让法国人的老赖传统给英国性格的小卡琳娜上一课吧,可千万不要相信法国异能者口中的话啊。 男人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而法国超越者的话,还不如男人可信呢! 上文法国超越者不分性别,不分种族。 上班族微微弯腰,恭敬的,迅速的从雨果手中抽走地图。 “纪德大人说,如果您出尔反尔,那就是不需要帮助的表现。” 好委婉啊。 卡琳娜从哪里扒拉出来这么有职场情商的法国人呢? 以卡琳娜那个爱讲死亡冷笑话,说话超级难听还自知的性格,原话肯定超有意思。 “小卡琳娜的原话是什么?”雨果好奇。 上班族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后保持沉默,使用一言难尽的目光注视着雨果。 没关系,在上班族抬头的一瞬间,雨果已经看到了。 斑驳的画质。 齐耳短发的女性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冷笑着回答下属:“惯的他了,拿走地图,让他一辈子都在法国迷路好了!” “■■■■——” 一阵刺耳的音效,画面一抽,终于化为黑暗,最后是那位上班族黑色的眼睛。 干涩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裂开一样。 上班族再次低下脑袋,不断的眨眼,企图让干涩的眼睛湿润起来。 真不愧是一个小时十倍加班费的工资,一个不谨慎就得送命。 上班族预估了一下,以雨果大人的好奇心,绝对会翻看他的记忆,不如主动送上去。 他的身体只能支持雨果大人使用57秒的异能力,再多的话就要嗝屁了。 与其被雨果大人一个不小心弄死,还不如自己主动将记忆调在最关键的时候,方便雨果大人观看。 这样的话,就有高达87.32%的生存率。 果不其然,雨果看到最关键的记忆后,就没有再为难他。 这位超越者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好似沉思一般摸了摸下巴。 对他这样温柔可亲优秀帅气强大而值得信任的可依赖的前辈,小卡琳娜居然开异能屏蔽仪! 踢出巴黎公社! ……等等,小卡琳娜,是巴黎公社的一员吗? 雨果:…… 雨果:………… 雨果:汗流浃背了家人们。 所以,我到底是以什么名义压榨对方为巴黎公社白打三个月的工并为我扫尾,甚至把我和歌德的通信异能武器交给对方保管的啊?!!! 波德莱尔的前辈吗? 雨果罕见的,难得的,十分稀奇的心虚了。 这也不怪他吧?分明是小卡琳娜有点太不法国了…… 哪有法国人在没工资没好处的情况下被压榨了三个多月还一声不吭的啊? 这借口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于是雨果难得大方的说:“好了,不为难你了,我会兑现诺言的。” 回头就找个借口把波伏娃给骗过去! …… 我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邪恶的法国……算了,入乡随俗就英国吧。 一定是邪恶的英国人在骂我! 哼哼,雨果啊雨果,找我白打三个月工不发工资不给身份的仇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了结的! 是的,因为巴黎公社曾经有扶植政客的先例,我的第一目标是巴黎公社。 但巴黎公社不收我。 我为此白打了三个月的工。 直到遇到波德莱尔,我未来的老师(我这么优秀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有老师不动心呢?)告诉我,不是我没通过巴黎公社的考核,单纯是雨果忘了这回事。 这分明更可恶了好不好?!! 等着吧雨果,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英国人果然天生和法国人气场不和! …… 如果不是卡琳娜找他商讨了一款异能武器流水线生产的可能性,波德莱尔差点忘了,自己只是单方面把某人当成弟子。 还没开始收弟子呢。 他有很多顾虑。 于情,卡琳娜主修物理方向,后来考了政法大学的法学位,面对一位国际核物理方向大拿的收徒邀请都能断然拒绝(是的卡琳娜是个天才),她为什么又要接受自己呢? 于理,想要从政的卡琳娜,绝对不可能加入异能者阵营。 即便有巴黎公社的助力会走的更快,但到达一个高度后,就无法向上了。 然而,他的新学生听了他的顾虑,笑了起来,然后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老师,我不想努力了,先让我少走十年弯路吧。” “至于其他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于是,在雨果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期,巴黎公社又加入了一位新成员。 一个在政坛搅弄风云,救女子千千万,圆滑狡诈,却重塑起了法国人风骨的社员。 法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理,也是最伟大的一位女总理。 …… 波伏娃被骗来了。 这位女性年轻,傲慢,霸道,贪婪—— 以上都是褒义词。 我真实的认为,傲慢,霸道,贪婪,对于一个女性而言,都是褒义词。 更何况,波伏娃的地位与实力完全配得上她的性格。 毕竟这可是一位未评级的,但是只要评级就一定是准超越者的异能者啊。 波伏娃很喜欢我,工作能力也实在强,接替下了一部分的工作。 于是我们三个都陷入了似乎不太紧张,但又很充实的工作生活。 起码不至于睡在工作台了。 天性散漫的法国人愣是从紧张的休息时间中挤出了一点娱乐时间。 波德莱尔邀请我们去看球赛。 二十分钟后,波德莱尔返回工作台。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像是咬了一口苹果发现里面填满了虫子,定睛一看,苹果上贴着标签,蛋白质苹果。 “德国有病吧?!意大利有病吧?!” 波德莱尔在我们的注视下强颜欢笑十二秒,突然崩溃。 事情的起因是波德莱尔邀请了自己的好朋友,准确的说,仅限于观看球赛时担任解说的好朋友。 一位匈牙利籍的异能者。 但今年的球赛匈牙利异能者没看。 并且饱含同情的告诉波德莱尔:“啊?你不知道吗?今年世界杯铁定是意大利的!” 波德莱尔嗤笑一声,虽然和意大利打生打死,波德莱尔不否认意大利的足球,但是匈牙利很弱吗? 匈牙利好歹打到决赛。 然后,炸裂的事来了:“意大利总统给球队下死命令了,要么夺冠,要么子弹,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打得过意大利,就算打得过也不能打过。” 波德莱尔:……啊?不是哥们?这还是法语吗? 匈牙利异能者饱含同情:“你不知道吗?上一届就是这样啊。” 上一届就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啊。 这样啊。 啊。 有病吧?! 谁家体育运动还要涉及政治啊?! 这年头追个足球还会被资本做局! 波德莱尔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这件事本来是一件日常趣事,甚至连后续都没有的那种。 但是,真的有后续,却让所有人都震惊。 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却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那个被供奉上神坛,最后又走下神坛,那个曾经为国效忠,最后却为了民众叛国,那个让所有人都忌惮的超越者。 那个又让所有人尊敬的,爱戴的超越者但丁—— 居然选择刺杀总统! 那可是但丁啊! 但如果是但丁,好像怎么样都很正常。 我攥紧了手中的纸。 蝴蝶效应促使这件事提前了。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会造成怎样后果的一场足球比赛却引发了足以载入史记的,武器们的反抗。 ——七个背叛者事件。 在那之后,被绑架的莎士比亚,叛国的但丁,叛逃的雨果,提供帮助的凡尔纳,厌倦战争的歌德,重伤的托尔斯泰与通过宣讲和平达到异能力发动前提的泰戈尔终于有了动作。 背后,千千万万个不方便出面的异能者和超越者同时贡献出了帮助。 仅仅是我察觉出的,屠格涅夫,伏尔泰,安徒生,易卜生,高尔基,海明威,希波克拉底,克劳塞维茨,鲍狄埃,杜南,裴多菲…… 亚洲那边倒也不是没有,比如说最活跃的华国,但奈何我抓不出来具体的某个人,扫尾扫的也有点太快了吧? 我甚至以为整个国家的高层都参与了。 一个很有趣的事实,最惨的日本反而没有停战的倾向。 不对,倒也不是没有,国内异能者的声音全部都被压下,以至于显得这个国家好像只有一个声音一样。 比如说村上春树等人。 鞭长莫及,我知道亚洲那边的动作不小,但奈何抓不住。 总之,在各路超越者异能者的协助下,以七个背叛者为代表的超越者有了动作。 他们绑架了主战派的各国领导人,在神秘岛签订了停战协议。 如果只是单纯的领导人签订的话,的确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换一个领导人就好了。 但如果,是以国家的名义签订的呢? 一张几乎写满了上百个国家领导人姓名的协议生效了。 不管这个协议最后有没有效果,会不会在提供协议的异能者死后被撕毁,但起码就目前看来,战争停了下来。 这一场一拖再拖的,似乎是正义,最后又是为私欲买单的战争,终于停了下来。 没有任何人胜利。 拉长战线的战争,让人连发战争财的机会,索要赔款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这种状况会延续十年起步。 毫无疑问,和异能牵扯上的东西永远是最麻烦的。 暂时无法拿出针对这种协议的东西,为了回血,停战后的几位大国将矛头对准了日本。 有的为了利益,有的为了复仇,战中日本跳的那么欢快,完美的贯彻了什么叫做爆炸就是艺术,把仇恨拉的稳稳的。 而且,德国和意大利的超越者还没死呢,最好处理的不就是这位么? 造成巨大伤亡(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理),没有一个超越者(好拿捏),拥有极好的对外贸易条件和众多港口的日本。 与此同时,一直在搞小动作的政府,终于搞出来了一件大事。 而我悬着的心—— 总算死了。 限定版野心勃勃的妹。 英法之间反复横跳的妹宝。 * 巴黎公社的一次失败就致使它不可能再次成为巴黎公社,这个名字是悼念,追思。 但是在有心人眼里,会成为逆叛的证明。 * 雨果是红色长发,莎士比亚是红色短发 一个小知识:莎士比亚对红发女人有偏见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我与纪德 第11章 我与纪德 好了,成为总理的第一步就嗝屁了。 我哥以叛国罪被驱逐出境。 我:……? 当然,我哥的事并不是政府骚操作里最严重的事。 雨果被全力追杀,通缉令由政府发布。 兰波生死不明,政府无动于衷。 魏尔伦叛逃,暗杀英国女王,面对英国质问,政府装死。 波德莱尔陷入政治丑闻,乌漆麻黑的一堆罪名往上倒,政府干的。 伏尔泰,巴尔扎克(这位甚至已经去世了),法布尔,罗兰各有各的不幸。 什么叫卸磨杀驴? 这就叫卸磨杀驴。 隔壁焦灼着处理常暗岛战役赔款的日本都得鼓掌交学费。 本来是没我的事的。 如果我的哥哥不是异能者,我的老师不是异能者,我的朋友不是异能者,我的同学不是异能者的话。 本来是没有我的事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有了。 因为我在战争结束之前选择加入巴黎公社了。 而且,我是天然的普通人立场,最终却与异能者为伍。 这对于那些老登来说是一种背叛。 用更有杀伤力和说服力的三个字就是——我从政。 相当于他们一扭头发现自家后花园出现了一个叛徒。 打个比方,美国后花园的古巴。 当然,在这个世界属于不存在的笑话。 我被排挤了。 我被政治排挤了。 我飞速的转动,我的大脑思考有哪个人能够解决这种困境。 这种困境很难解决,那就把搞出来这种困境的人解决掉好了。 …… 这时候,我亲爱的老师的社长的同盟的养子就要闪亮登场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我真的很佩服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托耶夫斯基。 女王执政的时候,为数不多能和英国硬刚的国家,其中就有一个苏联。 你猜苏联最恶心人的政委是谁?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荣幸登榜! 年轻的小费在意识到异能者的不公之前,就先体会到了战场上资本家的压迫,于是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托尔斯泰的阵营,成为掀翻制度的一员。 小费爆言:资本家就该挂路灯! 您猜怎么着? 资本世界最大的资本家就是女王啊! 于是,小费荣获外号,头铁小仓鼠。 出乎意料,没有女王的世界也没有苏联,所以小费也没有遭到资本世界的毒打,而是义无反顾的走上了反抗异能者的道路。 只能说小费在任何一个世界中都有点向往大同社会,身上也仍然残留着社会主义的身影。 我对费奥多尔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可以理解为期待和怀念,这促使我会关注俄国的政局。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费奥多尔并不往政治方向发展,而在黑丨社丨会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能够拥有那么深刻的,一个时代的烙印。 即便一无所知,我仍然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抹社会主义的剪影。 看似轻描淡写,无足轻重,实则浮光潋滟,重若千钧的一抹剪影。 他所表现出来的,新火点老柴那种孜孜不倦的执着令我震撼。 甚至在有一个瞬间,费奥多尔已经不仅仅是代表一个个体,它代表的是人民,是一个国家,是一个时代,是一种思想。 甚至我能在他身上看到一种接力一样的,不曾断绝的,超乎血缘,只存在灵魂层面上的文明。 我总觉得似曾相识。 苏联的发展模式很畸形,所以在解体后,大批人才流入了同样的社会主义国家。 也有一部分人才选择殉国或者隐姓埋名。 虽然社会主义制度在苏联曾经的高压政策下崩塌的很快,以至于社会主义国家也寥寥无几。 但你却不得不承认,社会主义国家的质量很高。 几乎让我惊叹的,让我震撼的高。 我忘了哪位评论家评论社会主义制度,他说那是一种“反人类”的制度,几乎违背了人类贪婪自我的本性。 所以,他说,那是一种伟大的制度。 那是一种文明的制度。 一群理想主义者所创造出来的理想的文明的制度。 我不站队,但是我与英国工党领导人交往甚密。 这怎么不算一种表态呢? 达尔文曾经在整理异能者文献的时候,提出过一个观点,后来被联合国任用于异能力评级。 但由于过程太过繁琐杂碎,很多超越者宁愿当无评级异能者也不愿意去评级。 超越者的定义是一人可抵一城,但是还有一种超越者,是国家级超越者。 强大到可以代表一个国家。 比如亚当·斯密,克劳塞维茨,哥白尼,达尔文,马克思这些人。 强大到几乎成为一种精神代表,一种规则。 而如果马克思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那么社会主义就会燃起熊熊烈火。 如果人民的反抗不死,那么社会主义就永远不会死去。 社会主义是脱胎于人民心愿的一种伟大的主义。 所以我讨厌作为敌人的近乎狂热近乎无敌的费奥多尔,但如果脱离敌人这个视角,我敬佩他。 无论是想要创造没有资本家的世界,还是想要创造没有异能者的世界,我都敬佩他。 费奥多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在他没有看到未来的曙光时他已经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骸骨与尸体铺成通往未来的道路。 这种孤注一掷的,唯独属于理想主义者的光芒与勇气使我敬佩,使我赞叹。 正因为我敬佩而赞叹他,所以他也会敬佩而赞叹雨果先生。 因为无论是创造一个没有资本家的世界,还是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费奥多尔的着眼点都在于人民。 面对电车难题,费奥多尔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少数人而保全多数人的利益,甚至牺牲多数人而成就一个伟大的理想世界。 可这不是电车难题,如果战争继续打下去,别说费奥多尔的理想了,这个世界普通人还有没有活着的资格都是个问题。 所以费奥多尔会很乐意帮这个忙。 即便他知道我是在利用他,也会心甘情愿的为这样一位伟人脱罪。 无论是敬佩还是感激,即便是我预估出错他真的恨异能者恨的不行以至于心不甘情不愿。 结果对了不就行了么? 所以即便讨厌异能者,他也会向雨果先生搭把手,而只要雨果先生从铺天盖地的追杀中喘过来气,那法国的事就不成问题。 只要雨果先生站在法国的这片土地上,政府就不敢动巴黎公社。 因为法国的这片土地那么的热爱这位超越者,几乎将自己的灵魂与血肉全然奉献给这位超越者。 所以雨果只要站在法国的土地上,就是无敌的。 绝对的强大,就是对敌人的一种有力的震慑。 我不知道费奥多尔帮这个忙需不需要报酬,这家伙虽然有着理想主义者的灵魂,但绝不是什么高洁的人物。 不过没关系,只要雨果回来,报酬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我只需要准备我的竞选就可以了。 …… 如果没有意外就要发生意外了。 雨果在费奥多尔的帮助下,或者说,在志同道合的多数俄罗斯异能者的帮助下,平安抵达法国的土地。 但是托尔斯泰死了。 或者说,失踪了。 这位好脾气的好好先生在一个晴朗的天气,告别了自己的好友与亲人。 乘着一列来路不明的火车,前往了阿斯塔波沃车站。 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车站。 这是俄国政府绝对不愿意看见的事,即便托尔斯泰背刺的让俄国狠狠地出了一大波血,但不妨碍托尔斯泰强啊! 如果为还活着的超越者们排名,托尔斯泰能挤进世界前三。 一个巨大的国家机器开始运转,去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坐标。 阿斯塔波沃车站。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恍惚了一下。 似曾相识。 今夜俄罗斯又下起雪来。 白茫茫的雪折射出来微微的亮光。 亮的晃眼。 我想起来,我似乎去过俄国。 因为哮喘,作为费琳莎·克里斯蒂时,我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所以偶尔一次会印象十分深刻。 载车的司机说话有些口音,我好奇地向她攀谈了什么。 很多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那句话仍然清晰。 她说:“我不属于这个国家。” 可她分明说了,她是在莫斯科长大的。 金色的长发映着白茫茫的雪折射出的微微亮光,像是向日葵的余晖织就的一层薄纱。 打开车窗,一股沁凉的,清冽,混杂着伏特加,钢铁,冰雪,玫瑰,向日葵的气息冲入鼻腔。 像俄罗斯一样。 或者说,像苏联一样。 收音机放着《喀秋莎》,司机跟着音乐哼旋律。 窗外,大屏幕上却放着华国的歌。 一句歌词和音乐的旋律似乎在一瞬间合拍。 ——你说你要走了, ——我为你唱最后的古谣。 一瞬间合拍,又一瞬间抽离。 欢快的尾调落下,一片雪一样的静谧。 我站在死去的苏联的尸体上,望着苏联的遗物远去。 跨越十几年的子弹在此刻飞来。 阿斯塔波沃车站,不是俄罗斯的车站。 而是苏联的车站。 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恍然睁大眼睛。 此刻,子弹正中眉心。 似曾相识,曾相识。 …… 托尔斯泰没有葬礼,只是口口相传的死亡。 但他没有葬礼,所以口口相传的死亡也成了谣传。 费奥多尔并没有因为自己养父的“死亡”而停下来工作。 费奥多尔最让我佩服的就是这一点,他想要做的事很少有做不到的。 我一直觉得费奥多尔很聪明。 看一下费奥多尔的成长轨迹,孤儿院出身,贫民窟长大,三观已经塑造成型以后才被托尔斯泰收养。 也就是说,他幼年时的思想和成年后的思想区别并不大,有的只是阅历的改变。 但他近乎直觉的意识到纷争的根本是特权阶级的存在。 矛盾会被层层上交的,人们通常只会怨恨比自己过的好的人。 如果说我剑指特权阶级是因为我接受到的教育使我意识到矛盾的根本就是特权阶级的存在。 那么费奥多尔近乎直觉的做法就是真的聪明了。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为未来发生的事做好防范和准备。 从某种方面来说真的很厉害。 不过很幸运,这种人不会是我的敌人。 …… 我站在演讲台上,深吸一口气。 如何成为法国总理? 首先,成为法国总统,然后,成为法国总理。 有点想笑,这不就跟如何把大象放进冰箱里吗? 成为法国总统只是积累一下经验,收割一下法国民众的好感,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直接成为法国总理。 法国总统是由选民选举产生,虽然战争时期的疲倦生活不愿回首,但不得不承认,我的优越表现的确为我迎来了很大的民众好感基础盘。 演讲的煽动力和表现力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这是一门政治艺术。 “……成为法国人所追寻的不仅仅是身份,更是情感上义无反顾的抉择,需要自我克服,爱护,参与法国的心意不变……”* “选择成为法国人,是因为我们热爱法国,敬爱法国……”* “在离去的战争中,法国人展现了顽强不屈的精神,坚韧不拔的品质……这才是法国人啊!” “理性的,进步的,自由的,人道主义的,由各种不同元素组成的多元混合体的法国,我们是出于对法国的爱而成为法国人的……” 老实说,如果没有雨果的叛逃,虽然骨头不会改变,但这篇稿子的血肉绝对不会如此丰腴。 听着台下响起的雷鸣般的掌声,我面带微笑。 雨果先生靠点谱啊!我费老大劲联系上一堆人把你搞回来,把我哥从政丨治丨犯捞回来吧! 我都从候选人走到竞选活动了,别让我被那群老登回炉重造啊! 排雷:世界涉及一点架空政治,开挂了,卡琳娜的政途会前所未有的顺畅。 * 知道费奥多尔活了老长时间,但是他的成长线和托尔斯泰的死亡线以及俄罗斯的发展线有很强的关联。 所以这里会显出来一点与原著的不相符。 他的异能随原著,我会有一点私设 * 大家热情一点,评论多多嘛。 不然你们就会发现我上高中后就会消失。 * 中考真的就是一场巨大的盲婚哑嫁。 关于我比我市最好高中的录取分数线高出来十分却报了比我分低三十分的高中。 我们老师说,中考之前的所有坏成绩都是在消耗坏运气,中考的时候就只剩下好成绩和好运气了。 我比模考最高多了五十多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毕竟我们是压文科压的很严重。 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是,考完体育之后,我哭的稀里哗啦,因为太紧张了,所以跳绳跳的太短,没有跳满分。 要知道,我平时最差的跳远将近两米。 一个女生安慰我,说中考的时候多做一道选择题,就把我扣的1.5分拉回来了。 结果中考成绩出来后,整数多3分,刚好是一道选择题的分。 缘分命运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 俄罗斯的情况可以参考一战俄国的制度,但是没有十月革命,所以是一种很畸形的状态。 因为对国家命运的焦虑,托尔斯泰的异能力跨越了无数个世界,忽然注视到了苏联。 一个苏联的车站。 他的异能力给他了一张车票,一个根本不可能到达目的地的车票。 这是一种欺骗,可异能者的异能力是异能者的灵魂。 托尔斯泰在注视过苏联后忽然意识到这种制度无法在他的世界实行。 因为太晚了,所以他想要前往异世界的苏联,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亲眼目睹。 可他绝不会到达。 所以在很多年后,会有一个少年茫然的握着阿斯塔波沃车站的车票,寻找一个归处。 他曾经为了理想把故乡抛弃,后来又因为失去记忆而无意识的抛弃故乡,可故乡从没有把他抛弃。 俄罗斯的孩子还是会回到俄罗斯的。 * 安德烈被安上政治罪之前卡琳娜已经通过候选流程了。 给卡琳娜开挂了。 * 我们接收到的教育就是过的不好就把错归结于特权阶级。 学习历史是,老师会教给我们这么一个思维,百姓过的不好,肯定有一部分原因归结于当官的,贪官如此猖狂,肯定是皇帝纵容, 为什么百姓会过不好?肯定是皇帝没能力! 费奥多尔: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责怪他人。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我写的角色大多数都在ooc。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我与纪德 第12章 我与纪德 雨果捞人的过程前所未有的顺利。 顺利的他本人都稀奇。 帮忙的人不说,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不然的话还得还恩情,太麻烦了。 帮忙的费奥多尔:^V^ 没关系,我会催债的哦。 …… 费奥多尔觉得很稀奇,死屋之鼠的业务刚刚起步,按理来说,应该也没有人会把捞超越者这件事委托到他头上。 但偏偏,居然真的有人相信一个业务刚刚起步的“情报”组织。 稀奇归稀奇,但他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思考。 因为—— 委托人是卡琳娜·纪德女士。 费奥多尔由衷的敬佩这位传奇人物,甚至觉得对方的思想与自己不谋而合。 但不妨碍他们两个立场对立。 一个公职人员,一个犯罪分子。 面对前辈以及崇敬的人,费奥多尔会适当的让自己不存在的礼貌上线。 当然,这也有他忙不过来的因素。 他要操心的事太多了,甚至没办法去关注自己养父是否存活。 费奥多尔很尊敬托尔斯泰。 是的,是尊重,敬仰,而不是爱。 托尔斯泰的政治观念以及理想抱负和费奥多尔微妙的重合了一部分。 可以说,托尔斯泰在一段时间是费奥多尔的引路人。 但这并不妨碍费奥多尔满心事业完全不关注养父的死活。 真正让费奥多尔稀奇的是突然联系上自己的法国人。 他,或者说她是怎么知道我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可以处理这件事的? 毕竟是卡琳娜女士委托雨果先生的,用她倒是更合适一点。 毕竟从明面上来看,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费奥多尔不解。 费奥多尔很疑惑。 聪明人总是容易想太多,但费奥多尔不是,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自己聪明,他只是认为自己经验充足。 如果你“活”了几乎百年,那么你也会这么想。 费奥多尔的异能力是〖卡拉马佐夫兄弟〗,别名,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世界上有两个费奥多尔,心神相通,彼此理解,但只有一个灵魂和一种思想。 俗称,马甲。 这理所应当是个很好用的异能力,但是费奥多尔的异能力被〖罪与罚〗吞噬了。 因为费奥多尔杀掉了〖罪与罚〗的原拥有者。 然后大批的记忆,经验,思想,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死掉的人生,一条又一条不知道通不通的路,全部向费奥多尔涌来。 #关于我杀了一个人后得到了对方长达几百年的记忆和异能力这件事 费奥多尔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消化,吸收,然后独立思考。 苦难真是一剂中药。 在苦难中,费奥多尔突然理解了一些东西,他无意中捕捉到了一片社会主义的影子。 但是在更进一步的理解到阶级压迫前,他首先遇到了近乎暴力的,强大对于弱小毫无道理的霸凌和屠杀。 一场残暴的,没有理由的屠杀。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孩子,不小心撞到了他。 嘴硬心软的院长,面甜心苦却对孩子心存爱护的护工,性格顽劣但在别人欺负孤儿院小孩子时总是站出来的大孩子,说话恶声恶气刻薄极致却自掏腰包购买健康食材的食堂阿姨…… 红艳艳的血顺着尸体蜿蜒流下,那些生命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带着迷茫的不解,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就在这里止步。 连怨恨都没有生。 生命竟然,如此的脆弱。 费奥多尔突然笑了。 唯一的幸存者费奥多尔蜷缩在储物柜,他从储物柜爬出来,站在异能者的身前。 他张开双臂,迎接死亡。 迎接新生。 任何杀不死我的终将成就我,任何杀死我的终将成为我。 他要他杀死他。 因为他要成为他。 比死亡更先一步到来的,是托尔斯泰。 在俄国的土地上,有比〖战争与和平〗更无往不利的吗?有比〖战争与和平〗更强大的吗? 俄国的土地上,没人比〖战争与和平〗更强大。 一场近乎粗暴的,绝对力量的碾压。 托尔斯泰递给了费奥多尔一把刀,他说:“如果你想复仇,我不会拦着你。” 孩子的力量是那么弱小,跌跌撞撞地走着,一步一个血脚印,被储物箱生锈的铁片划的鲜血淋漓的手,握住了那把刀。 更准确的说,是一把匕首。 很短,很轻,他慢慢地推入异能者的胸膛。 这么弱小的力量,那个好像强大的无可匹敌的人去反抗不得。 因为有更强大的人压制着他。 他看着人在濒死时突然挣扎出来的强大力量,独属生命的韧性,也看着那个人在绝对的强大的压制下无力挣扎,绝望的走向死亡。 他看着死亡。 然后,看着死亡的费奥多尔忽然被托尔斯泰抱了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托尔斯泰有点难过。 他说:“你怎么这么小,就这么勇敢啊。” 或许他更想说,你怎么这么小就习惯了死亡。 说出口的话,却仍然是鼓励和嘉奖。 费奥多尔忽然笑了。 这不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他杀的最后一个人。 费奥多尔作为费奥多尔这个个体活下来,而不是作为凶手活下来,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过路的,强大的异能者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怜悯与发自内心的正义。 如果没有异能者,费奥多尔也会活下来。 因为没有异能者,就没有毫无道理的屠杀。 此刻,他意识到,异能力是反历史的存在。 在历史的滚滚巨轮下,永远会有压迫的人民站起来反抗。 但是异能力成了助纣为虐,压迫人民的,最残忍的核武器。 压迫永远不会消失,反抗永远不会停止,但异能者只会使这种阶级之间的冲突更加尖锐,只会使反抗失败的下场更加惨烈。 如果世界上存在异能力那么就绝对不会存在历史,绝对不会存在公平的文明。 如果有异能力,世界上就绝对不会存在社会主义。 这时候,费奥多尔独有的针对特权的意识忽然体现出来。 小费立下了一个相当大的志向——我要杀死全世界的异能者。 而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要反抗压迫的历史,我要拯救人类的文明,我要杀死人类的苦难。 我拥有社会主义的思想。 所以,我要杀死阻碍人类文明进步的异能。 我要杀死全世界的异能者。 异能者仿佛天生高人一等,普通人的性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路边的草芥,随意就可以被踩死的蚂蚁。 可是,凭什么啊? 凭什么我们生来低贱你们生来高贵? 凭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一切? 凭什么我们留的都是红色的血而你们可以随意的主宰我们的生命? ——凭什么啊? 在异能者漫不经心的用生来的力量杀死成千上万个“同类”后,ta的同等阶级有人选择了背叛,握起刀,选择复仇。 因为总有人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属于所以随意被杀死的“同类”。 ta们无法成为加害者,于是选择打破这种残酷的压迫与规则。 那些甚至不被承认的“同类”是遭受不公对待却苦求无门的人,是战场上面对强大力量最先发起冲锋,作为试探的诱饵却而无力反抗的人,是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屠杀而寻求不得公道的人。 这个知识格外昂贵的时代,ta们甚至没办法把自己的仇恨写得跌宕起伏,写的几经波折,写的格外有娱乐价值,写的让所有人都能侧目。 ta们被权力,力量压垮了塑造起ta们的一切,人格,尊严,信仰。 ta们被割了舌头,毒哑了喉咙,被迫选择沉默。 或说,即便大声呐喊,听见的人也选择掩耳盗铃。 可ta们的仇恨绝对不会让ta们就这样轻易罢休。 我这么痛苦,你也别想好过,如果你杀不死我,那我就一定要在你的身上撕咬下来一块肉,一定要剜出你的心! 我要看看你这个冷心冷肺的东西,流出来的血是不是冷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我要看,你这高高在上的“神”,跟我这低贱的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我要看看,你这高高在上的东西,是不是也能死在我这么低贱的人手里! ta们的仇恨滋养出了一个为了复仇而生,为了杀死全世界的异能者而生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背后站着千千万万个异能者杀死的无辜生命,站着淹没在历史更替,时间长河中,甚至无法留下姓名的无数生命。 这个孩子的背后甚至站着人类,文明,历史,不甘,不屈,反抗,怒火,仇恨。 所以这个孩子能够杀死所有的异能者。 无论多么强大的异能者,都会死在这个孩子的手中。 因为,ta们是在ta们曾经杀死的,千千万万个无辜的生命手中。 既然你说人人平等,既然你说没有压迫,既然你说每个人类都是全体人类的一部分。 那么杀死我的你,就应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 费奥多尔相信异能者的群体中会存在善,如托尔斯泰和雨果等人,但他更相信,特权阶级中的善难以保存。 他会因为委托和敬意去救雨果。 但这并不妨碍在异能者污染了自己的理想世界,阻挡了文明的发展时—— 他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异能者。 既然普通人可以死,那么异能者又为什么不可以死呢? 既然无辜的普通人可以一无所知的死,那么无辜的异能者又为什么不能一无所知的死呢? 我的手上并非全然干净,我同样沾着千千万万普通人的血,所以,在最后的最后,我会杀死自己,像曾经干干净净的我证明—— 即便是我,也绝对不能作为异能者活着! 呼吸是罪,思考是罪,生存是罪。 傲慢是罪。 我罪不可赦。 我要用我的罪恶为理想的新世界献上文明的祝福。 ——廉价的幸福好呢?崇高的痛苦好呢? ——你认为呢? 我生来便有原罪。 …… 雨果很好奇。 死屋之鼠刚刚起步,他上门委托的时候不光是自己难以置信,就连被委托的人也难以置信。 一个不相信刚刚起步的小组织能够搞定这种可以被拖上砍头台的政治罪。 一个不相信自己事业刚刚起步就被一堆大佬委以信任。 然后,真香。 雨果由衷的感慨:“情报真是一种很吃时间和信息差的东西。” 战后的法国人民恨透了军部和政府的裙带关系,只要抓住一个错处,巴黎公社埋在政府的暗棋就能迅速发难,扭转局势。 而且,政治这种东西可不是一面倒。 有想将安德烈·纪德打压下去的人,就有想要救他的人。 比如说他那位急需兄长摆脱政治丑闻的妹妹,再比如需要握住军部信任,获得民众支持的议员。 卡琳娜是这一届大选的独苗苗,巴黎公社早就站好队了。 别的不说,凭借着卡琳娜在世界级异能战争中积累下来的人气和背后巴黎公社的支持,法国总统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纪德到底是一个污点,不知道民众会不会因为这个污点而影响对卡琳娜的看法。 毕竟人是具有从众性的。 …… 雨果低估了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更低估了人们对美强惨的热爱,以及洗脑包的威力。 只要传播范围够广,官方站台,足够娱乐化,大众化,安德烈·纪德,完全可以成为卡琳娜的助力。 比如说,在战争中誓死捍卫法国领土寸步不让的指挥官那个立下赫赫战功却被奸邪小人污蔑逐出国境的美强惨哥哥。 在捞纪德的时候,法国爆发出了两次大型罢工抗议,要求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几位官员下位。 民意这种东西,在某些时候真的好用的过分啊。 看着网页上显示的得票,雨果笑了下。 第一和第二呈现出几乎跳崖式的差距。 更妙的是,卡琳娜真的占了个好时候啊。 法国总统是选民投票投出来的,通常会有二轮投票,但是,如果一位候选人一轮投票得票过半,即可当选为总统。 因为条件苛刻,目前还没有候选人能够做到。 卡琳娜或许可以成为第一位。 好吧,可能没有或许。 …… 老实说,捞我哥属实属于雷声大雨点小。 换成英国或者日本,我哥绝对没有那么好捞。 但是换成英国和日本,我哥也不会被一堆刷牌夺权的人不小心给扔法国。 是的,多轮调查之后,罗兰难以置信,罗兰不愿相信。 感觉罗兰都快自闭了。 我哥这事属于再告的话,不仅能把对面和对面的律师送进去,还能把敲小锤的法官给送进去。 让人难以想象军事法庭居然是这样的草台班子。 按理来说,我哥这样运筹帷幄,驰骋沙场,本赴在作战前线,异能非常适合保命,万里挑一的士兵,是绝对不会再什么错都没犯的情况下以叛国罪逐出国境的。 如果说现任政府倒台,换成了新一任容人量超级小,超级小心眼的政府,那倒有可能,即便如此,可能性也不大。 但偏偏,我哥还真的在什么错都没犯的情况下,以叛国罪逐出国境。 年度超震撼大新闻。 然后,调查清晰后,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乌龙就呈现在我面前。 如果我不是利益受损的当事人之一的话我真的会笑的。 现在,我超级麻木,恍恍惚惚地盯着面前的情报。 不是,什么玩意儿啊? 什么叫做两个派系互殴夺权互相以为我哥是对方的人于是同时选择先下手为强以保障军部权力不在彼此手上。 这对于我哥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我甚至都猜到和我同期竞选的候选人了! ——怎会如此?!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总统的下一步就是总理,我要开挂,我要架空,我要让妹宝成为法国最年轻的总理! * 本章费奥多尔杀死了两个人。 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费奥多尔取代了对方,得到了对方所有的记忆,但是自己的异能被对方的异能吞噬成了罪与罚。 杀死第二个人的时候,费奥多尔意识到异能力是一种反历史的,对于普通人极其不公平的能力,所以立下了杀死全世界异能者的宏大愿望。 文章补全设定,和原著略有出入。 * 还在想要不要把法国改成社会主义。 学历史的时候有这么一段话,如果不是美国的马歇尔计划,那么欧洲可能会兴起社会主义国家。 战争是社会主义诞生的贺礼。 改了很可能会过不了审,再加上巴黎公社曾经失败过,这个世界没有苏联,社会主义仅仅存在理论经验,战后的华国会成为第一个实践经验。 因为巴黎公社,我对法国拥有一种独特的情怀。 所以我为法国的异能组织起名为巴黎公社。 * 起步一个小时的高审正常吗?还是说都这样? * 事实上,大部分强大的异能者都拥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悲天悯人的气质。 因为流传下来文章的作家,是经过历史,人类,文明,道德层层筛选的。 比如托尔斯泰,费奥多尔,雨果,普希金等人。 但你也无法否认,文野扭曲了部分作者的本质。 所以,费奥多尔在某种意义上提出杀死全世界的异能者是一个很合理的想法。 异能者从某种意义上阻碍了人类文明的进步。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我与纪德 第13章 我与纪德 母亲曾经告诉我,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她说,她足够幸运了。 她说:“好歹我握住了入场券。” 年少时的她拼命奔跑,生怕晚一步就无法进入那场权力的盛宴。 可真正进入权力的盛宴后,她才发现她有多幸运。 因为这场宴会不是你拼命奔跑,准时到达就能进去的,这场宴会本来就不欢迎女性。 那时候的母亲,握住了她无数次想要丢弃,最后却成了最重要的筹码的父亲。 她是因为父亲才拥有了入场的资格。 可是,可是—— “我太贪婪了,我还是不甘心。” 凭什么我生来就被逐出权力场,凭什么我的性别会成为我的累赘。 凭什么我要因为他才能拥有入场资格! 我那么努力,那么优秀,我拼命的奔跑生怕因为迟到而被拒之门外。 凭什么他生来就有? 这场权力的宴会欢迎空有家世的男性,欢迎没有家世但是像她一样努力优秀的男性。 后者可能混的不够好,可是他们的性别天然为他们开了后门。 而无论是她这样努力优秀的女性,还是既优秀又有家室的女性,都被拒之门外。 她们望着关上的大门,不甘和嫉妒扎根在心脏,疯狂的生长。 凭什么? 松木夕子还是不爱自己的丈夫。 她甚至是有点恨自己的丈夫。 “我想要的一切是你避之不及的”,这显得我的努力,不甘,嫉妒,多可笑啊…… 所以即便偶尔触景生情想起来时,也只是庆幸。 ——还好我选择了他。 权力的盛宴不存在附加票,利益足够时,这场宴会同样可以向女性敞开胸怀。 松木夕子是丈夫一换一进去的,津岛家步步退让,割肉卖血。 那时候像苍蝇一样贪婪的趴在蛋糕上瓜分利益的家伙是绝对想不到,他们到底放进来了怎样一个怪物。 他们理所当然的觉得,只要稍稍排挤,就仍然能够保证权力的排异性和不可分割性。 但是,他们放进来的怪物根本不想分割权力,怪物贪婪地看着肥头大耳的他们,悄悄的笑了。 那么贪婪的怪物,怎么可能吃掉一部分权利就满足啊? 即便吃掉所有的权利,怪物也只会觉得—— 不够!还不够!!! 过往种种,松木夕子轻描淡写地讲给孩子,用最平铺直述的语言概括了最疯狂,最意气风发的岁月。 沉淀下来的,只有一句: “我还是蛮幸运的嘛。” 最后的最后,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们,将一头饿极了的狼,将一个贪婪的怪物放进了这场权力的盛宴。 她微微一笑。 …… 曾经埋下对权利渴求的种子,经过一个世界的栽培洗礼,终于开始生根发芽。 如果有一天男性会举着平权的旗帜在街上游行,那才是真正的,性别平等啊! 收回乱七八糟的念头,我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沓文件,呼出一气。 总之,向着法国总理迈进吧!!! 身旁的人看见我顷刻之间调整好状态,笑着打趣我。 “活力满满嘛,亲爱的法国总统女士。” 波伏娃端着一杯咖啡,靠在巴黎公社的一张办公桌前,古板的工装被她穿出几分独特的魅力。 有一种微妙的,冷淡的精英感和高知感。 但我知道,无论外表再怎么无懈可击,我们都是被工作打趴下的社畜罢了。 法国最近的局势不是很妙,政府对异能者贴脸开大,再加上战争时期政府的脑抽行为,政丨治丨局丨势风云涌动。 出乎意料,我预估中社会主义最活跃的战中时期没有什么动静,战后反而是社会主义活跃的**期。 甚至有几个国家社会主义瞬间占据主导地位。 法国也是。 更确切的说,应该称其为,旧灰复燃。 毕竟巴黎公社就是曾经燃烧着的火嘛。 我根本不需要站队,封建党就自觉的把我归到巴黎公社的阵营。 总理提前下台,多位官员被迫下马,政府出现了极大的空缺位置,这个迟钝运转的机器迟早有一天运转不成。 然而,政府先一步把自己玩死了。 “啊?” “啊?!” “啊!!!” 铺天盖地的黑暗,仿佛即将来临的世界末日一样。 波德莱尔幽幽吐槽:“法国是专出科学狂人型政府吗?” 窗外,铺天盖地的黑暗,一只拥有数不清的触手,丑的让人神志不清的章鱼占据了半边天空。 邻国纷纷发来谴责——之前你们搞人造超越者都没怎么说你,现在变本加厉是吧? 各国悄咪咪地在契约的边缘反复试探,这可是法国先搞的事,我们现在是正当防卫哈。 巴黎公社瞬间控制政权。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真的不怪政府对巴黎公社警惕。 一旦法国出现任何异常情况,在政府无法及时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巴黎公社真的能够瞬间撼动政府的地位,掌控大局。 政府在这种情况下如同摆设。 如果我站旧党,那么我也会忌惮巴黎公社。 但是我的立场就是巴黎公社啊!!! “太强了太靠谱了!” 我只会疯狂夸夸。 太靠谱了,同僚们! 雨果社长瞬间放下偏见,丝滑的联系上新生情报员费奥多尔。 人嘛,有用就行。 费奥多尔:谢邀,有点太看得起我了。 既然这么说,但费奥多尔还真的有情报。 手握证据的巴黎公社弯着的腰杆终于挺直了! 巴黎公社:让me look look,嗯,研究所高层是英国人,偷渡!投资人……怎么是德国人?!协助的,等会,还有意大利人! 我法兰西共和国什么时候成了奶酪啊?怎么哪里都是洞?! 巴黎公社:在法国解释之前,你们先解释解释这群家伙是怎么偷渡过来的?还都是你们国家的高层是吧?! 各国安静了。 法国平息舆论后,再回头看国内,又头疼起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虽然这种污染状似克系,但拥有丰富对克经验的我十分笃定,这顶多算是个仿品。 但即便只是仿品,也没那么好对付啊,免疫物理攻击就算了,怎么还免疫精神攻击啊?! 这种污染当然不只存在于法国,世界各地都有,各国政府骂爹声不绝于耳。 面对这种让人头秃的困境,我聪明的脑瓜一转: “哎,我有一计,要不再放出来一个以毒攻毒?” 波德莱尔无情的捏住我的小嘴巴:“想法很好,不许有。” 法国的污染真的很严重了,连莎士比亚都跑过来帮忙,主要是这人的能力对城市化毁的比较严重,来法国试试水。 英国那边……只能说我的前前同僚们太给力了,愣是把七个背叛者中最活跃的莎士比亚从军事法庭给捞了回来。 瞅着活蹦乱跳,半点苦都没吃。 ……最后还是同意了。 巴黎公社能同意让莎士比亚再法国乱搞也是真的没招了。 雨果困住污染困了一段时间,但异能反噬严重,已经接受疗养了。 而法国这边,缺德精神系异能者简直不要太多,强攻的都被派往污染更严重的地方,最重要的巴黎,居然只剩下部分核心人员驻守。 说是部分核心人员,实际上能够掌控大局的也只有两个异能者,再加上一个我。 莎士比亚大手一挥,无数藤蔓喊着爱情啊,反抗啊,自由啊,就冲了上去。 声势浩大,但不妨碍没用啊。 没啥用处,但也勉强算是拖了一会。 莎士比亚略微一思索:“我的异能只能拖一会,不是特攻,好了,拜拜,我准备走了哈。” 莎士比亚走的很潇洒。 刚刚放松下来的防线压力骤增。 波德莱尔前往其他地方指挥,我驻守巴黎指挥。 压力骤增的我:恨来恨去,我恨强攻系异能高悬而不照我法国! 我发誓,我这辈子恨透了狡诈的英国人和红发男。 分明女王麾下的莎士比亚不是红头发啊! 我没招了,这玩意儿免疫精神攻击还免疫物理攻击,怎么不把活着也给免疫了? (胡言乱语) 千钧一发的时刻—— 是法国伟大的文学巨匠,巴尔扎克救了法国! 巴尔扎克身虽死,但精神永存! 巴门!!! 我有意研发针对这种污染的武器,但这种污染大概是法国政府搞出来的缝合怪,什么都像但是什么都免疫。 我:有时候感觉魏尔伦看见了会大喊政府偏心(微笑) 但不得不说,之前因为火力不足恐惧症而研究的杀伤力极大的清洁能源赋伤可控异能武器的确为巴黎沉重的防线夺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也让我找到了极其珍贵的早期资料。 感谢火力不足恐惧症。 巴尔扎克留下来的手札中,提到过与这种污染类似的东西,来自于前前前政府搞得异能缝合怪。 就是说啊,法国政府的研究癖好真的不是代代相传吗? 曾经被称为英国科学怪人的玛丽女士很感兴趣,研究了一下,虽然因为病逝未完成研究,但排除了大部分错误选项,留下来的研究方向很值得探索。 工作量瞬减一半。 玛丽女士,你就是我的神!!! 好一个善良无私大方的女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英国籍的玛丽女士没有把资料留给英国而是给了法国,但是—— 好伟大的玛丽女士!!! (毕竟女王麾下根本没有这么多事嘛,玛丽的事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玛丽: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资料不是我自愿给的,只是借阅【加粗】一下,给我还回来啊混蛋! 算了,我人都没了,还想这些整啥呢,天塌下来总有英国的高个子顶。) 把防线指挥任务交给司汤达,我立刻钻进研究室,经过不眠不休全靠异能和肾上腺素吊命的七天后—— 我,未来法国救世主,终于出关了!!! 司汤达的能力值得信任,这是一个野心勃勃,只要抓住向上升的机会,就一定会努力向上爬的人。 当然,我注意到他的原因就有点法国了(咳咳)。 司汤达此人,真的是十分美丽呀。 都怪可恶的法国人将我同化了!!!(悲痛) 好了,言归正传。 拯救世界,我来啦!!! …… 消失一周后,新上任的总统的声音再次在广播中出现。 虽然这样说让人有点羞赫,但是,听到卡琳娜·纪德的声音出现在广播里,真的让人蛮安心的。 就好像,不管出现什么大问题,对方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 总统这次的声音很活泼,生机勃勃,底气十足: “全体法国人民,请注意,现在即将投放一批针对污染的特殊武器。” 广播是波德莱尔攒下来送给我以备不时之需的一颗异能结晶,当全国范围内的喇叭很好用。 响亮不伤耳。 对于我来说仅仅是响亮的声音,对法国人民而言却称得上震耳欲聋。 ——居然,不用死吗? 生存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在意识到不需要随时做好死亡准备的那一刻,他们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笑,而是放声大哭。 恨死了,他们恨死政府了,恨死异能者了,恨死这个世界了。 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我不想死。 新上任的总统温声的告诉他们——“你们本来就应该好好的活着。”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又控制不住的,一边哭,一边笑。 遍布法国各地苦苦防守的法国异能者几乎瞬间抬起头四处张望。 好吧,除了一片黑黝黝的污染,和污染四处挥舞的触手,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看见污染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驻守的,漫长的,让人绝望的长夜,一颗流星忽然划破了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此刻,全国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侧耳聆听,神情专注。 “武器手柄处含有编号以及定位器,现在开始播放空投武器的位置,由于信号原因,武器投放并不精准,请大家放平心态。” 波德莱尔和雨果对视一眼,有点后悔没多留一些异能结晶。 巴黎很重要,再加上所选的防守虽然特殊但是并不算强,他们留下了百颗异能结晶以防万一。 但显然,留下的异能结晶还是不够全面。 波德莱尔手上就有一颗精准传送的异能结晶。 是曾经一位关系不错的异能者在战场上死亡后留下来的。 “每条通知重复三遍,有参军经验的人优先领取武器,每个城市每隔二十公里投放一次。” “请勿轻举妄动,武器分为攻击属性,防守属性,以及其他属性,听从指挥行动。” “大难在前,我相信,永远不会死亡的法国人民在这次灾难中将会一如既往的展现出顽强坚韧,向死而生的生命力。” 最后一句话来自卡琳娜总统竞选演讲稿中的一句话。 在短暂的安静后,总统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充满活力与希望。 仿佛听着,就有无限的勇气,能够拿起武器面对现在。 “现在开始播放,巴黎东郊区人民注意,空投武器三十,军人优先领取……里昂西北部人民注意……马赛注意……蒙彼利埃……特雷埃……” 大难当头,人性居然呈现出了难以想象的璀璨。 沉默的退伍军人一个接着一个站出来,承担了没必要承担的责任。 战场上的一段时间使得卡琳娜和波德莱尔对士兵的责任感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但是,在此刻,人类居然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勇气与责任感。 来不及多想,总统像游戏中的新手指南开始引导作战。 “武器代号圣遗请注意,本武器的属性属于攻击属性,尽量对准污染物的弱点进行射击,可射击一百次,注意更换能源,攻击污染物的头部眼睛处位置或触手处……” “武器代号恶之花请注意,武器的属性属于引导诱饵属性,攻击污染物即将抵达的地面,可困住污染物十分钟,为防线争取宝贵的休整时间,尽量搭配攻击属性武器人间使用……” 异能结晶〖人间喜剧〗在面前切出无数个屏幕,多的晃眼,血腥暴力,精神污染性极强,放在任意一个国家都难以过审的程度。 总统女士却毫无反应,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新手引导即战场指挥。 身旁的波伏娃看的头晕,恶心,缓了缓神,又往身边的女性身上扔了几个〖头脑清醒·第一性〗〖思维敏捷·第一性〗的buff。 新上任的法国总统面不改色,口中的法语异常流利,快的像是出膛的子弹。 “马赛西部污染已消除,你们做的很好,可以休息一下了……恭喜里昂……” “污染程度较轻者可以根据已给出的信息自行攻击,我会时刻注视着你们。” 这种注视落在人的身上时,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屏幕中驻守的异能者们敏锐的察觉到了窥探,善意地挥了挥手。 总统女士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声音依然很稳,思路清晰,指挥行动有条不紊。 窗外最后一缕余晖洒在总统女士的身上,为她的黑发镀了一层金,垂下来的那双眸子,带着一种神性的悲悯。 她好像下一刻就能成为神一样。 不是欧洲神话体系里那种比人还要拟人的神,更像是东方的,尤其是华国神话体系中的那种。 ——下一秒就要羽化的,白鹤一样的,看尽人间苦楚,仍不改高洁的仙人。 身如琉璃,内外明澈。 波伏娃有一个瞬间忽然想抱一下她。 那么年轻的孩子,那么优秀的孩子。 她的心忽然软了一个尖,很想夸夸这个孩子。 ——多棒啊。 …… 人类悲喜不相通,当波伏娃注意到卡琳娜眉梢间的疲惫想要拥抱时,也有无数异能者在休息间心绪难安。 这么可靠,这么强大,这么无所不能…… 好像只要有她在,就没有什么是可怕的,因为她一直会注视着ta们。 运筹帷幄,决策千里,无所不能—— 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安心,只要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没有什么事不可打败的。 只要是她,就觉得无所不能。 如此的盲信至极,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将她奉若神明。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无所不能的神啊。 救救我吧。 异能结晶是异能者死后留下来的。 属于私设。 * 波伏娃的异能力可以加buff,但所加的buff皆承认buff属于第一性,第一性为女性。 也就是说,如果她的性格没有那么傲气,粗暴到直接承认第一性别为女性,根本无法用异能力。 * 本来想写有点多元,但本章改了之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多元的。 感觉书上的多元标签好像白添了,清汤寡水的和无CP一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我与纪德 第14章 我与纪德 巴尔扎克是个很倒霉的人。 死了还要被泼一身脏水。 但是,这种事情在法国异能者中并不算少见。 政府负责控制舆论的部门连调查都没调查清,大手一挥,开始哗啦啦的写。 比如,圣埃克苏佩里造谣飞行员考试作弊。 比如,纪德不仅被造谣叛国,还被造谣脚踏十二只船,换女友如换衣服。 比如,凡尔纳被造谣高中霸凌同学致人死亡。 但是,问题是,圣埃克苏佩里所驾驶的飞机属于异能力的一部分,他是无证驾驶。 纪德在十几岁的时候与父亲争吵时一气之下选择出柜,然后参军入伍,这么看来,与其说他的性取向是男,还不如说他的性取向是法国呢。 凡尔纳是法国异能者中最出色的一个,因为家境不好中自学成才,凭借着正刊愣生生在大学闯出了无学历天才一条路,根本没上过高中。 这些脏水都很好洗,甚至吃瓜群众都不再相信这些一听就很离谱的谣言了。 唯独凡尔纳和雨果加入七个背叛者的事有点难搞。 法国政府在这次大战着实坑人,法国伤亡惨重,所以不能像英国那样,若无其事轻拿轻放就放过莎士比亚。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略微思索一下,把雨果投入了战后安抚群众的行列。 凡尔纳这么好的科研天赋,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虽然法国境内的仿克系污染已经消除,但留下来带有腐蚀效果的粘液仍然需要清理。 我相信凡尔纳的能力! 凡尔纳:……倒也不必要这么相信,虽然说物化不分家,但这也有点太不分家了叭。 武器的研发成本很高,当然不能就这么浪费了,而且,目前研发出对克武器,可只有法国一个国家。 虽然各个国家都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能力能够勉强拖住污染,但是,异能者终究是有极限的。 为了拯救国家财政,我决定—— 外租武器!!! 按道理来说,这种高科技的先进武器一旦被外租就有技术泄露的风险。 但问题是—— 面对凡尔纳的疑问,我相当自信。 “这样吧,要是有人能仿制出来一款,我给大家磕个头。” 懂不懂什么叫做自信?!! 这种武器虽然严格的遵循了基础物理原则,但不妨碍操作极为困难,打个比方,相当于中古时期的可控核聚变。 如果不是巴黎公社财大气粗地掏出来一大堆叮当响的异能结晶,我可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我甚至想不起来我都用了多少异能结晶。 预知的,防护的,火焰的,模拟的,推理的,加幸运的,加状态的,原子崩坏的,细化操作的…… 少说得有几百个。 可以说,这些东西的诞生七分实力三分运气。 我所在的第一世科技水平远超异能世界平均科技水平近五十年。 虽然有神秘测的存在,但自然科学的大厦相当宏伟,所有人在知识的殿堂中都只得俯下身子侧耳聆听。 我的原世界中有两所顶尖大学,密大和格温德林大学。 我直属毕业于后者,前往前者深造,虽然深造的是神秘学。 格温德林大学向来被称为天才的摇篮,被称为知识的殿堂,被称为,庸人的地狱。 在格温德林,天才只是门槛。 而且,入学格温德林的,都是已经长成的,根本没有夭折可能的天才。 这时候天才已经仅仅是一个形容词了,用来形容他们的天赋,因为大部分时候的天才,是指那些还未长成但已经初具锋芒的孩子。 但是他们称呼我为—— 天才。 更准确的是,天才的天花板。 …… 你能懂一种感觉吗? 在原世界有人学自然科学基础理论学到崩溃时甚至想抱着书跳下去。 但是天才不会觉得它有多难,他们轻描淡写的,不甚在意地挥霍着天赋。 直到进入格温德林。 被压迫,被打击,学会以谦卑的心态面对所有人,甚至能够沉默的去顺从后辈制度,因为前辈已经有充足的经验和相当丰富的理论基础。 你提出的想法可能已经有无数前辈已经践行,你提出不完全的猜想已经有前辈能够证实,甚至那些前辈们还会似笑非笑的看着你,轻描淡写的说一句: ——好幼稚的想法啊。 开始疯狂的内卷和努力,曾经不甚在意的天赋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压抑的喘不过来气,却从来不敢踏入心理咨询室。 因为,即便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他们也无师自通的理解了,那叫嫉妒与不甘心。 这两种情绪实时刻刻的灼烧着他们,逼迫着他们向前行。 而山荷叶,就是这种家伙所仰望的,嫉妒的,追随的,寄托了全部爱恨的天才。 天赋真的能够如同流星一样划破一个时代的长夜。 在这个自然科学的地基已然搭建好,正等着各位天才向上添砖加瓦的大厦上。 她的天赋是唯一的明珠。 当人们的目光投注到这所大厦上时,看到的不是地基,而是明珠。 熠熠生辉。 万众瞩目。 …… 在第一个世界,有人称呼我为“天才的天花板”,但是我的同学与老师一类的家伙从来不会这样称呼我。 可能是因为难堪的自尊心吧。 只有完全不了解一个领域的人会称呼这一个领域的杰出人物为天才。 但同属同一个领域的竞争对手不会,最开始,他们会戏谑的称呼我为“小天才”。 但当我达到他们只能仰望我的高度时,反而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 扭曲的嫉妒心与胜负欲,可笑的自尊心,二者之一,或者,二者都有。 在第二个世界,老实说,第二个世界的科技树点的很歪,好像全点武器上了。 女王陛下恰好需要一把用的十分顺手的刀剑,于是选中了我。 我一开始好像做的还可以,天赋惊人,万里挑一,温顺而忠诚。 (女王对此打了个问号。) (女王并不赞同。) (女王认为你,又倔又难哄,自傲又不容置疑,一点也不肯低头,臭脾气。) 好叭,我从一开始就做的没有那么好。 和女王对着干,倔的要命,女王有时候和我吵架,吵不过我的时候直接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可我还在犟。 又傲慢,又霸道,又不容置疑的性格,相当熟练的利用先天疾病为自己谋取利益。 或许唯一能让女王容忍下去的,只有我那耀眼的,不容置疑的,让人赞叹又惋惜的天赋吧。 第一人称是会骗人的,我才不是什么小白花,第一世也不是那么的太平。 阿加莎当初敢提出把异能武器投入c等国家(异能者超90%为c级异能者国家)测试,就是要从其他战胜国身上撕下一块肉。 我们两姐妹耳濡目染,甚至也学会了几分女王的无赖脾气。 我以为,以女王那样利益至上的性格,我只是一厢情愿,不断的美化我们之间的记忆。 我以为我们之间相处只有利益, 但是,当我开始不那么顺手的时候,陛下却舍不得换掉我了。 她说:现在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她说:不要总是和我对着干,你会出事的。 她说:别气坏自己的身体,阿芙。 就像阿治只喜欢叫我阿叶,陛下也喜欢独一无二的称呼啊。 我尚且不理解女王对我的亲昵从何而来,更不理解这个和我的名字扯不上一点关系的称呼从哪里来。 可女王表现的,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一千次,所以第一千零一次,她自然而然的对我表现出了依赖,纵容。 陛下没有威胁过我,她只是不断的暗示我,我以为她舍不得折断我这把剑。 一把好用的剑。 就连阿加莎都是这么认为的,她一边担心的在我和女王对着干的时候拼命拉住我,一边不断的暗示我让我服软。 女王没有暗示过让我服软。 她只是在暗示,如果我一直这么干的话会有危险。 陛下是暴君啊。 作为君主,而且是执掌生杀大权,硬生生让首相成为裙带关系,让议会成为傀儡的,实权的君主,陛下有资格任性。 会有很多很多人去揣度陛下的心思,他们理所当然的替代到陛下的身份,理所当然的认为陛下会对我厌烦,愤怒。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她尝试把我变得无懈可击,从情感上到身体上,最后又不得不挫败的承认。 好吧,我还是有做不到的事的。 于是她从我身边的人开始下手,我在意的人一定要无比强大,我的身边不能出现对我有威胁的人或事。 我的身体很差劲,可女王硬生生的,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女王啊,女王啊。 她不是用一把剑用出感情了,她那样冷血的政治生物啊,怎么可能会对武器产生感情呢? 直到我站在同样执掌生杀的地位,直到我确确实实的握住权力,我才意识到—— 她没把我当武器啊。 那么傲慢的,霸道的,从来不懂得委婉的暴君,怎么可能会用称呼来拉近关系呢? 只是我以为她把我当成武器罢了。 我们,一直都是发小,青梅,朋友啊。 她最生气最生气的时候,也是扯着嗓子想要压过我的声音,叫我“费琳莎”啊。 就连拿刀架我脖子上,刀仍然待在刀鞘中。 但我懂的太晚了。 她是那么那么好的,那么那么好的陛下呀。 她是那么那么好的,那么那么好的朋友啊。 当然有人想过培养一个和我职能相差不多的利刃换掉我。 女王却说:“故剑情深。” 女王总是生气我和她对着干,可我真的很害怕。 我害怕她死在最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所以我日夜为她祈祷,我不信上帝,可我害怕。 她那么大胆,那么锋芒毕露,那么锐意进取,旁人能做的只有顺从听话的成为傀儡,可我知道我能做的不止这些。 我害怕,我害怕如果她失去了我,她的野心,事业,都会受到影响,甚至折戟。 我不知道我能活多少年。 所以我尽力的为女王摆脱我的影响,无论如何,我留下来的武器,我留下来的思想,始终能指引着女王的视野。 当后人提起女王的名字,她们也会想起我的名字,她们想起我的名字,就会提起女王的名字。 她们只要一提起我们之中的一个人就会想起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们会怎么评价我们呢? 君臣相宜?故剑情深? 好吧,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太信,毕竟我们一周一小吵一月一大吵。 但她们不会忘记,女王身边有一个人始终与她同行。 多好啊,多好啊。 我的朋友,我的陛下挥了挥手中的报纸,笑着看向我,那双金蓝渐变色的眼睛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 “阿芙,他们叫你天才诶!” 我亲爱的陛下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划时代的天才,英国的明珠,我的天才,我的明珠——” 她笑着说:“我的费琳莎。” 陛下总是有那么强的占有欲,她不许在天才,明珠,费琳莎前带有任何的前缀,如果有的话,一定要是“我的”。 狡猾的陛下,得意洋洋的陛下,占有欲超强的陛下,可爱。 她也委屈的看着我,以退为进:“我能操纵他们,能让他们服从,你却不听我的。” “你总是和我对着干,阿芙。” 我笑而不语。 亲爱的陛下呀,我哪有那么大胆啊。 我分明早就被你操纵着呀。 唯独对你,俯首称臣。 我是女王集全国之力所供养出来的,栽培出来的天才,跨时代的天才。 她说:“故剑情深。” 所以我的陛下不会有第二把这样的剑,即便第一把已然磨损,已然断裂。 可我的陛下,是一个念旧情的,温柔的,可爱的,那么那么好的人啊。 暴君,不过是旁人对她的污蔑罢了。 …… 女王所在的世界科技水平比这个世界又要高上二十年,在这个科技发展到一定地步的时代,十年,二十年,几乎可以拉开一个纬度。 即便女王所在的世界科技树点的很歪,几乎全点到了异能武器上,也不妨碍综合水平比这个世界高。 而我,被称为跨时代的天才。 在第三个世界,没什么好说的。 死的很潦草,除了母亲和兄长,似乎也没什么可回忆的,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侦探。 我相信兄长会好好的活下去,他是生命那么坚强的人,即便无数次说着死亡,眼睛中依然闪烁着动人的,求生的光芒。 而且,在唯一死亡的世界中,我还为他寻找了一个心灵保姆。 说起来有些无情,当我活着的时候我总是心心念念另一半兄弟姐妹,可一旦死去,活下来的记忆中,最深刻的,最放心不下的反而不是他们。 母亲啊,母亲。 我放心不下母亲。 即便知道母亲是一个那么坚强的人,可从情感上还是放心不下。 母亲会难过吗?会哭泣吗?会因为我而生气愤怒吗? 我留给母亲的东西母亲会好好利用吗? 母亲……我让母亲在我身上近二十年的投资全部打水漂,那么一向逐利的母亲,还会爱我吗? 最后的那一个目光,贯穿了我活着的所有岁月。 母亲啊,大抵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她知道我不喜政场,又因为我的天才之名,因为我的性别,无可奈何的逼着我前行。 偏偏,在最后的最后,在我成年的那一天,她垂着眸,带着母性的怜爱,向我看去。 “哪有母亲会看不出孩子的心事啊。” 可无论是母亲还是我,都不会预料到我的死亡。 在最后一刻,她突然选择放手,她不擅长说爱,最后却无可奈何的为了孩子妥协。 她为了我妥协了无数次,可我好像一次也没有为她妥协过。 好吧,只有一次。 我是因为她才选择走上从政的道路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我仍然在争取着女性的权利,在我之前所没有的,在我之后一定要有。 一次哪里抵得上十八年呢? 母亲的怜爱那么贵重,我可以粗暴的把那视为爱。 心疼我,关心我,呵护我。 她第一次做母亲,所以做的生疏,真心都是巴巴的捧着上去。 她从不开口说爱,可她已经为了爱无数次妥协。 我有点,有点想她了。 妈妈。 …… 跨时代的天才,其天赋如流星一般划破一个时代的长夜。 而我,是已然长成的,完全体的天才。 “给他们二十年的时间,他们能摸到边角,给他们五十年的时间,他们能复制出一把。” “想要弥补时间的差距,就要用人命去填,把天赋当成燃料。” “即便是我当场给他们再做一把,他们也复制不出来,异能或许看到过程,但是——” “如果天赋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跨过去的,又何来的,天才的不甘呢?” 更别说,她用的可是新能源!虽然手段有些粗糙,但后劲很足嘛。 再细化操作就行了。 凡尔纳愣住了。 那双清澈的,孩子一样的眼睛,清晰的映出了总统的身影。 意气风发,无拘无束,一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少年模样。 一副,即便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能把天地捅破的,少年模样。 好耀眼。 耀眼的,让他有些难受。 他狼狈的别过头,心跳声震耳欲聋,他几乎以为对面的女性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好狼狈,好难堪。 怎么会这样呢? 他不知道自己和对方说了什么,只记住了那双含着笑的烟灰色眸子,像是弥漫不散的雾。 像是耀眼的明珠。 好狼狈。 …… 信息时代的消息传播的就是快,亚洲的国家比欧洲的国家反应的都要快,制作的大量武器如流水一样。 心脏的人猜测对方可能会用异能封禁技术,但是,拿到对污染武器后试探了一下,居然没有异能的痕迹。 心脏的人:这么放心?就算知道原理很难,也不能这么放心吧。 一段时间后。 好吧,这不是放心,这是蔑视。 东西还没有研究出来个大概,全世界被薅过来的核物理学家以及生化学家已经记住了那个法国名。 甚至一些人,已经动身前往法国巴黎。 朝闻道,夕可死矣。 这些嗅觉敏锐的科学家,俨然已经看到了一个新时代的盛景。 既然如此,那么那种在新时代的扉页上,在不知名的角落留下自己的痕迹的激动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对吗? 一种全新的,无法被检测出来的新能源,居然技术已经成熟到可以投入使用了。 蒸汽时代跨越电气时代,每一次能源的更新换代,都伴随着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 然后,历史翻开崭新的一页。 而现在,他们迫切地想在崭新的一页上,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活着的时候最在意的是双生子,但回忆中却永远不甚在意。 好冷漠啊,第一人称是会骗人的。 * 军训结束,最近大改一下,努力更完吧,更不完就算了,预估开学就是三年消失。 * 格温德林是原创学校,可能会客串很多本小说。 这种学校全员天才的氛围很容易生出来重男重女。 * 众所周知,第二个世界的女王是另一本书的主角玩家,山荷叶可谓滤镜拉满。 双向奔赴罢了。 玩家曾经为了山荷叶回溯了一千多次档。 一千零一次回档,玩家自以为做的很好,然后,他心爱的青梅蹦出来了第一千零二种死法。 当玩家第一千零二次回档的时候,山荷叶就不存在了。 〖恭喜玩家达成结局,一千零一夜〗 〖我们共度的一千零一夜究竟是童话?还是幻梦呢?我不知道,但我会一直记得你。〗 〖铭记,是最深刻的存活。〗 * 女王和山荷叶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小凡被天才耀眼的光芒闪到了,于是心跳加速(bushi)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我与纪德 第15章 我与纪德 其实大部分异能者对阿蒂尔·兰波,我说的是黑发的法国超越者兰波,大部分异能者对他的印象都是温柔的。 带着法国人独有的温柔浪漫,谦逊礼貌,优雅而有生活情趣,这种印象在与他同阶级的人群当中体现的极其明显。 但我并不属于那个同阶级。 兰波的坏情绪一股脑的全部向我倒出来,我甚至可以很恶毒的说,不愧是法国未来的间谍,好装啊! 而波德莱尔至今还以为我和兰波的关系还算可以,最起码是点头之交。 其实不是的,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这点在兰波身上体现的—— 淋漓尽致。 十五岁的我即使没有记忆,仍然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意气。 我是天才,也清晰的认识到我的确是天才。 卡琳娜好像天生就没有自卑这种情绪,她因为自己的天赋骄傲到甚至有点自大,她比我记忆中模糊的山荷叶,费林莎都要骄傲。 十六岁的兰波还不懂收敛情绪,在十五岁的我看来很讨人厌的没有缘由的恶意,二十五岁的我一览无遗。 那时候的兰波,大概是惶恐的吧。 以兰波的才华,如果一步一步从最底层走上来,那他看着这种惶恐,一定觉得很可笑。 可他偏偏不是啊。 因为异能力而一步登天,所有的才华与聪明,敏锐的直觉与大胆的勇气,一切都埋没在了〖彩画集〗之下。 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应该是相当讨厌自己的异能力。 所有人好像都只能看到自己的异能力,而看不到自己。 十六岁,正是敏感的年纪,而兰波这种七窍玲珑心的孩子,只会更敏感。 若有若无的轻视,似是似非的审视,亳不加掩盖的蔑视与轻慢。 这种情况在兰波接受政府的招揽后愈演愈烈。 巴黎公社年轻一辈的孩子更是丝毫不掩盖对兰波的仇视,连带着对魏尔伦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年轻一辈的只是热血上头的,自以为正义的排挤,毕竟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波德莱尔收兰波为学生是政府的逼迫。 兰波是政府安插的间谍。 年长一辈的却从兰波被政府招揽这件事中看到了更多,于是不动声色的疏远警惕。 警惕政府对异能者已经掩盖不住的恶意。 更是警惕,巴黎公社的孩子被挑拨离间。 他们要忧虑的事情很多,政府的态度,阴谋,战争,动荡不安的局势,兰波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他们甚至没怎么把兰波放在眼里。 兰波仿佛天然就打着政府的印章,他们不需要过问兰波本人的意见,就可以粗暴的把他分类。 他们随意地落下调兵遣将的棋子,毫不掩盖冰冷的态度。 而一无所知,惶恐的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波德莱尔曾经欣赏兰波的才华,后来警惕兰波的聪慧。 伏尔泰曾经赞叹兰波的异能,后来警惕兰波对异能的开发。 当然,这只是这件事上呈现出来的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从兰波的角度上来看,想要在巴黎站稳跟脚,无非两个选择,巴黎公社或者政府。 既然巴黎公社不选择接纳他,那么站队政府毋庸置疑。 他只是不知道从始至终,他都只有政府一个选择。 如果在最开始,兰波没有因为遇见波德莱尔而被政府盯上,那他本可以凭借着自己骄傲的站在巴黎公社。 而不是忍受着成长期的敏感的自尊心和难堪的自我怀疑。 他本来以为这种排挤,轻视,质疑,审视是每个异能者都要经历的。 是每个巴黎公社的成员都要经历的。 可凭什么卡琳娜没有经历? 相同的出身,都出生在巴黎以外的城市。 相似的家庭,都有兄弟姐妹,不管事的爹或者生病的妈。 相差无几的境遇,一个因为异能一步登天,一个因为才华一步登天。 那么,凭什么我经历的一切难堪,卡琳娜都不需要经历? “乡下来的孩子吗?异能力是什么?” 十六岁的兰波眨了眨眼,勉强忍耐下眼睛的酸涩,然后冷言嘲讽的设置了巴黎公社的第一道门槛,又被自己的老师轻描淡写的化解。 “多少年的老玩笑了,阿蒂尔还记着呢,卡琳娜没有异能,但她的才华不知道比多少异能力更珍贵。” 波德莱尔并没有对十五岁的我动心思。 那时候的他那么年轻,年轻到除了在政府那里没有碰过任何的壁,年轻到根本不需要考虑继承人,更不需要去考虑巴黎公社的未来。 他轻描淡写的略过了十六岁孩子所经历过的所有难堪,忍受过的所有委屈。 而这些难堪和委屈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不断堆积,然后成为一把足以刺穿巴黎公社的刀。 所有人都不认为那值得铭记,除了同样在十五岁从“乡下”——除巴黎以外的所有城市,来到巴黎,拮据腼腆,难堪的站在巴黎公社洁净的地板上的兰波。 兰波从巴黎公社到政府麾下应该是有一个过程的,魏尔伦就像化学反应中的催化剂一样。 法国人莫名其妙的仪式感,让兰波在离开巴黎公社之前,再次找上了我。 十八岁的兰波沉默而偏激,即便离开也不想让我认为是他认输了。 他告诉我:“我或许没那么恨你,但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十六岁的兰波站在巴黎公社的台阶上,俯视着十五岁的卡琳娜,就像是看到过去的自己。 却又更像是看到,凭借着才华与能力,被人尊重的,骄傲的站在巴黎公社的,十五岁的兰波。 他说:“我是个很糟糕的人,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接手魏尔伦的。” “你享受着掌控它的感觉吗?” 兰波沉默了,那张温柔而浪漫的法国面皮被扯下来,沉默而稳重的假面被撕裂。 “嗯。” 他对政府的感情并没有对巴黎公社那么深,巴黎公社埋葬了他怯懦而难堪的过去。 他不是因为魏尔伦而选择政府的,而是因为自己。 他就是一个极端而偏执的人,他把名字送给魏尔伦,亲手教导着,像是在教导着过去那个不合群的自己。 对于那群着眼于国际局势的前辈们而言,兰波个人的喜怒哀乐都太渺小了,能体现他价值的似乎只有异能力。 巴黎公社最擅长的就是物化人。 他们称呼波德莱尔为恶之花,称呼雨果为圣母院,好像除了他们的异能力,他们本身的名字不值得铭记。 冷漠,压抑,同化。 巴黎公社的地底葬着数以万计的骨骸,而建立在这片土地上的巴黎公社,又怎么会是童话一样的存在呢? 才不是。 吝啬的巴黎公社,只对有用的人展露笑颜,只对通过考核的人展现友善。 而这种吝啬,困住了兰波敏感而潮湿的少年时期。 人会为少年而不可得之物执念一生,譬如兰波,譬如巴黎公社。 “十七岁的我特别忮忌你,你拥有了十五岁的我想拥有的一切。”他喃喃自语。 或许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想要一个倾诉者。 兰波的十六岁,十七岁,永远置身在梅雨季,一挥手,衣袖沾满了水汽。 此前十五年的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他既没办法完全割舍,又没办法时时回忆,只能难堪的,如鲠在喉。 他站在命运的分岔口,前途未知,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都算什么,不知道自己失去的都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能够做到什么。 他握着筹码,低下头,却什么都看不清。 他重新抬起脚,望向前方,磅礴的雨水盖住了万物,犹豫不定,什么都看不清。 或者说,命运的每个分叉口都设置了自己的条件,而他,只能站在命运的分岔口,苦苦的哀求命运的怜悯。 可这种冷漠无情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如此人性化? 来时的每一步坎坷都走的那么清晰,如果我没有一条足够辉煌灿烂的路,怎么配得上我经受过的所有难堪和委屈。 他像是被海浪卷上岸,被雨水当成泥土抽打的鱼,绝望的落在污水中等死,既没办法呼吸,也没办法死亡。 在看到政府抛来的橄榄枝时,他死死的攥住未来搭档的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要走一条足够辉煌灿烂的路。 他说:“十五岁的我站在巴黎公社的大厅,洁净的地板,把我的贫穷,短视,愚蠢,自以为是,羞涩,拮据照的一清二楚。” “可它照亮你的,只有明亮的前程和少年的骄傲。” “我那时候在想,再给我几年时间吧,再给十五岁的我几年时间,或许那时候的我站在巴黎公社,所有人能看到的,只会是我骄傲的笑容。” “我当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促使我说出了让我铭记了两年的话。” 他在十五岁的卡琳娜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的影子,于是寄希望于过去的自己给自己一个迟到的回答。 他希望那个骄傲肆意,无忧无虑的少年人能够给出最有力的回击。 而不是十五岁的兰波能够给出的,难堪,沉默。 “出生在巴黎中心的异能者多骄傲啊,理所当然的把除了巴黎以外的所有城市称为乡下,轻蔑的称呼我为乡下人。” “然后我被他们同化,把曾经伤害过我的话拿来伤害你。” “即便你不放在心上,这也的确是我怀揣着某种心思,向你倾倒的恶意,我还是要向你道歉的。” 我静静的听着。 他平静地说着,平静的剖析一切,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可那双浮光潋滟的翠色眼睛中,闪烁着温柔的,隐隐约约的光亮。 是水光吗? 或许是森林的波浪。 “我当时的自卑和敏感除了你,大概所有人都没放在心上,老师或许真切的看到了,但最终真切地选择了无视。” 森林的波涛卷走了最后的不甘,卷走了年少时期的所有难堪。 只留下了一片空白的干净。 平稳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吸的声音。 是他,也是我。 事实上,我最后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看到了,放在了心上,于是时高时低的情商让我始终没有做出让兰波自卑的事。 而这一点,几乎不能被称为善意的善,或者可以被称为高高在上的怜悯,却成了十七岁兰波反复咀嚼的甜。 十五岁的卡琳娜,一路跳级,天才之名不断加于自身,可始终掩盖不了明珠的光芒。 后来,她游历各国,看似学习,实则游玩。 舟行过山与水,喜怒哀乐,所遇种种,提笔不过人生的几点笔墨。 她轻描淡写的把这些事情归结于“旅行中的趣事”,一笑而过。 那个骄傲的孩子拥有那么多快乐,她肆意的畅想着未来,十几岁的孩子最擅长畅想未来了,显而易见,她也拥有这个资格。 她不把家庭视为累赘。 或者说,只有割舍不下,痛到极致,却仍然下不了手的,才是累赘。 她拥有大好的未来,正在光明璀璨的道路上肆意的奔跑。 整个世界都对这个天才敞开了怀抱,善意与欢笑,是她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所以,她不在乎,把这一切抛之脑后,轻描淡写的归于往事。 卡琳娜一直在大步向前,从来不会回头。 那年幼骄傲的孩子是不会想到,她经历过的一切快乐,用最系统化的语言记录在纸上,被另一个人翻阅时,会有人隔着几重山水,与她一起笑。 兰波笑着笑着,眼角洇出点点泪痕。 那双温柔而含蓄,像是写满了灵动的诗歌的眼睛,微微垂下。 年少时的不甘突然化作烟云消散,他真切地笑了起来。 那时他来到巴黎公社后,笑得最快乐的一次。 他叹息道: “真好啊。” 他说:“你得一直这么骄傲啊。” 你一直比我幸运。 你要一直比我幸运啊。 当他转身离去时,落日的最后余晖洒入室内,被巴黎公社的彩色窗户割出了明暗的光影。 前路不定。 但我却听到了森林的心跳,大海的呼吸,理应是十八岁兰波的模样。 抽条,成长,抛下所有,前往未来,即便那里一片空白,写满了未知。 这不是少年人不认输的宣告,而是成年人向过往的告别。 把所有的委屈难堪,成长时的眼泪揉碎了咽进肚子里,轻描淡写的略过一切。 好像他是突然从十五岁,成长到了十八岁。 好像他只有孩童,和成年人两个阶段。 好像他从来没有意气风发的过往一样。 …… 外租武器出乎意料的为法国带来了大量的资金。 尤其是在有财大气粗的国家出高价想要买下来的时候。 价格很高,让我疯狂心动,而且,在这个有异能的世界,技术并不是什么绝对保密的东西。 我敢外租就意味着我对自己的技术封锁有着绝对的信心。 ——就算看到了我制作的全过程,他们会从中理解什么呢? 一无所有,十分诧异。 即便我对技术封锁并不在乎,但是也有异能者为我扫了尾,不需要多难才能搞定,只是搞个似有似无的小东西,恶心人一把。 而且异能武器干干净净,即便是能够提取记忆的异能者握上这柄武器,也什么都看不到。 售卖的话,也不是不行。 “你觉得多少价钱合适?”波德莱尔征求我的意见。 “三个亿?”对钱毫无概念的我试探的问。 波德莱尔笑了起来:“那就这个价格!” 好离奇,难道重活一世我拿的剧本是所有国家都爱我吗? 居然没有一个国家砍价耶! 法国总统握着新入账的钱,非常安心的陷入了睡梦之中。 快乐了。 …… 一夜无梦,我几乎习惯了这种状态。 但因为战时的糟糕作息,我清醒的很早,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像游魂一样从巴黎公社的宿舍走到楼下,准备从冰箱拿一瓶牛奶时,我看到了冰箱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波德莱尔拿着水杯,杯子里装的是琥珀红的酒。 酒精味很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一样馥郁的香气。 他看着楼梯上的我,突然笑了下。 金色的发丝被扎成低马尾垂在身后,穿着紫色的绸面睡衣,露出了大片的胸口。 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着深色的疤痕。 清心寡欲的我视若无睹。 主要是,在战场上看惯了裸露的尸体,炸毁的尸体,断裂的尸体,两半的尸体,死的奇形怪状的尸体,现在有点看不惯活人的尸体,不,**了。 我轻飘飘的从楼梯上飘下来,轻飘飘的扒拉开冰箱门,权当身边没有一个大活人。 我无意和波德莱尔谈工作,主要是这家伙除了战时的时候最靠谱,其他时候…… 一言难尽。 可他很认真的看着我:“最近一批次的异能武器售卖给日本了吗?” 最近一批次的异能武器售价最低,但是额外要求很高,属于一种情报,消息的置换。 我敷衍的点点头,开始在冰箱里调兵挑将。 雨果买的,啧,换一个,该死的甜食控。 罗兰买的,换一个,这家伙最喜欢买牛奶包装的酸奶了。 波伏娃买的……手停顿了一下,我若无其事的移开。 想起来了,西蒙娜最近要随机整蛊一下半夜偷吃的家伙。 包装还挺高级的,如果里面装的不是什么辣椒味牛奶,番茄草莓味牛奶就更好了。 安德烈买的,嗯,喜欢的口味和品牌,果然还是家养的更懂我。 说起来,好几年没跟我哥见面了吧? 我咬着吸管,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上一次和我哥见面时在几年前。 突然,我听到了波德莱尔清晰而冷静的声音: “你想救兰波?” 他怎么知道的?! 手中牛奶的水汽顺着掌心,一路蔓延到四肢,心脏,我甚至觉得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血腥味的寒气。 用更确切的词汇来形容,应该是—— 如坠寒窟。 我甚至感觉流动的血液都被冻成了冰碴子。 波德莱尔知道巴黎公社异能者对兰波的不友好。 波德莱尔在巴黎待了太长的时间,巴黎的繁华奢靡几乎将他腌入味。 以至于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忽视了一点。 波德莱尔最初,也不是巴黎土生土长的异能者啊。 同样从其他城市来到巴黎公社的波德莱尔,怎么会意识不到巴黎公社原先的异能者对后加入的异能者磨合之间的矛盾呢? 他什么都知道。 波德莱尔知道兰波还活着,或者说,处于半死半活的地步。 波德莱尔知道兰波和魏尔伦的分歧,他甚至知道兰波现在就在日本。 卖给日本横滨的武器分给了两家,一家黑手党,一家官方部门。 波德莱尔既然问,那就说明他知道更多。 他只是不在乎。 即便兰波是他的学生。 他只是不在乎。 乱七八糟的思绪把我的大脑塞满,最后定格在了一双浮光潋滟,温柔又充满祝福的翠眸上。 还真是…… 你们这对师徒,还真是把我吃的死死的! 对老师不抱什么希望的学生和对学生充满戒备的老师。 夹在中间的我成什么啦! 想起兰波失踪前向我发的那条信息,我深呼了一口气: “是。” “我得和他谈谈。”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明明一个字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加上后面一句,真的好像欲盖弥彰的掩饰啊! 波德莱尔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依然在浅浅的笑着。 一种人畜无害的艳丽。 “啊。” 他无意义的发出了一个音节。 灯光和朦胧的太阳光映在脸上,我不太能看得清他的表情。 他说: “是这样吗。” “偏我来时不逢春”的意思是, 兰波是波德莱尔在局势的压迫以及政府的暗示下收下的弟子。 文野世界的大部分异能者都是寡王,尤其是超越者,被催婚催弟子。 对于波德莱尔来说,婚姻是非常非常重的筹码,他不愿意失去,所以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收学生。 他对兰波完全不上心。 他清楚地看到了兰波的处境,只是不在乎。 兰波以为是自己选择了政府,实际上,兰波是政府精心挑选出来的家世背景干净,容易操控,异能好用,方便策反的人。 巴黎公社对兰波的态度差就有其中的原因,巴黎公社这边年轻一辈以为兰波是政府安插的间谍,年长看得更清楚,但是对于各种政府安排进来的小孩,也没什么好感。 对兰波嘲讽的人,其实不是唯血统论,而是自以为站在正义的角度对巴黎公社的间谍进行抨击。 波德莱尔只是在旁观,没有一丝真情,只有看好戏的快乐。 巴黎公社没那么多好人,年长的异能者几乎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玩的都是心脏的权衡之术。 年轻一点的也多少了解了政府的阴暗面,只有兰波,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的兰波在十八岁那年清晰的看到了老师眼中毫不掩盖的欣赏。 这种欣赏曾经对于无忧无虑,才华横溢,在田间对着过路的异能者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容的兰波。 而这个陌生的异能者,后来成为兰波的老师。 政府强行安排兰波,也有一层原因是政府以为波德莱尔对兰波是有一点点好感的。 — 偏我来时不逢春的意思是: 当我成为你的学生的时候,你并不在乎我, 当你拥有第二个学生时,你学会了如何教导她。 如果我是光明正大的凭借着才华站在巴黎公社,我会是你偏爱的学生吗? 如果,我本可以成为你偏爱的学生,那让我怎么释怀呢? 人人都说巴黎繁花似锦,可我偏偏撞上了最寒冷的冬天。 恨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 题外话:开学了,随缘更,本以为造神很快结束,毕竟是心血来潮的裸更篇,准确的说,我一直都是裸更。 但是出乎意料,出场的人物越多,剧情线拉的越长。 就这样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我与纪德 第16章 我与纪德 巴黎的夜晚灯火繁华,巴黎的黎明,也是清亮的,像是敲碎鸡蛋壳流出的蛋清一样,倒进白瓷碗里,白的有些泛青。 波德莱尔站在窗边,站了很久。 他目送着自己的学生离开,那双灰色的眼睛像是捉摸不透的雾,这孩子和兰波截然不同。 其实他还有其他学生,有的死在战场上,有的是在政府的阴谋下,有的成了政府的利刃最后又被折断—— 最后留下来的有什么? 只剩下那破碎的,死气沉沉的异能结晶。 手指不断的收缩,指甲嵌入掌心,不断的收缩,掐出青紫的痕。 战争一直没有停歇过。 十二岁的波德莱尔第一次踏入战场时,还没有加入巴黎公社。 或者说,那时候的巴黎公社,仅仅只是现在的一个雏形罢了。 他比兰波要倒霉,也比兰波要幸运。 他活在最坏的时代,活在一个七岁的孩子都要踏入战场的时代,活在一个当权者,把异能者当成武器,当成消耗品的时代。 在还没有意识到巴黎与其他城市的区别,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卑时,他已经很平淡的接受了不得不踏上战场的事实。 他从来不自卑,战争真是一个很奇妙的,让人能够放下一切自尊的东西。 十二岁的波德莱尔啃着硬中发酸的面包,心想,我要活下去。 那一年,西亚战场,法**队后勤被截断,陷入了物资困窘的局面。 生存是波德莱尔的第一需求。 十二岁的波德莱尔没有那么运筹帷幄,即便是万般防备的阿加莎也不会想到,这位堪称精神侧的大杀器,会有那么软弱的,难堪的过去。 一个还没完全独立的孩子独自一人游走战场,有人死了,有人活着,有人如行尸走肉,有人精神长存。 波德莱尔遇见过托尔斯泰,他遇见托尔斯泰比费奥多尔更早。 那位俄国的超越者抬起手,想要攻击到来的入侵者,可在看见波德莱尔稚嫩的面庞,清澈的眼睛时,却忽然停下来了。 几乎要杀死一切的沉默中,波德莱尔注视着这位超越者,而这位超越者也在看着波德莱尔。 他用一种很难过的,很悲哀的目光,看着这个孩子。 他仅仅只是看着。 这位其貌不扬的俄国超越者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琉璃一样明澈的灰色。 那双眼睛中的情绪像是梅雨季的雨一样,躲在屋檐下,水汽也会浸泡着全身。 即便太阳出来,浑身也是湿漉漉的。 托尔斯泰问他:“你几岁了?” “十二岁。” 波德莱尔用不甚熟悉的俄语回答。 他不含什么情绪的看着这位超越者,安静的抬着头。 像是听着判词的犯人一样,等待着最终的死刑。 托尔斯泰放下了手,他缓缓的,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去又带着抚慰的笑容。 他们擦肩而过。 波德莱尔一点点抽条,长大,在三观还没有完全确立的年纪,他已经先确定了自己的生存法则。 生存高于一切。 食物高于一切。 …… 波德莱尔靠着窗户,咬着口中的酸奶,很猎奇的味道,番茄柠檬味的酸奶。 他面无表情地把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 波德莱尔长着一张很高端的脸,除了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几乎没有人会觉得波德莱尔是个什么都不挑,什么都能吃的人。 更没人觉得波德莱尔来自更偏远的地区。 波德莱尔好像是巴黎亲自呵护着成长的孩子,好像天生就属于巴黎。 曾经的法国人民把波德莱尔推上神坛,狂热的几乎要把他塑造为神。 他们为他披上英雄的披风,为他系上英雄的重任。 战后的法国太需要一个英雄了。 太需要一个人造的,塑造出的神了。 十七岁结束战争的波德莱尔仍然没有加入巴黎公社。 战时,他被法国政府推上台前,成为人造的神,人造的英雄。 一个人造的靶子。 波德莱尔沉默而安静地承受了一切。 但总有人觉得不该这样。 孩子不该上战场,工人不该被压榨,异能者不该被当作武器。 鲍狄埃站在高塔下,对高塔上囚禁的长发公主说,“我们要摧毁压迫的世界,并将它彻底改变。” 《**宣言》的出现为他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没有谁能给我们救赎,不靠上帝,君王,英雄。” 这位年轻的,意气风发的工人说:“我们不需要一个人造的英雄,我们不需要一个虚无的神明。” “但我们需要一个同志。” 这位工人向高塔上的公主伸出手,于是公主走下了高塔。 将波德莱尔高高架起的高塔几乎一夜间全部崩塌,政府大肆的宣传者,曾经的英雄堕落为叛徒,曾经的神明成为卑鄙的小人。 波德莱尔充耳不闻。 法国,马拉美倒是抖了抖报纸,笑了起来。 “真是有意思啊,不管换多少个政府都还是老样子,曾经对着君王卑躬屈膝,后来对着资本俯首称臣。” 他随意地将报纸丢入炉火中。 德国,巴尔扎克平静地捡起地上的报纸,向两位前辈告别。 “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望着这位孤注一掷的超越者,弗里德里希有些担忧。 “放轻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比起同伴的忧虑,卡尔显得非常轻松,他笑眯眯的说—— “这将是一次伟大的实践!” 法国地下酒馆,鲍狄埃铿锵有力。 “我们要摧毁压迫的世界,并将它彻底改变!” “我们要创造新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新主人!” “没有人能够给我们救赎,无论是上帝还是君主,亦或者被推出来的英雄!” “想要实现自身的解放,要靠自己的双手,用双手将压迫者推翻,去维护自己的权利。” 他激昂的挥舞着拳头,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有力—— “这是最后的战争!!!” “这也是我们的战场——”巴黎郊外一处隐蔽的房屋,雨果步步紧逼,未来的巴黎公社社长此时年轻的过分,笑意绵软,却绵里藏针。 外面的风雪呼呼的扑向窗台,波德莱尔步步后退。 “他们把我们当成没有思想的武器,那有没有想过——” “武器的反噬呢?” “我为什么要阻止工人的反抗?为什么要阻止武器的反噬呢?”英国异能管控局大厅,伏尔泰眼睛中含着笑。 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请回吧,先生。” 看着英国人气急败坏的背影,伏尔泰放平了嘴角。 他的眉眼中凝起几分忧虑。 英国异能管控局二楼,柯南道尔敲了敲烟管,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靠着窗台,似乎在注视着楼下车水马龙的人群,又似乎在注视着更远的地方。 “要起风了。” 低沉的声音淹没在忽然落下的雨滴中,嘈杂的人群散开,四处寻找避雨的地方。 这场雨,或许会下很久很久。 …… 到处都是血,无组织,无计划的一场轰轰烈烈的政权变革,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来得措不及防。 大部分参与的异能者都没有被处以死刑,毕竟异能者是非常非常珍贵的战略武器。 一个武器怎么会有自己的想法呢? 一定是别人煽动的。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推翻的巴士底狱成为了后来的异能监管局。 人如其名,监视,管制。 年轻的加缪站在外面,巴尔扎克坐在里面。 这位前途无限的大检察官抿着嘴,看着狱中的前辈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他知道自己应该避嫌,应该离开。 可他还是站着。 巴尔扎克还在笑,温和的,平静的笑。 鲜血顺着嘴角滴在深色的衣服上,他抹了一把,忽然看着鞋发愣了起来。 他问加缪:“死了多少人?” “……” 加缪什么也没说,或许是知道,说了也没用。 巴尔扎克浑身的细胞都被反异能人造病毒■■破坏,视网膜脱落,细胞加速衰老,听力早已经开始衰退。 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可没用,他也要知道。 他执拗的问:“死了多少人?” 回应他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巴尔扎克怔怔地看着手中模糊的一团红,摸起来是坚硬的,光滑的。 他又笑了起来。 ——啊,原来我快死了啊。 手中的异能结晶〖人间喜剧〗一帧一帧的播放着死亡的悲剧。 知道也没用,没用也知道。 …… 1885年5月22日,维克多·雨果叛逃。 1885年8月18日,巴尔扎克死亡。 〖人间喜剧〗异能结晶被法国政府束之高阁。 1886年1月4日,阿尔贝·加缪叛逃。 〖局外人〗异能结晶化为孤岛反异能监狱[默尔索]。 1887年11月6日,欧仁·鲍狄埃死亡。 〖国际〗异能结晶将巴黎中央的断头台化为[巴黎公社]。 1890年,法国政权更迭,新政府成立。 1897年,法国政府倒台,政权再次更迭。 期间爆发十七次工人运动。 1911年,法国政府倒台,政权再次更迭。 工人运动次数持续上涨。 1947年,第二次世界战争爆发。 1957年,第二次世界战争结束。 1978年,小型局部战争爆发,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1986年,七个世界级超越者绑架十多个主战国家的首脑,签订停战协议。 半个月后,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同时签订协议。 1986年9月2日,第二次世界战争结束。 1987年,联合实验室出逃,造成污染事件,防污染异能武器研发,新能源登上历史舞台,能源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第四次能源革命即将到来。 而领头人,一位伟大而卓越的女性——卡琳娜·纪德。 1989年,大规模工人运动爆发,总理入狱,政府倒台。 而促使政府倒台的直接人物——卡琳娜·纪德,是现任法国总统。 …… “好,问题来了,在座的有几个是人?” 昏暗的会议室中,冷淡的声音响起,隐隐约约带着压抑的愤怒。 齐耳短发女性做在首位,她逆着光,表情看不清楚,让在座的其他人心里发虚。 毕竟,人家小孩前途无量,正处于事业巅峰时期,结果他们二话不说把人拉进工党的大坑—— 雨果抠着手,罕见的不敢说话。 波伏娃沉默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波德莱尔少见的正襟危坐。 罗兰严肃着神情,摸不透虚实。 凡尔纳垂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个嘛……那个嘛……你看……” 大仲马顾左右而言其他,尴尬的打圆场,声音却逐渐低了下去。 他心中难得有点埋怨波德莱尔。 还不如让对方去找阿蒂尔呢,何苦让他面临这么尴尬的情境。 作为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大仲马倒是不紧张,毕竟他是货真价实的人。 但是他替他的同僚们尴尬。 隐瞒人家小孩这么久,现在好了,翻车了吧? 在一片沉默,尴尬和小心翼翼的隐瞒中,这场会议最后也不了了之。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是没有收获。 起码卡琳娜·纪德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真真实实的跳上了这条贼船。 …… 工人运动在逼近年关的时候频次下降,国内一直紧绷着的气氛也略微缓和了些。 关于谁是人的问题最后也没个结局。 大概是因为在座的都不是人吧。 昨夜刚下过一场薄雪,一踩一个脚印,咯吱咯吱响。 已经有人家早起准备圣诞树了,一闪一闪的圣诞灯绕在树上,五颜六色,清晰的倒映在孩子们圆圆的眼睛中。 铃铛声伴随着清脆的笑声,烘焙面包的麦香,节日的灯光,来来往往的人们添了厚衣服,严肃的面孔上挂上了笑容。 我对法国的节日一向不敏感,毕竟,我有很多年都是在国外度过的。 俄国,德国,英国,美国,华国……各国自有国情在。 雨果倒是活力满满的扮演圣诞老人分发礼物,对于这位不着调的社长,大家出于敬爱还是收下了礼物。 但打开礼物时洒满一地的礼花,还是让大家意识到,有的时候,还是可以适当的打破对上司的滤镜。 轮值打扫卫生的法布尔抱怨着满地彩带,整理后却没把这些东西丢掉,而是放进了一个大盒子里。 罗兰采购了许多东西填充巴黎公社的宿舍以及办公厅,法国的圣诞节的降临意味着亚洲的春节也即将来到。 而亚洲的春节恰好在元旦后,罗兰看着新奇,买了许多春联等颇具异国风情的物件。 不得不说,红红的往门上一贴,节日的气氛瞬间烘托出来了。 出于搞怪酸奶事件,波伏娃出乎意料的闲了下来,于是愉快的和男朋友出去约会。 在离开前口出暴言:“不和我一起嘛?小卡,我不介意三人行哦。” 我:…… 你们……法国人…… 最后还是拒绝了。 当然,波伏娃发誓一定会和男朋友萨特回来齐聚一堂的。 想要退休的波德莱尔被丨干劲满满的社长薅了起来,游魂一样跟在雨果身后四处飘荡。 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巴黎公社也有了节日的氛围。 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度过一个圣诞节了。 兰波不赶巧,他来的时候恰好是巴黎公社动荡不安的几年,即便照例有聚在一起过圣诞节的习惯,但气氛却不如现在。 如果不是波德莱尔刻意的用一些事情拖着我,或许兰波也能赶在圣诞节之前回来一起度过美妙的一天。 但是吧,老师情愿把巴黎公社的旧事,〖国际〗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捅出来,也不情愿兰波回来…… 而且最靠谱的罗兰完全没有反应,看来现在是真的不适合回来。 甚至局势差到,让一个生死不明的超越者流亡在国外都比在国内强。 至于魏尔伦……大家的态度都很微妙,既做不到完全忽视,毕竟那可是牧神,又无法划到己方阵营,毕竟那可是牧神。 因为是牧神,所以恨也不成,爱也不成。只好就这样当成完全不知道,完全不在乎处理。 夜渐渐沉了下去。 圣诞树跳动着温暖的光芒,雪纷纷扬扬地落在翠色的枝叶上。 分明是度数不高的葡萄酒,几个酒鬼却依然醉醺醺的比划着,像是下一刻就能打起来一样。 靠谱的未成年小仲马头疼的劝架,身旁的父亲看热闹不嫌大的在一旁起哄。 怕被殃及池鱼,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躲清闲,兴致勃勃的看着一场又一场的闹剧。 如果,我自己没有成为一场闹剧的主角就更好了。 雪还在静静的落。 柔和的光影割裂出了泾渭分明的一条线,光明,黑暗。 明亮的不纯粹,毕竟是夜晚。 黑暗的不坦荡,毕竟是雪天。 他站在一片雪里,就这么站着,听着里面的吵闹,安静的好像与一切都无关。 轻飘飘的雪染上他的睫毛,把他的一切都染成白的。 他就这么仰着头,笑着看我。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时间好像有一瞬间凝固了。 我们注视着彼此,我们沉默着。 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含蓄的,温和的,好像时间没有在我们之间划下细密的裂痕。 我听见他说, “卡琳娜,圣诞快乐。” 坏习惯,总是容易写成流水账。 架空政治真的能改变国家性质吗? 好头疼,感觉越写越乱,写了不会过不了审吧? 本来决定上上周就更,拖了一周又一周,终于凑齐5000字了。 评论多多,超级喜欢大家讨论! 开始选科了,头疼,文科比理科好,但本人又偏向学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我与纪德 第17章 我与纪德 〖阿芙是一块顽石。〗 “小卡是一块捂不暖的石头。” …… “我不想长大!我想成为超级英雄!” “妹妹妹妹妹妹,理理我嘛!” “卡琳娜,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在乎!” “是我的错。” “卡宝!” “小卡?” “卡琳娜……” 他低垂着眉眼,呈现出一种区别于法国传统美学的,侘寂的,质朴而安静的美。 淡金色的长发接近于白,雪落在上面,好像要融为一体。 那双红琥珀一样漂亮的眼睛,像是生了青苔的朱墙,风雨留下了岁月的斑驳。 分明是在笑着,可那双眼睛却好像在下雨一样。 我听见他说:“卡琳娜,生日快乐。” 好像我们过去的争吵,痛恨,一切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我们却又在沉默着,清晰地意识到,怎么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时间不停的向前走,我们不停的改变,抽条,长大。 急急匆匆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探头看一看大人的世界,就已经被强硬地推出了保护壳。 怎么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母亲死了,父亲死了,我们不会有比彼此更亲近的人了。 我甚至想不起来,我们的过去是怎么样的。 过去的我们又是怎么样的? 过去的我们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意相通,毫无猜忌—— 才能让一个自命不凡的天才,和一个顽固的像一块石头一样缄默的人,走过这么多时间,还念念不忘。 雪还在静静的落下。 …… 壁炉里的火焰摇曳,整个大厅都染上了几分暖色,轻盈的雪像一团团的柳絮一样,埋着巴黎。 雨果看着波德莱尔不太好的脸色,对着路过打探消息的大仲马向楼上努了努嘴。 大仲马恍然大悟,笑着安慰波德莱尔:“别想那么多,夏尔,总不会比现在更糟。” 总不会比雨果是一栋建筑更糟糕。 他意味不明的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比现在更好,无论如何都不会比未来更糟。” 毕竟…… 巴黎公社可是决定成为巴黎公社的。 …… 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的让我有点心慌了。”阿加莎低声自言自语。 外租武器很顺利。 价格也卡在了能接受的范围。 帮助几个不省心的同僚脱离军事起诉也很顺利。 只要不进入默尔索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法国佬最近的动静很大。 工人运动频率直线上升。 这时候她应该幸灾乐祸才对。 但是……非常不对劲。 非常非常不对劲。 莎士比亚放下报纸,肯定了阿加莎的直觉。 东方大国刚刚从战争的阵痛中缓过来,但内战接连不断,其他战胜国将目光集中在这个国家身上,企图随时咬下一块肉。 东欧大国刚刚失去一位世界级别的超越者,颇有点自顾不暇的意味,大家都跃跃欲试,想凭本事捞点好处。 走老路发战争财的国家因为远离主战场,战时经济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蓬勃发展,反而战后因为法国的反污染武器受到打击。 即便文化底蕴,历史底蕴都不及其他国家,但这个新生的大国出乎意料的拥有丰厚的科技侧异能者。 德国因为战时政策原因,造成了大批人才流失,而流失的人才被这个国家笑纳了。 而两个死对头,一个国内局势混乱,工人运动频发,政权更迭严重。 另一个呢?停战时人口死亡基数大,百废待兴,靠着强大的异能储备资源才勉强喘口气,打起精神对待虎视眈眈的外敌。 明明局势看起来有利于英国,但不知道为什么,阿加莎有点心慌。 英国异能者的老龄化,或者说非人化并没有法国那么严重。 年轻的脑子就是转的快。 即便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两位顶尖的英国超越者仍然异口同声道,不约而同的低声呢喃。 “不太对劲。” 与此同时,刚刚被点过名的,大发战争财的某个北美大国同样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新上任的总统在接见了几位异能者后,揉了揉太阳穴。 双鬓斑白的总统先生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 “找上门的麻烦。” …… 很多事情真的追究起来,其实是没有结局的。 明明才过去不到一天,记忆就像被模模糊糊的糊上了一团泥巴一样。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平静的对他点点头,回敬:“圣诞快乐,安德烈。” 更不清楚我是如何让这个刚刚从军事法庭上下来的亲人踏入圣诞节的庆典。 模模糊糊,浑浑噩噩。 “但那一切都不重要。”波德莱尔说。 这句话说的不错,我和我哥的事,其实很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早就没什么意思了。 按照东亚的说法,妹妹是姐姐忠实的仆人,弟弟是姐姐永恒的仇人。 那哥哥和妹妹呢? 哥哥和妹妹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最熟悉,但是陌生人。 我和安德烈不是这样,起码最开始不是。 他性子活泼,我也骄傲,凑在一起虽然有争吵,但爱中浸泡着长大的孩子连稚嫩的棱角都裹着蜜,是柔软的棉花。 那时候的我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有如此难堪而尴尬的未来。 更不会想到,最亲近的兄妹竟然会形同陌路人。 而这个结局,无论是放在阿加莎身上,还是阿治身上,都不会让我意外。 可偏偏是安德烈。 …… “不重要。”波德莱尔轻描淡写的下了定论。 一切在巴黎公社近乎疯狂的行动面前的确算不上什么。 “哈,”我轻嘲,“我恐怕是第一个刚上台就被赶下来的总统了。” “还是被自家人赶下台的。” 我一字一字咬的又轻又重。 时隔百年,曾经震撼世界的巴黎公社,如今反而真的要成为巴黎公社了。 ——在迅速的握住经济命脉,快速的选出领导者,占领军火库后。 雨果给巴黎圣母院套上了一层防护罩,沉痛的反思:“我们都认为,欧仁之所以失败,是太给那些人脸了。” 他欢快的说:“钱,军火,这种东西还是握到自己手里最好。” 如果没有苏联,法国可能成为第一个理论迈向实践制度的社会主义国家。 第一个世界仅仅只是笑言的一句话,在这个真正没有苏联的世界居然要成为现实了。 我相当相当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必须得尽快站队了,而结果嘛——局势已经很清晰了不是吗? 自己宣传着“前景一片光明”的雨果在我果断站队后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是第一个,能不能成谁心里面都没数。 “但我的前程肯定是被断送掉了,”我抱胸斜视他,“或者说我有的选吗?” 雨果讪讪的笑了笑。 “放宽心,威尔斯女士和雪莱女士都会帮助我们的。” 威尔斯,雪莱。 ……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脱口而出:“威尔斯那家伙也就算了,玛丽不是死了吗?!” 雨果比我更惊愕:“玛丽什么时候死了?!” * H·G·威尔斯,勉强算是我的一位故人。 效忠于英国政府,大战末期研发出了杀伤力巨大,毁灭性异能武器“壳”。 在“背叛者”动手之前异能武器“壳”投入战争,造成七百二十五万人死亡。 我还记得在但丁动手的之前,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波德莱尔骂骂咧咧的吐槽着意大利政府干出来的蠢事。 窗外不合时宜的山茶花还在伸展着枝叶,有鸟儿在树梢上歪着脑袋。 然后,松松散散地靠着窗台,美名其曰放松声心的波伏娃忽然直起身,波德莱尔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即便没有异能的预警,在那一刻,我也隐隐约约有所察觉。 〖法国巴黎开启一级防空警报,战时政策做出调整,请各位居民尽快找到偏僻安全的地方,禁止停留在街道……〗 〖法国马赛开启一级防空警报……〗 〖法国普罗旺斯……〗 〖法国……〗 但法国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正出事的,是非洲战场。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风和日丽,无波无澜。 可最后谍报送来的信息,死亡的七百万条生命,让各国的指挥官们深深地毛骨悚然起来。 威尔斯的悬赏一举压过各国超越者,成功登顶。 【132.5亿美金,死活不论。】 这种黑活,大家向来喜欢用远离主战场的,经济体系相对稳定的国家的货币体系来支付。 比如说远离主战场甚至还小发一笔战争才的北美某国。 对方是战争后期才参战的,坏处不知道,好处多了。 因为在外学习,有幸当过对方的学生,我的悬赏金额由零零碎碎的几百万欧元瞬间涨到几千万欧元。 因为货币单位,没几个接单的。 对此,在叛离英国前,我亲爱的老师威尔斯大声发表两句话。 “英国的保密体系简直是一坨狗屎!” 那的确。 前脚武器刚出世,后脚老师的个人资料已经端上了各国政府的办公桌。 第二句,“我爱好和平!” 没人不赞同第一句,但没人相信第二句。 对此,研究学术快要走火入魔仍然在天才的阴影下的诸位:天赋狗去死啊!!! 没人不赞同第一句,没人相信第二句。 包括我。 我承认我对威尔斯老师有点偏见,但是—— 家伙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帮巴黎公社啊? 英国人心甘情愿的帮法国人,资本主义心甘情愿的帮**。 开什么狗屎玩笑! 而玛丽·雪莱…… 这家伙不是死干净了吗? 在我面前,一枪爆头,脑浆都流出来了,你告诉我没死? 雨果深呼了一口气:“玛丽·雪莱当然没死!英国公告没有说,人也正常的活着!” “她当初不是被魏尔伦暗杀了吗?” “以玛丽·雪莱的异能力,你觉得对方可能会死吗?” 我:…… 无从反驳。 只能说关心则乱,换过去,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玛丽·雪莱会死。 但偏偏,远程狙击,一枪爆头。 人就死在我的面前,哪能有更多时间去思考这那那这。 那!很!好!了! 我是关心则乱,那玛丽呢,被措不及防的死亡干扰的心也乱了吗?! 漂亮啊,玛丽,全世界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是吧?! 你们英国人可真喜欢搞这一套——! 没事居然连个信都不给我递一下! 雨果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时在时不在的情商在此刻抵达了人生巅峰:“你不知道嘛?” “玛丽不是和你关系很好吗?” 我保持着微笑:“哈哈,怎么可能,开个玩笑。” 雨果狐疑。 是不是开玩笑就仁者见仁了。 但是,在对方脱口而出之前,雨果一直以为,威尔斯和雪莱,是因为卡琳娜才帮助巴黎公社的。 尽管威尔斯曾经一顿操作把巴黎公社核心成员的时间卡了下来,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法国异能者的老龄化(×) 但巴黎公社其实和对方的关系没那么好。 只是没那么差,所以看起来才像很好的样子。 他以为威尔斯和雪莱,是因为卡琳娜才帮助巴黎公社的。 因为,曾经的雪莱和卡琳娜,被称为英法双子星。 也是因为,威尔斯和卡琳娜,曾经是一对好到任何人都无法插进去的师徒。 最独特的老师。 唯一的爱徒。 再亲密的血缘关系也比不上这对师徒之间毫无猜忌,亲密信赖的感情。 精神传承,心心相印。 到最后怎么就走到这种难以收场,两不来往的地步呢。 安德烈,雪莱,威尔斯…… 雨果顿时沉默了。 真是奇怪,这种天才好像最擅长的,就是把最尖锐的刀刺向最亲密的人。 用着“为你好”的借口,自以为是的将自己的一切都隐瞒起来。 借口终究只是借口,这种不信任,最后会化为最尖锐的刀,刺向最信赖的人。 威尔斯不知道卡琳娜有多憎恨“壳”吗? 连他这个不甚亲密的长者,都知道卡琳娜因为糟糕的童年经历快要恨死异能武器了,威尔斯会不知道吗? 知道,但仍然要做,所以隐瞒。 她们太了解彼此了,以至于到最后,谁都没有回头,谁都心知肚明最后的满地鸡毛。 雪莱不知道卡琳娜有多厌恶欺骗吗? 知道,但仍然要做,弥补,但无济于事。 结果现在……世界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英法双子星背道而驰,曾经的师徒老死不相往来。 天赋异禀却最厌恶异能武器的孩子,却成了翻开历史新页,开辟新一个能源时代,史书留名的政客。 哈,天才。 …… 时间如白驹过隙,1989年的局势动荡,并不影响1990年的安宁。 但显而易见,凭借着1989年的动荡局势,1990年绝对不会特别安宁。 1990年12月30日,大部分国家都被浸泡在假日的轻松氛围中。 在这一天,世界局势再次被法国政权的更迭而撼动。 “当我以为法国在五年内三次政权已经够颠了的时候……”阿加莎喃喃自语。 “他们总会告诉我,这才哪到哪。” 新印刷的报纸散发着油墨的香气,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上面赫然写着—— 【惊天玩笑!法国心脏再次易主:工人专政的国家!——工人运动落幕,马克思的阴谋缓缓拉开帷幕!】 无论是收拾旧山河,百废待兴的东方大国,还是百年死对头,千年老仇人—— 此刻,整个世界都将目光移向这个制度更迭的国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疯了吧我居然真的写了! * 学校还不如不放假呢,调休调的休息时间不到24个小时,作业倒是留一堆,想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我与纪德 第18章 我与纪德 1884年9月31日,天还是灰蒙蒙的苍青,呆板,空洞。 赤色的旗帜像是跳动的火焰,在这朦胧的画卷上灼出鲜活而清晰的痕迹。 太阳还没有出来,巴黎的街道上挤满了人。 男人,女人,学生,工人,以及—— 异能者。 走在最前方的却不是异能者,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的工人,普通的女性工人。 风哗啦啦的吹打着她苍白的脸。 这个上了年纪的普通工人走在最前方,一手高高举起赤色的旗帜,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头颅。 一个不似人类的头颅。 狰狞的面孔,青灰色的羊角,闭着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淌出泪水一样。 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性。 可什么是人啊? 掌握生产资料的资本家?高贵的贵族子弟? 总归不会是工人,总归不会是失地农民。 风越来越大了,云沉沉的压着,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凌晨4:03分,太阳还没出来。 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个女性近乎咆哮的声音:“我们要面包!” 他们跟着高喊:“我们要面包!!!” “我们要自由!!!” “我们不要人造的神!!!” “自由!面包!八小时工作制!绝不妥协!!!” 风吹得更急了,把所有人的头发都吹得乱七八糟。 黑云翻墨,风急天高,他们冰冷的手紧紧的握着,握成拳头,然后高高的举起来。 “绝不妥协!!!” 像是最有力的锤子,狠狠的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吱呀—— 紧紧闭着的窗户,有几户人家打开。 没人关注他们,游行的人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吐露出来。 他们举起手,高高的举起手,抗议与愤怒成了力量的具象化。 对政府还抱有期待,这大概是曾经的巴黎公社失败的核心原因。 他们高高的喊: “绝不妥协!!!” …… 我翻看着雨果曾经拍下来的照片,指着最前面的,领头的女性,问他:“她是谁?” 雨果看着照片,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这也不重要,无论她是谁,在此刻,她都是工人。” 雨果非常平静的告诉我:“她手上提着的头颅,是牧神的头颅。” …… 简直疯了。 那几户人家恐惧地关上了门。 他们希望街上的疯子赶紧回家,希望警察不要那么快赶到—— 这么大的架势,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死人的。 如果能死的人少一点,当然,不死人最好。 使街道上游行示威的声音安静下来的,是另一道更震耳欲聋的声音。 “砰——!!!” 枪响了。 一个工人倒下了。 可还有无数个工人站着。 他们看着倒下的同伴,看着颤抖着手的警察,看着前方冷静的领导者。 他们看着,愤怒向射入脑海的子弹一样,不讲道理的,席卷了整个世界。 一个发福的巡警咽了下口水,他努力的不让声音颤抖,效果却不尽人意:“你们想干什么?” 一片绝对的安静中,有人听见前面的女性说: “我们要摧毁压迫的世界,并将它彻底改变。 我们要创造新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新主人。” 简直是疯了。 枪又响了。 女人将挡了子弹的牧神头颅狠狠的摔在地下。 狰狞的神明仿佛流着悲悯的泪,他的脸色苍青,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在说些什么。 生前无坚不摧的神,像脆弱的瓷器一样,摔得七零八碎。 她转过身来,将弱点全部露了出来,可没人敢对她开枪。 所有人都不得不听她高声的呐喊。 “没有人能够给我们救赎,无论是上帝还是君主,亦或者被推出来的英雄!” “想要实现自身的解放,要靠自己的双手,用双手将压迫者推翻,去维护自己的权利。” “我们绝对不能妥协,我们想要的一切都需要我们去争取!” “绝不妥协!!!” 直到此刻,“绝不妥协”的意义,才真正落实。 有人抬起了脚,重重的碾过地上的头颅,脆弱的骨头再一次咔嚓响起。 一个,两个,三个…… 地上还有神明的头颅吗? 地上只有一团灰烬,只有工人们的脚印。 风一吹,地上什么都没有。 ……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这并不重要。” 雨果慢慢的回忆道:“她一来就给我们一个很大的震撼。” “她当时提着牧神的头颅,敲开了我们的门,鲍狄埃倒是很警惕,可看到她手中的头颅时,警惕全化成了震撼。” “牧神,是我们这些异能者最恨的家伙,他几乎控制了年轻一代所有的异能者,横空出世的神明,人造的神明。” 说到这,他脸上露出了略带轻蔑的笑容。 “当时外面还下着雪,那个人就提着一把头,一把刀,穿着很薄的衣服站在外面。” “我们问她是怎么做到杀死牧神的,她说‘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如果还砍不死压迫自己的东西,那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她近乎轻蔑的说:‘这就是神啊,拿起刀,砍下他的脖子,他会像待宰的猪一样发出哀嚎,流出来的血,也是猪一样的红。’” “‘神的血也是热的,神的心也是红的,他的骨头比猪骨头要硬,所以把我的砍刀剁的卷刃了,可他还是能杀死。’” “多叫人啼笑皆非的结局啊,”雨果到现在想起来仍然有点匪夷所思,但他是笑着的,“神是被普通人杀死的。” “神是被普通人杀死的。”我重复了一遍。 没有价值的神是被逐利的普通人杀死的。 压迫人民的神是被反抗的普通人杀死的。 神是能被杀死的,而杀死他的,不是同等阶级的存在,而是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视若蝼蚁的东西。 神是能被杀死的。 大炮,核弹,刀刃。 “不对,”雨果纠正道,“神是被一个普通的,被压迫着的工人,被一个反抗的女人杀死的。” 如果说话很有意思,此刻我还没有意识到雨果强调的重点。 “我当时注意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细节,我们称呼牧神的时候,所用的人称是‘祂’,但她称呼的却是‘他’。” “神选择了男性的外表,那他就不是绝对的公平公正,这个词也够嘲讽,公平,公正,哈。” “不是绝对的公平公正,那他还是神吗?如果他不是神,那凭什么不能被杀死?” “牧神就这样死了?”我有些诧异。 “牧神死了,可‘牧神’没死。”雨果叹了口气,“卡琳娜,别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先别管兰波,我们总有比他更重要的事。” “‘牧神’还没死。” “可巴黎公社已经活了。” “我们不能失去你。” 我们不能失去你,巴黎不能失去你,法国不能失去你,人民不能失去你。 现在的法国人民,看着卡琳娜的眼神,就像曾经的工人看着领头女人的眼神一样。 狂热的,虔诚的,像是在注视着神一样。 那个工人其实没说谎,她想要的不多,面包,自由,八小时工作制,归工人所有的生产资料。 可是资本家不会允许工人上桌。 那个工人只好把桌给掀了。 她没那么无私,她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也怀揣着恶意的想,如果不给我,那大家都别要好了。 她勇敢,聪明,充满韧性,行事果断。 可她看的不够远。 她没有将这狂热的信仰拧成一股绳,化为最锋利的刀刃。 她没有掌握巴黎经济的中心,没有果断的切断政府的后援。 她没有…… 可她把神杀死了。 他们高高举起压迫在身上几千年的大山,把它摔的粉碎。 神啊,封建制度啊,政府啊,君主啊,资本家啊,一切都摔成了粉末。 一片狼藉中,有崭新的,明亮的红星,躺在那里,熠熠生辉。 …… “湿度适宜,风向正好,光线适合。” 简直就是狙击的绝妙时刻! 玛丽1号喃喃自语道:“如果我狙击的不是传说中的暗杀王就更好了。” 在阿加莎和道尔的脑力围剿中全身而退,面对钟塔侍从的全力追杀从容而对…… 我打暗杀王,真的假的? “笨蛋,游击战啊!干不掉对方也要给对方添点堵!” 远程指挥的邪脑科学家美美的品了下咖啡,有点苦,于是又抛下了几颗方糖。 玛丽1号:……本体可真是太悠闲了。 “大胆上吧,反正你的数据我已经拷贝下来了,就算把你的数据线打出来,我也能再给你造一个身体!” 玛丽1号略微沉默,都是玛丽,谁不懂谁啊?这个懒蛋怎么可能会给她造身体?! “你真的情愿追杀暗杀王也不愿意去给卡琳娜坦白吗?” 玛丽1号重拳出击。 对面愣了下,然后忽然沉默了。 “我坦白了,她就会原谅我吗?” “情有可原嘛。” 才不是。 玛丽小声的反驳完全不懂自己的玛丽1号。 才不是情有可原。 根本没有理由,所以卡琳娜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狙击枪瞄准的范围内,漫步在大街上的普通金发男性愣了下。 他皱了皱眉,微微抬头,一张带有法国风情的俊美的面庞,清晰的印入玛丽1号的眼帘。 玛丽1号清晰的看见那家伙抬起了手—— ‘砰!’ 机械心脏忽然不规律的跳动了下。 即便是人造人,也有强烈的危机意识,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想要躲开。 什么都做不到。 耳畔的本体厉声呵斥:“玛丽1号,抬起头,看清楚他手中的东西!” 玛丽1号努力的抬起头,仿生人的机械眼睛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干涩疼痛。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玛丽1号努力的睁大眼,她的眼睛越睁越大—— “砰——!!!” 天台之上,人造仿生人的皮肤开始崩坏,零件散落一地,电线翘出皮肤,冒着滋滋的火星。 那是—— ……一个黑匣子? 远在英国的邪脑科学家深深的吸了口气。 ——坏了。 ——居然真的让他找到了。 她摸着电话,犹豫了很久很久,才拨出了铭记于心的号码。 “您好,这里是法国总统办公室……” “……” 另一边,法国普罗斯旺的大街上,魏尔伦感觉到有视线在注视自己。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让自己的搭档把黑匣子收入空间。 ……啊。 果然,身边少了个好用的人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 法国男人嗤笑了一声。 他的东西是那么好觊觎的吗? * “您好,这里是法国总统办公室……” 简单的交流过几句话后,话筒被秘书递到了我的手上。 “好久不见,卡琳娜——” “你知道,BIMIGIWI核心能源吗?” “现在的情况是,魏尔伦在牧神旧居找到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质疑。 因为…… “牧神旧居在污染袭击中已经遭遇毁灭——” 玛丽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英法双子星当然知道彼此的意思。 我口中的毁灭,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无法居住,而是—— 楼倒人亡,挫骨扬灰。 牧神旧居囚禁的是谁呢? 而那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让魏尔伦拿到核心反应匣? “要变天了,”玛丽失神的呢喃,“牧神……又死了吗?” * 不妙,非常不妙。 威尔斯有些焦躁地咬着指甲盖。 记忆宫殿里,裹得严严实实,一身防护服的法国少女捧着脸颊向她撒娇。 “很重要哦,核心能源匣掌控在巴黎公社手中。” “如果真的被应用于除了推动科技发展以外的任何地方,人类都无法解决目前面临的能源困境。” “消灭污染的武器根本目的不是消灭,而是——” “将污染转化为能源。” 〖‘那转化的能源都去哪里了?’〗 “当然是法国啊。” “你们的目的仅仅只是消灭污染而已,又没要能源,不是吗?” 她冷的有点打颤。 “老师啊老师,即便能够将污染转化为能源,但我依然不理解——” “人类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呢?” “你难道不好奇——” “污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威尔斯心想,是死循环。 高浓度的未知能源物质易散形成的能量被人类捕捉投入于实验,形成了污染。 而污染转化为的能源被人类又投入生产。 但是,她必须要把一切都终结到这个世纪。 ——首先,就从杀死牧神开始吧。 想写**,但总有一种笔力不够的感觉,真的好讨厌。 每次的**总是三言两语平铺直述的概括过去…… 我的舒适区果然在诗化小说上…… 高中上的脑瓜疼,救命!全科还能占住年级前百,选理后名次刷刷往下掉。 —— 评论多多,评论多多,喜欢看大家的发言! 后续本来想写家教,主要风格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电视上某某名人,我的心里总会涌现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冲动——山荷叶连夜找心理医生的倾诉。 是的,这个她上她是真行。 * 一共有四个牧神,一个被砍下头颅,一个死于战火,一个被执念囚禁,一个成了征服锋利的武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我与纪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