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乙女」我,黑塔奇物……》 第1章 第1件奇物 “听说了吗?黑塔大人最近新出的模拟宇宙。” ——窃窃私语,有人正在你耳边说话。但之前受了伤,一直都在养精蓄锐,现在还累的很…更别说此刻睡得正迷茫…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不过,遗憾,可声音不会停下。 “这一次是特殊的恐怖主题…” “呐……据说星小姐也去了…” “星?就是那个星核载体吗?” “是哦,黑塔女士的新宠儿。” 黑塔女士。听见这个关键词,你睁开了眼睛。 这位名号响彻寰宇的大天才可是你最重要的人类之一…虽然平时的你总是无所事事的走着,但既然提到了她…嘛。 你自然地开口:“星?那又是谁?” 而随着你出声的瞬间,寂静的奇物收藏室内短暂的沉默了一秒…紧接着,可怕的惨叫声贯穿了你的耳朵。那些科研人员大喊着“有鬼啊”,便一个又接着一个的逃窜了出去。 房间内,独留你叹息一声—— 哎!这些年轻的研究员!打扫都不做做功课?! 无可奈何,你接着解除隐身,又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摆正了一边编号为996的奇物“隐身椅子”,你若无其事的去一边的“了不起的咖啡杯”中一晃,自取了杯香气扑鼻的咖啡…最后,你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胸口的那枚编号牌。 ——10086号奇物:“拟态生命”。 * 当人类面见陌生的人时,需要进行自我介绍。当人类见到陌生的事物时,也或许会需要该事物的介绍页…但,如果是处于人和事概念之间的某物,那要如何来介绍呢……? 在初次于一颗陌生星球上捕获你时,大名鼎鼎的黑塔、大黑塔本尊给出了完美的解答。你也当然记得那时的景色:那位高傲的女士拍了拍手,便为你准备好了这份…说词。 ——具体如下: “您好,晚上好,中午好,早上好。” “我是奇物10086号拟态生命。我也是一只黑塔大人模拟宇宙的荣誉测试员…介于我不是人类,黑塔女士为我取了一个代号,呐,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嗯…后面是……” “‘当别人问你叫什么时,你就随便笑一下,然后故弄玄虚地说你叫白塔吧。放心——这可是本天才为你精心挑选的代号,没有什么不喜欢和喜欢的。给我用…’”捏着黑塔女士打印给你的小抄,你如是说着,望向面前模拟宇宙中本应邀请你共舞,然后给你奖励的程序之一。但是,很可惜。 他没有笑,他只是对你重复:“……是的,白塔小姐,我当然记得您。我们的主人黑塔女士仁慈的分享了她的名字给您…但,这只能证明您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十分受宠……”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受宠了?!” 立刻、马上、现在地…你学着黑塔的样子变了个脸。 面前的程序演员立刻抬手投降:“女士,我认输。” 但他没有屈服:“呃……可我真的不能让您过去。” 你沉默,接着面无表情地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份黑塔女士的写真照片:“…兄弟,都不是人类,不如打个商量?我真的很好奇最近让黑塔那么心动的人究竟是谁?就因为那颗万界之癌,黑塔已经有整整三十二系统时没有给我发消息了!她上次给我发消息,还是让我给她的奇物擦擦,别堆灰!” “白塔女士,自我被创造出来后——” “黑塔女士…就再也没有管过我了。” 看着你试图咄咄逼人,面前的程序尴尬的笑了笑。就像阮·梅家的糕点把她当成这辈子最重要的家人一样,一无所知的你被黑塔带走以后,自然也认为她是你最重要的人…… 呃…但是物比物也能气死物,受不受宠一看便知。 奥——真是可怜,见此情景你也不打算为难他了。 于是乎…拿起奇物2333的玫瑰手枪,你毫不犹豫地对着面前的程序先生扣下扳机——嘭的一声,也鲜花满地。 跨过沉醉于花香中的程序先生,你继续向下。 一关又一关,你想要赶在那个开拓者星去往螺丝先生和黑塔女士之前找到她!并向她证明,你才是最好的测试员。 这样激动的心情甚至让你忘记了黑塔女士在离开之前对你的嘱托:“——喂喂喂?白塔,你听好了么?总之…没有我的同意,在伤好之前你不可以再进入模拟宇宙,你也不可以离开奇物收藏室…切记不要让你的伤口流血,也不要离……啧,总之!等我回来再和你说吧,我现在忙着呢。” 非常棒,你忘的一干二净。 但是请原谅你吧,对于一个刚刚能够思考、拥有人格的生命而言,你现在的好奇心可不比某位星核精刚出生时少。 躲射线、转转盘、摇奇物……一关又一关,明明是用来测试宇宙的高端科技,但在你的眼中它也只是一个大型的游戏场。而游戏场内也总是存在惊喜,你会认为那是彩蛋…… 也很正常,嗯… 所以:“这是什么新事件?” 在临近boss战前的关卡时,你对着一扇门陷入了迟疑。在你的记忆里,黑塔的关卡全都是浮在空中的挂画,你经常会在它抽取时默默双手合十,祈祷“阮神”的降临。当然,你这次也是这么做的,只是,这一次的事件却令你茫然了。 ——黑色的边框,陌生女性的剪影。 那事件的图标中,女性的剪影手捧着一颗碎裂的黑心,对心脏做着吹动的姿态。而心脏也像是流沙一样纷纷飞散。 在女性剪影的一侧,是无数黑色的手。它们狰狞的向上,哪怕只是心脏的灰烬,似乎也想要将之抓入掌心,将一切收取,贪婪的渴饮这份如鸩毒般的“爱意”…很邪门。 可对于一个测试员来说,这只会激起你的好奇心。 毫不犹豫触碰事件,瞬间,你被拉入了一片梦境。 而晃神,再次坐稳时,一份玫瑰的幽香坠落于你眼前。你听见旁白冷漠的叙述,它用译制腔告知了你现在的状况:“你正置身于██的花园之中,诗人向你献上了歌谣。” “祂的花朵啊,你想要聆听谁的赞美?” “你想要因镜中的谁人绽放?” 下面有三个选项: 1我渴望着真理,因为她置身其中。 2.我愿垂落命运,纺织她不可思议。 3.我为他而睁眼,潮水的生命无尽。 真理,命运,潮水。 一个又一个谜语人的词语,你已经习惯了。 对此,这一无所知的你只是抬手随便一点。 反正之后还会刷到的,那个时候再选别的。 再然后……哗啦,虚拟的海浪骤然拍向你。你还没来得及反应,口鼻便堆满冰冷的海水。你的意识也在摇晃中消弭,坠落了漆黑的无变止境,待你再次拥有自我的思绪时… “你醒了?”耳边是一道清冷的男声。 你刷的一下睁眼,保持着平时在模拟宇宙中训练出来的警惕。可刚刚抬手想要做些什么,便被一张脸庞所震住了。 充斥着威压的青瞳,垂落在肩头的黑发。 更别说那自上而下的视线… 明明面前的男人什么都没做,但你就是这样别扭的感到不安。黑塔平时也不会教导你做些什么,她总是和你说去找艾斯妲,去找她的一堆镜子,去找她的其他奇物,别来烦她。也只有偶尔到来的螺丝先生会教导你一些……可即使是这些——从过去到现在,依旧没人讲过如何面对这种景色。 你欲言又止,只能哽着一口气看着男人。 直到面前的男人似乎发现了你的窘迫,他淡漠的收回了视线,接着告知会有人来照看你,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 空间恢复寂静,你于茫然中楞着。 又过了几秒,你才冷静下来观察起了周围…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就连你身上穿的也是十分古代的衣服。不过仔细触摸,你还是能感受到虚拟外壳之下的真实,这依旧是你在空间站所穿的服饰,只是数据改变了它的表相。那么,你也完全可以确认,自己还身处于何方…… 这里是模拟宇宙。 嘛,既然是模拟宇宙,那就是你的主场。 你完全不用担心,甚至就在现在,你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在地上找了一圈没看到鞋,都打算赤脚直接出门——嘭,开门,不偏不倚,你正好撞上了一个白发的少女。 “嘶……!啊!你没事吧!” 被猛的撞到,你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毕竟模拟宇宙的痛觉也是真实的,而相对的,对面的少女也是这样真实的。 你真实的看见询问你有事没事的那人头顶泛红,你又看见她头顶晃动的狐耳…一边好奇的多望了望,一边,你摇摇头,回复了她:“我没事…抱歉…?我开门没有注意。” 狐人少女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是我忘记敲门啦。饮月和我说你醒了,我正好来……啊!你都没有穿鞋!” 她明显是个热情的人,见你脚下没有鞋子便立刻拉着你坐回了床上,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双鞋给你。虽说这老中医豆豆鞋有点不符合你的审美,但…有的穿就不错了。 “这样就好了。” “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你叫什么?” 你从善如流地告诉了她自己在模拟宇宙中用的名字,听你这么讲,面前的狐人少女又点点头:“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她…就像被设定好的程序那样微笑着。 老实说,这样的表情你看习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莫名感觉有点毛骨悚然……是错觉吗?或许是的吧。 接下来,你习惯性的和面前可互动的狐人少女聊了会。期间你一直在各种暗示她快给你任务,你好完成选择继续向前追上那个叫星的星核少女…但狐人少女却和你扯着家常。 从这里是仙舟,这里有什么美食,再说到了她发现你的那天。据狐人少女所讲,她发现你时,你已经停止了呼吸。 “真的可吓人了,幸好饮月…也就是丹枫!是罗浮仙舟的现任龙尊啦!当时他也在,是他二话不说主动救了你呢。你一直有一口气没上来,也是他施展云吟术保住了你。” 看来是之前你睁眼看见的男人。 说起来,丹枫这个名字听起来… 有点耳熟? 对于你一只奇物精来说,现在拟态并保持人类的呼吸都难…认人什么的,还是有点太远了——他们以为你的停止呼吸,估计也只是你失去意识时,忘记装出呼吸的样子了。 老实讲,要不是阿兰他们和你说你没有呼吸很吓人,根本不需要用这种东西的你…真的没有浪费力气呼吸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谢谢那位先生救我了。” 哪怕你根本没死,但礼貌还是得有的。于是乎,继续询问,你总算搞清楚了这个“事件”中你所经历的这些事情。 简单来说,你在海边晕倒了,然后狐人少女和那个叫丹枫的人是好友,本来是打算去找另外三位朋友的,但路过时捡到了你,便也带你回来了。而这之后你晕了整整三天…… 狐人少女一直以为你活不过来了,不过那位丹枫先生说你没事。直到现在,她才松了一口气,开始询问你的身份。 那双紫色的眼睛好奇的观察你。 与此同时,下线好久的旁边终于开口了。它平静的电子音冷漠的讲述着:“狐人少女凝望着你的眼睛,她困惑于你的出现,于是向你询问了你的来意:「……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是化外民吧?你因为什么、而来到仙舟罗浮的呢?」” A.我因为信仰而来,听说饭菜很香。 B.我是误入其中的旅人,我没选择。 C.我不知道啊?模拟宇宙让我来的。 …这都是什么鬼选项。 你沉默了一会,而后,你选择了选项A。 嘿,朋友。仙舟一绝“美食”了解一下? ——在选择这个选项以后,面前的少女眼睛迸射出了一道光亮。你并不清楚是不是他们仙舟人实在热情,但狐人少女拉着你的手告诉你,她最近正好有空,便打算带你一起转转。既来之则安之,你只以为这也是那选项中的一部分。 但是。 当你跟着狐人少女吃遍了仙舟,望着桌上堆满的一堆食物以后,你还是犯了难…这都快一天过去了,怎么还在剧情?难道系统出bug了?以前十分钟就能速刷一个事件啊? 感到困惑的你试图唤出系统暂停—— 可后知后觉这么一点…你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面前的系统面板卡顿了一下,接着,弹出了错误提示。你茫然的退出重进,可依旧是那血淋淋的错误提示。 更甚至… 警告,非法程序等字眼也跳了出来。那密密麻麻的红字还没等你来得及反应,便毫不客气的糊了你满眼,几乎是占据了你大脑思维的每一处。你能够听到一种虫鸣的声音混于其中嗡动着,你也能够感觉到那些文字缓缓攀上你的眼球。 密密麻麻。 某种亵渎的感觉正在尝试挤入你的大脑… 老实说,体验很差。 “怎么啦?”见你一副呆住的表情,正在往嘴里塞糖葫芦的狐人少女微微歪头,又把豆汁递给了你,“噎住了?” “啊……是…”晃了晃脑袋,你轻而易举把面前的景色给丢出了大脑。但在这动作之后,意识到情况糟糕的你……突然也有点喉咙干涩。嗯,大概,你是真的被噎住了。 便抬手,一口豆汁喝了下去。 下个瞬间,极致的酸味窜上大脑,那口豆汁被你一咳。 不偏不倚,落回杯中。 你表情楞楞的看着狐人少女,狐人少女也看着你。 “这是毒药吗?”你问。 “…没有没有,你别怕。”她尴尬的挠了挠头,换了一只手。拿上另外一边的汽水,少女歉意的表示自己拿错了。 你听信了少女的话,一口豆汁汽水便钻入了你的口中。顿时,气泡和酸涩带来的诡异口感爬遍了你的整个口腔。你再一次吐了出来,也以不可思议的口吻声明:“你下毒。” 狐人少女一本正经回复你:“这是仙舟特产。” 你:“可它尝起来比黑塔女士做的饭还难吃…” 对此狐人少女只能表示来都来了,不尝一下岂有此理。 …可能还是年轻吧,你卡了一会,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而与此同时,你也意识到了不对静:这里真的bug了。 也许…我得想办法向黑塔女士求援。 你这样想着,喝了第三杯水压一压。 你浑然不知那杯是豆汁牛奶,也当然,你又一次吐了出来。这一回欲言又止看着你的是狐人少女了。你从她的表情上看见了认真的几个大字:“你这是……自讨苦吃吧……” 坏了,各种意义上来说… 你好像真的自讨苦吃了。 * 模拟宇宙内的你还在喝豆汁怀疑奇物人生,而模糊宇宙之外…正在进行测试的星核少女突然被暂停了她的游戏。感到困惑的星抬头,就见黑塔小人一个健步上前:“你看见白塔了吗?她的数据消失了…真是、真是烦死了,我早说了她现在不要登游戏,为什么又不听我的话!我真是不想管…” 光线一闪,螺丝咕姆先生又插了一句话:“结论:孩童天性使然,但这一次的任性,使她被困在模拟宇宙中了。” “那个……我…我查看了系统自动程序,”斯蒂芬颤颤巍巍插了一句话,“应该是她自身的问题,再加上…加上模拟宇宙中最近的更新。或许是祂们带来了特殊的选择……” 黑塔的脸上浮现一抹愠怒:“…她被抓走了!” 星的关注点则有些错误:“白塔是谁?听起来像是黑塔反转色。所以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有机生命,又或是无机生命,单从生命的本质上而言,代号:白塔的女士是一位十分特殊的人才。她与你一样,开拓者女士。结论:自生命之火于我的心中被点燃,漫长的星海间,我仅见过你们二位与模拟宇宙这般契合……” “你需要进入她的位面。”阮·梅轻拭嘴角的糕点渍,“以个人账号登陆的她,并不适应那片已经被废弃的宇宙。错误的程序一旦被新的变量所影响,就会出现可怕的……” “影响。” 星歪了歪头:“啊?意思是…?” 黑塔怒极反笑:“意思是!你得去救她!” “…嗯,是…是的,她会引来不好的东西…而且…另外…还有…这一次的主题太危险了。”斯蒂芬最后小心翼翼的补上了一句,“我…我尽量想办法拉高了她的人性值…” 听见斯蒂芬的话,黑塔这才缓了一口气:“……哼,先这样吧,解决了她的事情,我们再继续模拟宇宙。总之!” “…开拓者!接下来我要把你传送走!小心点!” “啊?”星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她便眼前一黑。 ——而众所周知,开拓者以星神阿基维利的身份开拓寰宇,模拟宇宙中亦是如此。黑塔她们仅创造了这一个身份id…而如果星用了这个账号,对于账号被自动占用的你…… 你,又用了什么身份,再次进入这片宇宙呢? * 时间回到你那里。在和狐人少女逛了一天以后,你也疲惫的回到了她为你准备的房间…该说幸亏你上次和其他空间站的职员打赌,身上还有不少赢来的钱吗?这些钱很好的帮你预付了房租…但稍微数一数,你知道,它们撑不了太久。 明白自己得快点离开这里的你,半夜也没有睡觉。 你回忆着今天和狐人少女聊的那些话,判断出现在的宇宙之外,或许黑塔女士已经存在了。如果能够找上模拟宇宙内的黑塔女士,或许你也可以联系上那位本尊?呃…好像有点逻辑,但实操起来一定难如登天吧。毕竟是那样的大佬。 忧愁的你走出了屋子,准备在外面吹吹风。 仙舟的夜色很美,你能够看见洁白的明月,也能够看见悬于高空的巨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是药王的杰作。 “丰饶之类的么。”你呢喃了一声,“…果然还是更期待博识尊的目光…”毕竟黑塔她们都是,你也想靠近那…… 等等。另一道目光令你迟疑了。 你鬼使神差的看向不远处,便那样对上了一道视线。 冷漠的青年遥遥望着你,他的手指正捏着一只枫叶。 望着他时,你脑中几乎是下意识跳出了一个名字:丹枫,饮月…在他的目光之下,就连明月都开始失色变淡。 你鬼使神差般感到心脏一跳。 你,也并不清楚那究竟是心动,还是心悸。 你只是下意识望着他,直到你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然后对他挥了挥手:“晚上好。”奇物少女没有人太多的感情,你还没有学会害羞和不好意思,所以就这样大方的开了口。 而面对你的打招呼,那人做的是收回视线。 奥…是自己打扰他了吗? 真是个高冷的人啊。你这样想着,反而凑了过去。 ——机会把握在想做就做的人手上。 黑塔女士曾经理直气壮的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贴近那边的人,你指了指一边的石桌,询问自己可不可以坐下来。但面前的丹枫还没有给你回应,一侧就又传来一声呼唤……你看过去,只见一个满头银丝,淡色眸子的人冲你笑着:“晚上好,小姑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对你说完以后,那个人走了过来,在桌上兀自放了一壶酒,便也顺势招呼你坐下。你有些不知自己该不该坐,但男人很热情,他说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喝一杯。这并不碍事。 他甚至还调侃被他喊做“饮月君”的青年说:“难怪今夜突然与我相约,莫不是想借我与这位姑娘搭上?我们饮月君啊居然也会…”但,还没有说完,他便望见了一双眼睛。 丹枫放下了手中的枫叶,面前的白发男人也倏忽一停。略微沉默了一会,后者才摇头取杯为你们三人各斟一杯酒。 望着放到你面前的酒杯,你有点怀疑的小声说:“这个不是豆汁吧…”而听你这么讲,面前的男人笑着摇头否定。 你这才举杯一饮而尽。 酒香搅着一口后觉的辣劲在瞬间堵住了你的喉咙,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带感极了。你连说这个比豆汁还好喝。 可见你这般,面前的白发男人便忙讲这酒不是这么喝的。嗯…你听不太懂。但他也喝了一口,一直微笑着同你讲解…还点了点邻座的丹枫,说着小口赏味,品其中风雅之类的句子。但说着,喝着,那白发人反而也学你一饮而尽。 “……不是这样喝的?”你讶异的望着。 那人的脸上浮现一抹醉意。他转着手中白色的瓷杯,嘴角也泛着笑意:“但偶尔这么痛快的隔一回,也不错罢。” “你醉了,应星。”丹枫平静的指出。 “…诶,非也。人姑娘都还没醉,我怎的会醉……”应星摆了摆手,之后便一杯又一杯,许久之后,就说着自己休息片刻…撑着下巴和睦没了动静。想来,其实是醉倒了吧? 真的醉了,酒量比空间站的职员们还差呢。 打量着面前的人,你唏嘘的收回视线,转而望向一边的另一人,此时此刻,他的脸上也带着薄薄的一层红晕。 你知道,他也醉了。 这些人真的很奇怪,你只是一只奇物精,不仅不会醉,甚至都不太需要进水进食。如果非要说你喜欢什么的话,你的“本能”会使你为疯狂的“甜腻”、“冲动”而心动。 而酒精这种东西……大家告诉你,喝多了会伤身体。喝多了也会晕乎乎的,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作用。可人类啊,却就是爱喝酒,喜欢这些东西呢。似乎也能够理解。 ——但,你喝腻了。 下意识想要起身告别,打算离开的你已经吹够了风。可正当你想要开口时,一边的丹枫放下了杯盏,他望着你,突如其来的来了一句话:“你…并非人类,究竟因何来此?” “………啊。” 也能理解,毕竟狐人少女说,是他救了你。 想着,你干脆坐了回来。略一思考,你将模拟宇宙的事情全盘托出,尽数告知了眼前人…很难不说,你其中确实有考虑着“崩塌,错误,bug更多”,想要借此联系外界的想法。可听着你一一讲述,面前的男人反而垂眼看向手中。 那是他的酒杯,酒杯中印着明月与他晕开的脸庞。 借这样的视角来看,一切都如镜中花水中月…… 虚虚实实。 最后,他将月色混着酒,也同你一样一饮而尽。 辛辣过喉,面前的人反而越发冷静,他沉思着询问。 “你要完成任务才可离开?” 给出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似是感到了什么…放下一句“也罢”就让你回去休息了。你这一回也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就当客随主便吧——你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闭眼。 安静的房间里,你借着一抹月色望向窗外石桌前仍在缄默的男人。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也显然不愿解释多少。 或许你应该去追问一番,但今宵太晚了。 螺丝先生推荐有机生物每天至少保持一定的睡眠。 你觉得自己也是,所以… 就当听大人的话吧,你闭上了眼睛。 可是入睡以后,却有异样生长。悉悉索索,再度重现。 你感到某些东西攀上你的躯体,透明的薄膜剐蹭着你的皮囊。而皮肤之下也有一种冲动的东西想要涌现……而后。 你听到了叮的一声。 模拟宇宙的系统正在运作。 冷漠却又富有情调的声音盖过你肉身的异样,你不由得仔细聆听它的声音:“——你正置身于██的花园之中。” “诗人向你献上了歌谣……” “祂的花朵啊,你想要聆听谁的赞美?” “你想要因镜中的谁人绽放?” 随即睁眼,美丽的花朵坠满了你的裙摆,面前无名的诗人在吟诵着为你而写的歌谣。你看过去,只见镜中折射出了你的脸庞…而后、咔嚓。是猛烈的碎裂声,你见一片狼藉。 镜子碎裂为三。三面镜像中传来声音。 第一块镜子投出少女的身影,阮·梅正在扭造、干预生命…她透过镜子抚摸你的脸庞,嘴角挂着一抹淡色的笑容。 第二块镜子有丝线翻飞,你触碰她的热血,见金发的织者询问你的喜好。她贴近你的呼吸,为你裁量美丽的裙摆。 第三块镜子。 滚滚潮水覆灭镜中的虚影,血与泪不甘的涌现。 未知的怪物毁坏了美好的世界,不死不灭的存在下,有罪人在忏悔。你困惑的凑近镜面去听,却忽然之间,一只惨白的手指抓住了你的手臂,你被硬生生拖入了水中的深渊。 海水疯狂的勾勒你的发丝,寒意灌入你的身体。 在汹涌的狂澜之间,一丝甜味搅动着你的意识。 但索性于你已摒弃了人类的呼吸。但索性…你的恐惧也被遗忘了……水中痛苦的男人凝望着你的脸庞。你也望着他,在搅动的其中下意识的开口,发出了模糊的那道音节。 “丹枫……先生?你怎么了?” 刚刚说完,面前被无数铁链所束缚的男人便靠近了你。你迷茫的注视他,但接着冰凉的唇贴近了你的嘴角。明明他也是不可求这份呼吸之人,却向你索取了这份求生的意志。 口腔中传来了痛感。因为他痛苦的吻,血腥气随之绽放。可你没有恐惧,可你并不害怕。你只感觉到痒和不解。 空间站里会有职员这样亲吻彼此。 曾有人和你说过这是喜爱的表达。 难道他喜欢自己吗?可丹枫先生的表情很痛苦。那绝望的挣扎,不愿放手的渴求,也是喜欢,也是人们说的爱么? 你不明白梦中的他为什么要吻自己。 你不明白…“刚刚认识”,也会有爱吗? 你还有很多要学。你不理解,你唯一能做的,唯有…… 回应。 * 潮水褪色。 染上美梦的韵律。 苦海无涯。 深渊亦是…新生。 * 梦醒的时候,身上好像出了冷汗。你去洗了个澡,又换上了衣服…但在这其中奇怪的是,你发现自己的嘴角带着血液。或许是错觉吧,也或许昨晚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你的心里有很多问号,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是离开。 这样思考时,你出了门,想要找人问问。 但刚刚走了几步路,你就看见了眼熟的二人…丹枫和狐人少女。后者的少女笑着跳到了你的面前,她对着你转来转去,最后目光落在了你的嘴唇上。她轻轻耸了耸鼻尖…… “血腥味,是昨天吃东西不小心…?” 看得出来她有点在意昨天的一顿吃吃吃,不过你知道那不是。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摇头:“…没有……我昨天做梦梦见…被吃了,可能不小心自己咬了?” 你忍不住瞥了一眼丹枫。 哦吼,他的嘴唇还肿了。 …破案了,但不知为何你有点不敢说话。于是乎——接下来,在狐人少女的安慰之后,你们三人一起上街走了走。 这期间的狐人少女没有再坑你,她这次只热切的同你与丹枫闲聊。一会说说最近要和丰饶孽物战斗好累,都没时间出去旅行了。一会她又旁敲侧击丹枫怎么突然愿意和她一起出来走走…怎么嘴还这样了。一会她还没忘记问问你的事。 你借机向他们二人询问了黑塔的事情,但撑死也只得到了一个听说过的回复。显而易见,他们不太熟你家黑塔。 你感觉很绝望。这可是寰宇天才,懂吗! 见你好像不太开心,狐人少女说着安慰你的话,决定给你去买点甜食。她说自己马上就回来,便一溜烟消失了…… “她一直这么速度吗?”你有些震惊。 一边的丹枫没有回复你,他反而看着你。你又感觉有点奇怪,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是还要亲我吗?” 丹枫:……… 沉默如饮月君,你居然看出他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但显然,他也做了那个“梦”。 你脸不红心不跳,顺势向他提问了。 丹枫这次倒是没有回答你,他甚至都没有看你,仅是垂着脑袋想事……你们两个氛围诡异的站在一起。时不时承受路人好奇的打量,时不时又由你鬼扯两句闲聊…等狐人少女终于回来领养你们两个的时候,你感觉自己都要长蘑菇了。 如果知道你这么无聊,黑塔一定会扔一堆任务给你… 让你好忙碌点吧? 呃……这听起来不太好笑。 不过,大概是清楚自己要在这里很久很久,你的脑中就不断跳出以前和她的点点滴滴。或许这也是所谓的想念吧? 带着这样的感情,你与二人闲逛间也一直在提及此人。实在是重复的太多,连狐人少女都不禁询问了此事。而听着她的问题,你思来想去,欲言又止,最后才磕磕绊绊说…… “我和黑塔,应该…是…是朋友?挚友…?”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她也不是你的造物主。你在社会上拥有自己的身份,她算不上是你的主人…她也不想当主人。 如果需要一个界定,那么朋友,最好回答。 如果要询问你的私心…那么,应该用挚友。 “挚爱的友人!大概是这样的关系吧!”你认真点了点头,拉着狐人少女的手说着。狐人少女见你这么讲,也爽朗一笑…她颇为自然的看向了一边的丹枫,也开口说道。 “饮月也是我的挚友!” 你点点头:“那就是最重要的朋友。” 空间站的大家这么教你。 “没错。”当然,狐人少女也这样觉得。 你们两个人开心的说说笑笑,一时并没有察觉到身侧之人的表情…那个黑发的男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直只是看着。他似乎觉得无能为力,也似乎早就陷入了颓然…… 没有变化的脸庞上,却有某种哀伤与隐秘的不甘划过。 男人缓缓磕目。 待他再次睁眼时,耳边是一片吵嚷。 应星同景元又在拌嘴,镜流和……正在询问你的身份。丹枫望着你磕磕绊绊的抓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害羞,实则是苦手于如何作答的表情。他做的只有看着,看了好久好久。 待你的脸上泛起为难的表情… 他才在喧嚣内突然出了一声。 “她。” 周围安静了一瞬,众人看了过来。没有做其他动作的丹枫注视着镜流与…中间的你…继续说:“她是我的伴侣。” 声音落下,便搁置了后文。 实际上看起来也并没有后文,丹枫只是知会了一声。 “难怪,我说你…”见他这么回复,一侧的应星了然,他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然后,不可思议,“什么?!” 景元也惊讶了:“此话当真?” 一侧的镜流转了眸子,被她看的有些欲言又止,你轻轻挠了挠脸颊…你也不知这究竟是哪一出,不过这看起来是某种让你躲开盘问的方式……借坡下驴吧。你默默点了下头。 镜流:“………” 红瞳的女人似乎叹息了一声,不过很快,狐人少女就在略微的错愕中回了神。她立刻为你们打了圆场,还把饮月捡到你,救了你的事情给复盘了一遍。最后,她拍案而起! “综上所述,他们二人定是关系匪浅!” “…不过…”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是这样啊。” 抓了抓头发,狐人少女凑近你和丹枫…从刚才开始,她们几个,乃至名叫镜流的剑首在内,几人便把你和丹枫围到了一起。近乎是审问般的八卦,这四人喋喋不休的问你们。 虽说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好像挺茫然,不过丹枫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他一句句替你回复,给你圆了一个……身份。 “你们两人,关系为何?”应星询问。 丹枫表情淡然:“族内定下的姻缘。” 镜流喝了一口茶,言简意赅:“身份?” “虚陵仙舟故人之女,身份不可多言。” “还有——”狐人少女补充,“晕倒那事…” “路途坎坷,她偶遇丰饶民,不幸罹了难。” 最后,景元朗声一笑:“这虚陵仙舟神秘,行事嘛…也隐秘,这很寻常啊。倒是我们——姑娘这番前来拜访,作为东家没有好好接待,反而让您受苦,实在是招待不周了。” 做完这个总结,大家该喝茶喝茶,该聊天聊天。景元和狐人少女甚至安抚了你两句,说着什么丹枫会照顾好你的。 这其中,也只有被喊做应星的男子摇了摇头,给你表情更加懵的你倒了杯茶…那样的神态好像在告诉你习惯就好。 握着他倒的热茶,你放空了一会。 ……叹为观止。 云上五骁的套路比那些公司的商人还吓人。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你,小口小口喝着茶。 等大伙儿闹腾结束,各自回家时,丹枫带着你走了。 你们二人并肩行在黄昏下,互相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当然是你打破的安宁,你问:“为什么?” 他的视线始终向前:“此间尘世,皆为虚幻。” “…是?”你困惑他的回答。 路过,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饮月负手与你前行,他又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你总感觉他一直在想事,他似乎一个人一直在闷着思考什么…思考,很多很多的事情。那些事情像石头一样堆在他的心间累着。 那些石头也都堆得不稳…摇摇欲坠。 他知道,其中只要有一块出了岔子。 那么,满盘皆输。 今天的黄昏很美。丹枫看着,混乱的思绪里总是浮现与友人举杯共饮时的那个黄昏…清脆的杯盏碰在一起,发出的那声响多么真实。也多么可悲。啪的一下,敲醒了他的梦。 那这是假的。世界是假的。 所以……不会死吗? 他,应星,也不会? 景元与镜流,他们… …假的吗?都是他的虚妄? 男人青色的眸子印着黄昏的红,眼里的色调,就要燃烧起来了。似乎也和他错误记忆里的血一样热,一样的…烫。 就要流逝了。 他记得友人死了。 活了过来。 又一次被杀死了。 他死了,应星也是。 没有下一次共饮啊… 丹枫的嘴角向上弯了些,他明明感觉心口这么酸涩,甚至于回想起挚友间的下场时。某种痛苦和罪恶,都让他要吐出来了。但越是这么想着,却反而一点点…一点点的…… 好像笑了。是讥讽自己吗?也许。 男人顺着渐渐落下的太阳走,好像在追逐什么温度。 你看了他一会,某个瞬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唰的一声,在你们的面前,一只星槎飞速穿过。显些就要出事… “…刚才那个,就是回答的、我的问题吗?” 看着定在原地的丹枫逐渐褪色的笑容,你小声的说。 面前的男人又停了停,你搞不懂他,但注意到他盯着你拉着他的手,你便自然的放开了自己的手。你搞不懂他们。 不过,你还是说:“是真的是假的,重要吗?” “有喜怒哀乐的人类,就是人吧?” 模拟宇宙中的所有数据,都是你的朋友。 你在其中测试,也在其中体验这个世界。 “你活着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这里的豆汁很难喝,酒和茶却很热…你的朋友也是真心对待你的。”你直白的讲着,点点头,算是回复了他。然后,你又一次询问着。 “所以,为什么要帮我解围呢?” ——丹枫望了你一会,那双眼睛里印着你的脸庞。 眼底是个纯粹发问的人,是个纯粹困惑的外来者。 更是,丹枫记忆里轮回错误的一环。 他已经搞清楚了一切。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取材自真实世界的一道回忆。 他知道,这是…复现的事实。 他知道,你是模拟中观测的变量。就像是盒子里的猫一样,他们的世界是盒子里的猫,而现在你打开了盒子……你是玩家,对于他们来说更高维度的观察者。你,可以拯救。 丹枫抬手,抚上了你的脸庞。 就连你也是温热的。 没错,于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被困在这里,无数次循环,无数次见证云上五骁的惨剧,也是真实的。 每当死亡,丹枫便会再次回到饮月之乱的前夕。 最初的他数次反抗,可每一次还是一样的结局… 应星变成了刃,镜流追逐代价,景元孤身一人。 ……死了,他也死了。 死了,重来。 重来,死了。 直到这一次…丹枫叶靠近了你。 他感受到你死板的呼吸,那是模仿人类的呼吸。 他的吐息蹭过你的脸颊,声音混合着隐秘的情绪,向你开口:“我看到了你的选择…那片花园里,你选择了我。” 丹枫知道那不是梦。 自这个宇宙的他诞生以来,他的梦境都是重复的。 只有那一次的偏移。 梦中的少女随意的选择,而梦醒之后的潮水送来了你。 丹枫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声。被你选择之后,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痛苦的他感觉无法呼吸…明明身为持明,他不应如此,但梦里的他就是这样渴求着呼吸,甚至向你去索取。 那个时候,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似乎能够意识到可笑的事实。 这个世界因你而旋转,而他也无可救药的被迫将希望押给了你……而可悲的龙尊甚至明白,包括于…自己的情感。 这就是游戏—— 他将要为你献上。 丹枫的黑发蹭过你的脸颊,男人最后合上了眼睛。 他冰冷的唇吻上你的嘴角。 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度渗入你的皮肤,随着他的靠近,交缠的发也勾在了一起。你忽的有些无法呼吸,仿佛生命也被丝丝缕缕的所拽住,仿佛你的全部,都在被人所撕扯夺取。 这个吻很慢,男人生涩的撬开你的嘴唇。 他想要从你的身体里探寻温暖,想要取得活下去的力量。而你也后知后觉的再次重复了之前的回应,你也去触碰他,陷在你和他交缠的命运里。哪怕发丝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哪怕,有个瞬间,你感觉他会勒断你的脖子,杀死你。 可不知道为什么,你却只感到了狂热的兴奋。 **和复杂的情感激起了你的本能。 你交换了他的呼吸,他也给了你他的血。 颤动的腥气间,一吻堪堪停下。 你心动的亲近面前的人,他的额头也看向了你。 最后,男人空洞的眸子看着说:“和我回去。” “……………好。”你搭上他递出的手,系住了他的温度。哪怕你清楚他只是想要利用你,但是,你还是同意了。 不自觉的舔舐自己的嘴唇。 你听见气泡悄然破碎的声音…耳边好像又响起了虫群骚动的声音。乃至、乃至你的皮肤之下。某种东西好像要破土而出。你极力控制着、控制着得到养分而疯狂的……自己。 * 深渊,也是新生。 这个封面是我自己画和做的[害羞] 真的没有人夸夸吗(文写的越来越烂了,画倒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1件奇物 第2章 第2件奇物 模拟宇宙的事件源于现实的人或事。这也就意味着你认识的人或许也会出现在模拟宇宙中。而在这些宇宙中存在的他们,或许也会因为程序错误等缘故被废弃。身为被丢掉的数据,他们无人维护,只能自动继续,去不断的重复过去的事情,重复这个事件的事。直到被修好,才能结束这循环。 但,有谁会维护被废弃的数据? 被困在饮月之乱的丹枫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可悲,在彻底崩坏之前,他找到了来到这个事件之中的你、身为模拟宇宙测试员的你。 因此,不管你究竟为何而来,想要阻止这些的他抓紧了你的手——所以…你被龙尊利用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但同时,你也深深陷在了其中。 自从丹枫告知云五的其他几位你是他的伴侣…再加上你们总是结伴而行以后,谣言瞬间四起,你着实成了大热门。 每天不是龙师来找茬说你不配,就是有各方挖你身份。 然后呢…丹枫又把事情全部都压下去。 对于现在的丹枫而言,管他什么谣言,管他什么身份。他甚至愿意低头出卖男色…只要能结束他和友人们悲惨的命运,他已经可以不择手段了。能活下去,其他就都是小事。 是很极端的想法。 黑塔在的话,一定会说你的…也会说他的。 ——疯了吗。 你可以脑补出黑塔说这话时的不可置信。 但黑塔现在就是不在,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了。这两天呢,你每天就享受着跟在丹枫身后做个开心的尾巴…明明你根本不理解什么感情,但就像是被激素所控制的那样。只要跟着丹枫,只要他和你说话,或者他给你一个吻,你就会… 兴奋。 …很兴奋。那种高兴的感觉,让你觉得、觉得,自己甚至要难以保持人类的形态了。你的血肉经常咯吱咯吱的响。 里面有东西想要钻出来。 但黑塔她和你说过好好保持人类的样子。 每一次,你只能硬着头皮压下那种冲动。不能让别人看出来…黑塔说过很多次,但是你总是不听话,你总是忘掉。 要克制本能。克制。 一直这样重复着告诉自己,你还算正常。 但还是控制不住粘着丹枫今天也是这样跟着他。龙师们和他说话时,你就悄悄缩在房梁上,等他们说完离开以后,你便直接跳了下来,钻到了丹枫的身边——这真的很奇怪,按理来说不应该这样对待陌生人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 越想越头疼,和本身的**做对,是反人类的事。 你决定放弃。 在一侧,看着你变脸了一会,又贴了回来的丹枫已经习惯了。他从一开始默许、引导你时就发现了你不正常。但那又如何呢?你很需要他,他很需要你。现在,你们很适合。 恋爱脑些讲:疯子和怪物,天生一对。 哎…这样的生活好像挺好的。虽然丹枫和你没有什么人类恋爱的甜甜氛围,但他太纵容你,不像黑塔总是管你。突然被放飞自我,你感觉自己无比自由,世界都成了你的家。 ——在对自由感到厌烦前就好好开心一下吧。 于丹枫身侧这样又发了会呆。你盯着他改动族内的各种东西,写着很多很多字。是因为太多了吧,所以也会头疼。 几个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瞬间,男人的眉头微皱。 他的呼吸沉了几分,可缓了缓以后,还是继续写。 你看了他一会,突然插嘴说:“丹枫,你累了。” 丹枫手里的笔顿了顿,他垂着眼睛,还想继续写。见他这样,你想了想,便抽了他的本子和笔。望着男人有些不悦的表情——你理直气壮的表示他该休息,你也该休息了。 饮月君!今天还没有带你出去玩! 你可是很难养的! * “……啊?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工作很多吗?”狐人少女正在维修自己的星槎,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丹枫,便见果不其然的…从丹枫身后探出了个你。你高兴的凑了过去,和狐人少女贴了贴以后,便搭了把手一起帮忙修起了星槎。 看着你一眨眼修好星槎,狐人少女表情有些惊讶。 她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便哼哼了两声。 “是秘密。”你微妙的讲。 实际上你也不清楚这是什么能力。对于生命之类的东西,你用的得心应手。比模拟出人类的呼吸还应手那种。 忙着小骄傲的你并没有注意到丹枫和狐人少女的表情…这二位或许有人在思考你是不是和丰饶有关系。不过就算有关系……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谁都能看出你是友善的。 被狐人少女夸了一顿,也修好了星槎以后,仿佛理所应当那样,狐人少女打算带你们二人上星槎里兜兜风——是的,这就是应星下工准备回去时见你们三人超速在路边被罚的景象。对此,工造司的大人物欲言又止,最后扶额笑了。 “饮月,你们几个人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他唏嘘。 狐人少女无奈的挠了挠头,表情肉疼:“带着他们两个我不敢逃单就被抓住了…哎……又要被吊销星槎驾照了!” 抱臂在一侧看着的饮月君没有表情。 他做的只是别开头,摆出“我不认识这几人”的神态。 你倒是惊叹了:“还可以更快吗?那下次就别管我们了,直接开到最快好了。”速度与激情,谁不想体验一下? 不过很可惜,你刚刚说完,一边还在给你们开罚单的交警便嘴角一抽。他本人还在这里呢,你们几个到底怎么敢? 是罪有应得的。 你和狐人少女被重点教育了一顿。 等你们挨批结束以后,应星和丹枫都喝了两壶茶了。见此情景的狐人少女立刻拉着你上去阻止他们:“诶,你们两个偷跑的留点肚子啊,晚上还要和镜流他们一起喝酒呢。” 被控诉了一句,应星摆摆手放下了杯盏。 丹枫倒还是在喝。他看着萎靡的你也给你倒了杯茶。 你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还是这么豪迈… 好吧,也是因为你真的听训听口干了。 黑塔都没有这么教育过你。 你蔫吧的待在她们身侧,直到蹭了云上五骁的宴会。镜流抬手摸了摸你的脑袋,又推来了一盒糕点,你这才好了点…甜味在口腔中蔓延,虽然你不受多巴胺控制,但进食的感觉确实不错。看着几人闲聊着最近的事情,你也感觉…… 现在还挺不错的。好像…这就是朋友。 也好像,很温暖。 感受着面前的气氛,脑袋里又转着先前丹枫和你讲的未来的事情,你感觉很不真实,但你也知道那一定是真的事。 因为未来有个叫做丹恒的青年。 他是开拓者星的伙伴。 ……还有,叫做刃的人。未来的应星…那个叫做银狼的少女曾经和你闲聊过几句,她有提起她的同事叫做刃来着。 感觉不像是应星。丹枫也不像是丹恒。 这些感觉,好像又不太好了。 你说不准,你只小口小口吃着糕点。望着大家笑着推杯换盏,最后狐人少女醉倒了,应星和景元也醉倒了。镜流脸颊泛红同丹枫碰了一杯后,询问你可也要来尝尝这些酒水。 你愣了一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同她,同丹枫喝了一杯。 温热的香气钻入了喉中,今夜的酒是清润的。 不烫,不涩,味道刚好。 你不会醉,但感觉身体也暖和起来了。也感觉很好喝,就缠着大家一起喝…喝着喝着,握着酒杯的丹枫手一抖。 他晃了晃脑袋,有些吃力的以手支颐,磕了目。 “他醉了。”镜流轻轻笑了笑,这些人中,她的酒量反而最好…也几乎没有遇见过几次敌手。但这一回,她也感觉自己有些醉了,可面前的人——你,还是一副平静模样。 女人又喝了一杯,接着,她放下了杯盏。 你注意到她在看着你,你其实也在看着她。镜流的眼睛里正印着你的脸…但是,她眼中的你,好像有点……模糊。 咯吱…咯吱… 你坐在原地,看着镜流眼里的自己正在溃烂。 皮肤下面,东西,爬了出来。 哑然:“…我好像也醉了。” 镜流摇了摇头,她看得出来你没醉。而她,才是真的快要醉了。在快要临行前,镜流望着你,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是清醒的痛楚更好。” “还是虚假的幸福好?” 说着这话语时,月色迷离。 你记得自己好像给出了答案,也好像没有给出答案。但最后,镜流错开了望着你的目光…她遥遥看着天际的明月,突兀的又笑:“……众人皆醉时,一人独醒,最为痛苦。” ——话毕,你们之间沉默了很久。又过了半晌,镜流拖着另外几人离开了。而她留下了一人,将丹枫托付给了你… 你没有办法拒绝。 虽然有些吃力,但你还是撑着饮月君晃晃悠悠的身体,同他一起回了之前的住所。等将他丢到床上时,你感觉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了。偏偏正当你想要离开也去休息时,自己的衣角却刚好被他压住了。嗯……抽不出来呢。 尝试了一下以后,你打算脱掉外袍。 指尖解开外头的衣裳,柔软的丝绸正顺着肩膀下滑。而就在这时,一条幽绿色的龙尾却不知何时缠上了你的腰。 …好像彻底,没办法离开了。 衣服脱了一半,你侧头看过去,就见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双青瞳沉默的凝望着…他又离你极近。唇也在你的脸边。 明明你们没有爱,但就仿佛默许的那样。 他给你□□的欢愉,你给他想要的拯救。 “丹枫。”脑中思忖着这些,你轻轻垂下眼睛喊了他一声…面前的男人没有回应。他还醉着,你能明白这一点。 “丹枫,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我。”你靠近了一些,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像他最开始对你的那样,你抚过他冰冷的皮肤,轻轻将上半身压了过去……那皮肤,很冷。 不过你还是抱住了他。他也抱住了你…虽然男人除了尾巴缠的更紧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动作。但,确实像抱着。 ………所以呢,这到底是想你怎么做? 你有点迷茫。 他现在不清醒,你亲他的话,是乘人之危吧?但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刚打算摆脱开他,那条尾巴便更加更加紧了。 他像是想要缠进你的身体里那样。 …为了抓住你给予他的唯一生机。 你无处可去,委实是有些无奈了。 那么…也不能怪你。 你最后喊了他一声:“…丹枫。” 这一回,面前的男人只是呼吸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睛…你总感觉自己理解了什么。便迟疑着——捋开他额间的发,只是浅尝辄止的吻了吻他的眉心。像是给他的祝福那样,吻点在他的脸颊上,没有继续深入,只是点到为止。 随后—— 你用力推下他的身体,将他,将你一起带到床上。 纠缠在一起的发铺了开来,你伸手盖住了男人的眼睛。 你也靠着他闭上了眸子。 这一回,你没有继续模仿出呼吸,你也没有维持自己人类的体征。你感觉自己突然有点累…你放弃了全部,陷入了梦中的休憩。在这漆黑的夜色之间,你再一次梦见了花园。 ██的花园里,有一条小蛇爬上了你的指尖。 你垂下眼睛轻轻抚过了他。 冰凉的鳞片剐蹭过你的血肉,你确定,他能感受到你皮肤下方的鼓动。但他还是向着你的胸口爬行,蜿蜒着游向你的心…那里有一颗温暖的东西。那是怪物唯一炙热的东西。 ——梦里的蛇吃掉了你的心。 你死了…但又有新的你长了出来。 他痛苦的咀嚼你的血肉。 而梦境之外,你也睁开了眼睛。睡意缓慢褪去的同时,你也看向了一边沉默的人…他没有说话,似乎真打算离开。 而就在他要走时,你下意识说:“丹枫。” 背影愣住了,他没有回头,却轻轻嗯了声。 你在他身后张开手臂,理直气壮的说:“你欠我一个吻。”…随着你的声音放下,那个人影显然是僵了一下。 他大概在做着很大的心里斗争吧? 不过斗争的最后,丹枫还是回头看向了你。 他走近了床上的你…有些微微翘起的黑发蹭过了你的脸颊。丹枫显然把思想斗争做好了,他过来吻你,轻轻舔过你的嘴角。知道他清醒着,你也依赖的吻上了他的嘴唇…… 唇齿交缠,这是你们间第一个温柔的吻。 你评价道:“…感觉不赖。” 说完这句话以后,望着调整呼吸的丹枫,你这才后知后觉的也开始呼吸…一点点,从怪物变回人后,你对他微笑。 “我爱你。”你又突然说。 这样说着时,你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但你想,自己大概是很高兴的吧?因为,这也是第一次,你感觉到心脏里传来了某种感觉,这也是第一次,你如此高兴… 他给了你很多特别的体验。 你爱他,爱他带来的全部。 而随着你说完,面前的丹枫又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呢? 啊……你是看见了的。 怔然、迟疑、疲倦,最后是回归一切的麻木。 “嗯。”丹枫回应,他拉住了你的手,将你从床上带了起来…他或许相信你的爱,但没有人敢奢求一个怪物的爱——本来是这样的,本来,绝对,一定…该是这样的吧? 我爱你。 丹枫听着,心跳倏忽丢了一拍。 高高在上的龙尊总是俯瞰着所有人。他不屑这些感情,也不在乎这些…但在不得不拥抱你的时候…但在夜里,看着没有呼吸,没有体温的人,他居然有一瞬间害怕你也死去。 恐惧和期待搅在一起,令人厌恶而窒息。 代替挚友死亡噩梦的、是梦里女人的脸。 梦里的你看着他,选了他……救了他。 或许,丹枫也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 最近和丰饶民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忙碌了起来…距离丹枫印象里的饮月之乱不远了。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就连偶尔几次你在鳞渊境被抓个现形,都没有人来追责你了。 “乱起来了…”和云上五骁越混越熟的你吃着糕点,脑袋正靠着镜流说。而镜流的另外一边,狐人少女长叹一声。 “哎…可惜我的驾照还没…”她还在惦记这个,以至于靠着镜流的手臂呜呜呜的装哭了起来。见狐人少女这一套,一侧还忙着打铁的应星很无奈,他控诉道:“你们几人今日都难得得空,便是到我这里来偷闲,惹我眼前不快的?” “谁让我们的百冶大人这般繁忙,实在是约不出来呢。”景元调侃着推了推应星,“应星,快些修武器吧。” “景元说的是。”镜流也有兴致补了句。确实少见,一侧的丹枫也出言:“待你修好,我们几人便出去再聚。” “又要喝酒?” “那便比剑。” “饶了我罢。” “那开星槎?” “吊销了呢…” 见他们商量不出个结果,你一口糕点刚好吃完,拍了拍掉在衣服上的渣,突发奇想便说:“要不买些衣服什么?” “咦!”听你一讲,狐人少女眼前一亮。一边的镜流似乎也很赞同这个观点。对于新衣服,景元同样表示不错。 唯有应星有点无奈,他想要拒绝,但刚看向自己的好友丹枫想着一起反对时…便发现丹枫上下看了看你身上的衣服——咚咚呛。应星已经猜到了什么,也只能说是果不其然。 饮月君一起发话:“好。” 一字千金,压倒宋师傅。应星抽了抽嘴角,迎上了景元唏嘘的笑容,他实在是无可奈何,没办法,只得陪君子了。 等他忙完,你们几人挤着时间去买了衣服。 而不得不说,云上五骁皆是习武之人,忙着练武就容易在其他方面生疏了。这么一看,时下真是太多新潮的款式几人没有购买了——刚刚进了这里,镜流和狐人少女就拉着你一起换了好几声衣裳。清爽的,优雅的,可人的,样样来。 你们三人的换装惹得周围的人瞩目。 别的不说,就剑首大人和狐人旅行家这个搭配便很□□了。再加一个你便是加倍的加倍了——还能听见窃窃私语。 周围的路人在议论你,他们有听说过你是丹枫的伴侣,也有人看见过你们同行。但这么正大光明见你停留,还如此之近看见你的容貌……别的不说,还真的是有些稀奇了。 和更何况,你换了一身青、白色组成的长裙。利落的剪裁,再加上淡淡的龙纹衬托。你平时的气质彻底的大翻转,此刻显得你也像是个身经百战的杀神,周身尽是肃杀之气。 “嚯,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友人调侃道。 你有点不适应这种装束。毕竟你之前一直跟着黑塔他们,你的打扮也自然是黑塔喜欢的精致风格,像娃娃那种。 你有点怀疑这个适不适合自己,便问了莫名像和你穿起情侣装的某位先生。对方没有作答,只是抬掌用术法凝出了一条血红色的发带…接着,他走近你,亲自为你挽了头发。 一道猩红的色调穿插于发间——实乃点睛之笔。 就像他黑发间的耳饰那样…命运的血色交缠着。 丹枫看着愣了一下,最后他收回了手,语气淡淡的。但那个目光,却一直,一直的追着你……说:“很适合。” “好。”你应下,买了这身衣服。 接下来,你们自然是继续逛街。 镜流和狐人少女穿上了异邦的服饰,景元也笑着被推去更衣。当然,应星也难逃此劫。众人嬉笑着收了不少东西。 饮月君既然来了,也是自认着换了不少符合他身份的衣服。这好几次都给应星与景元看的眼红,纷纷吐槽说怎的他这臭脸的人偏有一副好面相…玩的尽兴了,丹枫也嘴上不饶人,与他们几人互呛。这话语间的机锋明争暗斗,很吓人。 幸好与你无关。 你搜罗着好玩的物什,某一刻目光一停。 “…诶?”狐人少女正困惑你的行动时,便见你眼疾手快往她头顶放了什么。前者茫然的一愣,下意识往一边玻璃反光一瞧,接着就笑了——那竟是一副比目鱼的异形眼镜。 呆头呆脑的眼镜实在是瞧着不聪明。配着戴在头顶看起来就像是被扣了智商,整个人也都睿智了起来…很是诡异。 这种怪东西不能一个人享受。 第二个遭殃的是景元,他前一秒笑眯眯,后一秒眼前黑漆漆。拿下眼镜一瞧…青年忙“嚯”了声。景元说着这是什么好东西,就毫不留情的祸害了应星……应星无力的从了。 另一侧,喝着饮品,镜流不设防的望着狐人少女为她戴上了眼镜。她也没有恼,只不过是笑说了一句此物稀奇…… 眼看着大伙都已遭殃,你也乐得把自己头顶的墨镜给一脸拒绝的丹枫戴到了头顶上。众人见他的冷脸和眼镜的不聪明脸配在一道,都纷纷哈哈大笑。也大概是看的心烦,丹枫把眼镜拉下,冷漠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嗯,真是绝配啊。 一天热热闹闹的,你们六人最后拍了张照。 一切都末了,才再次分道扬镳。 你的手中拿着今天拍的照片,宝贝的一张张收起来。 丹枫则总算解脱,他拿下了自己脸上的眼镜。 把最后的照片放好时,你不由得说:“今天好开心。” 身侧的人不假思索回答:“以后也会这般永远下去。” 以后也要这样下去吗。 你听着迟疑了一下,目光看了过去。 丹枫没有注意到你的视线…但你看见了他眼底的青黑。这个孤注一掷,病入膏肓的人,已经无力再多做其他思考。 你停了停,才点了点头:“好。”好,丹枫。 你想,反正这个世界对你而言也只是游戏。 你想,去如他所愿,也没有关系。 那天回到住处的你们又一次躺在了一起。 就像是心照不宣的那样。 在床上闭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却都这般依靠着彼此。你们借着月色思考着心里的事情,等待着入睡。 ——你,确定时间过了很久,某个时候…… 你想着想着,忽然就问:“丹枫,你爱我吗?” 身侧的人没有睡着,他没有回复你。 但又过了小半晌,他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为何问这些?” 听见他这么说,你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答案。你的心也忽然颤了一下…你说不准那是高兴还是难过,但一种更大的放松充盈了你的身体:“没事…就是想今天真的好开心啊。” “我困了,晚安。” 你闭上了眼睛,跳过了呼吸。身体彻底放松。 在丹枫的身侧,前一秒还鲜活的人瞬间变成了空壳,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只不过是沉睡的死物,只不过是…… 男人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他看着你,伸手轻轻碰了你的脸颊。他的眼神描摹过你的五官…这个残忍自利的尊者看了你好久,久到某个瞬间,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一丝的后悔,久到某个瞬间……… 丹枫的手指擦过了你的嘴唇。 但他垂下了头,只是轻轻吻了你的嘴角。 没有深入,你并不是他的**。 他的温度缱绻的经过你的皮肤,但那里并没有起伏,并没有因为他而欢动……他触碰你,你,并没有给他回忆。 没有任何回忆。 不过…是死物。 喉间的吐息微微发颤,丹枫拧着眉头,又渐渐放松。他的脸上失去了全部的表情,这一夜,他都在看着你…看着你没有起伏的胸口,看着你发间他亲手绑上去的那抹红色。 视线贪婪的卷过他为你抹上的色调,他这才轻笑一声。 是嘲笑吗,也或许是吧。 男人最后闭上了眼睛,在天色要亮起来之前,他抱住了你冰冷的身体…呼吸从没有放轻。当然,他根本没有睡着。 * 你闭上了眼睛,梦又来了。 这一回,你久违的看见了选项…没有题目,只有选项。 1.杀死丹枫。 2.杀死白珩。 3.杀死自己。 杀死罪魁祸首。 杀死那个怪物。 杀死████。 在原地看了好久,你不想做出选择。可是就像黑塔他们告诉你的一样,有的时候,你不得不去选择些什么…… 所以只要不让自己后悔,那么…一切都好了吧? 你这样愣愣的想着。手指摩挲过了自己的皮肤。 下面有某种东西正在涌动…似乎就要长出来了。 * 梦醒的时候,丹枫正抱着你。 某个瞬间你感觉自己没有睡醒,就像是你的梦那样… “丹枫…?” “丹枫……” 于是你小声的呼唤他,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他自然的问你怎么了。你倒是看着他又愣住了,最后…只是对他傻傻的笑了一下。你回答他说没事。你说,你感觉现在很开心。 丹枫听罢又来吻了你的脸颊。 你感觉更开心了。 一天都飘飘欲仙的,某个瞬间你甚至有某种想法:“幸好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幸好我可以在这里做出些什么…”毕竟…如果换做是现实,现在一定有空间站职员来保护你了。 “真好啊。”你又重复。 狐人少女天天都陪着你…或者说,是你陪着她。见你又开始乐呵,她都有点忍不住吐槽,劝你不要太过恋爱脑了。 你听着点了点头,觉得这很有道理。 但转念一想,你都在玩模拟宇宙了! 玩游戏嘛,开心就好啦。 抱着这样的想法,忙碌的日子里,你又收货了应星的唏嘘:“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景元的欲言又止:“…你与丹枫的事,真的无碍吗?”、镜流的直言:“他若付了你,我便去削了他的龙首。”…只能说是非常的丰富。 众人都觉得丹枫眼高于顶,他自利又自负。 当朋友还行,当恋人…属实是地狱难度了。 你觉得大家说的真的都挺有道理,但第一次谈恋爱,你就是感觉脸红心跳啊。而且别说是龙尊这种级别的了…模拟宇宙,请再给你来十个这种类型的好吗!你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有的空间职员一陷入爱情就如此的无法自拔了…每天看着丹枫的脸起床比每天看着其他冷冰冰的奇物开心多了! ——是的,就是这些事实。 ——这绝对不是自我洗脑。 你轻松愉快,每天跟着龙尊大人到处玩闹。 直到又有一天…他说,自己也要去前线了。 明白的。你收拾了行李跟了过去…在与丰饶对抗的前方,镜流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跟来的你。他们质问丹枫的选择,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你们也来不及说更多了。 下一刻,敌人来袭。云上五骁无暇顾及你。 狐人少女只让你在营地里躲好… 五人去应战了,而你在后面看着,一时不免有些迟疑…嗯……既然他们觉得你很弱,那你就好好待着…待着…待… …好吧,待不住。你担心他们,还是悄悄混进了战场。 随便扒了一套云骑军的衣服,你便痛快的刷起了boss。 这边打一拳,那边来一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的路子野,和云骑没有任何关系。但在战场局势变化复杂,也没有人来得及管这些了…你便这样打了好几遭,等结束时…… 你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但是身体很累,很酸。 手臂和很多地方似乎坏了…你动的有点艰难,好在最后丹枫在一堆伤员里找到了你。他摘掉了你的头盔,看见了你茫然的表情。你就这么躺在一堆尸体间,和其他死者无异。 但。橙味的血从你的身上流出,流动的色彩是诡谲的荒诞。丹枫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那力量太亲昵。 你说:“丹枫,我好疼。” 他没有回复你。 丹枫低头看向你,见你的血在地面蜿蜒晕开,融合的色调,汗液,腥味,甜蜜的气息在扩散。被你的血染过,地上枯萎的植被不知不觉开始疯长,它们在不停的复制着自己。 植被间越来越多的东西长出来了。 黄色的蝴蝶,奇怪的虫子,各式各样的虫挤在一起。 它们启初在啃食植物,但植物生长的速度很快就不够了…他们开始啃食尸体,啃食同类,啃食你,啃食自己。你的皮肤和血在融化消解,愈来愈多美丽怪异的虫在你的身体和血里爬了出来,你快被淹没了。但你却笑的越来越无奈。 你重复说:“丹枫,我好痛。” 那个时候,男人的表情很难看。 丹枫低头抓住爬上你眼睛的蝴蝶,他用力,虫子便死去了。那诡异的触感烂在他的手里,破碎的蝴蝶藕断丝连,其中的液体还有微妙的粉黏在他的指尖,令男人毛骨悚然…… 蝴蝶的确死了。 他把它扔掉了。 可下一刻,还会有更多的虫子来咬你。他有些头疼,他这才回神用云吟术为你止血…终于,没有东西再次诞生了。 一点点,丹枫杀死了其他的虫子。 一点点,丹枫清理掉这里的痕迹。 最后。他带你走了。 抱起你来的时候,一直都不同你说话。你的身体很轻。他轻轻松松就能拖起你的身体,像是抓住蝴蝶那样的轻松。也似乎,稍微用些力气,你也会被捏碎,烂在他的指尖。 …没有再交谈。 等回到云上五骁休息的地方后,你发现应星几人都没有受太大的伤,他们虽然也十分累,但并不妨碍他们有力气来好好教育你。你被众人说了好几遍,直到丹枫用云吟术彻底治好了你。他们这才停下了喋喋不休,问你下次还会吗? 你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你也说希望他们不要生气,而最后的最后,你小心的询问着:“我,有帮上你们的忙吗?” 你总想帮上黑塔的忙,现在也想帮他们。 可说完的时候,看见了丹枫愣住的表情。 他不再那么冷淡,反而皱着眉:“你就为了这个?” 你点了点头。而这样的动作末了,大家都没有说话了,似乎是很生气,很难过…你突然有点愧疚,可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你——你在现实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也只有一次,那次很痛很痛,但后来就不痛了。 虽然那次以后,黑塔一直禁止你进入模拟宇宙。 她告诉你,只有等你彻底长好才可以继续测试。 …你不觉得受伤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实际上对你而言,也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是破了一个口子而已,对吧? 大家知道你很特殊,因此也没有人会这样对你。 没有处理过这些,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众人。 不过最后,景元看向了你。 他叹息着告诉你辛苦了,便拜托狐人少女去送你休息。 你离开了身后的几人,拉着狐人少女去了其他单独的空间。和她在一起时,你困惑的问她,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一回,狐人少女望着你,她抬手,像丹枫一样抱你。 很温暖。原来拥抱都这么温暖。 你靠着她,听见她趴在你的肩膀上认真的道歉。 老实讲啊…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你也问了,狐人少女告诉你,你是她的朋友、挚友,她真的特别特别担心。 “如果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呢?” “我们、饮月肯定都会伤心的。” 你愣住了:“………为…为什么?” 白珩:“你是我们最重要的朋友!” 原来如此,朋友,挚友。原来如此。 心脏在跳动,很快。 你有一种大口呼吸空气的畅快感。 你…正靠着狐人少女。 你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你小声的讲:“我也爱你了。” 她好像有点哭笑不得,但大声的告诉你:“我也是。” 那天以后,你的身体长得很快很快,比心脏跳的还快。你表现出自己也是仙舟人那样,强行加入了大家的队伍。你开始学习如何团队作战,你开心帮助大家,你做了好多事。 这里是模拟的宇宙。 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丹枫总在战斗后看着你,而每一次你都对他说我爱你。 你和很多人说我爱你,最开始听见的应星喷了一口茶,景元停在原地石化了,镜流恍惚了一下,问你在说什么。但后来,你和狐人少女一起说我爱你,大家全都习惯了。偶尔闲聊,景元也会闲着没事,便云淡风轻突然蹦一句爱。 实在是,没个正形。 ——应星经常说着…每次这个时候,你们就会缠着他,搅得他也不得不应着附和几句:“我也爱你们,够了罢”。 镜流倒是感觉良好,她不说爱,但你们知道她在乎。 丹枫也是,你知道,他也在乎你了。 “我爱你。”和他一起休憩着时,你看着他,轻轻靠着他的身体。那个拥抱,你似乎不会腻,总是这样的渴求着。 说完以后,你就睡着了。 而在意识窥探不见的地方,他在看着你。 他的手又一次触碰你发间的红色丝带……时间过了好久,那条丝带不复当初那样红了。它褪色了,他的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褪色了。可褪色之后,心里反而越来越烫了。 烫的他无法呼吸,好痛。 …好疼。 丹枫靠着你。只有你在如死亡一般的沉睡时,他才会这样做。他不思考为什么不想被你发现这件事,但他想要你变得温暖了。所以,丹枫靠着你,他的呼吸撒在你的身上…… 他依赖的贴于你的颈侧。 他告诉自己,你不会知道,他不用担心。 他告诉自己,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你眼里的游戏而已。 你不属于这里,你会离开。 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仙舟,离开云上五骁。 离开丹枫。 离开…他。 这里是虚假的,但唯你是真实。 唯你,是他求不得的那抹真实。 高高在上的龙尊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辈子得到过很多,当然也失去过。可没有多少人会在龙的手上占到便宜,也没有人会让他低头。更别说……你这么年轻,你生命的尺度连他生命的五分之一都没到呢。 你在他眼中于孩童无异,青涩的过分。 但就是这样青涩的人。 教他难以呼吸,教他不得不祈求你。 你是流水,是血——你会干透留下红色的污渍,但他抓不住你。明明身为龙尊,他却也抓不住、抓不住虚假的爱。 爱。 他的唇下意识一动。 丹枫真的笑了出来。他想说…这就是爱吗?被求生欲裹挟的爱?你的出现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钻了他绝望空隙。如果丹枫再钻牛角尖一些,其实,他甚至该恨你。恨因为你们的模拟,你们的数据,你们的游戏,这个世界无限循环。 模拟宇宙让他好苦。 这份痛苦来源你,可苦中的唯一甜味也来源于你。 男人记得在绝望中你施舍的呼吸,记得你打破他绝望带来的希望,记得你的体温,记得你的笑容,记得你的全部。 你会拉着他的手对他笑,你会安慰他,帮他背负这罪恶的阴翳。你也会同他一起喝酒,会陪着他…理解他。哪怕你也清楚这是利用,但不可置信的龙尊还是看见你向他走来。 一步又一步,你毫不在意的拥抱疯狂的人。明明他能够怪你,怨你,恨你。可你的出现实在是太温暖了…太难了。 “我爱你,丹枫。” 凭什么你能说的这么轻巧,明明你终究会离开他。 ……丹枫。 他的心里有个想法。 他想,你也爱着他。 所以,你会留下吧? 我爱你。别离开我。 丹枫望着你…笑了。 * 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而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2件奇物 第3章 第3件奇物 对于模拟宇宙中的数据而言—— 这里,是楚门的世界。 遍地皆是虚假的数据演算,而真实之物…或许只有身为测试员的你了。有的时候在这里,名叫丹枫的罗浮龙尊总是会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启初对于自己的虚假感到不可置信,最后又真正见证一次数据的重置时,他近乎疯狂。 他是假的。 饮月之乱是假的。 但是。 白珩死了。 这却是真实的事。 虚假的人物活在自己真实的世界里,矛盾和无线重置的痛苦、重复和友人的幸福、无法阻止、无法改变的故事,令他语无伦次的疲惫。以至于丹枫日日夜夜都梦见那场噩梦。 梦里的他与倏忽缠斗,最后有一人赴死。 梦里的他不停想着挽留,因而种下恶果。 梦里的他被判处褪鳞之极刑,血染青鳞。 锁链贯穿了他的身躯,丹枫渐渐死去了。 这个梦就是这样,日日夜夜,永远纠缠着他。他总是看见梦里应星崩溃的表情,看见镜流愤怒的质问,看见景元苍白的脸颊…又或者,是看见自己疯魔的、绝望的麻木之色。 我已经疯了罢。 丹枫这样想着。 今夜的梦,他也重复着这样的景色……举杯共饮,论剑谈心。而下一刻,他记得便是突兀的转折,有人,赴了死。 丹枫闭上了眼睛。 梦是假的,也是真的,他能够闻见血的腥气。 友人们怔在原地。 丹枫疲惫的叹息,梦里的他很快便满身鲜血。 被抓了起来,他们讲要拷问他,他们将要向他施以刑法。丹枫知道自己罪有应得,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喊过一声。 …梦如此真实。 梦里的他,一定又要死了。而死后,就是下一次重启。 一定是这样的吧。 身体被锁链束缚,垂下脑袋的男人那样想。 但在下一刻,面前投下了一道影子。 那影子没有身着甲胄,那影子…是陌生的。 那是你。 * 你睡着了。自从被困这个事件快几个月以来,你每天都在做乱七八糟的梦境。你并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正在模拟宇宙之外观测的黑塔等人知道…那是游弋在这个事件中的数据。这些数据无法用肉眼看到,它们是损毁的,也是不定的。它们可能会寄托在某个载体里,因此当你休眠之时…… 你会看见,也就是,梦见。 今夜也是如此。只不过你不偏不倚,与某人共同触碰了同一片数据。因此,你第一次看见了整个饮月之乱的全貌。 在这之前,你仅听丹枫对你口述过这些事情。 甚至因为他的痛苦,或某些刻意的隐瞒……那些事情他总是说的很乱,很碎片化。只零零散散的为你构造了场景。 而今夜的梦,让你对这一切有了深刻的认知。 你一直随着丹枫的记忆、模拟宇宙之前存档的数据游走。走马观灯的见完了全部,现在也终于有了一个时间。 幽囚狱中,你踏入其间。 面前是垂下脑袋的丹枫。这个数据中的他浑身是血,他不仅仅被束缚在数据的无尽折磨里,他也被束缚在罪责的枷锁中。昔日那高高在上的龙尊,也确实落入了这片尘埃里。 那颓然之色遍布他的脸颊,都显得他不像他了。 你看着丹枫,伸手扯断了绑着他的铁链。 ——只是已经损毁,过去的数据残影罢了。这里的一切只能锁住深陷其中的人。而对于从头到尾都看着的你,它如此易碎,只要稍微用力,它就会碾碎成灰,那人也会落下。 “丹枫。”你喊了一声,接住他残破的躯体。 狰狞的伤口遍布男人的全身,他近乎只剩了一口气。在这弥留之际,丹枫从没有想过身体会这么轻松。他也没想过在这冰冷的监牢里,居然有过一抹温暖正在疗愈他的身体。 又是这样的感觉。 你的出现像是给窒息的他送来了空气。终于得救了的冲动使他只能抓紧你的手…不知不觉里,丹枫已经离不开了。 “………”男人没有回应。 但你的手上传来了冰冷的温度。几乎是想要将你融进血肉里那样,他抓你抓的很紧…感受着这样的力度,你有些迷离。嗯…不过他都能这样抓住你,那么,他一定还有意识。 想着,你说:“我带你走。” 听你这样讲,丹枫又下意识想,他现在能去哪儿? 星海广阔,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当然,你也没有在意。这里只是借由过去数据重现的梦而已,小小的梦境哪怕再趋近于正式的版本,也终究只是已经彻底报废的产物。在这里的所有景色都是斑驳模糊的,没有人会再来了。因为饮月君已经死去了。 ——就当现在是死后的世界吧。 他的灵魂应该得到解脱和自由。 扶起摇晃的丹枫,你们二人走过无人的监狱。在模糊的路上行着,穿行在冷漠的空气中。丹枫走的很慢,幸好你也不着急。你们在梦里花了很长的时间找到了一处住所…… “就先在这里落脚吧。”你没有带他回鳞渊境,你猜他会伤心。你也没有更多的安慰了,眼下仅为男人寻了衣裳。 然后,推着他去洗澡,更衣…… 像是人偶那般,丹枫真的好久好久都停在那里。 老实说,也幸好都是数据了,也幸好是梦。弄干净一条龙比想象中简单很多。等你拉着他在太阳边坐下,又放上好吃的食物时,实际上也才刚刚过去了一小会…根本不累呢。 “有点像在玩养成游戏。”你注视着空洞的丹枫,不禁回忆起了空间站其他职员玩的养孩子游戏…嗯,确实像。 治愈一个孩子,治愈一条龙。 你以前不清楚这有什么好玩的,毕竟看起来就是枯燥乏味的日常,枯燥乏味的陪伴而已。而现在想想…好像,你当时想的好像也没有区别。但你其实少想了一点——这种游戏真正最大的乐趣和感触,就是陪伴着,治愈着彼此间的爱。 单纯的希望你好,已经胜过所有了。 “丹枫,我会陪着你。”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经历了这种事的人,你唯独能够握住他的手,你选择重复,“我在这里,接下来会好起来的。别难过,会结束的。” 你选择许诺他。 啊,当然,龙比你难养。更别说一条已经碎了的小龙。梦里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沉默着,你只能时不时塞点好吃的,又时不时给他说点笑话…带他晒晒太阳,或者拥抱他。 时间会抚平很多痛苦。 当梦里的你对他又一次重复我爱你时,那双青瞳终于微微有了回应…你拥抱了他,而他的手也缓缓抚过了你的脊背。男人回以你拥抱,他将头埋在你的颈窝中放松了身体。 你身体的温暖被他所汲取。 梦也在此刻醒了。 煎熬……但你睡得好累,感觉腰酸背痛的。睁眼看过去时,某位龙尊就像是在梦里那样紧紧抱着你。那条幻化出的尾巴更狠狠缠着你的小腿,硌的你难受,更是动弹不得。 理所应当的,你推了推丹枫的身体。 那个也已经醒来的人微微睁开眸子,他看了你一会,只是放开了你可怜的小腿。而上半身根本没有卸力…注视着那双只印着你脸庞,仿佛会呼吸一般轻轻颤动,收缩的瞳孔,你其实并没有感到恐惧和不安,你的心里反而有种无奈感。 空间站的职员和你说过,这种游戏大多数都有一个隐藏结局——被治愈了的人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自己的救世主。对方全身心的依赖着救济者,甚至,这将会成为无比承重的… 感情。 你:“丹枫,放开我啊…”微妙。 你:“………”意思是小心重男。 看着面前表情平静,但将你死死框在怀里的丹枫,你的心情已经不是复杂了。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好像不太对。 在原地陷入了一会沉思,你最后选择亲了一下丹枫,并严肃的表示待会龙师就又要来骚扰他了。他得快点醒醒才行…见你这么说话,一直在躺着的丹枫,也确实开口了。 慵懒的男人依旧望着你,那双瞳孔中没有泛起丝毫波动:“不过是数据罢了。若一直叨扰…除之,未尝不可。” 你:“……………你ooc了。” 你:“…”亲爱的,你知道你也是数据吗? 丹枫显然知道…或许是起床气吧,见你这副丰富的表情,面前的人也难得笑了笑。那嘴角刚抬起了一些,门外就传来了有人拜访的声音。嗯,和你说的没有区别,是龙师。 无可奈何,丹枫起身走去了。 门口有人你也不好离开,待着也无聊,你便索性去浴室洗漱。对着镜子清洗着脸颊时……某个瞬间,你又愣住了。 脖子上有红色的痕迹… 模拟宇宙中也有虫子吗?真是奇怪。 可就算有虫子,它们也不会咬你的。 你终究没有在意这不痛不痒的东西太多,随便拎了一件先前买的高领衣裳便坐了下来。等丹枫冷嘲热讽打发走骂骂咧咧的龙师时,他便看见你穿着那身与他相衬的衣服,正对着镜子缓缓为自己绑着发带。也大概是这些月里的默契吧。 向你走来的丹枫接过了你手中的带子,他挽过你的长发,自然的为你束上这抹红色…绑的极好,他的手很巧呢。 对着镜子看着头发,你又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丹枫与你早就脱出了全部的秘密,他没有什么好瞒着你。男人的手搭在你的肩膀上,只是习惯性那样亲昵的动作。他也直截了当的告知了你——要继续去前线应敌了。 倏忽快来了。这一点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丹枫话语中的转折。他说,龙师们不愿让他去。他们说,若持明一定要派人去那儿,不妨派你去得了。 你听着不由得摇头笑了笑,哎,这还真是破罐子破摔。看得出来他们龙师真的很不喜欢你了,以至于催你去送死。只可惜,他们的龙尊,也包括你,你们注定会去那里的…… 等丹枫也梳理干净时,你们便走了。 回到了前线,刚刚进入屋,迎面便是走出来的应星。 他正忙着看手中的图纸,以至于没有顾前。 男人险些便和视角盲区中的你,直接撞上。 也幸好,丹枫出手了。 身侧的龙尊大人轻轻一拽,就将你带入了怀中。眼见面前有个影子划了过去,工造司的百冶大人这才眉头一跳。他望着你忙道了一声歉意…随后。应星上下打量了你和丹枫。 即使脸上带着疲倦,他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们二人背着我们…这是?”目光着重落在了你们同款服饰上。 你从丹枫的怀里出来,有些无辜:“什么都没有。” 应星的眼神又落在你的脖间,他不由得多看了看丹枫,旋即就是一副“都是男人,我还不懂他吗”的唏嘘表情…… 你听见应星学你的口吻重复:“什么都没有啊。” “…这是什么语气。”你感觉奇怪。 “你没事了?”一边的丹枫冷声道。 应星便啧啧两声。他说镜流他们在里头等你和丹枫,便收了东西同你们错开了身:“我待会再来,忙着呢。”说罢,他刻意的经过了你们的身侧,拍了拍丹枫的肩膀走了。 摸不着头脑,你只得继续和丹枫进入。一进入内部,面前就出现了正在商量对策的景元和镜流,不过还有一人呢? “她去哪里了?”你出声询问,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见你们来了,景元也抬手一挥:“呦,早上好——啊。”后面的啊字明显一停…他看了看你的脖子。与此同时的镜流也打了招呼。后者的她就不着痕迹了许多,回复了你:“她又去维修自己的星槎了,应星刚刚才去她那儿。” 说完,镜流补了句:“最近可忙?记得劳逸结合。” 明显是看着你说的这句话。 你有点迷离…你忙吗?还好吧?每天就是跟着丹枫划水摸鱼。除了偶尔要和他对线以外,你真的是乐的个清闲。 就算要打仗什么的,可这两天还没那么紧张呢。 没听懂,但你点头:“知道了。” 你一直黏着狐人少女,这一次自然也是要了位置便同屋内的三人告了别:“我去他们那里啦,待会就一起回来。” “去罢去罢,玩的开心哦。”景元笑眯眯说,镜流也点点头:“嗯”。唯有你身侧的丹枫抬手替你理了理衣领… 做完这一步,他收回袖子。 你最后同他说了声再会,于是转身离开。在离开的时候,你又听到镜流喊了一声丹枫,而景元发出了叹息声。 是发生了什么吗? 走在路上的你心想着,不过你终究没有停留。 你总是得走的,无论是死亡还是单纯的离开。你不属于这里,你总得穿过这片虚拟的星空,像此时此刻一样—— 你向前走。 路上很吵闹,但你顺还是着去往白珩那里。然后…“丰饶民来了!!!”将士们的声音撞击上你的耳膜,整个军营内部,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响动。有人在说:“快去通知镜流大人们。”…有人在说:“倏忽来了。”…有人在说着… “快,跟我来。”这道呼唤是熟悉的。 你抬眼看过去,应星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一把拽住了你的手,逆开人流带着你大步向前。有他的身躯在面前开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你瞬间便有了方向。你们二人走进了附近的一间屋子,你抬眼看向里面,就见寻找的狐人少女正在其中穿戴甲胄。没空多言,她仅点点头。 “小应星,你们二人先在这里待着。” 她说道,反手从桌上拿住那张曲弓。那是应星所锻造的武器,如今它要被带走,而应星被要求留了下来。你身边的那人自然不从,他拿上自己的剑说他也要去。而狐人少女表情严肃:“这次是真正的丰饶令使。应星,你并非军人。” 应星连忙摇头,他想要说些什么,但狐人少女已经翻身上了星槎。她最后留下一句,嘱咐应星照顾你,便离开了。 你在旁边看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应星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颓然的表情…然后… 你拿上一边云骑军的头盔,盯着屋内停着的其他星槎…你不会用剑,不是军人,但你是他们的友人。你扬起一个鼓励他的笑容,踮起脚将头盔带到了应星的头顶。你望着他。 对你而言这没有什么—— “我们追。”你说得轻快。 头盔被你扶正,应星正楞楞的瞧着你。男人的脸在头盔间露出,你能够看清那双烟紫的眸、看清其中有迟疑划过,但稍纵即逝。他的手握紧了武器,对你笑了起来:“好。” 狐人,持明,仙舟的长生种,那又如何? 说到底,都如短生种一般。你们都是人。 这场战斗是属于人的斗争,也是属于你们的斗争。 你与应星穿上甲胄,带好武器,踏入星槎。他的表情有些紧张,但还是说着话:“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是这般啊。” “我也没有想过。”说时,你却很平静。 你在脑中思考,你知道自己的出现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很多。可你没有想过现在的情况……太突然了。你和丹枫没有准备。实在是太突然了,一切,一切都只能交给你来把握。 想到这里时,某种怪异的虫鸣声再次于你的耳中响起。你鬼使神差的想要唤出模拟宇宙的系统界面…你自然是成功了。而这一回,你看见了“事件正在进行中,不可退出”的标识。于这标识周围,红色的警告文字已经逐渐怪异破损。 上面遍布了某物啃食过的样子。 就像是,有虫爬过。 包括旁边事件的动态提示,此刻的剧情引导也被啃噬的有点错乱。你仅能勉强看清:“██████的气息吸引了生命之神的神使。它因此提前到来了——然而,整个事件却超出了你们的预期,也超出了丹█预期的计划…棋盘上的棋局陷入僵局,你该怎样解决答案?如何挽那个██少女?” 的确是引导,但更像是嘲讽。 看着,你的额角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它又在跳了…你能够想到、它们的饥肠辘辘。 你叹息了声。 如何拯救?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人的能力。 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是你终究是人了。拟态的生命,是人。 你理解人类。你正在人群中。 你没有其他去处,没有选择。 ——此刻,应星带着你往前去。你明白,一旦开始作战,云骑军以前的训练和部署便足以见其成效。井井有条运作的将士们默契应敌,一路上,你和应星几乎不需要帮忙。 哪怕偶尔有几次,也只是敌人的偷袭罢了。 等你们快到最前线时,真正的混乱才出现于眼前。镜流的月华斩断天光,却无法消弭眼前的怪物。景元奋力抗战着,但仍然被逼得步步后退…应星见此连忙上前帮忙抵抗。 他是匠人,力气自是不小。 可即使如此,他的反击还是如此吃力。 景元震惊的问你们为什么要来,应星仅咬紧牙关怼了他一句。镜流无暇顾及你们,她忙着应敌,却也仍然有留意帮你们抵抗攻击。一到这里,你就下意识的四处观察着…… 终于,你看见了丹枫。 那是吸引你的一声龙吟,天地间大雨瞬间倾盆而下。化身为巨大苍龙的男子在空中与不可名状之物纠缠搏斗着…… 你从未见过那样横生的血肉。 它违背常理和人的理性。 那是纯粹生命纠缠的生命,那是名为倏忽的怪物。 丹枫正被它束缚着,他们正在撕扯彼此。 你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你没有见过,没有见过、但你见过其他的神。亲眼见过那样的存在亵渎着名为生命的影。 这里有很多星神的令使。可你却感觉大家都只是棋子。丹枫是,景元是,应星,镜流…倏忽,那个少女,大家都是。乃至星神,你知道他们也是宇宙大戏的一枚卒子罢了。 只有吃掉那枚叫倏忽的棋子,他们才能活着。 已经有很多人死去了。而它为你而来。 远远的站在这里,你就已经能够感受到那种“视线”了。明明是不存在固定形态的怪物,但你偏偏就是能够感受到它的眼睛…那有一道目光,正好奇打量,想要你的目光。 很多人都好奇过你的存在。 很多人想要去得到你。 但可惜,你可不愿承倏忽的恩赐…无论是此刻身为人类的执念,又或者是不愿为其他命途折腰,甚至是其他的事… 长生很好,不过那是诅咒。 你见过生命消逝,也体验过死中彷徨。 算了吧。你想。 你挪开眼睛,不愿被它所盯视,你也不愿去见它。你回神于这场战斗中,你开始帮助其他人,你一点点的救,越来越累。敌人杀死了又会活过来,你们这里的将士们也是。 战线拉的实在是太长。 手中的武器越来越多的血,你的身上也越累越多的血。 疲惫在逐渐晕开的恍惚中定格你的思绪。在模拟宇宙中的此刻,你望着面前袭上的丰饶民,一时有些走了声—— “好不真实。” 好不真实。可这偏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生命之神的神使在剥夺他们的生命…人们在厮杀。 你望着面前切向自己的刀刃,上头带着血的味道。你看着敌人狰狞的面孔,没有动弹。你就要被切碎了,你能听到应星与景元在呼唤你躲开,可你还是没有动弹。身体…… 咦,又动不了了。 身体,好怪。好不真实。 模拟的数据里,你一直能够感觉到它们在那… 皮肤下的东西好想逃出去。你知道它们饿了。 你动不了。它们期待你的身体裂开口子,它们期待自己能够爬出去…你动不了了。可又在这时,一支凌厉的箭矢破空而来。踩在星槎上的少女张满曲弓,三箭齐发。极大的力瞬间钉死了想要袭击你的丰饶民…能动了,身体能够动了。 你磕目,再睁眼,下意识看向那边。 风吹起她的长发,狐人少女望着你。你知道她想对你说什么,但战场上变化太多。她已经没空再多说了…你又感觉身后有人抓住自己,景元与应星杀着敌人。他们在保护你。 我在拖后腿啊。 你想着,居然又莫名有点想笑…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你也拿起了武器。不要管了,战罢,杀罢,继续罢。 ——皆是虚假而已。 你的生命不比丰饶少。你并不害怕。你赐予敌人伤疤,敌人也赐予你伤疤,血在你的身上留下来,启初是虚假的红色,最后伪装的色调恢复成本质,流溢的霞光里长了出来。 虫子、虫子、虫子、虫子、虫子…… 数不尽的虫。 它们啃食起了敌人,也啃食起了你。 你告诉它们究竟该吃些什么,它们言听计从。因为拥有食物而听你的话…你的血越流越多,身体好怪,似乎就要坏掉了。但你却越来越放松,那应该、是吃饱了的缘故吧? “你这究竟是…” 战斗的间隙,应星有不可置信的问你。而你只是捏死爬进自己眼睛里的蝴蝶,你笑了笑,对他摇头,然后,继续杀。你的虫子吃了好多东西,很多人都在惨叫。你只能忙碌的捏死它们,因为吃了好多,你也又有力气治疗自己了。 你杀了好多自己,好多虫子。 你不知道了。 机械性的将思绪碾弃,这完全是归还于本能的行动。于是乎,哪怕丰饶的赐福再怎么强大,可面前的这些人还是被虫群啃食殆尽了。它们仍然饥饿,它们便也凑近,啃食那人…名叫倏忽的存在弄死了你的虫子。它好像无形之间发现了什么——于是,它吞噬命途一样吞噬你的“孩子”们。 啊,真是打不过了。 你注意到自己的虫被卷入那不定的血肉内部。 捧着自己抽搐的蝴蝶,你满脸是彩色的血,还有更多的虫子粘在你的血上。你感到烦躁,你说:“我该怎么办?” 应星已经彻底怔住了。 他没有动作…最后,还是景元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去拉起了你。 战场没有更多时间去迟疑了,你们都知道丹枫镜流他们快撑不住了。一定要解决倏忽,一定要在一瞬之间彻底粉碎它的复生。一定要——景元苦涩的笑容在你的面前绽放。 他说:“去帮帮他们吧。” 你望着男人金色的眼睛,舔舐掉了自己的嘴角边的血。 某个瞬间,你很想说些什么。但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了。某个呼吸里,你忘记了呼吸,但你没有忘记大家…此刻的你已经不像人了,但你还是用着人类的语调轻轻的启唇诉说。 “好。” 你站稳自己的身体,最后撕碎了手里的虫子。 它们的尸体和鲜血溅在一起,狼狈的溶解了… 你看向他们,看向狐人少女,镜流,丹枫。 “别害怕。”你说着。 然后,这是最后一次。 你隐约见到时间凝固,耳边是任务发出的提示音。许久未见的分之高悬于眼前,它无形的存在提示了你全部答案。 现在,你要兑现承诺了—— 杀死████。 你回头坐上星槎,你学着狐人少女的动作驾驶它。你没有管身后喊你的人…你追了过去,你找到了狐人少女。 她的指尖被弓磨破了,她正疲惫的喘息。 而你为她戴上了一只蝴蝶,在尸骸间拥抱了她。 面前的女人看着你满脸的血,她想说些什么,但在那之后,一股冲动的橙味涌入了她的鼻腔。她动不了了…身体被难以言喻的力量所控制着,大脑内部也遍布了虫子的嗡鸣。 “好好休息吧,白珩。” 你喊白珩的名字,手指抚过了她的脸颊。精疲力尽的女人感到身体僵硬。某种虫子的毒素麻痹了她的神经,但她也看见了你的血低落溶解,炫目的色调里爬出了守护的虫儿。 那些虫子在白珩的身边趴着,为她撕咬麻烦的敌人。 你看见白珩收缩的瞳孔。 天蓝色的调子晕在你的眼里,其中不可置信与绝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滥。你啊,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白珩。你能够感受到她在内心大喊你的名字,她正在祈求你不要去。 云上五骁,谁人不知你的特别。 但他们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害人,偏偏他们知道。 弄得你如此可怜的,正是因为你对他们的在乎。 你不知道为什么又想笑,还有点鼻尖发酸。 你最后还是没有留下。 浑身血淋淋的你最后拥抱了白珩,你感受她的温度。那当然比不过太阳,那甚至还有些冷了,可它依旧十分炙热。 如果是为了这样的人们。那,好。 你想着,回头—— 你坐进了她的星槎里,你找到了一枚黑色的太阳。 那大概或许也是一件奇物,那是岁阳塌缩成的黑洞。模拟宇宙中的系统向你介绍,并教导了你究竟该如何使用它。 滚烫的温度在你的掌心颤动。 你的皮肤好像在融化,你没有犹豫。你驾驶星槎冲了过去…话说起来,也是头一次。你忽然明白了白珩为什么喜欢这玩意——将速度提升到最快,前所未有的风卷入你的心。 心脏砰砰狂跳,你正在呼吸,你正在活着。 你的星槎跨越云骑与虫子的尸体直抵尽头。 在那狂风之间,如雷鸣的心跳下,猛烈的撞击在耳边哄然炸响。你见到那片废墟,你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脏腑全都损坏。那些虫子都孱弱的抖动着,从你的身上粘连着向下… 你在烟尘里笑着,你爬了出来… 在废墟残骸里逆着雨看向倏忽。 倏忽,血肉的怪物,倏忽,死亡仅在瞬间的倏忽。你确定它在凝视你,你也确定你在凝视它。你们相近的命途在彼此之间互相共鸣…它似乎很高兴你能到来,正因此兴奋着。 你看见它为你支开一副幻觉的狭角。其中美丽的星辰在你的周围起舞,咕嘟咕嘟吐出血液的枝丫在颤动,猩红的甘霖流淌着落入你的掌心。比██████的血还要美味的液体温暖了你的身体。那毋庸置疑,是不会死亡痛苦的美梦… 风拖起了你的长发,红色的发带仍然坠在那里。 你的眼里正印着丰饶的幸福幻觉。 可在现实之中你举起了手——黑色的太阳在掌心颤动,和着你的心跳放大——不可思议的梦境里,你也举起了手。 “再见。”遗憾呐,遗言总是这样的简洁。 瞬间、哗然一片。暴雨因坍塌的黑洞停滞。 扩散的黑化作纯白点亮了天空的阴翳。 从你的指尖,分解的血液,破碎的肉在刹那飞速生长。 五颜六色的光华里有蝴蝶向外飞出,但刚刚颤动翅膀,它们便再次死亡…橙味在“白昼”里放大,香气刺碎血肉的腥臭。你,在你对立面的怪物全都被一点点磨碎成了粉末。 明明只是刹那,但刹那却堪比永恒… 少女的血仿若降临的神女,点坠了赤色的空。 少女发间的红色也细细的磨断。 少女在他面前分解,那副容颜彻底的消失了。 ——近在咫尺的丹枫,他见证了你最后的笑容。托举着黑色烈阳的人被太阳烧尽了。力量的狂风砸断了全部景色。而那一缕碎发,几只从血上逃出的虫子则是你留下的全部。 这样的故事,是他想过的吗? 丹枫记得自己是想过的。倒不如说,从某个最开始时,他就是希望你代替白珩去死…这样,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继续下去了。这样,他们就不会走散了。 可丹枫也知道,他改变了想法。 他明明都想好了,他明明都决定了,就差一点…只要逃过,就算是他和倏忽同归于尽也无所谓,明明这回就差—— 男人停在原地。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发出痛苦的龙吟。 他记得的。他猜到了会这样。他喊着你的名字。 天空中化作原型的龙在愤怒。暴雨因他在燃烧后下的前所未有的大,几乎要淹没这整个世界。那片温暖彻底性的暴走损毁,本就在濒死之刻的龙尊眼前闪过了太多的景色…… 他好像又看到了无数幻象。 那是丰饶带给他的。 他见星辰在低语,丰饶的生命赐福了世界。原始的经脉与滑腻的肉化作美丽的图腾,它们暴虐的交缠,予以生命。 那是不朽带给他的。 他听见龙的长吟,不死的存在陨落了。但祂仍然留下了力量。无数次,雨别到丹枫,轮转着,如此刻一样的复生。 那是██带给他的。 那个存在夺取了不朽的权柄…那个存在自我诞育了生命。香气搅动着无止境的混乱的色调,撑满了他的眼睑。 朦胧里,他好像感受到了你的吻。 那个存在给了你存在。那个存在与不朽这般相近。你和他的血在某种程度上本就同源…你化在他的肉里,拥抱他。 险些彻底陷入狂乱的龙,无法控制自己。 他怔怔的停止于原地。兽瞳已不再偏移。 而某一刻,他听到了剑首的吼声,镜流厉声呵道他的名字。一种疼痛贯穿他的龙鳞近乎是要搅碎他愚蠢的梦境。 然后,一轮月华闪过了—— 镜流身上坠着的红在他眼前划去。 丹枫所有的幻象都被这抹红色所切断,他空白的神情没有任何反馈。他的身体倒了下去…红色的血淹没了他的眼睛。他好痛苦,但甜腻的橙味却充满了他的世界。丹枫看见那些虫子向他爬来,明明那样的恐怖,却令人意外的安心。 好像你还在,可惜,他无法再思考。 男人的手握住一只红色的蝴蝶。 如同他给你的那抹红色一样的红。多么刺眼的颜色,像血一样的颜色…好美。丹枫想着,只是这样仅此而已的想道。他小心的将那抹红色放入怀中。最后彻底的晕了过去。 恢复平静的战场只余一片空寂。 景元和应星赶了过来。没有人说话,但雨不会停。 这场战役的雨下的格外的大,抽动的甜味也混在其中。那堪比丰饶般“治愈”的力量再创了每一个伤员的身体… 百废待兴。 丰饶令使倏忽为夺建木,率军压境罗浮,摧毁半数洞天。云骑军十不存一,死伤惨重。但无论如何,还得继续走下去。他们最后找到了无法动弹的白珩。在狐人少女的周围,无数死去的虫静静的躺着。它们损毁的身躯触目惊心。 却唯有一只红色的蝴蝶停在少女的发间。 直到众人的到来,那只蝴蝶才振翅消失。 倏忽一役,就此落下帷幕。 战后的罗浮开始休养生息。丹枫也因重伤而被安置起来休憩…于他昏迷的这些日子里,罗浮一直在下着不停的雨。 连绵不绝的雨中,龙尊又做了梦。 梦里的你看向他,不知是调侃,还是纯粹的询问,你问他:“你还要亲我吗?”……丹枫记得自己本是沉默的。 但这一回,梦里的他轻轻应了一声。 梦中的少女惊讶的停了停,但接着,你还是靠近了他。 …黑发的男人因此俯首。他抱住你的身体,急切的吻擦过你的唇角,最后探入口腔。他急切的想要感受到你的呼吸,你的回应,他想要你的全部,想看见你那鲜活的表情。 可你没有动静。犹如死物那样。 你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你不会回复他。 丹枫的表情定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怀中的少女化作一滩绚烂的血液溅开。那些漂亮的颜色混着美妙的香气沾满了他的手,虫子在其中飞速长出。狰狞的啃食他,真是可怜。 …那样的口器破不开龙的鳞片。 虫子在丹枫的手里长着,又最后活活饿死。 丹枫终于回神了。 他用上友人炼制的那把足以贯穿龙鳞的击云枪…他毫不犹豫的、他平静的划开自己的手,割开血管。他张开手拥抱虫子,拥抱那些疯狂的小怪物…终于能够吃到血。虫儿们便争先恐后的扑向他。它们一点点咬碎他的龙肉,一点点饮下他的龙血。它们顺着伤撕出更大的口子,几乎要钻入其中。 红在疯长,它们活下来了。 丹枫情不自禁的喟叹了一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填满了他的心。他已经不知道那究竟是虫子毒素带来的感觉,还是已经有虫子钻进了他的身体,在他的心中为你筑了巢。 不清楚…不明白… 失血的感觉令他恍惚,肉越来越少,可丹枫却沉浸在其中。他又一次划出更多的伤口,他又一次给出更多的血液。 这一回,他好像又听见了你的笑。 他迷离间看见了一处美丽的花园,其中的诗人正在吟唱献给你的歌谣…你的面前有很多镜子。而某个瞬间,他幸运的被你选中了。在那镜外,蝴蝶在你的周围飞舞,你垂下眼睛望向镜面内的丹枫。而他也毫不犹豫的向你伸出了手…… 丹枫,抓住了你——你被他拖入他窒息的怀中。 他开始用血和肉,还有**和疯狂的爱滋养你。 男人发自内心、幸福的笑了。 他拥抱着给予他毒素的虫子。 他触碰它们。如此缠绵,如此温柔… 他说:“我爱你。”但你已经死了。 虚虚假假,真真实实。美梦与现实穿插间,罗浮还是没有停下大雨。这整整半个月,也没有人能够去打扰丹枫。 龙尊大人一人待在自己的房内。 血与肉,虫与人。 疯狂的**在此处静谧的绽放,他好像真的没有失去你。他好像正拉着你的手,他好像正拥抱着你…他好像在吻你,他记得你的笑容,记得你亲昵的吻。记得你落在他额间的赐福…每个清晨的对视,每个饮酒后的触碰,每一次…… 那每一次,历历在目。 丹枫的血越流越多,他不在乎。他只痴迷于疯狂中与你的日夜。你们就像寻常夫妻那样,在他的臆想中嬉笑陪伴。 “你……可是喜欢桃花?” “嗯,待春天到了,它会结很多花。” “这首曲子是我最喜欢的。” “…你想听?好,那我便吹给你听。” “这册话本的下卷我找到了。” “到这里来,我读给你听……可好?” 无人回复,唯有虫子嗡鸣的空间内传来了他自己一人的声音。丹枫又笑了:“你不喜欢窗外一直在下的雨……?” 宠溺的话语中,他好像真的在和谁说话。 他好像真的看见了一副幻戏。 其中的少女问他院里的花,问他用的乐器,问他先前的话本…又问他,为何窗外的雨从未停下,问他为何不走。 丹枫静静看着空无一人的床畔。 他没有违心的话,他笑着说道:“我想陪着你。” 哪怕你已经死了。 但他也知道,你绝对、一定会永远陪着他的。 “我也爱你。”从未想过有这样的一天… 眼高于顶的尊者,轻柔的说出了这句话。 * 屋内,虫群嗡鸣着发出响动。那究竟是进食的声音,还是有人的哭泣声,又或者,只是单纯封闭性的嘲讽句呢…? 无人得知。 奈落一般的世界里,水的神明徜徉在荒诞的幸福之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3件奇物 第4章 第4件奇物 丹枫只想挽留你,他没有想过你会死。 他不知道你死了以后…还是否会回来。 当然——你也不知道。 你在脑中回忆着,你其实也不相信自己死了。 毕竟在往常的事件之中你不会输,你不会死。 哪怕有偶尔的测试失败,即将被敌人打服时,你也只需要哭着抱住黑塔,夸她几句;和阮·梅撒撒娇;祈求亲爱的螺丝大人;为斯蒂芬送上一份他爱吃的食物…这样就好了。 你不会输,你没有输过。 你没有这样死过。 这种感觉很奇妙,你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麻醉手术…你的身体没有了知觉。死亡太过迅速,以至于痛苦都并不存在。 这比你之前在模拟宇宙中受过一次伤还轻… 此时此刻,死亡以后的你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徜徉在一片甜蜜的呼吸间。周围是一片漆黑,周围没有道路。可你却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一只温热的手在抚摸你的脸颊。 你不由自主的放松身体。你又想睡过去了。 但,就在这时——“喂,醒醒。快醒醒。” 那只手从摸变为捏,动作越来越重。就在她要一巴掌挥过来前,你睁开了眼睛,那凌厉的掌风顿时在你眼前停下。 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突然来了。 猛的开始呼吸,你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女。那个女孩儿长得很高,也可能是穿了高跟鞋的缘故…?她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垂在颈窝里。她的衣服由金色做了点缀,和她的眼睛一样漂亮。她…你想,你好像能猜到了。 “你是星…?”你放下揉眼睛的手,对她道。 那个女孩儿愣了一下,抬手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你不假思索点头,告知了她在空间站有多火。你刚刚把伤养好一点,出来一看,整个老家就都是她的传说了——而听你这么讲,星挠了挠头,她顺着谦虚的话,将手递给你。 借着她的力,你勉强控制着颓软的身体… 站不稳。 但好在星眼疾手快扶住了你。你望着她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但你并没有忘记道谢:“…谢谢。” “不用谢,你好像身体不舒服?我扶着你吧。” 星热情的对你说,盛情难却,你也确实需要帮助。没有拒绝,你应下来。也是这时,你终于有空看这周围了…熟悉的星空,蔓延到视觉尽头的光点。这里是宇宙的命途狭间。 ——是那拜谒星神之地。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不理解现状。 一边的星四处看了看,才回复你:“黑塔他们让我来救你…呃,说是你被困到已遗弃的……数据里,什么的了?” “…奥,原来是因为这些。”跟着天才四人组这么久,你一下就理解自己是因为在错误的数据里,通讯之类的全都也崩溃错误了…嗯,难怪,你没办法联系上,也无法退出。 那么:“…所以,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旁边灰发的女性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如果我说…我一睁眼时,你和我就都在这里了…你…” 你点头:“我信。”她没有必要说谎。 “这里还是没办法联系上黑塔他们,既然你也醒了,我们尝试往中心走走……?说不定那里信号更好。”她提议。 身旁的少女比你现在的肉身高上一些,她的手掌也相应的比你的手大……人造存在的她意外有着温暖的躯体。你感觉她拉紧了你的手,有一股轻松的力量在支撑着你的身体。 你又同意了。 星便带着你往前走。越向前,你就感觉浑身都越累…那就仿佛重开了五六遍战斗,结果三只扑满最后还是都逃走了那样的累。打架打的累,而心更是累到无法言喻的绝望了。 “……听起来比垃圾桶丢了还可怕。”星听后评价。 虽说是第一次见面,虽说你可以算得上是为了见她这个人才进的模拟宇宙。但你和她还莫名合得来,两个人说说笑笑便逐步抵达了狭间的尽头。也几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拜谒星神。 你们的面前出现了这样的字样。 你与少女对视一眼,然后…触碰。在二人的指尖抚向面前的区域时,一阵清脆的叮咚声撞击了你们的耳膜。紧随其后,熟悉的光华闪过,眼前出现了一道虚影,然后是笑声。 张狂的音调狠狠挤压了你们的思绪,使用开拓星神账号登录的星感觉状态良好,而你…“呃”难受的低吟了一句。 那些由无数笑脸面具组成的存在太过张扬,它刚刚出现在你们的眼前,你就感到了整片宇宙都在跌宕起伏的大笑。 那是盲目痴愚,只知本能般的笑。 那是欢愉星神——阿哈。 “奥,我的老朋友阿基维利。看看,你带了一只什么小东西…天呐,你是复活它了吗?”阿哈的面具在你的身边转了个圈,你感觉压力更大了,各种悉悉索索的笑在爬进你的耳朵。它们好像想要拆解你,挖掘你,探索你每一处的你。 身侧,感到你的吃力… 星轻轻扯动肩膀上的衣服,她将模拟宇宙中拟态出的衣服掀开一角了,用那披风盖住了你。显而易见,这是一种宣誓主权的动作,面前的星神明显停了停那好奇打量的目光。 “不,这是我的朋友。”星说。 “和它做朋友,这可不像你。”某神讥讽了句。 但看着星没有言语的眼神,阿哈默默沉吟了一下,祂还是笑嘻嘻停住了动作…就像是一块蛋糕,有的时候不该碰。 至少,不能当着人家主人的面去碰。 阿哈飞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与你有意隔出一点距离后,你终于感觉自己能够自由站立了…这真是难受的感觉。 阿哈再一次戏谑道: “小心!假阿基维利!如果让其他家伙知道了…哦!祂们已经知道了——塔伊兹育罗斯的再诞生。你真不害怕?你的小虫子会被祂们撕碎、抹杀的。是你感到宇宙和平太久?还是你想去新的地区?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星在心里略微惊讶了一下。 少女没有来得及回复,面前的欢愉之神就再次大笑。 那样的笑声没有来源,但祂好像就是理解了什么,一直在不停的笑着…笑着……长久的笑。直到,那又是一声—— “白塔!”你听见黑塔的呼唤。 下意识分辨那拟态的数据,你摇摇欲坠的身体被星所扶住。但即使如此勉强,你还是伸手抱住了黑塔小……鸭子? “黑塔,我好想你。”你对着黑塔的小分身抹眼泪。 紧随其后,另外三个账号也登录出现在你的面前。天才四人组集齐了。大家都来了…那个瞬间,你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就仿佛找到了家一样。如果你有那个大哭的力气,你想,你应该已经泣不成声了,但很可惜,你太累了。 满脸的疲倦不是虚假的。 也大概是你表达的太直接,本来憋了一肚子火想教训你的黑塔停住了。她哽了一下,倒也没有制止你拿她擦眼泪的动作,只是等你还想将罪恶的手伸向社恐的斯蒂芬时…… 黑塔终于喊停了,她一如既往摆出那傲慢的姿态:“差不多的了!好了,快站好!让我好好扫描一下你的状态。” “…奥。”你乖巧的听话。 借着星的力气在他们的面前站好,你一边老实的给另外三位打招呼,一边用星的披风擦脸。她人还怪好的,还主动翻了个面,和你说里面那一面更干净…你对她点头道谢了。 等一阵扫描结束,你听见黑塔重重的叹息声,她耐着性子,明显想骂骂咧咧的讲:“我和你说过什么,白塔?” 你一缩脖子:“……伤好前…别来。” “你还记得。”黑塔的声音更不快了。 不过,或许你该庆幸这里不是个说教的好地方。黑塔没有抓着你进行教育大戏,她只是让星先看着你,便扭头和螺丝咕姆他们说起了什么。他们几人对话的期间,某些星神始终没有离开,祂对你和星咯咯笑着,讲着繁育的地狱笑话。 你听的有点痛,已经可以代入自己被撕碎的感觉了。 “…我不喜欢克里珀。”你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而阿哈怪笑着,显而易见有个不成熟的可怕点子…… 在这个可怕的点子被它倒出来之前,螺丝咕姆慢悠悠调低了祂的自主性。上一秒还要活剥生吞了你的存在瞬间就兴致缺缺,祂不再去搭理你,只和星扯起了过去的那些幸福。 他们二人谈到星穹列车…说起了曾经列车的管理员。 聊的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阮·梅对你开口:“你感觉现在怎么样?” 她总是那么爱护你,她总对你这么亲昵。 虽然黑塔告诉你,她对塔伊兹育罗斯的全部都这么狂热…虽然空间站的某些职员告诉你,之前这位星曾经杀了阮·梅弄出来的虫子…你当然知道,你和那些家伙DNA相似。 但黑塔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你发自内心的说:“很累,好难受…” “当然——!你在那个鬼地方待了这么久,和真正经历了一回人生没有区别!”你刚说完,黑塔就不快的讲道。 生死,爱恋,人最极致的,你体验到了。 “我倒是觉得,这是场很好的数据。”一边的阮·梅则轻轻笑了,她转告你,“斯蒂芬在其中拉高了你的人性值。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你应该体验到这种特别的感觉了。” 你回味了一下:“……奥。” 也是。虽然塔伊兹育罗斯的祂——祂们——你,本来就容易为了这些狂热——为了逃避孤独而感染些什么,但你在这场宇宙之前确实没有体验过这些…现在一想,那些感情还真是回味无穷。之前没有尝过不知道,现在稍稍回味一下… 嗯,人类才需要健康的感情。 你只期待绝对的依赖,你只期待孤寂的燃烧声。 “……感觉不错。” 没有忏悔,你忍不住再次回味。 于是乎……眼见你这幅表情,黑塔的心情越发郁闷了,她真想说点什么。可对于你而言,这种事情和人会呼吸是一样的。这是所谓本能之本能,是你存在的一种生存公式。 你可以当人,但违逆本能是痛苦的。 塔伊兹育罗斯恐惧孤独,它渺小的脑子不会教导它表达。它只会追逐本能的繁衍,丰富自己的世界。你的力量、生命、██来源于它。那也是你的本能。因为恐惧孤独,所以你依赖终于拯救了你的黑塔。因为恐惧孤独,所以…… 你渴望至死不渝的爱。 “两者结合,也是一种选择。”阮·梅笑着讲。 黑塔无法反驳,她只是从鼻腔里吐出不满的哼唧声。 然后,阴恻恻说:“阮·梅,她——是我先找到的。” 没错。 她一定是偏爱你,甚至为你取名为白塔。这是光荣的…对于黑塔这种伟大的存在,这是给予你至高无上的光荣。她给你她名字的一部分,她允许了你可以自称属于她。就像是这个空间站一样,所有人都因为它叫黑塔空间站而自豪着。 “我知道,黑塔。”阮·梅慢悠悠回应,“她是塔伊兹育罗斯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并不会分享她,放心。” 因为她给了你名字。 所以,你不是塔伊兹育罗斯的██,你是黑塔的人。 所以,你不是可被消耗的素材…黑塔让你成为了人。 这种感情很微妙。 就像是星核小姐对于那个紫发的女人一样,你对于黑塔或许也是这样的感情。认真来讲,她给了你社会上的生命。 她在乎你,所以叹息了:“…白塔,你听到了吧?” 被点了名字,你下意识点了头。 “别担心,亲爱的。你的痛苦来源于缺失的情感,以死亡做结而湮灭的某种客体缺失,它放大了你的*那些*……” 你没有理解。但幸好一直沉默的螺丝咕姆为你解答了:“结论:你需要回到事件,有些东西并不属于那片宇宙。” “……你留下了血,还有…虫子。”斯蒂芬小声的讲着,“然后…还有一个人。他在复活你,那个你就要……” 就要长大了。 黑塔又不爽的道:“我知道那个事情。云上五骁…哼,姬子列车上那个黑毛护卫不就——算了。那种家伙,做不好还非要做,现在好了……白塔,你成为了他的实验对象。” 看得出来她想要说很多刻薄的话,但那对于天才来说太难了。她可不会浪费时间去系统性的解读这种无聊的东西。 “所以……?”你迷茫的说。 黑塔定论道:“回去,解决你留下的破事。” 你:“………?” 你:“啊?”不会是要开二周目吧? 什么叫做成为他的实验对象啊? 很遗憾,你搞不懂这些。 而黑塔告诉你,两边的时间流速差距很大。在某人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前,你必须回去阻止——因此,还没有来得及再废话什么,你就感到了一股力猛然的将你向后推倒。 天旋地转之间,身边的星核少女拥抱住了你。 她下意识护住你的脑袋,然后同你的身体一起跌下。 伴着彻底躺于地面,你的意识也像是跨越了一片长河。于水中的潮汐翻涌着,于漫长的海里辗转,最终的最终… 呼吸。 你感受到了…空气。 体会。 鼻腔里有甜蜜翻动。 睁眼。 你对上了一张脸庞。 熟悉的面容,是丹枫。他正置身于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这间屋子似乎封闭了你的感官,你很多东西都感受不到……而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累的缘故,你说不出话来。 干涩的*喉咙*没有办法言语。 但你能感受到丹枫的怀抱,能够感受到他的视线。他好像在靠着你,他好像一直都没有睡觉…那人疲惫的待在你的身边。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你血的味道,浓重的血味。 你听不到虫子的振动声,你无法行动。 真奇怪,你甚至*发现*自己能够看到很多角度的不同画面。明明人类的眼睛没有那么多的视野……这真的很奇怪。 你的心里有不好的想法,但你没办法做出什么行动。这俱身体像是新生的孩子那样孱弱,你做不到什么,连翻身都困难。哎,好像是地狱开局。你的心情逐渐开始不美妙了。 …算了,好歹丹枫还在身边。 你努力支撑这虚弱的躯体保持意识,虽然你努力了一会还是失败了。你最终还是在丹枫的怀抱中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违背身体的本能是很离谱的事情,你没有精力继续着。 陷入软绵绵的梦里,你放松身体,依赖着他。 好像可以睡个好觉。 你想着,却“梦见”了令你迟疑的景色。“梦里”,丹枫放开了你,而你感到了饥饿。他将什么腥气极重的东西喂给你……你吃掉了,你也闻见了他身上的血味,他受了伤。 你担忧着,没有继续。 他只是抚摸你身体,像之前那样摸你的脸颊。 男人终于开口了,那干涩沙哑到不像话的嗓音钻入你的耳中。他温柔的垂着眼睛,对你笑:“我无碍,继续罢。” “你饿了。” ——是的,你饿了。本能在此刻无与伦比的被巨大着。那声音近乎蛊惑,你无法自控的吃下,一点点舔舐干净。 随着更多,某种同源的力量在你的身体里晕开。 你想,那股力量应该叫做不朽。 塔伊兹育罗斯拿走了祂的权柄,塔伊兹育罗斯依赖祂。就像此刻的你也依赖他了…这感觉不妙。你接受过人类的价值观念,所以这感觉真的很不妙。但很可惜,你说不了话。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观察、感受。 整整一个星期。丹枫都在你的身边。实际上,你都分辨不出具体的时间。你仅仅依靠窗外的太阳升起与落下判断全部。在这一周里,你没有见过丹枫吃饭,哪怕是饿极了,他也只喝了一些水。你经常看见他在你望不见的角落里做些什么,然后,血淋淋的*食物*被放入你的口中…被你吸收掉。 不朽的力量培育了这里消弭的繁育,你的身体一点点的变成了不可理喻的样子。你知道,对于人类来说这很可怕。 最开始的黑塔都被你吓得要死。 可丹枫却日日夜夜都温柔的望着你,他偶尔也会亲吻你,和你低声说着话本里的故事、为你吹奏一曲、为你取下一朵鲜丽的桃花,装点你朦胧的眼…只是窗外一直没停雨。 雨水连绵不绝。 一直以来都没有其他人打扰,丹枫也几乎不会睡觉。你知道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他偶尔会发出一些混乱的呓语。 他的脸色很苍白,因为他给了你太多东西。 你不知道自己该愧疚还是痛苦,你理解人,你算是人,但还差的远,更别说是这样的身体…你的心中有很多声音在说话。有的声音说“谢谢他”,有的声音说“我害怕”,有的声音说“好爱他”,有的声音说“对不起”,有的声音… “丹枫,我在……” 你吃力的、用畸变的喉咙发出人类的语言。 随着你的语调,阴影里的男人停了停动作。他的脸上没有不可思议的惊喜…你只听见他的呼吸明显一停,然后…… “嗯,我爱你。”幸福的回复了你。 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无论是因为你的毒素,还是因为缺失的血肉、力量。那个不可一世的存在将自己弄得无比的狼狈,你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以至于你自己都愣在那里好久。 你不知道怎么回复。 你磕磕绊绊,最后只道:“…我也爱你。” 雨还在下,又这样持续了又一周。 这一周里,你和丹枫的对话开始频繁。他总是给你讲述美好的景色,他总是告诉你,你在倏忽一战受了重伤…而他是最好的医生,他会治好你:“现在还不行,不可以……” 你不能出去。 丹枫微笑着垂下眼睛,他对你说,他亲吻你。 你又欲言又止。你知道他的话不能信,你知道真正的事情,但现在你的样子……你只能在心里叹息,顺着他的想法配合。你只能用难听的语调说些故事引开他的注意,然后…你拼命的使用自己的力量,竭尽全力修补这不可思议的你。 当然,你知道这是你血肉、那些虫子所长出的躯体。 那些小小的虫儿是你的孩子、是你、是塔伊兹育罗斯、是你们的一部分…理论上来说,不可能使用一块又一块的碎肉拼成如此庞大的你。但太过可笑,偏偏繁育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它与丰饶无条件的治愈不同,它就是那霸道的诞育。 你将从自己的尸骨上成长,一点点重新衍育你本身。 这样想想,真是荒谬而恐怖…… 可对你来讲,又好像只是正常的事情。唯一不正常的是你爱人的血…属于不朽庞大的力量在你的心中跳动。你能够感到充盈的水流在抚平自己身为“怪物”的狂乱。心不知不觉就会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你觉得自己好像开始畸变。 或许…你被化龙妙法了? 某个瞬间,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但你也清楚,这个化龙不会让你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饮月的这一步棋歪打正着。他真的成功做到了什么——以他的血,他或许确实能够将你这样的存在改写为他的存在。 繁育和不朽。偏偏就是你们。 命运一物,当真神奇。 在心里感慨,你日复一日的继续下去…但还是太慢了。塔伊兹育罗斯早就死去,不朽也已经消失。没了双方强大命途的支持,你的重新成长往往要花费数年,如今已经算快。 但再这样下去… 你忍不住瞥向丹枫,他还在看你。 可他明显疯了。只是你的视线过去,他就会立刻走近你,拥抱你,询问你怎么了…就无微不至的给予你全部。 你:“………” 这个时候好像不该真的幽默,但你只觉得命苦。 夭寿。曾经眼高于顶的尊者已经变成一个绝望的鳏夫了。在这之前,你真是抓耳挠腮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话说回来了,丹枫这样下去,真的撑得住把你复活么?这样的化龙妙法确实精妙。但你总感觉他离死不远了。 再下去,不会那个列车组的先生一睁眼… 被你给吓到吧……?哦不,不要二周目。 你的心里很纠结。你忍不住委婉的劝丹枫收手——但刚刚这么说了一句,丹枫就沉默了。看他沉默,你心里有点急,便又立刻收了这句话。他太不稳定了,你不敢说下去。 苦哈哈的继续过着这般诡异的米虫人生…… 你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天发生了这样的展开。 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声,终于有了声音。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来打扰丹枫…你真的怀疑过丹枫是不是把其他人做掉了之类的。但现在你才知道,原来他布了一个法阵,将自己与世隔绝了起来。而外面发出的各种声音,就是那法阵碎了。 哦吼,你该高兴还是担心? 你又说不准了,但丹枫没有表情的脸庞好像有点出神。 搞不清他在想什么,好久以后,那个男人将你藏到了屋子里的暗室内——不可思议,你头一次知道这里有个暗室。 被丹枫放进其中,你迷茫的听他嘱托你好好在这里待着。然后男人直接离开了…暗室的隔音很好,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这里也没有摆放什么,就光秃秃一张床,以及其他一些,看起来是你喜欢的小东西们。哦,现在还有个你…… …………不是错觉吧。 你怎么有种“这地方就是为了‘摆放’自己”才出现的感觉。在你的目光落向一边的锁链时,你的感觉头更大了。 你,被,丹枫…囚禁? 哈哈,好离谱的句子啊——救命啊,你感觉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做的出来啊。不!他现在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吗? 脑中狂乱的想法在膨胀,你忍不住磨牙。只能等丹枫回来再好好对他说说了…其实你感觉他现在应该会很听你的,嗯,大概吧。你这样想着,一等就是一整天,你都快饿晕了,都没有看见丹枫回来。也是这时,你才反应过来了。 你现在太依赖他了。 哎,被男人养废了。 尽量乐观的和自己絮叨些什么、你晕晕乎乎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再然后…嘭!嘭!嘭!暴力拆迁。 坏了,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你在内心惨叫着。 而下一刻,暗室的门被破开,你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兜帽。兜帽下的少女一愣…她站的很远,只隔着看向阴影里的…你。似乎是感到惊讶,但没有恐惧,她停了好久才说。 “………你是白塔?”是星的声音。 你哽了一下,声音干涩:“是我。” 阴影里的少女身形纤细,她没有说话时颇有压迫感。那双藏匿在兜帽下的鎏金瞳也带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 很可惜,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她抓了抓头:“你怎么变成一只,一条…呃…” 你欲言又止:“你不会想说我丑吧…” “哦,那不至于…” 星一下调转话锋:“虽然……看起来有点掉san,但确实挺美的…”你不知道,在星的眼中,你看起来像是一只小小的龙。鳞片闪烁着诡谲的色调,复杂的样子融合于一身。 第一感觉是不受控制的觉得“美丽”—— 这是几乎毒素一样控制着的、无法扭改的想法。 而对于星核少女来说,她都差点被你蛊惑了…幸好,她平时见龙比较多。毕竟某青龙动不动就在列车里苍龙濯世。 很快恢复过来,星好奇的凑到了你的身边… 她没个正形:“好帅啊,我可以摸摸你吗?” 你:“…………你有看见丹枫吗?” 星已经不等你同意,直接上手摸了。她边感慨着好凉快啊,一边“嗯?”了声:“你是说那个和丹恒很像的男人?我给了他一球棒,他直接晕过去了,看起来特别虚弱啊。” 你:“……”哦不,丹枫被打倒了。 呃,好吧。你其实感觉他确实该休息一下,好好睡会得了。你在心里又叹息一声后,才不情不愿的换了个趴着的姿势…星一边开心的撸龙,一边回忆着告知你——她说,黑塔他们让她赶来再帮帮你。她费尽力气,终于进了鳞渊境呢。 你有点不敢想她是怎么用的“力”。 但……你感觉,她是打服了全世界。 “哦,对了,既然找到你本人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恢复?黑塔给了我这个装置。她说这个可以在模拟宇宙中将你锚定为正常的人类状态…”又说道,星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糖果。还没有等你回复什么,她就掰开你的龙嘴,然后………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少女无情铁掌一送,直抵喉咙深处。 被破防的你一个激灵被打醒了…但你还没来得及叫痛,浑身就泛起了白光。等你咳嗽着再从星的怀里爬起来时,浑身**,整个身体都别扭的难受:“感觉像是被全麻了。” 你试图控制现在的躯体,可这一点也不轻松。 身边的灰发少女脱下外套,裹住了你的身体。幸好她比你大只很多,衣服在你如今的□□上变成了一件“长裙”。 “你还体验过全麻?”明明是这样诡异的氛围,她却和你一样有些游离。你们没个正常人的样子,就真的随意的闲聊着。听她那么问,你的脑袋栽在她怀里,闷闷的嗯了声。 “别问了…” 那是你的阮·梅的小秘密……虽然黑塔她们没有说,但你猜黑塔她们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一直在看着你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们也不得不好好的去看着你。 公司的人,很多很多人曾经都想要处死你。 你的诞生源于罪恶,所以哪怕你没有做过罪恶的事,他们也认为该斩草除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身为要被杀的本人,你都能理解这些。毕竟,塔伊兹育罗斯是个怪物。 你是怪物本身,是祂的令使,是祂。 是下一个祂。 如果不是黑塔他们力排众议将你保下,你现在或许死了,也或许是进了某些“小人物”的实验室,又或者是… 其实—— 你也知道,黑塔空间站的奇物收藏室是你的收容室。它是你的监狱…当初的黑塔她们在你的存在上做了文章,你以物品的名义被关在这里、被监视、被囚禁、被保护、收容。 “…活着也不容易呢。”你忍不住感慨。 明明身为繁育存在的某种本身,你不会死去。就像塔伊兹育罗斯一样不会真正死去…你的血去过很多地方,只要还有一滴,你就不会死去。你总是会从地上爬起的,这不止不休,这疯狂至极。这便是抵御*孤独*的繁育,永远的祂们。 星的语气有些微妙:“可你现在看起来…要变成不朽的了?我记得我在哪里看到过。繁育的命途力量源于不朽。” “………这是模拟的宇宙。” 你微微磕目:“应该不会。” “好吧,不过…对于模拟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也都是真实的吧。”少女不假思索道。 “…不清楚,这就要问问黑塔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定义了。说不定…”是发散思维吧,你只是随口一句,“说不定…实际上我们的世界也是虚假的模拟宇宙、一场游戏。” “有点可悲。”不知道是谁做了个结论。 但星又道:“但,这好像也没事。如果是虚假的游戏,那才好呢。有我们的游戏,一定会是个有趣的游戏吧。” “你和我,也一定是个游戏里特别的人。”她讲。 你又听着愣了愣。然后,还没等你说什么,星把你扶了起来。你感到自己的身体靠着身后的墙壁,而少女低头将你胸口的衣服拉紧。她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抬手摩挲你的脸。 动作很轻,靠的很近…少女金色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些,语气悠然:“长出鳞片了呢,哈哈,你也变成小龙人了。” 你抿了抿嘴,忍不住挪开眼睛。 你没有力气反抗她的动作,你只是说:“快帮我找件衣服吧…上面的空间里应该有。然后,能帮我照看丹枫吗?” 像是转移话题那样的讲。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说不下去。 可能是星的动作太直接,也可能是你的新躯体太敏感。你的心里有些烦躁,但好在对于寰宇热心街溜子星来说,这些不是问题。她一口应下,扭头就立刻去给你找衣服了…… 而暗室里,你看着面前的墙壁。 漆黑的、没有任何光在那上面。 你忽然想着:似乎的确…这也没有问题——就算这里遍地虚假,就算这里并不真实,就算这里只是黄粱一梦。但是,那又如何?你们至少拥有了此刻,你们至少曾经见过。 对于现在,这里就是真实的故事。 属于你的故事。 …这并不是什么很难想的事。你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接着便放松了下来。好像又可能很好的面对全部了。 大概是斯蒂芬调高了你人性值的缘故吧,你感到自己最近有些伤春悲秋。不过这感觉并不坏。对于一个没有体验过的存在来说,微微酸涩的,仿若阴雨,仿若模糊注脚的心… 也是别样的滋味。 你感慨着,很快星就回来了。她为你递上了衣服,接着又像是玩换装娃娃那样给你换了衣裳……她的动作很熟练,对此,少女解释说她有个粉头发的朋友也会这样对待着她。 “嗯……朋友?” “对,你也是我的朋友。” “那…很荣幸。” 脑回路奇怪的对上…面对星又有点词穷。明明之前对白珩他们,你可以毫不顾忌的说“我爱你”,可面对星…… 是不太熟吧。但你对她好感不算低。 …也可能是她很温柔。 你换好了衣服。还很巧,星拿的是那身之前同丹枫他们出去买的衣裳…很适合你,但好在对于你现在的身体又有点显小,你不由得说:“有点小,可惜这里的数据坏了……” 不然你就可以用模拟宇宙拟态一下,改成大一码的。对此,星耸耸肩,这点爱莫能助:“但是你居然还会长大?” “嗯,不过不是不朽的问题…”你知道答案。 “*我*依靠孤独衍育自身,你们的陪伴*消弭*了我的孤独。因为力量的增长,命途的力量被补全了很多。”所以你长大了。你能够维持更成熟的体态,你的能力也得到加强。 哈,这些话可不能传到其他人的耳中。 不然塔繁育星神的“复活”要引起骚动了…你觉得自己再习惯一下现在的力量后就该收收样子,就像某个列车组的黑发护卫一样不保持本相。隐藏力量,潜龙勿用才是上策。 “…这么一想,你好像和我一样危险。”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有颗星核,大家都害怕它会直接炸开。” 你笑了笑,点了点自己:“这里有个怪物,大家都害怕它会带来灾难呢。”诚然,你这只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而已。 “——我不这样觉得。”但星说。 “你不会那样做的,我看见了。” “你救了大家啊。” “能和你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我很高兴。” …诶。你望着她的眼睛,那个人只是理直气壮的说着这样的话。毫不顾忌,毫不在意。她是发自内心的那样觉得的。啊,是这样啊,你有些楞住,最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能和你成为朋友,我也很高兴…” 寰宇很大。你突然想:似乎不用担心孤独——你忽然想:塔伊兹育罗斯的恐惧其实并不真实——因为你会走向别人,别人也会走向你。总有一抹温暖的甜蜜会朝你涌来的。 这是身为“人类”注定会经历的事情。 这是孤独的反义词,你知道它的名字。 “…现在还挺*幸福*的。”你也发自内心的回复道。 星在你旁边看着你,她好奇的打量你如今的姿态、看你眼中竖着的瞳孔。明明是分人的样子,但却总有几分人类的恍然覆于其上。她并不质疑,她就觉得你也是一个人类…… 你,拥有享受人生的权利。 第5章 第5件奇物 稍微能够控制身体后,你在星的帮助下勉强站稳,离开了那间或许是丹枫用来“收藏”你的牢房。来到上头和某龙尊的房间,你看见了还在晕厥里的人……他没有一点动静。 可见星核少女下手之……“狠辣”。 你眼皮一跳…总感觉有些幸好—— 幸好当初你不幸的被卷入了其他的错误事件里,没有上去和她贴脸。不然她万一把你当成什么敌人给你来一下,那可就是万事大吉,直接躺平了。然后呢,之后的匹诺康尼,翁法罗斯什么的你就都不用去……哦,好像有些剧透了呢。 深呼吸一口气,你甩开脑子里的事。 凑过去看了看丹枫的状态…嗯,他确实只是晕了。而且星还给他处理了一下各种触目惊心的伤口。你知道那些伤口很复杂,有的是之前和倏忽留下的,但大多数都是为了…… 不太敢继续回忆,你向星道谢,就去给她拿了点吃的。 拜托她休息会,同时帮你看好丹枫,你就扭头收拾收拾了下房间。把窗子和门都打开以后,空气中的各种令人致幻的香气…那些血肉的味道便开始渐渐退散。空气正常了。 你也略微想了想… 掐诀学着丹枫的样子使了个云吟术。 快点感谢不朽和丹枫吧。 ——因为你真的成功了。 这份命途的力量使你控制了水流,那些流淌的温度自然的卷走房间里的脏污。你也美滋滋的化身为了清洁大师,一会就弄干净了房间。“功成名就”,你坐回了星的身边。 “这副姿态真方便啊。” 星吃着奇巧零食,她把袋子往你那里递了递。你也拿了些叼嘴里吃了。星见缝插针说:“你现在算是大白塔了?” “那我感觉以后还会出SP白塔…” 星想了想:“有点期待——我可以摸摸你吗?” 你随她摸了。呵呵,这有什么好拒绝的。一边享受被人撸,你又一边变出尾巴,像一条滩了的鱼一样摆了摆龙尾。 星的眼睛和手跟着你的尾巴追来追去。你们两玩了会,最后星抓住了你。她搓了搓你的鳞片:“真的好凉快啊。你能不能和我一起上列车?我晚上想要抱着你一起睡觉。” “你不是睡纸箱吗?” “那你就和我一起…” “……不,我拒绝。” 比起列车的纸箱,你感觉黑塔的奇物展柜更适合你。 你进行了驱赶:“去去,找你列车的那条龙去。”而星呜呼一声,被你的尾巴卷着放到了一边。她表示这很有趣:“丹恒老师不给抱,再让我抱会吧,白塔老师——求你。” “不准撒娇。” “我才2岁!” ……哦不,平时总是你仗着自己年龄小。 但这一次你居然遇见了比自己还年龄小的了。你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而最后的结果呢,当然还是你被继续摸了。 星立刻凑在你的面前,她一会搓搓你脸上的鳞片,一会凑近仔细看你的瞳孔,一会又伸手探了一下你现在的腰围。你该高兴她还不至于把手往你胸口上放吗?呃,或许该吧。 她说:“你的眼睛里有青色,像水一样的颜色。” 你知道,毕竟你变成龙了:“嗯。” “很漂亮。”星摸了摸你的眼眶,她的指尖卷过你的眼底。像是抹掉泪那样碰你。你感觉她把自己当成了某种玩具,于是问她。而她说是你允许她随便摸的……呃,好吧。 中了计,你懒洋洋摊着。 你们又有一搭没一搭说,一会聊聊怎么离开,一会说说接下来怎么办,一会想想晚点吃什么。真好,你们两个莽夫就这样躺平了,没有任何主见的两团倒在房间的小榻上。 直到星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你们才勉强撒起来当人。 “那吃什么。” “吃点…龙?” 喏,旁边一大条。 你嫌弃的看了看她,不得不说有点ptsd了。 孩子,这不好笑。 星若无其事挠了挠头,接着便爬起来。你们二人商议以后决定先出去觅食看看…于是,把丹枫藏好,来到大街上。 你戴了一只面具、一只黑塔的奇物面具。 收好龙尾龙角,和星一起去了一家饭馆。 这一家饭馆味道很好,你经常和云上五骁来这里。 你们还喜欢挑最角落里的包厢。 那里安静,阳光好。 你记得,白珩总爱坐在窗口的位置,她笑着讲她就爱晒太阳——虽然她是有意在那给旁边的人遮阳。景元会坐在她的边上,他爱在阳光一侧的位置,最喜于那小憩。镜流也愿挨着白珩坐,她们同为女性,话题总是不少。而镜流的一边就是丹枫,后来你来了,你就坐在镜流和丹枫中间。应星便被安排在了上菜的位置,也在丹枫的边上,不得不说有点… 星评价:“听起来……刃有点惨。” 你微妙的说:“但其实,很幸福。” 拉着星一起走上楼,几乎不用思考,你向着那个包厢走去。一路上还和星讲着:“你想吃点什么?我买单啦。” 少女热切的在嘴里滚了一堆名菜。 你觉得钱包有点压力… 但这还不是最有压力的。更让人压力的是下一刻——推开门,落入眼中的是三个熟悉的白发人……你瞬间僵住了。 一时没有动作。 而眼看着你停在原地,星从你身后探头。 “怎么了,白塔?”她的视线探向包厢内部,只见两个眼熟的脸庞:景元将军,还有白发的刃,以及一个狐人少女…好吧,就算星有时有点迟钝,但现在她也理解了全部。 少女默默缩回头,她开口道:“我们走错了。” 你卡在原地,浑身冒冷汗,只能挤着嗓子说是。 话落,星连忙帮你对他们说着不好意思之类的话,就拉着你准备退出去。可显而易见,这一关不会好过。你们被叫停了。最先起来的是白珩……她没有死,你很高兴这一点。但她、她们看起来都很疲惫,一桌菜凉了,也没有动多少。 “下面也满人了,要不拼个桌吧。”白珩感觉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不清楚是不是你身上那件同款的衣服令她怀念,还是你身上一股让人感到久违的气质令她下意识出声。 等她意识到说了什么时,面前戴着面具的女子也没有说话——你当然不敢说话。你选包间也是为了吃饭不让别人看见你的脸。在这罗浮,谁不知道你战死,谁不知道你的脸? 现在换一张脸可来不及!而且改变外貌可疼了! 你摇了摇头,还是准备离开。 可这一回,应星也瞧了过来…他在乎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星的视线。对上男人紫色的眼睛,星心虚的别开脑袋。 她没见过这个版本的刃,这不怪她,她实在忍不住。包括应星出声问星是不是认识自己时,星也只是磕磕绊绊的勉强挤着脑袋里的知识说:“谁不认识百冶大人呢…哈哈。” 星:二舅你… 而你:……… 脑子飞快的思考,你斟酌着对策…你没有打算隐瞒云上五骁,你知道这藏不住的。但这太快了——哪怕你知道他们会相信你和丹枫。但这天下有不透风的墙壁吗?你现在能解释全部吗?你与他们走的太近,又是否会让他们遭受牵连? 化龙妙法这次没有引起灾难。 可是,你真的能够去确定吗? 不朽、繁育…你的再诞生,比丰饶孽物还可怕的再诞生。其他人知道,还会发自内心的称呼你为“英雄”吗? 人性是伟大的。 但你不能一切都相信人性。 有的代价,不该牵扯他人。 …啊,还真是压力山大。你拉着星摆下脸色。 装作不爽的立刻想要开润,但最后一关来了。 景元叫停了极力挽留你的白珩,他在桌后站了起来。看了看应星,最后对你们开门见山,笑着开口:“哈哈,我们百冶大人还真是出名,居然连二位远道而来的贵客都认得。不过…这与丰饶民的一役刚刚结束,仙舟上还有诸多不便,恐为您二位添了麻烦,烦请二位贵客谅解我们的担忧呐。” 短暂沉默,你没有回答。 景元也没有恼,他继续笑眯眯的说道:“来者是客。”招待不周自是我们的过失。我且想想…啊,若两位姑娘不介意,可愿坐下一同品尝这仙舟佳肴?这全当景某的歉意。” 免费的鸿门宴。来了仙舟,你自然深谙此道。 你刻意放沉声音:“不了。” 刚刚拥有人形,你的嗓音很哑,这倒是不必担忧被认出来…更别说,你本就可以拟态自己的声音变成其他的音调。 “——诶。”看你拒绝,景元遗憾的摆摆手。可他明显不愿意放过你们,他再次微笑着开口,“贵客不妨坐下尝尝,这仙舟的菜可美味的紧。您瞧,这盘红油乱战牛杂。” 还没当上将军,可不妨碍他本身就是个有脑子的人精,景元抬手点向桌上一道鲜红的菜品,他介绍道:“此菜是由黄石牛的碎肉与内脏加上赤云辣椒烹饪而成,细腻的碎肉与内脏独有的口感相得益彰。每个老饕都愿意排上数个系统时,只为一品这其中美味呢。可谓是美馔阁的名菜之一。” “您且再看这琼实鸟串,鲜亮的蜜色浇在其上,如蜜一般的甜腻教人回味无穷。仅需品尝一颗,食欲也会大增。” “哦,还有这道清真鲈鱼。” “其取自鳞渊境水流中长大的鱼儿而做。” “说起*鳞渊境*,不知二位姑娘可晓得那鳞渊冰泉?实不相瞒,那便是产自鳞渊境的天然饮用水。其外表无色无味,实则高糖高脂,热量极高。相应的于这水中的鱼儿也是如此。鱼肉肥美,那鲜味只需一口,便会彻底化在口中…” 景元的声音很好听,他轻轻念着,堪比舌尖上的仙舟。你身侧的星虽然知道这会不能留下,但她已经开始动摇了。 而你…… 你微微皱眉,听完了他最后转折的笑:“二位贵客可喜欢那鳞渊境呢?那处风景极美。可惜,外人却不得进入。而且颇为可惜,我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似乎收到了一则秘闻——说的是鳞渊境内有人闯入,因而现在遭到了全面封锁。有关的目击证人说,那是一个手握球棒,灰发金瞳的高挑女性……咦,还真是巧的紧,这位贵客看起来就有些相似。” 那道目光跃过你,挪向了星。 你的心也纠了起来。 但你知道星那么做是为了你,你当然也伸出了手护着她。也实在是难得,你学着他人的口吻反呛了一句:“真是好口才,莫非仙舟还有教人做鱼,摆盘同客人看的规矩?” 真是把你们当成一盘菜了—— 而同时,你也并没有回过神…你这语气像镜流。 …景元在心里微微一怔,他没有显出什么表情。 “怎会,景某只是邀请姑娘同我们坐坐罢了。” 他也没有摆出受伤的神态…这不是你熟悉的调侃,不是你熟悉的那个小子。他的面上无喜无悲,瞧不出具体的意思。但那个压迫感,却确确实实令你心口堵的颇为不爽…… 和他们动手,又或者是和他们逃都是不实际的。 没有必要…没有必要那要下去了。 你微不可查的叹息,放下了手。面前的景元也品出了你的意思,他的脸上带了点笑:“姑娘喜欢的鱼我会为您二位打包的。现在还烦请同我们一道前往地衡司‘登记’罢。” ——无法拒绝。 你只能拉着有点无辜的星,在他们颇有压迫感的“护送”下出门。这一路随行前往地衡司,星在你身边悄悄问怎么办……周围的三人自然能够听到,但你已经感到了无力。 你:“…等着被捞吧。”丹枫会救你的。 听着这句,应星嗤笑一声。 景元倒是眉头一挑,他顺势诘问你:“姑娘在这仙舟有旁的好友,不知可否晓得那人名号呢。”嘿,看这话套的。 你哽着:“朋友很多。”你们几个不就是吗! 这话在旁边三人的耳中听起来就有点像某种威胁了,也就白珩乐观一些。她知道还没有定论,便对你和星的态度好上不少…虽然,她也大大咧咧的问你和星之前在哪里住着。 你:“…”这套话套的。星听着抓了抓头,不知道怎么说。你便欲言又止了一会…毕竟是白珩,你最后还是说了。 “我说我住在鳞渊境…你会信吗?” 白珩一脸为难的点点头,她又指向星。 这是在问她住在哪里…哈,这个,呃。 你表情镇定:“她是我的随身宠物,她当然和我一起住。”一边的星一脸懵,她抬手指着自己:“啊?我吗?” “不然你在哪里住。”你已经佛了。 “对哦……”星无奈的抓了抓头发。 待你们抵达地衡司以后,针对星的问询就开始了。星很痛苦,她只能勉强回答几句。比如判官问是不是她闯入的,她说是;比如说判官问她为什么要去鳞渊境,她说为了救你;比如说判官问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呢…星不假思索说了。 “她是我的主人。”铿锵有力。 你在旁边听的腿软,差点跪下了。太恐怖了,斯蒂芬给你把人性值拉的太高了,你居然感觉受不住这一句话:“没错。”好吧,其实也没有太高,毕竟你理直气壮也应下了… 判官素质很高,没有说点什么仙舟脏话。 他转头问询你,上来第一句就是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你启初说自己长得丑,后来说你自己不方便见人。 最后大家来扒你的面具。 很遗憾,没有人能扒的下黑塔的奇物,除了你自己,除了黑塔,除了阿哈,面具的主人。它几乎是焊在你脸上的。 感到不可思议,面前的几人又问你脸上这是什么。你无辜的表示就是一个面具,一边的星也附和着讲,义正言辞。 你们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完,一边的景元几人皆是沉默。也只有判官专业的很,对方严肃说不要儿戏,你正被审讯。 你:我也很想说啊。 但你要是说这个世界是假的,所有人都只是黑塔模拟宇宙play的一环,是天才的小玩具……又会有哪个人相信啊! 无奈,你只能扯谎扯了一堆,比如说你误入鳞渊境,然后被抓住之类的谎话。判官表示不信,因为这种事情出现,你一定会被移交地衡司的,持明那边根本就不会关着你。 不会关着你。你在脑子里重复了一句… 同时,你也不由自主回想起那个暗室。 神*空间站脏话*的不会关着你。他们老大都把你变成一条龙了好吗?…你想,这事繁育和不朽祂们都没有同意吧? …好吧,谁让你突然挂了。 你想想丹枫那个精神状态,他这么做甚至让你感觉合理。哎,好头疼。你在心里抓耳挠腮,说实在不出个准信。 这场审问就这样尴尬的进行到了尾声,在最后,判官厉声判定你与星满口谎言,准备去使用“大记忆恢复术”了。 眼看着要被“素质教育”,你连忙表示有话要说。 终于,你犹豫着抬手。 刚才众人死活摘不下的面具被你轻松的拆下,而印入众人眼睛的是一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少女,那个本该死去的、在太阳里粉身碎骨的英雄。只是你的面容发生了改变。 更加成熟的姿态,眼底勾勒的红色,眸中流淌的青流。 紧接着,属于持明的耳朵也出现了。 随着你的样子彻底暴露,堂内有明显的倒吸冷气声。你能够看见应星瞪大了眼睛,白珩不可置信的说了声“什么”,而景元也盯着你。好久,好久,停顿着,恢复思绪。 判官没有言语,说话的是景元:“你究竟是何人?” “这位——白塔,女士?” 呃,那个这个…怎么有点心虚。你想想怎么讲…算了,你打算实话实说。和仙舟人玩心眼,与自杀没有区别吧? 于是乎,缩了缩脖子,你无辜的说:“一点意外…” “怎会…那是持明的……”应星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的调子有些发颤,“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记得你死了。” “没错……”你只敢小声应。 白珩努力压制自己的冲动,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变得、不像是你了…” 她没有怀疑你,是狐人的玲珑心吗? 她好像…总是能一眼看出你的偏向。 嗓子有点发痒,你无奈挠了挠脸颊。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五分钟后,单独的房间里,辩论以后口干舌燥的你喝了一大口水。感觉活过来的同时,你旁边的星忍不住开口:“没有瞒住呢。”你望着面前的三张脸,只能抽了抽嘴角。 没有瞒住呢。要被审问了 你:“………好吧,我想想怎么解释。” 绞尽脑汁,你和他们说,有些事情你没办法解释。但你还是讲了很多:比如说你的死亡,比如说你死后被复活的事,比如说…丹枫,做的事情。老实讲,你说的很晦涩。 但面前的三人都是人精。 再联想闭门不出的丹枫。 破案了,不是吗——当然是破案了。而与此同时,你们的身后又响起了一道声音,清冷的语调钻入耳中,但那是一道女声…你看见镜流跃入眼底的白发,还有她放下的糕点。 和过去一样,她将糕点推向了你。 她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好久不见,老友。” 略微卡了一下,你点点头:“…好久不见。” 镜流没有避讳打量你的眼神,她询问你如今的身体用的是否习惯。你有点语塞,但还是说还不错。镜流便点头为自己斟茶:“身为螟蝗祸组的遗孑,若是你,的确做得到。” 被爆身份可能是你的宿命。 你心情意外的平和。 也没避讳,你一边拆开糕点品尝,一边承认了。 这一回,欲言又止的就是旁边另外三位白毛了。 好久以后,景元这才叹息了声,他收了那个沉重的表情。随后叹息着坐下,某人同以前一样凑你那里,向你讨了块糕点尝…又没个正形了。你还记得刚才他审你的事,虽然他也没做错,但你还是有点情绪。无奈,不情不愿的给了。 瞧着大伙儿也坐下,白珩也叹息一声,一屁股回了位置。她的脑袋凑了过来,表情还明显惊讶着:“虽然……” “能猜到一点,但还是很不可思议。” “是啊。”景元尝着糕点,给旁边唯一还站着一脸懵的应星递了块。后者还没有搞清楚现状,他看着那块糕点,又看着你们,不明所以的问道:“你们几个都瞒了我什么?” “我们可没瞒你。”景元笑道。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也讲。 “也忒迟钝了啦…”白珩叹息。 镜流摇头:“一无所知,也是好事。” 应星迷茫了:“不…等等。”说啥呢? 工造司的大人物总感觉自己少看了几集幻戏,这发生了什么?他怎么记忆里的不久以前,大家还郁郁寡欢的各自忧伤。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去找饮月想宽慰一下他,然后被赶了出来吗?应星甚至还决定给你立个衣冠冢呢?这啥事情啊? 心里有点郁闷,但总归还是感到高兴的应星坐了下来。 他嚼着糕点…泄愤一般嚼的用力。 你越来越心虚了。明明你不是主谋,但就是怪心虚的。算了,好歹这一回没有什么失控的饮月之乱。只要你们悄悄的,谁还能对你真做什么?大不了实在不行,你决定豁出去抱着黑塔的大腿求她救救这个事件,给你一个幸福的人生。 ……说的有点夸张。 你感慨,又在几人的追问下勉强解释了一下自己的事情:“…我……嗯…镜流说的没错。我是寰宇蝗灾,那个塔伊兹育罗斯的遗孑。或者说,我是它的令使——它的孩子——它的一部分——这一个它——塔伊兹育罗斯的本身。” 繁育延续了自己的基因,你的基因就是繁育。如果力量足够完整,足够强大。如果繁育还在高天中熠熠生辉…… 当然,毋庸置疑。你即塔伊兹育罗斯,繁育星神。 “…其实,这都是没错的说法。” 你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清晰的纹路如此真实。 你讲述着…你说,你最开始无法思考事情。你记忆的最初是一片焦土,遍地都是被啃食殆尽的世界。包括那整个荒废的星球也是,它被虫给咬过,那里没有几乎没有完整的存在。那里只有一处祭坛,唯一完整的祭坛。你就在那诞生。 无法思考自己是否存在、是否活着的时间里,你很饥饿,有的时候只能吃废弃的东西…你有意跳过了自己饥不择食的片段,但那些同类的尸体骸骨,诸如此类的画面还是在你脑中闪回。你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怪物不会恐惧…… 虫子也当然会这样—— 有的会吃掉自己的一部分,有的会吃掉自己的伴侣。 你继续说。你讲:塔伊兹育罗斯的脑子很小,很蠢。你那样活了一个月,你什么东西都不理解。你依靠本能活着…狡猾的本能。后来,有人来了这里……很幸运,那是一个*正好*路过的、名叫黑塔的天才。她鬼使神差在那里驻足。 白珩他们知道,因为你总是提起黑塔。 所以,他们当然知道。他们能够猜到后来的事情。 黑塔发现了你,带走了你。 你没有转告他们后来的事情,但你记得—— 你时至今日还记得她啧啧称奇着繁育可怕的力量,她说:明明只剩下一缕灰尘,但过了这么久“它”还是回来了。黑塔最开始是这么说的,后来她一直研究你,照顾你。 黑塔不专攻生命这一概念,但她捡回了你,便顺手照顾。她虽然总是很忙,但隐居在银河边缘的魔女也总感无聊。你在她的教导下收敛了本性,在她的教导下有了样子。 她时常在百无聊赖中告诉你。 如果你不想被撕碎,变成一颗灰尘,你就必须学着做人。你就必须思考,让你的核桃点大的脑子聪明点——当时很年轻的你不懂,你甚至说过你的脑子比核桃大。但黑塔直言你蠢…再后来,你真的学会了很多,你变得非常像人类。 你不清楚黑塔是什么时候改的称呼了。 好像就是某个普通的一天。她忙完回来,看见你睡着了,而你的身侧是为她做的蛋糕。那天你睡醒睁开眼睛时,黑塔的嘴边粘着奶油,她的手里拿着你的蛋糕,正用钥匙形状的勺子慢条斯理的吃着蛋糕。你小心的看向她,期待她的评价。黑塔只是微微挑眉,她嗤笑一声,手指沾了点蛋糕… 女人把白色的奶油抹到了你的脸上。 那就是一个恶作剧,可你没有躲开。 幼小的你歪着头困惑的看她,而黑塔缄默了一瞬,她放下了蛋糕,擦干净了自己的嘴,又像是烦躁那样擦干净了你的脸。女人浅咖色的长发在你面前晃过,你看不清她的脸。 但某个瞬间,她不再用“小怪物”、“小家伙”这样的口吻称呼你了。她给了你一个名字,紫色的眼睛染着些复杂的情绪,女人最后还是随口道:“——那就叫你白塔。” “蛋糕还不错,再接再厉吧。” 一个很少会说出夸奖的天才轻佻的弹了一下你的额头…你不知道其实你的蛋糕太甜了——做的比你的血还要甜腻。 你下意识捂住脑袋,然后看着她回身。 当然,你还是跟了过去,你一直跟着女人,直到今天。 从那天开始,你不是塔伊兹育罗斯的谁,你成了黑塔的谁。再后来,公司,更多的人知道了跟在黑塔身边的你。他们好奇你的身份,他们调查你的存在,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有很多地方“邀请”你,黑塔帮你统统拒绝了他们。 最后,她告诉所有人,你叫做白塔。 那些人邀请你的人消失了。 寰宇的众人终于明白,你不是他们可以染指的某物。哪怕有人大声说着你很危险这种话,但黑塔的选择是让你进入空间站……名叫黑塔的空间站里,出现了叫做白塔的存在。 在她的庇佑下,你万事大吉。 时至今日,哪怕你仍然无法用人类完美的语言去形容你对黑塔的情感。但你知道,你在乎她,她也在乎你。这是一种爱。是那天才理性的边缘、是她知识海洋里泛起的甜味。 你用她最骄傲的,为自己心中*最伟大*的写下注脚。 就像是她破解的孤波算法—— 这是智识星神博识尊思想的一道涟漪。 无数天才都为了这个难题而绞尽脑汁。 因为这些,你也就能够描绘从黑塔那里得到的真理。也就能够完美的去比喻:黑塔给你的情感,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答案。她陪伴你,你陪伴她。她对你感兴趣,你依赖她。 视你如她,这是她赠予你的权利。 ——时至今日,哪怕你仍然无法用人类完美的文字去描绘你对黑塔的情感。但你知道,你一直庆幸是她带走了你。 你在她思想的浪花里,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解读。 你理解你所挖掘的那份“人性”。它,叫做黑塔。 “总感觉,不然…会很惨。”你微妙的想。无论是落在谁的手上,都不如在黑塔这。你熟知的黑塔确实人格健全。 听你絮絮叨叨扯了会自己的过去,周围的几人全都沉默了会。当然,这个时代,这个琥珀纪里已经存在黑塔了。哪怕她并没有出名到人尽皆知,但稍微调查一下也知道,确实有这号人物。你的话没有太大的逻辑漏洞,完全是真实的。 但繁育的…还在…这种大事情。 是公还是私,这是严肃的问题。 景元纠结了一会,应星没有说话,白珩最后和景元一起看向了镜流。而镜流显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她知道真相,她知道你。女人没有偏开头,她说:“不必担忧。” 没必要去阻止你,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的事情,也不用他们来愁。 卡了一会,最后的白珩问你打算怎么办。 你想了想,告诉他们:“我快要走了。” 这个事件已经结束,你该回归现实。但面对模拟宇宙中的他们,你只说:“我需要回到黑塔的身边…你们知道,塔伊兹育罗斯依靠*本能*驱使自己。某一天,我可能就会无法控制自己。如果成为你们的敌人,或者为你们带来麻烦…” “那就不好了。”这并非是谎言。 你的状态确实不太稳定,更别说在这模拟宇宙中你的数值也经历过了修改。长期下去是不行的——听着你这样讲,自然也会有人问你还会回来吗。你思考着,有些犹豫…… “会的。”但你最后还是说。 你不想失去这些朋友,哪怕是模拟宇宙中的友人,但你已经真的把他们当成朋友了。黑塔她一定有办法,你知道… “那…等下一次聚会,我就会来。如果你们要见我,就给我的玉兆发消息吧。”你摸出…你愣住了。哦,之前和倏忽干架,模拟宇宙里丹枫他们给你买的玉兆已经……嘿嘿。 你看向了星,星秒懂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朋友给力。你给她递了一个这样的表情。 然后,你拿着星的手机和大家重新加了好友。景元下意识问你备注什么,你头也不抬:“给她备注阿基维利吧。” “哦?这位原来是开拓者?”有些讶异的声音传来。 你听着迟疑了一下:“……对。”她在这个宇宙还是阿基维利呢,她不在的时候你也当过一段时间的阿基维利呢。 你甚至见过他们的岚,见过很多。 这样一想,好像又没有太大的逼格了。哎,算了,跟着黑塔,你也习惯没有多少逼格了。她连那个机器头都为难。 这边的你在暴风思考,星倒是一本正经:“不,我就是开拓星神。我其实没有死,如果你愿意v我50,助力我重回浩瀚寰宇,那么我愿意带你上车,做一名潇洒的无名客。” “嚯,好有意思。”景元觉得很好。 但他的玉兆已经下载仙舟反诈app了。 星表情深沉:“你听说过阿哈是开拓的最强令使吗?如果我把它喊来,你愿意相信我是阿基维利,并v我50……” 少女还没有说完,你就手动给她捂嘴了。 “好了,你别真把祂喊过来。”你很烦某常乐天君的冷嘲热讽,在祂眼里你现在就是一只小虫子——哦,或者说是四不像了。你真不知道祂会喊你不朽还是繁育…再可能是… 看你与星的互动,模拟宇宙里的景元笑了一下,他收起玉兆,还一边调侃了句:“哈哈,你们说的和真的一样。” 你:“………” 星:“………” 镜流:“呵。” 这个瞬间,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天空。总感觉刚才的天上真的有什么东西想爬进来,但似乎被扔出去了。 星明显和你同感:“…还好。” 你忍不住附和:“确实还好。” 一边的镜流喝了一口茶。在你们的气氛更加诡异,也在景元的表情开始迟疑前镜流扯开话题:“玉兆联系的上?” “——当然,就是可能会慢一点…” “宇宙之间有时差。”你委婉道。 黑塔出品,必是精品。 其实不用担心这个……呃,嗯,如果黑塔愿意让你联系他们。老实讲,你感觉黑塔不会同意的。她把很多都分的很清楚,这个世界是假的,她不会同意你沉沦。你属于现实。 镜流点了点头:“好,这次可不要再联系不上了。” 你听着愣了一下:“怎么了?是…我有失联过吗?” 不记得有这种事情。难道是你某时的死亡? 搞不懂。 镜流也没有说什么。她不过是抬手轻轻揉了揉你的头发,接着放下了轻巧的一句:“这一次,记得一路顺风。” “好……?”你看着女人红色的瞳孔。 那双眼睛的色调很淡,晕开的红像雪里化开的血一样清冷。你会记得吗?有一天,那双眼睛前所未有的,充满了… “赤色”。 * 时间流逝着,你们几人说着最近的事情。 虽然另外几位还是没来得及彻底深思你说的话,不过目前的他们确实都信了你死而复生的事实…哪怕其中的发展有些不可名状,但后来说着说着…应星不自觉红了眼睛,看他那样,白珩一直在安慰他。景元也叹息着说:现在就差丹枫了。你无奈的摇摇头,他现在还在被你给强迫性的休息呢。 如果他出现了…你不假思索道:“那也太吓——” 没有说完,你的目光偏向遥远的地方。你能够感受到一片视线正遥远的望向、看着你。你能够感觉出他属于谁…… 那是你的爱人。 “——太吓人了。”你不由自主喝了口茶压惊。 急匆匆喝完这口茶,你把手机还给了星,然后,你又摸出了一些钱递给星。连忙起身,你说:“大家…帮我陪陪她,我有急事先走。星,我晚点来找你。”说完,离开。 看着你着急开溜,应星下意识道:“你要去哪儿?” 你没有来得及回头:“丹枫醒了!” 哦,应星低头继续喝茶。他一副“又去找那家伙了啊”的表情。不得不说,已经有点习惯了…哎,男人很忧愁。他可记得你当时死的样子。明明隔了如此之远,但他还是能够看清你颤抖的身体,以及举起“黑洞”与倏忽同归于尽时… 那抹平静的笑。 “当真是了不得…”应星忍不住说,“居然复活成持明了。螟蝗祸组的遗孑啊,看来又有一场腥风血雨要开始…” 他一愣:“…谁的遗孑?” 星道:“塔伊兹育罗斯?” 他迷茫了:“谁是遗孑?” 景元讲:“我们的老友。” 应星恍然:“………啊?” 白珩叹说:“太迟钝啦…” 无奈的表情在狐人少女脸上浮现,景元也笑的有点头疼。一边的无名客女士倒是接受良好,而最后的镜流放下杯盏:“此事她自会解决,我们今日,仅是来此缅怀旧友。” “啊,那个,我也是吗?”星指向自己。 “…你是见证人嘛。”白珩灵机一动道。 那也行? 星看着面前的几个浅色系的人对话,有点说不进去。但她还是老实点了点头。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设定,开始对口供。但直到现在依旧有一人欲言又止:“当真无碍吗…?” 那可是螟蝗祸组?! “怎么了,应星哥?你今天好奇怪。”、“是呀,小应星,什么有碍啊,你没事吧?”、“应星,好好休息。”… 星也眨眨眼:“加油。” 应星:“………………” 这群人总是不带他玩。应星觉得这是对短生种的歧视。 他不想吐槽了。而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 走出门外,视线的聚焦之间,你看见了那人的影子。 风托起了他的长发…… 第6章 第6件奇物 你与丹枫对望着、以这副持明的姿态。 其实在这时,你有些词穷。 你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开口,你也不知道你和他该说些什么……反而是在真正看见彼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呢。 不过,就算再怎么样。 你还是一步步走向了那个沉默的人。 你抬头望着他的脸庞,仔细的看他的模样。丹枫整个人都瘦了。他的皮肤很白,头发长了很多,更因为没有好好打理,所以头发已经盖住了眸子。你的视线又挪向他发白的嘴唇,这是疲惫和失血的症状……再捋开他的长发,那双麻木而空洞的眸子有些涣散,你也清楚的看清了他眼底的青黑。 “丹枫。”你摩挲他的脸颊。 他的皮肤太冷了,似乎你的死亡也将他的灵魂全部带走了。也似乎在那鳞渊境的阵法之内,至今还锁着他的魂灵。 “丹枫。”你又喊了他一声。 这一回的丹枫微微颤了一下眸子,他开始放平自己的呼吸。他疲惫的、轻微的抬手……迟疑着,最后用力的握紧你的手。他将脸颊靠着你的掌心,触碰你的温度,感受着你。 在你的身体里,有他的血液在流淌。 现在无论你在哪里,他都能找到你。 …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会感到幸福么?又或者,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无法揣测清男人的想法。他做的只是死死抓着你的手,随后用那出奇平静的神态望着你,冲你说。 “我成功了,对吗?” 你轻轻嗯了声,又道:“你找到我了。” 听到你的回应,那人终于微微一扯嘴角。他露出了很寡淡的笑容,依旧在静静打量此刻的你。他近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什么,你听到他温柔的呼唤你的名字,你看着他垂下头……你感受着他反贴住你的手掌,与你紧紧的五指相扣。 “我爱你…”丹枫亲昵的靠向你。 他与你太近,你能体会到男人虚弱的吐息。你也能体会到他深邃的目光,那个渐渐贴近你的嘴唇,正在颤抖的吻。 若即若离,却是一点点描摹的刻画。 你不知道这个吻究竟在你面前游离的多久,但最后你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你将心给他,像梦里做的那样。你也将活下去的力量给他,一如梦中之景。你甚至确确实实应了。 ——你为他而睁眼,潮水的生命无尽。 交换着吐息和存在,你的心跳为他振动。你的双眸为他回神,这片潮水的生命是无穷无尽的,由他为你所延续着。 “丹枫。”你又讲,“别害怕。” 他笑了起来,那种笑只是因为确定你活着而做出的笑…他答非所问,反而轻声再道:“你彻底属于了我…对吗。” “我爱你。” 男人重复,他的眼里印着你的面孔。你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在乎了——除了这些,什么都不在乎了。可你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理性上来讲,你不可能留下,你不可能属于他。没有人能抓住不羁的蝴蝶,没有人类能控制生命衍育。 但感性上…但人们说,人可以有私心。 但有人告诉你,你可以去做你*自己*。 “我也爱你。”于是乎,不假思索的。你冲他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你说,“是的,丹枫,饮月,*我*属于你。” 不是“白塔”,并非诡辩—— 他带回来的那个少女,就是属于他的。 他救了你,给了你生命。你也救了他,打破他的噩梦。 从现在开始,不会再痛苦,也不会再有人因此死去了。 你知道,云上五骁在这里延续了生命。 那是弥补遗憾的转折。 而眼前的人,他从未如此真切的信仰与渴求过什么。但此时此刻,他愿意给你一个偏执者释然的留念。他只希望你能记得他,明白他,知道他也爱着你——这份爱不是求生的本能,这份爱比潮水更加喧嚣,那是对你名字深深的眷恋。 丹枫再次低吟你的名字。 那个本就摇摇欲坠的人。 在你死后。 他的线便被彻底崩断了。 直到一点点用血□□补。 掏空心脏。 此刻才得以救回些什么。 丹枫紧紧望着面前的你。 那天以后,你们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像是一个个片段在你面前滚过,化作了游戏,变回了单纯的选择题目。 你选择与云上五骁再聚,举杯共饮。 有人醉意正浓,觥筹交错间,笑说诗句,讲那杯中揽月,一饮而下的浮生。也有人为重逢编撰了一份“幻戏”。 在故事里,持明少女的事情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龙师们奋起反抗,但那位龙尊,乃至仙舟的众人都在默许。这场博弈进行了两年,最终以龙师的失败告终。你也与丹枫成婚。 模拟宇宙给出了那场片段。 红色的盖头,交缠的龙尾。他情难自禁的吻你,却模糊了你唇边的口脂。那位大人物感到懊恼,可他也前所未有的幸福。就这样拉着你的手,在一夜之间与你的名字共沉沦。 你只是做了个选择题,你不知道,那究竟是如何的。 …可还能想到,这一定是很快乐的故事。 在婚后,你的名声更大,变得更加自由,你们过着普通的生活。时不时,景元和白珩在训练的闲暇会同你出去转转。你了解这个模拟的宇宙,总能推荐出最佳的风景圣地。 时不时,镜流会与你共饮。 她常常在喝醉以后对你轻语,珍重的望着你。 她说,愿你这次一切安好。 时不时,你和应星会偷偷私会。丹枫最开始一言不发,醋的要死。但在最后他看着你和应星捣鼓出来的东西陷入沉默。于应星的调侃之下,云上五骁还有你,都戴上了属于你们的特殊玉兆——只要握紧它,不管多远,都能听见彼此。 说好了,要一直一起。 时不时… 时不时… 丹枫总把你看的很紧,可你也总要去很多地方。 模拟宇宙中的“你”早就和丹枫说过,你是不安定的。 你需要去黑塔那里,去保证自身。 似乎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无法改变,那位总是操劳的龙尊渐渐放下了手。他有那个能力去挑选心腹,这样一来二去,他居然还真的挤出很多时间,同你一起去了模拟宇宙的黑塔那里。你还记得模拟宇宙中的黑塔嫌弃的表情…哈哈,毕竟那也只是一个人偶。模拟宇宙里不存在大黑塔,这就是场… ——幻梦的故事。 那个黑塔人偶配合了你的心意。 黑塔骂骂咧咧说着你挑男人的眼光,又骂骂咧咧说着…“好吧,好歹是个令使水准”,那个嫌弃的姿态很是别扭。不过她并没有扫兴,反而在你要离开时告诉你剩下的时间。 你与黑塔对视,她只是挪开眼睛。 ……之后,你在她那里定期检查自己的身体,每次检查结束,也就带着丹枫去别处走走。你们看过水色星球的大海,看过一望无际的平原,也去看了*你*最初诞生的地方。 那只是个被废弃的、渺小的、不起眼的星球。 从外观上来看,它和宇宙垃圾没有多大区别。根本不会有人闲着没事进入这里,也没有人会在这里驻足。也因此,你觉得当初黑塔的出现对你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绝对的奇迹… 而在这满是虫蛀的地带里… 也有一个异常完整的房子。 这个房子也仿佛一种奇迹。 你带着丹枫进去。你们步步走向中心。 如祭坛一般的地方躺着无数骸骨尸体。 那些骸骨已经没有了面孔。 那些骸骨拜谒着一个方向——祭坛的最中间。 在这穹顶栩栩如生的狰狞壁画之下是一处浮空的平台,这里是祂的襁褓,是你的诞生之地。你…这样告诉了丹枫。 模拟宇宙中的恋人握紧了你的手。 他的视线偏向了你,他没有说任何话。但那平静的面孔只印着你的脸庞。但你已与他骨血交融,你知道他的全部。 你没再说些什么。 你选择带他一起走上祭台。 炫目的图腾,诡谲的坟场,空气中仍然挥之不去的蜜味,一切都在你们的脑中不停跳动。你握着丹枫的手,与他一起躺在你*诞生*的地方。你最后与他在**中交缠了回。 迷离的思绪下,你们二人的头发不知不觉打了死结。 已经永远扯不开,除非…斩断它。 “丹枫,我要走了。”你抱着他,你去望着他的眼睛。在这时,那个人青色的眸中自然还印着你的面孔。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句,接着又来亲吻你的脸颊。 你给了他回应,还有你的泪水。 你不由自主的哭,直到最后的选择也被你做完。这个故事终于结束了。这个故事源于某人的献祭,这个故事也回到了你的最初……而在画面之间,你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动静。 一曲唱罢。 你坐在原地看了好久,明明耳边已经响起了事件结束的提示音,但你还是看了好久。你看见自己压在丹枫身上的躯体失去了动静——你知道,你的“人偶”失去了它主人的控制。你看见丹枫他静静抱着你的躯壳,他沉默了好久好久… 你望着时间无限拉长。 在日月流转的数次以后,男人抱着你彻底冷去的□□。 他第一次轻轻的哭了。 那场眼泪很短,但却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这样去流泪。 末了,丹枫斩断了你的长发。他将那缕长发收入手中,永远的随身带着。他没有焚烧你的□□,他只是打扫整理了这里。将你的诞生彻底封锁于此处。他相信有一天你会回到他的世界,他也相信你和他一定还有以后…你们知道,他… 相信那句要一直一起。 丹枫经常来看你,看你死去了灵魂的躯壳。他总是讲你和他的故事。他总是说不朽,讲繁育,唱你爱的歌…龙尊的嗓音很好听。你明白他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他的心搁浅了。 丹枫又回到仙舟。 他在仙舟中过着轻松的生活,他不再忙于族中的各种事情。他一开始不习惯,但你早就告诉了白珩他们要怎样带着他……云上五骁不再只是征战,他们会为了闲暇游乐走去好远。他们会为了你曾经提过的一处地点,跨越偌大的银河。 丹枫总找到你留下的证明。 那或许是你与景元他们来此时放下的一段话,又或许是你留下的一只静候他的小虫,又或许是海浪中属于你的回音。你就像是时间那样,无法被看见,但永远都在这里…… 某一刻,故事里的恋人久违的笑了。 你也忍不住摆出难看的笑容。 你对着模拟宇宙上的文字,望着那一行描写——“丹枫凝望指尖的蝴蝶”。你反反复复的品味咀嚼它…在看了第十遍后,你长叹着、你终于选择退出了这个故事,将之关停。 他的蝴蝶还是要飞走了。 你留在这里的一切,也随着你的关停化为飞灰。 …结束了。 模拟宇宙给出了你的当前位面通关提示,接着跳出了包厢。你呢喃着遗憾的句子,无力的去打开宝箱…你静静看着宝箱里的奖励。那是红色的发带,是云上五骁联系的玉兆,是一只破碎的红色蝴蝶——你知道,这是黑塔留给你的。 长梦一觉,一切都散去。 你也退出了模拟宇宙,回到了现实。 再度睁眼之刻,身旁的星叼着零食。 她注意到你的苏醒,还有你的疲惫,便慢悠悠往你嘴里塞了一块薯片。感到咸味在口腔里绽放,你迟钝的站了起来……周围没有黑塔,一只也没有。当然,其他人也不在。 你询问星他们去了哪里,星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但她告诉你,黑塔让你自己去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她会来的。 “嗯。”你表示明白,你又和星告别。 在你准备离开时,星拉住了你的手。她邀请你去列车上坐坐,解释的很是平常:“…啊,再晚点我们就要走了。” 但你还是拒绝了,你感到疲惫。 明明离开模拟宇宙时,那些被人为调动过的数据都会回归正常水平。你的人性值自然也变成了原本的状态——你该无感的,但你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回忆…脑子里全是那些人。 你的心里有点酸涩。 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空气好闷… 你走出模拟宇宙,一路上的大家一如既往的和你打招呼。匆匆走过的阿兰,艾丝妲也是。但你提不起精神,你吃力的点头,吓坏了你的老朋友。艾丝妲很担心你,她询问你发生的事情,你便告诉她,你在模拟宇宙里经历了一次人生,你具体的和她讲,一点点拆开、揉碎你的故事。你絮絮叨叨的……你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回忆,你越来越颓然了。 “……所以,你是情感戒断了?”艾丝妲给出判决。 你一愣,好像确实是?见你迟疑的点点头,艾丝妲理解了一切。她笑眯眯往你怀里塞了个什么,然后又道:“家族邀请我去那里玩,不过你知道我没时间啦,你替我去吧。” “好啦,盛会之星匹诺康尼是个纸醉金迷的地,相信我,男人丢了就换一个新的好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副快去找几个男模自己开心开心的表情。 而一边听着的阿兰:“……小姐。” 艾丝妲若无其事的扶额装头疼:“啊,我还有工作。总之,白塔女士…我还有其他事情,晚点再说,走了走了…” 赶在被阿兰教育之前,艾丝妲跑了。 唯有你楞楞的看着那个匹诺康尼的邀请函…脑子里不断重复着某些“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的邪典。哎…… 但你真的感觉,很难有人超过丹枫了。 好想他…想云上五骁,哎,情绪萎靡。 你摇摇晃晃的回到了黑塔的奇物收藏室。 在这最里处,早就被改造成了你的房间。 也和平时一样,你的房间还是很安静,你的房间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了…好闷。你这样想着,低头摆弄那个邀请函——家族的邀请函是一只八音盒。当然,它能够播放音乐。 略微摆弄了一下,接着,八音盒开始播放海浪拍打礁石的白噪音。你终于感觉好点了…至少,你感觉你回到了那。 放松身体在床上躺平,你也放松了思考。 一曲又一曲,音调播放着某些重复的旋律…但其中却偶尔会跳出些不和谐的调子。你感到困惑,正怀疑家族的八音盒是不是质量不佳时…啪嗒,一只手探了过来,关停了它。 出现在眼前的是黑塔本尊。 女人没有急着和你说话,她仅是垂下眼睛静静打量那只八音盒,最后嗤笑了一声:“匹诺康尼之父?因何沉睡?” “呵…有趣,家族整出的幺蛾子比你的还大。” “怎么了,我的小白塔,你要去那鬼地方玩?” 你连忙坐了起来,而黑塔的指尖泛起某些涟漪。 她在八音盒上轻轻一点… 腔调低沉的声音在流淌道:“…诚邀‘家族的贵客’莅临匹诺康尼,与其他来宾一道,参加盛大的欢宴…”滋啦,调子变化:“…将梦中的不可能之事尽收眼底,寻得匹诺康尼之父「钟表匠」的遗产,而后解答:生命因何而沉睡。” 你:“………?”是秘文吗? 你:“匹诺康尼之父是谁…” 毕竟经常和黑塔在一起,她收到的各种加密信息多如牛毛。耳濡目染你也渐渐搞懂了不少,面对这些更有着警觉。 听你这么一问,黑塔也想了想。最后,她回答:“好像是个卖货的吧。”可以,很不尊重人,但这太有她的风格。 黑塔没太在意,她坐到你的身边,抬手点了点你的鼻子,慢悠悠讲:“家族的事情不着急,先讲讲你这次的模拟宇宙——白塔,你应该知道我要对你说些什么吧……嗯?” 好强的压迫感,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看着你还知道怕,黑塔冷不丁笑了声。但大概也是清楚这事结束了,她懒得追究,只是又道:“也先别想着结束和难过…你的模拟宇宙出了些小麻烦,但出现这样麻烦的概率是亿分之一。虽然让你去做这种事情……啧,但,的确。” “白塔,你适合干这活。” “后面还有几场事件在等你呢。” “休息好就继续去刷吧——哦对了,别怪我没告诉你,斯蒂芬还有我们都在看你直播。不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就算只是文字的转述,但…”黑塔意味深长的看了看。 你:“………” 你:“什么。” 她嗤笑了声:“意思就是:少谈恋爱,多干活。” 你缩了缩脖子:“…哦。” 虽然让繁育的孩子停下爱恋有点不可思议… 但…你现在也没有心情谈恋爱呢。 前夫这刚刚分手还在心碎。就算全世界都会告诉你:你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啦,可你还是很心碎。不惦记是假的,你要封心锁爱了。果然——年少不能遇见太好的前夫。 而在你四大皆空之前,黑塔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什么。她把那只小盒子丢在你的船上,接着…魔法一般的调转自己手中的权杖,对着盒子轻轻一敲,惊喜礼盒顿时炸开。 从里面掉出了现实不该存在的东西。 你的衣服,你的发带,你的玉兆…那个事件世界里存在的东西…栩栩如生,看起来就是——黑塔挑眉道:“这是什么表情?本天才可不会搞出什么无聊的仿制品。没错,感谢我的魔法吧,白塔。这就是你在那个故事里的小玩意们。” “自己留着,丢了我可不补。”她说。 你在原地愣了愣,喜悦来的有点快,你还没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不过你还是连忙对她道谢,然后打开了手机。 和记忆里一样的:相亲相爱仙舟一家人。 你抓了抓头发,试探着在群里发了一句:“能看到吗——”然后有人秒回消息,那是白珩无助的问号:“?”… 她又发:“???等等…啊?” 后面的应星也发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镜流发了消息:“嗯,好久不见。” 接着,景元也发消息:“呦,老朋友终于回来了啊。” 你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忍不住嘴角上扬了一点。一边的黑塔可没走呢!她看你那副便宜样子,很嫌弃。而…肯定的,你也注意到了她那副表情。你立刻凑了过去,想要对她来几句:“黑塔女士举世无双”。她选择冷漠的推开了你。 “想要天天能够联系上,就给我好好测。” “哪天发现你怠惰了,我就会……”黑塔没有说完,但你知道她不会那样的…身为一个人格健全的天才,她很好。 你配合的露出乖巧的样子,立刻点了点头。黑塔便笑了下起身…她抬手指了指你的衣服,又道:“好了,我正好要去公司那里参加一个会议,天天看你闷在这里也无聊——不是想跟着我吗?十分钟,现在去换身和我眼的干净衣服。” 你秒速点头,在玉兆群里留下一句“晚点聊”,就马上走去一边的更衣室换了一身衣服…毕竟是要和黑塔出门,你自然也选了她喜欢的那种类型。精致的洛丽塔风格将你打扮的仿佛一只漂亮的洋娃娃…黑与紫相得益彰,而就像黑塔的衣服里有一些红色作为点缀那样,你也默默绑上了红发带。 丹枫给你的那条。 眼看着还剩十几秒,你对镜拍了一下现在的衣服,还没忘记把发带拍进去。在群里留下一句:“和黑塔女士开会!”你就又放掉了手机,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跟上了人。 黑塔带着你上了飞船——她的飞船是最快的,但跃迁总归需要点时间。你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周围还有其他黑塔人偶凑在那里。即使是在这种闲暇间,黑塔还在不停的忙碌。 虽说她的忙碌有点… 人偶1:“黑塔女士,这是公司的账单…” 她:“…怎么又来?让艾丝妲解决吧。” 人偶2:“黑塔女士,这是实验数据……” 她:“今天没兴趣了,明天再给我看。” 人偶3:“黑塔女士,阮·梅实验失败了…” 她看好戏:“哦?快帮我恭喜她一句。” 你的黑塔啊…没有吐槽的兴致。你低下头,趁着反正还有一点时间,遂直接打开玉兆——也就是手机闲聊。你默默和群友水聊:“在路上,飞船跃迁的好稳,但是路好长。” 发完消息,你紧张的翻聊天记录。 没有看见丹枫的消息…好失望啊。 你在心里叹息一声,但还没来得及和景元他们继续闲聊,手机就突然震动了一下。你一哽,就见是视频通话,来电还是……没有敢立刻接,你瞥了一眼被团团围住的黑塔… 嗯……她没看你。 你若无其事起身,偷溜去驾驶舱外头。 而随着你的离开,驾驶舱里的黑塔人偶们都往你离开的方向瞥了过去——对此,黑塔说:“别管她,继续吧。”… …你来到了外面。 颤颤巍巍的接通视频电话,你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怦怦狂跳。而后,视频确实接通了,网速甚至好的炸裂…不愧是公司的10086G网,实在是太快了。对面瞬间显出了片画面。那是你熟悉的酒楼,云上五骁几人似乎正好在一起…! 镜头很小,但人却有三个,他们挤在一起。 “诶——你们几个别抢着镜头,让我也看看啊。”最角落里传来了应星的话,他勉强把脑袋塞了过来。这打眼一瞧就笑了,“异邦的服饰?倒意外衬你。”说的是这身衣服… …黑塔喜欢这种魔女的风格嘛。 白珩好奇的看着你周围的景色:“这里是哪啊?” 景元被两边的人挤着,有点艰难:“是飞船罢。” “是黑塔的飞船。”你愣了一下开口,见你真的出声,几人又纷纷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也是,毕竟你在他们的记忆里各种意义上的离开了。他们还开导了好久的饮月呢。 虽然有点邪门,但回来就好。 反正也不能比你第一次回来邪门了。 大家默契的没有过问什么,只说欢迎你回来,你看着又询问:“镜流…还有丹枫他们呢?”见你这么问,景元神秘的笑了笑,把镜头翻了个面,对准了一边——桌侧,有一人醉了,也有一人正慢慢的在嘴里塞满了食物。后者是镜流。 前者是脸颊绯红的饮月君。 你有点担心:“他怎么喝这么多?” 白珩见机控诉:“你走的这么久以来,每次一聚他就喝这么多…正好,你快点说说他,就算是龙也不能这样啊。” 呃,好?那你说说他? 氛围好奇怪,但你说不准到底哪里怪。 被景元几人安排,镜头被怼到了镜流他们那儿。刚刚还在吃东西的镜流对你挥挥手,十分平静的打了招呼。而丹枫已经醉了…他脑袋不清醒——看着视频中的你,也只是看。 你也看了一会,道:“丹枫?” “嗯…”脸颊绯红的男人在原地停了会,他迷迷糊糊的撑直身子,然后直接抱住景元手中的手机,“我想你了。” 景元:“……” 景元:“饮月啊,这是我的玉兆。” 醉鬼龙尊没有说话,你面前的镜头也因为被他挡住而变成了一片黑。但因为贴的很近…可以听到他稳稳的心跳声。 真是令人安心的景色… 你忍俊不禁,但没有来得及说更多了,你听见飞船即将接入公司区域的提示音。这也就意味着快要停下了,你得快点回去…想到这些,你立刻和老朋友们道别了一圈,然后… “丹枫,晚点说…” 得到男人迷糊的“嗯”声,你才又笑着挂断电话。 然后,回头。 满面春风的你看着靠于门那的黑塔女士。后者的人叹息了声,前者的你便立刻心虚了……呃,不谈恋爱,没谈啊! 结婚了,合法的。 天下没人比黑塔懂你,她走过你的身边:“少来。” 黑塔奇物生存法则第一条,别对黑塔回嘴。 ——你乖巧的跟着她走出去。 飞船的舱门打开,第一瞬间落入眼中的就是数不尽的人墙。而是脚下的红毯、不远处恭迎你们的公司代表们。黑塔女士的名号响彻寰宇,能够迎接她,见到她是一种大荣幸。 更别说这次是本尊登场。 来的人更多了,比寰宇明星知更鸟的演唱会人还多。 她这样的人本来就该在聚光灯下,女人适应的很好。 而你……你不是没和她出席过这种场合,但这次实在人多,你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别扭。你只能尽量压低自己的帽子,跟着黑塔往前走。一路上走过去,人群里还有路人在窃窃私语。某个瞬间,你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你一声“白塔”。 你下意识抬头,正好被闪光灯闪到眼睛。 你当然不至于因为一些灯光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不过被这样的光一照……完全不习惯。你皱着眉,步子不自觉放慢了点。你还没有来得及加快脚步跟上,就看见黑塔一停。 “愣着做什么。”她的语气很淡漠。 你看见她逆光的侧脸,你知道她在等你… 你立刻跟了过去,紧紧的待在她的身边。 这路很长,但黑塔自然的将所有的视线都引走了。你不知不觉感到松了一口气,直到同她来到公司内部,那些媒体之类的存在这才全都退去……没有那么多目光跟着你了。 你放松了点,而黑塔就要去和公司的上层对话了。 她不打算带着你——无论是出于和那些她口中看不起的资本家、和仅会卖东西的家伙谈话是浪费时间;还是出于你在反而会让她难以输出;又或者是她觉得这里值得逛逛看… “公司很大,你随便玩去吧。”她总结。 虽然不是自己家,但黑塔有那个资本。她让你随便玩,等她谈完以后,会有人来接你的。你对着她只楞楞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黑塔走了。你在原地看着她离开你……总有一种家长把你托管给商场业务员,家长自己去购物了的错觉。 可能这就是身为“不老魔女养女”的无力吧。 你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再接着回头,迎上了一张笑脸。白色短发,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笑眯眯看着你:“你好,白塔女士,我是托帕。” “你好,托帕。” 她的笑容很热情,看着让人心里很舒服,当然,也让人有种我好像要被资本家宰了的危机感。托帕继续讲:“黑塔女士委托我们带您四处走走,您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地图已经发到了您的手机上了。” 你闻言打开手机…哦,打开错了。你立刻放下玉兆,转拿了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有了公司总部的地图…这种大企业的总部都很复杂。几乎是一个城市了,里面的地实在多。 来都来了,不转转太可惜。 你不知道好去哪里…于是询问了托帕。 女人想了想,你注意到她的目光不易察觉的划过了你的头发——你发间的发带虽然是点睛之笔,但和衣服其实风格没有那么搭配。托帕心思细腻,她想,你或许会想要点新衣服。就像是黑塔女士一样,她难得来公司总部,但来了这… 不买点衣服,不多带几个房间的衣裳回去。 那她凭什么本人来? 托帕坦言告诉你这些…你觉得这真的很黑塔。你也没有想去的地方,干脆同意以后,就跟着一道走了。来到那买衣服的目的地,果不其然,一片琳琅满目,件件华丽夺目。 没有选择恐惧症的人在这里也会选择恐惧。 而有收集癖的人会在这里掏空自己的钱包。 没有女性能拒绝如此夸张的商城…你努力喜怒不形于色,但确实有点看呆了。见你这样表情,托帕在旁边微笑着:“总部的商城曾经得到过黑塔女士的赞赏,我想你您应该会喜欢…嗯,这半边区域的尺码刚好适合您,我们先看看这里?”说着,托帕对你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点了点头。 走过去,一件件衣服都在托帕的舌灿莲花下预定了你的衣柜…你不知不觉咽了口口水,开始思考起自己的零花钱。 黑塔,对,黑塔给你的零花钱很多。 但漂亮衣服是奢侈品,卖这些衣服的是资本家。 仅仅两件,你就开始透支本月的零花钱了…你沉默的选了几身决定给艾丝妲——哦,这一定不是你买不起准备摇大小姐,你只是单纯想给艾丝妲买…对的,这些衣服好贵啊… 挑迷了眼睛,但你还是时不时得给艾丝妲,阿兰他们来两件,再给空间站和你玩的好的职员带点衣服。又时不时给黑塔,阮·梅,天才四人挑点东西…嗯,还有列车组的星。 你甚至想到了他们列车的丹恒。 …那个人,呃,要送吗?你纠结,于是询问托帕小姐。你诡异的形容,把丹枫和丹恒形容为了诡异的“兄弟”…听着你奇妙的发言,还有兄弟两关系不太好之类的表达。托帕努力思考,最后还是推荐你送点东西——她给出的理由是… 她:“毕竟,您本次的所有账单,都将由公司买单。” 你:“……诶?”啊?你,呃……你动资本蛋糕了? 看你神态微妙,托帕笑了下:“公司曾经冒犯到了白塔女士您,这是我们给您的赔偿。”…哦,公司动你蛋糕了。 你记得,毕竟你刚出名时,公司也打过你的主意。黑塔因此和他们微微闹掰过一段时间…嘛。虽然最后公司实在是给的太多了,那些白花花的钱令人心旷神怡,双方和好了。 不过既然如此! 你不客气了。来都来了,机会难得。 你买买买,一路上托帕都陪着你一起买东西。你买的很开心…最后还心虚的给某个骇客买了点东西。呃,相信黑塔不会在意的吧,对,毕竟你之前和骇客打过游戏。在你快要输了的时候,她帮你把对面黑了。这很坏,但对你很好啊。 既然买都买了再给她同事买点,嘿嘿。 人情嘛,是比难搞的账单。 你自以为买了很多东西,虽然这些东西都没有当年黑塔一句“哦,全都给我包下来”搞得可怕,但你确实买开心了。没有女人会不爱消费,除非她的钱不够。如今的你很认可这一句话,而最后,你也没有忘记给那五个朋友买东西。 衣服,装备,好多东西…还有外头的特产美食。 你还悄悄选了一对戒指,想往手上戴。 看你带的位置,跟着你的托帕有点惊讶。毕竟在她得到的情报里你一直在空间站里刷模拟宇宙…难道情报有误区? 托帕看着你甜蜜的表情,她委婉的打探你。你便立刻回神…你不知道怎么说。头一次陷入爱恋你…你对这些手足无措,你小心的,又开始诡异的形容。见你这副单纯样子,托帕在心里想着黑塔女士把你保护的很好。然后,她开口道。 “白塔女士,请放心,我是专业的,不会说出去…” ——你松了一口气。而就在这之后:“不过…” 你:“………啊…?”不过什么? 托帕道:“您手上的这是黄玉。” “它又叫做黄晶,托帕石。虽然能够表达真诚和挚爱,但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作为表达友谊的礼物。”她笑着解释,“如果是送给那方面的挚爱,或许会让人感到误会吧。” …原来是姐妹带的那种戒指吗。 你默默放下,但又总觉得可以和星啊,白珩啊,镜流她们定制几个…呃,好吧,其实你又感觉这实在不太实际。 毕竟他们动不动无法弄枪的。 保不准就直接把戒指干碎了。 遗憾的你有点纠结,最后拿出玉兆——自己纠结哪有直接问来的痛快。你艾特白珩和镜流问他们。白珩当然说自己会宝贝的戴着,怕弄坏就系成项链好了…镜流回的有点慢,你不知道她是忙,还是不喜欢戒指,又或者是什么别的…… 她只说:“这样也好。” …总感觉她真的有些你不知道的想法,但见她们同意。你也开心的包下来了…而星那里嘛。不管了,你送就行。 群里,眼看着你们搞小东西,景元又艾特了丹枫,他留了一句“看她们几个”。但很可惜,丹枫还在醉着呢。也就应星忍不住调侃你们,说你们三要背着他们三人跑了一样。 白珩:“——应星,这可是女孩子们的小秘密啊。” 应星:“等某位龙尊大人醒了,又要心里别扭了。” 景元:“哈哈哈哈哈哈,也是一出难得的大戏了。” 镜流更难得有兴致,在下面说了几句。你看着想笑,也当然,你没有忘记给丹枫专门的东西…在托帕的建议中,你收获了不少东西。而正当你逛的有点累时,正正好到了午餐时间。托帕便理所应当的邀请你去公司的餐厅去享用一餐。 你点点头,在即将离开时,目光落向了柜台里的一块绚烂夺目的宝石。托帕告诉你那也是托帕石,算是这里的镇店之宝了,一般不会卖。就算是石心十人来,都难卖出去呢。 也就比—— 他们石心十人所掌握的「基石」次一些吧。 随口的讲,你问公司会卖这个给我吗?托帕自然回以你笑容。女人漂亮的眸子印着宝石的光辉:“当然,女士。” ——那是比展柜中宝石还灿烂的双眸。 你在原地想了想,也要下了那枚托帕。 第7章 第7件奇物 亮闪闪的托帕石在你的手中折射着光芒,而一侧同样是托帕的叶琳娜小姐因为你的邀请而和你同坐于公司的一张餐桌上…你们的手边摆满了美食。但很显然,你的兴致不高。 ——对美食。 托帕敏锐的询问你:“白塔女士,是公司的食物不合口味吗?我先前注意到您似乎偏爱仙舟风格的食物,是否…” 还没有说完,你放下了手里天价的托帕石,然后轻轻将它放进盒子里,推给托帕。在托帕思考你是不是想退货,准备有礼话术帮你退掉它前,你说:“送给你,托帕小姐。” 托帕:“………啊,我可以问吗?” 在得到你的同意时,她又说:“您…为什么?” “嗯…你喜欢它?”你回复。 她愣了一下,但没有忘记自己的笑容。你想了想道:“我觉得这很适合你。”她是托帕,这也是托帕。托帕告诉你石心十人都得不到这东西时,你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渴望。 ——塔伊兹育罗斯沉湎于**,你对这些无比敏感。面前的女性今天给你提供了很多情绪价值,你愿意给她这些。哪怕她那样的渴望其实并没有那么庞大,但对于今天的你来说,这就是小事。给了她又如何呢?嗯,你是这样想着的。 你没有想特别远。 你仅仅觉得,她对你好,让你开心,你也想还给她点什么。你不觉得这是站队,不觉得你这是给她的“支持”,你不知道,不久以后的托帕会从第P44级再往回爬…你知道你的青睐代表了黑塔,但你没有意识到你的青睐如此的贵重。 听到你那么说,其实托帕知道你完全没有想到这么远。 但她知道,你给了她向上的台阶。 她忍不住在心里笑某个本来才该接待你的“砂金石”。 谁让某人花枝招展的说自己要忙匹诺康尼的业务,就把这活给了她。偏偏托帕之前还因为收债某个冰雪星球失败,而被从p45降级成了p44…她比砂金低一级,无奈只能同意。现在倒是好了,砂金嘴里委婉形容的难伺候的“大人物”其实不需要她来伺候。她这回遇见了十分好脾气的你。 完美呐,这刚下来就又能回去了。果不其然啊—— 人的一生就是机遇,机遇,还是*公司脏话*的机遇。 托帕的喜色没有浮于表面,她也没有推辞。托帕只是收下了你送来的东西…接着,她询问你可不可以和你交个朋友。你愣了一下,也没有拒绝。和聪明人当然是玩很舒心。 更别说你背靠黑塔,你不需要担心他们敢对你做什么。 你应下,与托帕交换了账号。 等通过联系人以后,你们就继续吃饭。这一顿饭的时间,托帕一直在用轻松闲聊的方式和你交谈些什么。你其实也能看出她在打探你的喜好,可这有什么呢?你甚至不介意列个清单告诉她。毕竟和人精说话就是心里一个字:爽。 你们吃完饭以后,托帕还带着你逛公司。 你们又去了不少地方。 玩了好久,你也没见有人找你。你困惑于黑塔那里是不是怎么了,正在担心时,就接到了黑塔的电话。女人的声音很愉快,看起来是刚从公司那里宰了一大笔:“开免提。” 没有招呼,黑塔就是这么直接。 你老实的开了免提。 黑塔继续道:“叫什么?” 什么叫什么?你没有听懂。 哦,不过…你没有听懂可没事。跟着你的托帕听懂了,她凑了过来:“黑塔女士您好,我是战略投资部的托帕。” “…托帕?”你怀疑黑塔在思考,她可能记得不是这个人来。但…管他呢,黑塔女士毫不在意,她继续道,“好,那就你吧。帮忙看着白塔,有事就去找艾丝妲。我要在公司待几天,等要走了再把她送到我这里。就这样,回见吧。” 电话被无情挂断。 此时此刻,一位叫做砂金的先生并不知道自己惨了。 但一位叫做托帕的女士很高兴,她看着突然被托管的你,微笑着表示看来接下来她能再和你同行一阵子时间了。 你挠了挠头:“好吧。” …好吧,黑塔又去浪了。 ——好吧,你至少该高兴她好歹给你来了个电话。 ——她心里有你。 自我安慰了一下,你跟着托帕去了公司的更多地方…游乐场,办公室,托帕的飞船,各个地方。你玩的都很开心。 在那游乐场时,极速的风刮过你的脸颊。 你在颠倒的过山车中享受速度。 虽然你说,这不是白珩的星槎驾驶刺激。 在办公室里,你看着绝望加班的公司职员。托帕和你感慨,公司就是这样。如果想要挣大钱,那么时间是基本的产物。你因此回想起了丹枫他们…上班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在托帕的飞船上,你有幸摸到了很多很多的小动物。 可爱的毛茸茸治愈你了你的心灵,见你似乎很喜欢,托帕便邀请你在这里住两天。去哪里不是去呢?你觉得很有道理。而刚好,托帕说最近也有个星球,那星球的风景非常的漂亮。整个世界都陷在水底,宛若神话中的亚特兰蒂斯般。 她询问你是否要去,你想了想同意了。 反正跃迁一下不远—— 就这样,你和托帕还有小动物们踏上了去海中星球的道路…但那地方明显是个热门景点,你们惨遭了堵车现象。 托帕叹息一声,她说时间浪费在这里真是可惜。你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堵车就堵车吧…你看看丹枫醒了吗——算了。 十分钟前的应星在群里发了一张丹枫被搬到床上的照片,他到现在还捏着景元的玉兆呢…真可怜,你决定在心里为景元的玉兆默哀。放下自己的手机,你抬头看向了窗外。 星辰聚集着,其中最绚烂的却不是那星辰。 似乎是…空气里好像有熟悉的气息在逼近。 你感到奇怪。但终究没太在意。 你只瞧那一辆辆形态各异的飞船凑在一起。这光看就知道,一定要堵车堵很久了。呃,嗯…堵吧,你很平静。但托帕又道:“那颗星球到晚上会因为潮汐反应而停止进入。” 你:“………” 难道要白跑一趟?你纠结的想着,其实有点佛系。但托帕又话锋一转,她说她知道一条快路,就是有点颠簸。你对此表示没问题…这世界上难道还有船比白珩开的还颠簸吗? ——真的有。 就在你和托帕驾驶出车流,在其他地方跃迁时,一道黑色的巨大虚影从你们的面前划过。你一脸懵的撸着帐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时,天空之间…便猛然出现了一张巨嘴。 一瞬间,你心中浮躁了不好二字。 也在这个呼吸间,托帕冲出来扑倒了你…你们二人根本来不及去做其他的动作。整个世界就在这分秒间彻底颠转,摇晃,失去了重力,失去了方向。怪异的乱流与异样的香气钻入你们的鼻子,在这之后的又是一阵极其猛烈的撞击声。 因为这极大的撞击,你身旁的托帕也似乎被什么所砸中,发出了闷哼声。你能感觉到在因熄火而陷入黑暗的飞船内部,她的身体卸了力……女人软绵绵的倒在了你的身上。 周围的其他小动物们大部分也晕了过去,包括你怀里的帐帐……你不知道这翻滚又经历了多久。你只感觉头疼。 等飞船渐渐停止颠倒并开启紧急适应的程序以后,周围亮起了灯光。你也终于有时间好好停下…你看向一片狼藉的驾驶区,又看向托帕。白发的女人额角有血,她一动不动。 …晕倒了吗?你下意识在身上翻了翻。 幸好就和带着玩具一样,你有很多奇物。随便抓了一只奇物,你判定托帕的状态,并为她实时了救援。奇物反馈这告诉你,托帕只是晕倒了,她没事。你听到这里放松了一点,又接着去查看飞船的其他地方…她的那些小动物也还好,就算有状态差的,你也能妙手回春,大不了呢,就…… 用点繁育的小方法。 过了大概十分钟,所有人和动物的状态都趋于稳定。你把托帕放在了沙发里休息,就去看了看飞船现在的情况…飞船的发动机有些受损了,但其他的似乎还好。只是需要维修发动机儿子…不过你不会这个,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求援… 吧。 你:“………啊?”看着无信号几个字,你沉默了。 这是给你干哪来了?寰宇这么大,还有地方没信号? 不可思议,你打卡自己的所有通讯设备,它们也齐刷刷显示为了无信号。甚至就连丹枫他们,你都联系不上了…在意识到自己好像孤立无援以后,你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画面。你在某个瞬间很紧张,又有点放松。这没有很可怕。 托帕他们不用担心会死就是了。 将脑内荒野求生的人性阴暗小动画关掉,你查看飞船的其他设备,也试图向周围发送求助信息。老实讲,你本以为这会很艰难,没想到等了一会以后,你就收到了一串回复。 对方:“你是公司的托帕?请稍等,我们马上就来。” 毕竟是托帕的船,你当然说这里是托帕。眼看着有人来了,你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你就静静等着,果不其然……这还没过一会,你看见了一条极长的列车出现在了舷窗之外。 遥遥看着,你甚至能够看到观景车厢有个小灰毛趴在玻璃上正在观察你们这边……呃,啊,还真是特别的视角呢。 在单向玻璃后你,欲言又止的看着窥视的星。 ……嗨,你好,星穹列车。没办法,巧遇了。 没过一会,托帕的船就被你操控着对接了过去。与托帕相识的星当然凑了过来,而舱门打开的一瞬间,你就看见了对面几人定格了一瞬的笑容…还有,一把眼熟的长枪出现。 “…啊,击云。” ——应星锻的那把枪抵住了你的脖子。 你哽了一下,在迷茫里看清了对面的几人。粉色头发的小姑娘,棕色头发的长着,以及……灰色头发,正震惊的拉住身侧黑发青年的星——被拉住的人名曰丹恒,你认得他。 “等等,丹恒老师,她是我的朋友。” …星拉住了丹恒,她着急的看向了你。 少女,看向了满脸是干涸血液的你。 直到听见被喊做三月的少女惊呼你的脸上都是血,也直到那个叫做□□的先生拉住丹恒…他告诉他,你没杀人。 你才后知后觉…啊,托帕的血,还有晕倒在那的托帕。 好像被误会了。刚才太忙了,你忘记处理了。 你挠了挠头,虽然有点可怜,但还是笑着解释了现状。你告诉星穹列车的大家自己和托帕的始末,你和他们说了自己的身份,解释了现状。你说,你没有夺船,抱歉让你们误会了。你擦干净自己的脸,又在列车组歉意的邀请下进入… 进入星穹列车。 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也是你第一次和那个人这样相见。星坐在你的身边,她和你小声说着话。她问你有没有事,你说你没事。她又道真没想到丹恒老师会这样对你—— 你理解:“我不认识他嘛…”他也不认识你。更何况刚才你那满脸血,身后还倒着个托帕,确实不太像是个好人。 星抓了抓头发:“但总感觉丹恒还是反应过度了。” 你随口回复:“可能他累了。” 这么一提,星立刻道:“他最近确实很累的样子。” “仙舟的事情吗?”你又接道。 “不是吧…好像是做了噩梦。” 你和星没有对话太久,不一会儿耳边就又传来了一阵声音。那个粉色头发的小姑娘来找了星,她和你问好,然后坐了下来。你也和她问好——而她告诉你了现状。她说道:你和托帕,星穹列车,还有另外两个人,你们三辆船撞了车。 而罪魁祸首是… “是真蛰虫啦。”三月七表情不太好,她搓了搓胳膊,“刚才真是吓死本姑娘了……那个虫子居然顶着我的脸。” 你回忆道:“你应该是不小心吸入了它的粉末,那东西会让人致幻。只需要一点点,就会带来非常庞大的幻觉。” “咦,你看起来很懂嘛。不愧是黑塔那边的人…啊,对了。刚才杨叔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们好像是被一只巨型真蛰虫给吞进了肚子里了。现在咱列车上估计也都是……” “噫……”三月七又搓了搓胳膊,“丹恒老师说…应该会有很多虫卵。它们孵化的很快,一定得快点除掉才行。” 星听着,表情有点怪怪的。 三月七显然注意到了这点,她以为星在看不起她,因此有些不满的道:“咱怕虫怎么了,那些虫子就是很吓……” “不…三月。”星神情复杂。 她看向你,她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不用和时间赛跑了…我身边的这位,就是这整个寰宇最懂虫子的*人*。” 你:“………” 你没有说话,你的眼里印着星坚定的眼神。 …那还真是碰巧了。 嗅着这空气里甜腻的味道,星和三月七理解了全部,她们两个推着你,说着:“所以她出手了——”你被迫行动。 沙发底下,花盆里,驾驶室,天花板… 你无情的翻找,无情的捏死。那些小虫子在看见你时有多么开心,它们被你随手捏死时就有多么的惨。你听着好几只奄奄一息的虫子哼唱着欢快的歌谣,到最后,它们还一副愿意赴死,只为了你的“虐杀乐趣”能够满足的坚毅表情… 一只两只全都爬了出来。 观景车厢充满了虫子…也充满三月七的呐喊。 “好多啊!好可怕!” 她扒住你,只有你能给她安全感。 ——虫子开会啊!!! “好多啊!好帅气!” 星拉着你,指着那虫子扎堆的景。 ——万虫朝拜啊!!! 你嘴角抽搐:“你们两个画风可以相似点吗?”星对此更换语音包,她撕心裂肺大喊了一声好可怕——然后门被打开,有意躲着你的黑发青年跟着一位红发的青年踏入其间。 那个刹那,所有人都看见了满地跪拜的虫子。 这种景色…就连一位纯美骑士都会陷入沉思。 ——银枝陷入沉思。 他看着你,看着包围了你们的虫子。他的手抵住下颚,呢喃道:“莫非是这位女士的美貌,令这些真蛰虫折服?”可…他分明也感受到了你身上有一种与虫子们相同的甜腻。 这是怎么回事?银枝想不明白。 但在他的身后,黑发青年丹恒提枪过来。 她说让三月七和星小心,便毫不留情的攻了过去。那青年的枪用的很好,这本身就能令他杀敌杀的更快…更别说这些虫子一动也不敢动,简直和打桩没有区别。清剿的飞速。 望着满地虫子的尸体,丹恒十分担忧他的同伴。他跨越它们走向星和三月七,他询问她们有没有事…而就在这时。 你拿出了自己的枪。 嘭,子弹飞向他们。 黑发的青年反应太过迅速,他的表情凝固,但身体却下意识提枪想挡。你猜那个瞬间,他一定想过不好的话…可事实上,在几人的面前却有一朵玫瑰徐徐绽放——最后一只。 那隐身的真蛰虫因你的奇物2333玫瑰手枪而坠落。 它沉溺于花香,很显然,虫子的偷袭这么失败了。 你盯着挑向自己的枪尖,没有说什么。而丹恒也怔楞了一下,他收回了枪……“抱歉。”你对上他复杂的一双眼。 “…没事。”你没有太在意,错开视线。 低头捡起地上的真蛰虫,你从包里翻出一只瓶子:“既然是我解决的,由我来处理它,没关系吧…?”其实这是一句通知。因为你的动作毫不犹豫——你立刻将它放入瓶内。 没有人会有意义,那个红发的骑士也没有多说什么。 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不过正当星要开口时,你却和一人异口同声道—— “这里还有一只虫子。” 你说:“它藏起来了。” 银枝道:“那就是您。” 还没有讲些什么,面前的青年便表情严肃,他开口讲:“——抱歉,女士。我以一朵玫瑰的沉重分量向您宣誓,我无意冒犯于您,但您似乎与这些肮脏的真蛰虫关系匪浅。” …太明显了。 你微微楞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想反驳的意思:“我不是真蛰虫的伪装。不过,你说的对…这些虫子是因我来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列车的另外一位也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颤颤巍巍的公司职员。 一侧听着的□□推了推眼镜,他的表情严肃:“白塔女士,可否请你解释一下。”你很犹豫,但这位前辈刚刚说完,便又出现了两道重叠在一起的声音,那是两位女士。 姬子进入车厢:“□□,她很安全。” “白塔女士和我一同前来,请让我来说吧。”这是托帕。她陪着笑脸,从对峙的人群里穿过,一点点越过地上的虫子,勉强的来到了你的身边。显而易见,她和你一队。 你感觉很微妙,但看托帕走的累,便干脆打了个响指。塔伊兹育罗斯能够繁育,也能停止繁育。虽然违背命途是自寻死路…虽然让它们逆行去死有点难,但让已经死了的虫子碾碎成灰,这很轻松。眼看着地上的尸体们没有流出蜜一样的东西,反而直接化灰,托帕知道是你出的手,她道了谢。 “啊,谢谢您,白塔女士。”她终于有处下脚。 托帕望向列车里的众人:“白塔女士是我们公司的贵宾,我想列车组的几位朋友应该也了解了。我们本欲前往另一颗水中星球观赏风景,但行驶的途中发生了一点意外。一只跨越时间,扭曲空间的巨型真蛰虫吞噬掉了我们……” “嗯,看来在吃掉我们之前,它还吃掉了列车,和这位…纯美骑士先生?”托帕的目光落向刚才和你对峙的人。 她笑着说:“您好,银枝先生。我听姬子女士向我介绍过您了——我是战略投资部*p45的托帕,很高兴认识您。” 银枝连忙一停,他回以一礼…… 啪,一瞬聚光灯突然照向了托帕。周围也莫名其妙响起了BGM,银枝沉声说:“您好,美丽的生灵,这位托帕女士。我来自纯美骑士团,为传播纯美女神伊德莉拉而来到。一切的肮脏与邪恶,都将在玫瑰的誓言之下无所遁形……” 托帕沉默了一下。 专业人事还是不会笑的,她只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点了点头:“…哈哈,这位银枝先生看来是命途坚定的行者。” “不过可以请您把聚光灯关了吗?” “好的,托帕女士。” 灯关了,空间恢复… 等等,原来还真是他开的? 托帕点点头,表示感谢。她继续讲着,话里话外无非就表达一点——这事不是你的错。你是无辜的,大家都是倒霉而已,一定要怪的话,就去怪这些没有*动脑子*的虫子吧。 他们的脑子才是没有核桃大呢。 你忍不住在心里想。 而公司和黑塔都是姬子重要的关系,姬子知道这事不能怨你。你也是受害者,她自然也出面调节。从几人的对话中看下来,□□似乎也渐渐摸清楚了一些…你身份的东西。 他没有追究,也为自己的直言表达了歉意。 眼看着列车的长辈们洽谈,三小只也当然不会说什么。星甚至还偷偷溜达到你背后…她特别小声的同你讲,待会如果银枝要和你动手,你就大喊“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就好——你听着很想笑,你点点头,你当然是懂的。 拜托,你也是黑塔模拟宇宙的测试员。 纯美骑士这个事件谁没刷到过? 和星说着悄悄话,氛围渐渐好了起来。 看你们聊的热切,小三月也凑了过来…虽然她没有做错什么,但刚才气氛不好,她也在现在补了几句安慰你的话。你很平静,也是这时你想了起来:“幸好我随身带着呢…” 本来,你是说本来。 你本想等着匹诺康尼见的,不过没想到在这能撞上…今天在公司的那些东西,你也便顺理成章的给了他们。眼看着你掏出各种漂亮的、好玩的、珍贵的宝贝递来,还说要送给自己。小三月直接迷糊了,她连连说着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星也高兴:“哼,我早说过了。” 三月眨眨眼:“哎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灰发的少女望着托帕石做的漂亮戒指,那抹黄色和她眼睛的颜色一样亮。而你也知道她戴不住戒指,便用绳子给她穿起来,做成了项链。星摸了摸垂在胸口的东西,她问你,这是不是那种一旦碎了,你就会来到她身边的那种宝贝? 无论多远,都会来救她的那种…? 你听着楞了一下…手指去点了点戒指,在漂亮的戒指内部,一只蝴蝶图案的纹路轻轻长出。你告诉星:是的,待那时蝴蝶会煽动翅膀。而无论多远,你都会想办法来到她这。 你没有和她讲,你没有说—— 如果你无法立刻到来,那么就会有一只蝴蝶溶解蜕生。 到那个时候,你自然会“突然出现”。 “这么厉害?”三月七在一边星星眼,她感慨着讲道,表情探究,“那咱们列车岂不是又多了一位强力的后援?” “…我可不强啊。”你无奈。 “真酷,我也要给丹恒炫耀下。”星讲着。而后,还没等你再道些什么,那个少女立刻窜了出去…她明晃晃炫耀。 黑发的青年看着她脖间的戒指,没有说什么。但在某个瞬间,你还是感觉丹恒看了过来…哎,他长得好像饮月。你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你也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你没有办法去代替他人定义他们,但你心里真的感觉十分的复杂。 你注视着青年的眸子,你停了停,刻意回避眼神。 …还是不要看了。你和他不熟。 你默默打开自己的手机,但悲哀的是真蛰虫的肚子里可没有网络。你联系不上别人,你知道,得想办法出去了。 等旁边的几位聊的差不多,你便也言归正传,开始商议出去的方法。大概是因为众人清楚你才是行家,所以都纷纷询问你的意见。你没有强牌慢打的打算,于是直接开口道。 “这还有一只王虫,它能够控制所有的虫子。” 你说的非常平静:“找到它,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最好速度快点吧,不然它可能还会找更多的虫子来。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会成为一顿大餐…这些家伙、虫子是吃不饱的。” “……你为什么不直接喊它出来?”丹恒问。 他突然出声让你有点楞住,但你很快就恢复了:“无法思考的存在会趋于本能诚服听令,但那只虫子已经能够思考。它本来想要出来见我的…但我杀了很多,它不敢了。” 言下之意,喊不出来——所以,老实找吧。 “万一它会隐身怎么办啊?”三月七又回想起刚才那只真蛰虫,而你对此道:“…不,那些虫子还不会隐身。” 你都不会这个。 “它……只是在你们面前消失了。”你思忖道。 “就像是有些家伙会藏在周围的幻境里一样。” “是它们的粉末。吸入以后,我们会产生集体性的幻觉。”□□明显理解这些。姬子了然:“所以,只需要不会被幻觉所干扰的死物,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抓出它们了。” 众人这么一合计,说干就干。 列车长看起了监控,小三月拿着摄像机,星也握着手机同丹恒四处翻找。而托帕想了想,也回了自己的飞船上看… 那位纯美骑士没有离开,他还在看着你。 你也看了看他。 然后:“我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银枝:“…………” 你表情真诚,前所未有的如此真诚:“不是假话。” 银枝张嘴,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时,你便用奇物2333玫瑰手枪结了一朵花,丝毫没有“兄弟别打了,我是好人,求放过”意思的——将那只玫瑰递给了他。你告诉银枝,这玫瑰手枪传言就来源于伊德莉拉,只需要轻轻嗅上它的芳香… ……嘭。 你看见接过你玫瑰的银枝立刻倒下。 你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男人立刻陷入花朵的幻境里…好吧,你知道他会做个好梦的。毕竟这玩意的作用就是花粉构建出的美好。闻了它和被击中的人,都会跌进美梦。 这也算是不战而胜了吧。 你感慨着,把银枝扶到沙发上好好休息。 而刚刚把他扶过去,你就注意到自己所在的车厢安静下来了。大家刚好都去了别的地方啊……你开始纠结自己要不要停在这里,毕竟你担心真蛰虫突然攻击晕倒了的银枝。 正在这么迟疑时,你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您,您好,白塔女士。我是维利特,星际和平公司的职员。”回头看过去,你见到了一个青年。对方的脸上带着惊喜,“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这算是因祸得……” 你:“…你是银枝先生救下的人?” 对方用力的点头,你的表情倒是有点迟疑了。 之前闲谈时,聊到过银枝他们几人。 你当时就怀疑:据说这个叫做维利特的青年掉入了一个“山洞”里。如果你对“自己”猜的没错的话,就算有飞船保护,他不应该能活那么久…甚至能够等到银枝拯救才对。 …真蛰虫没有脑子。 哦,不,还是有的。 你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没有管喋喋不休的维利特要签名。你反而凑过去,想了想对他说:“你能脱掉衣服吗?” 正在狂热之中的维利特:“…………啊。” 列车门刚好打开进来的托帕:“……呃。” 不巧也跟在托帕身后的列车组:“……?” 看过去,一张张丰富的表情令你迟疑。但还没说什么,面前的维利特就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他毫不犹豫的爆衣。 ——这就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能不能吃上软饭就在这里了! 维利特是这样想的,而被他突然爆衣吓到的你是后退的。你表示他的行动能力很强,但是这样强也不好。看见自己公司的职员近乎骚扰一般的东西,托帕也表示服从命令很好,但是:“等等,这位员工…”这样突然爆衣不好啊?! 托帕立刻靠近,想要隔绝面前即将裸奔的男人。 但她殊不知有人动作更快。 小三月还在一脸懵中呢,就突然见身旁的一左一右窜了出去。二人一个掏棒球棍,一个掏出击云。以极快的速度,他们纷纷向着维利特那里攻来。而你也在这时推开了托帕… 嘭……手中的玫瑰手枪绽放花朵。 一只从维利特身上爬出的小型真蛰虫瞬间倒下。 而星与丹恒的攻势也瞬间将其碾碎。 虫子的外壳与内脏在地上化作了一摊脏污。你虽然习惯了这种东西,但还是摇了摇头,随手一辉将之抹去了…… 做完以后,你叹息了声。 你有些遗憾:“啊…好可惜,这种真蛰虫很贵。” 星欲言又止,她没有思考就说:“那你复活它?” 你:“…………”对哦。呃,算了,你又不缺钱。 卖虫子这种事情对你而言就是卖自己——卖自己孩子吧。虽然不用定义的这么死,虽然虫子没有道德但很膈应。 可以还是不要了。 你有黑塔饭吃,在意这些做什么。 摇摇头,你收回了武器。一边的托帕也抽了抽嘴角,她扶额,让失去高枝的维利特快点去她的飞船上待着,再把衣服穿回去…那无力的公司小职员灰溜溜的离开了星穹列车。 “你是怎么知道的?”等维利特走后,丹恒问。 他明明没说全,但你就是能理解道他问的什么。于是你不假思索说:“因为是我的话,就算智商还没有那么多。我也会借着能够离开这里的人,想去看看更远的地方的……” ………啊,借着离开。 ——原来如此。你突然明白了黑塔当年口中的“鬼使神差”…那不是巧合,也不是你的幸运。这宇宙很大,是你自己选了黑塔。你知道了…那是虫子的伪装…原来不是命运。 真蛰虫麻痹神经,虚幻的翅粉。 繁育之下修改思绪的*信息素*。 …你想起了黑塔说过的事情。 你想起曾经偶然听闻的故事。 那是一个拥有孩子的母亲,你不记得——不记得她的孩子究竟是死了,还是被感染为了虫子,又或者她本身就是虫子,所以她的孩子也是虫子。但你记得那个母亲抱着怀中的襁褓。她在最混乱的时间里,进入了那蝗灾之下的医院…… 医院本不愿打开门扉。 他们恐惧随时会到来的虫子。 但那个母亲,她多么的可怜,多么苍老与疲惫。她向医生求救,她祈祷着,恳求着,撕心裂肺的祈求医生帮帮她。 医者仁心,医院最终还是打开了门。他们小心的放女人进了这里,而当医生询问原因,她举起了自己怀中的襁褓。 母亲说:“救救我的孩子吧,它不说话了。” 因此,那位医者立刻低下头、他打开襁褓。 将一层层布所拉开… 他却发出了前所未有,更加庞大的尖叫声。 因为在襁褓之中的,赫然是只虫子。 你明白…那是信息素和翅粉在篡改人的思考。啊,也或许有人疯了的原因在内吧……但无论如何,你都能够想象到最后的事情。那整个医院一定都沦陷了,那个母亲会笑着看向自己终于吃饱了的孩子,那个母亲会看着她的孩子对她张开巨嘴。然后,女人在极度折磨的痛苦中被虫子碾碎身体。 吃干抹净。 你:“………” 你,有点头疼。 没有办法做到反驳…你还不至于对抵抗命途这种事情做到百分百的自信。但,你也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做出这些事。 你知道虫子是狡猾的。 但你也知道,你作为人被养育长大了。 自己有一天也会失控吗?又或者说,你真的能够永远控制自己吗?你搞不清楚这么多事情…你一直在担心这些。你也因此和阮·梅有了那个秘密。那个黑发的女人说你是个好孩子,她说你和其他的“孩子们”一样乖巧,听话,喜人… 其他的真蛰虫… 你还记得自己在实验台上放弃了呼吸时的感想。那并不痛苦,因为你没有那么需要呼吸。但那很奇怪,因为你的一切都趋于本能。你想不起自己是个人类,也想不起其他的。 哎,你很担心。 那个还不理解自己是什么的你,就引诱过黑塔。 那以后倘若你真的彻底成长起来了呢? 寰宇世界众人的猜忌并非错误——就算是天才也有可能在蝗灾的啃噬中陨落。也或许真的有一天,你这会像塔伊兹育罗斯那样。你将听到克里珀的重锤之音,叩击你的心神。 希望没有那一天。你叹息。 第8章 第8件奇物 搞定了虫子,自然也就可以离开了。 列车组、托帕他们选择将场地留给你。名叫姬子的女性甚至向你询问,在你使用力量时,他们是否需要退出这个空间——你倒是无所谓,反正都已经知道了,也没必要隐瞒。 “没事的。”你说。然后,后退一步。 随着轻盈的步调,你的指尖凭空出现了一道蝴蝶。那是只难以定义色调的蝴蝶。它是彩色的,又似乎是透明的。它就仿佛一道光束,融合了全部的*角度*,因此在水中折射。 那只蝴蝶蹁跹。 从此处流淌于那处,仿若颜料般晕开,于众人眼底留下一道弧光——接着,瞬间化作齑粉,轻飘飘落下,死去了。 此后短暂的一阵沉默,屏息凝神的三月七抓了抓脑袋,她看向周围,表情担忧:“……呃,这就结束啦?”而待少女说完,你们的脚下便一阵剧烈的摇晃。你顺势坐上沙发。 稳住身体,也没忘记挥动手中仿佛“魔法”一样的东西…你用水流般晶莹的线扶住了车厢里的其他人。引着他们一起在沙发上好好坐下后,你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离你最近的是托帕,她听到你感慨:“变强了呢。” 这证明,你还是去行走了你的命途。 托帕看着你。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你的脸上却带着些复杂的烦躁——大客户是心情不好吗?女人思考着。 “白塔女士,想不想看我变个魔术。” 一边的托帕突然和你说。你也下意识回头看过去…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思考,做什么回复,便见她的手指翻动,一枚金灿灿的硬撑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再接着,硬币被她抛起… 被她接住,被她送到你的面前。 被她翻了个面,露出了道花纹。 你看着人形的图案,本下意识以为那是黑塔空间站职员们常用的黑塔币。但事实上…托帕将她转了过来,那上头却不是你熟悉的黑塔,而是另一个人——你。是你的周边…? 有些愣神之际,托帕笑吟吟将硬币放到了你的手心里, 她说:“一个与黑塔女士有趣的小魔术,我想您会喜欢。” 你垂下脑袋望着手心中的硬币。 眷恋的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一种暖流也在心里淌过。 “谢谢你,托帕。” 你回应道,而女人也正打算抽回手——至少,原本她是想这么做的。只可惜下一刻,吞下列车与其他船只的巨型真蛰虫收到了你的讯息,它便开始颤动起它那庞大的身体…… 一股夸张的力忽的拂来。 哪怕你早就固定了众人,大家却还是随着身下的列车被甩出,而猛烈的摇晃起自身。也连带着你面前的托帕一起…那坐在你身侧的女人不偏不倚的撞上你,你也下意识反握住那只还没来得及抽回去的手。你抱着她,带着她稳了下来。 那缕柔软的白发垂在你裸露的脖颈处,让人难熬的痒意使你有点迷离。更别说她压来的身体…被布料所拘束的皮肤一览无余的尽数贴合上了你,其中透出了属于女人的温暖。 “……抱歉,白塔女士。”托帕歉意的说。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也因此看见了你一瞬有点空白的表情。你缓了一下,这才眨眨眼回复着她没事。可正当你要把她扶回原处时,列车也恢复了动力。猛的自动开始跃迁,那阵同样庞大的力,使你面前的女性再度对自己失去了控制。 这一回,她柔软的唇与失控的表情一齐砸了你。 你一时都感到了无奈,可…当然… 伸手接住了托帕,你看着女人漂亮的眼睛急急的想要躲开她的“头锥”。你的动作十分顺利,不过这一回还是碰到了脸颊。这力度不小,你都不自觉的闷哼了声。偏偏跃迁的摇晃还没停下,你也只得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等待着。 你不清楚时间究竟是过了多久。 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十几秒…又或许。 但,等到全部停下时。你才看着列车车厢的天花板…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小声对她说:“托帕…你可以起来了。” 身上的女人后知后觉,她立刻起身。公司的那个精英条件反射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这才忙不迭赔着不是,又看向你,伸出手。但在下意识又想说点什么时,她看清了。 看清了… 刚才被压在托帕身下,那个凌乱的你。 此刻的你头发已经彻底散开,脸上也留着不知谁人的唇印。甚至是…衣领……是自己扯开的?托帕迷茫的思考着。刚才她好像确实想要稳住自己——为了不再冒犯和给你添麻烦,似乎在这手忙脚乱中,托帕的确有抓些什么…呃,嗯。 真香烟啊,不愧是黑塔女士那边的人……不,不对。 现在不是这种想法的时候。 托帕感觉头疼。 也请原谅她吧,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柔软的列车座椅。 在心中不停的忏悔着,托帕望着你半露的胸口眼皮一跳,她说着你的名字,又迅速的凑了过来给你合上了衣领。 你被她再次凑近给搅得一愣:“怎么了?” 女人的手死拽着你的衣领,她一边说着感谢你刚才扶住她的话,试图以此稳住你…又一边手忙脚乱,试图给你的衣服拉上领子。只是,可惜。好看的衣服不代表质量好,你的衣服已经贬值了——意思是,仅仅是这么一下,它就坏了。 “……”琥珀王在上,叶琳娜说不出话来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连体衣不存在外套,难道她要扒自己的装饰给你吗?那也太突兀了,而且这不可能挡住吧! 琥珀王在上,托帕在沉默中头疼。她看着你的表情,还在飞速想怎么解决。你望着女人的脸庞,盯了一下她缺了些口脂的嘴唇,便渐渐看向自己的衣领…也,算是回上味了。 还真是乌龙啊… 你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抬手搭住托帕的手。 握着她的手指,你开口说。 “要给我赔这件衣服吗?” 托帕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她看着你的笑脸,越发的不好意思。女人的耳朵都红了,她疲惫的低下脑袋,颤巍巍…… 或许是商人精巧的示弱,也或许是真的在此刻的歉意与害羞,托帕说:“抱歉…白塔女士,我一定会给您赔偿。” “用其他的东西赔我吧,托帕。”你轻轻抚了抚她的手指,像安抚那样,“你知道…我不缺钱。”说完,你又在她垂落的发丝间望向她的眼睛。对着那双羞赧的眸子,你忽然想起了很多东西,很多的…听过面前女士的……那些传闻。 她很平易近人。 于是,你没有挪开目光,你随和的与那双紧绷的双眼对视。你的嘴角泛起浅浅的笑,你说:“托帕小姐,其实我也不需要赔偿……能与你相识,已是我的幸运。所以——” “不用担心衣服的事情,现在…起来吧?” 你抬手抚上她的肩头,没有等她同意便打算起身。眼看着你的脸庞在自己的眼中放大,托帕也急匆匆的后退。她不知不觉便坐回了位置上,手指也放开了你的衣服…你倒是没太在意,仅自己抚了抚胸口的位置。然后,你又看向一边。 刚刚从天旋地转中回神的星茫然的眨了眨眼。 在这又五分钟以后,你再度穿上了星的外套。 接着转头面向托帕,对面的女性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她的面上再次浮现那副得体的笑容,而你则拜托她先回到她的飞船上,帮你取一身干净利落些的衣裳:“我和星穹列车的大家再告个别就……啊,还是再等一会吧,托帕女士。” 见你突然变卦,托帕困惑:“怎么了?白塔女士。” 你没有再讲,你微笑着望向她。 下一个呼吸,再下一个呼吸。 五、四、三、二…… “一。”你说,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灿烂的烟花声在你们的耳边炸响。托帕的面容也因此定格…她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只见那沉寂的星河之间绽放出了朵朵炫目的花。 极致升腾的宇宙花火坠满了所有人的眼睛,也落在了托帕的眸中。你又在此刻询问她是否喜欢,她……女人笑了。 “很漂亮的一场烟花,白塔女士。” “只是不清楚您是怎么做到的呢?” 你盯着女人眼里的绚烂,缓声讲:“是用一两花粉,两片信任,两钱浪漫,再加上一些温暖、幻想,还有……” “此刻的不期而遇,所做到的魔法哦。” 你说的很诚恳,这惹得托帕忍俊不禁。但没人会戳破一个美好的梦,她笑说:“您和黑塔女士真的很像…谢谢,这场不期而遇,我很喜欢。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您,女士。” “我的荣幸。虽然…”你耸耸肩,正欣赏着女人的眸子。情不自禁,你道:“这场烟花,没有您的眼睛美呢…” 被你的话所震住,托帕又露出了缓和的表情。 ——她很快离开。 目送公司的女士消失,你回过头,再次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你本打算和星他们说个再见,差不多就也告辞。但刚这么回头,便看见星凑了过来,她搭着你的肩膀:“教我。” “……嗯?…什么?”你一时没听懂。 面前的星核少女目光灼灼:“把妹。” 还真是言简意赅,你听着忍不住抬起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我不会啊,星。”被你点了一下鼻子,她立刻缩回去,并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你明明就很会吧…!” 她:“到底在哪里偷师了?!” 你:“没有。”真的没有这茬。 星:“…我不信,你教我嘛。” 你:“好吧,繁育命途的锅。” 星核少女不说话,她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你…然后呢,你就看着她缓缓飘到一边,同列车的其他人说悄悄话去了。你对此目前没有什么想法,和星说了一声,你就准备离开。 接下来去换身衣服,然后把外套还给星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却突然一停。 …身上发出了一阵猛烈的震动声,低头看过去时,你才发现是玉兆。因此,你毫不犹豫的打开了玉兆,几乎是下意识接通了那个跳出来的视频电话——你的呼吸停在了原地。 “………丹枫?” 极小声的,你在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里开口。 而在视频的对面,模糊的通信因为信号稳定而开始变得正常。你看清了那个盈满阳光的房间,还有表情平和的人。 “是我。”是你的丹枫…他看起来最近过得还不错。你想想也是,毕竟应星,白珩他们天天拉着他出去。他不仅没有办法忙着难过,还没有时间逃开他们。整日都没个消停。 …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怜,但,那也很幸福吧。 “来的正好……丹枫,快看,外面的烟花。”你的脸上泛起笑容,然后立刻调转了镜头…你想将外面还没有停下的烟火给他看,可直到玉兆中录入了一片沉默,你这才一停。 啊…毕竟烟花都是吸入鳞粉所造成的幻觉的呢。你感到了遗憾。将镜头重新调转回来,你的表情忍不住难过了些。 “抱歉…外面的烟花,你看不到。” 玉兆里的丹枫好像不太在乎,他以手支颐,在原地瞧了你片刻,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他将玉兆拿近,静静看着你。沐浴在阳光里的人就又说:“…我看到了,很美。” “……什么…美?”嗯?你确定他是看不见的。 ——你很少见他笑,但现在的丹枫确实笑了。 他的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你注意到他伸出了手指,镜头上也模糊了一些。就好像……他在隔着那里触碰你一样。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说的什么,在原地轻轻咳嗽了一声,你喉咙里的话都卡在原地,好一会,你才缓缓开口说。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但现在也很好。” “若你在这里的话,会更好。”他回复你,又拾起了放在一侧的书卷。你默默盯着他偏开视线,一点点的看着书卷…当然,你并没有指出他拿反了书,你只小声的同他讲… 你说:“我很想你。” 记忆里的人变了太多,他很直白的道:“嗯。” “……嗯?”你轻轻哼了声。 他便又靠向镜头,看着那小小匣子里的你。 龙尊大人的话太理直气壮了,那双青色的眸盈着海水的柔软,他对你说:“那便回来陪我罢,再也不要离开了。” 他一一列举,他讲述着最近的见闻。 他的声音很缓很慢,像是轻柔的歌,像是在讲一首漫长的诗。你一直在听,一直在看着镜头里的丹枫,直到最后,他不再说话,只和你对上视线。他好像又在原地想了一会。 这一会之后…… 丹枫启唇:“我也想你。” 你终于忍不住从鼻中又哼了个调子:“…丹枫,饮月君——龙尊大人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这调侃和翻旧账可不能怪你。毕竟他现在有多直接,以前就有多想利用你。 你和他的感情,有恨,有利用,有不甘,有绝望,更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诡异。你与他之间,似乎说不清道不明。 丹枫闻言嗤笑一声,你不确定他是嘲讽以前的自己,还是想起了什么。但听了你的话,他只是微微抬眸,他喊你的名字,然后突然说出你听不懂的话…他的表情也平静下来。 “衣服…是打晕我的那女人。” “脸上…又是何许人的口脂?” “…白塔,他们那么喊你么。” 你:“……丹,丹枫…” 咦,好奇怪。一种威压从屏幕里透过来了。 你突然感觉有点腿软,并忍不住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但这样的动作好像又有点弄巧成拙……屏幕里的男人笑的明媚了起来——哈哈,天呐,丹枫笑的明媚了起来,太恐怖了。 下一步是什么…? 那个弄出化龙妙法的男人…说他能打破模拟宇宙,自主成精,从屏幕里爬出来找你这种话,你都是真的敢相信的。 “…我错了。”你缩了缩脖子。 嘿嘿,鬼混被抓了…嘿嘿,不可以笑啊…!你努力表情严肃的忏悔,但就真的刚刚忏悔了两句,你就连忙开口:“咦…信号不好…啊,我来了,好的好的,马上就来…!” “丹枫…这里信号不好呀,我们早点再打电话。” 你对了对手指,接着立刻和他告别……在体验龙尊的家法伺候之前,你感觉自己保住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呼,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鬼混,希望你的妻子相信你的谎言,好吗? 在死缓中暂时松了一口气,你把手机放下,便急匆匆离开去了托帕的飞船换衣服,并整理自己。你没有去回头看… 因此,那个黑发的青年,名叫丹恒的人,你也没有在意。丹恒静静的待在一侧,他看着你离开,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直到你放下手机,他才神情复杂的微微蹙了下眉头… 他或许得找人问问… 丹恒这样想着,将目光放向了一边的星。 他的伙伴脖子上正带着一只金色的项链。 那是你赠送的礼物…她或许,与你很熟。 * 通信被挂断了。 名叫丹枫的男人又在原地停了一会。 自他幼时便被教导要潜龙勿动,要喜怒不形于色…要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不要被他人看穿……不要……丹枫一直都这么做的。但自从倏忽一役以后,谁都说他变了。甚至还有人传出过他因爱沉沦,开始变得阳间好说话之类的谣言。 呵,真是鬼话。 “诶…虽然我倒是觉得,你真的是变了啊。”被你委托而定时来骚扰的白珩在旁边偷听了个全部…她知道瞒不住丹枫,便索性探出头,笑嘻嘻的调侃,“你看你现在就是…” 拿反的书,占了大位置的玉兆,放着两个枕头的小榻,还有…白珩嘻嘻一笑:“饮月,你这不是笑的很开心吗?” 被女人指出,丹枫索性放下手中的书卷。 他的确在得知你回来的消息以后,就一直看不下去,但……至少,他还是想逞那个嘴上功夫的:“是么。” 丹枫微微合上眸子,他抱臂道。 “你们几人,平日便这般看我。” 白珩耸耸肩:“没办法——谁让你平时就是这样啊。”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星也耸了耸肩。 她说:“这我不能说。” 丹恒沉默了一下:“为什么?” 为了保护你的秘密,星欲言又止,有些心虚:“就是不能说啊…好了,丹恒老师!那些梦也没有特别可怕吧,估计过两天就结束了?别担心。实在不行我给你做个捕梦网!” “……不,这不是相同的概念,星。”丹恒道。 “所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丹恒重复。 黑发青年的表情带了些犹疑:“我梦里数次见到的少女,确实就是空间站的白塔。我听说你与她都是黑塔女士的模拟宇宙测试员。所以说…你确实和她认识,也知道……” “你知道答案,对吗?” 星:“……”她挠了挠头。 星局促的笑:“嘿嘿……” 救命。丹恒太敏锐了…这种事情该怎么讲? 抓耳挠腮的星核少女正在内心惨叫,不过…好在,你这位正主正好来还衣服了。你将她的外套披回星的肩膀上,接着探头看了过来:“怎么了?好像是…有人…提到了我?” 你无辜的眨眨眼,正面上丹恒。后者的青年一怔,他欲言又止了一瞬,最后直接询问了你答案……啊,真的是了。 你的表情不禁有点微妙。 真的…真的。比起丹枫,他直接太多。 甚至,你都想过和他嘴上绕一堆圈子,最后糊弄糊弄说些谜语了。你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你,问你梦中的故事,问你那些答案…你不由得在原地沉默了一小会。 停滞的末尾,你道:“是真的事情,也是假的。” 你将模拟宇宙的事情,错误的事件,最后的答案简略的讲给他听。你并没有阐述你和丹枫之间的感情,但他既然能问出来…其实也很明显了。你注视着那神情复杂的青年…… 缓声,你道:“我会和黑塔他们说说的。应该是你也测试过模拟宇宙之类的原因,所以……不巧影响到了你吧。” “……原来是这样。”丹恒轻轻说。 说完以后,丹恒看向了你的脸庞——和梦里的很像,又有点不太像。因为梦中的你总是对他露出那副期待的、温柔的、幸福的满足模样。可现在面前的你…不算冷漠,却是疏离,面对客人的笑容……啊,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麻烦您了,白塔女士。”他十分理智的开口,“梦境的事对我的确影响不小,希望您可以帮我快点解决这些。” 刚被他看的有点心情复杂,你就听到了丹恒这样的说法…是松了一口气呢,还是感觉怪怪的呢?你说不准。但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吧。你对他微笑着:“我明白的,抱歉影响了你。”他不是你的爱人,“我会尽快解决这些事情…” 谈妥了。 比想象中的简单。 也比想象中的快……你同星,丹恒,三月七等人道别。在你即将离开的时候,那位纯美骑士快要醒来了。你因此为他留下了一份礼物,而最后的最后,你回到了托帕的船上。 一场闹剧在这里又进入尾声。 你感到有些放松,一边的托帕则头疼的扶额:“现在也来不及去那颗星球了…白塔女士,我们要改道离开吗?” “可以啊,直接回公司怎么样?”你自然的说,“刚好把维利特也送回去吧?”维利特,说的是银枝救下的职员。 听你没有什么不悦的意思,托帕点头同意了。你们的船只开始向着公司的方向驶回。你也慢悠悠拿出了抓住的那只小型真蛰虫。它待在你的罐子里一动不动的,像是在装死。 你微妙的想,然后拿出了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阮·梅女士。大约十分钟后,她回复了:“是很难得素材呢。” 你发消息:“阮·梅女士需要它吗?” 如果不需要,你就人道毁灭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你一个成精的就好——物以稀为贵,其他虫子少来蹭你的热度! 阮·梅:“可以。”意外的直接,但更意外的是… 她:“我最近惹了黑塔不开心。刚好做点东西。” 你惊讶:“为什么?” 对面沉默了一会,阮·梅给你发了个沉思的省略号表情。又停了停,她才道:“你和我的事情被她发现了。” 啊,那个,还是被发现了吗? ——阮·梅曾取走你的部分血肉用以研究。你记得当时的实验室还有个金毛……叫做罗刹的人呢。那个人掌握的丰饶力量很神奇,他所带的坠子在你面前一晃,你就不痛了。 身为繁育的遗孑,你本就好的快。 所以回去的时候,也没有人发现你经历了一些事… “…那你们会因为这件事闹掰吗?”总感觉自己像是个害怕家里人不要自己的孩子,你小心翼翼的询问着阮·梅。 又过了好久,阮·梅才发消息:“别担心,亲爱的…我会好好道歉。不过,这一件事也伤害到了你。比起我向黑塔道歉,她似乎更希望我可以为你做些补偿与其他的东西。” “……奥。”你表示明白。 阮·梅就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这个节骨眼上,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或者,你能要到什么程度。因此你随意的表示我都可以…阮·梅又给你发了个沉思的表情。 “我明白了。”这位天才在谈话的最后,给你留言。 ……嗯,感觉风雨欲来啊。 但还是保持着期待的想法吧——你告诉自己。 好歹是天才准备的礼物呢……如此期待着,你打开云上五骁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开始倒自己给他们准备的礼物。 突然见一堆照片刷频,应星连发了好几句话都被你给刷了上去。等到你的几百张照片都发完,群聊才从一片寂静中渐渐恢复…第一个再次发消息的是景元:“这是………?” 他说:“咦?可是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这般多啊。” 应星:“这么多宝贝,莫非是发出来教我们眼馋的?” “才不是,是送给你们的礼物。”你被他们两的脑回路给整得有点想笑,“等我这阵子忙完,就回来带给你们。” 镜流一停:“…带的进来?” 你说:“包的。”黑塔科技! 一如既往,白珩发来了消息,不过这一回是语音:“什么东西啊?发了好多——哇!都是漂亮的好东西…等等,我和丹枫在车上…诶诶诶!喂!这人………哥们超速了啊!” 语音里传来丹枫的声音:“白珩,你也超速了。” 白珩无辜:“这不是急着去接小应星嘛。” 你困惑的发了一条消息…算了不发了,你干脆打了个群视频电话。白珩并没有接,但丹枫接了。你看着对面狐人和持明凌乱的发丝,不禁困惑:“你们几个又要去干什么?” 叮咚,应星也加入了群聊。他的背景是熟悉的工造司,里面传来了声音:“…留点面子…白珩,莫要这么喊我。” 白珩忙着开车,也依旧有那个嘴回复:“…嘿嘿!” 好吧,她也就来得及回复嘿嘿了。 回答你的还是丹枫:“我们要去参加演武仪典。” 叮咚,说完,景元也刚好进了视频。 “不错。”景元脸上明显带了点期待,“这演武仪典各方势力都会到场。实在是好不热闹,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镜流不知什么时候也进视频了。 她的手中执一盏清茶,却在问你:“你可要来?” 你……来? 你怎么来? 说不想凑热闹是假的,但是公然翘了模拟宇宙测试的本职工作来和大家玩什么的……你估摸着,感觉这不太行呢。 黑塔她一定会说你的吧。 你叹息:“我努力来。” 见你这么说,视频内的镜流沉默了片刻。她将杯盏放下…没头没尾道了一句:“若你前路难行时,可来找我。我还会分你一缕月光,借你斩下路上那所有碍眼的、东西。” 一边的应星听着一笑:“剑首大人这是?又准备与丹枫他比试了?这话听着可不像普通的邀请啊。”像挖墙脚的。 “呵…”视频的另外一边,高速行驶间丹枫将脸对准镜头。他的眼中泛着些少见的笑意与战意。算是言简意赅了… 他说:“这次演武仪典,我会对上你。” 镜流笑:“那我便等着领教了,饮月。” 一阵电光石火在二人的眼中交织…真是又对上了呢。你对此无感且无奈,同众人闲聊了几句别的,你便进入了跃迁。跃迁时候玩手机容易晕车,你便索性先将手机放下了。 待跃迁结束以后,也回到了公司。 你跟着托帕还有捎带上的公司职员一起进入内部…但你的想法依旧停在演武仪典上——如果能去一下该有多好啊。 这么想着走了神,往前站过去的你突然撞上了什么。周围的人群也纷纷低声惊呼了一句……你迷茫的抬起脑袋,就见你撞到的那个硬呼呼的“东西”抬起手,稳稳扶住了你。 “警示:白塔女士,还请小心。” “奥…不好意思!但好巧!螺丝咕姆先生!”你高兴的和他拥抱了一下…当然,你可没管他同不同意。不过你想,他应该也不会拒绝一个小孩子,与半个他学生之人的亲昵。 见你拥抱过来,螺丝配合的低头让你抱了一下。接着,他便退到了绅士与一位女士应该保持的礼仪范围之外看你。 “巧遇,我也受公司之邀来到了这。”螺丝咕姆告诉你,黑塔让他在这稍等她片刻。你想了想,也干脆待在他的身边,于是乎…你对托帕挥了挥手,表示你可以被放养了。 托帕先是恭敬的和螺丝咕姆问好,之后才走近你。 公司的这位总监有些担忧,但你笑着表示没关系。你和她闲聊时,螺丝咕姆甚至还转告你,他去一边的咖啡厅里坐会——你知道这是他在为你留出对话的空间。等螺丝咕姆的身影走开以后,你拍了拍托帕的肩膀,也给了她一个拥抱。 “今天很开心,回去记得好好养伤,托帕。” “………那些事情,也抱歉给你添了麻烦。” 面前的女人讶异了一瞬,随后又笑起来:“…不会的,白塔女士。能够帮到您,是我生命里最大的荣幸之一了。” 她说的很真切,熠熠生辉的眸子沾着暖。 大概是眼前鲜活的人太温暖,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嗯…但还是很抱歉。这一次也有我的责任吧……有了。” 既然如此,你想着…从指尖凝出一只红色的蝴蝶——如托帕发间那抹红色一样的蝴蝶——如你无数次见过的,血液真正该有的红。红色的蝴蝶从你的手中蹁跹,落于她掌心。 “一份纪念的礼物。”你说,而女人欣然接受。 与托帕告别以后,你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咖啡厅……之前跟着螺丝咕姆的那些记者全都走了。咖啡厅也被刻意的保持出了一片宁静的地带。你走入了这里,正迟疑要不要去螺丝咕姆的身边时,那个坐在窗侧的智械便回头望向了你。 他的手边有些两杯刚刚端上的饮品。 其中一份似乎是机油,另一份是普通的饮品。 你走过去,在螺丝咕姆的默许下坐下。你又拿起了那杯饮品轻轻喝了一口…味道不错。而既然坐在一起,你也理所应当的和螺丝咕姆聊了会。你在谈话中避免了询问他和黑塔的工作。你知道,有的东西对方可以主动说,但你不能问。 螺丝咕姆先生没有打算深入某些话题。 他和你谈起了近来的生活。 你说自己过得还好,也反问他过得如何。他说:“如日复一日的潮汐,蝴蝶煽动的风,轮转的月亮。草稿纸上精密的公式…”螺丝咕姆是位喜欢人类这些美好的智械,他说… “结论:有序的生活。” 挠了挠头,你觉得也是。毕竟是大佬呢…也正当你挠头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黑塔拿起了你的杯子,细细尝了一口:“太甜了。”女人冷漠的批判,然后在你们身边坐下。 “黑塔女士。”螺丝咕姆和她问好。 “黑塔女士…”你看着自己的杯子。 面对前者,黑塔微微抬起下巴:“晚上好,螺丝。” 面对后者,黑塔轻轻挑眉:“怎么,舍不得我喝?” 这倒不是,你只是想说那杯你已经喝过了…但还是算了吧。总感觉说出来,黑塔会阴着脸看你的。对此,你只能缩缩脖子。而黑塔显然也没有玩这种大家来找茬的意思,她只是盯了会你的衣服,突然道:“怎么换了一身新的衣服?” 咚咚锵,你的心中震动了一下。 说谎,还是…? 算了,瞒不过他们,你全盘托出:“……出了意外。”然后,你将真蛰虫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给了眼前的二人听。 待你口干舌燥的说完,黑塔把她刚才喝过的水递给你喝…你卡在原地僵硬了一秒,思绪万千。你脑中的各种诡异的想法也变成了“可能她是把我当女儿了吧”——黑塔也许是个不会嫌弃女儿的类型?虽然你觉得还挺不可思议,不合理的。但黑塔给了你,还是喝一口吧…就算嫌弃也不能说。 把杯子捧到手里,你喝着水。 黑塔则回忆着道:“你之前就是这样吧?在模拟宇宙里就引来了那个假的丰饶令使……呵,一定是繁育的原因。” “判定:或许是虫群的信息素。”螺丝咕姆说完,尝了一口机油…你盯着他喝机油,总感觉那口味一定很丰富吧。 黑塔晃了晃小腿:“有可能。待会就给你做个东西把信息素什么的屏蔽一下,不然天天在外面捣乱——算了,就现在吧。好了别喝了白塔,这些甜腻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你:“………” 还不是因为她一副赏给你的样子。 算了,她是伟大的黑塔女士,你忍了。你将杯子放下,乖巧的站了起来,跟上你伟大的黑塔女士。这位随性的主便对螺丝咕姆挥了挥手:“我忙完了,晚点模拟宇宙见吧。” 螺丝咕姆微笑着…虽然你看不出来他的智械脸是不是在笑,但他说:“好的。一路顺风,黑塔女士,白塔女士。” * 飞船跃迁是很快的事情,更别说是黑塔的船了。没过一会,你就回到了空间站……虽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点了。但奈何宇宙无日月——凌晨如正午,黑塔空间站人来人往。 你老实巴交的坐下,和黑塔一起共进夜宵。 吃完以后,黑塔就把你丢在了一边。她则捣鼓她的奇物去了…而无聊的你只能打开手机,接着,你查收了新消息。 星发来了列车被清洗的照片:“在洗呢。” 你回复了句,又好奇的问:“那个纯美骑士呢?” 过了好一会儿,星给你直截了当地推了一个账号…银枝的头像。这是?你不太懂,但还是通过了好友。紧接着,你看见了一大段非常走心的夸奖与道歉。名叫银枝的纯美骑士发来了照片,那是一朵红色的玫瑰与悬停在玫瑰花上的蝶。 是你在离开时,给银枝留下的礼物。 星应该告诉过他了,这是一只蝴蝶…每当有它的同类在周围时,蝴蝶便会震动翅膀。算是某种警报器吧?对于纯美骑士这种整个宇宙到处救人的存在,它的确是个好的工具。 毕竟,虫群也无处不在。 你心情平和的表示不用谢。虽然算得上是同类,但就当是人类也有两极分化,守规矩的好人会讨厌无恶不作的坏人吧。你对此感到无感,或许是因为你不觉得虫子有啥分量。 这些家伙让你感觉是同类,又让你感觉不是。 …社会的教化很有用呢。 在心里感慨了一声,你又见银枝给你回复的消息…不和他当敌人时你感觉还不错。但他在谈话的最后给你留言,他说,他不擅长聊天之类的行为,所以他希望有一天能和你打一场……你听得有点懵。而银枝则表示,这就是骑士的道。 好吧,这对你来说有点超前。 你只能尊重理解。 敷衍了这位纯美骑士约架申请,你又回了会其他的消息。等回的差不多了以后,你看见黑塔向你走来,然后她拿着一只手状的东西往你头发上绑去。那似乎是一个…发带? “绑着这个东西就行了。”她说。 意思是你不会那么容易吸引其他家伙… 存在了、吧?嗯,大概? 你点点头。虽然你总感觉她做成发带是有什么深意…但算了,红与黑的发带交叠在一起佩戴,其实也挺有层次感。 眼看着黑塔还在自己面前,你便又说了一下丹恒那边的事情。而听你讲丹恒居然会梦见你在模拟宇宙里经历的事情,黑塔难得微妙的沉默了一会,她嗤笑一声:“这小子记性还不错。这种梦居然还会记得……我想想怎么解决吧。” 说着,黑塔在你身边坐下,她又道。 “待会你去奇物室里找个可以做美梦的奇物送他们得了——”黑塔看你困惑,便解释说,“会做梦是因为模拟宇宙游弋的数据。这种东西可以控制,但控制起来太麻烦了。” 好吧,黑塔她懒得管那么多。 你理解了全部。 同黑塔女士又说了会,你就主动去打包快递,并定位了正在洗车星的星穹列车,把奇物发了过去。等做完这些,你鬼鬼祟祟的找到了空间站内阮·梅的切片…你找到她时,她还在观察、研究她的那些恐怖如斯的真蛰虫,怪渗人的呢。 “阮·梅女士。”你敲门走近。 正在位置上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报告,她望向你。你便拿出了之前捕获的小型真蛰虫给她…阮·梅略微瞧了一下,便说这是一个好的素材。你倒是困惑,就撑着下巴询问她…… “阮·梅女士要做什么呢?” 女人闻言抬起了垂下的眼睛。她望着你…她的话很缱绻,声音却颇为冷淡:“那是一个还未长成的惊喜,亲爱的,但我敢保证,你会喜欢这个惊喜,这份礼物…奖励。” “……”你看着她的双眸。 黑塔说过阮·梅的危险,你其实完全能够意识到…不仅是在这满是虫群尸体的居所,更是因为那双眼。她拥有人类的感情,但其中最庞大的却是冰冷至极的理性……求知欲。 对某一事物的狂热是天才成长的基石。 天才里总是有偏执的家伙。 这样想着,阮·梅抬手轻轻抚过你的脸颊。她和以前一样温柔的触碰你……指尖的馨香和温度都那样的恰到好处。 可你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她也说着令人无奈的话:“嗯……你在命途上走的越来越远了…相比从前,你的骨头,脉搏,全都更加成熟了。” 被迫陷在女人的掌心,你有点沉默。但就这样吧…在你无法违抗的力量前做个坏孩子。把你的心全都稳稳收好,你应该靠着她的手,你应该对她乖乖应一声,你说:“嗯。” 最后,阮·梅收回了手,你离开了。 第9章 第9件奇物 解决了丹恒还有阮·梅那边的事情以后,你夜深人静却睡不着。无奈,全因黑塔女士的一句“那就去测”,所以… 模拟宇宙,第二位面,你现在正在这里发呆。 而眼前—— 黑色的边框,陌生女性的剪影。 那事件的图标中,女性的剪影手捧着一颗碎裂的黑心,对心脏做着吹动的姿态……心脏也像是流沙一样纷纷飞散。 那是之前错误的模拟宇宙事件。它又出现了,你知道,自己应该进入其中。因此这一回,你也毫不犹豫推开了事件的“门扉”…接着,你便听见叮咚一声,一份花瓣落下了。 幽香牵动思绪。 模拟宇宙的旁白音叩响你的意识。 你听见它说:“你正置身于██的花园之中,虔诚的诗人因你的██,再度向你献上了歌谣……有人诘问:祂的花朵啊,你想要聆听谁的赞美?你想要因镜中的谁人绽放?” 一如既往,三个选项: 1.借一月光,为她斩断宿命苦楚。 2.登上舞台,为戏剧反讽这现实。 3.投掷硬币,为押注者行于幸运。 但…不一样,和以前的不一样。 这里的事件居然是随机的…?! 你讶异的看着陌生的选项,一瞬的迷茫模糊了你的大脑。老实讲,你不清楚之前没有选择的事件会发生什么。但显而易见,此刻的现在,你也没有机会去选择那些事件了。 你的目光移动,你望着第一个选项: 借一月光,为她斩断宿命苦楚。 脑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人。你并不确定会不会是她,你也不确定会怎么样。但既然都是盲选,那么——就选择她吧。 为老朋友押上这一回。 这样想着,你抬手选择了那第一个选项。 随着指尖的触碰,你听见了簌簌的风声卷过自己的耳边。你忽然感觉自己在坠落……然后,一阵海水的腥气填入了你的呼吸。你无法去思考,就这样晕厥去,闭上了眼睛。 *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 刚刚抵达工造司的丹枫忽然一阵心悸。 他在原地停了停,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出来… 是发生了什么吗?男人想。 * 沉睡是漫长的事情,你感觉自己似乎是睡了很久。但等你再次拥有自我意识时,身边堆了一堆面具。你迷茫着,还以为是自己的奇物袋漏了…下意识抓着它们,想把黑塔给你的宝贝放回去。可你刚刚触碰面具,却感受到了人的温度。 这份温度激得吃力的你手一抖,面具掉了下来。 随后再出现的便是笑声。 那些面具在你的面前逐渐汇聚为了一体,而随着你一脸懵的表情,彩带也溅了你满身…啊!可恶,是阿哈这家伙。 你看着面前的家伙。 虽然祂是星神,但祂只是模拟宇宙里的星神,你并不害怕祂…至少不至于瑟瑟发抖。你撞着胆子说:“你干嘛…” 面具在原地转圈,阿哈笑嘻嘻,阿哈不说话。 但你能猜到,祂一定是来看热闹的。 感觉自己要惨的你立刻回神。四处观察着周围,你分辨着此处的空间。你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繁华的仙舟式城邦里……但,这里是断垣残壁,你的身下甚至都压着尸体—— 或者说,你本人也是“尸体”。 只是,你不过,你是快要死了、而已。 你这才发现自己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那些伤口处沾着某些漆黑的物质,直到现在,这些物质——所谓的毒素仍然还在侵蚀你将死的躯壳,你动不了了。 被麻痹在这原地,你满头问号。 突如其来的转折实在让你迷茫。 你眼睁睁看着旁边的阿哈面具乐呵着把其他尸体盖到你的身上…祂似乎很期待观赏一下你的死亡。那些堆叠在一起的笑脸面具还落了一个下来,正好磕在你的额头上。不仅砸的你一痛,还将你的半张脸也盖住了。你的世界变得混沌。 说不出话,看不到东西,无法行动。 进退两难的呼吸中,周围失去了阿哈的笑声,眼前变得寂静。你无能为力…只能听着血缓缓流逝的淌声,只能感受着生命从躯壳里消失。你不知不觉死了,是,就这样死了。 灵魂飞离躯壳,那些面具在你耳边放了个烟花。 被阿哈的烟花震得耳朵疼,你冷漠地盯着祂笑。 懒得搭理这个神,你下意识转头准备离开,可忽的脚下又一空——你猛的下坠,思绪被甩来甩去。而下一个瞬间… “咳、呃。”你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嘴里似乎被塞了什么。你坐了起来,又把口中的东西吐掉了。随着你这样吐出,你发现那是一块玉一样的东西,它滚动着坠落在地…… 还不偏不倚,那块玉砸向一双鞋子。 那是刚刚踏入这个昏暗空间的鞋子。 一怔,你就见周围突然亮了光。你也看清周围的一俱俱尸骸,以及那个正好走近这里,取了块帕子拾起地上…琀… 的、金发男人。 他笑得温和:“姑娘醒了。” 你看得有点懵:“…罗刹?” 他没否认:“姑娘认识我?” ——这个人你当然认得,在阮·梅的实验室里,他还笑眯眯对你打过招呼呢…等等,你现在不是在模拟宇宙里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 你沉默了会。望着男人好像更青涩,缺少了几分老成的脸庞。你盯着他不比你记忆里的服饰,你忽然确定了一些。 就像是丹枫一样,他不是现实的人。这样想着你也尝试唤出模拟宇宙的面板…没错,系统提示现在正在进行事件。 “姑娘?是身体还有不适么?”见你楞在原地,眼神带了点怀疑的看他,名作罗刹的金发异邦人又微笑着走近你。 但在男人快要凑近你时,你喊了停。 与此同时,你也别扭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这种质感和配色,果然是死人的衣服。但幸好一整套还挺全,也挺合身。虽然别扭,但穿着不算太难受。这样想着,你又立刻起身,从停尸的、还没有封棺的棺椁上下来。 以这个视角,你再次环顾了一圈四周。 周围的死者面孔脸熟,他们是你记忆中死去的其他人。看来是和那些人一起被带回来了…?继续推测着,你对面前一直保持笑容的男人说:“我没事………我是…死了吗?” “应该是这样的。”罗刹说得温和,“不过姑娘也不必惊慌。仙舟苍城受丰饶赐福,死而复生的事情,不罕见。” “………” 死而复生…不罕见。好吧,谁让这里是仙舟。 说起仙舟的…那个是特色么? 你的视线忍不住瞥向男人手帕中包裹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那种东西叫做“琀”。是死人嘴里放的玉,不仅仅是富贵权势人家可以用上的东西,仙舟人还认为它可以保护遗体不朽…其更有再生与升华,羽化登仙,蜕变重生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意义。 你在仙舟罗浮待的那段时间里,学了很多。 罗刹手中的那块形状像是玉蝉,若放在死者口中还代表舌头,寓意死者在幽冥世界中拥有永不丧失的言辩能力…… 看来你是个达官贵人…? 这是摇中什么好身份了? “…原来是这样。”你挠了挠头,然后走向了面前的男人。走近一看,你确定他和你记忆里的罗刹不能相比……面前的人简直是太年轻了。年轻到看起来不过刚刚二十出头。 这样“初出茅庐”的类型…应该不难套话吧? 你沉默了会,开口:“我失忆了。” …很绝望,这不是什么快穿小说,没有原主和前情提要来帮你。就算有模拟宇宙的系统,那玩意也是真的死机器。 模拟宇宙帮不了你,你还是自己实际一点吧。 反正你都死而复生了,失个小忆正常的一批。 说不定以后你真的会失忆呢。 “原来是这样…”你看,罗刹就这样轻松接受设定了。 ……等等,他就真的接受了? 你迷离了一瞬,明明你刚才还喊他罗刹啊?算了,他接受也行吧。于是你又询问了自己的身份,年龄,事出何因。 叫做罗刹的人耐心好到神奇。 他先请你离开了你周围的尸体,再领着你坐到了外面一处干净的院子。随着外头的暖光照在你身上,驱散你一身的寒意。那人又为你沏了一杯醒神茶,然后,他一一告诉你… “我与姑娘家并不相识,但姑娘曾经帮过我。初入仙舟苍城时,我只是一介无处落足的行商,幸得您援助,才在这安顿下来。”他笑着,目光挪向一边的茶叶,“您可还记得这茶叶?这就是您医馆中的…此处,其实也是您的医馆。” 你现在正在古色古香的院中。 院内绿叶常青,门前纱帘随风摇曳,暖阳下药香绵延。 确实有几分医馆的意思。 “待我赶到时,此地主管的地衡司告诉我,姑娘…与您家中的那几位皆已死于与丰饶民的战斗中。狡猾的敌人用毒计遏制了你们的复生,损毁了你们的躯体…你们只能在不停的复生与死亡中循环。罗刹…不忍恩人遭此折磨,于是…” 罗刹告诉你,他一把火扬了你中毒已深,救不回的家人。至于中毒比较轻的你,还有家中的其他几位则留在了医馆里。他说,或许通过不停的复生,你们体内的毒素能够被代谢掉…但整整一年,成功睁眼的人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 “我正准备明日为几位准备火葬,往生几位…” ——他感慨般讲,在这停了话。 而你,也欲言又止地搓了搓胳膊。 突然就感觉胳膊有点烫呢… 所以说,现在,要做什么呢? 你迟疑着,不禁思考,也不禁犹豫。 如果你说那就继续往生吧……好像有点对不起你在模拟宇宙的家人——但是说停下再等等,用罗刹的说法好像只会徒增痛苦?真的会活吗?万一活了以后,出现什么“咦,你这个穿越女,你不是原主”这种剧场,你又该如何是好呢? 在原地思考了两秒以后,罗刹就仿佛会读心一样。 他委婉地告诉你,其他几人不会活了,像你这样的奇迹是亿分之一的事情。而且明天就是下葬的好日子,最好不要耽误…还挺有道理的?比起犹豫还是同意吧。或许你不需担心这些,毕竟对你而言,这里本质上是虚假的游戏……吧? 每次这种时候,你就忍不住想起云上五骁呢。 …虚假吗?或许吧。 你说不准,但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之后的罗刹送你去了你的房间,你洗漱更衣,换上了仙舟的正常衣服,最后,你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庞。还挺神奇的,是你之前在罗浮的面孔。眼底的红眼影像是焊上的专利,都擦不掉呢。 这小眼影一涂,你看起来确实非常仙舟。 不过…说起脸…… 你走出自己的房间,去找了罗刹。 正好在医馆正厅里看见了他。 据罗刹所说,医馆的工作是你给的他,自从你…呃,光荣了,他便全权接过了医馆的工作。所以,你看到他时,他正在那里为病人医治着,甚至还会抓药什么的,很专业呢。 你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 模拟宇宙为什么没经验包? 既然是仙舟人,就不能给你点仙舟人都会的小东西吗? 哎…没关系,一切都用失忆解释吧。 等罗刹送走面前的病人,你凑过去询问了之前自己的随身物品。罗刹这才后知后觉般回头,他带你去了…杂物间?或者说是…什么收藏室?你说不清,但罗刹微笑着对你说。 “姑娘…这些都忘记了吗?这是你的藏品室。” “你失去意识以后,很多东西也放到了这里…” 听他这么讲,你连忙点头。不管记不记得先表示知道了吧——然后,深入藏品室,罗刹帮你找到了你的随身物品。 你强压着激动看见了自己的玉兆。 说不定…可以联系上云上五骁呢! 然而等你你试图打开你的手机时却失败了…你沉默了会,罗刹才回头叹息着讲:“许是…进了血,损毁了罢。” 你:“……” 忍不住露出道心破碎的表情。 一侧,望着你这幅神态。某个金发的男人忍俊不禁的翘了翘嘴角,但待你回头看过去时…罗刹沉吟着,正若有所思。等他回神时,他便对你张开五指:“我四处漂泊,也学了不少东西。若姑娘信得过我,不妨让我来试试修理吧?” 望着罗刹,你其实怀疑他没安什么好心。但他那副如沐春风的表情,又让人忍不住相信……给他试试也无所谓吧? 你想着,反正也坏不到哪去了。 道谢着将玉兆交给他,你又连忙翻了翻其他的。 黑塔给你的奇物们还在,这倒不用太担心了。你低头瞧着袋子里的东西们,也果不其然的找到了阿哈的面具。那枚面具上沾着一层血液…虽然那是五颜六色的,但你也能因此确定,这就是你的血。你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把它收好。 死阿哈,不就是之前戴了一下祂的面具嘛。 …死乐子神,把你当出云人整啊! 心中带着几分怨气,你收好面具,把东西全都随身放好。接着,你的视线在周围又转了圈…没忍住,你抬手指向角落里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白色棺椁。上面有着复杂的图纹。 “这是……?” 罗刹向那里瞥了一眼:“那是在下的箱子。” 你:“……原来如此。”他忽悠你很不走心。 当然,和他戳破脸不明智。 你没有急着说什么…你从善如流的理解了全部。 你在心里想,无论如何,先在这里稳定下来,然后想办法去走事件的主线。根据你上一回的经验来说,这个主线应该是此地的某个重大世界,你觉得自己或许得帮帮谁,你也觉得自己或许得改变什么……总之,先看看有没有目标吧。 于心中这样确定好方针,你转身和罗刹告别。 他并没有挽留你,他只说还请早些回来… 或许四处转转,也有益于你恢复记忆吧? 嗯,“恢复记忆”。 ——时间流逝。你离开了医馆的小院,已经在这座仙舟…名叫苍城的仙舟转了好几圈了。如你所想,这里和罗浮相差不大,但这里遍地都是丰饶和战斗留下的痕迹。说苍城仙舟处于元气大伤的状况也不为过,这形容的甚至很标准。 很多人都在哭,很多人都很疲惫。 你帮不上太多的忙,也只能买点东西,再欲言又止,说上几句节哀…望着你的样子,很多人都回以一个苦涩的笑。 在这种地方走,心里难免也有点闷。 你自顾自找了个角落,想要坐下去透一口气。而刚刚坐在那个角落里,你的余光就瞥见了一缕白发,眼熟的发丝。 你下意识又起身,朝着那里走去。 果不其然,那是一个眼熟的孩子,但她的状况…似乎有些……你注意到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注意到她脏兮兮的衣服,也注意到她干涩的嘴唇。那个孩子似乎经历了很多事。 很多事……么? 所以,她才会这么警惕吧。 你盯着那把以防伪姿态横于你与小镜流面前的小刀,你哑然了一瞬,再次确定了那副面孔确确实实就是镜流。在这个瞬间,惊讶和担忧一起涌上你的心头,你没在意那把刀。 面前的孩子太弱小了,她根本伤不到你。 你拥抱了她—— “所以说,这就是您出门一趟,带了个孩子回来的原因吗?”罗刹看着你脸上还没有愈合的血痕,还有坐在一边神情恍惚的小镜流…不得不说,他已经脑补出了你强抢小孩,小孩拼死抵抗,但依旧不敌你,只能被你拐回来的…场景。 他忍不住笑:“…有点糟糕,姑娘。” 你无辜且心虚的捏了捏手:“但是她无家可归…” 罗刹便对你摇了摇头:“可就算如此,您也不该这样妄下决定。若您真的担心,不妨委派地衡司的判官来决定?” “…可是地衡司已经忙的团团转了。” 你的声音弱了下去。遇见自己友人弱小可怜的幼儿版,这事你确实有点激动,可,可,对…灾后地衡司也很忙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把小镜流交给他们什么的……你只能说,你相信地衡司会妥善照顾她,但你还是不能够放心。 “不能让她留在我们这里吗?”你试图商量。 面前的罗刹便又笑了笑:“您才是此地的主人,自然是您说的算呀。”…奇了怪了。你打量他:“你不会生气?” 他对你缓缓眨眼:“不会。” 你便缓缓抱住旁边没有表情的小镜流:“太好了。” 你感觉你养了一只猫,而就在刚才,你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房东”让你养猫…虽然,好像你才是房东? ……不管了,总之,你和罗刹告别以后,便拉着人机的小镜流去了偏房——照顾这种丢了魂的云上五骁你很熟练。 你非常自然的把小镜流塞进浴桶里清洗,又非常自然的翻了翻自己的奇物袋,以极其奢侈的动作将纯美之袍当成了浴袍,把那个浑身杀气,想要弄死你的小女孩给抱了出来。 再然后,你又在她面前摆上各种美食。 眼巴巴,你看着她:“吃一口吧……” 镜流:“………” 小姑娘摸摸干净整洁的衣服,又看向你,还有你的菜。她好像想了很多,当然,你也想了很多…你立刻取了公筷当着她的面全都吃了一口,你就差说“没毒,放心吃吧”了。 …即使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你身上并没有恶意。再者,那个叫做罗刹的异邦人医者,镜流见过。 那个人帮过地衡司,你和他很熟悉,应该也不是敌人吧。太饿了…小镜流想。她很累,也真的很饿。她失去了很多,精神和躯体的双重压力使她倦怠,她想,她确实想吃。 少女动筷:“…谢谢。” 这声音很微小,但你还是听见了。你忙说不用谢,然后撑着下巴,看她一口口吃。最开始吃的很慢,后来越吃越快,越吃越多,你被她大口吞咽的动作下了一跳,在看见面前那孩子流下的眼泪时,你更是眉头一跳,连忙给她递纸。 你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崩溃了。 但对于一个失去了全部,一直在强忍悲伤的孩子而言…食物很好吃,身上很暖和。她就像突然放下紧绷的弦,之前所有的哀伤都倾泻而出…她知道这很狼狈,可她真的累了。 “对不起,我…弄脏了。”镜流的嘴里还有没有咀嚼完的食物,她用力擦着眼泪,湿漉漉的眼睛满是歉意与哀伤。 你又楞了一下:“…啊,没事……你吃饱了就行。” 好像连你也有点后知后觉。你突然想起来,面前的人不是那个剑首,不是引一月华照彻万川的军人。她现在只是一个孩子,甚至是一个刚刚失去全部连家都消失的孩童而已。 于是,你又说… “如果你不介意,就在这里留下来吧。” “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也没有问题的。” 这一天的那个少女没有再应话。她吃掉了所有的饭菜,也哭累了。你拿着热毛巾给她擦干净了脸,便将她送到了床上睡觉。她实在是太累,所以只是一会,她就闭上了眼睛。 这里只有你和罗刹的房间有床,将床让给小镜流以后,你就叹息着打算去外头坐会。而这刚刚闭门出去,就冷不丁听见了身后的声音——你正条件反射的想要自卫,但……… “姑娘,是我。”罗刹笑了一下。 你一怔,看清站在夜晚灯火里的男人。他的金发被光晕得暖和,那副表情也显得很柔软…虽然,你不知怎的起了鸡皮疙瘩。那或许是*直觉*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感到不适应吧。 “您的表情似乎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放松一些戒心,但还是没多说:“没事。”将话题重置,你望着罗刹:“这么晚还不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见你提问,面前的人便笑着递来了你的玉兆…手机。他说,他尝试修理了一下,你不妨试试看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速度这么快… 你有点惊讶,还是道谢,然后接下。 略微调试了一下,很头疼…玉兆确实修好可以用了。但网络很差,根本就没办法正常联系。撑死只能打单机游戏。 算了,你本就不抱有这么多希望。 把玉兆放下,面前的男人也叹息了声,他还保持着有礼的笑:“看来…不太合适?”你对此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就这样吧…”你讲,接着你又劝罗刹早点去休息。他也回以你同样的关心…不过,却又转折了一番:“可姑娘今夜,似乎没有休息的地方了?”他的目光落向了你的房间。 你耸耸肩:“随便吧。” 仿佛也是理所应当的邀请:“那……姑娘不妨来我这里休息吧?”在你沉默之前,他又续上一句,“夜间医馆也会来许多人。我不会在我的房间待太久…总归也是闲着的。” “…这不好吧。”你一哽。 如果是女生你或许就同意了…但面前的人…还是算了吧。你叹息一声,正想拒绝。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没等你做出什么反应,一支箭矢便向你射来。 你眼皮一跳,却来不及躲开。 可幸好身后还有一人…罗刹拽住了你的衣袖。 随着他的那股力量,你的身体向后倾去,那只涂了毒的箭矢也因此射偏。它从原本贯穿你头颅的方向,堪堪擦过了你的脸颊。留下一道划痕的同时,也订死在了身后的地面。 劫后余生。 可现在不是庆幸与感谢地时候。 你的目光放向面前,不知何时,丰饶的爪牙出现在了你们的面前……不得不应敌了。罗刹将你扶稳,他说着小心。 而你也只得硬着头皮抽出武器。 “这么多,我们对付的过来吗?” “啊……总得试试看。云骑们应该很快就会赶来。姑娘大病初愈,不宜舞刀弄枪,这些小事,交给罗刹代劳吧。” “……”你没有说话。 你仅看着罗刹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柄席剑,紧接着,那个男人以极其熟练的姿态同丰饶的猎犬们争斗了起来。他的战斗技巧不算精湛,但绝对是上乘。出手的时机也抓的很紧,显然,他是个专业的老手。这可不像是个单纯的医者… 一人应敌终究会出现漏洞,更别说这么多敌人了。 你看了会,还是上前一起。 血与肉在你们的面前四溅,丰饶的怪物杀不死,你和罗刹却在步步陷入困境…这也是必然的,毕竟你不是仙舟人,他似乎也不是。你们面对不死的怪物,实际上束手难策。 “有点糟糕了…”你忍不住说。 你说,或许该撤退了。而面前的罗刹则停了一会…他摇摇头,紧接着又深呼吸。你刚想说些什么时,就见那个男人抬手,随着他的掌心朝上,无数怪异的藤蔓骤然破土而出。 讶异的神情在你脸上闪过。 你眼睁睁看着那些藤蔓将那些丰饶民残忍地掰碎、碾压,最后…稀释殆尽,吃抹干净。甚至,这些可怕的藤蔓还恢复了地面。它们从你的眼前退回地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满地血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那场战斗。 你:“……” 你下意识后退一步,险些踩到身后倒下的物件。眼看着你要绊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罗刹立刻回神并扶住了你。 男人的手掌擦过你的腰… 不过很可惜,没有任何旖旎的氛围,你只觉得毛骨悚然。你只警惕的盯着近在尺咫的男人,手中的武器不知不觉的逼近他的身体……而眼前的人也停了下,露出了笑容。 在你准备对他动手前,他扶稳了你的身体。 罗刹抬手,又一停。你盯着那双含笑的眼睛,看着他的温热的指尖擦过自己的脸颊…你忘记复原的伤口瞬间愈合。 随着那股怪异的力量催生你的□□治愈自己,罗刹也像是完成了什么般的向后退出,为你就下了一个安全距离…他对你应该没有恶意,你紧绷着思绪,又缓缓抬手摸了一下。 伤口,确实消失了。 “可以请姑娘帮罗刹保守这个秘密吗?”他笑眯眯地问你,似有些期待,“我想,我和姑娘应当是一路人才对。” 你哑然了一瞬:“…好。” 现在你也不敢说不好啊。是,虽然是模拟宇宙,是,虽然你不会死,但被那种东西啃一口……无人敢体验的吧?! “那,现在…我要稍微清理一下这里。” “可以请姑娘去休息一下吗?” 面前温润的男人浑身浴血,你说不出话来。你对此也只能微妙的放下一个“好”字。然后,你回头。也算是无可奈何了,你只能选择去他的房间里坐着,稍微休息…一下了。 …门扉被你关上。 门外人的面孔也被切断,那双翠绿的眼眸依旧充盈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你情不自禁念,还真是可怕的家伙啊。 哎……在原地坐了一会,你才提起精神看着周围。罗刹的房间和你的房间一样简单干净。不过,他的房间要比你的房间稍微有点人气,窗台上也摆着一盆娇艳欲滴的鲜花…? 无法分辨那是什么种类的花,但它很香。 香到你意识到什么时… 身体动不了了。一种困倦感唤醒了你的思绪,你只得在心里暗骂一声,紧接着放轻身体,彻底陷入一片冗长的梦… * 梦搅动着你的思绪。 你梦见自己在花园。 你梦见花长出了眼睛…你梦见绚烂的彩色在面前跳跃。 你又梦见一个美丽的城邦在尖叫,它们不停地挣扎着。 那个城邦好像还是活的。 你和它对上视线,它也好奇地打量你。你听见它对你说话,缓缓吟唱着某些无法理解的句子。你问它在说什么,它便停了停,接着,一个极像你的声音被血肉浇筑的城吐出。 “你在说什么?” 你一愣,不假思索道:“什么?” 咯吱咯吱的肉挤压着:“什么?” 忽然之间,你意识到了某些答案。你望着城邦,而那个**的世界也确确实实在望着你了。你知道——它在学你说话。而你也知道,它好像就要来了…它已经靠的越来越近。 心中不由得一冷,梦中的景色教你无力。 但下一个瞬间,一切定格。 仿佛天降救星一般,模拟宇宙给出了你选项…冷漠的旁白音讲述起某些话:“你在仙舟苍城驻足,遥遥眺望漫天星河。某天,你窥见罗睺将近…你知道它是丰饶令使倏忽点化的**行星,你知道它的出现定会吞噬名为苍城的仙舟…” “众人陷于腹中,生于血肉,亡于星辰。” “无尽轮回,不死不休,永生苦楚折磨。” ——没有过多赘述,下面出现了选择… 1.命运无法斩断。杀死苍城,留下解脱。 2.云翳仗空,卫庇仙舟。一定要去拯救。 3.为什么要停留呢?你完全可以逃跑啊。 ——倏忽那种怪物,你不感到恐惧吗?你不记得吗?云上五骁的那场战斗里…死去的,存在的,不死不灭的怪物。 为什么不恐惧呢? 你可以逃走。 …脑中似乎有这样的声音在重复。你因此短暂的沉默…恐惧?或许会有。但是,别太搞笑了吧。你不由自主嗤笑一声,接着毫不犹豫选择了选项二。那个答案十分的简单—— “这是模拟的宇宙,是我的世界。” “在游戏世界,我可以做任何事。” 你冷漠地回复模拟宇宙的系统,旁白因此送上一串省略号。但最后,它还是为你留下一句:“……说的也是呢。” “那祝你成功。”这个世界说。 你微微挑眉:“我一定会的。” 你不会输。你知道。你看向空中的“星星”,嗜界罗睺就在那里。你对此并不感到恐惧,因为你相信你会斩下它… 你能点燃倏忽,也能点燃一颗星星。 “…这并不困难。”你的嘴唇轻颤。 * “…这并不困难。”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另一个世界事件的切片之中。你熟悉的镜流正站在台上俯瞰其下…演武仪典召开在即。而她重复,“只是摘得魁首之位。景元。” 景元:“………” 景元:“好吧…” 师父,不是谁都和您一样是无敌的战神啊…! 唉声叹气的景元颇为头疼。他师父——镜流大人又在说狂的没边的话…虽说她确实能够做到,哎…景元一脸哀愁。 眼看着被寄予厚望的景元露出了“臣妾做不到”的无奈苦笑,一边正好赶来的白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应星也走近,重重揉揉他的头:“小子,莫要辜负剑首的厚望啊。” 景元实在笑不出来,只得看向最后才走近的丹枫… 算了,还是别指望他了。 “饮月也是,别一天到晚都盯着手机啦。她那里说不定和我们有时差呢——更何况是她,她看见一定会回复的吧。而且这次演武仪典可热闹了,都来逛逛如何?”白珩出声。 丹枫停了一下,接着放下自己的玉兆。 他看着面前打闹的几人,明明是一派热闹温馨… 他之前求而不得的场景。 但丹枫并没有露出笑容,他道:“我感觉她出事了。” 应星微微歪头:“这么突然…?怎么说?” 丹枫又迟疑了一下。他抬手,停顿,最后将手指放向自己的心口:“她的躯体由我的血肉组成,她似乎受伤了。” “我…能感受得到。” 心脏曾经缺失的一份节拍,是遥远的你所留下的回应。 应星:“……” 景元:“……” 白珩:“……” 望着面前的老友神态冷漠,却在触碰自己心口处流露出了一分诡异的满足神态。几人都欲言又止…这真的很恐怖。 他是不是又光明正大放心理医生鸽子了? 龙尊大人,你的精神状态很让我们担心。 “……受伤了吗?她之前在哪里?我们去找找?”虽然很想说那句“由我的血肉组成”真的很恐怖,但权衡利弊… 景元……还是选择不提这些了。 而丹枫摇摇头:“找不到的。” 你们都不存在同一个世界。甚至,你们都不是同一个维度的生物。想起这些时,丹枫的眉头都忍不住微微一皱。 对此,应星默默道:“好吧,那我们就干等着?” 白珩试图乐观:“她应该能行的?毕竟是她啦。” 和众人的宽慰话不同,一直看着台下的镜刘短暂的沉默。最后,她才缓缓开口:“她说她会来的,便一定会。” “那就等着看吧。” ——她也会斩下天上的星星。 “…这并不困难。” 此刻。 仙舟罗浮的演武仪典之上,天空一片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