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第1章 初见 夏至时分,酷暑难耐。 祈白热的急忙跑去便利店买了一瓶饮料,刚付完款,转身出门的时候,迎面被人吐了一脸的烟。 下意识的皱眉,让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这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立体,眉毛下方生了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眼尾处有颗痣,黑色的瞳仁里还留有他的倒影。 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头了。 “你没事吧?我刚没看到你,抱歉啊。”那人一脸歉意的说着,还给他递了张纸。 那手骨节分明,食指和中指间还夹着只抽了一半的烟,手腕处的骨节明显突起,黑色手表戴在那里平添了几分帅气。 祈白愣了愣,随即接过纸巾,擦了擦因为咳嗽生理性流出的眼泪:“没事,没事。” 说罢和他错了个身子,径直朝着那条小路离开。 刚准备参加中考的祈白,身子还没完全长开,太阳照热过来,白色衬衣下的身子单薄,腰肢纤细,皮肤白的发光。 天气太热,他将饮料放在脖子上,又冰的一哆嗦,或许是手掌出汗,他的那瓶饮料拧了半天都没拧开,索性也就放弃了。 周扬盯着看了很久,直到那人的身影从巷口消失,他看着手中的烟,许久才掐灭。 刚刚因为太匆忙二人的身子差点撞在一起,周扬后知后觉发现那人才堪堪到他的脖子。 洗衣液的味道确实很香。 “你刚看什么呢?”便利店里窜出来一个穿着南宁一中校服的高中生,递给他一瓶水。 周扬接过水,喝了口:“没什么,怎么才来?” 贺安一脸愁容的甩甩手:“你不上学,不知道,今年高二生的作业是真多啊,我写的手抽筋了还没写完。” 周扬听着也只是笑笑没说话,正好来了便利店,就从货架上新买了一盒烟。 贺安也很自觉的跳过这个话题。 周扬那年中考是全市第一,南中给了他最高的入学礼,应该是和他一同入学的,开学就高三了。 可是却在高一入学的那一年因为阿姨的癌变,去南方那边照顾了两年,也就休学了两年,如今突然从南方回到这北城,那是不是意味着阿姨她…… 可是周扬没说,他也没问。 据他所知,阿姨的这两年身边只有周扬一个人,周叔叔一直在北城做生意,一次都没回去看过。 贺安看着周扬那张平静到毫无情绪的脸,感受不出来他到底是愤怒还是委屈。 看着周扬的脸,贺安恍惚间想起,两年前离开北城的时候,他的眼尾处好像还没有痣。 “你还回来上学吗?”贺安一直盯着他,很认真的说:“你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爸爸,他一直很担心你。” 周扬沉默的垂眸,看着手里的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平静的开口:“我需要见一下叔叔。” 贺安听见他这么一说,笑了:“走,我妈知道你回来,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我还给其他人说了,今天都来我家吃饭。” …… 祈白回到家的时候,一片狼藉,桌子上的花瓶散落一地,碎瓷器密密麻麻的铺满整个房间,地上还躺着几颗刚买回来的新鲜的桃子。 “爸,妈。”祈白小心翼翼的喊了声,捏紧手中的饮料瓶放在门口的台架上,从角落里拿出扫把,熟练的开始扫地。 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又开始了。 站在窗边抽烟的男人,吸完最后一口烟,转过身看着沙发上掩面的女人,眼眶通红。 两个将近四十岁的人了,为了离婚,恨不得把家都拆了。 看见男人的眼睛,祈白愣了一下,很快垂下脑袋,眼眸中都带着慌乱,知道父母感情不和很多年了,离婚这件事情从他上初中就开始了。 三年了,每次都是以母亲不同意离婚而告终,从民政局回来后,父亲虽然不说话,但是也觉对不会像今天这样。 “离婚吧,算我求你了,行吗?”男人语气温和,可是在祈白听来,那声音带着些颤抖。 “我知道你这辈子最瞧不起同性恋,我会把祈落带走,我们两个是同类型的,祈白不一样,祈白留给你,你怎么教育都行,我不过问。” 听见这话祈白扫地的手突然顿住了。 可是……可是我也是啊,爸爸。 “不行!”女人突然激动起来:“不行!我不离婚,我死都不离婚!你耽误了我一辈子,我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你。” “是我耽误的你吗!” 男人走过来直面她,情绪激动起来:“一开始你找我结婚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是同性恋,我有爱人,你说没关系,只要一个孩子就好,好,没问题,我同意了,结婚,你一开始答应我,把孩子养到8岁就离婚,这是你说的,没问题。” “后来你又说孩子小,没有父亲会被人议论,好,我心疼孩子,我留下,你又说你想要一个女孩,没问题,我可以试管。” “祈白是男孩子,你觉得没问题,我出于责任我把孩子养到5岁,我可以离开了吧,你又不同意,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愿意放过我呢?你要钱我给,房子车子,我哪点亏欠你了,你为什么不离婚,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放过行吗?” “十八年了,祈落生出来到如今已经十八年了,我和我爱人整整十八年没见过面,他昨天去世了!你知不知道,他到死都在怪我,我求求你了,离婚好吗?我不能以别人丈夫的身份去送他,你明白吗,离婚,行吗?” 这是祈白第一次听见父亲和他那位同**人之间的事情,他年纪小,不明白两个同**人之间居然也会有如此深刻的感情。 女人原本想大声反驳回去,可是在听见那人去世的消息,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揉来揉去到嘴边也只是呆滞的一句:“去世了?” “对,去世了。”他突然奔溃痛哭:“他一直等我,到死都在等我……” 祈白将碎瓷片倒进垃圾桶,默默走过去递给他们一人一张纸。 两人沉默不语,整个房间里只留有抽泣声,祈白也不知道是他们谁的,也可能是自己的。 “砰。” 一声,二楼中间的房门突然打开,三人抬头看去,只见房门口站着祈落。 看见三人抬头看他,祈落也只是看见眼手表,很平静的说道:“距离你们上次离婚吵架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这次再不离婚,我会觉得你们在过家家。” 祈白小声的说着:“哥……” 男人深吸一口气:“离婚吧,我带着祈落出国,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 女人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想想,我想想,你先等等。” 祈落从二楼走下来,坐在他们面前,看着因为争执吵的面红耳赤的夫妻二人,又看了看一眼不发的祈白,慢悠悠的出声:“想好了没?” “哥……” 祈落今年刚高考完,站在他们三个情绪失控的人中间,他显得格格不入。 “好,我离婚,我离。”女人似乎是用尽力气才说出口的,可能是害怕自己反悔,说完这句话就夺门而出,连衣服都没换。 男人一早就把他们的离婚东西准备好了,他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文件袋,里面有他们的身份证和结婚证。 他也没换衣服,拿了东西就出去了。 着急忙慌的给房间兄弟二人留了背影。 祈白小声的说着,眼泪停在眼眶里,不敢看祈落:“哥,你为什么不等明天再劝他们呢?” 听见这哭腔,祈落愣了下,似乎是忘记什么了,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手机壁纸是他们二人的合照,但是祈落的注意力被另一处吸引,日期旁边明晃晃的两个字“夏至”。 恍惚间惊觉,今天是夏至,是他弟弟的生日,怪不得呢,怪不得明明和自己一起劝父母离婚的人,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呢? 他看着祈白逐渐泛红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从他记事起从来没错过祈白任何一次的生日,今天可能真的被父母的争执气到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祈白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哥哥他也忙的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事事以他为先,只是想到父母离婚,哥哥远走,或许再也见不到,他就止不住的呜咽,眼泪也在那瞬间流出,他慌乱的擦了擦。 祈落抽了张纸,坐在祈白面前给他擦眼泪:“对不起,哥忘了,哥带你出去吃饭,把这个生日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祈白知道留不住他,点点头,把眼泪擦在祈落的衣服上,久久没抬头:“好。” 第2章 再见 夏天的风也热,哪怕是日落西山,也丝毫不影响热浪侵袭,身后的天空也出现蓝调时刻,祈白一回头就看见祈落在朝着他笑。 祈白只是想随便吃点东西,祈落也疼爱这个弟弟,没带他去饭店吃饭,转头和祈白走进了夜市街。 祈白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吃的太过随便了,不然就会吐,祈落还记得,夏天和今年一样炎热,他买了一块西瓜放在冰箱里,仅仅才两个小时过去,他拿出来给祈白切开,结果给这弟弟吃的上吐下泻,那天晚上父母都不在,祈白也不好意思说,等他发现的时候,祈白就靠一口气吊着。 从那之后吓得他再也不敢随便给祈白喂东西,每天做的饭都要保证绝对清淡和健康。 祈白买了碗面,他和祈落一开始不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他和母亲生长在南方,祈落和爸爸生长在北城,差不多七八年前他们才见了第一面。 祈落始终记得第一次见祈白的时候,那天正在下雨,他背着比他人还重的书包沿着屋檐慢慢的走,走的累了就蹲在人家门口休息一会,他就一直跟在祈白身后,想看祈白什么时候能发现他,可是他才想起祈白从出生就没见过他,他一直跟在人身后有什么用呢? 他第一次露面,用着同样稚嫩的声音打招呼:“你好,我是你哥,我叫祈落。” 祈白和冯女士生活的时候是保姆在照顾他,从小保姆就和他说,过生日不能吃米饭,但是每次都不和他说原因,他听的多了也就记住了,夜市街没有长寿面,他就随便买点面条吃,就算是过生日了。 祈落有点担心,母亲真的知道祈白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吗?要是他和父亲离开了,祈白能照顾好自己吗? 祈白夹着一根面难以下咽:“哥,你真的和爸爸走吗?真的要出国吗?” “会吧,爸的公司在国外刚成立,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爸亲自过去坐镇也能方便点。” “哥。”祈白看着他,很认真的说:“你以后就算认识了其他人,也只能有我这一个弟弟,行吗?” 祈落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行啊,当然行了,你可是哥最爱的弟弟,哥永远只会有你这一个弟弟。” 祈白低头吃着面,低低的嗯了声,那声音都带着哭腔,祈落鼻头一酸,想起刚见祈白的那天,怯生生的连句话都不敢和他说,他花了八年时间才把祈白养成这样,就这么离开,他也确实心有不甘啊。 祈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块小蛋糕,放在祈白面前插上了一个蜡烛:“来,许个愿,无论如何,哥都帮你实现。” 祈白总觉得祈落很厉害,他总能变出很多东西,有些时候他都觉得他的要求过分,可是哥哥却总能满足他,每次都会开心的说:“哥就你这一个宝贝弟弟,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哥都给你。” 后来祈落真的送了祈白一颗星星,那颗星星永远熠熠生辉。 “好。”祈白立马坐直了身体,双手合十许下一个心愿。 我知道同性恋这条路很难走,但是我还是希望哥哥能找到一个爱他的人。 祈白睁开眼吹灭蜡烛,眼睛亮亮的看着祈落。 祈落看着祈白的样子,嘴角的笑陡然凝固:“小白,我看的出你和我是同样的人,母亲不喜欢,你和她一起生活,一定要多注意,别让她发现了。” 祈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身子一征,连呼吸都变轻了,紧张的眨眨眼:“哥哥,我……” 自从母亲知道哥哥也是个同性恋之后,把他狠狠打了一顿,他就不敢表现出任何对男人有意思的想法,他每天都伪装成正常人,那一段时间他甚至连哥哥都不敢靠近。 祈落突然笑了,他对这种事情毫不在意,也习惯了:“可能是咱们老祈家祖坟不好吧。” “我在北城有两套房子。”祈落把钥匙递给祈白,给他发了两个地址:“要是某一天你真的走投无路了,就去这里,反正房子也空着呢,不住的话也是浪费。” 祈白捏紧钥匙,心想,不会有那一天的。 …… 祈先生和冯女士的离婚证当天下午就拿到了,一回到家,祈先生就立马收拾东西,边收拾边打电话。 “后续事宜你来处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留给我妻子,字我都签好了,往后这些事情不用问我。” 冯女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眶通红,里面还蓄满泪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他们两个的东西不算很多,收拾起来很快,只是突然这么一收拾房间变得愈发空旷了。 祈白就那么看着属于爸爸和哥哥的东西一点一点搬空,在最后一件衣服被装进箱子的时候,祈白终于忍不住了,跑到祈落面前,一把抱住他。 “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我,我会去看你的。” 眼泪沾在衣服上,祈落也不在意,揉揉祈白的脑袋:“不会忘的,等成绩出来了,你和哥讲,哥给你一个大红包。” “小白,过来,别打扰他们。”看着他们这样,冯女士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无力的招手。 祈白的眼泪还没有擦干,脸上还挂着泪痕,难过的嘴唇都在颤抖,却还是听着妈妈的话,乖乖的坐在了她旁边。 “妈妈。” 祈先生挂断电话后,一句话都没和冯女士说,带着祈落转身出门了,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房间的母子二人。 房门关上的瞬间,冯女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抱着祈白痛哭:“小白,妈妈只求你和正常人一样,妈妈只求你和正常人一样。” 祈白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没回应她。 可是,妈妈对不起,我已经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 那天晚上吃的饭,总归是来了报应,在第二天的时候,祈白上吐下泻,脸色苍白的瘫在床上,他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到地方呢?平常他难受了哥哥都会在的。 “哥哥……”祈白恶心的厉害,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起来,盖上被子,又睡了过去。 窗外雷声大作,祈白房间的窗户没关,星星雨点落在窗前的书桌上,他的日记还没合上已经被雨水打湿,在彻底睡着的前一秒,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周扬的身影。 祈白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一睁眼就看见冯女士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妈妈。” 听见这声,冯女士立马上前摸着他额头:“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祈白摇头:“不难受了。” 冯女士立马松了口气,要不是她回家早,小白估计就真没气了。 祈白目前缓过来了,就是脑袋有些发沉,想着这会祈落应该已经到了,他想打个电话:“谢谢妈妈,我手机呢?” 冯女士一眼就看出祈白想干什么,她把手机递给他:“你哥给你打过电话,我接的,他说他已经到了,但是最近忙,估计接不上你电话。” “好。”祈白又把手机放下,害怕打扰到祈落。 “妈妈,我想吃南瓜粥,医院楼下第一条街最角落有一家卖早餐店的,那家的南瓜粥是最好吃的。” 这家店还是当时他刚来北城因为吃的太凉去医院的时候,吵着闹着要喝南瓜粥,祈落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这一家。 或许在北城有其他更好吃的,但是他就喜欢这家。 冯女士也很高兴祈白给她提出这个要求:“行,我去买。” 冯女士不怎么会和孩子相处,一开始的祈落生下来就是保姆在带,长大点就和祈先生一起生活。 后来她有了祈白,去了南方那边请了保姆养到4岁,就让他上学去了,全封闭学校,一周回一次家,上了小学后,祈落来南方这边,祈白的所有事情都是祈落在负责,她基本上没怎么管过孩子。 祈白躺了两天,再不活动活动,身体都要坏了,而且本来就不是什么重大疾病,除了身体发软之外其他的都没任何问题。 刚一出病房,没走两步,迎面撞上一个人,来人身子硬挺,祈白被撞的站都站不稳连连后退,慌乱一下拉了一下面前人的衣服。 “抱歉,你没事吧。”那人突然出声。 祈白觉得这人声音很熟悉,抬头看去,那张精致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眼神还是一如就往的冷漠。 又撞我! 祈白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那人身后一个人提着CT袋子,捂着脑袋过来了,身上的黑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如果不是自己摔的,那就是和人打架去 祈白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们两个错开了点距离。 “扬哥,脑震荡了。”贺安惨兮兮的说着。 祈白的话到嘴边有咽回去了,这人看着比他严重的多。 周扬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字:“该。” 说罢看着祈白:“抱歉。” 祈白咬咬牙:“没事。” 贺安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貌似被忽视了,声音稍微提高了点:“扬哥,这谁啊,你怎么不先关心我一下,我脑震荡啊,我刚学会的三角函数可该怎么办啊?万一忘了下次考试要是数学在上不了50,我爸绝对抽我,扬哥,你救救我。” 周扬稍微往后靠了靠,他觉得贺安的声音有点大:“小点声,这是医院。” 说罢,他把手里买的本来给贺安的粥给了祈白:“当做道歉。” “谢谢啊,我妈妈去给我买了。”祈白连忙摆手,看起来他身后的这人比他更需要。 妈妈…… 周扬的眼神瞬间落寞,祈白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他没说,自己也不能随便问。 “没关系的,他不需要。” 贺安立马点头:“是,我现在吃也吃不下,吃了就会吐,都浪费了。” 这还真不是恭维,是真恶心的吃不下,要是再被球砸几次,他估计都能瘦个五六斤。 祈白也不是很想吃,但是看着周扬的眼睛,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他接过连连道谢:“谢谢啊。” 周扬偏了偏头,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们下次见。” 祈白一愣,看着周扬,似乎是意识到这人说的不是假话,露出一抹假笑:“下次见。” 说罢周扬和贺安径直往前走,贺安忍住想要回头看的脑袋,好奇的问:“扬哥,他谁?” “不认识。” 贺安:“啊?” “不认识你和人家说下次见?” 周扬眨眨眼,还真思考起他这个问题:“不认识和下次见,似乎并不冲突。” “我……你……啊?不认识怎么下次见?” 周扬捻了下手指,指尖上还残留着刚刚和祈白交缠过的温度,他低头沉思,良久缓缓开口:“认识了下次也不一定能见到。” 病房内,祈白没等到冯女士买的粥,但是却等到了陌生人的。 一打开盖子,他愣住了,是南瓜粥? 这么巧? 他尝了一口,眼睛突然亮了。 真好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再见 第3章 又见 “小白,你吃什么呢?” 冯女士一推门进来就看见祈白端着一碗黄色的粥有一下没一下的塞进嘴里,慢悠悠的吃的她都着急的很。 听见母亲着急的声音,祈白困倦的朝他看过来,手里都南瓜粥差点撒出去:“妈妈?” 祈白不知道冯女士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应该不太好看,自己辛辛苦苦顶着大太阳出去买的东西回来却看见人家不需要这种感觉祈白经历过所以他格外能理解冯女士现在的心情。 “妈妈,南瓜粥,我等不到你了。”祈白努力的睁大眼睛,看清冯女士上的表情时,祈白最终低下头。 果然生气了。 “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都敢随便入口?”冯女士语气生硬:“祈白,你一点都不听话。” 祈落说祈白最乖,最听话了。就是这么听话的吗? 冯女士的眼神带着些许压迫感,祈白脑袋昏昏的,声音带着些南方口音:“没有,妈妈,它不是来路不明,我遇见个朋友,他给我的。” “朋友?”冯女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刚来北城哪来的朋友? 祈白没有说话,是啊,自己来拿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算朋友呢?或些许人家根本不乐意和自己当朋友,意识到这一点的祈白脑子突然反应过来了,就见了两面的人怎么能算朋友呢? 看着祈白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冯女士也不想咄咄逼人。 “你哥说,你身体不好,入口的东西不能随便吃,你不听我的话,你连你哥的话都不听了吗?” 祈白算是听明白了,冯女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把东西扔了,去吃他求着冯女士买回来的南瓜粥,哪怕她知道祈白是个不浪费食物的人。 “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冯女士只是看了祈白一眼转身出了房间,手里的粥随意的放在病房的桌子上。 祈白看着冯女士留给自己的背影,没说话,也没动,在床上坐了好半天,收起面前的小桌板,把它放在床底下,自己则乖乖的躺在被子里,他把自己的半张脸都蒙住,似乎这样能睡的安稳点。 周扬和贺安从另一边取片子回来后,本来想直接回家的,可是贺安硬拉着周扬来了这边的住院部。 “谁住院了?”周扬的手上挂着贺安的CT片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贺安也不知道怎么就想来这边,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他想把医院都逛一下:“我为我下次来医院做准备。” 周扬觉得打球真的把贺安的脑子打坏了,谁会想着来医院呢。 贺安说话的时候,周扬的目光却落在病房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缩在被子里以为没人,呼吸不畅的熟人,他似乎是不太舒服,重重的呼吸了下,翻了个身,能看见他脖子处凸出的骨头。 周扬有些意外,说了下次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贺安没注意到周扬的举动,反而左右张望着,之前就听说这家医院的住院部是北城里数一数二的智能化。 听说医院的不少医疗设备都是科技公司提供的,当初引进设备,人才,药材的时候那叫一个声势浩大,不夸张的说,新闻头条占了整整一个月才被新的新闻顶下去。 贺安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引入新设备就能引起如此轰动,后来还是问他爸的,这是有效治疗癌症的。 后来这家医院就一直被科技公司扶持着,所有的设施设备都是最先进的,比如住院部的墙壁是根据人体体温来进行调节的,天花板上的灯光会在人困倦的时候变得昏暗。 “走了。”周扬收回视线,把袋子递给贺安,大步的朝着电梯口走去。 “对,你那天和我爸说了什么?”贺安在一旁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这个问题使周扬停住脚步,贺安一个不留神直接撞上去:“我去!” 周扬语气平静的说:“借钱,给我妈买最好的墓地。” “借钱?”贺安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南宁虽说学费高,但你当初可是北城第一,光是给你的入学礼就有20万啊……” “是啊。”周扬点头:“其中十万他拿走了,十万给母亲治病。” 他说的简单,贺安却听出来了,癌症,尤其是癌变之后的,两年时间十万远远不够,依照周扬的性子,他宁愿找陌生人借钱,都不愿意去找亲生父亲,那这两年他究竟欠了多少钱和......人情。 大丈夫能屈能伸,看来他爸要给他找补习老师的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 当天下午祈白就出院了,冯女士一直都没出现,祈白也不去想她干什么去了,总归不会丢下他不管。 他的东西不多,就只有一个手机和一把钥匙,换上自己的衣服,拿着身份证踏出医院的那一刻大雨倾盆而下,祈白连连后退才没让雨水沾湿裤子。 风雨交织,城市被昏暗笼罩在一片水汽下,远处的店面灯牌已经亮灯,行人纷纷在店里买伞在大雨中疾行,突然一道闪电劈下天空瞬间被照亮。 祈白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呆滞的坐着,目光却看着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里交谈甚欢的一对中年男女。 医院的消毒水刺鼻,祈白却好像什么都闻不到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时间,随后又缓慢的关上,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不见了,雨也小了点,他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刚他出门头顶撑起一般黑色雨伞。 “你家远吗,我可以送你。”周扬很平静的问他。 祈白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只不过才见了两面而已,还没到可以送回去的程度吧。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雨停。”祈白说。 周扬没说话,两人的身高有些差距,上次他没来的及仔细看看这人,祈白始终还没抬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周扬能看见他颤抖的长睫,因为生病泛白的嘴唇,和上次一样的白衬衣,只是这次看起来好像更弱不禁风了。 周扬的目光太过炽热,祈白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的天空。 “雨停了,谢谢你啊,我先回家了。” 周扬始终没说话,祈白以为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没等到他的回答,祈白率先从伞下出去沿着街道不急不徐的走着。 周扬看来一会才将伞收起来,从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脚步没停的边走边掏手机,翻出来看见屏幕上的来电人时脸色微变:“喂......” ...... 祈白回家的时候冯女士还没回来,他打开一楼的灯,祈先生离婚那天摔了不少东西,他也只是收拾了个大概,其中的细枝末节还没有及时清理,咖啡液在地上已经好几天了,早都干涩不已。 祈白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卫生间取出拖把,用力的在那块地上摩擦,除去那一块地方,他又将房间里里外外的都收拾了一遍,干净的衣服叠放整齐放回冯女士的房间,脏衣服顺手就塞进洗衣机,沙发上的靠枕在并排摆放整齐。 做完这一切不过也才过去二十分钟而已,祈白站在角落里看着一尘不染的客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他给祈落拨了电话。 “嘟嘟——” 没响两声,那边就把电话挂了,祈白看着被挂断的通话页面,沉默的坐在床边,良久他才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祈白听力极好,手机铃声也被他调到最大,洗澡的时候一直留意外面的动向,却始终没听见那熟悉的铃声。 算了,国外是白天,哥哥可能在上课,不打扰他了。 ...... 冯女士回来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月了,祈白在在厨房做饭听见开门声声音,头也没回的打招呼:“妈妈你回来了。” “回来了。”冯女士身上在一旁换鞋,一边招呼身后的男人:“进来坐。” 祈白一怔,还有客人?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女生。 在转角看见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居然有些意外,听见厨房的动静她突然觉得留下祈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倒是真舍得,居然愿意把这么好的房子留给你,按照北城现在的房价来说起码千万以上。”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有些震惊的说道。 倒不是震惊房子,而是震惊一个男人居然愿意把自己的身家给了一个拖了他半辈子的前妻。 “是吗?”冯女士喃喃道。 气氛突然凝固,安静的可怕,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祈白这时候端着一盘菜出来,看见男人的样子愣了一下。 来人一身西装,从头到脚矜贵非凡,手里提着的礼物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贵重,这人的身价绝对很高,最让祈白觉得意外的是这人看起来远远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这人的眉眼间看起来很像一个人,但祈白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冯女士微微蹙眉,祈白偏了一下眼睛看见冯女士不悦的表情,立马反应过来,扬起一抹笑:“叔叔好。” 他看向冯女士:“妈妈,叔叔吃饭了。”说着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看着男人,给他拉开椅子:“叔叔请坐。” 男人看着和冯女士有几分相似的祈白忽然开口道:“乐悠,这孩子倒是像了你了。” 祈白猛地看向男人,又看向冯女士,短短一句,似乎是超过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听着语气,两人很熟悉。 冯乐悠也笑起来,原本就好看的眼睛此时弯弯的更加漂亮:“是吗?” 第4章 祈福的祈 能猜到今天男人来家的目的,母亲不会随便带人来家里,这个人很不一样,母亲看起来很喜欢他。 不知道为什么祈白在吃饭的过程中一言不发,想起了在国外的父亲,那个和他一样不善言辞的父亲,不知道父亲还好吗?有没有好好的和他那个爱人道别呢? 看着两人如此相亲相爱,祈白一阵难过,虽然知道父母不相爱,但是看见两个人分别困住对方的半生还是觉得可惜。 “祈白今年多大了?”男人忽然问。 冯乐悠一愣,她也想不起来了,她只关注祈落,祈白倒是没太注意,应该是十五或者十六吧?不太清楚。 祈白也没指望冯女士能知道,他平静的开口:“十六,夏至生。” “夏至吗?我都忘了。”冯女士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只是夹了菜放在祈白碗里。 忽然想起,她离婚那天就是夏至,也难怪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孩子,在知道他们要离婚的时候居然红了眼眶。 祈白看了一眼,吃了两口白饭却没动冯女士夹过来的菜,男人看着祈白忽然开口:“我家有个孩子,大雪生的,性子冷淡的不行,昨天家里来客人了,打电话让他回家都不回来。” 祈白安静的听着,他想那这个人一定很厉害,一般性子冷淡的人在其他方面都很强,比如学习或者运动。 起码父亲和哥哥都是这样的。 “妈妈,我吃完了,先回房间了,你和叔叔慢用,吃完我下来收拾就好。” 祈白将碗中的最后一粒米吃干净后,站起身朝着男人微笑着点了下头,随后转身上楼。 男人看着祈白,直到他回房间才收回目光:“他们两个说不定能走到一块去,可能不和,但起码不会闹的你死我活。” 冯女士默默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他是个正常人。” …… “周扬?还真是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中年男人推了下眼镜,努力的看清眼前的人,惊喜的不行。 周扬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卡面上的纸条还写着密码,递给他:“陈老师你好,我今天是来还钱的。” “还钱?你母亲的病治好了?” 周扬摇头,脸上是止不住的落寞:“没有,她去世了。” 陈老师突然哽咽,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想起那天周扬哭着给他说自己不上学了。 他教了周扬三年,那是第一次见他哭,追着盘问下,他才说出是自己母亲病了,要带母亲去治疗。 周扬可是当年中考的全市第一,超出第二几十分,最风光的那天他却狼狈的找自己借钱,可是他记得南中给过周扬钱的。 第三天周扬就离开了北城,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听几位老师说,周扬也来找他们借钱了,借的数目虽说不大,但是一个孩子借钱着实有点可疑。 陈老师知道,但是陈老师不说。 他只是不明白,周扬的父亲是北城最大的地产公司的董事长,那么有钱,为什么他的孩子却出来借钱? “节哀。”陈老师回过神,没接那张卡,他问:“你怎么突然有钱了?” 周扬沉默半天道:“欠一个人的,总比欠一群人的要好。” 其实除了借贺安父亲的钱,还那些老师的钱都是母亲卡里剩余的钱,不多,但是也足够了。 说罢,他抬头正视陈老师的眼睛:“不过,很感谢陈老师当年的帮助,若是日后学习上有什么困惑,还望陈老师多加帮助。” 说罢,他把卡放在陈老师的上衣兜里,快步转身离开。 他见不得人关心,尤其是陈老师那种带着父爱的眼神,总会让他想起他那个坐拥千万却不出一笔化疗钱的父亲。 …… 走出小区,周扬摸着口袋想点支烟的,刚拿出来发现身上没带火,认命般又把烟放回口袋里。 突然面前伸过来一只细白的手,点开打火机放在他面前。 周扬抬头看过去,祈白就那么盯着他,那双眼睛黑的发亮,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上次见的差不多,可能是身体不好,看着比他小了很多。 “你不是要抽烟吗?”祈白问他。 周扬没动手里的烟,反而问他:“你怎么有火?” 祈白扬了扬手中买的饮料,很诚实的说:“满减。” 周扬没有说话,但是也没点燃那支烟,祈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看见周扬额头上反渗出来的细密的汗珠,他顺手从塑料袋里翻出一瓶饮料递给周扬:“这是我喜欢喝的,我,我们可以是朋友吗?我没有......”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周扬没太听清。 祈白就和小朋友用糖来交换朋友一样,他甚至都不敢看周扬的眼睛,手里的水就那么捏着,他们站的地方虽然是阴影地,头顶有一片树,遮挡住了一部分太阳和热浪,但是架不住北城的气温很高,不多时,祈白手心已经出汗了,面前的人还是没有动作。 这种时候其实是已经拒绝的,祈白这个人有自知之明,他脸色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羞愧,已经开始泛红,打算把水收回去,结果被一双手拦截了。 “怎么要收回去了,不是给我的吗?”周扬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低头看着祈白:“我没听清你说的话,不过,要是请求的话,我同意。” 祈白看着周扬真诚的样子,确定了他是真的没听清自己刚才说的话,但是也确实同意了,他眨眨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周扬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这个铃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周扬只是顿了一下,任由手机铃声断了又响起。 祈白想开口提醒他,下一秒周扬接起电话:“喂。”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扬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祈白看见他笑了一下,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认识了个新朋友,可以一起吃饭,他不会连吃饭钱都不给我。” 祈白看着他,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用来回应自己的,应该不是吧。 确定好地点后,周扬询问:“下午吃饭?” 祈白想起今天早上冯女士兴致冲冲的出门,看来晚上应该不会回家了,而家里的菜也吃完了,那他就先不买新的了,把钱先存起来。 周扬以为祈白不会和他去,等了很久都没听见他回应,打算放弃的时候听见祈白细小的声音:“好。” ...... 傍晚时分,气温丝毫没有降低,周扬觉得贺安找的这个地方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和祈白七扭八拐的穿过无数条巷子,导航走反了五次,才在一个未命名的小路上找到了一个没来得及挂牌匾的饭店。 祈白觉得吃什么都好,他不挑,挑的是他的胃,每一次吃饭都是一场豪赌。 饭店布局不大,后厨和前厅只用一块门帘遮挡,前面的冰柜里放着菜和肉,另一侧的柜子里放着冰饮料,老板娘就坐在靠近冰柜的那块椅子上。 这么热的天,饭店没有开空调,只有墙上挂的几个摇头风扇在沙沙作响,祈白觉得很有生活气息。 贺安看见周扬身后跟着的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从进门到落座,眼睛都没眨过,他摸着下巴看样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祈白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手无措的搭在桌子上,周扬上下打量着贺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回神。” 贺安尴尬的轻咳一声,吸了吸鼻子:“哈哈,抱歉啊。” 说罢看向周扬:“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 周扬和祈白同时愣住了,他们好像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刚才在路上光顾着找位置了,完全忘了这件事情。 贺安左看看,又看看,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回他,主动发出声音:“哎……别说你俩朋友,居然不知道名字?” 好朋友是这样当的吗? 祈白主动出声介绍自己,声音不大,但是也足够两人听清:“我叫祈白,祈福的祈,白色的白。” 贺安点头:“祈白。” 其实祈白的白,加上任何一个姓氏都不是很好听,比如王白,杜白,但是偏偏他姓祈,很特别的一个姓氏,贺安第一次听见这个姓氏很新奇。 周扬也只是看了祈白一眼,没在说话,也没说自己的名字,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任何联系方式,下次见面全凭缘分。 “哎,我今天去民政局了。”贺安很认真的看着周扬,语气也变得凝重。 周扬听出来了,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要结婚?” “滚蛋。”贺安叹了口气:“我看见你爸了。” 周扬抬眼看着他,没在说话。 祈白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见周扬提起他爸,好像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一样。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你爸了,这才一个月啊,他就找到新人了,我甚至有些好奇,他有没有去看过呢?” 看过谁? 周扬知道贺安没有点明的人,他默默的擦着桌子,声音沙哑:“没有,不止这一个月,两年都没看过。” 周扬把纸扔进垃圾桶,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主动跳过这个话题,想起今天南中高三有场升学测试,看着贺安心情不错的样子,他主动浇了盆冷水。 “今天考试怎么样?会不会拉低南中的升学率呢?” 贺安的笑立马停在脸上来不及收回,提起这个他就破防:“我只是数学不好而已,我的语文可是直逼140啊,我的生物也90左右好不好。” 周扬眉眼弯了起来:“总分上500了?” 贺安嘴角抽动,似乎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祈白看着贺安哑口无言的样子,也是止不住的扬了扬嘴角。 贺安看见了,眼珠一转问他:“小白,初中毕业了吗,成绩怎么样?” “刚中考完,成绩全校第一。”祈白一字一句的回答他。 这下贺安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脸瞬间拉下去,不理他们任何一个人。 真是懒得和这种学霸说话,他总觉得按照他这种智商被人骂了还以为别人是夸他的。 第5章 好好相处 贺安找到饭店虽然地理位置不太好,但是胜在好吃。 祈白一开始看见还不太敢吃,但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碗里已经放了一块沾着香菜的牛肉。 是周扬放的。 他把上面的香菜夹出去,盯着牛肉看了半天硬着头皮塞进嘴里。 其实那块牛肉还有香菜味,但是祈白却觉得似乎没那么难接受,只是这双筷子不能要了,上面已经沾上了香菜味。 祈白默默的换了双筷子,又埋头去吃饭,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只见了两次面的人说出做朋友这种话,但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这个人是个好人......吧? 周扬和贺安在说话,察觉到祈白的祈白的动作后,默默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下一秒,祈白的碗里出现了一块没有沾着香菜的炒藕丁,他抬头看去,周扬还在和贺安聊天。 饭后,三人一同出门,巷子较窄,只能容纳两个人通过,祈白自觉的走在后面,面前是周扬和贺安的影子。 祈白就那么踩着他们的影子,觉得好玩。 “北城的消费并不低,阿姨安顿好之后,还有多余的闲钱吗?叔叔要是不给你钱你该怎么办?”贺安在前面走着,郑重又严肃的问着。 周扬吃着从便利店买的糖,低声道:“听说南中每次考试只要到前五,每个人都会有两万的奖励,一学期五次考试,够了。” 贺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和你们这种学习好的说不通。” 周扬听不到后面人走路的声音了,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祈白正在无聊的玩着踩影子的游戏,看着他的脸,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又转头继续贺安聊天。 他低声道:“等今年大雪,我就能继承我母亲的遗产了。” “阿姨想的真周到,居然还给你留钱了。”贺安感叹了一声。 周扬嘴角微微上扬,没再说话,到了分岔路口的时候,祈白突然看见原本并排行走的影子突然分开了,他抬头看过去,两人同时回头看他。 “小白,你怎么走?”贺安问他。 祈白一愣,快步走上前:“我看一下。” 站在他们中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刚准备拿出手机搜一下家应该怎么走,电话突然响起,屏幕上的母亲两个字同时告诉他有重要的事,不然不会打给他的。 他接通电话:“喂,妈妈。” “小白,你今天不回家了,来南悦湾。” 说完就挂断电话,没给祈白反应的机会。 祈白愣愣的看着手机,南悦湾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但是知道冯女士是什么意思,上次那个男的来家之后,他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 再婚其实没什么,但是祈白一直觉得有点快,不知道爸爸和哥哥怎么样了。 祈白的手机有点漏音,加上他们没人经过,安静极了,通话中的南悦湾就这么清楚的传进周扬和贺安的耳朵里。 二人对视一眼,贺安看见周扬黑色的瞳孔,微微波动。 周扬看着祈白,手里的糖纸被他逐渐抚平,他说:“我家在那边,一起走。” 祈白沉默的点头,看着贺安,张张嘴,最终又止住了声,他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忘记问了。 “走了。” 周扬面色如常的拍着贺安的肩膀,祈白上前一步也和他说再见。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祈白抬头看着贺安,叮嘱道。 贺安能比祈白大两岁,看着祈白的脸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弟弟。 他捏了捏祈白的脸,笑道:“小白,说了再见,那下次一定要再见。” 祈白点头:“一定。” 贺安的这句话同样也是给周扬说的,也不知道是谁那天说了第二天再见,结果一走就是两年,音信全无。 周扬也只是看了贺安一眼,没理他会他语气中的抱怨:“走吧。” 祈白看了一眼贺安,跟在周扬的身后,一路上都没说过话。 南悦湾是北城富人区,祈白还在南方的时候听祈落讲过,父亲想在这边买房的,但是这里距离南中有点距离,所以就放弃了。 两分钟前冯女士发来了具体位置,祈白看着屏幕上的弯弯绕绕,沉默的在原地转了两圈。 周扬就在一旁看着,他没去看祈白的手机,而是看着他的脸:“在做什么?” 靠的很近,祈白能闻到周扬身上洗衣液的味道,茉莉味,很香。 祈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说:“在看地图。” 说着往前递了一下,给周扬看,他的手在手机上滑动着 周扬顺着祈白的手机看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祈白的手指,很白很细,指甲盖的形状也很好看,圆圆的,指甲根部的月牙很明显,但是他的右手的中指上内侧有因为写字被磨起的茧。 随后他才看向祈白的手机,看着地图上输入的地址,他的目光停了几秒。 没说话的时间里,祈白也不敢动,身旁的人能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身后的阳光被遮挡住,他能清楚的听见身后人的呼吸声。 “在......” “跟我走。” 两句话同时出口,但是祈白的话被打断在嘴边,他看见周扬转身走在前面,没在看他。 没过五分钟就到了,距离不算远,周扬率先停在门口,祈白一直低着头,突然发现前面的人不动了,他抬头看过去,发现冯女士已经在门口等着,而她旁边的那个男的祈白前不久刚见过。 那人没看他,看的一直是旁边的人,祈白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周扬,发现周扬始终看着地面。 良久,周扬才抬头回望过来,淡笑道:“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门口的男人突然开口:“既然回来了,那就进来吧,周扬。” 周扬步子猛地停住,却迟迟没转身。 祈白的脸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张张嘴,又止住了。 冯女士察觉到了不对劲,递给祈白一个眼神,随后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在大雪生的孩子,生的很好看。” 祈白走到周扬是身边看着他的侧脸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觉得这人在笑,却又不是真的在笑。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周扬微微动了动身子,回头笑了:“谢谢阿姨夸奖。” 又看向男人,脸上的笑收回去了,很冷淡的一声:“周董好。” “先进来再说。” 祈白脚步始终落后,等三个人都进屋了,他才跟进去的。 房子很大,比之前的大两倍不止,四个人就那么站在正中心,每个人都一言不发,那个被周扬称之为周董的人不苟言笑,手腕轻轻转动,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只听见“啪”一声。 祈白震惊的看过去,周扬的脸上出现一个巴掌印,因为他皮肤白,所以格外明显。 “叔叔。” “你干什么?”冯女士也震惊了,连忙上前拦住他。 他也只是甩甩手:“回来了不回家,你是想给别人家当孩子吗?” 周扬没去触碰脸颊,而是垂直眉眼,低着头,没在说话。 冯女士看了一眼,给祈白介绍:“我和你这位叔叔要结婚了,听说扬扬比你大,以后他就是你哥哥了。” 祈白看向周扬,同时那人也回望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祈白立马低头:“对不起的,我有哥哥的。” 他的声音不大,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冯女士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刚把手放在祈白的肩膀上,很久没说话的周扬突然开口道:“不叫就不叫,阿姨您别生气。” 冯女士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没生气,希望你和我家小白好好相处。” “会的。” 祈白知道他们回来的有些迟,主动问他们:“叔叔,你们吃饭了吗?我可以去做饭的。” 周自山坐在椅子上,点头,声音很温和:“吃了,多谢小白关心。” “不客气的。” “坐呀,别客气,以后就是自己家了。”周自山抬了抬手。 祈白很有礼貌的点头,按了一下自己的胃:“好的,谢谢叔叔。” 很和谐的一个画面,周扬转身打算走。 “去哪?”周自山的声音永远不怒自威。 周扬停住脚步,没回头:“出去买东西。” 说罢拿起衣服就出门了,祈白看见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愣了愣,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怎么对孩子这样,我以后怎么和他相处呢?”冯女士拍了拍周自山的肩膀,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周自山抿了口茶:“不用看他脸色,你和我结婚了,他理应叫你一声母亲。” 冯女士没在说话,反而是拉了拉祈白的袖子。 在接收到冯女士的是视线时,他立马跟出去。 周扬走的很快,仅仅几分钟而已,祈白就已经看不见他了。 凭借记忆往出走,果然看见一个人手里提着衣服,或许是出了别墅区了,他不知道去哪里,他慢悠悠的走着,低头看着手机。 “等一下,你等一下。” 祈白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跑着,眼看着前方的人,自己离他越来越近了,祈白却再也忍不住的蹲在路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影,祈白抬头看去,他就站在那里,日落在他身后,他的眉眼比今天的日落还要温柔。 “这么急做什么?” 周扬递给祈白一张纸,在他接过的时候那只手没有立即伸回去,反而一直放在祈白面前。 祈白看了一眼,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借力使自己站起来。 祈白握着嘴轻咳了几声:“我不急的。” 周扬就那么盯着他,看着他因为跑步微微泛红的脸:“嗯。” 第6章 那一份黄桃蛋糕 祈白这次没有跟在他身后,而是站在他旁边。 他问:“你生气了。” 不是疑问,祈白很确定他是生气了,因为他们的突然到访。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和我妈妈,我们……”祈白停了停,看向周扬,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周扬脸上永远是温和的笑:“我又没怪你们,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顺其自然。” 祈白手里捏着周扬地过来的纸巾,听着这话睫毛颤了颤将目光转向别处,不再去看周扬的脸。 周扬没再说话,朝着下坡路走去,祈白连忙跟上:“你要去哪里?” 周扬看着天边的日落,听着身后人的脚步声说到:“听贺安说这边开了一家好吃的蛋糕店,要去吗?” 祈白微愣:“蛋糕店?要去的。” 随后看见周扬停下步子,祈白见状连忙上前走了两步,站在他身边。 ...... 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总会有买东西的,不管是高档住宅还是普通居民楼。 贺安说的地方这边正好是个夜市街,现在是晚上八点左右,小摊贩整整齐齐的铺满了一整条街。 人很多,祈白亦步亦趋的跟着周扬,北城这边祈白不太熟,生怕跟丢了,脑袋还止不住的看向旁边。 好多饭,好香,有点饿。 穿过整条夜市街,另一条小路的最里面是贺安口中的蛋糕店,推开门,周扬似乎是很熟悉这家店一样径直的看着橱窗里的青提蛋糕,还有个名字叫枕山。 付完款后,看见祈白一直盯着另一款蛋糕出神。 周扬也看过去,那是黄桃的。 “想吃?” 周扬突然在他身后出声,很明显的正发呆的祈白肩膀猛地一抖。 “不想的。”祈白摇头。 周扬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在说话。 出门之后祈白才想起刚才他们出来的借口是买东西,现在东西都买完了,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北城哪怕是夜晚也没有丝毫的凉意,走在街上祈白一直没说话,周扬也不是个爱说话的,走出了这边夜市街道,快到南悦湾,那边有一个公交车站,周扬把手里的外套递给祈白。 “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下意识的,祈白问:“你去哪?” “去看我妈妈。” 闻言,祈白捏着衣服的指尖缩了缩,低着头没敢再看周扬,而周扬似乎也是在等祈白回答。 “抬头,转身,往家走。”周扬说道。 闻言,祈白缓慢的抬头,但是没有转身,他觉得周扬好像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没人会为你准备东西,我的房间是二楼的最后一间,两年了,不知道我父亲有没有换新的,要是没有,隔壁房间的玻璃门里有个密封袋,那里面是新的床单被套……” 说着,周扬停了一下,继续道:“要是实在不想换也没关系,我房间有新买的睡衣,你可以穿。” 祈白想说没关系的,但是看着周扬的脸最终也没回复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说:“那你早点回来,叔叔说明天要一起吃饭的。” 周扬只是把手里的外套递给祈白,转身朝着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走去,他的头始终低着,却将手里的蛋糕护的很好。 祈白看着手里的衣服,抬头看着站在马路对面的人,那人还低着头看手机,可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那人像是突然有了感应一样看了过来。 祈白看见周扬的嘴唇动了动,紧接着一辆公交车出现隔开了他们的视线,等车离开后周扬已经不在了。 祈白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周扬说的应该是“快回家。” 手机上有导航,祈白记忆力和方向感不差,但是他还是没顺着导航的方向走,而是转身又回了那家蛋糕店,思来想去还是想吃。 如果周扬没带他来的话,可能还没有想吃,可是他看见了,就没忍住的想吃。 可是等他走回店里的时候,却被店员告知已经被人买走了,外卖刚取走。 祈白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失落也不难过,只是在怪自己来迟了。 礼貌的道谢之后,又重新回道了那条路上,路灯很亮,周边还有一些表演,祈白看了一会才往家走去。 等有时间了,他也去看看阿姨,周扬这么好的人,阿姨一定也很好。 ...... 等到了南悦湾的时候,门卫看见手里提着衣服,穿着衬衣的祈白,突然出声:“小伙子,你是叫祈白吗?” 祈白不明所以,看着从窗子里探出的半个人身,对他点头:“是的。” 门卫从桌子上拿了个东西递给他:“这是周家那孩子买的,说是你回来一定要给你。” 周扬打电话说的叫祈白的人,门卫一开始还担心会认不出来,结果没想到这人长得这么显眼。 祈白一看,是那个他盯了很久的蛋糕,那家蛋糕店的蛋糕都会有好听的名字,而他手里的这个叫秋枫。 应该是周扬在公交车上买的吧,算算距离要是他在早回来一点,这个蛋糕就要错过了。 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祈白提着蛋糕往家走,就看见披着披肩的冯女士站在门口。 “怎么买蛋糕了,扬扬呢?”冯女士接过祈白手里的东西。 周自山听见声音,不紧不慢的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只有祈白一个人的时候,脸色微变,但还是一句话没说。 祈白现在阴影里没太看清周自山的表情,不过猜测应该生气了。 “他说他要去见一个人,让我先回来。”祈白说。 不能说是去见妈妈了,不然明天叔叔肯定会发脾气的。 “没事,让他去。”周自山的声音还是一贯的生硬。 说完扶着冯女士的肩膀,转身就进屋了,祈白提着蛋糕跟在他们身后,进屋之后才看见房间的所有灯光都已经关了。 周自山开了房间的壁灯,祈白看清路之后,缓缓挪动,他有些害怕周自山。 “小白呀,来把东西给我。”周自山把冯女士安顿在沙发上之后,接过祈白手里的蛋糕,走到厨房,放在桌子上,探出头问他们两个。 “现在吃吗?” 冯女士揽着身上的披肩,缓缓坐直身体:“一点。” 转头又问祈白:“小白呢?” 看着蛋糕上面的黄桃,祈白说:“我也要一点。” ...... 祈白推开门,透过月光看的见,房间是久不住人的荒凉,带着一些灰尘和潮湿。 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摆在中间的床,铺的床单和被套是传统的深蓝色,床边是白色的衣柜,床尾处是普通的书桌,走的太急,录取通知书还散落在桌子上。 很简单的布局,只不过是还有一处阳台。 祈白没去阳台,而是走到桌前低头看着那份录取通知书。 南中第一。 这是周扬的东西,祈白也只是看看,没有乱动周扬的任何东西。 拍拍周扬的被子,上面也只有薄薄的的一层灰,想着周扬明天应该会回来住,还是去隔壁拿了新的床单被套换上。 周扬的柜子里衣服不多,除了校服之外就只剩下几件短袖。 睡衣也只有几套,应该也是多年前买的,只有一套是没有新的,连标签都还没拆。 祈白想了想还是拿了周扬穿过的看起来最旧的那个。 看着少之又少的东西,祈白莫名的能看出来周扬之前的生活。 去卫生间洗漱完之后,祈白穿着周扬的睡衣躺在床上,本来以为认床会失眠,没想到听着窗外的蝉鸣困意那么快袭来。 晚安。 ...... “妈妈,他今天和另一个人领证了,她也有一个孩子。” 周扬坐在地上,今天带的东西不多,墓园不允许烧纸,他只能带了一些茶过来。 蛋糕拆开,周扬把一块蛋糕放在妈妈墓前,看着那块小小的照片,周扬也只是叹气。 “扬扬,回去之后要好好生活,你快长大了,要是有喜欢的人了,记得把照片烧过来给妈妈看看。” 周扬给自己切了一块,剩下的放在盒子里。 从坐在这里开始周扬只说了那一句话,晚上墓园没多少人,但是也还是有几个人。 周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提着东西准备转身,就听见贺安的声音:“就知道你在这。” 气息微喘,看来从山下到墓园是一步没停。 周扬转身看着他:“可以打电话。” “你要是手机没关机,我就不至于在大半夜找你。” 贺安气喘吁吁的说着,他今天回去之后和他爸讲了周扬家的事情,他爸踹了他一脚,让他赶紧出来找周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又问了句,又被他爸踹了一脚。 想来想去,要是结婚的事情是真的,那周扬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阿姨的,所以他打了车就来了墓园,真的看见了周扬。 周扬拿出手机一看,关机了:“没注意。” 贺安气的在他胳膊上锤了一下:“你要是实在不想回家,可以去我家的。” 周扬和他爸向来看不顺眼,贺安能理解周扬不想回家的心情,但是这大半夜的跑来墓地还挺渗人的。 两人往山下走去,贺安突然想起件事情,周自山的新夫人该不会就是小白的妈妈吧? 要真是这样,刚成朋友的兄弟就成了真的兄弟了。 一路上贺安想问些什么的,但是看周扬不想说话的样子,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欲言又止好几次,周扬先说话了:“有什么想问的?” “怪他们吗?”贺安问。 周扬没说话,看着面前的一颗银杏树,现在还是嫩绿的叶子,就在贺安以为周扬不会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他听见周扬说:“有什么好怪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那一份黄桃蛋糕 第7章 希望你可以过自由的人生 “有什么好怪的,大家都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们都认为对方是拖累,他去找他的爱人,我去找我的爱人,没有谁对不起谁,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你了,我的乖宝。” “希望你可以过自由的人生。” 妈妈躺在病床上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掉眼泪,抽泣声还在周扬耳边回荡。 他听见自己回答贺安:“怪谁呢?怪我父亲?怪当时每个人都缺少反抗的勇气吧。” 没听见贺安的回答,周扬接着说:“我妈妈说她也可以去找她的爱人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当时每个人都身不由己,言不由衷,每个人都和爱人在那时候分别,就再没见过面,唯一一对在一起的不应该祝福吗?” 周扬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贺安不知道周扬是真的不怪还是装作不在意,癌变治疗,周叔叔没出过一分钱,周扬是怨吧。 贺安摸了摸下巴:“怎么你说这话还带着失落和遗憾呢?” 周扬身子一僵:“有吗?” 贺安使劲点头:“有。” 随后又问:“阿姨的爱人也去世了吗?” “前段时间网上可以看到一位缉毒警的照片,就是她爱人。” 他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但他还是一生未娶,去世时不过也才三十多岁,很年轻的一位警察,那张照片时隔九年才被放出来,那就意味着,没有父母,没有孩子,没有亲人。 母亲死之后,那就意味着和他有关的所有人都不在人世。 闻言,贺安难得变的正经起来,手搭在周扬的肩膀上,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没关系,以后我爸就是你爸,我妈就是你妈。” 周扬笑着把他的手放下去:“少来,叔叔有你一个就够了,我再去不得翻天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变了。”贺安问。 周扬一怔,似是自己也想不明白:“变了吗?或许吧。” ...... 周扬到家时,已经快一点了,蛋糕也被贺安拿走了,推开门懒得开灯,正往里走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端着杯子正朝他这边看过来。 黑夜里只能看到祈白那双眼睛正注视着他,很亮,在发光。 祈白今天没怎么喝水,睡到半夜口渴的很,想着在房间里找水喝的,猛地想起这不是他们家,小心翼翼的下楼,本来想喝两口就回去的。 “你......回来了。”祈白小声的说着,生怕吵醒了其他人。 周扬去厨房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但是因为离得近,周扬能看清祈白身上的衣服是他的,过去很久了,洗衣液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 “你住的我房间吗。” 明明是疑问,但是在祈白听起来像是肯定句,他瞬间明白了周扬的意思,手不自觉的捏紧杯子,好半天才说:“我去隔壁睡,实在抱歉。” 周扬看了他一眼,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之后,才说:“为什么要道歉,该说对不起的不应该是我吗?是我出尔反尔。” 黑暗中,祈白摇头:“没有。” 这本来就是周扬家,周扬什么时候回来,住哪里都是应该的,是他把周扬的不在意当成了肆意的资本,或许那句话只是客气一下。 许是感到难堪,祈白没在说话,默默地低头喝水,在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滴水时,祈白不经后悔,为什么不把水倒满,这样还可以在这里待久一点。 周围一片寂静,他们能清楚的听见对方的呼吸声,祈白不自觉的摸了下耳朵,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索性不说了吧。 好在周扬没坐多久,起身从祈白手里接过那个杯子,走进厨房,洗干净后放回原处。 周扬出来后站在祈白面前,朝他伸手。 祈白看了他一眼了,想自己站起来的,可是这只手就在他面前,祈白拒绝不了,手搭在周扬的掌心里。 那双手很热,祈白能感觉到自己被空调吹凉的的身体逐渐被捂热。 周扬拍了拍祈白的腰:“上楼睡觉去。” “那你呢?你睡哪里?”祈白追着问他。 “你隔壁。” 祈白很识趣的没在说话,转身和周扬上楼,站在门口时,转头看着即将进去的额周扬轻声说:“晚安。 ” 声音很低,低到祈白以为只是自己的心声,可是周扬却回他了:“嗯,你也是。” 祈白立马回头,推门,进去,关门一气呵成,那种情况下,他都不敢去看周扬的眼睛。 身上的额衣服被紧攥着,祈白身体近乎僵硬的走到床边,枕头怎么都放不好,祈白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刚才和周扬近距离接触,身上还有些茉莉香。 祈白抬起刚才和周扬握过的那个手,缓缓的放在鼻尖,没有茉莉香,什么味道都没有,原来只有衣服上有味道。 以后洗衣服的时候,他和周扬就是一个味道了。 ......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祈白手机关机,没听见手机铃声,在听见敲门声后才缓缓睁开眼,脑子还是很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很呆滞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吃早饭了。”门外是周扬的声音。 “好的。”祈白没敢多停一下,翻身下床,进了洗漱间。 忘了,怎么又忘了这不是他家了,妈妈会不会生气了,太没礼貌了。 出了洗漱间,立马找到了昨天穿的衣服,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拉开门,就见周扬站在房间门口等他。 只是对视一眼,祈白立马低头:“抱歉,我手机关机了。” “没关系,不用道歉。” 周扬伸手把他因为匆忙没来的及收拾而翘起来的一簇头发按下去,垂眸就撞上了祈白那双像黑夜一样的眼睛。 很干净,很漂亮。 “小白,扬扬,你们好了吗,快下来。”冯女士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周扬收回手,转身朝楼下走去,祈白就跟在他身后,忍住了摸上头发的手。 下楼的时候祈白就闻到了南瓜粥的味道,看见桌子上的东西时,眼睛微微睁大。 冯女士看见了他的动作,笑了一下和周自山说:“小白最喜欢吃的就是南瓜粥了,之前就算是吃吐了也还吃。” 周自山坐在餐桌前看着祈白,不怎么显露笑意的他,现在也弯起了眼睛:“看来小白也是个认死理的。” 祈白眨眨眼,看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周扬端着一盘菜出来,站在祈白身后,拍了下他的腰:“坐下吧。” 冯女士看着祈白端着碗吃东西,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的事情。 “小白身体不好,基本上入口的东西我都不敢给他吃,那天他住院了,我出去买东西,回来就看见他端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吃的在吃呢,吓得我把他说了一顿,没敢让他吃完。” 周扬听着逐渐放慢了吃饭的动作,听见冯女士说完他才开口:“没记错的话,那个粥应该是我给他的。” “你给的?” “嗯,那天贺安打球撞到了头,我带粥过去看他了,他说他想吐吃不下,没想到正好碰到了。” 祈白想起那碗没吃完的粥,觉得有些可惜,明明很好吃的。 “很巧啊,小白那天还和我说是朋友送的,我还在想他刚来北城哪来的朋友?”冯女士说着。 “他是这么和您讲的?”周扬转头看见快把头埋在碗里的祈白,笑了一下:“确实很巧。” 祈白慢吞吞的吃着饭,时不时的听他们说话,基本上都是冯女士和周扬在说话,周自山也只是偶尔应和两声,但是祈白发现周自山一说话周扬就不说话了。 祈白没有饭后吃东西的习惯,尤其是早饭过后,但是昨天周扬买的那个蛋糕很好吃。 看着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祈白有些不好意思拿,只能坐在沙发上吃着冯女士新买回来的黄桃。 现在按道理来说还是暑假,祈白不知道能做什么,之前祈落在的时候还有人说话,现在...... 祈白悄悄的看了一眼周扬,发现他正对着手机发呆,因为手机屏幕正好侧对着他,可以看见是在和人聊天。 周扬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很干净,上面只有一句话:“回来了不和我见一面吗?” 看着手机屏幕的消息,周扬没动,很巧的是,周扬没回消息,那边也没再发。 “你有话要说吗?”周扬突然问。 祈白以为他是在和手机那边的人通过,一时没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才发现周扬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才说:“你,放假,一般做什么?” 话落,祈白才发现他紧张的一句话都不能说的很完整,断断续续的。 怎么能紧张呢?怎么能不紧张呢? “我想想。” 其实放假一般都是写作业,学习,但是最近两年多的假期里,基本上都是在医院和打工的地方来回跑。 甚至有些时候都忘了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学生,学生应该有的假期是什么样的,还有没有必要回去上学。 不做什么。 周扬原本是想这么回答祈白的,可是看见傻祈白局促不安的捏着衣服,紧张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他又换了个说法:“一般和朋友出去玩,打牌,看别人打牌,不过总是四缺一,每次都是贺安叫人。” 打牌? 祈白点点头,还没打过牌,不知道好玩不,难不难?之前哥哥在的时候,是在一起打游戏,不过他不太会玩,后来哥哥就不和他一起玩了。 每次假期也只有学习,睡觉和吃饭,循规蹈矩。 现在考试结束了,反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第8章 周扬,好久不见 周自山因为公司忙,导致下午这顿饭还是没吃上,倒是冯女士给了一些钱让祈白和周扬出去吃。 祈白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钱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了?”周扬看见祈白一动不动的,上前问道。 祈白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收款页面,他抬头看着周扬:“钱......” 祈白总是欲言又止,周扬习惯了,他点头:“我知道,钱怎么了?” “太多了。” 周扬:“?” 祈白说的认真,周扬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被他的这个回答整的哑口无言,偏偏祈白不觉得有什么。 “哪有人嫌钱多的,你要是真觉得多,把钱给我,我倒是很缺钱。”周扬开玩笑的说道。 确实是句玩笑话,但祈白听出来隐藏在玩笑下流露出的真实反应。 他问:“你很缺钱吗?” “很缺。” 祈白想不明白周叔叔家大业大的,为什么周扬会缺钱成这样。 没看清周扬的表情,祈白率先转身一步两个台阶的上了楼,周扬看见他连房门都没来的关上,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了什么,出来的时候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 直到祈白把东西放在眼前的时候,周扬才终于看清,那是张银行卡,卡的背面写着密码。 “我有钱,你可以先用。” 周扬看着那张银行卡,轻笑了声:“就这么给我了,你不怕我不还?” 祈白似乎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仅仅只是思考了一下,他就说:“不会的。” 只要妈妈和周叔叔不离婚,他们就会一直见面,哪怕是忘了,一直生活在一起总会想起来的。 周扬没接那张卡,而是说起了一开始讨论的话题:“想吃什么?” 祈白把卡收回去,摇头。 “之前和朋友经常去一家饭店,地方不太好,但味道很不错,起码比贺安找的那家要好吃,要去吗?” “可以。” ...... 那家店生意还行的,不过他们来的早,零零散散的坐了几桌人,一进门就看见贺安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但对面的人却没什么反应。 贺安背对着他们,没看见他们进来,但是他对面坐的那个男的听见动静缓缓抬头,看见周扬的时候微眯了下眼睛。 贺安没发现他的这个小动作,当然也就没有回头了。 周扬表现的太过平淡,以至于祈白也没注意到这个不大的餐馆里已经暗流涌动。 角落的位置有很多,但是周扬却没往那边移动,而是找了个最近的位子坐下,眼睛就再也没往贺安那边看。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这顿饭很安静,祈白却觉得很好吃,在南方呆久了,来北城还担心吃不惯这边的东西,但是周扬每次找的饭店都很好吃,下次还要和周扬出来一起吃饭。 吃着吃着,祈白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但又感觉是自己听错了,埋头吃饭,只是自己都没发现吃饭的动作慢下来了。 “怎么了?”周扬抬头看他。 “啊?”祈白抬头,有些茫然:“我好像听见你那个朋友的声音了。” 周扬不动声色的加了才放在盘子里:“你听错了。” “好的。” 整个饭店,此时只剩下两桌,周扬站起身的时候,仅剩的那张桌子上的人开口说话了。 “好久不见啊,周少,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话里的笑意还着点嘲讽。 “周扬?” 贺安回头,这才发现,周扬都已经吃完了,什么时候来的他居然都不知道。 “呀!小白也在啊。”看见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祈白,贺安主动打招呼。 祈白朝他打招呼:“你好。” 周扬一直看着对面的那人,刚才那人是不是和他打招呼了?说了什么来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季少,回来了,怎么不联系我呢,大家还可以一起吃饭啊。” 季逐看着周扬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默默咬紧牙关,生怕一个松动骂出声来。 贺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祈白那边去了,刚想逗逗祈白的,听见这话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个,满是疑惑:“你俩在这客气啥呢?怎么你俩是第一次见吗?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是高三生,在这显得和你们格格不入?” “客气?”季逐站起身,他和周扬身高差不多高,可以很轻易的和他对视。 看见周扬那双闪躲的眼睛,季逐唇角抿的很直,轻微的活动了下手腕,在他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砸在周扬的脸上。 “砰——”一声。 周扬被他的着一拳打的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正好后面的啤酒箱挡住在了他的大腿处才没摔倒,手堪堪的撑在桌子上,再没抬起头,嘴里已经开始出现铁锈味,周扬也只是擦了擦嘴角,沉重的呼吸着。 “周扬!”贺安着急的出声,连忙上前挡在了他们中间。 季老爷子是军人出身的,季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自然免不了被训练一顿,别看身上的肌肉不壮实,但是手劲大的很,这一拳下去估计要疼好几天。 “干嘛呀!人周扬怎么你了?都朋友,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 “朋友?”季逐冷笑一声:“确实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说着一手拉开了贺安,另一只手上却再一次的握紧拳头,被拉着的贺安能感觉到他胳膊上的手劲逐渐变大。 “不是,你要打死周扬啊?”贺安眼睛都瞪大了,双手不停的扒拉着季逐。 又是重重的一拳,虽然没有声音但是贺安感觉到了出拳的风声。 预想中的疼没有出现在脸上,耳边确实一阵踢里哐啷的,周扬看过去,祈白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拳,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祈白站都站不稳,身边没有任何支撑的东西,以至于在后退的时候,带倒了手边的椅子。 季逐的动作快,但是祈白更快,哐当一声,椅子重重的砸在地上,连带着祈白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没有皱眉,但是却捂着嘴角,发出细微的声音:“别打架。” 三人同时僵住,周扬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蹲在祈白身边,抬起他的下巴。 脸颊,颧骨的位置都已经开始肿起来了,嘴角的位置有点出血。 季逐松开了贺安,看着祈白的脸,那只收回的手沉默的垂在身侧 祈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他微微偏了下头,一个很轻的动作,他听见周扬叹了声气。 周扬站起身,看着季逐:“他身体不好,你要是把他打住院了,我回家可没法交代了。” 季逐看着被贺安拉起来的祈白,上下打量着,随后又看向周扬:“你要和谁交代?” “周董呗,他除了对我不好之外,对所有人都好,你不早就知道了?” 闻言,季逐也只是轻微的皱了下眉,目光在祈白和周扬身上停了两秒,转身出了餐厅。 贺安看看周扬又看看祈白,满脸愁的:“不是,你俩咋了?两年没见怎么和有深仇大恨似的?怎么?你俩情敌啊?” 情敌? 祈白缓慢的抬头看着周扬,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又把头低下去了。 “情什么敌?”周扬打断了贺安的话:“你要不去看看他吧,我觉的他比我更需要你的安慰。” 贺安看着两人脸上的伤,心想,要是周叔叔在估计又要说不清了。 “行吧,你和小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出餐厅后,贺安不知道和老板说些什么,周扬也没去问,带着祈白去了旁边的药店。 买药的时候,祈白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他一向很沉默,眼睛始终盯着某个地方,机械的眨着。 脸上的伤口还在发疼,祈白想上手摸一下,又止住了,手上都是刚才摔在地上的灰尘,连衣服也脏了,只希望今天妈妈不要回家,不然又会被说的。 周扬买了药出来就看见祈白那么坐着,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祈白好像游离在世界之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听见前面的动静,祈白抬起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一半漂亮的眼睛,却让他这个人更加安静。 周扬蹲在祈白面前,看着他,手底下的动作却很麻利,拧开手中的碘伏,从塑料包装里抽出一根棉签,沾了点药水,很轻的涂在祈白的脸上。 或许是凉,又或许是痒,祈白没忍住缩了下脖子。 “疼?” 祈白点点头,其实不疼,他甚至怀疑周扬根本没有碰到他的脸,是因为靠的太近了,有些紧张。 “疼还往上凑?” 周扬放轻了动作,在他脸颊上轻轻涂抹着,看见他嘴角的血迹,沉默的拧眉。 祈白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在看见周扬的表情厚以为是他不想给自己上药,伸手就想把那根棉签拿过来,却被周扬按下去了。 “你自己又看不见。” 祈白很瘦,是身上的衬衣也遮不住的瘦,全身上下也就脸上有点肉,但是比起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来说,显得不值一提。 现在脸肿起来了,倒是显得健康很多。 “你们为什么打架?”祈白问。 看刚才贺安的反应,他们不是那种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反而更像是朋友之间的恨铁不成钢。 更何况贺安刚才也说了,大家都是朋友,还是第一次见朋友直接这么相处的。 “他在怨我。” 说完周扬起身把垃圾扔了,又回头扶起了祈白,两个脸上挂彩的人一同朝着那个不算家的家走去。 “怨你?”祈白口齿有些不清楚,感觉自己多说一句话都会流口水:“听贺安说你们是朋友,你们关系很好吗?” 周扬点头:“嗯,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第一次动手。” 其实之前动过一次,只不过是季逐没下手就被制止了,感觉季逐打两次是想把上次的补回来。 周扬自动跳过了某个话题,祈白也没追问,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回答的问题他也不会去问第二遍,没有意义。 第9章 一直生活在一起 到家的时候,周自山和冯女士都还没回来,周扬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祈白,看着自己和祈白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说道:“上去换衣服。” 祈白抿了口水才反应过来,立马放下杯子,快步的上楼,没过几分钟穿着睡衣下来了,把脏衣服递给周扬。 房间里空调冷气开的很足,在周扬去洗衣服的时候,祈白已经缩在沙发里吃着桌子上仅剩的几颗黄桃,既不看手机,也不玩游戏。 等周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那一幕:“你很喜欢吃黄桃?” “很喜欢。”祈白想了一下,还是需要征求周扬的意见:“我可以看电视吗?” 周扬侧头看他:“要是不出意外,我们将会一直生活在一起,这也是你家,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好。” 最终祈白还是没有打开电视,因为多日没有消息的祈落给他打过来电话了。 之前打过那么多次电话都没人接,怎么这次居然是主动打的? 祈白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还是周扬提醒他接电话。 “喂,哥哥。” 周扬停下了手中喝水的动作。 祈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小白,对不起啊,前段时间手机丢了,爸情绪也不太好,没来的及给你报平安,也是朋友说起国内时间,想起最近应该是北城出分和填志愿日子,怎么样?” 说起这个事情,祈白还是小小的难过了一下,出院的第二天就是考试,可是妈妈却没回来,出考场后看见每个人都和自己父母说起考场上的事情,题很难,写的手疼,想吃东西之类的。 只有祈白没有,祈白什么都没有,一个人提着透明袋来,又一个人回。 当时他就在想要是哥哥在就好了,哥哥一定会在某个阴凉地提着给他买蛋糕等他出来。 回和他说:“小白辛苦了。” 前段时间填报志愿,身边也没有一个人,他只能凭借着当年哥哥的选择走,不一定很对,但一定正确。 “我是全市第二,应该可以去你之前的那个学校。” “这么厉害啊!”祈落一副我弟弟怎么这么棒:“你等着哥给你发个大红包。” “不用的。”祈白犹豫了下才问:“爸爸,现在还好吗?” “现在挺好的,前段时间我真怀疑他想去找叔叔。” “那你......” 祈白话还没说完,就祈落在那边一副不耐烦的语气:“知不知道进别人房间要敲门!” 戏谑的男声传进祈白的耳朵里:“别生气,我下次一定。” 祈白刚想问的,祈落赶忙说:“小白我先挂了。” 说完就匆匆的挂断电话,祈白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揉碎在唇齿间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 只能等下次了。 “怪不得你不叫我哥,原来你和你哥关系这么好。”周扬笑了笑:“我要是有这样好的哥哥,我也不会选择别人。” 祈白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钱,点头:“我们关系一直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祈白多少是有点不自信的,毕竟前段时间还因为哥哥不接电话,担心是不是把自己忘了。 其实不叫周扬哥哥也是有自己私心的,毕竟不是真的兄弟,叫起来会别扭,而且他就是不愿意叫,叫谁都行,唯独周扬不行。 “对了,冰箱里有昨天没吃完的蛋糕,不知道有没有坏。”祈白想起周扬买的蛋糕,他都没吃,不过,放了这么久,肯定不好吃了。 “你要吃吗?”祈白问。 “好吃吗?” “好吃的。” 说着站起身往厨房走去,周扬也起身跟在他身后,看着祈白从冰箱里翻出没有多少损坏痕迹的蛋糕,小心翼翼的放在餐桌上。 以为周扬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他却跟着自己进来了,祈白只是惊讶了一下。 柜子里有买蛋糕时送的多余的垫纸,祈白从里面取出一张放在桌子上,切了一块黄桃最多的给他,切的时候手都在抖。 周扬接过后,笑了下:“谢谢。” 确实好吃,冯阿姨说祈白挑食,倒不如说祈白能择出来所有好吃的东西。 ......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冯女士和周自山都没回来过,倒是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季逐。 那天祈白起床较早,下楼喝水时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多想转身进了厨房去喝水,没想到等自己喝完水出来的时候,没有敲门声,改成按门铃了。 周扬他们家的门铃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只要门外一按,门里面的声音会特别大。 祈白被这声音刺的耳朵嗡嗡,急忙上前把门拉开了,季逐的脸就那么出现在面前。 季逐似乎也没想到是祈白来开门,看见他的瞬间不免有些歉意,看着祈白消肿的脸,才发现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更让他奇怪的是祈白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周扬的吧...... 没来的及看清,祈白的衣领就被揪住,整个人被往后带了几步。 身侧伸出来一只手,把门拉开,周扬的脸就那么出现在季逐面前。 看清来人,周扬拍了拍祈白的腰,让他先进去,自己是是毫不客气的接过季逐手里的东西。 指了指沙发:“难得呀,坐吧。” 季逐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往里走,顺带着还看了几眼祈白。 “难得?”季逐气的胃痛:“确实难得,仔细想来我也好久没来了。” 周扬觉得莫名其妙:“那你今天不就来了。” 季逐:“......” 真想把这人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被浆糊粘住了,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就他还在这装糊涂。 季逐白了一眼周扬,懒得去看周扬,径直的坐在沙发上,周扬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着,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好像就是在较劲。 诡异的气氛还是祈白端着杯子出来后才打破的。 祈白也在厨房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才出来的,看着沙发坐着的季逐,祈白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打架场景历历在目,祈白觉得自己脸上又开始疼了。 或许是看出了祈白的紧张,季逐站起身接过杯子,很认真的来了句:“抱歉,那次我不是故意的。” 闻言,周扬嗤笑了声:“呦,季少还会道歉啊?” 季逐从盘子里拿了颗黄桃扔在周扬身上:“滚!闭嘴!” 祈白呆呆的看着季逐,反应过来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连忙道:“没关系的,你喝水。” 祈白把手放在衣服上搓了搓,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道歉的话,才发现原来做错事是可以道歉的。 “贺安呢?你都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来。”看着祈白在自己身边坐下,周扬给他递了件外套。 季逐说:“开学了。” “南中开学这么早?” “嗯。” 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三个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两个吃桃,一个喝水。 喝水的那个冷着脸。 祈白也只是看了一眼,这人长得是不同于周扬和贺安的帅,他是属于帅中夹杂着漂亮,脸很精致,眉眼漂亮,个子很高,只是冷下去的时候有些不近人情,倒显得有些吓人。 周扬看了一眼祈白,沉默的移开视线,又问:“你家又怎么了?” 一点也不意外会周扬他家的情况,从小到大只要他遇到不顺心的事,总是会拉着贺安来周扬家里一待就是好几天,这个习惯改不了,也不想改。 季逐冷笑了一声:“我爷爷,带回来一个我爸的私生子,比我小两个月。” 周扬瞬间沉默。 “你爷爷不像是多管闲事的。” 季逐想起那人刚进家门怯生生的眼神,身上背个破烂不堪的书包,黑色衣服洗的泛白,裤腿都明显短一截,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死人气息,阴沉的骇人。 再看见他的时候,又立马低头,不知道是自卑还是羞愧,他也来不及思考。 只是觉得曾经最敬重的爷爷居然也会言而无信。 “他是不多管闲事,但是耐不住人家站到他车跟前了。” 据管家是这么说的,但是看老爷子回来那笑的不值钱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这个孙子很满意。 祈白在旁边听得呆滞住了,都忘记吃手里剩下的半个桃子。 原来有钱人家这么乱?之前就算父母感情不和,也还是有起码的道德和底线。 怎么越有钱的家庭这种事情越多呢? 对于家事周扬也没有任何发言权,他也只能点头:“那你住着吧,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住到开学。”季逐迎上周扬的目光:“也没几天。” 周扬看了他一眼:“你真好意思。” “大家一个学校的,一起走怎么了?” 祈白觉得很新奇,他自己没什么朋友,不知道朋友之间是怎么相处的,看着周扬和他的朋友觉得很好玩,要是贺安在说不定会更热闹。 “行行行,住住住,右手边第二间房还给你留着。” 说完周扬把祈白拉起来,回头看着季逐:“先上去换衣服了,吃什么你自己准备。” 说着就和祈白上楼了。 季逐看着他们的背影微眯了下眼,看着他们进了不同的房间。 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祈白会住进周扬的房间,又不是没有其他房间了。 第10章 不和我同桌吗 季逐没住几天,祈白的通知书就下来了,听周扬说祈白全市第二,那南中的入学礼应该不会少。 南中那边会给每个入学的同学一张印有南中校徽的银行卡,里面是南中对新同学的欢迎,北城的高中众多,但是南中在这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能要求全市最好的都在他们学校,但是能入学的一定不差。 按照南中校长的说法,不能亏待远道而来的同学。 祈白捏着卡看了周扬一眼。 “怎么了?要给我啊?”周扬站在客厅里笑着看他。 祈白垂眸盯着地板:“我用不着这么多。” 季逐:“......” 还真有人嫌钱多啊。 “自己留着买点吃的。” 祈白又一次把卡收回口袋里。 学生时代的金钱对于学生来说是最重要的,尤其还北城这种高消费的地方。 季逐看着被祈白捏在手中的卡,抬眼就看见因为被周扬看了一眼就紧张到搓手的祈白,神色顿时沉下去了。 ...... 开学前一天,冯女士才匆匆赶回来,手里提着一堆东西,还是祈白开的门。 进门后,把东西放在玄关处的台面上,顺便在那里把东西分成了两份,分好后把东西递给祈白,问道:“扬扬呢?你周叔叔也没回来?” “没有,他们都没回来。” 冯女士没说什么,把另一份东西规规整整的放在客厅的桌子上,随后和祈白并排坐在沙发上 。 祈白从来没有和冯女士近距离安静的坐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白,你最近有和你爸爸联系过吗?他怎么样?” 冯女士问的小心翼翼,在她看来是她的纠缠导致了一对爱人错过。 她觉得祈先生这么多年来真的好的没话说,做父亲好,做丈夫好,做同事也好。 祈白点点头:“和哥哥通过话,他说爸爸工作忙,但是看起来挺好的。” 怎么可能过的好,人在难过的时候都喜欢用工作麻痹自己,祈先生也不例外,她倒是挺想去国外看看的,但是当初闹离婚的时候吵的面红耳赤,谁都不服谁,现在过去也是添堵。 想想还是算了吧,等下次有空了再去,正好去看看祈落。 冯女士点头,但是面对祈白的时候永远很生硬:“桌子上的东西等明天扬扬回来了,你记得给他。” “好。” 最近两天冯女士一直在处理公司事务,今天还在外面逛了一天,现在面上也是尽显疲倦。 她站起身不紧不慢的朝着楼上走去,快到楼梯尽头的时候她转过身,看着发呆的祈白,才突然说:“你要是和你哥一样就好了。” 祈白身子顿时僵住,等他在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那句话的意思,离婚的时候不是冯女士想要他,而是为了不让他走上弯路才迫不得已选择了他,毕竟谁能不喜欢祈落呢。 不过祈白也没觉得有人能喜欢他,好像他生来就是不被喜欢的。 没关系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 ...... 第二天学校开学,破天荒的冯女士开车去送了趟祈白,但也仅限于把他送到门口。 等祈白下车后,冯女士有给祈白转了点钱:“你买东西的时候记得给扬扬也买,你们两个在一个班相互也能照应点。” 祈白点点头,就那么看着冯女士开车离开。 因为是第一天开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停了很多车,车上下来的学生都有家长陪同,要不是手提书包,要不是嘘寒问暖,只有祈白背着书包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只能跟着人群往前走。 “小白?怎么就你一个?周扬呢?” 今天是新生开学的日子,年级主任专门给他们放了一上午来帮这些新生去认认校园,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北城南宁区,能聚在南中的不挂吧那个年级都会有认识的人,或是朋友,或是之前的同学,或多或少都应该去帮下忙。 贺安在家里被他把爸逼着学,来学校整天就是做试卷屁股都钉在凳子上了,有这种好事当然要出老看看了,结果没看见周扬和季逐倒是看见了祈白。 今天穿的倒是精神,里面穿着一件纯白短袖,外面是墨蓝色格子衬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玉石项链,下面是一条白裤子,背着黑色书包,看着挺好的,就是那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遮眼睛,搞得他都不知道祈白眼睛再看哪里。 听见贺安的声音,祈白抬头看了他一眼,眨眨眼然后才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贺安震惊,但是也知道祈白不太会过问周扬的事情,对他这个回答也不会有什么过多奇怪的反应。 “不知道算了。”他问:“你知道你在哪个那吗?” 祈白掏出手机翻看里面的截图:“高一23班。” “23班?”贺安凑过去看了一眼,突然笑了:“季逐也在这个班。” “是嘛。”祈白简短的应了声,又不说话了。 对于刚才贺安说的事情,祈白只觉得季逐那人的名字真好听。 南中的学校是呈对称轴布局的,最中间的是教学楼,是标准的北方教学楼,门是在正中间,或许没有足够的光透进来,显得那里有节楼梯不是那么明亮。 他这个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无数窗户,还可以看见里面人头攒动,教学楼最顶端的是南中校训“德才兼备,知行合一。” 往左右两边看去远处是四个食堂,听贺安说最属二食堂的饭最好吃,最便宜,种类最多。 食堂后面就是住宿的地方了。 其实南中的学生多数都会回家住,但是也不妨有些人就是不想回家,为了不让学生在外出什么意外,专门修建了宿舍。 听说宿舍也很不错,上下楼有电梯,进出房门有专门的卡,但是具体情况贺安也不知道,他也没去过。 “南中不军训,所以你们大概明天就会有场入学考试。” 祈白啊了声:“南中也会分火箭班这种吗?” 贺安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个事情:“也不算是分,毕竟能考上南中都很厉害。” 祈白看着门牌上的23班说道:“谢谢你,我到了。” 说着就要往班里走,身后的贺安立马拉住他:“别走。” 祈白不解的看他。 “求你了别走,我不想那么早回教室。”贺安双手合十的朝他拜了拜,桃花眼中尽是恳求。 祈白疑惑,祈白不理解,祈白同意了。 高一教室在一二楼,而祈白正好在二楼,现在他们也没处去,这里不像南方那边有栏杆可以靠着,所以他们只能又返回教学楼门口,站在一个角落里。 祈白不会说话,但是贺安很能说,从那天打架之后的事情一直问到今天,感觉要是问下去他能把这个月要做什么事情都要问出来。 祈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 “讲什么呢?把他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周扬站在贺安身后,慢悠悠的说道。 贺安一转头就看见周扬好像是在笑着看他,身边还站着一脸不爽正在看手机的季逐。 似乎是手机那边的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贺安觉得季逐想打人了。 “小白,你告诉他,我说什么了。” 贺安拉着祈白的胳膊把他往前一推,祈白被拉的猝不及防,一时间没有站稳,整个人都往周扬那边倒去,偏偏周扬好无动于衷,眼看着快贴上去了,还是季逐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心点。”他看了一眼祈白,又看了看周扬,最终才把目光转回手机上,又和对面的人打字。 “谢谢。”说完又看向周扬给他解释:“没有讲什么。” 周扬没觉得祈白有给他解释的必要,但听完后还是笑着点头:“他能和你说什么好话。” “什么意思?”贺安斜眼看他。 周扬朝他笑了一下:“字面意思。” 贺安嘴唇动了一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三个的个子很高,祈白感觉自己站在他们面前和初中生一样。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他不自觉地把背挺起来了,随后还左右看了看,好在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 “话说你一直看手机,手机里有你老婆呀?”贺安瞅了一眼始终冷脸的季逐,调侃道。 闻言季逐收回手机,慢悠悠的抬头:“听说贺叔叔则会那个给你找家教呢,需不需要我推荐几个?” 贺安咬紧牙关才忍住没骂出来,气到脑袋发昏也只说了一句:“哇,你说话还是这么戳心窝,我可太喜欢了。” 周扬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觉得他们站这有点碍人,说道:“行了,我们也回教室了。” “放学一起吃饭?”贺安问。 季逐对什么都无所谓,点头:“都行” “你呢?”周扬看着祈白问他。 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祈白刚才发呆的脑袋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有些没转过弯来,愣愣的同意了:“好的。” 四人一同往楼梯上走去,这种场景在南中不多见,因此下楼的同学也会回头多看几眼。 贺安的长相在南中数一数二的,起码在南中找不出来和他这种长相的第二个人,这张脸是真的权威,但是身边的三个人也毫不逊色,一个人硬帅,一个人帅中带着漂亮,一个人帅中带着清秀。 四人在二楼分开,他们三个一前一后的进教室,刹那间教室嘈杂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教室仅剩的空位在最后几排,几人越过层层人群才到了空位,短短几米祈白觉得自己都不会走路了。 教室是固定两人位,祈白自觉地坐在了单独的位置上,自觉地认为没人想和他坐一起,坐在外侧把书包放,感觉身边有人站着,他抬头就看见周扬在他身侧站着,低头问他:“不和我同桌吗?” 第11章 说不清 “不是的。”祈白急忙连人带书包的往里挪,周扬看他空出来的位子笑了一下。 季逐也只是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没说一句话。 刚坐下没多久,班里才重新开始说话,又恢复了以往的吵闹声。 “你有这么权威的三张脸进入23班,拿什么输?” “确实权威,之前学校的好看的多,但没有这么权威的。” “里边那个是今年的全市第二,外边两个是两年前的全市第一第二,听说是因为自身原因才没来的。” “学习好,长的好,人品好,身上还香。” “你咋知道人家身上香,你变态!” “神经!他从我身边过去,我能不知道?” “这下南中校长做梦都要笑醒了。” 南中和隔壁的一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形成一种竞争,从资源到升学率,从成绩到见识,从对学生好到对学生更好,因此两个学校算是南宁区的门面,学生实力旗鼓相当的情况下,自然要去看一下外在的,比如颜值,人品。 还没怎么说话,班主任进来了,白诺元是南中较为年轻的老师,也才不过35岁,长的也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至今未婚。 白诺元一进教室率先看见的是坐在窗子旁低头不说话的祈白,倒不是专门看的,主要是这个学生在一众说话人中格外显眼。 来班级之前听其他老师说过,他班里来了几个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其中就有今年的全市第二,为什么不是第一呢?主要是体育不行,就差那几分。 祈白抬头的时候白诺元看见一张很熟悉的脸,眉眼间很像今年刚毕业的一位学生。 要说他在当班主任的几年里对那个学生印象最深,那当属祈落了,那孩子才是最全能的,南中注重学生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是真的能做到全面发展的不多,祈落算一个。 所以在看见这位学生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祈落。 他走上讲台看着众多新面孔,随后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叫白诺元,是您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今天也没什么事,书本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取到教室了,今天就不留学校,把书带回去好好看下,明天会有入学测试,希望大家都能取得好成绩。” “老师,听说年级前五会有奖励是吗?”一位学生举手问道。 白诺元笑道:“会有,希望各位同学加油。” 说完也不耽误同学时间,直接出了教室。 祈白在去找书的时候因为前面人太多,书都在讲台旁边放着,他没注意到旁边有个台阶在那里挡着,弯腰取书的时候,被那地方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还是旁边的男生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小心。” 祈白点头道谢:“谢谢。” “不客气。”那人笑的灿烂,捏着他的胳膊:“你好瘦啊,多吃点饭。” 被陌生人这么说,祈白紧张的握了一下手掌:“谢谢。” 那人歪头看他,笑道:“你好有礼貌,不用客气。” “好的。” 在拿完最后一本书的时候,祈白觉得有人在看他,一回头就看周扬和季逐在窗户那里站着,周扬手里捏着数学和英语书,脸上没什么表情。 平时周扬都是笑着看他,现在突然这样,祈白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他胳膊里抱着两个人的书,重的把他往下压,更让他觉得重的是周扬的眼神。 他慢慢挪动到周扬身边,低着头,半天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个字:“重。” “重还拿两个人的。”周扬把书接过,放在窗户台上。 祈白捏着衣摆:“你不开心吗?”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开心?” 祈白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但是刚才周扬的眼神告诉他,他在生气,现在又不能告诉他,突然这么问,任谁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小白,怎么只带两个人,我的呢?”季逐看不下去这两人,出声打断他们。 祈白很认真的回他:“太重了。” 季逐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贺安的恶习,逗了一下:“你把你的给我。” 祈白想了一下,真的转身准备重新排队,却被周扬按住肩膀,硬拉回来。 他看着季逐,下巴往人群中抬了下:“自己去。” 季逐背过身,和周扬挨得很近骂了句:“滚蛋。” 高三生虽说今天不上课,但是还要等到下午放学才能出校,所以一致决定去高三部看看贺安。 也不算是一致决定,周扬和季逐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想什么,而祈白才是默默跟着他们的小尾巴。 高三那边虽说今天可以休息,但该考的试还是要考,现在那边是刚结束了一场综合考试。 “贺同学,你收情书吗?最后一年了,我想我还是要说清楚,我喜欢......” 一位女生在考试后拦住了要去接水的贺安,顺势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紧张兮兮的递给他。 他们三个一上来就看见这一幕,一副看戏的样子靠在墙边。 贺安不知道自己好兄弟已经来了,看着面前的同学,语重心长的说:“最后一年了,我想好好学习。” “你想去哪个学校,我可以和你一起。” 这个女生是高三全年级老师关注的重点对象,成绩好,长的也漂亮,而贺安是年级垫底,换句话说除了成绩其他都挺好的,道德感高的人是做不出毁人前途的事。 而贺安也不想误人子弟,他说:“清华。” 四脸不信。 那个女生虽然喜欢,但还是发出质疑:“你......真能考上?” “哇塞,你们说话都好难听啊。”贺安眨眨眼,带着歉意:“所以我想在这一年好好学习,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还是要谢谢你的喜欢。” “没关系。”女生把东西收回口袋里,也不失落:“起码你让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一个尊重别人的人。” 说完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优雅的进了教室,毫不理会周围人看戏的眼光。 贺安转过身往打算去接水,一转身就看见三张脸,突然笑了:“什么时候来的。” 季逐说:“刚才。” “小白怎么也和他们学坏了。”贺安捏了捏祈白的脸。 手感真好。 祈白很认真的说:“他们人很好,没有学坏。” “就喜欢小白这幅认真的样子。” 贺安松手后,祈白默默的往周扬那边移了一步,很细微的动作,没人发现。 “等我,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就去吃饭,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先看看书,毕竟明天要考试了。” 闻言,三人盯着他,什么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贺安一阵无言:“算了,和你们这些学习好的说不清楚。” 上课铃声响起,周扬才拍拍贺安的肩膀:“听说你这次上不了550,叔叔就给你找家教了,听说已经在联系了。” “轰隆——”贺安只觉得天塌了,看着他呆滞的表情,周扬边笑边离开。 ...... 等人的时候正好没事干,季逐出去打电话了,教室里剩余的人也不多,无一例外都是等朋友的。 祈白坐在课桌前把书一本又一本的翻出来,拿出黑笔,在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的字很好看。”周扬突然说。 祈白手一顿,姓氏的那一竖向右偏移了,看着那错位的字体,说了句:“谢谢。” 周扬也看见了,没再说话,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表,两年前买的,现在表带有些松动,等过两天去换个新的。 祈白把名字写好后,就看见周扬的动作,不过更吸引人的是周扬的手。 他的手因为在处理表带,就那么自然的垂落在桌面上,阳光从窗户透过,祈白能清楚地看见的手背上的血管,在往上是周扬的手指,祈白才发现周扬的左手中指上有一颗痣,很漂亮。 盯得太过入神,还是直到季逐回来时发出的响声唤醒他,一回神就见周扬看他。 祈白沉默的移开眼睛,就听见周扬笑了一下。 悄悄的,祈白红了耳朵。 季逐进来后看了他们一眼,顺势把手机关机了:“贺安提前交卷了,走吧。” 出校门后,就见贺安站在门口,见他们过来了,就急急忙忙的去饭店,校门口的饭店很多,为了方便他们也没去很远的地方。 饭后,贺安看时间还早,提议道“打牌?” “不学习了?”季逐瞅了他一眼。 提起这事贺安瞬间泄气:“学什么呀,听又听不懂,学也学不会。” “不出意外的话,贺安为了不接受叔叔的暴力,会选择让我们去他家。”周扬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贺安并不算很聪明的计谋。 贺安:“......” “去不去?” 周扬拍了下祈白的腰询问他:“要去吗?” 祈白看了一眼,周围三个人都在盯着他,这样的情况下他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去。” 贺安无疑是最高兴,上前把周扬挤走,拉着祈白的胳膊和他紧挨着往前走。 祈白也是第一次和除了祈落之外的人挨这么近,他想把手从贺安怀中抽出来,拽了半天纹丝不动,祈白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小白?”贺安眨着眼看他。 祈白摇头:“没事。” 季逐在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呦。” 周扬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没看出来,你和他关系还挺好。” “当然了。”周扬看他:“这样的弟弟谁会不喜欢?” 季逐看着他没在说话。 第12章 很好的人 在路上的时候贺安就给家里人发过消息了,所以在一进门的时候,祈白率先看见的是一张温和的笑脸,那双手还带着香气。 “你就是小白吧。”聂女士笑着看他,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把他往家带。 “阿姨好,打扰您了。”祈白紧绷着身体坐在沙发上。 后面的贺安不禁怀疑他真的是他妈亲生的吗? 贺先生看见贺安满脸愠怒,但是碍于这里这么多人还是没发做。 这小子学聪明了,还知道带这么多人回来就能少挨顿打,真希望多打两顿能把这这脑子打开窍了。 周扬站在身后,低头礼貌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你们好呀,快进来。”聂女士招呼着他们:“贺安说你们要来,我买了些吃的。” 刚说完,贺先生就给他们一人递过来一份蛋糕。 “谢谢阿姨。”季逐挨着周扬坐,接过后礼貌道谢。 聂女士一直盯着祈白看,想起周扬回来没多久和贺安出去吃饭,回来贺安就嚷嚷着为什么他没有个弟弟,说是周扬季逐都有弟弟为什么他没有。 当时她还疑惑周扬不是独生子吗?哪来的弟弟,结果没等两天就接到了周自山的请帖,那个新人她认识,是当年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但是交集不多。 现在看着祈白的模样,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贺安想要个弟弟,这么乖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你们一会就和贺安去那个游戏房去玩 ,我和你叔叔出去一下,空间留给你们。”聂女士拍着祈白的后背。 祈白突然发现好像他们都喜欢拍自己的后背,尤其是周扬,在每次催促他去做什么事情或者安慰他的时候,就喜欢拍他的腰。 “别玩太晚,明天小白他们还要考试呢。”聂女士看着贺安说道。 贺安凑到聂女士身边:“妈,我今天也考试了,怎么不安慰我?” 聂女士狠狠的拍了下贺安的脑袋:“你不气我就好了,怎么安慰你,我做条鱼给你补补?” 听到这话,贺安转身上楼:“妈,鱼你给他们三个吃吧,你别害我。” 聂女士没多说什么,同时也让他们三个上楼。 祈白在上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聂女士正和贺先生坐在一起谈论着无聊的电视剧,笑着说起了贺安在学校垫底的成绩,而贺先生也揽过聂女士的肩膀,给他喂了口水果,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爱。 这种场景让他想起自己父母,印象中父母同时出现都很少,更别说这种场景,他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父母是这样,反正他的不是,哥哥应该见过,虽然不是这么亲密,但肯定不会是言辞锋利。 小时候得不到的东西长大后就不想要了,祈白就只是这样的,所以他和父母谁都不亲。 ...... “我去,你们兄弟两合起伙来坑我们啊?” 看见祈白再一次把牌推倒后,贺安恶狠狠的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人,发出声声质问。 季逐看着他,又看了看祈白和周扬说了在这种情况下经常说的一句话:“有些人技术不行,牌品也不行。” 贺安不解又呆滞的问他:“哇,说的好像你没输。” 季逐看了他一眼:“我又不大喊大叫。” 见自己说不过季逐,又把矛头对准周扬:“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给小白点了多少。” 周扬转了下手里的卡片:“我们是一家人,谁赢对方都不输。” 祈白第一次参与这种游戏,对于赢牌后吵架这种场景来说,或多或少有点不适应,害怕真的因为小事影响关系。 “再说了,贺少是连顿饭都请不起吗?” 贺安咬牙切齿的说:“请,你周扬都开口了,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周扬笑了下:“多谢贺少啊!” 说完看了祈白一眼,祈白不明白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跟着周扬说:“多谢贺少。” 贺安上手捏了下祈白的脸:“小白,你不要跟他学坏了。” 季逐左右看了看,很冷淡的来了句:“你俩别这么恶心人。” 周扬看了眼时间:“祈白,回家了。” 这是祈白第一次听见周扬见他的名字,他呆了一会,还是季逐拍了他一下,抬头看去周扬已经站在门口回头看他。 祈白立马站起来,往周扬那边走去。 贺安因为输了牌心里有气,硬是在椅子上坐着都没去送他们,聂女士看见贺安还不下来揪着耳朵把贺安从房间里拉出来逼着送人。 还暗戳戳的指责贺安没礼貌,在看见周扬毫不掩饰的笑,贺安决定在和他们打牌自己就是狗,虽然这种话他说了不止一次,但是这次绝对是认真的。 今年北城的秋天似乎来的格外早,祈白身上的格子外套此时此刻就起了作用,从贺安到周扬家中间会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湖,从湖面上吹过来的风格外的凉,祈白暗戳戳的扣紧了衬衣的扣子,害怕回去发烧了,其实吹风无所谓,发烧也无所谓,主要是明天考试,实在是没必要生病。 周扬看了一眼,把祈白拉到另一个地方,那是条小路,没有路灯,祈白走了两步说什么都不肯走了,周扬还握着祈白的胳膊,明明他可以把祈白直接拉走,但在看见祈白的眼睛时,又将他推出了黑暗的巷子。 “害怕?” 祈白攥紧袖子,放缓声音:“嗯。” 周扬没说话,也没有细纠原因,这是个人**问题,最后还是选择沿着那条大路走。 “我觉得贺安人很好,他的爸爸妈妈也很好,他很幸福。”走到亮光人群聚集的地方,祈白才小声的说话。 身边正好有人跑步,正好盖过祈白的声音,周扬没听见,低头凑近他又询问了一遍:“什么?” 看着不像说谎的样子,祈白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就是很好,贺安的父母是在那个包办婚姻和联姻盛行的时代下,少数的自由恋爱,是他们双方父母顶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成全的爱人。” “他的家庭里都是很好的人,所以他才很好,在爱里长大的人是不会吝啬自己的爱。” 这话在祈白听起来有些怪异,来不及细想,他脱口而出:“你也是很好的人。” 周扬许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你也是很好的人。” 这是祈白第一次听带这种评价,从来没人说过,就连祈落也没说过,他们说的最多的是他是个听话的人。 祈白笑了一下:“谢谢你。” 等到家得时候已经十点左右了,祈白和周扬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冯女士和周自山还在沙发上坐着,能明显看见两人脸色不好。 “妈妈,叔叔好。”祈白礼貌打招呼。 见状周扬只是说了声:“阿姨好。” 说着就往楼上走。 “周扬,你母亲是这么教你礼貌的吗?”周自山脸色阴沉的盯着周扬的背影。 原本带着点笑意的嘴角突然降下,一直笑眯眯明亮的眼睛也染上了一层阴霾,显得灰扑扑的,扶着栏杆的手也骤然收紧。 祈白就站在他旁边,看着周扬如此显眼的变化,他想上手拍拍他的后背,就如同周扬每次拍他一样。 在胳膊动了一下的瞬间,周扬重新扬起笑,转身看着周自山:“哦,周董好。” “周扬!”周自山的声音也变得凶狠:“我是你父亲!” 周扬和他四目相对:“哦,父亲好,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周自山没说话,依旧那副样子看着周扬。 “您没话说,我有。”周扬不紧不慢的说:“周董,是您说的不让我叫您父亲,您该不会忘了吧?” 周自山身子一僵。 “阿姨,周董,我们明天考试,先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周扬拽着祈白的袖子,两人一起上楼,一前一后走进不同的卧室。 冯女士皱着眉拍了一下周自山:“怎么回事?” 周自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之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进房间之后,祈白本来想给周扬发消息问一下,拿起手机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周扬的任何联系方式,现在出去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祈白出去站在阳台上看一眼旁边,周扬那边灯还亮着,但是那扇玻璃紧闭,祈白没有隔空喊门的习惯,思来想去还是重新回到床上。 百无聊赖中想从周扬书桌上拿本书看,但是又觉得私自动别人东西不好,思来想去还是躺下了,同时间正好看见祈落打过来了电话,祈白一惊,急忙接起:“哥哥。” “小白,最近怎么样啊?”听祈落的语气很开心。 “学校开学了,明天考试。”祈白悄悄坐直了身体。 猜到祈白是什么动作,祈落笑道:“不用紧张,南中开学考的题不难。” 祈白小声说:“没紧张。”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早点休息吧,等明天考完试了哥给你奖励。”祈落这话说得神神秘秘的。 祈白眼睛亮了下,瞬间又暗下去了:“万一......” “也有。” 就像之前那样,祈白每次带着奖状回来等着他的永远都是那句没什么骄傲的必要,渐渐的他也就觉得这种事情确实没什么说的必要。 可是有一次祈落来了,看见他压在纸箱下的奖状以及荣誉证书对他毫不吝啬的夸奖,并且约定这些东西都留下,等下一次见面了可以兑换奖励。 至于是什么奖励祈白不在意,他知道自己那这些东西不是想得到被人的夸赞,只是想在南方能遇到自己熟悉的人。 祈白记得有次因为发烧导致有门缺考总成绩排在第六,那次老师正好给前五的学生发了证书,他没有,回去的路上正好看见下飞机往家赶的祈落。 祈落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情绪不好,百般询问下他才说的,以为这次祈落会不给他带东西,没想到祈落只是带他回了家,给他做了顿饭,给他衣服给他钱。 那次还带来了从寺庙里求回来的项链,用来保平安。 祈白眼睛明亮的盯着手机:“好,哥哥,你在那边有遇到开心的事情吗?” 祈落沉默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想这个问题:“当然有,认识了新的朋友,你呢,小白,新家好吗?那个周扬怎么样?” 祈白思考了下,很郑重的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那就好,哥就你这一个宝贝弟弟,可不能让其他人欺负了。” 祈白摇头:“没有。” 祈白在挂断电话后才下床关灯。 在看见关灯后,楼下站着的祈落才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转身离开。 睡到半夜,祈白听见隔壁细微的关门声,以为自己幻听了,想起身看看情况,挣扎了半天眼睛都没睁开。 等了自己很久,又重新睡过去了 第13章 明天见 第二天,祈白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只觉得整个房间都在转,头痛欲裂,脑袋发昏,似乎是认命般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整个脑袋埋在枕头里,被子和头发衔接的很好,他的五官没露出来一点,只有一颗头,毛绒绒的头发就那么散落在蓝色的枕头上,居然毫不违和。 过了很久鼻子堵得呼吸不畅,祈白才终于把脑袋放出来,眼睛机械的眨着,想起来忘记看时间了才慢吞吞的拿起手机,瞬间白光照在眼睛上,祈白下意识的闭眼,没看清,但是又不想起。 再睡一会,生病了,多睡一会应该不会被说吧。 他这样想。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梦里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但是身上的被子又把他往下压,起起伏伏的感觉在梦里都难受的想吐,闭着眼睛都能感觉房间在晃动。 额头上突然出现冰凉的物体,祈白难受的摇头,罕见性的露出攻击性。 他迷迷糊糊的伸手把额头上的毛巾自以为狠狠的仍在一边,察觉到没有东西后,悉悉索索的把脑袋又埋在被子里,呼吸变得沉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虽然是在生病,但是听着这呼吸声活人感很足。 昨天周扬睡得不算安稳,夜间风大,阳台的门被吹的吱呀乱叫,睡到半夜被吵醒,手机上是冯阿姨发过来他们连夜出差的消息。 他回复之后才起身关门,却看见祈白阳台的门没关,想起冯阿姨之前在饭桌上提了一句祈白身体不好,很容易就猜到他今天会生病,在听见房间里传出来细微的咳嗽声,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想。 在别人睡着的时候随意进入房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周扬看了眼时间,已经7点40了,今天开学考试时间是在9点30,而这到学校要是他们骑自行车起码40分钟,意思是祈白要是在不起就要迟到了。 所以他先敲门以示礼貌才进去的。 进门后房间一片昏暗,亮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斑驳的让人看不清路,只能听见祈白沉重的呼吸声,他凑近祈白,顺手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来很久之前的温度计,借着光发现还能用。 把祈白安顿好之后,他才去卫生间里取出来打湿的毛巾,放在祈白的额头上,转身去冲药的时候听见重物掉落的闷声。 转头一看原本放在祈白额头上的毛巾已经被他扔在腰间,似乎是不满意这种降温方式,他又把头埋被子里,企图用最原始的方式把自己捂出汗降温。 这样的场景周扬见过,是和祈白第二次见面,是他单方面的见过,祈白躺在病床上,也是这样把头埋在被子里,那天好像也是发烧了,也像今天这样缩在被子里背对着他,但是那时候祈白还不认识他,或者说祈白压根不记得有他这么个人。 “祈白,吃药了。”周扬搬了椅子坐在床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今天还要考试。” 祈白动了一下,没说话,他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不然周扬怎么会在这里,想了一下,还是继续做梦吧,等等,考试,贺安说今天考试会分班,要是考的不好,就不能和他们在一个班了,要等下次考试调回来。 周扬以为他不打算起床,想着可以补考的时候,祈白才缓慢的转头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很呆滞的说:“对哦,今天考试。” 说着想往起坐,周扬见状把药放在桌子上拖着他的身子把他扶起来,给他身后垫了枕头。 祈白上下看了看:“吃药。” “先吃面包。”周扬递给他一袋拆开不久的面包。 祈白接过后,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想起没洗手,他又掀开被子,想下床洗手,周扬率先端过来一个盆子,里面装的是温水。 祈白抬头看了看他,又盯着水盆发愣,周扬也没催促,好在没过多久,祈白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里面,他不敢用力,也只是把手打湿揉搓了几下,顺势把手上的水抹在周扬递来的毛巾上。 祈白吃东西的时候永远都是不急不徐的,他没有快速吃东西的习惯,哪怕是上课铃声响,没吃完的东西都会打包起来留到下一顿吃。 现在因为发烧口腔里的唾液本来就少,吃着干巴的面包更加难以下咽,祈白只是吃了两口就放在一边,余光正好看见手机,他问:“几点了?” 周扬看了眼时间:“8点20。” 祈白“噌”的一下坐直:“8点20?!!” 周扬点头,祈白连忙端起药一饮而尽,喝的太快呛在喉咙上连连咳嗽,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擦擦嘴角就翻身下床往卫生间走去。 周扬跟在他身后,倚靠在门口看着他把水往自己脸上打,祈白是很白的,说是那种肤色不正常的白都不为过,但是又不显得恐怖,现在却因为发烧脸都是泛红的。 周扬突然说:“不用急,可以补考的。” 祈白擦脸的动作一顿,忽然摇头:“不行,要去。” 周扬点头说了声好,最终也没去探究祈白执着的用意,但是在看见祈白身上还穿着睡衣时,转身出了房间。 虽说是住在一起,但是该有的边界感还是要有,所以他去给祈白准备中午吃的药,刚装好后,身后是祈白下楼的的声音,而门外是车辆急刹时传出的阵阵摩擦声。 祈白还很好奇是谁,反而是周扬很平静的把书包递给他。 门一拉开就是季逐的脸,他还在和人打电话,眉头紧蹙,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样子。 “他爱去哪去哪,我管不着,腿长在他身上,他就算是跳河也和我没关系,我没义务帮你带孩子。” 说完季逐就挂断电话,脸上的表情还没来的及收:“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以为你又玩失踪。” 在突然和身边人断联两年的事情上周扬永远理亏,所以他道歉:“抱歉,没看手机。” 季逐没反应,只是很奇怪的看了周扬一眼:“上车吧,要迟到了。” 车是季逐买的,但是开车不是他,是他爷爷身边的人,美其名曰的是保护孩子安全,至于是保护还是监视,大家都心知肚明。 祈白是会晕车的,但还好车上的异味不是很明显,路程也没那么远,一路呆滞的坐到校门口。 祈白不知道其他人发烧眼睛会不会干,但是他会,所以他只能时不时的眨眼睛。 “眼睛不舒服?”周扬看了很久才问他。 祈白眨眼之后才看他:“还好。” 祈白没有在考试过程中乱动的习惯,但是这次不一样,他觉得发烧发的腿疼,像是小时候的生长痛一样,很不舒服。 但是考试就是考试,就算在难受也不会趴在桌子上,这是他从小接受到的教育。 这场考试结束后,祈白明显情绪失落,不是祈白展现出来的,而是周扬自己看出来的。 “一次考试,怎么就难过成这样?” 他问,顺便把手里的药递给他。 祈白趴在桌子上摇头,却没有说话,只是把药塞进嘴里。 他每次被戳中心事的时候都是这样,周扬习惯后大概能明白。 南中的这种考试不算什么,班级是早在入学分班的时候就确定好了,如果是因为被调到别的班级的话这完全不用担心。 除非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几乎是一瞬间,周扬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个人。 “回家我就不送你们了,贺安应该和你们一起吃饭。”季逐站在周扬身边同时看了一眼祈白:“生病了?” “嗯,发烧了。”周扬把杯子放在祈白的桌子上,正好考试铃声响了。 一天考三门,下午的时候可以提前放学,交完卷子后,祈白感觉自己被抽了全身力气,软软的趴在桌子上。 桌子是被拉开成横竖排放行单人单桌的样子,周扬就在他旁边坐着,祈白一转头就看见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周扬也看过来,问他:“不舒服的话,我们先回家。” 祈白被看得猝不及防,揉了下眼睛:“等等他,不然他会难过。” 教室也没剩下几个人,现在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他们这样说话显得没那么突兀。 上次扶了一下祈白的那个同学,看见祈白趴在桌子上病怏怏的,主动走到祈白前面的位置,主动打招呼:“你好,上次忘记问你的名字了,我叫宋源,源源不断的源。” 祈白坐直身体:“我叫祈白,祈福的祈,白色的白。” 宋源看了看周扬,又看了看祈白:“感觉你们关系很好,是从小就认识吗?” “我们......”祈白看向周扬,不知道他们重组家庭的事情需不需要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周扬接收到祈白的目光时顿了一下,思考良久后,才说:“弟弟。” 祈白没做声,只是轻点了下头。 宋源不长不短的哦了声,慢悠悠的说了声:“弟弟啊。” 周扬手机震动了下,是贺安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在二楼了,他站起身把祈白的东西收到自己的书包里,站在桌前看他:“走了。” 祈白站起来:“好的。” 宋源敢忙道:“祈白同学,明天见。” “好的。” 说完后,祈白好忙追上周扬的步子。 看着二人离开,宋源才起身离开教室。 第14章 监控 下楼后就看见贺安站在墙角,满脸绝望无助,丝毫没有之前的活人气息。 听说贺安爸爸看见贺安的成绩气得差点和贺安断绝父子关系,不管不顾的硬是从大学里找了一个家教老师,命令贺安以后不管多晚都要回家。 从今天起,这个苦命的高三生丧失了唯一的周末。 也就幸好季逐不在,要是季逐在指不定怎么嘲笑一番,他这副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小白,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贺安一副快哭的样子捏着祈白的脸,却看见祈白遮住眼睛的头发时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你在周扬家住的这么惨,他连头发都不给你剪?” 闻言周扬也侧头看过去,也没有很长和刚来的时候一样,他也平常不见祈白的眼睛,只是偶尔祈白抬头看他的时候,会因为他个子高,头发掉在两侧。 而且这样的发型挺不错的,没必要剪,反正比贺安的好看。 祈白拽了下自己的头发,垂眸看着地板:“我忘了。” “你这不难受吗?这都能忘了?”贺安刨根问底的追着祈白问。 周扬拎着贺安后脖颈的衣服把他往起提,让他离祈白远点:“行了,没看见他生病了,还问?” “生病了?”贺安上手摸在祈白的额头上,确实烫的厉害:“怎么整的?” “不是!你这都生病了,还来考试?你这么有毅力?” 闻言,祈白才终于抬头看着贺安,周扬也同时看过去,贺安左看看,又看看,眼神飘忽不定的。 这是他一贯心虚的表现。 不是,其实他也没说什么,也就是说,每次考试不好,就会调班的。 但是南中的人都知道不会的,起码第一次考试不会,但是,他忘了很重要的一点,他忘了祈白不是北城长大的。 于是,他看见了周扬那副眼睛眯起来,要笑不笑的样子,还怪吓人的。 “好好说话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把我们和你们记混了,你也知道最近压力大,没办法,多心疼心疼我吧。” 贺安一想到回家就要见到那个补习老师,浑身难受。 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搞学术,有人喜欢搞艺术,有人喜欢搞文化。 而贺安是三不搞人群,说实话,周扬也搞不懂贺安一天天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精力,怎么那么爱说话。 每次只要有贺安在就不会冷场,叽叽喳喳挺吵的,但是还挺热闹的。 祈白跟在他身边,也会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比和他待在一起要好。 …… 说是吃饭,饭也没吃多少,祈白难受的吃不下,只吃了点南瓜粥,连碗的一半都没下去,说是不好吃。 贺安吃到一半,被催着往家走,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直到最后一个是聂女士打过来的,他才接通,没想到对面是贺先生。 气得把贺安骂了一顿,贺安好说歹说和周扬在外面吃饭,才安抚住暴躁的父皇。 贺先生喜欢像周扬这样的孩子,尤其是听见他身边还有祈白的时候,才放缓声音,让他们吃好喝好,不着急回家。 出门后,祈白照旧裹紧身上的衣服,吸了吸鼻子站在一旁。 周扬看见贺安的眼神,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他率先出声:“打住,祈白要休息了,好自为之。” 贺安探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祈白,认命的往家走去,边走边叹气,一声声的听的烦。 看着贺安的背影融入夜色,连书包上的反光条都消失不见时,周扬才说:“祈白,回家了。” 祈白跟在周扬身边,沉默的走着,他们之间好像没话说,但是只要有一个人问起,那另一个人一定会回答。 祈白观察了很久才发现这个事情,所以现在沿着小路走他不想说话,可是喉咙间不断涌出来却又被他压下去的话起起伏伏,刺挠着他。 “今天的卷子,作文看不懂。”祈白小声的说着。 这是没话硬找,周扬听出来了,作文不难,他坐在祈白旁边,看见他写作文的时候行云流水,笔都没卡顿一下。 只不过要是现在拆穿的话,祈白估计不会和他说话了。 “没关系,我也看不懂。” 祈白啊了声,不解的问:“我看你,作文写的挺快的。” “胡编的,我写作文东拼西凑。” 祈白看见他30分钟写完的作文,由衷的感叹一句:“你还,挺厉害的。” “你也是啊,祈白同学。” 闻言祈白抬头,看见的是周扬明亮的眼睛,只是他的眼前被头发挡住了,看不太真。 他垂头,悄悄的摸上了自己的头发。 该剪头发了。 他这么想。 …… 回家的时候才9点左右,时间并不算晚,周自山和冯女士还没回来,但是家里明显有变化。 比如一楼右侧的角落和二楼拐角处分别装了监控,二楼的不算隐蔽,一进门稍微侧头就能看见。 只是一楼的角落那里有楼梯挡着,比较暗,要是不仔细观察,真发现不了。 周扬看见祈白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随意挑了一个电视剧就那么播放着,不紧不慢的拆开感冒药吃下。 他没发现监控。 周自山不会搞这些东西,因为他本人就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又怎么可能去花精力监视别人。 那只能是冯阿姨装的。 为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和祈白每天在学校,回来的时间也不算长,要说防贼这个家的所有财产还没周自山一家分公司的多。 直到电视剧里的台词突然出现:“别说这种话,我们又不是亲兄妹,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他突然明白了,祈白父亲的事情在北城不算小事,听说他和他的同**人十几年没见过面,为了这事曾经求着祈白母亲离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一直没离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听说祈落被他父亲带的性向也不正常,这事是今年高三毕业的时候才传出来的。 那时祈白父母离婚,祈落和他父亲远走国外,祈白和他母亲一起来了周家。 而周家目前唯一能和祈白走到一起的只有他,每天接触最多的也只有他,所以这个监控,是防他们的,是防他的。 冯阿姨主动选择带着祈白,就是为了防止祈白成为像他爸和他哥哥那样的人。 是吗? 是的。 周扬看了祈白一眼,又看了看监控,最后又看向电视屏幕。 祈白抬头看了周扬一眼,发现周扬一直盯着电视看,以为他也喜欢这个电视剧,放在遥控器上的手默默松开了。 收回视线的时候撇见了墙角处的监控,微微睁大眼睛。 周扬起身往厨房走去,倒了杯水递给祈白:“早点休息,记得定闹钟,明天大概率季逐不会来了。” 祈白还没从监控的事情里回过神来,机械的回答:“好的。” 看见周扬上楼后,祈白才又看了眼监控,手机屏幕亮起,是祈落的消息。 祈白突然想哭,他急忙上楼,赶忙洗漱后躺在被子里,给祈落发消息。 “哥哥,妈妈在家装了监控。” 之前在淮洲保姆照顾他的时候,妈妈为什么不装监控,为什么要在这个家里装? 祈白不知道这算不算落差感,只是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 很小的时候保姆阿姨会拿着塑料模型的监控器告诉他,想妈妈了就和这个说话,妈妈就能听见。 所以他对着塑料监控喊了一年的妈妈。 可是监控从来没回应过他,渐渐的他就不喊了,喊了也没用,也不对监控这种东西抱什么期待。 可是他现在突然看见监视自己的监控,觉得当初自己的行为很幼稚。 他不明白,妈妈到底相信谁不相信谁? 周扬怎么也不会对他有想法,在周扬眼里,他只是他弟弟。 祈白看着手机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一会消失一会出现,好几次都想给祈落发过去电话,但是又忍住了。 他怕打扰到哥哥。 “你和周扬没什么吧?最近几天,你们不要走的太近,妈这个人,对我和爸这种事情很敏感。” 祈落给他回复。 他也只是很轻的回复:“没有。” “没有就好,等我有时间和妈妈沟通一下。” 祈落发完这条消息,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我们小白,今天受委屈了,听说你今天还感冒了,怎么样?有没有吃药啊,哥不在你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 “和周扬的关系,没必要那么紧绷,该喊哥就喊哥,只要你记得哥永远是你哥就行,其他人不重要。” 祈白看了半天消息,才打字:“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好,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记得和哥说,哥离得远,但是哥在北城认识的朋友挺多的。” “嗯,谢谢哥哥,哥哥晚安。” 祈白放下手机后,摸了一把脸,眼角的地方已经有泪珠了。 …… 祈落放下手机,看着面前的人,沉默着沉默着,突然笑了:“妈,不解释一下吗?” 冯女士偏头,没去看祈落:“我不相信你们,也不信他,我知道,今天早上周扬进祈白房间了。” 祈落盯着冯女士:“祈白发烧了你知道吗?要不是周扬在,祈白估计会和两年前一样烧昏在床上,你知道这件事吗?” 冯女士身子僵了一瞬。 “我不求你能对祈白怎样好,但是你别阻止别人对祈白好,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远在国外,要是周扬不对祈白好,就没人对他好了,妈妈你明白吗?” 第15章 朋友 “祈落,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把所有精力放在你身上,把祈白一个人留在淮洲,本意不是让你去当同性恋的!” 冯女士指着祈落的脑袋气愤的说着。 “所以这就是你做出监视别人的理由吗?”祈落脸色铁青的声声质问:“从小到大你见过小白几面?你记得吗?你现在把他带在身边监视他有什么用?!” 母子两个怒目圆睁的盯着对方,谁也不服谁。 冯女士怎么也想不到,向来温和的祈落居然也会这么质问她。 是她在祈白很小的时候就请了保姆,自己来了北城去照顾祈落,祈落和她的关系向来很好。 唯一一次发生争执还是在知道有个弟弟是却被她放在淮洲而大声的质问她为什么不把弟弟也带回来。 而今天是第二次,还是因为祈白。 冯女士问:“你和祈白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他很听话,一直很听话,每个见他的人都会喜欢他,除了你。” 祈落看着冯女士:“妈,这是祈白第一次来北城,你知道他没朋友的,周扬算是唯一能和他说上话的,你知道他性格内向,别让他不会说话。” “祈白在北城只有你了,妈,我求你对他好一点。” …… 第二天一早,祈白感觉还有点难受,但是没昨天那么严重,听周扬的建议还给自己定了闹钟,结果他醒的比闹钟还早。 睁开眼睛也才7点左右,除了生病之外,他基本上都养成习惯,每天7点起床。 这是在学校养成的习惯,他初中学校,在淮洲排名比较靠前的,没有那种早上必须早到教室的规定。 所以他总是会在7点起床,7点20就会出门,只是他最近几天生病了,才赖床的。 刚关上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楼下桌子上摆放的早餐,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祈白视力很好,他看见桌子上放着红豆饼和豆浆,还有一小碗摆在几个圆盘中间的清汤面。 不过一看就是妈妈从哥哥那里学来的,只有哥哥做的清汤面里会放紫菜和芝麻。 整个房间里除了周扬和他没有一个人,看来妈妈又急匆匆的走了。 他想了想,打算敲响周扬的房门,但是又觉得周扬不会起这么早,思考了半天又放下手,小心翼翼的下楼。 餐桌前他把早餐分成两份,属于周扬的那一份规规矩矩的摆在桌前,空着的盘子,他顺手放进洗碗池里。 回头的时候周扬已经坐在餐桌前发呆了。 祈白回到椅子上,摸了摸装豆浆的杯子:“还没有凉。” 周扬这才回过神来,同样摸了下豆浆:“抱歉,怪我起来迟了。” 祈白低头喝了口豆浆:“没有。” 又是一阵无言。 吃到一半,周扬看了眼时间,问:“你会骑自行车吗?” 祈白点头:“可以骑的。” 要是不开车的话,他们自行车过去要半小时,为了避免有意外情况的出现,他们需要提前走。 之前买的自行车一直被压在后院的地下室里,周扬在吃完饭后,从后院取出两辆自行车,一一去检查它们的链条和刹车功能是否完整。 祈白就在一旁盯着看,周扬今天穿的是蓝色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衣,这件外套是他柜子里为数不多的衣服。 祈白很喜欢这个颜色,穿在周扬身上很好看。 “你骑哪个?” 周扬的出声打断了祈白的思绪,他抬头看了一眼两边的自行车,明显右边的低一点。 他指了下:“右边。” 收回手的时候,他听见周扬笑了声。 祈白顿时觉得脖子都在发烫,他这个人觉得安全最重要,所以出行的工具一般都是公交,但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非要骑自行车,他会选择低的,虽然骑的累,但是脚可以放在地上,更安全。 周扬看了眼周围,手轻触祈白额前的头发:“能看清吗?” 祈白把头发往两边拨了下,露出眼睛:“可以的。” “走吧。” 北城的路比祈白想象中的更难走,弯弯绕绕的的更多是拐角处,他跟在周扬后面看着他从一个一个巷子穿过,找了最近的路。 到学校的时候来的人并不算多,零零散散的坐在位置上,有人看书,有人玩手机,还有人趁机在吃早饭。 宋源就是其中一个,左手是豆沙色子,右手是芒果干,看见祈白来了,给他手里塞了袋吃的。 “小白同学,尝尝这个。” 莫名其妙被塞了东西,祈白下意识道谢:“谢谢。” 祈白虽说身体不好,但很神奇的是,他似乎不对任何东西过敏,除非是自己不愿意吃的。 宋源低头咬了口包子:“不客气。” 周扬沉默的看着,宋源似乎是感受到了周扬的目光,回头朝他笑了一下,又转头去吃自己包子。 那个吃的被祈白装在口袋里,一早上都没拿出来。 中午放学的时候,季逐才来的,他们四个食堂吃饭的时候,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静。 连一向爱说话的贺安都沉默的坐在那里机械的进食,更别提黑着脸的季逐。 “好安静啊,我以为我们永远有话说。”贺安突然说。 季逐看了他一眼:“有病就去治。” 贺安长输一口气:“你说话还是这么让人放心。” 季逐看了一眼,没理他,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直到宋源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一寂静。 “小白同学。”宋源和他打招呼。 祈白抬头就见宋源端着盘子,朝他过来,顺势就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同一时间,季逐看向了周扬,贺安看向了祈白。 两人都有种看好戏的样子。 “不会打扰你们吧?”宋源善解人意的问他们,最后看着周扬。 周扬说:“不打扰。” “对,不打扰。”季逐难得面色没那么紧绷,眉眼间甚至带上笑意。 “小白同学不像是北城人啊?”宋源侧头看着祈白,问道。 祈白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后,用纸擦了擦:“是北城的,在淮洲长大。” 宋源点点头:“淮洲?那地方挺好的。” “嗯,确实好。” “你在那边也是成绩排名也是第一吗?” 祈白说:“一般情况下是前三。” 不生病,不耽误考试,一般情况都是这样,但是只要生病,他就不想去阅读题目,成绩就不好。 不过之前生病次数挺多的,好像是自从两年前那场大雨把他整的发烧了一周左右后就很少生病了。 宋源惊叹了一下:“好厉害啊。” 祈白呆呆的回他:“谢谢。” 宋源笑道:“祈白同学,你好乖啊,问一句说一句。” 听到这话,贺安像是找到知己一样:“我们小白性格内向,能和你说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是吗?”宋源看着祈白:“我还挺幸运的。” 祈白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快的抓不住,但是本能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对劲。 宋源太热情了,这种感觉好像他们之前认识一样,而且宋源这个名字也很耳熟,应该是之前听谁提过。 不过宋源没有恶意,而且周扬他们都不排斥这个新同学。 贺安的手机闹钟响起,他脸上的笑顿时收回去了,生无可恋的说:“我先走了,下次见,就是明天了,如果我还能活着醒过来的话。”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像是奔赴战场一样。 宋源不禁疑惑:“高三的压力有这么大吗?” 南中可是出了名的宽松,就算是高三比其他两个年级严一点也不至于这样吧。 季逐看了一眼,把手机放回口袋:“他家请了家教,不想学习而已。” 宋源没再说话。 …… 晚上回家的路上,祈白准备把手塞进口袋里,却突然摸到宋源给的东西,窸窸窣窣的又把手拿出来,垂在大腿两侧。 周扬听见声音,突然问:“你认识宋源吗?在没来北城的时候。” 祈白拽着衣角想了下:“我忘了,应该认识。” “应该认识?”周扬疑惑:“很冒昧问一下,你是记忆出什么问题了吗?” 祈白愣住了,其实正常人不会这么问的,大家都会觉得是太久远了,所以才忘了,没人会想到是记忆出来问题。 不过,听周扬这么说,好像他确实不记得些事情,不过只有一点点并不影响正常生活。 这一次,他撒谎了。 他对周扬撒谎了:“应该不是,他的名字很耳熟,我问一下我朋友。” 周扬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对祈白否认自己记忆出现问题的沉默。 良久,他笑道:“小白同学在淮洲还交到朋友了?” 祈白像是找到人能分享一样,主动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他看:“这是我朋友,她人很好的。” 周扬低头看了一眼。 是女生。 合照上的祈白是从照片就能看出内向的人,是比现在还沉默的人,但是旁边的穿着校服,扎着低丸子头的女生笑的是那样明媚。 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她和祈白并没有挨的很近,中间隔着一点距离,是很有边界感的两个人。 祈白手机上弹出条消息,正是照片中的女生发来的。 周扬把头转过去,没去看具体内容。 祈白点开消息框,满屏的哈哈哈,是她发消息的一贯风格:“小白,我马上要来北城了,哈哈哈哈哈哈,你开心不,又能见到我了。” 祈白也不禁嘴角上扬:“开心。” 周扬不知道祈白发了什么,但是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见到祈白不加隐藏的显露自己情绪。 第16章 矛盾 三天考试结束后,卷子是在第四天出来的,现在发的还是纸质卷子,祈白和周扬互相拿着对方的卷子看着那天晚上说自己作文写得不好的人都是56,陷入沉思。 “你,胡编乱造的还挺合理的。”祈白慢吞吞的说。 “你也是啊,祈白同学,生病的时候考了两门,还是第三。” 班级排名出来后不出所料,成绩好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成绩好,一开始班里讨论的三个人又是谈论的对象。 他们三个的名字像是绑定好的一样齐刷刷的出现在最前面,占据了年级前三。 宋源站在教室前方看着表上的成绩看了半天发出惊叹:“我只想说我零花钱都没着这么多。” 旁边站着的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其实我说实话他们三个长得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学霸。” 此话一出所有人回头都看着他们,季逐趴在桌子上睡觉,周扬貌似是在课外书,祈白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看着还挺认真的。 印象中那些学习好的都戴着眼镜,保温杯,一副板正的样子,虽说不丑,但绝对不是这种的。 属实是刻板印象了。 祈白感觉有人看他,一抬头吓了一跳,连带着身旁的周扬都察觉到了,他无声的问宋源:“怎么了?” 宋源笑着摇头:“没事。” 祈白又垂头写写画画去了,没再理他们,周扬抬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继续看书。 周围同学的八卦之心瞬间被点燃:“宋少,你什么时候和新同学关系这么好?” 宋源轻拍了一下那人:“少来,我和新同学关系一直很好。” 上课铃声响起,白诺元拿着卷子进来了,所有人一哄而散回到自己位置上,班级里瞬间安静。 白诺元大概环视了一圈,最后精准的看到了后排那三人。 年级上数学满分的有十几个,但是高一年级班级就有25个,平均下来一个班连一个都不到,而他们班就有三个。 刚才办公室里的老师还在说,这三个人个个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原因是,这次他们出的卷子除了初中知识外,还夹杂了点高中的东西,不多,但也够难住一大片学生。 他们以为满分的并不会那么多,没想到这次在一个班里就出来了三个,而且,这三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尤其是那祈白,他们中还有人去那个教室监考过,在考数学的时候祈白明显不舒服,不止硬着头皮写完了,写的还全对。 字迹工整,逻辑清晰,作图都是一板一眼的规规整整,前不出框,后不出边,卷子简直是赏心悦目。 “周扬,你下课后来躺我办公室。” 白诺元最终也只是说了这么句话,才把卷子发下去的。 “好的,老师。”周扬看着数学书上了集合概念,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刚才白老师的那个眼神中带着怜悯和不解,这种眼神他最熟悉了。 那段没钱的日子,他见过不少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只是一眼,他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周董真是绝人之路。 周扬捏着书页,轻捻了一下,那处的纸瞬间变得比别处薄,他看过去,祈白很认真的记者笔记。 黑板上的重点非重点他用不同颜色的笔圈出来,旁边还有自己的注释。 看了很久,直到后面的季逐轻咳一声,周扬顿了一下,才转头看向自己的书。 数学课没有讲卷子,是开了新课,下午还有节数学课才是用来讲卷子的。 下课后,周扬跟着白诺元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坐着其他老师,看见周扬来了,朝他打招呼。 这边高中的老师,有一些是从初中调过来的,周扬在的学校也有老师过来,虽然当时不是教他的,但是或多或少都听过周扬的名字。 目前大多数都有课,办公室里走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这样白诺元心里也能好受点。 “周扬,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白诺元缓慢的说着,似乎是在为下一句话的措辞。 周扬没说话,白诺元也始终没想好到底应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到这个孩子。 “是我家的事,他对你说,不用给周扬奖学金是吗?”周扬很平静啊说。 “你知道了?”白诺元脸上出现尴尬和不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知道的,这种大额的奖学金一般都是大型企业在资助,而咱们学校资助方的就是你父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诺元咬咬牙,一鼓作气的直接说了:“我和陈老师了解过你的情况,听说你挺困难的,要是你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钱这方面不用担心。” 周扬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而是垂在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我知道了,没关系的,谢谢老师。” “我冒昧的问一下,你和你父亲之间是有什么矛盾吗?”白诺元推了下眼镜,谨慎的问。 “没有什么矛盾。”周扬笑了下:“很平常的关系。” 看出周扬不想说,白诺元也没再问,而是让他回去上课了。 周扬也只是说了声老师再见,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门外站着的是依靠在墙面的祈白。 听见周扬出来后,祈白立马抬头,就看见周扬笑意问他:“你正好站在风口,又想发烧了?” 祈白摇头,带着额前的头发一起摇晃:“没有,老师和你讲了什么?” 周扬往教室走,祈白就跟在他身后听他说话:“没什么。” 祈白点头:“好的。” 周扬发现祈白每次说话都是这么板板正正的。 朝祈白看去,突然发现祈白的头发真的长了,现在都快看不见他的眼睛了。 真的该剪头发了。 …… 到家的时候,冯女士和周自山这次才终于回家了,祈白觉得他好像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们了。 但实际上他们两个就算在家,他和周扬应该也不会去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就像现在这样。 他们四个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比他和周扬两个人吃饭还要安静,还要压抑。 周自山给祈白碗里夹了一块青菜问他:“小白,听说成绩出来了,你考的怎么样?” “谢谢叔叔。”祈白礼貌道谢后才回他:“应该挺好的。” “小白说应该挺好的,那就挺好的,想要什么东西,你尽管说。” 冯女士用手肘碰了一下周自山,皱眉道:“别惯坏他,小白需要什么东西,我给他买就行了,你问问扬扬需要什么?” 周自山看了周扬一眼,冷哼一声:“周扬有钱,需要什么自己会买,用不着我操心。” 周扬吃饭的动作慢下来,没说话。 他的这幅样子落在周自山眼里,就是对他的挑衅,奈何现在是在饭桌上,他没有在饭桌上教训人的习惯。 晚餐结束后,他们四人同时坐在沙发上,没开电视,也不交流,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发呆的玩自己的手指。 “周扬,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周自山盯着周扬,脸色沉得可怕。 这小子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跑去和贺安的父亲借钱,一借就是几十万。 他当然知道贺安的父亲有能力拿出这么多钱,但是他居然没想到周扬有这个胆子去借这么多。 这钱在他眼里不算钱,但他不允许周扬欠债。 周扬沉声问:“周董想听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欠钱?!”周自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今天要不是我碰到贺安他爸,我还不知道你借了人家这么多钱!” “53万!周扬你真敢借啊!小小年纪你借这么多钱,指望谁给你还?” 周扬很平静的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借钱的是我,借条上写的也是我的名字,说句难听的,我就算是死了,也和你没关系。” 周自山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扇在周扬的脸上,周扬也只是被打的头偏了一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祈白被吓了一跳,连忙侧头看去,就看见周扬只是擦了擦嘴角,眼神依旧很平静,好像他不知道疼一样,他去厨房给周扬倒了杯水 “干什么?”冯女士挡在周扬前面,推开周自山:“不就是点钱吗?至于动手吗?” 周自山坐在沙发上,整理了下微脏的衣服:“我要不是正好碰到了,这小子还不知道瞒我到什么时候。” “那这点钱你替孩子还了,就行了,为什么动手?”冯女士站在周自山身边不解的问。 “不需要。”周扬碰了下自己的脸,发烫的疼。 周自山气出了,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这是你说的不需要。” 周扬点头,嘴角很快就变青紫了:“我穷的吃别人剩饭的那年都没想过给你打电话,你又为什么觉得现在我过得好了要回来接受你那点不算施舍的施舍?” 他说的轻松,仿佛是别人的故事,可是只有身处在故事中央的主人公,才知道故事有难么难以入耳。 冯女士面色不悦的坐在周自山旁边,一家人有到了无话可说的程度。 周扬和周自山中间隔着半张桌子,父子两人遥遥相望,周自山从周扬平静的眼里看见一种应该能被称之为怨恨的东西。 闻言,祈白呆愣的坐在原地,一动没动,他好像能知道周扬接下来的话,是他从没了解过的周扬。 是贺安和季逐也不知道周扬。 周自山皱眉:“什么意思?” “还需要我解释什么吗?周董?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不知道你在淮洲的那些竞争对手回到北城的时候,有没有嘲笑过你?” 周扬嘴角挂上一抹笑,那笑很牵强。 “我妈妈得的什么病你知道吗?”周扬问他。 “你不知道,就像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借钱一样。” 第17章 委屈吗 周扬想起,他离开北城的那天。 没有那种俗套的故事情节,只不过同样的是在秋天,他离开北城的时候只带了几十万,2年治疗钱都花没了。 “在我给我母亲料理了后事之后,我的身上只剩下89块钱,别说坐飞机,我连火车都坐不起。” 周扬看着周自山,一字一句的说:“当时你在干什么?你和祈叔叔在拍卖会场上去竞争一个2亿的古董,北城和淮洲中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不问我妈妈的情况我理解。” 这还不是最穷的时候。 曾经在最穷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他在给周董生意场上的对手擦鞋。 那些人说,生意场上拿周自山没办法,私下里就不好说了,可是他们不知道,周董和周董的儿子,也是水火不容,羞辱他好像也并没有羞辱到周自山。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不重要,他们说,只要他给他们擦鞋,他们就能给他1000。 他曾经一天,最多赚15000块钱。 或许是周自山太成功了,成功到居然有这么多的所谓的竞争对手。 他还要感谢周董,不然那时候他可真没办法了,那时候身上的几张卡该停用的停用,该余额不足的余额不足,吃饭都是遇见朋友了,打包带回来,一顿可以吃三顿。 89块钱回都回不来,更被说在北城这个地方买块墓地,安置妈妈的钱都是贺叔叔给的。 周自山不知道他欠钱吗是做什么吗? 肯定知道。 周扬不想去猜想周自山的心理,因为他觉得没必要,曾经他确实想不明白,但是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想不明白,既然人家不想解释,那就没有纠结的必要。 “周董。我没有想到你在生意场上对手那么多,但是我不明白你现在恼羞成怒的意义是什么,当然你可以这么做,没有任何人去要求你不能这么做,我不理解你,但我尊重任何人。” “你经常不回家,但是母亲把我教的很好,她告诉我,人要懂得感恩,懂礼貌,我叫你周董。只不过是你我之间基于血缘之上的一种礼貌而已。至于父亲您不想听,我也不想叫。” “我说这些话没有想要责怪你的意思,也不是想让你愧疚或者是让你补偿,因为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去道歉,而且我觉得道歉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恶心。” “你和冯阿姨也在一起,妈妈很开心,没关系,妈妈也去找她的爱人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自己伤口撕开确实不太好受,但是这不就是他们这位周董想看见的吗? 看见周自山并不好看的脸色,周扬莫名觉得很开心,自从回北城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站起身朝周自山微微点头:“周董,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先休息了,明天要上课。” 说着就往楼梯上走,走到一半想到什么又回头,视线在看向周自山的时候,扫到了祈白。 他身子微微一滞,才说:“你这房子,真差。” 说完,这次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走,再也没出来。 周自山坐在沙发上,呼吸都乱了,被周扬这三两句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祈白赶忙去倒了杯水,冯女士又急忙从口袋里翻出药片喂给周自山。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看着这一幕,祈白想,周叔叔的身边总有人忙前忙后的伺候她,那周扬呢? 刚才那些话,他就算是反应在慢,也听明白了,周扬他们家也是感情不和,甚至比他家还要惨。 祈白深知苦难不能比较,但是在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比周扬幸运的多,起码他有哥哥。 而周扬谁都没有,之前听季逐说过,周扬曾经消失了两年,那两年他就是那么穷过来的,所以那天在看见南中发过来的银行卡时,才会开玩笑的说自己没钱。 所以,那不是开玩笑的,那是真的没钱。 祈白眉眼间染上浓重的悲伤色彩,他看眼时间,不早了,放下杯子,打了声照顾:“妈妈,我也先去休息了。” 冯女士裹紧身上的披风:“去吧,关好门窗,别着凉了。” “好的。” 在祈白上楼的时候,还听见冯女士再问周自山:“周扬刚才说她妈妈的爱人,就是那个当警察的吗?” 后面再说什么,他没听清。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能想起刚才周扬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思敏感,周扬想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他还在埋怨。 真正释怀的人是不会说那么多话的。 想到这,他起身走的阳台,看见周扬阳台的灯还亮着,窗户也没关,他立马回房间写了张纸条。 随后又重新回到阳台把纸条揉成纸团,用力一扔才刚好碰到周扬的门边。 房间里的周扬洗漱完打算去阳台吹风,刚拉开玻璃门就看见地上有张纸条,除了祈白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拆开看,上面只有一句:“你还好吗?” 这次祈白的字不是印象里那种整齐的,写的七上八下的,一看就着急写出来的。 周扬这边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连手机上都没有祈白的任何联系方式,想回复也没办法。 手机翻开后,上面是贺安的问候:“我爸说今天你爸问他不知道怎么查到你去找他借钱给,怎么样,你爸没打你吧?” “打了,打了脸,挺疼的。”回复完后,周扬想睡觉又疼的睡不着,又只能起来吃了止痛药。 贺安那边没回,周扬也没多问,估计现在正被他那个补习老师抓着背单词。 …… 第二天一早,季逐来接周扬的时候,开门的就是周自山。 季逐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能直接在人前失了礼貌。 他打招呼:“周叔叔,周扬和祈白收拾的怎么样了?” 话落,周扬出现在周自山的身后,脸上带的伤痕比昨天更明显了。 季逐眸色微沉,看了周自山一眼,但周自山没发现。 周扬往出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撞了一下周自山的肩膀,不疼但是声重。 “你怎么回事?在自家被打成这样?”季逐坐在前排,沉声问他。 周扬哦了声:“他昨天疯了。” 季逐回头看他,没说话,但是眼里的问题在周扬看来格外明显。 周扬摸上自己的脸:“再说吧,住校,没考虑。” 季逐转身坐好:“随便。” 祈白一直盯着周扬的手看,越看越喜欢周扬的手……上的那块表。 南中的速度很快,给奖学金的速度也很快,祈白以为需要填那种一堆信息,结果什么都不用。 今天下午手机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万块钱,前不久刚听了谨防诈骗的讲座,这会多出的钱拿着他的心里不安。 结果今天下午白老师就来教室里问年纪前五的学生应该都收到了资金入账的消息,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奖学金啊。 他想把这钱转给周扬,但是不知道怎么转,于是他碰了下周扬的胳膊,把自己联系方式给了周扬:“我想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这样以后你就可以给我发消息了。” 祈白小声的说着。 周扬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祈白同学,如果你要给我转钱的话,我就不加。” 祈白微微瞪大眼睛,不知道周扬是怎么看穿他的,连连摆手:“不是的,不转钱,你加我。” “行。” 周扬扫了二维码,很快祈白那边收到消息:“我是周扬。” 祈白给他回:“我是祈白。” 周扬本想回什么,新的消息出现,是季逐的转账。 他回头,季逐也正好抬头,看他拿着手机,自己主动开口:“我钱多用不完。” 周扬给他退回:“不用。” 季逐又直接转了银行卡:“这是你爸的钱又不是我爸的钱,在这跟我整什么礼尚往来。” “而且……”季逐盯着他:“那会没用我的钱,你现在要是还不用,我真的会再揍你一顿。” “行,季少。” 周扬扣下手机屏幕,转回了自己位置。 …… 放学后,祈白在校门口看见了祈落。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祈落叫了他一声:“小白。” “哥。”祈白连忙跑过去:“哥你怎么来了?” 祈落揉揉祈白的脑袋:“头发长了,学校那边事情不多,回来看看你,爸也挺想你的。” 祈白开心在祈落能来看他,而他爸爸是不是真的想他,他不在乎。 “这就是祈白他哥?”季逐看了下他们兄弟的相处模式,又想起了自家也有个弟弟,他的那个弟弟阴沉的很。 “听过,他和他哥关系很好,你之前有见过他哥吗?” 季逐点头:“南宁区嘛,祈落这个名字或多或少听过一些。” 之前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在高考完的那天祈落突然就被人传出是同性恋的传闻,还说他有个男朋友,谣言不可信,但是人人都爱信谣言。 周扬不可置否的点头。 祈白不知道和祈落说了什么,祈落突然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对着周扬一笑:“周扬是吧?一起吃个饭?” 第18章 孟培 饭店内,祈白和祈落坐在一边,周扬坐在他们的另一侧。 季逐是被他家老爷叫回去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能明显听出老爷子心情不好,祈落或多或少了解一点季老爷子,也没强求。 祈落给祈白夹了一块排骨问他:“几个月不见,小白长胖不少。” 祈白顿时觉得碗里的肉不香了,哪怕它是祈落夹得。 周扬看着被祈白放在一边的排骨,抬头看着祈落:“你别这么说他,要是和之前那样,他会生病。” 祈落审视的目光落在周扬身上,上下打量着这个让他母亲怀疑的人,长成这样怪不得母亲会害怕。 但就他知道的一些信息来看,起码两人目前看起来正常,他对周扬放心,但是这个弟弟他不放心。 看着祈白微失落的眼神,祈落揉了揉他整齐又温软的头发:“哥就那么一说 ,来多吃肉,胖点才好,之前那么瘦,风一吹就倒了。” 知道祈落是夸张,但周扬还是没忍住去看了祈白一眼,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现在的祈白确实看着比刚来的是时候健康很多。 晚饭结束后,祈落递给祈白一个盒子,这是他答应要给祈白的奖励。 “你之前说爸的钢笔看起来很好用,这是新出的。” 祈白看着手里的盒子,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说的了,但是哥哥还记得。 “谢谢哥哥。” 祈落推了一下他的头发,让他抬眼看着自己:“谢什么?你去了周扬家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祈白小声的说:“你教我的。” 祈落:“......” 今天本来就是给祈白东西的给完也就回去了,学校最近没什么课,但是下周的课程就重了,看见祈白在这边过的还行,他就放心了。 他把周扬带到一边,在祈白看不见的地方递给祈落一张银行卡。 “什么意思?”周扬没接卡。 “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祈落把卡放在周扬衬衣的口袋里:“你爸不解决对你的问题,我替他解决。” 周扬不意外祈落能知道他家的事情,毕竟在周自山和祈董也有不少合作,听季逐说几乎每次祈董出席的宴会都会有祈落的身影,想知道他家的事情轻而易举。 “你和祈叔叔多次出席商务会议,也算是商人,商人都有利可图,在我身上投资这么多,不划算。”周扬很平静的说。 “我愿意给你,你就接着,划不划算我说了算,但是也有一点。”祈落很认真的看着他:“我可能长时间的回不来,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弟弟,记得照顾好他,我在这边能信的只有你。” 顿时,周扬觉得口袋里的卡有千斤重。 他还是想把钱还回去,但是被祈落按住。 “小白也长大了,什么事情该做他自己有分寸,我让你照顾他的意思是不要在饮食上苛待他,这钱你留着,往后这么长的时间里总有一天会用到。” 周扬也只是嗯了声就没再说话,抬眼看着祈落和祈白告别。 一瞬间他看见祈白变红的眼眶,并不好看,原因无他,只是觉得他那样好看的眼睛不应该这么委屈。 不知道祈落和他说了什么,祈白轻点了下头,看着祈落离开了。 “回家了。”周扬走过去拍了下祈白的腰。 顿时他愣住了,他看见祈白低着脑袋,眼泪却从眼眶里掉出来,狠狠砸在地上。 周扬看着地上的水渍,微微蹙眉,伸出手指,抬起祈白的下巴,给他擦掉下睫毛还骨折的水珠:“小白同学,这是舍不得哥哥吗?” 祈白微微侧头把脑袋从周扬手上放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哭的。” 就算舍不得也应该在被子里偷偷哭,但是这次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想到他们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能见面,没忍到回家就这么直接哭出来了。 其实之前哥哥离开他都会难过好久,在看着哥哥上了飞机后,他每次都会看着飞机起飞。 直到飞机划过云霄后留下的残影也消失不见后,他才一个人背着书包往家走。 周扬告诉他:“哭也没关系,舍不得亲人,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祈白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低的抽泣几下,才抬头:“回家了。” ...... 第二天一早祈白就接到了好朋友的消息,明晃晃的几个字“我来找你了”出现在他的各个聊天软件上。 甚至连购物软件上都给他发消息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之间加过好友的都是正常发送,没加过好友的前面都会加一句:“猜猜我是谁。” 祈白看着满屏的消息,给对面的人拨通电话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 没一会那边就自动挂断了,这是他们之间的没有重要事情的沟通方式。 一进教室祈白就看见坐在最后面绑着低马尾玩手机的女生。 整个教室里的人要么拿着书,要么写作业,只有她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在一群人中是显眼。 祈白刚把书包放下打算去和她打招呼,突然身后出现一阵响声,跟在祈白身后的周扬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就被挤在一边去了,而那个位置正好是宋源的。 “小白,啊啊啊啊!我好想你!我终于见到你了!” 坐在祈白身边的时候二话不说的一把搂住祈白的脖子,喉间发出阵阵吼声。 祈白被她这个声音真震得忍不住的想往后退,却被她死死的卡着脖子,脸都微微涨红,有些呼吸不上来。 虽说南中没有明确禁止早恋的行为,但是现在祈白和新同学的行为似乎已经超过男女同学之间该有的界限,所以不少同学都纷纷放下书看着这一幕。 毕竟祈白在他们眼里那是绝对好学生的存在,这种违反校规的举动还是第一次出现。 “什么情况?”季逐出现在周扬身边轻飘飘说了句。 周扬看着祈白脸上出现的笑意,说:“他朋友。” 季逐上下打量了周扬一下:“哦。” 周扬上前拍了一下那个女生的肩膀:“同学,我知道你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他好像有点不行了。” 女生连忙松开祈白看见他正大口大口呼吸着,满脸歉意:“呀!小白,我太激动了,你没事吧。” 祈白忙着呼吸,朝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很好,就是暂时说不上来话。 女生站起身朝着周扬伸手,很礼貌的说:“周扬是吧?我听小白提过你,你好,我叫孟培,而后乃今培风的培。” 周扬回握住她:“你好。” 孟培打完招呼就坐在周扬的位子上,继续和祈白说话,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小白长胖了,白白嫩嫩的。” 祈白眼睛明亮的笑着,却不说话。 班里同学哪见过这样的祈白,一些和祈白说过话的同学,都悄咪咪的拍照。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周家连个理发师都找不起吗?你等中午有空了我给你剪。” 孟培把祈白的头发往两边拨过去,上上下下的看了很久:“这样才精神,该说不说你这新家把你养的还挺好的。” 破案了。 这下破案了。 同班人脑子里出现这几个字。 因为他们从孟培眼里看出一种特别的情绪,似乎是……母爱?? 反正不是情侣。 “孟培?”宋源站在周扬身边,低头看着她:“还真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了!” “宋源!”孟培眼睛顿时睁大,回头看着祈白:“小白你还记得他吗?” 孟培和宋源认识。 这件事情他才意识到,那为什么他对宋源没有印象? 祈白看了看宋源,又看了看孟培,想了半天才摇头。 宋源胳膊懒懒的搭在周扬的肩膀上:“算了,你别为难他,他在淮洲附中的时候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孟培怜爱的摸着祈白的头发:“也是,我们小白那会只知道埋头苦学。” 祈白抬头看向宋源,视线却不经意扫到他身边的周扬,他立马看着宋源:“对不起,我那会没注意。” 孟培回忆了下那时的场景:“你能注意个啥,你那会就知道学习,别的班事情你是一点都不关心,这人在知道怎么都考不过你后,有几次都不信邪的非要找你单挑,被我拦下了。” 祈白眨眼,祈白思考,祈白没印象。 “你记不记得你初二的时候发烧。” “记得。” “他那天看你发烧信誓旦旦的说可以考过你。” 孟培噗呲一声笑出来:“结果比你低一分。” 说到这祈白才总算有点印象。那次年级排名出来之后他看见宋源这个名字,第一眼觉得这个人名字很好听,第二眼觉得这个人学习很厉害。 祈白这才点头看着宋源,哦了声:“我想起了,是你呀。” 闻言,周扬盯着祈白的脸看了很久,直到教室铃声响起,他才动了下身子:“同学,上课了。” 孟培临走的的时候,还拍了拍祈白的头发:“我下课再来找你。” “好。” 祈白从抽屉里拿出语文书,没读两句古诗就听见周扬说:“你和你朋友关系挺好的。” 祈白用书挡着脸,小声的说:“她在学校跟照顾我。” 周扬哦了声:“青梅竹马。” 祈白:“?” “不是。” 周扬没说话,看着书上祈白给自己写的名字,很久才把书翻了一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孟培 第19章 讲座 早读课下后,桌子上已经趴着睡了一大片学生,祈白也随大流的枕着自己的脑袋,孟培见教室这么安静她也没去找祈白,不道德。 但是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她家小白好看的惊为天人,连周扬在他身边都逊色很多。 当然这不乏有朋友滤镜的存在,但是抛开这些来说,祈白本身长的就清秀好看,皮肤也白,先前是因为吃的少脸颊微微凹陷,但是现在脸上长的肉,正好盖住了骨头,就不显得怪异。 就连宋源都说祈白好看。 而且她家小白的头发太长把眼睛遮住了,不然更好看。 还没看多久,白诺元突然进来,看见趴了一教室的学生,愣了一下,还回头看了一眼这是不是自己教室。 一个背书包的女生出现在教室里,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搭在后背上,有几缕头发从头顶落下在脸颊两侧。 黑白配色的上衣和裤子穿在她清冷的脸上毫不违和。 女生推了下眼镜,一言不发的跟在白诺元身后。 长的好看的人在哪都是焦点,祈白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就比如现在,原本还趴在桌子上闭眼假寐的同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坐直了身体,都想听今天新来的同学介绍自己。 “今天我们班来了两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白诺元站在讲台上,一左一右的就是两位新同学。 孟培很喜欢介绍自己名字,她觉得很好听,哪怕在早读课之前她讲过她的名字,但是这位最新的同学还不知道。 “大家好,我叫孟培,而后乃今培风的培。” 新同学将抬头看着座位上的人,和孟培介绍自己的方式一样:“大家好,我叫江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江月。” 说完掌声轰动,他们这才想起开学介绍的时候,他们怎么不用这种方式呢?既显得有文化,又能让人一下子记住。 “你们两个先坐一起,位置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可以换。” 说完,白诺元指使班长道:“班长,你去找个人给新同学把书拿了,尽快,上课我通知个事情。” 孟培经过周扬的时候,看向了里面坐着的祈白,无声的说:“放学一起吃饭。” 祈白愣了一下,其实他想的是可能还有其他人,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的点头。 看见孟培回到座位了,祈白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用废旧的A4纸订成的一个本子。 第一页还是新的,他不舍得用,翻了一页到第二页才在上面开始写。 不用猜就知道写什么。 但是祈白把整个本子递给周扬的时候,能明显看见周扬愣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小白同学,虽说现在是下课时间,但是你传纸条太明显了。” 说着还又看了看祈白连张纸都舍不得撕下来的本子。 祈白顿了一下,收回手,觉得自己麻烦到别人了,别人不帮忙也是正常的,又把本子放在数学书下。 脸上情绪不明显,但是周扬看出了失落。 刚放好打算去看看书的,就听见周扬轻叹了口气,说:“给我吧。” 祈白摇头,带着歉意的说:“没关系,那个本子太大了,我下次换个小点的。” 周扬还打算说什么,上课铃声突然响了,同一时间,班长也带着两套书进了教室。 白诺元看见教室一个人都不缺,才从第一排空出来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向讲台,站在那三尺讲台上,身姿挺拔。 他看着底下的同学,不紧不慢的说道:“下周二至周五,我们学校和隔壁一中会去参加一个讲座,各位同学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务必每个同学参加,这对你们日后升学都是一个有力的帮助,本次出行由学校全权负责,你们只需要带着你们自己就好。” “不想参加的同学,也不强求,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一些卷子让你们做。” “哪有这样的?”底下的同学没有不开心,都是笑嘻嘻的开玩笑。 “我可不可以都不要啊白老师。” 白诺元伸出手指摇了摇:“不行哦,听说我们去的那几天有流星。” “不信,白老师,你也信流星这种东西?” “我信,我之前许的愿望,还真实现了。” “真的?”孟培小声的怀疑了一下。 “要是真能实现,我早就许愿自己中一千万。”江月冷不丁的泼了盆冷水。 “才一千万?”孟培瞅了她一眼。 江月把数学书翻开放在桌子上,抿唇看着孟培。 有钱家的少爷小姐非要是不是就爱打击普通人? 别说一千万,普通人赚一百万都费劲的,也是在北城,尤其是南宁这个区里面,谁家不是随便出手就是几万十几万的。 钱在这里根本不叫钱。 刚要开口嘲讽两句,就听见孟培说:“胆小鬼,许愿都不说多要点,我就敢,我要一个亿。” 江月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孟培,克制自己不去看这个脑袋空空的人。 差不多五分钟过后,白诺元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好,讲座问题就此停住,我们开始上课。” …… “讲座?你们要去听讲座?”在贺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他被考试摧残了一上午了。 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震惊的凑在祈白跟前,很严肃的问他:“小白,你和我说,是真的?” 他不会去问周扬和季逐,这两人靠不住,而其他同学,他没见过,估计是小白的朋友。 看见贺安离祈白那么近,孟培心里的危机感顿时上来了,不管男的女的,都不能离小白太近,不然总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但是这是食堂,不是她家,周扬这个后哥还没说什么,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这该死的友情占有欲啊! 祈白被他突然贴脸,刚夹起的米饭也因为手抖掉在桌子上,他看着米饭有些可惜,但还是回了贺安:“是。” 贺安刚准备说两句话来着,就被周扬揪着衣领转的了自己的餐盘面前。 “吃你的饭。”周扬平静的说:“你可比我们提前半小时上课。” 贺安差点被气笑,他勾着祈白的胳膊,指着周扬:“看看,你家周扬就这样!说话这么伤人。” 周扬,祈白和季逐同时看他,但是贺安坐在周扬和祈白两人的中间,没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反倒是季逐看的他有些欣慰。 贺安觉得这个眼神有种看傻儿子的感觉,心里直发毛,想起刚才他们说的讲座,疑惑开口:“学校还有这实力?你们高一这么多人,都是学校出?” 他们那会也有讲座,但是是在高二,那会给学校资助的几家企业有钱但是架不住人多,所以到最后,企业和学校出大头,学生出小头。 但是参加讲座也好,学校多,班级多,但是名师就那么多,一个一个学校去,太费时间,更何况南中找的老师,都是在北城乃至全国都很有威信的,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我没赶上好时候?”贺安惆怅的说。 季逐打击他:“趁你现在补课还没学明白什么,可以重读两年高中。” 贺安骂道:“滚蛋。” …… 吃完饭,贺安着急回教室养精蓄锐,只留下一句明天见,一溜烟的一步三个台阶的往上走,只给他们留下背影。 而他们四个散散步,不紧不慢的往教室走。 路上季逐和周扬分别接到电话,打电话的那边人听起来还有点急,祈白和孟培就让他们两个赶紧去,反正他们两个没什么事。 孟培本来想让祈白带他去校园转转的,但是又一想到祈白小小的脑袋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估计他自己也只知道食堂和操场。 思来想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她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来着? 今天早上在看见祈白的时候说是要干嘛来着? 孟培愁的看看天看看地,企图让天空和大地赐她点能量,这种突然忘记的感觉,真让人抓心挠肝。 “回去要写数学作业了。”祈白突然说。 “他布置作业了?”孟培一副失忆的样子看着祈白。 在祈白看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想起了要做什么了。 剪!头!发! “小白,先别写作业了,我先把你头发整理了。” “不,不用了。” 祈白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麻烦别人了,他已经打算好了,等周末的时候就去理发店了,周扬上次带他去的那条小吃街上有家理发店是一位老太太来的,看着很和蔼,他就打算去那里了。 孟培想了一下:“你要是不好意思在教室的话,我也可以在楼道给你剪。” 祈白:“?” “不是,我想去……” 话还没说完,孟培就打断了:“不是就好,你放心我虽然没给别人剪过头发,但是我给自己剪过,技术嘛,不说太好,但是起码还行。” 祈白觉得有必要提高一下自己的说话速度,不然会被人误解的。 一到教室,孟培看见教室的人都还没睡,迫不及待的从自己抽屉里翻出剪刀和梳子,左手拿梳子,右手拿剪刀,笑的很诡异的朝祈白走去。 祈白看见她的气垫梳,还信心满满的样子,觉得再差也应该差不到哪去。 宋源和江月看见了都觉得莫名其妙,看见孟培坐在祈白面前,捏着他的下巴上下摆动,纯把祈白当头模玩呢。 他俩觉得好奇就凑过去,一左一右的站在孟培身边,想看看她能整出什么花来。 第20章 生病 宋源和江月在孟培停下动作的时候,凑过去仔细的看着。 “你......”在看见孟培信心满满的剪完头发后,宋源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他摸着下巴说:“这你技术?” 江月面无表情的盯着祈白的脸,左看又看得出个结论,对孟培说:“下次别剪了。” 孟培把一脸严肃的看着祈白,似乎在想怎么办。 现在祈白的这颗头被她剪的中间短,两边长,其实一开始发现她想补救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越补救越跑偏,到现在中间的头发参差不齐,她不敢下手了,祈白前边的头发快被剪没了。 不是她的技术绝对没这么差,一定是没有剪过男生发型。 永远不能怀疑自己,这是孟培的处事风格。 “小白。”孟培心虚又郑重的看着他:“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祈白没说话,叹了口气,从刚才宋源和江月的反应就能看出不是那么成功,没关系,他的头发长的快,现在起码眼前没有遮挡能看的更清楚,还是要谢谢孟培的。 只是现在这样还有些不习惯。 祈白伸手扯了下头发:“没关系,这样挺好。” “你脾气真好,要是我,我就让她赔钱。”江月冷漠的说。 孟培看着她说:“好恶毒啊。” 祈白刚把手放下,周扬和季逐就从门口进来了,和周扬四目相对的瞬间,祈白看见了两人脸上震惊和疑惑的表情,刚放下的手瞬间又放在额头上。 周扬收起手机,走到这边,座位上坐着孟培,他就站在宋源旁边,看着祈白笑了下:“怎么把头发剪成这样了?” 祈白没敢抬头,低声说:“太长了。”手还不敢放下来。 季逐看了一眼孟培:“你剪的?” 孟培点头。 季逐面无表情的说:“阿拉斯加见了你都要夹着尾巴走。” 孟培:“??!!” 听见这话宋源没憋住笑,一早上没怎么说话的江月的表情也有点绷不住。 孟培看着周扬,不可置信的问:“他说话一直这么难听吗?” 周扬嘴角的笑意也没收回:“你习惯就好。” 宋源捂着肚子笑:“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把剪刀给我。”周扬拍了下孟培的肩膀。 知道周扬要来补救,自知理亏的孟培赶紧把作案工具递给周扬,还乖乖的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周扬,站起身这个角度看去,她家小白还是那么好看。 “放下吧。”周扬站在祈白面前,看着的眼睛。 知道祈白的眼睛好看,但这是周扬第一次看见祈白眼皮上方的痣,颜色不深,但是祈白皮肤白,就会很明显。 没让周扬等太久,祈白浅浅的挣扎了下,慢吞吞的把手放下。 周扬仔细的看了一眼祈白的状况,没用孟培的梳子,而是凭自己只觉从祈白的头顶取出来一小部分头发放在前面。 祈白头发很软,放在什么地方就会待在什么地方,周扬在剪头发的时候没太用力就固定在那了。 祈白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鼻尖都是周扬身上的味道,很香,他觉得自己呼吸都乱了。 不知道为什么,祈白觉得很奇怪,一起洗出来的衣服,在周扬身上就会很香,他身上反而留不住什么味道。 周扬的手就在自己眼前,祈白没忍住抬眼看了下,正好看见周扬带着手表的左手以及左手中指上的那颗痣。 他觉得这颗痣在手指上,像是无形中给周扬戴上了戒指。 真的很好看。 “哇塞,你技术真好。”孟培看着周扬的手法,毫不掩饰的赞叹。 怪不得刚才江月说下次别剪了,感情是真的嫌弃她。 周扬把剪刀还给她,礼貌道谢:“谢谢。” 孟培把剪刀放在上衣口袋里,低下身子捏着祈白下巴左右看了看:“这样才好嘛。” 下午上课的时候,祈白还是很不习惯,会时不时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头发。 课间祈白去接水的时候,正好路过一面反光镜,总是下意识的避开,因为他不习惯在剪完头发之后去照镜子。 刚往前走了两步,又返回站到反光镜前,抬眼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 等下午到家后,周自山和冯女士还没回来,但是冰箱里有中午他们留下的洗干净的菜。 周扬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就进了厨房,祈白都来不及快他一步,卡在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扬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祈白,说:“面条?” 祈白点头:“好。” 说完祈白才重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黄桃现在卖的已经不新鲜了,没人再买过,取而代之的是橘子。 祈白盯着橘子看了很久,才慢吞吞的拿了一个,开始剥。 对不喜欢吃橘子的人来说,剥橘子是件很麻烦的事,但是也意味着没有剥完是不用吃的。 他们都知道这个房间里的监控是用来监视谁的,所以他们回家到现在除了刚才那句话之外什么都没说。 周扬做饭很快,没多长时间就端出两碗面。 没等周扬开口,祈白就坐过去了。 周扬:“?” 他还是第一次见祈白吃饭这么积极。 “看今天孟培的样子,你和宋源之前就认识?”周扬问他。 祈白顿了一下,点头:“印象不深,但是能想起来。” 没听老师说过,倒是班级的同学偶尔会提起他,但是时间长了也就忘了。 周扬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碗里的一块土豆被他翻来覆去的夹,夹了很久都没夹起来的时候他最终放弃了。 “你之前发烧,很严重吗?” 祈白尽可能的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那会应该是深秋,淮洲下了特大暴雨,家距离学校不远,他刚从学校出来,以为不会下雨走的时候忘记带伞了。 没想到快到家的时候,下起了特大暴雨,持续了一个小时,没办法他去了饭店躲雨,而且那时候还是流感高发期。 他既淋雨又得了流感,再后来就不太记得了,当时醒来就在医院了,哥哥也在。 “不是很严重。” 但是听孟培说,她当时去家里的时候,都以为他不行了。 周扬最终还是换了个胡萝卜吃,那个土豆被他留在了最后。 看见祈白的碗里干干净净,他才站起身把东西都收拾了。 祈白想说他去洗碗的,但是周扬把碗收进去后顺手就洗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他想帮忙又怕他们没有半路在监控中,会被人怀疑。 最终祈白也只是,站在厨房门口,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厨房里面的场景,又能让监控拍到他的整个身子。 看着周扬在厨房忙来忙去,祈白也只能说:“那,下次我做饭。” “好。” 周扬把抹布叠放整齐的摆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祈白的脑袋说:“看电视还是学习?” “电视。” 他们两个坐在沙发的位置都是一个最左,一个最右。 周扬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消息,很快的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才重新去看电视了。 祈白在看电视的时候悄咪咪的看了眼周扬,呆愣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周扬也醒着看电视,只是不说话,没想到他已经睡着了。 祈白也没去看电视,他没敢去看周扬的脸,最终选择去看周扬手腕上的手表,那个表带已经旧的不行,应该是很久之前买的。 看周扬应该很喜欢这块手表,因为就没见他换新的。 周扬的手在睡着的时候也会轻微发抖,但不明显,又因为距离太远,祈白看的不明显。 祈白想起祈落走的时候给他的两把钥匙。 再等等,等国庆之后,就去看看房子还缺什么东西。 或许那时候他就可以搬进去了。 祈白从房间搬出被子给周扬盖上,又没敢多停,立马上楼回了房间。 晚上周扬醒来的时候,看着身上的被子,本想着就那么再睡过去的,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爬起来回了房间。 手机上的消息来了三条,他都没管,吃了药后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 第二天一早,周扬起床的时候嗓子疼,他就知道自己发烧了,其实昨天要有预兆,从下午放学头疼,到昨天吃饭嗓子不舒服,每一步都是有迹可循的。 幸好昨天吃了药,今天还能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你好了吗?”敲门声停止后,周扬听见祈白的声音。 “马上。”声音沙哑的透过厚重的门,传到祈白的耳朵里。 祈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马跑回房间从药箱里翻出消炎药和感冒药,不知道有没有发烧,他还带了一盒退烧药。 早上上学早,他们不太会在家里做早饭,都是去学校买的吃,今天肯定不能骑自行车,祈白打开手机想给季逐发消息问一下能不能来接一下他们。 结果想起他们没有联系方式,刚准备打车的,就听见楼下的门铃响了。 祈白着急忙慌的把东西放进书包里,带着书包下楼开门。 果然一开门就是季逐的脸。 “还没好?”季逐问。 “他有点不舒服,起来的晚。”祈白看着季逐:“要进来坐吗?” “不舒服?怎么回事?”季逐皱眉问他。 “你问他,他也不知道。”周扬收拾完后腿脚发软的下楼,一下楼就听见这么段对话。 “走吧。” 季逐看着周扬,气不打一处来:“真有病,上学能有命重要?”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偏偏这两人都没反驳。 好像自从认识季逐以来,他的脾气都没好过。 祈白细算了一下,他好像接收季逐的白眼是最多的,之前孟培生气的时候,会骂他,但是不会这种阴阳怪气的。 这种骂人方式真高级,怪不得贺安总说季逐说的话太戳心窝了,这么一听好像也确实没错。 …… 校门口,祈白买了牛奶和包子,放在周扬的桌子上。 “我买了吃的,你吃点在吃药。”祈白小声的说着。 周扬愣了下,想起早上收拾的着急忘记带药了,笑了一下:“我没带。” 祈白看着他说:“我带了。” 说着把药按颗粒分配好后放在杯盖里,等周扬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后,祈白立马把药递给他。 周扬接过后仰头把所有药吞下,在趁着老师还没来的时候,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 季逐在出门的时候,顺手从家里拿了件外套,这会也派上用场了。 “看看!看看!这才叫兄弟,哪像我哥,恨不得打死我。”周围同学羡慕出声。 “你哥不是对你挺好的吗?怎么突然打你了?”他同桌问了一句。 “我哥发现我看小说,把我揍了一顿不说,还把我小说删了,他说你要毁了这个家吗?” “什么小说?我也去看看?” “不建议你去看。” “我知道!”孟培一进门就寻找说话的同学。 在和说话的同学对视一眼后,双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认可。 “我知道,我太懂你了。”孟培一脸惋惜的看着他,顺便翻出了自己的书单。 “来,看看,权威吗?” 那人笑着拍了个照片:“我去这个你都有!够权威,你等我看完了再找你。” 加了联系方式后,孟培经过祈白的时候,和他打招呼,又递给他一袋面包。 “小白可要好好吃饭。” 祈白把面包放在抽屉里,笑着看她:“好的,谢谢你。” 孟培嘟嘟囔囔的坐在位置上:“把我们小白教成什么样了?” 祈白没听见这句话,他努力的回想着周扬那会是怎么照顾他的。 他在淮洲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个人,也只有补习机构的老师和保姆阿姨会每周末过来一次,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 生病也只有在最难受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是那时候也差不多都到要好的阶段了。 他没有照顾过别人,所有安慰人的方式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第21章 阴郁美人 周末两天,周扬都在生病,但是好在季逐过来了,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祈白还在庆幸,幸好季逐来了。 “你怎么病这么严重?”季逐看着对面喝粥的人说:“连个医生都没有?” “我很久没生病,好不容易生次病还被你念叨。”周扬往自己的大米粥里加了香油。 还问祈白需要不,祈白没有这种吃过,端着碗到周扬面前。 “真有病,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季逐低头吃饭没再去看周扬:“监控怎么回事?” 周扬顿了一下,克制的没有抬头去看:“如你所见,防贼。” 祈白也跟着点了下头。 或许是听出了周扬话里的言外之意,季逐没再去问什么。 这个监控要是真的不是针对他们的,那周扬就不可能在周五那天晚上给他发消息让他周末过来了。 但是他们不说,季逐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自然不会去问。 ...... 周二上午他们高一组的首尾相接的四个班级就接到了通知,需要再学校集合之后,由学校组织大巴车一同前往。 因为是既不占用周末时间,又不用去学枯燥的课本知识,还是学校出钱,所以去的学生占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自然是自行外出或者是家中有其他计划。 学校这边一开始是不强求必须坐校车。 季逐本来是想让家里人开车去送的,但是他家老爷子发话要坐自家的车可以,但是要带着他那弟弟,季逐转身就走,来了学校,上了校车。 车上的座位是两个人一块的,祈白被孟培拉过去和江月他们一起,所以周扬和季逐只两个人坐在后面。 “一般这种活动,你不应该在家睡觉?”周扬看见季逐挺意外的。 季逐像是没睡醒一样,一上车就把头靠在车窗上,困倦的说:“本来是这样计划的,这不是出了意外。” 要不是家里催的狠,这几天加上周末他都可以在外面玩一圈回来。 “小白,来吃这个。”孟培带了一堆吃的上车,足足三大包的放在他们脚下,祈白个子本就不低,这下好了腿也伸不开。 对祈白殷勤的像是自家孩子第一次出远门一样,什么好的都给他。 祈白知道孟培买的东西都是好吃的,但是坐车吃东西的话他会吐,所以他把所有东西放在书包里,等下车的时候就可以给周扬了。 所以等孟培把他喜欢吃的果冻给他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放在自己书包里,等孟培伸手想要帮他扔垃圾的,却什么东西都没看见。 疑惑的问:“垃圾呢?” 祈白呆呆的摇头:“不知道。”他没有制造垃圾。 孟培狐疑的看了一眼,又和侧面的江月悄咪咪的说话去了。 整个路程并不算太远,到了山脚下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上午过去。 车停在酒店前,这家酒店是专门为向他们这种听讲座的学校准备的,因此,为了避免学生会有尴尬的情况,这家酒店的所有房间都是双床。 下车后,周扬知道季逐必须要来的理由。 “那个黑色上衣的就是我家新来的弟弟。”季逐透过人群一眼就看见他了。 周扬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孟培带着祈白站在了他旁边。 本次住酒店是抽签决定的,两个学校的同学在上车的时候都被给了一张纸条,这是他们下车后应该去的地方。 据说是因为刚开学各个班的同学都没熟络起来,索性两个学校的学生混着住,但是也不可避免的会有本校的同学一块住。 比如季逐和祈白。 在季逐看见祈白和自己拿到同一张数字的房卡时,看着周扬,挑了挑眉:“要换吗?” 周扬手里的房卡是刚给的,刚才好像听见季逐的弟弟说了什么来着,他笑了下。 “不用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弟弟的。” 周扬朝他亮了亮自己手中的房卡,说了同样的话:“正好,我也会照顾好你弟弟的。” 季逐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他们几个的房间离得不远,属同一楼层,所以选择一起乘电梯。 或许是眼不见为净,季逐和他弟弟选择了对角线的位置站立,这也让祈白不得不和周扬也是那么站。 祈白没想那么多,以为这就只是普通的和周扬同一间房的人,所以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 就只是一眼,祈白确定了这人和季逐的长相是同一种类型的。 都是很漂亮的。 但是他是阴郁的漂亮,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愁,像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总是给人带来潮湿。 祈白没来得及仔细去看他眼睛里蕴藏的情绪,电梯就到了。 季逐走的很快,祈白为了不让季逐等他,都没来得及和周扬告别,好忙就追上去。 和季逐住一个房间,祈白本能的会紧张,其实根本原因就是害怕季逐会说他。 其实他知道季逐没有无缘无故说人的习惯,但是今天季逐的心情好像更不好,所以他想着要不出去吧,反正距离吃的还有40分钟。 这么想着,他又背上书包,准备往外走。 “去哪?”季逐突然出声问他。 祈白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他,结果被他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逐也没想着逼他说话,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书包:“找周扬。” “嗯,你去吗?” “不去。”说完,就躺在床上玩手机。 祈白站在周扬的房门前,好几次鼓起勇气想敲门,最终还是没下去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周扬的聊天框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在门口。” 顿时,屏幕上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没过多长时间,门就被打开了。 “怎么过来了,还带着书包?”周扬把他带进来,从肩上取下周扬的书包:“他没欺负你吧?” 祈白站在门口,很礼貌的没有前进,这要是周扬一个人的话,他可能就进去了,但是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坐在床边,他不能那么做。 “没有,我还问他要来找你吗?他说他不来。” 坐在床边的人身体僵硬了下,低头看着地板,看不出情绪,好像他就是这样的人,站在门口的两人谁都没注意到。 “那祈白同学来我这边是有什么事情吗?”周扬往后退了几步,让祈白坐在椅子上。 他说的这句话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祈白却自动把他理解为另一个意思。 他站起身着急解释:“今天孟培给我一些东西,她买的东西一直都很好吃,我过来带给你,不好意思,可能打扰你了。” 周扬听出了他的紧张,他说:“不打扰。” “我和这位同学讲过了,你来的没有很冒昧,本来我以为你会休息一下。”周扬解释说:“既然你说孟培买的好吃,那我试试看。” 祈白指了下书包:“都在里面,不喜欢的话,你可以给我留下,别扔掉。” “没那么浪费。” 祈白把书包都留在周扬那边,等回去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接收到了季逐怀疑的眼神。 他心虚的拍了一下自己潮湿的被子,坐在床边,无聊的回复着孟培发过来的消息。 “他是你朋友吗?”周扬房间里的人罕见的开口说话。 周扬正一件一件的祈白送过来的东西记录在备忘录里,听见他这么问,朝他看过去,却正好对视上了。 “我弟弟。”他回答。 “你们感情看起来很好。” “他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所以他们才能这样。 所以一切感情好,都有了解释。 他也是个聪明人,眼前的人没说完的话,他光靠脑补都知道后面是什么。 “性格内向,挺好的,起码不会带来麻烦。”很沉默的一句话,说完他也没在说话。 周扬顿了一下,移开的视线重新落在手机上,那是满屏的零食清单。 40分钟后,12点30的时候,老师在群里问谁要吃饭的下楼集合。 祈白看见消息后问了一下季逐,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又发消息问周扬,结果周扬说他在门口。 祈白是睡在靠近窗子的那一边,离门最近的是季逐,在季逐拿起手机看消息的时候,祈白已经开门了。 季逐:“……” 门一推开,门口站着四个人,不用看就知道是孟培撺掇的。 “小白,我刚从江月同学口中得知这山脚下有一家好吃的水饺店,怎么样,去不去?” 虽然是在询问意见,但是看着孟培激动的样子,祈白还是没忍心让她失望,而且他喜欢吃饺子。 “你看我就说小白一定去。”孟培得意的看着周扬。 周扬不可置否:“是,但那也是他喜欢。” 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的祈白,被孟培拽着胳膊去往电梯,周扬和季逐自动的落在后面。 在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门没关紧,漏着一条缝,但是房间里的人似乎没察觉到。 “你妈当初死的时候还是我爸给的棺材钱,就凭这你就该听我的!十万块钱!你以为你是南中的,随随便便考个试就能有两万块钱的奖学金?” “剩下九万。” “我说十万就十万,你不认也得认。”说着周扬听见手掌拍脸的声音。 周扬看了季逐一眼,那声“九万。”声音的主人他刚才还在和他聊天,现在这是……让人欺负了? “周扬,别管闲事。”从小一起长大,周扬是个谨慎的人,这点季逐比贺安清楚。 所以他每次想做的事情都很明显,比如现在想去制止房间里的事情。 “弟弟被人欺负了,你这做哥哥的不去帮忙,反而在这说风凉话,合适吗?” 季逐的眼神终于舍得从手机上移开,他说:“帮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你要是参与了到时候找家长,你找谁?祈白还有他哥,你呢?你有谁?” 一句话把周扬说的沉默,他没去反驳季逐的观点,似乎也是在认同他说的话,他现在确实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人脉没有,钱没有,什么都没有。 察觉到周扬的沉默,季逐很不自在的说了个解决方案:“没关系,这种事情我回去给我家老爷子一说,他就会解决,但是,我想不想说那是由我自己决定。” 季逐象征性的往房间看了一眼,正好和抬头的那人对视一眼,随后就低头去打游戏了,对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他们没看见,房间里的人看见他们离开后,瞬间灰暗下去的眼睛。 第22章 这一刻,他许愿 去吃饭的时候和老师说了声,老师也只是让他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还能休息会,下午三点各班在大礼堂集合,强调注意事项。 江月找的地方人不多,但是店面干净,老板娘看起来也和蔼可亲,看见他们是学生来这边听见讲座的还给多加了几个饺子。 等回去的时候他们还有两个多小时的午休时间,祈白躺在床上的时候看见季逐还在打游戏,出于礼貌问了句:“你不休息吗?” 季逐头也没抬的回他:“我没有午休的习惯。” 祈白哦了声,把被子盖上沉沉的睡去,在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祈白迷迷糊糊的听见季逐出门了,顿时睁开眼睛。 要说睡着的话他还能睡,但是怕在睡下去会迟到,所以硬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去想。 没等到季逐回来,却等到了周扬。 周扬在敲门的时候,祈白刚准备去看几点,还没碰到手机就听见敲门声。 以为是季逐回来了,他立马下去开门,门一开就看见周扬在那里看着他笑。 “你怎么来了?” 周扬晃了晃自己手机:“你没回消息,我以为你还在睡觉。” 祈白立马去看手机,周扬每隔十分钟都会给他发消息。 “抱歉,我睡觉开静音。” “为什么要道歉?”周扬看着他:“这是个人习惯,睡过头也没关系,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季逐没在吗?” “我听见他出去了,应该不想和我说话。”祈白低头把外套穿好,拿上房卡把门关上后就和周扬一起往电梯口走。 “他要是不想和你说话,会申请换房间。” “这样啊。” 在礼堂集合后,每隔班级都有自己固定的座位,,为了确保每个人都到场,老师一个一个点名,说来也巧,刚好点到季逐前两个人的时候,他从后门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坐在周扬身边。 祈白的位置在周扬前面两排,就在宋源旁边。 周扬看见宋源拉着祈白说话,祈白不是会拒绝的人,哪怕是担心说话声被老师听见,也还是会低头小声的回复宋源。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祈白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周扬的眼睛,台上激情澎湃的老师突然咳嗽一声,祈白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迅速转身。 一直到讲座结束都没回头。 周扬没听老师讲什么,而是一直盯着前方的某处。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季逐突然出声打断周扬的思绪。 “什么?” “变态。” ...... 讲座结束后,孟培理都没理江月,一溜烟的到了祈白跟前,把一旁的宋源挤在另一边。 “小白,晚上去看流星吗?” 祈白想了一下:“不去,要睡觉。” “求你了。”孟培可怜巴巴的看着祈白:“我刚问了,也就月月疼我,会和我去,你也和我去吧,人多热闹。” “看什么?这天气能有星星就不错了。”宋源整理笔记的时候插了一句。 孟培轻飘飘的骂了句:“滚。”又回头看着祈白。 孟培说的真切,祈白看她委屈的快哭出来的样子,想了一下,目前作业都写完了,课外书也看了,复习总结也写好了,课程也预习了,看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好像可以答应她。 孟培拽着祈白的袖子一直在说话,一下一下的打断祈白的思绪。 “可以去。” “真哒?”孟培眼睛瞬间明亮:“那我去准备穿的衣服,顺便给手机充满电,你问一下季逐和周扬去不。” “你怎么不自己问季逐。”祈白问她。 “我不敢。” 祈白看着她说:“我也不敢。” 周扬正打算出门走走时,看见了祈白的消息,他回复了一下,想着回来的不会太早,就和自己的舍友讲了下可能会回来的晚。 季逐的弟弟也是很通情达理,表示自己回来的也不会很早。 在往山上走的时候还看见了其他人,其中不乏有老师在,他们看见了也纷纷打招呼。 季逐走到一半的时候,摸了下自己口袋发现手机忘带了,又回去找了。 孟培还疑惑:“我还提醒了让把手机带上。” 但是这位少爷向来不听人劝,但是执行力很强,孟培也只是指了一下位置,确保季逐不会走错,才沿着路上被人才出来的小路继续走。 宋源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来这里吹冷风。身上的衣服穿得够厚,但是架不住风是往脸上吹的,已经在这地方坐了快一个小时了,感觉再这么下去,他快僵硬了。 “小白,你冷不?”宋源瑟瑟发抖的问中间隔了两个人的祈白。 祈白身上穿着两件外套,里面的那件是他今天白天穿的的薄的,外面套着一个加绒外套。 现在他把两件外套的拉链都拉上,脸埋在衣领里,回头看他:“啊?我不冷。” “你们都不冷吗?”宋源看着他们。 一排穿着厚衣服的四位同学齐刷刷的看向他。 宋源命苦的说:“能不能给季逐发个消息让他给我带个外套上来。” “你说迟了。” 季逐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宋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季逐身上穿的厚,但是手上还多带了件衣服。 季逐把衣服扔给他后,就坐在周扬身边。 宋源感动的痛哭流涕:“谢谢哥,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晚上十点还是没等到流星,但是天上零零散散的出来了很多星星。 祈白看着天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却猛地吸了口冷空气,胸腔刺疼的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周扬轻拍了一下他的背,随后收回手,好像这个动作他没做过一样。 “星星好亮啊。”江月看着天空平静的说:“等不到流星,对着星星许愿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宋源猛地看向江月:“姐你要是这么说我可真就许了。” 江月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这种说法是个人都知道是说辞而已,也就这种脑子转不过弯的人才会信。 不过看宋源兴致冲冲的,江月把骂人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我许愿,下次考试一定要超过祈白,一分也行,求求了。” 宋源半天没动静,大家都以为他许完了,没想到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都看向他,话题中心的祈白也是被重点看了一眼。 孟培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执念,都几年过去了,还在念叨这事。 她把江月的胳膊搂在怀里,头靠在江月肩膀上,侧头看着宋源:“你就还想这事呢?你放过我家小白行不?” “其实吧,我一开始对这件事情执念不深的,都是因为小白。” 听见自己名字,祈白指了指自己:“啊?我?” “我之前就不明白了,怎么能有人一整个学期下来8次考试7次都是年纪第一的?” 宋源百思不得其解,他那时就决定一探究竟,但是那时候祈白和他不在一个班里,想观察都没办法。 无奈他只能找的祈白的朋友,孟培,让她去观察,经过两个月的观察,孟培给他的结果是祈白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学习。 为了验证一下,那天放学回家,他让孟培去问一下祈白对他有没有印象。 结果没想到祈白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茫然的问了句:“他是谁?” 从那之后他心中埋下一个必须要让祈白记住他的种子。 但是没办法祈白这人不开窍,油盐不进的,好不容易等到他生病了,以为可以考在祈白前面,结果还是差一分。 不过好在效果显著,祈白起码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好景不长,初三那年祈白更没心情去关注学习以外的东西,不出意外的,他又把自己忘了。 听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审视的目光从宋源身上转换到了祈白。 祈白感觉自己像是骗财骗色的抛妻弃子的那种大渣男,但实际上他连第二名都不记得了。 当时还抱着幻想,只要自己学习好,听话懂事,爸爸妈妈也会像哥哥一样经常回来看他,因为听邻居家的阿姨说没人不喜欢成绩好的孩子。 但是他忘了自己忽视给其他人带来的痛苦,看着宋源,他小声说:“是我不对,我记性很好的,这次不会忘了。” 这是他觉得他记性好,但是周扬好像不这么认为,周扬上次还说他记忆出了问题。 祈白侧头看了周扬一眼,发现他好像在发呆。 “所以你在初三的时候突然和你爸说要来北城上学以及发奋图强夜以继日的学习,其实是为了小白?我说你跟发了疯似的,我转学都来不及。” 孟培摸着自己下巴故做深思的说着。 “果然,爱不一定能让人成长,但是恨一定可以。” 说完,她还很认同的点头。 宋源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是恨,是良性竞争。”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眼神,他继续许愿:“求求了,就一次好不好。” “你求佛的这段时间里,还不如多背两句诗,说不定祈白不会,你会呢?” 江月把孟培的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推开,这人不知疲倦的又靠上来。 “都没愿望,我有。”孟培双手合十虔诚的说:“许愿中一个亿。” 周扬:“?” 江月:“!” 宋源:“?!!” “真敢许。”江月说。 “那怎么了?许愿不就要许大点吗?” 祈白看着星星,不知道这么多星星承载了多少人的愿望,会不会星星的压力也很大呢? 祈白眨着眼睛想,除了生日那天他好像很久没有许愿了,因为每次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久而久之,他对许愿这种东西,都不相信了。 都说事在人为,他每次许的愿都不会像孟培一样那么天马行空。 因为他知道许愿只不过是个寄托而已,没人可以去为别人的愿望是否实现而做出努力。 任何事情总归是要自己实现的。 祈白深知这一点,但是他只要稍微侧一下头就能看见周扬。 这一刻,他许愿。 第23章 我是他哥 季逐和周扬对这种事情保持怀疑但尊重的态度。 季逐也是难得收回手机,保持着看星星的姿势。 他说:“没想到我们周少对这种事情还挺感兴趣的。” 听出了话里的阴阳怪气,周扬也回他:“你也是啊,怎么,想让谁平安健康?” “我又没有替谁祈愿的习惯,倒是你有没有还真不一定。” 周扬笑道:“是吗?” 季逐懒的和他掰扯,看了一会就又拿出手机,山上没有信号,也只能去玩一些消消乐之类的益智游戏。 空气中顿时安静,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回酒店,但是谁都没动。 山上的空气虽然冷,但是朋友在身边,好像能过的下去。 “小白在想什么?”宋源看见祈白一直抬头看着星星不说话,随口问了句。 祈白看着他笑了下,眼睛亮亮的看过去:“天上的星星有一颗是叫我的名字。” “哇!真的?”宋源眼睛都瞪大了:“你哥送的?” “嗯。”祈白点头:“我那会经常生病,我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是买一颗星星的命名权,白天太阳守着,晚上星星守着,这样就不容易生病了。” “祈落哥还信这个?”孟培不可置信的说。 印象中她和祈落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面祈落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安排着祈白的大大小小事宜。 她以为祈落对这种事情会笑着置之不理,顺便会说他们是小孩子,对这种事情没有唯物的认知也是正常。 没想到对祈白确是不管怎么样,只要祈白健康就好,要是神佛有用,祈落一定会去求。 祈白低着头说:“那会哥哥年纪也小。” 所以这一切的举动在长大之后都可以归为心软且年少无知。 “该回去了。”季逐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孟培不明所以的说:“那怎么了,我之前和小白爬山的时候,可是一整晚都没回去。” “祈白同学还夜不归宿?”周扬笑着看向祈白。 “没有没有。”祈白急忙解释:“没有夜不归宿,我们是早上四点回家的。” 季逐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先一步往回走:“明天七点到礼堂。” 闻言,孟培这才想起来这么回事,是要往回走了,不然明天真的起不来,要是被老师在那么多人面前教训,她可真丢不起这人。 而且和她一起住的女生现在应该也快要睡觉了,一定要赶在她睡着之前回酒店。 想着赶紧站起来,顺便拉了祈白一把。 每个人都打开手电筒,沿着上山的路慢慢的往下走。 到酒店的时候刚过十二点,他们在电梯口分开后各自回了房间。 只有周扬和季逐他们的房间是在同一层楼上,电梯门开口,他们三个一起往走廊里走去。 酒店里没那么冷,祈白已经把衣服拉链打开了,只是手还是冰冷的,就那么放在口袋里,跟在周扬身边,默默前行。 在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门突然被拉开,靠近那边房间的季逐被出来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人衣服上的香气很熟悉,季逐顿时皱眉。 “抱歉。”那人抬头,赫然是季逐弟弟,手里还捏着不知道具体用来做什么的卡。 “是你啊?”看见来人,周扬眉眼弯了下:“你怎么在别人房间?” 那人看了季逐一眼,猛地垂眸看着地面:“他们找我帮忙。” 或许知道季逐不想看见他,说完这句话后,快步的往前走,试图和他们几个拉开距离。 他们的房间不算接近尾房,到了房门口的时候,祈白刷卡进去,回头想看季逐到哪了。 “你先进去。”季逐路过祈白的时候没进房间,而是朝着走廊尽头的窗子那边过去。 祈白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知道季逐这是通知,不是对话,但他还是点了下头,不管季逐有没有看见,算是回应他了。 周扬出来的时候,季逐正在窗子那边沉默的站着,口袋里的烟盒被他拿出来又放进去。 “怎么,要我给你点烟?”周扬过去很平淡的说了句。 季逐把烟盒放进口袋里:“你要是愿意,我自然也可以。” 周扬看了眼垃圾桶里新的烟蒂,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所以我这不是来吹冷风了。” 他们几个或多或少都抽烟,但是不会太频繁。 他还记得那天去周扬家刚拿出烟盒,就被周扬制止,说他家这个新来的弟弟闻不了烟味。 他当时什么反应不太记得了,但是时至今日还能想起周扬当时的眼神,以及他说的那句“赔钱货。” “你还有什么事?”季逐问他。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站在这和他一起吹冷风,哦,除了贺安。 “还是你想和我换房间?”季逐突然问。 周扬的表情突然变化,这点变化被季逐分毫不差的看在眼里。 其实对于这种事情,他无所谓,哪怕身边人都是这样的,他还是认为只要脑子没病,说的话能听懂,能玩在一起就好。 要是真的需要帮忙撮合,他也能做。 反正祈白和周扬之间又不存在什么传统意义上的血缘关系。 季逐突然笑了:“你求我,我就换。” 周扬平静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和贺安一样了?” “我一直都这样,你不知道吗?”季逐双手撑在台子上,微仰头看他:“我很好奇什么时候开始的,祈白知道吗?” 周扬不说话。 看季逐的样子,似乎对这种事情并不介意,但是他不介意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接受,尤其是对当事人来说。 他其实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但是季逐能看出来,他不意外,谁让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怎么样,换吗?我可以和白老师说。” 周扬没理他,反而问:“你想换吗?” 本以为季逐会脱口而出,结果没想到,他只是沉默半天后,才说:“当然不想”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周扬没再去理会季逐话里的那个停顿,反而是等到整点的时候,他才动了动身子,和季逐各自回了房间。 季逐回到房间的时候,等还亮着,但是祈白已经睡着了,他去洗漱的时候,祈白还短暂的醒来了一次,随后又沉沉睡去。 睡得迟,第二天自然而然的他们脸色都不太好,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孟培还在说,等讲座完之后她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其实说是讲座,他们感觉更像是出来游玩,方便回去后可以面对第一次月考,这是宋源得出的结论。 在吃的的时候,他们几个旁边坐着隔壁学校的学生,听见他们说,今天早上有几个学生的家长把他们带回家了,说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也对,现在是秋天,也算是流感高发期,生病也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周扬看向季逐的眼神。 等回到南宁区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下午两点了,一下车祈白就知道自己生病了。 而且这场病,他有预感,不挂水是好不了的,所以一下车,他只是和周扬说了声先走了,就去了诊所。 排队看病,一套流程下来,祈白感觉自己嗓子疼的吞口水都困难,一量温度39度。 之前的小感冒是他着凉才引起的发烧,这次发烧是病毒,祈白也庆幸今天是周五,学校怕他们舟车劳顿特意放了一天假,连带着周末两天,正好三天也不会错过,下周的考试。 等吊上药水之后,祈白给周扬发了消息。 周扬在找到祈白的时候,他正躺在小诊所里挂着水,盖着被子睡得安详,身边也有其他人和祈白是同样的症状,眼睛睁得老大的看着手机傻笑。 “小伙子,你是这位小兄弟的同学吗?你来的正好,帮他看一下吊瓶,他怕吊瓶空了一直不敢睡,这还是实在扛不住了,我说我帮你看着,才睡过去的。” 周扬用指尖触碰了下祈白的手,很凉,他把手摆正放在被子里,才回头看着那人说:“谢谢叔叔,我是他哥。” “你俩长的真行啊,就是不太像。” 周扬笑了笑,回他:“很多人都说我们不太像。” 总共三瓶药,都吊完之后快到晚上了,祈白才醒来没多久。 “你怎么不等等我?”周扬给祈白把衣服穿好,带着他出了诊所。 祈白嗓音沙哑的说:“那会难受,没来得及说。” 一句话说的犹如刀割。 周扬点点头也没再说话,他知道只要他问,祈白就一定会说话,但是现在的情况,还是算了,不说话是最好的。 路过夜市街的时候,祈白突然没动,周扬发现身边没人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祈白正盯着一家卖烤鸭的摊位。 周扬走过去问他:“能吃吗?” 祈白动了动嘴,虽然没说话,但是周扬看懂了那个口型:“想吃。” 周扬正要往过走,祈白猛地拉住他,从自己口袋里翻出两百块钱递给周扬。 周扬看着他手里的钱,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我有钱。” 祈白摇头,这是他想吃的,怎么能让别人去买单,不合适。 他强硬的把钱放在周扬口袋里,还拍了一下,无声的说不允许把钱拿出来。 周扬没和祈白争执,转身去了烤鸭摊前。 祈白就在路旁边站着,手腕上还挂着治嗓子的药,原本很安静的站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 没意识到身后过来几个浑身带着酒气人,祈白往前挪了几步,那些人好像是注意到他一样,专门又往祈白身边凑。 祈白没办法,只能回头看他们。 没想到那些人中有人看见祈白,眼睛突然亮了,露出挑衅又不怀好意的笑,他手里夹着烟说:“好久不见啊,祈白。” 顿时血液倒流,冷汗从脖子里流下,他能感觉到自己腿都在发软,胳膊上早已结痂的伤口又在泛痛。 祈白急忙从路边摊位多的地方走,眼神慌乱,手也止不住的颤抖,听见那人戏谑的笑,他脸色煞白,克制住想要回头看。 第24章 下雨了 周扬买完东西回头的时候,就看见祈白在他身后看他,从祈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周扬就知道,祈白变了。 但是看祈白没受什么伤,衣服也干干净净的,只是脸色因为生病依旧不太好。 “走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周扬托着他的后腰让他走在自己前面。 身后的视线似乎是一直盯着他们的,周扬回头看去,也只不过是看见几个刚坐下准备吃面的学生而已。 “好。”祈白这次没有跟在周扬身边,而且和他错开一个身位。 但是周扬的步子也会慢下来和他一起走。 祈白本来以为那些人又会找他,可是没想到一切平安无事。 这点他都觉得很意外。 等周一上学的时候,祈白虽然还不太能说话,但是气色还不错,脸上也只剩下因为熬夜而发黑的下眼眶。 “走吧。” 依旧沙哑的嗓音,周扬听见后侧头笑了下。 祈白:“……” …… “小白,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啊?好点了吗?”孟培见祈白进教室了,立马凑到他跟前。 要不是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她早都去看她家小白了。 祈白点头,说话前还先吞了下口水:“好多了,谢谢你。” “那就好,看你又瘦了,生病这两天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呀。” “吃了的。”祈白说,看见周扬站在一边,他又说:“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孟培刚回到位置坐下,宋源又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找祈白:“小白,快你的英语作业让我看看。” 周扬:“……” “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下次考试要超过小白的?怎么这会开始抄作业了?”江月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宋源从祈白手里拿过作业后,埋头就是写,还不忘回复她:“一码归一码。” 上课的时候,白老师说,本周三考试,总共9门课,总分共计1050。 想到祈白上次考了1015也才是第二,季逐的1017那真的比很多同学的零花钱都多。 宋源一听这个分数直接摆烂了,把笔放在桌子上,装模作样的看了两道数学题,抓耳挠腮的写不出来,又去背背政治概念,综合得出一个结论。 他更适合这种不用动脑子的学科。 整整一天,季逐都没来,白诺元的电话打到家里了,季家才知道这事。 起初周扬以为季逐请假了,毕竟他在手机上就是这么讲的,也是直到季逐弟弟来了趟他们学校后,他也才知道是旷课。 “怎么会发生冲突?季逐爷爷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周扬站在走廊上看着眼前连和他对视都不敢的人。 面前的人一直看着地面,从来没抬过头:“不知道,那天回来,爷爷发了好大的火,然后他就走了。” 闻言,周扬只是安慰他:“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去找找他。” “谢谢。” 季逐向来离家出走惯了,周扬和贺安都习以为常了,所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整理错题的贺安,直接放下本子就和周扬一起去了季逐在郊区新买的房子。 门铃声响,季逐拉开门就看见门口的两张不那么愉快的脸。 他把门彻底拉开,转身进了房间,让门口的两人能同步走进来。 “就你们两个?”季逐坐在沙发上拿起游戏机就开始玩游戏,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门关上后,房间里的窗帘没拉开,里面一片昏暗,周扬往里走的时候,顺便把灯开了。 “不然你还想让谁来?”周扬看见他脸上的伤顿了一下。 很明显,贺安也看见了。 “你这,谁打的?” 贺安过去把他的头掰过来,仔细盯着他嘴角的青紫,忍不住啧啧两声:“向来只有你打别人,这还是第一次别人打你吧?” 季逐忍着动手的冲动,和贺安商量:“要不你走,让周扬留下。” “别嘛,我爸和那老师好不容易给我放几个小时的假,你就这么赶我走,还是不是朋友了?” 季逐头也不回的玩游戏:“你要是再问,那就不是了。” 贺安:“……”切! 没从季逐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贺安又把目光转到周扬身上,疯狂的给他使眼色示意。 周扬努力的移开眼睛,不去看贺安傻子一般的眼神,可是又对季逐实在放心不下,他也去问:“你这什么情况?” 季逐终于把游戏机放下,抬头看着已经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我爷爷把我卡停了。” 贺安震惊:“为什么呀?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怎么做到既被揍了,又没钱的?” 贺安还是不能理解这一点。 季逐指了指门口:“你出去。” 贺安这才消停:“别呀。” “所以你和你爷爷动手了?”周扬犹豫的问了一下。 按理来说,季逐不会对他爷爷动手,哪怕是他在讨厌他父亲。 “我和我爸动手了。” “你爷爷停你卡,你和你爸动手?!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吗?到底是我学疯了,还是你学疯了?”贺安理解不了季逐的脑回路,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季逐眉眼扬了下:“他在旁边煽风点火。” 周扬和贺安同时沉默,这倒是符合季逐的行为处事,总是一眼就能找到矛盾来源,还不会伤及无辜。 但是能让季逐他爷爷都生气的事,他实在想不出来季逐都干了什么。 周扬看着手机回了条消息,随后又看着季逐:“祈白一会来,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让他在路口等一下。” 闻言季逐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不介意。”随后转身去了厨房,倒了几杯水,放在桌子上。 “小白也来啊。”贺安端着杯子,不紧不慢的喝水。 “你买啥了,你爷爷能一气之下把你卡停了?”兜兜转转,贺安还是在想这个问题。 主要是季逐被揍,他虽然也很痛心,但是更多的是喜欢看季逐吃瘪的样子,他这嘴说话太难听了。 “我说实话,哪怕是你拿二十万去买一块路边捡的石头去打水漂,你爷爷都会说贵的石头打出来的水漂就是好看。” 周扬也是很认同的点头,要说季家最不缺什么,那就是钱,季逐他爷爷赚的钱,够季逐往下花三代都不止,还是肆无忌惮的挥霍。 更别提他家在北城的生意做的有多大,这点真要论起来周扬他家都赶不上。 所以季家的事情还是挺复杂的。 季逐沉默的不说话,贺安也没从季逐嘴里问出什么。 房间里只留下季逐打游戏的声音,周扬和贺安也是因为实在无聊才打开了沉寂已久的小游戏,在游戏里和季逐组队。 没过几分钟,门铃突然响了。 同一时间,周扬手机上弹出条消息,他把手机快速塞进贺安的手里,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门口过去。 贺安还没来的及反应,周扬已经把门打开了,门外是豆大的雨滴疯狂的砸在地上,打的枯枝残叶摇摇欲坠,伴随而来的是风中还夹杂着独属于秋季的桂花香。 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下雨了,北城只要一落雨天气就会直线转凉,尤其是在国庆前后,看来又要置办衣物了。 祈白手上拿着两把雨伞,身后的书包,胳膊上也被雨水打湿了,书包底部的水珠在他进门的时候正好落在地毯上,瞬间消失。 周扬看着祈白额头上的水珠,问他:“下雨怎么还过来了?” 祈白急忙解释:“下雨了,我看你没带伞,想着给你送过来,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说着,把手里的还没拆开的伞,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转身开门,贺安就凑到他跟前了。 “小白真是辛苦了。” 说着还摸了摸他的头发:“就几天不见,你头发怎么剪的这么难看。” 祈白:“……” 贺安都说丑,那一定很丑了。 祈白沉默的没说话,周扬抿唇看着贺安,他觉得自己脸上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季逐没听见什么动静,回头看了这边一眼,祈白没说什么话,只是一味的整理头发。 他站起身往这边走去,顺便带着桌子上的杯子,过去后拎着贺安后脖颈的衣服,把他往后带,顺便说了句:“你少说两句能死?” 说着,把杯子塞进祈白手里,顺便让他们往一边站,他从祈白身子擦过去,顺带着把原本就是密码锁加了一层锁。 “小白这么在意形象呢?”贺安也帮祈白整理头发:“你下次找我,我技术很好的,我爸我妈的头发都是我剪的。” “站门口不冷?”周扬和季逐一起往客厅走去,看着还在门口整理头发的两人,问了这么一句。 “冷啊。”贺安三两下把头发扒拉好,就连忙窝在沙发上,盖着季逐准备的被子,突然也想像季逐一样,说不去学校就不去。 “你什么时候去学校?”贺安静静的问了句。 “明天。” 贺安不理解:“那你今天请假又旷课的意义是什么?” 祈白也看着季逐,他也不理解。 季逐头也不抬的回答:“首先,我今天请假去医院看病,我以为一上午能好,结果托到下午,没来得及补假,其次,我明天去也是不想耽误学业。” 他有条不紊的分析着,说道最后,他看了周扬和贺安一眼:“最后,只有傻子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就这么一句话在场的四个人他骂了两个。 第25章 放假 贺安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后知后觉似乎才意识那句话的不对劲。 他慢悠悠的坐起身子,看向季逐:“你刚是不骂我了?” 闻言季逐打游戏的的顿了一下,侧眸看了周扬和祈白一眼,随后又指了指贺安,说:“看,傻子。” 贺安骂了句:“去你的。” 待了一会,屋外的雨声逐渐变大,贺安因为最近学习压力过大,现在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没了贺安在旁边说话,房间顿时冷清下来。 季逐的手机时不时地来了几条消息,但他都没管,甚至到最后换了个手机。 “还回家吗?”季逐收起手机问他们。 周扬想了下:“回。” 祈白都把送伞过来不回去,就有点辜负他专程跑这一趟。 季逐没理周扬,而是看着祈白问:“身体好了?” 祈白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好多了。” 只是声音还没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带点沙哑。 季逐看了周扬一眼,意思很明显,后天就要考试了,要是生病了可就得不偿失。 周扬想了一下:“那先住这,正好这离学校近,明天不用起那么早。” “好。” 准备上楼的时候,周扬余光瞥见贺安翻了个身,这间房子虽说不至于漏风,但是大晚上只盖个毛毯,还是会凉。 贺安身子又不是铁做的,别真因为在这住一晚生病了,会耽误事。 季逐和周扬对视一眼,用了之前最简单的办法,把他喊醒让他重睡。 贺安:“......” 他要是再来季逐家,他就是狗。 ...... 周一周二连着两天他们都住在季逐家里,也正好是一个班的,上下学都方便很多。 南中考试遵循高考六排五列,所以他们一大早起来到教室的时候就开始拉桌子。 孟培抱着书重的站不直身子,耷拉着脑袋凑到祈白跟前:“我要和你放一起。” “好。” 祈白把书放在地上后,赶忙接过孟培手里的书,把他的和自己放在一起,从书包里拿了几支笔递给孟培一支,又转身递给周扬一个。 这种笔听说很好用,写字顺滑不断墨,是哥哥前段时间给他寄回来的,前段时间看见周扬的钢笔已经不出墨了,等回家了就把新钢笔给周扬吧。 反正他现在也用不到,学校老师要求的是卷子和作业用中性笔写,课后练习题倒是没有那么多要求。 他们上一次的成绩靠前,一班教室在最边上的教室,等他们到了后,教室里除了他们的位置还空着几个。 他们进教室后,原本闹哄哄的教室声音瞬间变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祈白还是接受不了被人关注,或许也是因为刚来,过段时间就好了。 第一门考语文,周扬写卷子很快,祈白能听见周扬一刻不停的书写的声音,在他还在写古诗的时候,他都听见周扬写到了作文。 所以不意外的提前交卷了。 每场考试周扬总是提前交卷,一考场的人都怀疑自己考不好是因为写慢了,甚至连祈白都这么认为。 考试结束后就是国庆了,周五放学的时候,祈白接到冯女士的电话,说是今天他们都在家,一定要回来吃饭。 祈白还询问了周扬的意见:“你想回去吗?” 周扬还在手机上回着消息:“我不去了,正好见一个朋友。” “好。” 闻言,周扬收回手机,看着他:“我不回去了。” “嗯,好。” “我整个假期都不回家了。” 祈白低着头睫毛颤了一下:“好。” 周扬没说话。 祈白低头看着地面,而周扬低头看着他。 天空乌云密布,蒙上一层厚重的黑纱,空气中都有潮湿的味道。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行色匆匆的往车上走,想要避开接下来的大雨滂沱。 祈白把书包里的雨伞递给他:“一会要下雨。”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起伏,明明什么都没有落在周扬耳朵里确是说不尽的难过。 周扬结果伞后又把它重新塞回祈白的书包里:“快回家吧,下雨了。” “你......” “我明天就回来。” “好。” 等祈白离开后,周扬才上了最近的一趟公交车,前往手机行那人发的地址,是一家咖啡馆。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公交车的玻璃上也有因为车子行驶过快而留下的水珠滑痕。 周扬坐下没多久,臂弯处夹着公文包,穿着的青年男人不疾不徐的推开门进来了,他一转头就看见周扬。 笑着问他:“好久不见啊,怎么没带伞就过来了?” 男人身上的西装看着就不是普通面料,直挺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显得身姿挺拔,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脸上的金丝眼镜安稳的待在鼻梁上,手肘处的衣服也是因为保护文件而被沾湿,但并不影响。 执业律师。 “好久不见,许律师。” ...... 祈白还没到家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风吹的树叶左右摇晃,他需要两个手才能稳稳扶住雨伞。 大雨滂沱下,祈白隐约的看见前方驶来白色的车,他还在发愣,直到快靠近他的时候,驾驶位的人按下车窗叮嘱他:“我在前面调头,你在这等我。” 没等祈白回答,车已经开出去了,祈白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街道上的车纷纷亮起了刹车灯,在大雨中那辆白色的车并不显眼。 祈白不知道冯女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驶来的方向是南悦湾,是刚从家里过来的,是不是专门来接他的? 祈白没有想太多,他这样的人也不会允许自己对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抱有幻想,而且,他和冯女士没什么感情基础,要是真的把话说难听了他和孟培妈妈的感情都比冯女士的要深。 看见车停下来,冯女士看了后面的车一眼,让祈白先上车。 祈白拉开后车门,把伞收起来放到车子下面,从上车开始他们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这种情况和他之前打车没什么区别,甚至打车更自由点。 起码打车的时候他可以休息,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精神紧绷。 “小白,听说最近考试了?怎么样?”冯女士似乎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开口主动打破。 “今天刚考完,挺好的。” 祈白想告诉她自己在入学考试的时候考了第二,但是又忍住了,或许妈妈还是那个想听孩子分享故事的妈妈,但他已经不是那个想分享故事的孩子了。 分享和表达是件很累的事情,有些时候就像是一团毛线,要把自己从头到尾的理清楚,稍微有一个死结,对面的人可能就会皱眉说他不明白。 所以绝大部分的时候,他在叹气叹到一半的时候,就会止住说话的**。 为别人留退路,也为自己留面子。 “对了,扬扬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冯女士再快到家的时候才接到周自山的消息说是周扬还没回家。 祈白看着车载显示屏说:“他说他去见朋友了。” “行。” 知道没出什么意外就好,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冯女士加快了开车的速度:“我最近一个月很忙,没来的及问,你和扬扬相处的怎么样?” “挺好的,他很照顾我。” 仅仅几分钟过去,祈白就感受到了不自在,看着车窗外的大雨还在想周扬会不会因为舍不得花钱没买伞呢? 但是又转念一想,周扬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不会干出这种事,因为生病去医院的钱比一把伞贵多了,而且,这么大的雨,既不撑伞也不生病的人概率很小,周扬不会这样的。 冯女士从后视镜里看了祈白一眼,确实,是要比刚到这边的时候白嫩,身体看着也健康很多,也更喜欢说话了。 祈落说见过祈白的人都会喜欢他的,这点她没怀疑过,因为她也确实挺喜欢祈白的。 只是一直没有和祈白相处过,才导致他们之间和陌生人一样,或许祈落说的对,真的应该听一下祈白的想法,尊重孩子的意愿。 除了喜欢男生。 …… 到家的时候,周自山已经把饭菜端在桌子上,转身去盛米饭,看见门口只有两个人的身影时,端着米饭的动作一滞。 “就你们两个?周扬呢?” 冯女士把在门口换鞋,顺便把祈白的书包和伞搁置在架子上。 “扬扬去找朋友了。” 周自山脸色立马冷了下去:“放假都不知道回家,一天到晚出去野!咱们先吃饭。” “你说这些干什么?”冯女士皱着眉从周自山手里接过碗:“人家扬扬回来还要看你脸色,人家凭什么要回来?你明天出去,你看他回来不?我都说了你对扬扬的时候,脾气要改改,你怎么就不听?” 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周董,居然会在餐桌上乖乖的听着妻子的话,被骂的和乌龟一样。 说着,又看着慢吞吞的坐在椅子上的祈白,声音才放缓:“你不喜欢他妈妈,但是起码他是你的孩子,你看看你上次做的什么事?我都不想说你,扬扬这孩子我挺喜欢的,下次他要是在考这么好,你不给奖励,我看我收拾你不。” 祈白努力把头低的更低,企图降低存在感,以便不让母亲把怒火发在自己身上。 “自山……”冯女士看着他,声音很轻的说:“你别让我难做啊。” 不知道周自山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冯女士说道最后,周自山也只是去厨房盛了碗汤递给她:“别生气,先吃饭。” 第26章 有喜欢的人 国庆假期是包含着中秋的,也是孟培提起后祈白才发现他,他就说怎么突然放这么多天假,而现在餐桌上祈白的手机不停的有消息弹出,幸好他提前开了静音。 “扬扬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冯女士看着祈白问他。 周先生今天又出去了,说是去别的市区看一下,其实祈白知道他只是不想在家而已。 祈白喝着并不好喝的南瓜粥,有些难以下咽:“他说今天回来。” “挺好的,你周叔叔说他今天也回来,明天就中秋了,一家人正好都在一块。” 祈白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这个问题问出来对他们两个都不好,还是不说了。 下午的时候,周扬才回来,一进门把伞放在柜子上,往里面走了几步,就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月饼,还有一些秋季特有的水果,周自山不屑于准备这些,往年的中秋都是妈妈准备的,所以家里回来了谁一眼就能猜到。 听见门口的动静,沙发上坐着的两人纷纷回头看他,房间里没有开灯,所以显得有些昏黄,但是沙发上的人眼睛很亮,明明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周扬能看出他很高兴。 “扬扬回来了......”冯女士笑着站起身,可是在看见周扬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衬衣时,脸上的笑逐渐收回,放在沙发上的手都在不自觉的紧缩。 周自山! “快上去换衣服。”冯女士拿了毛巾上前给他擦身上的雨水:“你过两天去商场买两件衣服吧,这么个穿也不行。” 在擦到胳膊的时候,周扬从她手里接过毛巾:“好。” 祈白坐在那里没说话,一直看着他们这边的情况,他发现周扬好像不是很喜欢有人去碰他的左手,还是受伤了? 想到这祈白悄悄的坐直身体,眼睛能吧周扬身上盯出个窟窿来,企图透过他的衬衣窥见里面的胳膊。 冯女士去厨房倒水的时候,周扬正好从沙发旁路过,看见祈白还一直盯着自己,但不说话,他觉得新奇。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周扬笑着问他。 祈白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自己看的时间太久了,他慌乱的收回视线:“对不起,我不看了。” 周扬看着他,手里的毛巾紧捏了一下,房间里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祈白知道他说错话了,安静了很久,久到冯女士搅拌杯子的声音都出来了。 他才说:“祈白,你永远不用和我道歉。” 说完,冯女士从厨房出来,而周扬也正好从沙发过去,往楼上过去。 祈白也没回头去看,因为冯女士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冯女士的眼神是有重量的,压着他的头再也没办法抬起来,他快速的回忆了下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起码这是他认为的。 但是冯女士没看多久就坐下了,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侧头问他:“小白,你也长大了,妈妈问你,在学校有喜欢的人吗?” 祈白盯着那杯水,耳朵却听着周扬上楼的脚步声,发现他还是那个步子,他眨了眨眼:“没有。” 他听见周扬关门的声音,以及冯女士问他:“可是我听说,你在学校和一个女生走的很近?” 和女生走得近的只有孟培,妈妈是误会了。 “她叫孟培,在淮洲的时候她爸妈很照顾我......”说到这,祈白才敢直视她的眼睛:“是邻居,是妈妈你忘了。” 冯女士这才想起,之前偶尔去淮洲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她家隔壁的小姑娘来找祈白玩。 但那时候祈白和那姑娘年纪都小,她就没当回事,后来去淮洲次数少了,也就忘了这回事了。 要是等冯女士道歉,祈白觉得他等十年就等不到,所以说完这话后,他端着杯子埋头喝水,不给冯女士一点说话的机会。 冯女士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也说不出来,吞也吞不下去,兜兜转转还是凝成一声叹息。 是母子之间有了隔阂的叹息,是盼望了多年的团聚到最后只有相顾无言的沉默。 周扬换衣服没多久就下来了,这身衣服是祈白没见过的,应该又是周扬翻箱倒柜,从两年前的衣服里翻出来,勉强能穿罢了,因为袖子都短了一截。 不知道周扬到底还有多少钱,但是从来没见过他买衣服,身上的钱只是用来吃饭,身边还有人想尽办法的对他不好。 “扬扬,我之前给你买的衣服怎么没穿呢?是不合身?”冯女士也发现了他的袖子短,就问了句。 周扬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才说:“挺合身的,但没洗,就没穿,谢谢阿姨了,等收假后校服也就发了。” 冯女士还想说什么来着,但是门口的动静扰乱了她的思绪。 周自山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艰难的从门口挤进来,闻声,周扬坐在沙发上,连个眼神都没给那边。 祈白看了他一眼,沉默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但也没过去,就看着冯女士把东西都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 他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帮忙,因为他过去了周扬没过去,肯定要被周叔叔骂的。 祈白思来想去很久,直到周自山已经换好鞋,衣服也挂在衣架上,他才又坐在沙发上。 家里突然回来这么多人,一下子就有了人烟,虽然他们都不说话,但是看着就很暖和,平时只有他和周扬在的时候,也不敢说话。 “今天回来的很早啊,合作还顺利吗?”冯女士给周自山剥了一半橘子递他手里。 周自山没说话,眼神一直看着周扬这边。 “你在那边到底是干了什么?” 今天酒局上那些老板明里暗里的嘲讽他,比他在北城听过的话更刺耳,但是他们或多或少碍于他才是供应商,能留点面子。 不然他这张脸今天就要丢在淮洲,丢在合作商那里。 “我问你,你在淮洲干了什么?!!” 周扬没说话,手上还在玩着一局新的消消乐。 房间里时不时的传出“Unbelievable”等夸赞的词汇,周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动,眼神上下扫视着屏幕。 直到游戏结束的声音出来,他才抬头看着周自山:“我和你说过,你脑子要是不好用就捐了,好吗?” 这是祈白第一次听见周扬说粗口,但也能理解,周扬之前告诉过周叔叔自己在淮洲做过什么,周叔叔还问,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戳吗? 祈白不由的想到一句话,这个世界上能听懂人话的不多,碰到了就好好珍惜。 祈白微微坐直身体,他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问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别以为我欠你什么?!我看你小不和你计较?你以为这个家你说了算吗?!” 周自山指着周扬的脑袋骂他,脸色瞬间难看,企图想把在合作商那边受到的言语嘲讽都加注在周扬身上,现在要不是人多,估计都动手了。 “你以为你是谁?没我!你什么东西都不是?!还敢和我这么说话?!这个家,你能待待,不能待滚!你趁早死外边?” 闻言,周扬真的站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越过沙发往门口走去,路过门口的时候,顺手拿了衣架上被周自山大衣盖住的那件薄衬衣。 穿好后,又从鞋柜里把鞋拿出来,弯腰去换,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最后拿起柜子上的伞,才转身去看他们。 在眼神扫过祈白的时候,他没从他的眼里看见责备与厌恶,反而是一种担忧和关心,这种眼神他从来没见过,近乎是种怜悯。 周扬不忍心再去看他的眼睛,他那明亮如星星的眼睛,不应该出现这种情绪。 “对,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我妈妈,也只有我妈妈。” 他越是平静越是衬托的周自山他那歇斯底里更像个疯子。 说完,周扬直接出了房门,甚至连钥匙都没带。 祈白有种感觉,他知道周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至于去哪,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和周扬一起回家了。 他们再也不会骑自行车去学校,商量把车放在哪里,也不会在放学路上去说老师讲的题听不懂,什么都没了。 祈白知道他不能抬头,不然他眼睛里分泌出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周自山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冯女士也好不到哪去。 周扬出去说的那句话,很明显是打他们的脸,虽然是事实,但是这并不代表就可以摆在明面上说,更何况人死灯灭,又一次拿出来说对逝者也不尊重。 “小白,你先上楼,我和你周叔叔有话说,等会吃饭叫你。” 冯女士摆摆手想让祈白赶紧离开。 祈白也没多停留,转身急忙回了房间。 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坐在桌前,准确无误的翻出周扬的微信,快速的给他发了个消息。 祈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有多紧张,眼睛都不敢离开屏幕。 放在屏幕上的双手还在止不住的发颤,他也想出去的,这里没人和他说话。 又和在淮洲的时候一样了。 不要,不行。 祈白吞咽了下口水,觉得呼吸有点难受,空气中潮湿的味道以及没等来回复的紧张感刺激的让他反胃,手抖的越来越厉害。 他猛地站起来,几近克制不住的从书架上翻出印着周扬名字的录取通知书,近乎贪婪的抚摸着上面的名字,企图从这烫金的名字中汲取安慰,似乎这样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不是的。 有喜欢的人,不能说而已。 第27章 去看妈妈了 周扬出门后,撑着伞不知道往哪走,衬衣口袋里有把钥匙,是那个律师给他的,但是他目前不想过去,还没到时间,要是让周董知道了,会很麻烦。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响,周扬走到平缓的路面才拿出来看的。 只有几个人的消息,贺安发的挺多的,季逐也发了两条,其中最不显眼的是被压在新消息最下面来自祈白的消息。 周扬点开后,只有一句:“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手里举着伞不好回复,他语音转文字:“不会讨厌你,永远不会。” 那边很快回过来了:“那明天要去买衣服吗?” “明天我要去看我妈妈。” 几乎是秒回:“我也要去!” 周扬站在原地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良久才打字回复:“好,你明天先和他们把饭吃了。” “好。” 看见那边没有消息过来,他才去回复季逐的消息:“我来找你。” 季逐也因为家里的事情,懒得回家,至于什么时候回家,那全看心情,周扬知道他假期不会出门,正好他也给自己发消息了,那就正好过去,总比一个人要好。 …… 中秋的时候,祈白给周扬发了消息,就听见冯女士在楼下喊他。 祈白没敢多在房间里待着,下楼吃饭的时候,冯女士说:“你一会给你爸打个电话,过节了总要问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冯女士面色平静,似乎真的已经把祈先生当成朋友对待。 周自山坐在另一边一言不发的喝着汤,听见这话没反对,只是看了祈白一眼才说:“确实该打个电话问问了。” 祈白不是很想给祈先生打电话,因为他们父子的关系也不好,整个家里他只和祈落的关系好。 但是祈落的手机再一次的打不通了,所以他硬着头皮给祈先生拨过去电话。 很巧的是,居然一下子就接通了。 “小白呀,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几个月不见,祈先生的声音变得沙哑,里面包含着浓浓的疲倦。 祈白愣了一下:“今天中秋,妈妈让我打电话和你说说话,哥哥怎么样了?” 祈先生轻笑了声:“难得她还能记得我,要是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是中秋了,你哥最近学业重,没回你也是正常的,不要往心里去。” 祈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和祈先生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和冯女士相处的时间久,话说到这他也没话了。 “爸爸,祝你和哥哥在那边一切顺利。” 祈先生难得不那么拘谨的笑:“你也是,你们也是。” 冯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在他准备和祈先生挂断电话的时候,冯女士拍拍他的手,示意把电话给她。 “是我。”冯女士开口。 祈先生很明显的愣住了,而冯女士也没再说话。 这是他们在准备离婚时到现在,第一次这么平静的说话。 平静到这种生活居然这么久远。 “你那边怎么样?公司运作还顺利吗?需要我帮忙吗?”冯女士站在窗边,看着周自山修剪花草,心里出奇的平静。 “一切都好。” “祈商,你这个人就是太倔了。” “你也是。” 冯女士长叹一声:“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喜欢女人?” 祈先生很平静的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就比如你为什么坚持那么多年都不和我离婚?搞到最后面红耳赤说尽伤人的话。 冯女士没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再次提起离婚,就好像是失去亲人。 祈先生也只是叹了口气:“悠悠,你就当我们祈家祖坟不好。” 祈白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是从冯女士毫无变化的表情来说,这段对话没营养,但是中听。 说道最后冯女士突然笑了,像是释怀,又像是顿悟和明白。 最后也只是说了句道歉的话,就匆匆结束了这几个月来的唯一一次对话。 或许以后的对话还有很多,又或许没了,但是能说完当时因为匆忙离婚而来不及说出口的道歉。 把手机给祈白的时候,冯女士还安顿祈白:“你去找扬扬的时候给他把衣服带过去,我昨天都洗了。” “好。” …… 祈白在坐在季逐的车上时,手里还提着要给周扬的衣服,而他旁边就坐着周扬,东西不想放在他们两个中间,所以祈白选择放在怀里。 原本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季逐开车,但是贺安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也要跟着他们去。 说的等国庆之后他们晚自习就要到10点半才下,回来又要跟着补习老师学习,怎么说也要把这个假期好好利用起来。 正好那天和季逐打电话,听见周扬说中秋要来看阿姨的,他死活都要跟着去。 可是…… 看着已经远离北城逐渐进入山里的车,贺安一脸郑重的看向后排的周扬:“你没拿我身份证吧?” 周扬没说话,反而是季逐瞅了一眼贺安:“你身份证能刷出钱?” 贺安回过头,小声嘟囔了句:“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卖进山里。” 没人理他,就连祈白都抱着衣服,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眨着,没有聚焦点。 “祈白。”周扬叫了一声。 祈白慢慢的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把东西放下,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 周扬拍了拍后座中间的位置。 祈白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盯了很久,想到一个办法。 他把东西放在了靠近他这边,他自己坐在了中间。 过去的时候,还差点坐在周扬的手上,幸好避开了。 顿时,车内只剩下呼吸声,季逐开车的速度都降下来了,贺安都回头看着他,就连季逐都透过后视镜看他。 他能明显感觉到周扬看他,但是他不敢回头,他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奇怪的,放在里面就是不容易掉下去。 但是所有人都在看他,他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了句:“放在里面不掉。” 贺安半信半疑的转过身去,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最近学习学上头了,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分给这些事情。 没多久就到了一处院子里,说是院子,不过是自家农村盖起来的几间房,外面垒起来的几块石头包裹成的院子而已。 祈白一直不知道,原来在北城还有这种地方,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们那边有。 近几年乡下的路也修了很多,路面宽阔,季逐的车停在路边,不会影响来来往往的其他车。 村里还住着几位年迈者,看见他们几个也只是打了声招呼,现在回家后,他们估计都不认识谁是哪家的孩子。 周扬在回南宁区的时候,来过乡下一次,这是他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 听妈妈说,那时候他们很多小孩都在一块长大,小时候还会经常串门到半夜。 冬天天黑的早,那时候穿的也厚,有次忘了时间玩到天黑,下山的时候摸不清路,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正好掉在了人家的房檐上。 妈妈说,那是她第一次和爱人见面,就那么狼狈,哭的稀里哗啦,脸上都被划破了。 她和贺安的妈妈也是后来的时候才玩的好,但是那时候他们都快要面临嫁人。 妈妈说,她羡慕贺安妈妈,因为能和喜欢的人结婚。 说话的时候,应该是又想起了自己的爱人,几近哽咽。 说起乡下生活时,妈妈总是很向往,但是妈妈又爱漂亮。 所以在妈妈去世后,他把妈妈的骨灰放到了北城最漂亮的墓园里。 在乡下给她建了一个空墓,因为妈妈还对外公外婆把她和爱人分开还心存怨怼,所以她把妈妈的空墓放在了她爱人家所在的那座山上。 那个地方是个好地方,站在山上就能看见回家的路。 妈妈在那边应该也能看见她爱人吧? 这是周扬的私心。 因为妈妈和外公外婆不合,所以他不想让妈妈挨着他们。 要不是因为妈妈爱人身份特殊,他都想在妈妈空墓旁立另一个空墓。 北城墓园不允许烧纸,他们会在外围放一个大的铁桶,很多没办法回家的人会往那里放纸片,喊自己亲人的名字,亲人就会把钱取走。 可是那么多人,万一被别人先一步抢走了,妈妈就没办法花钱了。 所以他来这边了,他单独给妈妈烧纸。 没有人烟的老房子寿命就是不长,祈白一路走上去能看见很多老房子的门都是破的,窗户上的玻璃被风吹的都裂开了。 他不禁在想,原来周扬妈妈是在这里住啊,那一定很厉害了。 什么都要自己做,种菜修葺,怪不得周扬也什么都会,肯定不是周叔叔交的。 他抬头就能看见周扬在前面走,山路并不好走,没有围栏之类的东西,路又窄,土也松,稍微不注意就会出一身冷汗。 越往上走,祈白越不对劲,上面没有房子了。 惊慌之下,他抓住贺安的袖子问他:“阿姨她是……去世了吗?” 贺安不解的回头看他,看他的表情茫然无措,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震惊的问:“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祈白摇头:“没人和我说过,我以为阿姨只是离婚……或者是生病了……我真的不知道……” 他紧张的扣着自己的衣袖,没人和他讲过,要是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一开始就离周扬远远的。 可是……可是现在不行了,现在不行了…… 很奇怪,明明不是他造成的,明明和周叔叔结婚的是妈妈,为什么感到难堪的会是他。 没听见前面两人的脚步声,祈白知道他们一定回头看着他们,一瞬间连头都不敢抬。 “不然你妈妈怎么会和周董结婚呢?”贺安笑了下:“周董这人,别看人不怎么样,道德感还是很不错的,据我所知,这么多年反正是没传出来有什么情人之类的。” “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他道德也不怎么样了。”周扬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看着祈白苍白的脸色,贺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任由他拉着往前走:“这事啊,和你也没什么关系,都怪周董,况且,我听周扬说,阿姨走的时候挺轻松的,对周董呢,那是话都没留下什么。” 祈白松开了手,始终低头跟在贺安后面。 山很大,山底到山顶,有很远一段距离,贺安气喘吁吁的才终于到了一处平地,手搭在周扬肩膀上,喘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俩咋不累啊?” “我们有课外活动。”季逐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他。 贺安:“滚,我就不爱听你说话。” 祈白低着头,始终没说话,直到重新和周扬站在墓前挨着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 抬头就见周扬一直看他,表情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祈白立马把他头低下了。 他不想看周扬现在的眼神,总觉得这比他之前被欺负的时候,那些霸凌者的眼神更让他难堪。 周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把他头上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了下。 手碰上的瞬间,第一个想法是,头发长的好快。 蹲下去用纸巾擦了一下不大的墓牌,上面的是名字很好听“许郁女士。” 周扬伸手和季逐要打火机,很快把点燃的黄纸放在下面搭建起来土坡里。 祈白不知道是这种情况,不然他也会带纸钱来的。 现在口袋里只有出发前买的几个小面包,不知道阿姨喜欢不,他都没敢拿出来。 他不知道这边需不需要这种东西。 纸钱放进去的越多,火势越旺,祈白都觉得火会扑到周扬的脸上,烟火越过他的头发往上走。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也不避开,但是那些火好像有意识一样,每次都是轻轻燎了一下周扬的手,就好像是在牵他一样。 季逐和贺安也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祈白没什么身份去,就只是站在他们后面鞠躬。 许郁,许郁。 郁郁葱葱的郁,祈白没有见过许阿姨,但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阿姨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周扬才这么好。 这一刻,他上前一步,蹲在周扬旁边把袋子里的黄纸也放在火堆里。 很巧的一点是,祈白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正好带到了口袋里的一张证件照。 那张证件照原本是要掉在地上的,祈白还准备去捡,可是起了阵风,面前的火突然腾升了一下,把照片就那么带进火堆里,顺势掠过祈白的手掌心。 贺安看的都呆滞了,这究竟是风吹的?还是阿姨不放心周扬? 季逐看着这一幕眉眼沉下去,没说话。 周扬静静的看着照片燃烧殆尽,随后慢慢的转头看向祈白,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似是惊喜,又似是震惊。 祈白看了周扬一眼,他以为周扬对他照片产生了不满:“对……” 想起周扬之前说,不用道歉,祈白觉得这件事情是他不对,所以还是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 周扬收回视线,没说话,只是朝着墓前磕了个头。 妈妈,谢谢。 第28章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下山的路上,贺安接到了聂女士的电话,说是完了后,回他们那边,一起吃个饭。 周扬和季逐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们不回家也没人催他们。 所以三个人都看向祈白,去询问他的意见。 祈白想去,但是又想起今天走的时候冯女士专门告诉他让他看完就赶紧回家,家里做了很多吃的。 他想了很久,深吸一口气说:“去。” 大不了回去被骂一顿,聂阿姨说话温柔,做饭好吃,在他们家不会压抑,他很喜欢去。 意见达成一致,贺安给他妈回了消息,至今为止还不知道祈白喜欢吃什么,所以在他妈问吃什么的时候,贺安又问了下祈白。 “你吃什么?今天我爸做饭。” “我……”祈白想了下,好像没什么爱吃的,犹犹豫豫下说:“鸡蛋火腿。” “行。” 说着揽着季逐的肩膀就往前走。 周扬自觉的落在后面和祈白并排走。 “抱歉,之前没告诉过你,今天擅自带你来这,确实唐突了。” 祈白愣了下,为什么要道歉呢? “是我非要来的,你不用和我道歉的。” “你今天去贺安家,方便吗?其实可以下次去的。” “我想去。”祈白小声的说:“我不想回家。” 家里没人和他说话,他不喜欢一个人。 虽然周扬在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不多,但是家里有一个同龄人在,总归要好得多,更何况,家里在的人是周扬啊。 周扬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祈白,你有拒绝的权利。” 闻言,祈白抬头看向他,很坚定的说:“我不回去了。” 脚下有个深坑,周扬拉了祈白一下,把他往自己这边带:“小心。” 顿时,祈白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有被火灼烧过的感觉,那是周扬手掌放在他胳膊上的温度。 越过去后,周扬捏了一会才放开他。 祈白伸手摸了下,那里似乎还有周扬手掌的温度,很香,也很烫。 又想起刚才照片掉在火堆里的事,刚才周扬没有回答他,应该是没有听见,所以他又说了遍。 “那个照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次周扬看向祈白,发现他站在原地,眼神真挚,此时此刻眼睛里能看见他自己的倒影。 他拍了拍祈白的腰,让他继续走:“我知道。” 他们到的时候,季逐正靠在车前抽烟,贺安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玩抓石头,看见他们过来的时候,季逐沉了沉脸色,随后把烟按灭了。 衣服还在车上放着,祈白也没想着带回去,要是周扬在季逐那里住的话这些东西就不用搬上来搬下去的。 回去的路上是贺安开车,季逐坐在一旁回手机里的消息,应该也是家里人要他回家吃饭。 祈白看了一会,才决定给冯女士回一下消息。 很意外的是,冯女士并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又给他转了钱。 一声支付宝到账的声音,引的三人同时看向他,季逐立马出声:“看路。” 贺安目视前方,单手打方向盘:“今天晚上打牌吗?” “怎么?想赢钱?”周扬戳破了他的心思。 “赢什么钱?”贺安看了眼后视镜:“咱们三个一个比一个穷,就小白有钱又赢不了他。” 他有固定消费的习惯,毕竟早晚回家,周末补习,没有花钱的地方,所以钱基本上都在他爸那,用的时候直接拿,不用就放着。 周扬不用说,现在是负债累累,而季逐也是被停卡了,现在资金不明。 说白了,车上资金最多的,也就只有祈白和这辆车了。 季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第一次没有反驳他。 ...... 到家之后,贺安让他们先下车,自己去停车,在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的同时,房门打开后里面出来个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黑框眼镜的人在聂女士的指引下离开了贺家。 聂女士看见他们的时候,脸上瞬间浮现笑容,上前一步拉着祈白:“来啦,快进来,剩最后一道菜了。” “阿姨好。”祈白礼貌打招呼。 贺安停好车后就见穿着冲锋衣的人越走越远,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聂女士说:“妈,裴老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聂女士正拉着祈白的手往里走,听见这话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傻儿子:“人都走了你问我,你刚咋不问?” 贺安啊了一声,不太聪明的跟着进了房间:“?我以为他买东西去了。” 聂女士把祈白安排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贺安只能委屈的坐在最边上。 “他说他舅舅来找他了,着急回家。”聂女士忙着给祈白盛南瓜粥,也没怎么搭理他。 “裴老师上次还和我说,他就只有他爸一个亲人。” “你怎么知道?”聂女士警惕了下。 “额。”贺安挠挠头:“我上次把他惹生气了,他骂我,我生气了,就怼他,他就不教我了。” “你……!”聂女士快气死了,气得想骂他,但是碍于这么多人在,还是给孩子留点面子吧。 怪不得上次,裴同学说是他教不下去了,说是贺安不想学硬逼着也没办法,还不如让贺安学点喜欢的。 还是她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裴同学才留下的。 聂女士决定这件事情秋后再算账,目前是先把客人照顾好。 “尝尝,扬扬说你喜欢喝南瓜粥,你叔叔做的,看看喜欢不?” 季逐夹菜的手一顿,随后夹了一块肉丢在周扬碗里,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过周扬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话,也不打算挑明,沉默的把肉吃了。 祈白看着面前的南瓜粥眨眨眼,他怎么不记得周扬和叔叔阿姨说过,之前也只来过一次,他们是吃完饭就去打麻将了,没时间说话啊? 不过看着面前的东西,祈白没有理由拒绝,他捏着勺子舀了一勺。 不难喝,中规中矩的就是普通南瓜粥的味道,里面还带着小米,祈白不太喜欢喝这种的,但也能接受。 如果说周扬做的南瓜粥好吃在哪里,那应该是放了很多糖吧,很甜。 祈白沉默了又喝了口南瓜粥,嗯,还好,比他哥做的好吃。 “好喝,谢谢叔叔阿姨。”祈白眼睛亮亮的看着贺先生。 “没周扬做的好,你就凑合吃。”贺先生和祈白挨得近,给祈白的碗里堆了满满的菜。 贺安看了半天,总觉得这情况不太对啊。 “唉,等一下。”贺安举动示意:“我记得我才是你们儿子吧?” 餐桌上四个人同时回头看他,相互对视一眼,朝他点头,贺先生说:“没人说你不是啊?” 贺安指着祈白的看着他们,不解又无奈的问:“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怎么?养了十八年,现在不养了?” 祈白的碗里本来就有米饭打底,现在是聂女士和贺先生左右开弓,一刻不停的给他碗里夹菜,其中祈白能吃下去的鸡蛋火腿已经空盘,全部都在祈白的碗里。 他的碗里只有周扬给他夹的可怜的青菜,虽然说他不喜欢吃鸡蛋,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区别对待了。 “意外,意外。”聂女士笑了下,很亲切的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来,妈妈给你夹,我的小宝怎么能内耗呢?” 贺安眼神闪躲了下,他妈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他!小宝!! 周扬笑了下,也有样学样的给他夹了藕丁:“来,小宝吃菜。” 贺安:“……” “你滚。” …… “你不是没钱了?” 贺安坐在麻将桌上,看着季逐给他们赚钱,不多,小一千,但是一人一千,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他合理怀疑,季逐的卡没停干净,还是这小子有私房钱? 季逐看了他一眼,转钱的手没停,还不忘回他:“我是卡停了,不是三大运营商倒闭了。” “你一天的,不怼我两句你不舒服是吧?” 季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尽说些废话。” “一块的麻将,你能输965,你也是真行。”周扬被这牌桌上的情况气笑了。 季逐说:“我钱多。” 周扬:“?” 不知道是季逐运气好,还是真的会玩,接下来的两圈,基本上都是他。 “碰。” “清一色。” “自摸。” “杠开。” 基本上输掉的钱都拿回来了,相当于平局,祈白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季逐不是不会打,是专门送钱的。 原来有些人哪怕是送钱都送的悄无声息的,对哦,他怎么就学不会呢?要和季逐学习一下,不然每次给周扬钱他都不要。 不过祈白有游戏精神,一般不会放水,除了特殊情况,比如现在,当看着周扬打出去的三饼,他迟疑了下,自己一碰一出,就清一色停牌了。 但是这局周扬是庄,又不想让他输那么多,思来想去,纠结了很久,袖口的衣服都快被他拽脱线了。 “什么牌?这么难打?”季逐瞅了一眼祈白。 话落,祈白像是被刺激到了,出了一张三饼,也能赢。 既赢得大,也不会让他们看出来放水,他真聪明。 季逐随意打出一张,旁边的贺安立马推牌:“哈哈,赢啦,给钱。” 周扬低头就给他转,却因为手机太卡停在了支付页面,这段时间,祈白早就把他们三个的钱都转过去了。 没零没整,直接一个支付宝到账三千元。 贺安脸上的笑立马收回去了:“我不玩了,再和你们这种有钱人打牌,我就是狗。” 周扬突然笑了:“狗,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贺安微笑道:“滚蛋。” 第29章 补作业 孟培最终还是没有把祈白从家里叫出来,因为在中秋之后,他又和他妈妈回了淮洲,把那边的房子收拾了下,打算租出去。 祈白跟着过去的时候,看见房间里还留着之前的东西,一想到这个房子从此以后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他的了,他就难过。 只是祈白的情绪不会在脸上有太大的波动,他只是沉默的从一楼走到二楼,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装在箱子里,规规整整的堆在一个小角落里。 冯女士看见祈白慢吞吞的动作,也能猜到祈白的想法。 “难过?” 祈白点头。 他当然难过,毕竟这是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家,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家。 至于南宁区,不管是祈先生买的房子,还是现在周扬他爸那边的都不是他自己的家,早晚要离开的,离开了他肯定会来这边的。 冯女士看着祈白低垂的脑袋说:“那就不对外租了。” “真的!”祈白惊喜的看着她。 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冯女士突然改变主意了。 不过这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满脑子想的都是这里不会有陌生人出现,他想回来就回来。 “谢谢妈妈。” 冯女士第一次觉得祈白这么好哄,仅仅一句话就能这么开心,坐在那里眼睛亮亮的和自己对视,冯女士突然发现,其实祈白长的很像祈商。 …… 下了飞机后,冯女士接到电话说是有个客户来公司了,冯女士就让祈白自己一个人回家。 出了机场后,祈白本来想给孟培发消息的,毕竟她说要出去买东西的,消息刚发出去面前几个人齐刷刷的站到了他面前。 祈白手一顿,视线紧盯着屏幕,呼吸静止了一瞬。 “祈白同学,这是装作不认识我们了?”面前的人发出戏谑的笑声。 祈白眨了下眼睛,克制自己的呼吸,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来的几人人长的不错,尤其是最前面的这个,身形修长,半遮眼的刘海下,是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笑起来呈弯成月牙,带着笑意。 祈白深呼吸了下:“你们……” 其中一个人伸手拍了拍祈白脸,带着挑衅的恶意:“行了,不想打招呼就不打了,谁敢逼我们的好学生啊?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祈白同学乖的不行啊,不知道身上的伤好了吗?”另一个人低头凑近祈白,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 祈白被他们身上的烟味熏的想吐,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点,在那些人眼里却成了嫌弃的意思。 从上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些人阴魂不散,他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的关系,一点都不想。 口袋里的手悄悄的捏紧,祈白盯着眼前人的领口,眼神慢慢冷静下来。 绝对不能让孟培知道,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知道,绝对不能。 面前的人还在说什么,祈白听不清,只能看见他们脸上那带着恶意的笑,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在淮洲的时候。 在那人的手从他脸上挪到肩膀上时,祈白一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握成拳头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来…… “祈白。”一道熟悉的声音破开人群吵闹的声音,直直的砸在祈白头顶上,耳边的污言秽语瞬间停止。 面前的人收回手,站直身体,面无表情的盯着来人。 周扬走到祈白身边,看了看目前的状况,视线在那几个人身上打转。 这些人好像见过。 看祈白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他把祈白往后拉了下,自己上前一步站在他们中间,面对着他们伸手:“你们好,都是祈白的朋友吧,我是他哥。” 为首的那人愣了下,看了站在周扬身后的祈白一眼,笑了下,伸手道:“你好呀,哥。” 周扬嘴角挂着笑,很亲切的和他握手,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开手,而是手上逐渐使了点力。 那人嘴角的笑意顿时停滞在脸上,额角的青筋轻微的跳动了下,抬眼看了下周扬,就见周扬脸上还是带着刚才来的笑,只不过现在看来那就是毛骨悚然。 只觉得自己手上的骨头都快碎了,他只是轻晃了下,示意他可以放开了。 周扬笑了下,最后用力捏了下才放开。 周扬没有在看他们,转过身,扶着祈白的胳膊和他远离了这。 身后人眸色逐渐沉下去,“操”了声暗骂道:“他妈的,给谁下马威呢?” 说着,还甩了甩手,握了下手掌,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铁青,胸中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怒火。 …… 祈白看着周扬的手,看一下又目视前方,看一下又目视前方,来来回回这么个好多次,周扬才发现了他这个动作,止住脚步。 祈白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旁边的人停了,他往后看了一下,就连周扬一直盯着他,于是他立马往后退。 祈白从口袋里翻出纸巾递给周扬:“擦一下手。” 周扬接过后,随意的问了句:“你和他们有矛盾?” 祈白低下头:“还好。” 周扬轻声叹了口气:“祈白,抬头,看着我,和我说实话。” 祈白能感觉到周扬的情绪变化,他不肯抬头:“一点点,但是不影响生活和学习。” 说完,周扬没说话,也不动,祈白不知道自己这个回答有没有什么问题,总之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不说话,等周扬先说。 “你一点都不适合说谎。”周扬把纸巾叠放好放进口袋里,垂眸看着祈白低下去的脑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勉强,决定权在你手上,应不应该告诉别人你的过去,由你决定。” 周扬这么说,祈白把脑袋低的更低了,明明周扬也是想帮自己解决问题的。 “对不起,我……”祈白低声说:“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因为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说出来像是在卖惨,他需要靠讲故事来获得共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而且真的要说的,身为当事人的自己也有些难以启齿。 世界上勇敢的人很多,祈白不是,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所以有些话是永远不用说出口的,尤其是对着周扬说这种话,其实比起周扬生气他更不想从周扬眼里看见有关同情的意思,这会让他很难堪。 周扬没说话,也只是上前一步,站到了他面前,用手托起了祈白的脑袋。 祈白只能和他四目相对,听见周扬说:“抱歉,如果真的是和校园霸凌有关,那让你说出来和自揭伤疤没什么区别,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这点,我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我只是怕麻烦,我……” 周扬几乎能猜出来祈白要说什么,他率先打断:“等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就什么时候告诉我,不用觉得麻烦,你从来不是麻烦。” 这句话说出来周扬觉得不对,他把手放回口袋里,往前走了一步:“毕竟,你算是我弟弟,况且祈落出国的时候还托我好好照顾你。” 祈白立马跟上他:“哦。” 他还没问,周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边,不过现在问似乎也来不及了。 他悄咪咪的摸了下右手大臂那里,除了孟培,没人知道他那里有条狰狞的疤痕。 而现在,早都已经不疼了。 “阿姨今天在家吗?要回家吗?”周扬边走边问他。 “不回去了,妈妈和叔叔都不在家。” “你不回去,那你去哪里呀?” 祈白看着他眨眨眼,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都是周扬去哪,他就去哪,现在周扬没有想和自己一起走的想法,他也没有理由让周扬继续带着他。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要去哪,祈白不自觉的皱眉,嘴角向下,一副快哭的样子,想事情的时候无意识就会这样,但是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点。 可是落在周扬眼里,又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就不该这么问,所以他询问:“那你和我走,去季逐家。” “好。”祈白立马说:“我要先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需要我帮忙吗?”周扬眼睛含笑的看着祈白。 “要。” 祈白说白了,他就是想要周扬和他一起,去哪里都好。 …… 虽说周扬他家和季逐新买的房子在同一个区,但是公交和地铁没办法具体到家门口,所以他们还在路上走了一段。 期间季逐还给他发了消息,确认祈白会来的话,他就开始收拾房间了。 得到周扬肯定的回答后,季逐快速的整理出来祈白之前住的房间。 而等他们的这个过程中,季逐在家等的快睡着了,百无聊赖的看着他家老爷子在家族群里发的一些无聊视频。 时不时夹杂着几句骂他的话。 门铃响后,季逐才从沙发上爬起身,一开门就是两张脸。 祈白低声道歉说:“打扰了。” “不打扰。” 假期这几天光顾着吃喝玩乐,学校的卷子还没来得及写,明天就开学了,而且听宋源说开学之后要改上课时间了,具体怎么调整还没通知。 所以在祈白把卷子拿出来的时候,季逐和周扬同时凑过来看他。 季逐问:“多少张卷子?” 祈白奋笔疾书的写作文,顺便回他:“二十七。” 每科老师留了三张卷子,看似不多,但是加起来那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季逐:“……” 他看了周扬一眼:“你写了?” 周扬思考了下,立马转身从书包里拿了卷子出来:“我只写了数理化生。” 季逐:“?”怎么感觉遭到了背叛。 想起他好像也只写了数理化,也立马放下手机,坐在桌子前补卷子。 好在季逐家的桌子足够大,三个人总共八十一张卷子足够放的下。 他们三个有个统一的写题方式是只要涉及到有关政史地的问题,统一放到最后解决,也不是看不懂,主要是写字太多了。 祈白在写政治的时候突然说:“提问,货币的职能是什么?” 季逐正好写到了这道题,他看了一眼说:“政治必修一第七页中上部分,货币除了具有价值尺度、流通手段两种基本职能外,还具有贮藏手段、支付手段、世界货币等职能。” 他边说,祈白边跟着写。 周扬看了一眼,翻页先写了这道题。 祈白碎碎念:“价值决定价格。” 记得上课的时候老师还举过例子,不过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写完。 三个人在空荡的房间里,一个明亮的大灯,一张宽大的桌子,完成了这二十七张卷子。 …… 第二天,一进教室,首先听见的就是课代表收卷子的声音。 而且,白诺元就站在门口,看着各科课代表从前往后收卷子。 宋源坐在位置上不停的给祈白和周扬示意,没有别的原因,主要是他的数学卷子还没来得及写,国庆玩过头了。 白诺元是谁,那是教了多少年书的人了,这点动作发现不了的话,他这个班主任不就白当了。 所以他没去看宋源,而是一直看着祈白。 祈白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们白老师在看他,而且课代表都走到他跟前了,为此他只能舍去宋源了。 看见祈白把卷子交了后,白诺元才站起身看向宋源:“你,早读课下来我办公室。” 宋源:“……” 孟培坐在后面,不厚道的笑了。 “不是兄弟,你也太惨了。” 宋源啧了声:“还说呢,我昨天在梦里把我卷子写完了,今天早上忘记检查就直接来了。” 江月也笑了:“你可真厉害啊。” 宋源:“好了不要再说了。” 祈白桌子上放着语文书看着面前的必背古诗,不由的笑出了声,肩膀还在轻微的抖动。 周扬给他把保温杯拧开,放在他面前:“别笑了喝口水,这篇课文上课要考默写的。” 祈白立马收敛了笑,喝了口水紧接着就去背课文了,这下轮到周扬笑了。 “不要笑我。” “没有笑你。” 祈白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周扬说没笑那就没笑吧。 第30章 祈白的学习方法 宋源从办公室回来后,课代表正在发卷子,九个课代表左一下右一下的在教室走动,但是现在其他人没心情到处乱窜,拿到卷子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同桌的成绩。 孟培虽然不那么关心自己的成绩,但是她还是凑近祈白问他:“怎么样?” 祈白算了一下:“还行,980。” 闻言,宋源蹭一下过来站在孟培旁边,从祈白的桌子上那起了已经整理好的卷子。 一门一门的往过翻,看着这成绩,宋源眼里的光完全消失了。 他挠挠头,不解的问:“你是怎么做到数学149的?” 祈白摇头:“不知道。” 周扬看向他,那张明亮的眼睛里永远带着笑意。 怎么能有人这么诚实? 周扬看了眼自己的卷子,也和祈白一样把它整理好用夹子夹起来,在上面放了一张小纸,写着“第一次月考。” 宋源虽然满脸沮丧,但是他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尤其是看见周扬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快压不住了。 “哎呀兄弟,轮到你去办公室了。”宋源手放在周扬肩膀上搓了几下。 周扬把下节课的书放在桌子上,朝着宋源露出个微笑,起身出了教室。 见状,祈白站起身,想要往外走,宋源和孟培同时看向他。 “怎么了?” 祈白从桌子上拿了杯子:“我去接水。” 孟培看着祈白往外走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自己又说不上来,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只能回到座位上。 办公室里,白诺元手里拿着成绩单,盯着年级排名排名第六的位置看了很久,才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你是故意的?” 周扬笑了下:“我考前五也没什么用,不如把这个排名留给有需要的同学。” 白诺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别因为和家里置气耽误了自己的前途啊。” “不会的。” 白诺元看着周扬又沉默的叹气:“你挺厉害呀,但凡多考一份都是第五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能力呢?” 周扬没说话,这纯属是个意外。 “你以为全市第一是开玩笑的?”旁边语文老师突然说话:“周扬,祈白,季逐这三个孩子哪哪都好,不止我,任课老师都挺喜欢这几个孩子的,尤其是祈白,那孩子乖的。” 提起祈白,白诺元也笑了下:“这孩子确实挺好的,学习好,性格也好。” 说完,他看向周扬:“也没什么事,主要是找你来了解一下情况,你先回去吧,” 周扬点头:“好的。” 周扬出去后,还把门关上了,转身的瞬间就看见蹲在角落手里还拿着保温杯的祈白。 祈白看见他出来了猛地起身,却没想到眼前一黑,险先站不稳,慌乱之下胡乱抓了一把身边的东西,很快他就闻到周扬身上的味道。 下意识的他抓紧了周扬的胳膊:“你没事吧?” 周扬觉得好玩,看着他眼角微微弯起:“应该是你没事吧。” 祈白这会缓过来了,只是眼前有些模糊,他放开了抓着周扬的手,摇头:“没事了。” “你怎么出来了?” 祈白下意识的攥紧了衣摆,朝他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我出来接水,看你还在办公室,想等你一起回去。” 两人还没走多远,白诺元就出来了,还有一分钟上课,但是他们这节课不是数学课,但是看见他们两个,突然想起个事叫住了他们。 “周扬,祈白。” 两人同时回头:“怎么了老师?” “大课间的时候,让班长找两个人去一楼空教室领一下咱班的校服。” 话落,上课铃响起,周扬等铃声结束后才回答:“好的老师。” 这节课是政治课,因为他们班的英语老师上午有事,专门和政治老师换的课。 因此,政治考了92,在年级排名第一的祈白自然成了政治老师关注的对象。 前面选择题还好,后面的主观题,几乎每道题都会叫祈白起来回答。 “很好啊,先坐下,祈白同学是结合的概念及材料中的现象综合回答的,对于不抄材料,不单单回答概念这点,给予肯定意见。” 说着看了一眼宋源所在的位置,愤恨又无奈的说:“不像某些同学,概念都能记错。” 宋·某些同学·源,正在低头看着自己卷子上的答案,总觉得哪里不对,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书和自己的答案,终于发现了不一样。 “收入是消费的基础和前提。”他写反了。 宋源:“……” 下课后,孟培专门和周扬换了位置,坐在祈白跟前,还带了个小本本过来:“小白,来告诉我学习方法。” 闻言,宋源和江月也同时凑过来,前桌吃东西的手都停了,快速从抽屉里翻出本子,转过身来,看着祈白。 祈白愣了下,周围这么多人,他有点紧张,他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能听见:“老师讲完一节课,就要在对应的练习册上把有关这节课的概念板块写完,尽量不去看书,写完之后最好在半小时内,把这些东西记住,免得后面写主观题的时候想不起来。” 祈白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看见都在盯着他看,眨眨眼,又继续说:“写主观题的时候,可以看材料把自己记得的画出来,写上对应的概念,最后,用自己的话整理一下材料中想表达的含义。” “写完之后可以对着答案看一下,哪里有误区,可以进行更改,最后就是把有问题的挪到错题本上,一定要时不时的去看,学习下一章的时候,也要记得去看上章节的内容。” 说完,祈白抬头看着他们,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啦,希望下次考试,我们都能取得好成绩。” 宋源一听要背这些东西就觉得好麻烦,但是又一想,这九门课里,几乎每一个科目都是要背的,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气。 “感觉有用,回头可以试试。”孟培还在本子上最后一个字后面画了一个圆圈。 可能也是看见祈白累了,孟培站起身拍拍祈白的肩膀:“辛苦啦小白,你先休息。” 祈白摇头,却在人群散去的时候趴在桌子上,脑袋一偏,就看见了坐在空位置上的周扬,正笑着看他。 他看见周扬起身朝他走过来,眼神一直跟随着周扬。 看见周扬坐在位置上,祈白眼睛和长在周扬身上一样,周扬是不是又长高了,感觉这个衣服又小了点,怎么上次给他带过去的衣服都没穿呢? 转念一想,校服马上就发了,这样的话他们穿的就是同款衣服了。 想到这,祈白慢吞吞的直起身子,就听见周扬说:“祈白同学好厉害。” 话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祈白知道这是在说刚才的事,手指轻微颤抖了下:“没有啊。” …… 大课间的时候,班长和几个男生累死累活的带了校服上来,还从老师那里拿了当时登记身高体重表,一个一个发下去。 同时还通知,明天记得把校服都穿上。 祈白拿着衣服的时候,拆开看了一下,他们的校服也是和其他学校的校服差不多。 棒球服的款式,领口和袖子是蓝色的,其他地方是白色,裤子的话同体都是蓝色,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颜色了,不好看,但也不难看,中规中矩的,不过摸着这校服,是不会掉色的布料。 这是春秋季校服,听校领导说,到了冬天的时候会有额外的冬季校服。 祈白看着面前又被叠放整齐的校服,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眨着,落不到实处。 “怎么了?”周扬回头问他。 “家里洗衣液快用完了,你在哪里买的,我去买点。” 祈白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因为他在洗衣房的柜子里看的还有两瓶半的洗衣液,但就让周扬当他没见过吧。 周扬看这祈白的眼睛,都不敢看他,没回答,反而是回头问季逐:“你家还有洗衣液吗?” 季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祈白,脸上的表情变了下:“没有,你回来的时候买点。” 周扬这才转回去,看着祈白眼里的笑怎么都遮不住:“放学等一下我,我和你一起去超市。” 祈白低头看着数学书:“好。” …… 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又下起了雨,祈白还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看了下天气预报,带了两把伞。 没想到周扬也带了两把。 拿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呆滞了一下,随后各自又放回去了。 祈白把多余的伞挂在桌子旁边,起身就和周扬出了校门。 刚出校门没多久,周扬就看见了银杏树后,同样撑伞的人。 那人看见周扬看过来了,微微一怔,转身快步离开了那里。 “怎么了?”祈白发现了周扬的异常,抬头问了句。 周扬轻笑了声:“没什么,我今天送你回家。” 闻言,祈白眼睛微微睁大:“不用了,今天下雨,天黑的早,买完东西你就赶紧回去吧。” “祈白。”周扬叫了他一声。 祈白捏了下袖口,心猛地跳了两下,然后回应他:“嗯。” “你也说了,天黑的早,我有道理把你平安的送回去。” 周扬的声音混合着雨声传进他的耳朵里祈白思考了一会,半分钟过后,他才抬头看着周扬,问他:“那你是不是不回来住了?” 说完,周扬转了个身,面朝前方,同时将伞往低压了下,伞面不止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他的情绪。 “不回去了。” 走了两步,祈白听见了周扬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因为作者本人当年上高中的时候,用的还是2004年的旧版教材,所以对于高中知识都停留在2017-2020年之间,如果有现在改革之后的高中宝宝看到这些内容,请谅解一下[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祈白的学习方法 第31章 周扬骗人 第二日北城各个地区都没在下雨,天气预报也显示未来一周都没雨了,但是祈白还是不放心,走的时候还是把伞带上了。 穿的是昨天晚上连夜洗的校服。 今早进教室一看,大家都穿的整整齐齐的。 祈白知道周扬好看,觉得他就是衣架子,没想到他穿上普通校服,也还是那么好看。 祈白上早读课的时候忍住了好几次去看周扬的眼睛,原本记忆力很好的他,连一篇英文作文都没背下来。 周氏集团打钱的速度很快,前一天成绩排名出来后,第二天上午钱就到账了。 在收到钱的第一时间,祈白把钱存到了另一张银行卡上,这张卡是来了南中后学校给的所有钱,他想,总有一天这钱能给到周扬手里。 而季逐就把钱转给了周扬,因为周扬不会拒绝他。 输完密码后,就把手机放在抽屉里,去写作业去了,周扬转手就是一个退回。 季逐又给他转了一次,并且在周扬即将点退回的时候,生硬的说:“我家抽屉里放的现金都比你爹给的这三瓜两枣多。” 周扬眉毛扬了下,转头看他:“那你再转两万。” 季逐:“你别得寸进尺。” “我还得尺进丈呢。”周扬一声叹息,颇有些委屈的说:“你知道的,咱俩认识的时候你虽然六岁,可我才五岁啊,我五岁就跟了你,我……” “打住。” 季逐抬手,一脸嫌弃的看着周扬,这人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昨天吃的饭都能吐出来了。 “转,给你转,你别在这恶心我。” 说着季逐似乎着实是被恶心到了,直接指纹支付完,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去了,连个眼神都懒得留给周扬。 周扬心情格外的好。 昨天周自山的助理给他打电话了,说是听说了他的成绩,在公司大发雷霆,气上头了连饭都没吃。 一想到这事,周扬就想要,原来能让周董不痛快,这么简单,那他还费劲巴拉的说那么多,浪费口水。 出去接水的祈白在回来的时候被孟培拉着看完了这出戏,他并没有像孟培一样觉得周扬这个样子很诡异。 反而是听到了周扬说的,他和季逐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怪不得当时,季逐来周扬家住的时候,会那么随意,而现在周扬可以一直住在季逐家里,想来也有这层关系吧。 “哎呀,小白,咱俩也认识很久了。”孟培摸索着下巴说。 祈白刚坐下就听见孟培这么说,仔细想了下,也确实很久了,也有七八年了。 “是很久了。” 孟培放下手,很认真的看着祈白:“小白,答应我,咱俩以后还做邻居好吗?” 祈白笑了下:“好。”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了之后,祈白打算先一步离开,因为周扬和他自己完全是在两个方向,要是再让周扬送回去的话,太麻烦了。 而且他又不是小孩了,让别人送回家,面子上也挂不住。 “等一下。”在祈白从周扬桌子旁擦身而过的时候,周扬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腕。 祈白回头看他,另一只空闲的手抓着衣摆:“怎么了?” “我送你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祈白觉得自己不敢和周扬对视,他慌乱的移开眼睛,却总是能觉得周扬在看自己。 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犹豫的时候,周扬已经起身放开了他的胳膊,往教室门口走去。 见状,祈白立马跟上。 周扬听着身后的人脚步都不齐的声音时,扬了扬嘴角,步子放缓,等祈白到他身边了才回头看了一眼。 “你不着急回家吗?”祈白垂眸看着楼梯,在人群中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刚好能够让他身边的周扬听见。 周扬抬眼就能看见校门口,他定了几秒说:“不着急,季逐最近回家吃饭。” 祈白立马追问:“那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吃饭。” “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祈白抿了下唇,问他:“那你想和我一起吃饭吗?” 周扬侧头看他,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两个来回:“好啊,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闻言,祈白走到了周扬的前面,不让周扬看见他嘴角扬起的笑。 周扬骗人,他们前天才吃过饭。 …… 饭店周扬找的,在路上的时候,听说这家店最开始是季逐找到的,本来季逐是不想带他们两个来的,但是架不住当时周扬的年纪实在小,又受不了贺安的软磨硬泡,到最后迫不得已这家店成了他们三个经常来的地方。 但是初中上完之后他们升学的升学,看病的看病,出去玩的出去玩,几年里也再没有一次能重新坐在这家饭店,好好的吃顿饭。 这家店,也不算偏,但是位置正好距离南悦湾不远的,对于祈白来说还挺方便的。 这会人没刚才那么多,他们还专门在外面等了会才进去。 刚进去坐下没多久,门口进来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休闲服,身材匀称,带着普通的黑框眼镜,头发看似是一丝不苟的梳在后面,可是额前还掉着几缕发丝。 他进门后先是看了一眼老板的地方,然后又看了看发光牌上的饭菜名。 “一碗炸酱面,打包。”他说。 似乎是听见熟悉的声音,周扬抬头看了过去,正好那人在转身的时候也看见了周扬。 “陈医生。”周扬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见状,祈白也站起身,跟在周扬身后。 “周扬!”陈医生眼睛都亮了,话音不自觉提高了几个度:“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身体怎么样了?药还有在吃吗?” 周扬笑着和他握手:“好多了,最近药停了。” 听着这话,陈医生叹了口气:“也是,能不吃就不吃,那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这位是?”陈医生看了看祈白:“你朋友?” “不是,我弟弟。” “弟弟啊。”陈医生是个明白人,周扬没点明说,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笑着也和祈白握手:“你好你好,我是许郁的朋友。” 祈白立马点头,礼貌回答:“陈医生好。” 正好,陈医生的炸酱面好了,老板递给他后,他还和周扬祈白打了招呼,约定着下次见。 “你吃的什么药啊?”祈白不经意的问他。 周扬夹菜的手蓦然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维生素。” 祈白盯着周扬的脸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其他的变化,低头喝了一口汤。 周扬不会坏心眼到那自己身体来骗他,可是刚才他也确确实实听见的是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他又没听错,那就可能是医生把周扬和其他人记混了。 祈白想了很久,一鼓作气的把碗里的汤都喝完了,结果喝的太快刺激到胃了,抽的疼的想吐,硬是被他忍下去了。 …… 看着祈白进了房间,周扬的视线缓缓上移,和正站在窗户前抽烟的周自山对视上。 周扬也只是看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转身就往山下走去。 季逐给他发消息说会在十点之前回去,可是现在才八点。 他回了祈白给他发的让他早点回去的消息,就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他知道,祈白不会在说话了。 周扬漫无目的的在这条街上游荡,宛若孤魂野鬼一样无法落叶归根。 在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时候,他进去买了水,结账的时候看见了货架上的烟,盯着看了一会,才翻出支付码,把那瓶水带出去了。 没过多久,周扬还是返回来,买了那盒烟,烟没有很贵,但是和季逐的比起来压根不够看的。 但是这能压住他心里的烦躁。 其实今天本来挺好的,和陈医生的见面,也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但是回来看见周自山那种闲庭自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见不得周自山好。 周扬拆开烟,把上面的塑料薄膜扔进垃圾桶,从烟盒里拿出一很烟,放进嘴里的时候才想起刚才忘记买打火机了。 索性还没走多远,他决定返回便利店买一个。 还没走两步,面前突然出现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紧接着打火机“呲”的声音在他耳边出现,火势开的最大,因为他离得近,差点烧到他头发。 “你害命啊。”周扬往后退了两步,把烟拿在手上。 季逐把打火机扔在周扬怀里:“在那装什么深沉。” 周扬最终放弃了那根烟,把他扔了:“我这叫思考者的天赋。” 季逐唇角直抿,表示不是很想和这个朋友说话。 “今天怎么这么早?”周扬把水递给季逐,让他帮自己拿着。 季逐看了一眼,接过了:“一些无意义的聚餐。” “怎么,你家要给你订婚了?” 早年就听季家老爷子说起过这种事情,这么多年,只要是季家的孩子,十六岁以上的不管身份来的正不正常都要被安排订婚的。 季逐能抗这么久,在季家也能算的上一股清流了。 “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回去睡觉吧。”季逐没想和周扬在大马路上吹冷风。 说完,他自己在前面走着,丝毫不管身后周扬的死活。 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是在回消息,周扬想看却没看见,还被季逐推开了。 屏幕上是季逐说的最后一句话:“马上回去了。” 没两秒,祈·对面的人·白回:“好的,你们早点休息。” 房间里,祈白的桌子上放着写周扬名字的笔记本,这是他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那个录取通知书被他放在了床头柜上。 第32章 生日快乐 一场秋雨过后,迎来的是北城长达四个月的冬。 北城的深秋初冬时节是很干冷的的,前段时间的雨季似乎也在昭示今年冬天会很冷,所以南中在十一月份的时候就先给他们订了冬季校服。 冬季校服不同于春秋季校服,是红黑色的防风羽绒服,祈白对这种衣服之类的东西没有太大的要求,不过是一件保暖的东西,正好省下了一笔买衣服的钱。 但是周扬皮肤白,穿这衣服比穿蓝色的要更好看些,好看到祈白不敢去看周扬的脸。 所以他一直盯着周扬的手去看,他真的很喜欢周扬中指的那颗痣,尤其是周扬每次思考问题的时候左手都会转一根笔。 祈白盯着看了一会,默默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小白。”孟培给祈白桌子上放了一瓶牛奶:“放学去买烤红薯。” 祈白从作业堆里抬头:“烤红薯?这会有卖的吗?” “你学傻了?”孟培摸了下祈白的头:“夜市有很多啊。” 祈白眼珠转了一圈,才想起,回家的路上确实闻到了味道,但是真没想吃,今天听孟培提起了,突然就好想吃啊。 但是如果周扬送他回家的话,他就不能去买了,会耽误很多时间的,尤其是冬天天黑的快,周扬回家路上也不安全。 在答应孟培之后,他要和周扬讲一下这个事情。 所以等周扬接水回来后,祈白戳了戳他的胳膊:“我放学不和你走了。” “?” 这是祈白第一次这么明确的拒绝他,周扬微微歪头看他。 祈白看着这个动作,想说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连重复一遍都不知道怎么说。 周扬的眼睛里有着祈白能看见的失落,第一次从周扬眼里看见这种情绪,祈白立马慌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吃烤红薯,要孟培和我一起去买,我明天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周扬被祈白这反应逗笑了:“我没怪你,大晚上的注意安全,买完早点回家。” “果然,你的哥哥我的哥哥不是同一种哥哥。”宋源从孟培那里拿了包薯片正慢悠悠的吃着,默默的看戏。 “要不说周扬是老来得弟呢,我要是有祈白这种弟弟,等他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哭的很惨。” 孟培和宋源就弟弟这种事情上达成一致。 猛地,宋源手机在抽屉的响了声,他把薯片都塞给孟培,从桌子上拿了纸把手擦干净后,看清来人后,他面色变了一下,起身出了教室。 孟培瞅了一眼:“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 烤红薯摊位上排队的人有几十米长,附近学生是最多的,而孟培和祈白正好排在队伍中间。 “这家烤红薯是我吃过的里面最好吃的。”孟培回头和祈白说。 “是嘛。”祈白笑的眼睛发亮:“那我买两个。” “吃这么多?以前没发现你也是猪。”说着孟培笑了起来。 祈白愣了一下,也和孟培笑了:“我不是。” 两人只要一对视就会笑,祈白转了半个身子不去看孟培,但是孟培还是不死心的站在祈白面前,就是想要逗他笑。 树后站着的几人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为首的那人眉头紧蹙。 “孟培怎么也在?她什么时候转过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但孟培和祈白家是两个方向,放学一直没有一起走。” 提起这事,前面站着的人就来气,自从上次在机场外碰见祈白和他哥之后,祈白他哥就像鬼一样跟在祈白后面。 几天了,他们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看着祈白。 其实也不是不敢出去,主要是出去了起正面冲突就不好了,祈白好招惹,可是他身边的哥可就难说了。 “这么多年了,你就还对祈白念念不忘啊?”身后的人忍不住的问。 盛有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一会,嘴角慢悠悠的勾起:“不觉得他很好玩吗?长着一张女人脸,谁看了都觉得好欺负吧。” “那总有祈白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到时候去找找他。” 话落,盛有的肩膀从侧面被人拍了下,他一回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烈的烟味。 烟雾散去后,他看见了那张不同于祈白清秀的脸,来人眉眼低垂,下垂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那眼角的痣和他身上不同于初冬干冷的茉莉香味。 最前面的对比他而言要高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看他的时候,还要微微低头。 周扬盯着他的脸看,手在盛有的头发上摘掉一片叶子,另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里还夹着烟,烟头和他的脸不过一寸:“要找祈白啊,我是他哥,有什么事,先和我说。” 盛有身子轻微的抖了一下,随后抬眼看他,挂上了笑:“哥,你误会了,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叙旧而已,而且我挺喜欢祈白的。” 闻言,周扬把烟叼在嘴里,烟雾迷了眼睛,整理了下一中的校服,还贴心的给他拍了下灰尘:“是嘛,可是据我所知,我家祈白在淮中受了不少欺负,都是来自于你啊,怎么解释呢,同学?” “你误会了,那会不懂事,这不是现在要来找祈白道歉嘛,既然他现在没空,那我改日再来找他。” 盛有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往后退了几步,和周扬错开点距离,正好能让周扬的从他肩膀上挪开。 “是嘛,既然是误会,那就一直误会下去。”周扬弹了下烟灰,盯着盛有的眼睛:“下次别出现在祈白眼前。” 盛有笑了下,带着点咬牙切齿:“知道了。” 说着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这片地方。 见人走远后,周扬才重新往祈白那个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店家给祈白递了两个红薯。 看见这一幕,周扬笑了下,孟培手里已经有一个了,祈白还买两个,笑着和店家说谢谢,他以前没发现祈白这么爱吃。 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看见祈白转过身往他这边走来,而他的烟还没抽完。 祈白似乎也发现了,脸上的笑只是僵硬了一下,加快步子朝他走来。 这里没有垃圾桶,周扬的烟也还有一半没有燃尽,他只能捏在手里,看见祈白过来了,下意识的把烟放在身后。 祈白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多余的烤红薯递给周扬:“我看见你了。” 孟培从祈白身后窜出来,疯狂点头:“我刚还问他怎么看见你了,他也不说。” 周扬往后退了一步,不让散出来的烟雾熏到他们,这才接过祈白手里的红薯。 他们放学晚加上现在已经到了晚上,眼前的人远不如白天的时候看到清楚,所以周扬只能借着不远处的微黄灯光才能看见祈白的眼睛。 那人眼睛明亮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红薯还在发烫,烫的他手心发痒。 祈白当然不会告诉孟培自己是怎么知道周扬就在附近这种方式总归有点难以启齿,要是让孟培知道了肯定会骂他的。 ...... 十二月的天冷的刺骨,大雪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印了课本里的那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来学校的人都穿着那统一又显眼的红黑校服,但不乏有人围着围巾,带着手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漏双眼睛。祈白就是。 从小到大,祈白最怕的就是冬天,身体不好,一到冬天手脚冰凉,吃中药,添衣服,喝热水都不见好,所以只能把自己裹得厚点再厚点。 周五早上来学校的时候祈白就发现周扬的情绪不是很好,季逐好像是请假去参加家里人的订婚宴。 周扬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一句话都不说,就连眼神都落不到实处,但是嘴角却始终挂着淡笑,明明就坐在位置上,可是看起来确实那么遥远。 祈白坐在座位上,慢吞吞的把围巾摘下放在书包里,手却摸到了最底下放着的盒子。 那里躺着今天早上让快递加急送到校门口的送给周扬的生日礼物,不贵,而且今天是周扬生日,他会收的。 想到身边坐着的人是昨晚出现在梦里的,他的心就会加速跳动,这太难以启齿了,以至于祈白在和周扬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都不敢看他。 “怎么了,感觉你很紧张,昨晚没睡好吗?”周扬侧头问他。 祈白身子一僵,掩饰性的从书包里翻出课本:“没事,有点冷。” 周扬给他手里塞了个暖水袋,很烫,是刚充好电的:“听祈落说你冬天经常这样。” 祈白看着手里的暖水袋,微微一愣:“哥哥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周扬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坐直了低头看书,没一会,他听见祈白窸窸窣窣的从书包里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 他回头看去,只见祈白手里拿着个长方形的墨绿色的盒子,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很简单的款式。 祈白看见周扬看过来了,把东西递给他,微微侧头看着他:“生日快乐。” 周扬没去看盒子,而是用一种祈白形容不出来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我就是知道。”祈白没敢看周扬的眼睛,眼神一直停留在盒子上:“我没送过什么东西,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放着,别扔掉了。” 周扬从桌子上拿起盒子,拆开后里面是一支崭新的黑色钢笔。 是和当初祈落来的时候,送给祈白的一模一样。 第33章 妈妈 周扬轻轻摩挲着钢笔,原来他的窘迫,他的难堪,没办法说出来的贫穷,祈白都能看见。 他桌子上原来的那支钢笔,早都已经旧的开始断墨,笔尖会划破纸张,0.7的黑色签字笔芯,他买了一捆,却又是质量不好,有些时候语文作文都没写完就没墨了。 那时候祈白会说自己买多了分给他一个。 怎么会扔掉呢。 一回头,祈白已经去看书了。 他脖子上的围巾已经取下来了,但是校服拉链拉到最高,被他卡在下巴下面。 祈白的眼睛很亮,黑色的瞳孔很大,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水光,睫毛很长是向上卷的,冷到极致的时候原本白净的脸是会泛红的。 周扬看了一会,把钢笔连带着盒子都收回去了:“谢谢。” 祈白像是松了口气,看着周扬,眼睛弯了下:“没关系的。” 周扬还是没有从祈白这里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下午的时候贺安破天荒的出现在门口。 “哎呀,我来看看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周扬看向门口:“没什么安排。” 听他这么说,贺安从门外挤进来,反正是放学时间,他进来一屁股坐在季逐旁边的位置上。 “去我家吃饭走,我妈给你买了些东西,祝你生日快乐,我妈也可想小白了,反正明天又不上课。”贺安拉着周扬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祈白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看了他们一眼,又收拾自己东西去了。 周扬看了祈白一眼,又看着贺安:“我明天再去,今天不行,今天去见一个朋友。” “朋友?你还有其他朋友?”贺安咋这么不信呢? 周扬忍了又忍,无需再忍,把贺安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去:“当然了,你要庆幸季逐不在,不然他又要骂你傻了。” 贺安:“……” 周扬憋住了笑:“你也早点回家吧,告诉叔叔阿姨,我今天不方便过去。” “行呗,忙,忙点好啊,我给我妈说一声,不做你的饭了。”贺安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还回头看着周扬:“明天记得来哦。” “知道了。” “记得把小白带上。” “知道了。” 祈白没想着和周扬一起走,他刚才也听到了周扬说要去见朋友,所以他想等着周扬走了之后,他再走的。 可是没想到,周扬会站在讲台旁边等他。 “我,我马上。”祈白手忙假乱的给自己戴上手套和围巾,把自己包裹的和春卷似的。 周扬看了眼,压制不住的笑了声。 “你别笑我。”祈白只漏了双眼睛。 周扬轻咳了声:“不笑了,走吧。” 到了校门口,周扬看着祈白回家的背影越走越远,才坐上了前往约定地点的公交车。 还是先前的那个咖啡店,周扬到了后,已经有人等候多时了。 周扬落座后,面前的人递给他了一份文件:“经过我们多方求证,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就是一百万和一套房产,至于你说的五百万和两套房产是不是听错了?” 周扬没动桌子上的文件,而是肯定的说:“我没有听错,母亲要我必须记得,一定是五百万。” 对面的律师,推了下眼睛,面露疑色:“我冒昧的问一下,你母亲在去世前是不是见过什么人?她是什么时候告诉你遗产的事情?” “今年二月。” “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周扬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那人镜片下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欲盖弥彰的说:“我确认一下。” “今年五月,母亲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在外赚钱。” “如果你确定的话,我只能说你母亲应该签了两份遗产分配协议书,而你的只有这些。” 两份。 周扬脑子里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另一个人是谁。 周扬翻开协议书看见,被继承人那一栏写着的名字,轻轻抚上。 他还能看见母亲当时,又气又急的写下自己名字,就是为了能让她的孩子在她过世后能过的好一点。 那时候母亲的身体早都已经承受不住化疗的痛苦,写上的字都歪歪扭扭的,可是还是尽量的一笔一画的去写。 许郁的名字那块地方的纸,有褶皱的痕迹,周扬轻轻的摸了下,似乎还能感受到母亲眼泪的滚烫。 周扬从书包里翻出笔,在继承人那一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看着和母亲名字并排的自己名字,这一个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自家后花园的摇椅上,母亲把他抱在怀里唱着摇篮曲。 签完字后,律师看了一眼窗外,轻叹一声:“又下雪了。” 说完把文件收好。 周扬看了一眼,拿着东西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人问他:“许郁去世前有提过我吗?” 周扬推开门,大风裹挟着雪吹进了店里,他的声音也伴随着风,清楚的传进律师的耳朵里:“没有。” …… 祈白到家的时候,身上落了一层雪,冷的他直打哆嗦。 冯女士看见他回来了,拿了毛巾给他把身上的雪迹擦干净。 “快吃饭了,今天做了你喜欢的南瓜粥。” “好。” 从洗漱间出来后,冯女士已经摆了三个碗在桌子上:“扬扬又不回来吃了?” 祈白点头:“嗯,他今天去见朋友了,叔叔不在吗?” “他不在。”冯女士给祈白舀了碗粥,还给他倒了热水,放在他左手边:“你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你哥说你冬天容易生病,要是难受的话就请假。” “妈妈,今天大雪。”祈白喝了口水,试探的说。 “今天雪是很大。”冯女士没听出来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我给扬扬买了毛衣,你周一上学的时候给他带上。” 祈白垂眸喝着粥:“好。” 原来他们真的不记得你生日了,也是冯女士没义务必须要记得周扬的生日。 看着窗外的大雪,祈白在想,不知道周扬有没有回去呢? …… 周扬还真没回去,而是又去之前的那家蛋糕店买了一个青提蛋糕,往墓园的方向走去。 墓园的灯没有那么亮,脚下的会被大大小小的墓碑遮挡,看不见路,加上下大雪,路滑,没有多少人会在这个时间来看亲人。 但周扬是例外。 他身上还穿着红黑色的校服,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走。 他精准的找到了许郁的墓碑,坐在旁边,拆开了那不大不小的蛋糕盒子。 妈妈是不会介意孩子穿什么的,妈妈只是希望孩子能来看她。 “妈,我来看你了,今天我成年了,你总说想看我成年的样子,但实际上和之前差不多,没怎么变,你给我的遗产我也看见了,挺多的,还有那个房子,我之前去看过,很漂亮,一看就是你亲自布置的。” 坐在地上的周扬,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糕。 “我前段时间,不是带了一个人来看你嘛,不知道你觉得他怎么样?我觉得他挺好的,长的好看,性格也好,除了是个男的之外,没什么不好的,您要是觉得他好,就托梦给我。” “你不用担心,你儿子我还是挺有担当的,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听说现在地府都是公务员制度,你那么聪明,是不是也有个一官半职的。” 周扬不爱吃蛋糕,但是这是妈妈喜欢的蛋糕,只要有妈妈在身边,什么东西都能吃下。 他艰难的吞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后,整理了下地上的垃圾,又靠近了许郁的墓碑,头靠在墓碑上。 “妈,北城下雪了,好冷啊。” 在周扬生日这天,他又回到了妈妈的怀里,只是这次是冰冷的墓碑。 过了很久,久到午夜钟声响起,周扬才睁开眼,这段时间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才能靠在墓碑上睡觉,睡得如此安静。 时间到了,他也该离开了。 周扬用袖子擦去照片上的灰尘,把一旁的垃圾带走。 没走两步,他的脚步骤然顿住,他看见祈白撑着伞,就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下等他。 他的脸冻的通红,握着伞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呼出的气久久不散。 祈白看见周扬没动,他想了一下,自己上前,同时把伞也撑在周扬的头顶上,为他挡去头顶的一片寒冷。 “你怎么来了,不冷吗?”周扬问他。 “季逐给我发消息,你没回去,我猜你会来这里。”祈白小声的说着。 下着大雪,从南悦湾到墓园有超过三十公里的路程,祈白穿着羽绒服就过来了,甚至里面的睡衣都没换。 半夜,那么远的距离,没有公交,没有地铁,恶劣天气下连出租车都很难打到,祈白就这么过来了。 这会的墓园早都关了,他可能连小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但是他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用的还是这么拙劣的谎言。 祈白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有没有冒犯到许阿姨,想到这,他往后退了两步。 “你还要和阿姨说话吗?我在旁边等你。” 周扬伸手想去触碰祈白的脸颊,但是在即将碰到的时候,他只是捻去祈白睫毛上的一滴水珠。 祈白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眨眨眼,看着周扬。 周扬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他分不清是刚哭过,还是熬夜,但是看起来是很可怜的。 祈白没见过这样的周扬的,心疼的不自觉皱眉,上前抱了一下他:“虽然你生日过了,但是我的生日还没过,那我拿我的生日愿望当做交换。 说完,他很郑重的说:“希望你经济自由,情绪自由,人生自由。” 他把明年的三个愿望都给周扬,反正他总是事与愿违,不如就留给有需要的人。 闻言,周扬伸手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头埋在祈白的脖颈里,用最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在妈妈面前,抱到了刚才和妈妈提起的人。 那一瞬间,祈白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合着耳边周扬的呼吸声,让他觉得自己才是被施舍的那一个。 这种恩赐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好在他遇到了。 周扬身子很平静,连祈白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哭,只是在他抬头的时候,眼睛更红了。 祈白摸了摸他额前的头发:“不哭了。” 哭的眼睛水汪汪的,像小狗一样。 祈白有这个想法后,就没敢看周扬,他看见了许郁女士的墓碑,上前给她鞠躬,也擦了擦许郁漂亮的照片,和周扬说:“阿姨真的好漂亮。” 周扬从祈白的手里把伞接过,这才往下走:“妈妈很喜欢听别人夸她漂亮,她很喜欢你。” 祈白觉得自己怎么像是见家长了,想起刚才的那个拥抱,他脸红了:“没有啊。” 周扬没去反驳他,但是他没在说话。 他刚才真的梦到妈妈了,妈妈说,她接到了照片,说是祈白长了张她喜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