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摄影师来自恶魔世界》 第1章 妹妹的哭泣 停好车,陈黎洲嘭得关上车门,长腿大步走在前面,应槊跟在他的身后。打开别墅的大门,陈黎洲把外套扔在沙发上,转头看向刚刚进门在换鞋的沉默“女人”:“大晚上的你出去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家里吗?” “潮生给我打电话,我过去看看。” “你答应我不再管他的。现在好了,让霍图看到你了,陈家的太太。” “你可以不说我是你太太。” “我不像你,没有撒谎的基因。”陈黎洲。 应槊低头一笑。 “……” 陈黎洲把解了一半的领带抽出,狠狠地摔在沙发上。 应槊逼近陈黎洲,陈黎洲别开脸,态度渐渐软了下来,显得有些紧张甚至是畏惧。应槊抓住陈黎洲的胳膊将他扔在沙发上,陈黎洲难堪地瞪着他:“应槊!” 应槊用他解开的领带缠住他的双手,陈黎洲懊恼:“你不要欺人太甚。” 应槊脱掉上衣**着身体,那是一具精壮有力的男性身体,陈黎洲眼中闪烁着怒火。 …… 狭小黑暗的房间里挂满了精美恐怖的墓地和残肢照片。 应槊正在银盐暗房中调试,大厅响起手机铃声。 铃声只响了一遍,应槊没有着急接,他去除相片水渍,把相纸放在晾干网上后,才从房间出去。 看到来电显示,应槊神色温柔几分。 “刚刚在冲洗照片,什么事?”应槊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是一段漫长沉默,接着响起应槊的妹妹应篱略带哽咽的声音:“没什么……就是,我要结婚了……想要第一个通知大哥……” 她想要笑,说话的声音却全是哭腔。 应槊顿了顿:“和孟仁金?” “……”孟仁金三个字如同利剑刺进应篱的心房,又是一段更长的沉默,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不……不是他……我……早就已经和他分手了……是另外的人……” 房间静悄悄的,只有女孩的哭泣声。 “你想和现在这个人结婚吗?” “……” “不……呜呜……我不想……我不想嫁给陈黎洲……我该怎么办?我明天……就要和他结婚了……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嫁给他……我没有办法……” “发生了什么事?” 应槊冷静的声音让应篱的情绪找到落点。从小大哥就正直可靠,如果她早点告诉大哥,说不定现在也不会…… 应篱抽噎着把这段时间和陈黎洲的相识过程告诉应槊。 简而言之,她用三百万的价格把自己卖给了陈黎洲。 她想逃走,她不想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可是…… 那个人一定会找到她的家里,像威胁她一样威胁她的家人,大哥这么纯直,如果知道自己做过的事…… 应篱的话说一半藏一半,应槊让她不要担心:“我会找他处理。” “你能够处理好吗……他是一个很骄傲和残忍的人。”应篱担心地说,“他简直是恶魔!” 陈黎洲俊美冷酷的脸上出现难得的暖意与喜悦,一早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来到应篱居住的地方。 暖意喜悦随着应篱房门的打开而凝固。 “应槊……” 又看了一眼门牌号,陈黎洲愕然地望着应槊,“怎么会是你?” 算起来,他们有七年没见了。 这个时间,这个打扮……陈黎洲脸色难看,“应篱呢?” “她不在。”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哥哥。”似猜出他所想,应槊回答。 “哥哥?”陈黎洲一愣,“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对。” “……她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应篱竟是他的妹妹……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应槊的妹夫…… “我想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 “……她有没有跟你说,我们今天约好去干什么?”陈黎洲。 应槊点头,“她跟我说了很多。坐下聊吧。”应槊把陈黎洲请进去。 “……” 陈黎洲随他进去,有些呆呆地望着应槊。 这双眼睛,应篱的确跟他相似…… 陈黎洲一时有些混乱,应槊:“我从应篱那里听说她欠了你的钱,你希望她嫁给你还债。” 不算正当的关系被不加掩饰地说出来,陈黎洲一时难堪,过往不太美妙的记忆重新浮现心头。 “……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结婚了。”陈黎洲坦白地说。 “我的父母已经见过她了。”陈黎洲,“刚认识的时候,她说她是孤儿。我不知道她跟你有关系。” “……”正直老实的人眉头蹙起,陈黎洲更加烦躁。 “这是我的所有积蓄,密码就在上面,应该足够还给你。”应槊递给他一张卡,“她不爱你。不要再打扰她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们之间不是钱的问题。”陈黎洲,“我这里还有她做的其他事的资料。看在你是我老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给她三天的时间。” “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只是答应帮她处理好这件事。” “——这恐怕不是你能处理好的。”陈黎洲。 “……” “你真的是她的哥哥吧?”临走前,陈黎洲把应槊说那是他全部积蓄的卡拿起来。他看了看卡,又看了看应槊,然后把卡放在兜里:“别介意,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她说自己没有家人,今天忽然冒出来一个哥哥;说今天要和我登记,现在连人影都没有。如果是真的话,我可以说,你的妹妹被教得很好,比你有意思多了。” 应槊挽住陈黎洲,陈黎洲回头笑着看向他:“后悔了吗?” 暗房中相片诡异地颤动,应槊松开陈黎洲,送他离开。 一只黑色的蝙蝠从相机飞出落在应槊肩膀:“这位曾经的勇者似乎被魔气污染得更重了。” “……” 陈黎洲回到车上,表情没有在应槊面前的嚣张,多出几分茫然。 应槊……应篱…… 陈黎洲的头压在方向盘上,没想到,他是应篱的哥哥。 第2章 恶魔的工作 商场。 金色的光照在冷艳女生脸上,女生轻轻抬头,美得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 “卡——” “收工了,谢谢各位老师。” “表演不错。” “应导。”清纯可爱的傅寻一个小跳立在应槊的面前,“忙完了吗?一起去吃饭吧,宋贤、王姐都在。” “你们去吧,我约了人。”应槊收拾着剧本。傅寻失望地皱眉,还没来得及问是谁,俊朗的青年已经走来了。 应槊收拾好跟商斐离开。 “你不是去拍野生动物了吗?”上了车,一对样貌出众的男女已经在车上等他们了。男的说。 “怎么都来了?”应槊。 “正好在这边出差。”林潮生是当下最红的男明星,尧姣是他的经纪人。 “当初让你拍我你不拍,现在跑来拍别人。记你欠我一组50张的照片。目前已欠我三百一十五组,共计我算算多少张……” “再这么欠下去,他这辈子的时间光拍你都不够了。”商斐。 “谁叫他光欠债不还债。”林潮生。 林潮生枕向应槊,应槊一手推开他:“坐好。” 商斐有一个名表的品牌形象片想要邀请应槊执拍,是他的一个朋友托他问应槊的。应槊要等现在的短片拍完才能确定档期。 道路上汽车川流不息,在高楼大厦下汇成一个个光点,写字楼各楼层的窗格闪亮。聚会结束,应槊与他们分别后独自散步。 “这么多东西怎么能做得完?” “废物领导只会指手画脚,增加工作量。白痴。” “不知道儿子发烧好了没有。发信息怎么没人回?” “为什么会有那种人……他为什么不去死……我该怎么办?如果我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怨气中一道哭音在应槊耳边响起。 楼道堆满纸板和杂物的老破小住宅区,电线上趴着两只肥硕的老鼠,床上面目丑陋的女人流着眼泪,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长发盖住了她蜷缩的后背。 “哪怕是万劫不复,哪怕要我的灵魂……” 虚幻的黑色空间里,黑影漂浮在空中,女人愕然地抬头,她的脸有一半像是被化学溶剂腐蚀过,身上还有骨折的痕迹。 “你真的愿意?” “……我要恢复我的容貌……要地位,我不要再当贫苦的穷人,我要变成有钱人的孩子。” 女人无暇思考这一切是真是假是梦境还是超现实,**带着她往前,她的眼里只有那团黑色的虚影,她一股脑儿地说出自己想要的所有。 “你的要求太多了。”应槊。 “只要你能达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的灵魂。” “我愿意。” 女人的灵魂品质很高,黑暗的契约开始,应槊读取女人记忆时有些意外。仪式完成,女人沉睡中手机传来一条来自尧姣的消息,屏幕上未来得及更改的图像林潮生搂着女人的肩膀。 “应篱到底在哪儿?”应槊跟同事宋贤一起去往片场,容颜华美身形挺拔的陈黎洲从车上下来拦在他面前。 应篱做坏事的证据损坏,陈黎洲手机无故开不了机,电脑也坏了。 他问过技术员,技术人员仔细尝试过给出答案:“资料已经完全损坏,没有办法恢复了。” 他简直要怀疑这一切是应篱搞鬼,但这不可能,除非她不是人。 宋贤好奇地看着他们,应槊让他先走。 “我一会儿过去。” “第三天了,你还没找到她吗?”应槊。 “……我在给她机会。我理解你作为大哥的心情。但你知道,我们已经见过家长。” 陈黎洲言语温情,态度却近乎威胁,“是事实上的夫妻。” 他说是就是。 “我的家人都在等她跟我一起回去,只要她现在肯跟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何必这么执着?你年少有为,青年才俊,她只是一个小丫头。” “……你大概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小丫头做过商业间谍,倒卖过我公司的机密。快叔和夏姨都是勤勤恳恳的老实人,你不希望我和她,和你闹得这么难看,让他们伤心吧?” “你当初就是这样让她离开孟仁金的?” “……我陈述事实的做法,对你们来说,是什么不可接受的手段吗?” “应导。”宋贤又出来叫应槊,应槊:“她不会跟你在一起,我也无法告诉你她的信息。” “这是你的最终答案?希望你不要后悔。” “……” 从剧组回到家,应槊门口站着一位样貌俊秀的青年,青年带着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两个大袋子,嗓音又大又亮。邵天读原本工作的小区物业解散了,应槊的父亲应明昭让他来找他。 邵天读的灵魂闪亮刺眼,应槊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进门口那间暗房……” “暗房?”邵天读好奇地走进去:“哇——好震撼……” “……” 应槊把邵天读从房间揪出来扔到沙发上,邵天读:“不、不要进去是吗?我知道了。我发誓绝不会再进去,也不会让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进去。” 广告短片拍摄结束,还有一组名模瑞可的宣传图要拍。 瑞可齐整的西装背后明明是满满的黑紫色的死气,却又有一种冲破死气的不屈的天然野性,他直视应槊的镜头,应槊按下快门。 应槊鲜少对人像的拍摄这么满意。 正在工作中,制片人走过来,让应槊先停下来。 瑞可望着应槊离开的背影,助理过来给他扇风,瑞可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等应槊与制片人走后,工作人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网上的消息,没有对你造成影响吧?”制片人马回,“——你是什么实力我们业内人士都是清楚的,就拿你刚刚拍摄的短片来说,我敢保证全国上下除了你没人能再拍出质感这么好,这么直击人心的片子。外界那些人根本不懂摄影,只是跟风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网上那些都是谣言,我本人是绝对相信你的人品的,而且我相信只要是认识你的人,绝大部分人都相信你。但不认识你的人,还是占大多数,他们不了解,现在这个舆论,让品牌方有些担心……这是L公司重磅推出的新产品,他们必须保证任何环节全都万无一失……短片我们已经决定保留了,最后一组照片,还是交给年轻人吧。这样你也有时间处理舆论相关的事。最近网上的谣言太多了,你好好看一看,做一下澄清,再想一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好的公关团队给你。” 近来网上多了很多人质疑应槊的摄影技术,说他江郎才尽,或者只会炫技,除了质疑他的专业性,还有一些关于他个性与私生活的谣言。新闻刊登了应槊跟尧姣吃饭的照片,还有两个月前傅寻家里出事,他送她回去的照片。 商斐暗暗调查谣言来源,问应槊跟陈黎洲是不是有矛盾。 商斐递给应槊一沓资料,其中包含应篱跟陈黎洲的纠葛:“看样子,他打算通过你给应篱一些压力。” 应槊翻开:“这几张照片拍的还不错。” 商斐无奈:“不能让他再败坏你的名声了。” 第3章 鬼地方 舆论只能算是给应槊的下马威,这几天不断有人在网上帮应槊洗白,陈黎洲猜是品牌方开始动作。 陈黎洲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舆论不可控,烧到他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但应槊毫无反应,让他很不是滋味。 陈黎洲决定过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走到小区楼下见应槊开车出去了。 他开着车子跟上。 车子越开越远,天色越来越暗,陈黎洲的疑心也越来越重。 野外? 大半夜的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陈黎洲跟着应槊从车上下来,虫子和青蛙在山林中鸣叫,陈黎洲跟在他的身后。 ……这地方,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到底要干什么? 应槊一路向前,陈黎洲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天越来越黑,陈黎洲跟应槊都没有开灯,他们在上坡的路段,路面非常狭窄,旁边是山崖和树木。 陈黎洲想打开手机照明,又担心惊动应槊。应槊不开灯都能走,他陈黎洲也一定……陈黎洲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石子跟带着锯齿的草剌伤他的皮肤,陈黎洲抱着头一阵天旋地转从山上滚下去。 嘶——好疼…… 陈黎洲扶着疼痛的胳膊和背坐起来,接着趴在地上找他掉落的手机。手机就在眼前,陈黎洲听见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 蛇就在手机的前方。 陈黎洲眼疾手快抢过手机就跑,又被冰冷的石壁绊倒。 他抬起头来,面前竟是一个墓碑,陈黎洲极目远望,发现自己身处在密密麻麻的墓地中。 陈黎洲几乎是瞬间激起了一身冷汗,风声吹动墓碑后方的野草和山上的树木,发出恐怖而连续的声音。 一道咔嚓声混在风中,前有墓地后有蛇,陈黎洲抓住手机向左边的空旷地奔跑,一阵狂奔后他又撞到了什么东西,那是坚硬冰凉的东西,陈黎洲发现前方有一道漆黑的人影。 陈黎洲最害怕鬼,惊恐地跳起来,手在胡乱中碰到黑影。 “你在干什么?” 人的触感……人的声音…… ……应槊…… 他手里还拿着相机。 刚刚他撞到的坚硬的东西是相机? “你……大半夜来这种地方干什么?”陈黎洲气急败坏,“这里是拍照的地方吗?” “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我是有原因的,是我先问你的。” “拍到了好的东西。” 应槊把相片展示在陈黎洲面前,陈黎洲看到相机里自己与空气斗智斗勇的失态样子怒不可遏:“立刻给我删掉!” “……” “否则我将起诉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造谣生事,跟踪他人,似乎更应该被起诉。” 陈黎洲瞪圆眼睛,应槊对着他的脸又拍了一张。 陈黎洲踮起脚去抢应槊的相机,应槊把相机举高,空山中的黑色蝙蝠从陈黎洲头顶掠过。 “啊——”陈黎洲吓得抱住应槊,另外两只蝙蝠紧随其后,陈黎洲尖叫连连,双手紧紧束住应槊的腰,口齿不清地问,“什……什么东西?” “黑夜的使者。” 应槊并不太喜欢人的碰触,陈黎洲此刻的样子又很有趣。 “不、不要胡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 “是蝙蝠。”应槊。 “……” “……可以放开我了吗?” “——” 陈黎洲立刻将应槊推开,他的脸色青了又白最后渐渐变成红色。 原来应槊的腰是这种触感……陈黎洲思维奔逸,想到他青春年少时对应槊的某种幻想,脸更红了。还好现在是晚上,陈黎洲唯一庆幸的是应槊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应槊将他的变化一览无余。 他的手指在空中转动,黑色的雾气在墓碑上空出现:“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 “墓碑上似乎有东西。” 陈黎洲身体一僵,脖颈沁出冷汗,强颜欢笑:“一定是你看错了,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黑色的雾气飘到陈黎洲的身旁。四周的黑影向内聚拢,眼见黑影落在应槊身上,陈黎洲胡乱地对着空气出拳,一阵作法式的攻击。 空山回荡着陈黎洲虚张声势的声音和应槊的轻笑声,陈黎洲抬头,应槊正拿相机对着他。 “……” “……” “你在干什么?” “录像。” “你!” 今夜没有月亮,应槊的镜头对准的是黑夜的蝙蝠。 “你是想尽快证明自己,才深更半夜跑这么远去拍照片吧?” “听说本来应该跟你合作的公司,最终换了别的摄影师。” “钱都给妹妹还债了,工作也没有——你不会连饭都吃不起了吧?” “……” 被无视的陈黎洲气得加快脚步拦在应槊面前:“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个世界只有善良可是活不下去的。” 应槊看着拦在他面前的陈黎洲:“……” 他们已经走到山外,不远处的路灯带给他们一些光明。 “告诉我她究竟去哪儿了,如果你不说,就要由你来代替她……” 应槊注视着陈黎洲,瞳孔若隐若现着光明与黑暗,陈黎洲一时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 应槊:“怎么代替?” 代替应篱……接受惩罚。 他迟迟不开口,应槊没有等他。 应槊走到停车的地方,刚刚把车门打开,陈黎洲追上去。陈黎洲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应槊的手腕,把他拉向自己,接着用上另一只手,双手把应槊重重地推到后车车门上。 第4章 最低级的魔物还不如 从小到大陈黎洲在力量上就没输过,他拉住应槊的衣领,应槊低头,脖颈下白皙的皮肤露出一片,放大的梦中的人脸和对方裸露的皮肤让陈黎洲心中一荡,陈黎洲手微微放松,又紧拧,抬头对应槊发出最后的警告:“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现在只是开始,接下来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别忘了你们还有家人。” 衣领勒紧应槊颈部的血管,陈黎洲的拳头被一只冰凉的大手包裹,陈黎洲手上一痛,应槊卸下他的拳头,将陈黎洲的手背在陈黎洲的背后,唇角微弯睨视着他。 “冷静一下头脑吧。你现在比最低级的魔物还不如。” “……” 应槊放开陈黎洲,留在原地的陈黎洲只看到应槊的车尾灯。 魔物…… 应槊居然把他比作魔物,而且还是最低级的还不如的——?! 奇耻大辱。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应槊一回来,邵天读就围了过来,应槊问他面试怎么样。 “……顺利倒是顺利。”邵天读,“工作地点是在一所大学里,听说还有寒暑假呢,每周休息两天,薪资也不错。比上一份工作高两千。” “什么时候上班?” “本来明天就可以上班了。”邵天读,“但是他们要求居住距离不能超过5公里,如果我答应的话,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你是来找工作的,以工作为先。” “你会寂寞的。” “……我寂寞会和你联系。马上就要到你给家里寄钱的日子了,多考虑他们吧。” “阿槊。你真好。” “……” 助理向陈黎洲报告跟踪应槊的人辞职了。“他跟L公司的合作,据说短片品牌方看后非常满意,最后的照片还是决定交给他,还说要跟他开展更多合作。” “没有好消息你就不用再开口了。” 助理闭嘴。 陈黎洲把文件摔在桌子上:他就不信这个邪。 瑞可的照片拍完,马制片邀请应槊一起参加霍家举办的宴会。 宴会为庆祝霍家找回失散多年的小女儿举行,应槊:“我跟霍家没什么交往。” “品牌方的一位大姐是霍家的朋友,她特别喜欢你,看了你的照片后一直想要见你。你就当交个朋友,周姐很讲义气,圈里不少明星、导演都得到过她的帮助,说不定也能使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瑞可喝下助理递过来的矿泉水,马制片见应槊不感兴趣,有些急了:“你可不要想拒绝呀,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的,这是工作……走走走,我们出去说。” 宴会到处流光溢彩,身穿礼服的男男女女在会上走动,马制片把应槊带过去。 周姐四十来岁,脸上画着浓重的彩妆,体型较为肥胖,身着浅粉色的斜摆吊带裙,笑起来很亲切。应槊过来以后,她愣了愣,让旁边的年轻帅气的小伙让出位子,笑着站起来,习惯性地伸出双手本想握住应槊的手,最终还是改为普通的单手握礼。 周婵喜欢长相正气的男人,她在新闻上看到应槊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按照她往常的习惯现在已经搂住对方的腰跟对方开起了玩笑。 但等比照片生动英俊百倍,完全长在她的审美上的应槊当真走到她面前,她的绮念反而减少了,而多了一种更加珍贵的信赖、敬重和亲切。 为了讨应槊欢心提前做的摄影相关的功课派上了用场,周婵与应槊讨论起了专业的摄影知识。 马制片没想到她真是为了艺术,庆幸自己没跟应槊说得太露骨。 跟马制片一样没料到事情发展的还有瑞可,他离开宴会的中心。 宴会的主人公陶馥羽……现在应该叫霍羽,霍羽在霍家人的陪伴下登场。 霍羽面容清秀,皮肤细腻,完全看不出不久前还遭受过浓硫酸的伤害。她身材匀称,穿着白色的娃娃短裙,头戴水晶发卡,头发挽起,犹如童话里的天鹅公主,举止大方得体,笑容展现出良好的教养。 霍爷爷向在座的所有人介绍她的孙女,霍家的其他几个孩子也都面带微笑。 众人纷纷上前打招呼,霍羽余光瞥见应槊愣了愣,莫名觉得对方熟悉。 招待推着比人还高的大蛋糕走来,霍爷爷带着霍羽去切蛋糕,霍羽收回视线。 第5章 既然你希望我来代替 应槊回到小区,与迎面走来一瘸一拐的邵天读打了照面。 陈黎洲买下应槊居住的那层楼,以应槊替应篱还的钱不够为由,毁坏应槊的住所,并且打伤了收拾东西准备搬走的邵天读。 应槊透过邵天读淤青的脸看到当时发生的事情。 二人回去,房间一片狼藉,只有暗房还完好无损。 邵天读自豪地告诉他:“你放心,这里我没让他们进去。” 为了不让他们进,邵天读在暗房门前挨了好几闷棍。 “……”魔气在邵天读的伤口掠过,邵天读疼痛得到缓解,伤口也缓缓恢复。 他以为是吃的药起效了,并无疑心。“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篱篱真的欠了那么多钱?”邵天读担心地问。 应槊走到自己的房间,房间的窗户、相框和家具同样碎落一地,他最常用的相机也不见了。 应槊眼神冰冷。 “……”邵天读找到清洁工具,应槊让他放下。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车叫了吗?” 邵天读:“我不走了……工作我会再找。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太不放心了。” “我要去别的地方了。” “……哪里?”邵天读一怔,“你不要骗我。” 夜幕降临,陈黎洲洗完澡穿着浴袍好心情地出来,准备继续欣赏应槊被破坏房间的照片和其相机的零部件,却见被拆开的相机已经恢复原状。 应槊坐在观景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整个城市的美景尽收眼底。 听到陈黎洲的脚步声,他回过头。俊朗的面容在灯光与夜色的渲染下多出几分神秘,黑色的头发被微风轻轻吹动。“——你怎么会在这里?”陈黎洲被美色迷了一瞬,想到这里的保卫居然直接让应槊进到了他家里,生起气来。 陈黎洲的手机在应槊身旁的桌子上,于是通过旁边壁挂警报器联系保卫。 警报器变成零部件掉落在地上。陈黎洲一愣。 这也太巧了。 “你来找我是什么事?”陈黎洲。 “我家是你砸的,人是你打的。” “是又怎样?我给过你警告,你不肯听。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警戒,现在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陈黎洲话音未落,背后一痛整个人趴在地上。 他懵了一会儿,狼狈地坐起来,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应槊望着陈黎洲,陈黎洲的浴袍因为打斗微微分开,露出长腿以及肩膀和锁骨,脸颊由于生气而泛红。 他重新站起来,黑色的魔气击中陈黎洲的胸膛,陈黎洲再次倒下。 “唔——”陈黎洲闷哼一声,比起身体的疼痛,更在意应槊是怎么做到的。 应槊根本都没有动。 又是数道魔气,陈黎洲四肢和头部遭到重创:“啊……” 疼……太疼了…… 陈黎洲完全懵了,被应槊如此对待令他内心升起极大的愤怒。他不肯服输再次站起来,用拳头和腿跟应槊过招。 肉搏居然也不占上风,陈黎洲最引以为豪的体术在应槊面前像小孩子一样,陈黎洲毫无还手之力。 疼痛直达他的大脑,他来不及思考这一切是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应槊慢慢走到他的身边,皮鞋踩在陈黎洲的心脏,陈黎洲感到强烈地窒息感和肋骨断裂的恐慌感。 幻想破灭的心支离破碎,紫黑色的六角魔盘正面打进陈黎洲的身体,陈黎洲内心深处的恐惧被唤醒,一股股痛苦地浪潮充斥在他的血液甚至骨髓。 陈黎洲痛苦不堪地呻吟着,满身大汗仍然不愿屈服,他泛红的眼睛狠狠瞪着应槊。 应槊也在看着他。 他本打算在他的身上烙下无可磨灭的痛苦,再消去他的记忆。 在堕魔边缘的勇者,这样做会彻底摧毁他的勇者之心,本该如此。可是……他身上的黑暗反而减少了。 陈黎洲扬手挥向应槊,透明的剑气在应槊身上划出黑烟。 陈黎洲愕然:“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没注意到自己手中生成过纯白之剑。 越与黑暗较量,反而越光明吗?应槊对陈黎洲高看几分。 陈黎洲想到近来的种种异常,想到他在应槊相机里看到的诡异图片,连连后退。 应槊他,该不会是鬼吧? 应槊望着角落里美丽慌乱,衣衫不整的人。 个性尽管恶劣,陈黎洲外型却是毋庸置疑的高挑俊美。他的五官极其精致,因为恐慌,此刻一双含情目楚楚可怜,纤长的睫毛忽闪,水润的双唇张开,眉头微蹙上抬,修长的双臂支撑着地面,漂亮的腿抬起一条向上折起,胸膛紧张地起伏。浴衣下的肌肉线条如艺术般漂亮、分明和流畅。 陈黎洲双手被上方的应槊锁住,人被压在地上。 唇上一冷,陈黎洲僵住,不敢置信应槊竟然对他这么做。 “不是你要我代替应篱吗?” “什、什么?我……”陈黎洲语无伦次,他的确想……但是……契约显示的瞬间,应槊看着陈黎洲混乱的意识内容。 “鬼是没有肉身的。”应槊说着再次吻下去,陈黎洲大惊失色:“滚开,我警告你,不管你是人是鬼,如果你……唔——”不是鬼,是人……是应槊……那个应槊居然…… 陈黎洲被吻得说不出话,抗拒得拼命挣扎:“走开、滚……” “谁让你代替这些了?而且……我们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他连手都没摸应篱几次,“滚开。” 应槊温润英俊的容颜染上绯红的涩气,陈黎洲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应槊并未因此收手。 “——!” 今天是陈黎洲最背的一天,被恶人私闯民宅,被毒打,被莫名吻了一通,而且还被应槊用手…… 陈黎洲脸红得可以滴血,忍住眼泪,拼命擦嘴,想要立刻去清洗身体,但是应槊还在: 应槊居然是这种人。 陈黎洲心中一痛。 见应槊走向他的卧房,陈黎洲恨恨道:“那是我的房间。”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的家。” “……谁允许了,谁同意了?”受此大辱陈黎洲简直想跟应槊拼命。 萦绕着黑气的相机飞到应槊的手中,陈黎洲呆若木鸡:“你到底、到底是……” 黑暗在一瞬间消失,应槊面上带着陈黎洲曾经为之心动的正派微笑:“如你所见,恶魔。” “——” 第6章 恶魔妻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 “昨天的事你已经忘记了吗?”应槊顿了顿,“需要我再做一遍吗?” 他还敢提…… 陈黎洲抓起电话就要报警。 手机飞到应槊手里。 “我告诉你……就算你是恶魔,我也不会怕你!恶魔也没有鸠占鹊巢赖在别人家不走的道理。” “这个问题在你毁坏我的契约地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 什么契约地…… “我可以把你的房间修好。”陈黎洲劝自己冷静下来。 “一大清早就在吵架。” 门一声响。陈黎洲的母亲方琉女士进来。 陈黎洲心中一紧,担心应槊对母亲不利。 “……原来你已经找到她了。”方琉表情不悦,坐到沙发上,“之前说结婚,证件领过了吗?” “?”陈黎洲。 “……还没有。”应槊。 方琉松了一口气:“领证这件事不急于一时,尤其,你还不喜欢我们黎洲。” “之前我们在吵架。”应槊。 “这是什么意思?你又改变主意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那番话让我们整个家族都成为了笑柄?还有,商业间谍是怎么回事?偷窃又是怎么回事?” “妈……”陈黎洲。 “你闭嘴。”方琉,“我在跟应小姐说话。” “——应,小姐?” “我还没有认同她是我的儿媳。你一惊一乍干什么?虽然你们举办过婚礼,但证还没领。鉴于你的前科,我实在无法放心让你进陈家——如果你不是老快跟潇潇的女儿,我现在已经报警了。” “我本来是想跟黎洲谈这件事,你在正好可以把事情说个清楚。我坦白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很不喜欢。”方琉,“把事情澄清之后,你们就各自归位吧。你去找你的初恋情人,黎洲会有更适合的对象。” “妈——”陈黎洲总算明白方琉是把应槊当成了应篱。 陈黎洲不清楚应槊的目的,担心方琉说下去惹怒恶魔拉起方琉往外走:“我们的事情自己会处理,您就不要操心了。” “黎洲,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没有自尊的孩子了?”方琉厉声说罢看向“应篱”,“你现在是色迷心窍了!” 陈黎洲把她推出去,他们谈了一会儿,陈黎洲从外面回来。 “你做了什么让我妈把你认成应篱?” 陈黎洲应该也把他看作应篱的。 “不是你说希望我来代替吗?” “我……我随口一说。” “你的思想可不是这个答案。” “——恶魔就能随便看人的思想吗?” 他才没有那样的思想,就算有……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应槊符合要求,他要的也是正气凛然的应槊,才不是现在这个可恶的家伙! 等等,如果他知道他的思想,那他岂不是早就知道他对他的想法了…… “可以看大多数人,但你不行。”他只能在发起契约时看到陈黎洲的一些意识。 陈黎洲羞恼:“……莫名其妙,你马上离开这里。” “你希望应篱帮你做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做。”应槊手指拂过陈黎洲的耳朵,陈黎洲马上炸毛,涨红脸指着应槊连连后退:“再敢碰我我杀了你。” 应槊指着自己的耳朵示意他:“你可以随时呼唤我。” “我不需要!” 应槊长臂前挥,家里的东西瞬间被转移到陈黎洲这里,陈黎洲的家庭电影院被改造成了暗房,而他家庭电影院里的设备都被转移到了大厅。 “……谁允许你把东西随便搬到别人的家,更改别人的装修的?” 暗房被应槊上锁。 “你进我的家也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陈黎洲咬牙:“……” 第7章 与恶魔相处 商斐问应槊跟陈黎洲是怎么和解的,应槊告诉他应篱的问题解决了,他借住在陈黎洲那儿。 “他那里方便吗?我这里也挺空的,平时只有我跟商准在,商准是个好孩子。你可以随时过来。” 应槊让他放心,商斐还是有些担心。 二人聊了会儿生活和工作上的事,商斐心情平和许多,回去的路上在别墅的花园听到两个人的谈话。 “事故是跟赵宝京发生的,赵宝京毫发无损,评审人的儿子却受了重伤。”商山。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商准。 “这也是有可能的。这更说明了我们的提防是有道理的。你才是豪徳跟弦敬的亲生儿子,我的亲侄子。哥嫂死后,他仗着年长的身份约束你。赵宝京的事如果你出马早就谈成了,偏偏他不让。现在事情闹大,他说善后,其实什么也没做。你看让他为公司‘付出’之前他多么精明能干,现在什么也做不好了。” “抓不到他的把柄,我真担心,爸妈一辈子的心血最后都落在外人手里。” 商斐:“……” 家有恶魔,陈黎洲索性不回家住,搬到酒店去了。 一连住了好几天,早上从酒店出去,陈黎洲碰见他的损友张赐跟张赐的女朋友纪念。 张赐诧异地问他家就在附近,怎么住这儿了。“是不是跟篱篱闹别扭了?” 陈黎洲懒得理他,张赐说晚上要去拜访,陈黎洲不让他去。“我不回去。” “我们去拜访篱篱的,你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张赐,“晚上七点吧。走。” “喂,张赐,纪念……等一等。” 陈黎洲给张赐多次发短信打电话警告张赐不要去,没得到张赐的正面回复。 他不会真的要去吧? 他搬出去的这段时间会不会已经有人去过他家? 应槊会不会胡言乱语? 会不会用他的魔力害他的亲朋好友? 陈黎洲想到自己人财两空,被羞辱,房子被霸占,沦落到住酒店的地步,越想越憋屈。 自己躲着他岂不是正如了他的意? 下午三点陈黎洲就从公司回去了,应槊正好在家。 “这么早就回来了。”应槊。 “——你没有工作吗?”陈黎洲。 “上一份工作结束,下一份还没有开始。” 恶魔还学人工作。 “……最近,有人来过吗?”陈黎洲冷冷地问。 “家政小姐来过。” “我是问找我的人。” “没有。” 陈黎洲松了口气。 食材自己切片和翻炒。陈黎洲坐在沙发上表面在看平板,实际时刻注意着厨房的动静。 他偷偷用平板拍照和录像,什么也没拍到。 盘子自发铺好,应槊走过去。 “既然这么害怕,干嘛勉强自己回来?” “谁说我是害怕?这是我家,该走的是你。” “是个好愿望,要用灵魂跟我交换吗?” “……”这邪恶的家伙。 马上就到七点了,陈黎洲坐立不安。 “……我可以再给你租一套房子,作为我破坏你住处的赔偿,现在,请你从我这里离开。” “有一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魔就更难了。” “……你现在是自己,还是应篱?如果有人来……他们看到的是你,还是应篱?” “可以是应篱,也可以是应槊。开始考虑我的提议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陈黎洲: “应槊……是被你吞噬了,还是从始至终都是你?” “明明知道答案,何必多此一问?” “……今天会有我和应篱的朋友过来。” 应槊跟陈黎洲坐在沙发上等。沙发上生了小虫一样让陈黎洲坐不住,过了七点还没人来,陈黎洲多次看时间给张赐发消息。 九点等来张赐回信,信息内容是不来了。陈黎洲险些吐血:“你不是说今天一定过来吗?” “我是想过去呀,但你不是不回去吗?” “我、回、去、了。” “是吗,那你跟篱篱和好了吗?” “你给我等着。” “他们不来了?” 陈黎洲:“嗯……”应槊站起来,陈黎洲戒备地绷紧身体,应槊从他身边经过:“晚安。” “……” 第8章 宝贵的时间 新的一天开始,陈黎洲急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路过锁被打开的暗房,控制住自己进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去公司上班。 暗房中,应槊感到陈黎洲离开,轻轻笑了笑,把照片放在显影液中。 照片呜呜作响,旁边一张快要晾干的照片散发着不稳定的灰色雾气。 应槊走到照片面前,照片上的人三十岁的样子,戴着眼镜,面色灰白,眼神疲惫。 “要是这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最高的山顶,大风呼呼地吹,雨欢畅地下,十几岁的青少年回头望着向他走来的应槊,脸色变得凄然惨白。 “这么远你也能找到。”青少年说。 “你的时间到了。” “时间这么快就到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继续活下去。” “你已经没有筹码了。” “……” 透过青少年急切的瞳孔,应槊看到他与照片一致的本来面目。 半年前,死魂闯入应槊的暗房。 新客来临,暗房中的照片交叠在一起发出嘈杂的响声。 死魂看到里面千奇百怪的麻木灵魂。 未被完全收取的灵魂说他来到了恶魔的领地。 恶魔。交易。 “你可以看到我对吗?”死魂在应槊身边穿梭。 “他们说可以跟你做交易,我们来做交易吧。我把我的灵魂给你,你给我一些时间。” “我生前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事业、爱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赚钱。钱没有赚到多少,还英年早逝。我想为我自己活一次。我只要十年的时间。” 应槊没有回答他。 第二日,第三日,死魂浮荡在应槊面前。 “八年。” “五年……” “三年……不能再少了。” 还有两天就满七天了,他就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一年?你说多久。” “你的灵魂,只有半年的价值。”应槊说。 “失去灵魂以后,我会怎么样?” “你会失去一切知觉。” 死魂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对人世还有眷恋。 半年纯粹的自由。 也许是值得的。 他从来没有休息过那么长时间。 重新睁开眼睛,他从陌生的环境中站起来,镜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少年。 死魂坐车回到老家,把银行卡密码和遗嘱写下来偷偷藏在他的房间。 在信上,他告诉他的父母作为他们的儿子,他的一生大多是快乐的。 他的家境贫寒,父母在工地干活,省吃俭用供他和弟弟妹妹上学。成年后他四处打工,希望弟弟妹妹和父母过上好的日子。 他最大的心愿,是他们走出悲伤。 他流泪写完遗言。 他的一生结束了。 死前的几天,死魂一直梦想着能够得到彻底的休息。 死魂上身的人也没什么钱,应槊给了死魂一笔钱。 死魂取出这笔钱中的两千块,花了三天的时间挑选了一个他一直想要拥有的卡通手办。 他以前喜欢运动。 于是他定闹钟跑步,在公园跟老大爷打乒乓球,练单杠。 这具身体体质不太好,他只能拉两个引体向上。 他就只能这样过吗?吃吃喝喝,东游西逛。 时间就这样流逝引起他的不安,明明,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少年是留守少年。 死魂告诉家里的老人自己要去打工,实际去了网上有名的旅游景点。 他去看漂亮的山水,在湖边垂钓。 他本身不是贪玩的人。三个月,就把所有想玩的都玩了一遍。 时间又过去了。 他觉得他所做的事都没有价值。 大多数情况下,金钱是价值的度量工具。他无需工作,无需出售自己的时间,失去了物质转化为精神鼓励赐予他的充实的错觉。 错觉消失,生命依然前进。 他是带着什么前进呢? 仅仅带着死亡和衰老吗? 书籍是历代先贤一生思想的集合,或许它们将给他答案。他买了很多书。他小时候想当一名教师,后来想做机械师。他对电、航天、化学感兴趣,但为了好找工作,学了计算机。 他现在可以纯粹地去学知识了。 学习需要大量时间。 这些知识有什么用? 这些知识,值得他用时间换取吗?这么短的时间,不足以让他学会任何技能。就算学会,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没有用场,就又是没有价值。 玩乐没有价值,工作没有价值,学习没有价值……日日周周月月没有价值,所以年年没有价值。 一股寒意从脚底涌向他的全身。 以前,他恨不得所有时间都可以换取到金钱。 现在,他只想用时间挽回时间。 他为自己设置终点,然后赶路,到达终点。 到达终点在一瞬间,在终点生活是一段时间。 前方与后方那么长的距离,那么远的路……是他更长的时间。 他突然明白,他太匆忙了。 “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死魂伏在地上,他抬起头,看到的是应槊不带情感的眼睛。 这是一位恶魔。 他与恶魔做了交易。 又卑微地祈求恶魔。 他总是做一些傻事……死魂失去力气,黑暗的气息围绕着他,少年倒在地上。 暗房的照片彻底沥干,应槊把照片放在浮空的相册中,相册从尾部缓缓消失。 科技大厦宽大的会议室里,经理在台前做报告,陈黎洲出神地想着家里的应槊。 就算他去报警也不会有人相信。 世上既然有恶魔,应该也有除魔者。 陈黎洲思考要去哪里找除魔者。 “具体的方案就是这样。陈总……陈总?” “……会后把文件发给我。” “好的。” 衣服里手机振动,陈黎洲拿出手机皱眉看着来电显示,接通对方的电话,听了一会儿,陈黎洲的眉头越皱越深:“——不行……” 汇报的经理人茫然地看向陈黎洲,陈黎洲示意与他无关,起身从座位上离开,走到会议室门口对里面的管理层,“你们继续……不行。”刚讲一句话的经理紧张地看过来,发现陈黎洲不是跟自己讲话。陈黎洲关上门:“他……不能参加这次的家族庆会。” “婚礼不是你顶着家族的压力非要举行的吗?让你跟她分开也不愿意。”方琉,“你的姑姑老来得子,这是整个家族的喜事。先去庆贺吧。爷爷奶奶都很高兴,他们当初好不容易才同意你跟应篱,不到一个月就闹分手确实难看。不要再让她做出让你我蒙羞的事。” “……” 第9章 打赌 商斐在废弃工厂对面的大楼里,举着望远镜向下看。 赵宝京跟应槊走进工厂,商斐一怔,再次举起望远镜确认应槊的身份后,给埋伏的人打电话:“先等一等,不要动那个拿着相机的人,问问他跟赵宝京是什么关系。” 赵宝京说应槊是他请来的记者。 “好好的谈判,我们说好看场地,你竟然请记者?” “当初说好用另一块地交换,结果给我一块废地,现在谁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你们已经骗了我一块地,我让我的记者朋友来做个见证,你们问心无愧怕什么?” “你这么没诚意,看来我们没有谈的必要了。” “不要拍!这里不允许拍摄。” 废弃工厂放置了许多危险品,管理接到商斐的电话后,让手下的人停下,请赵宝京和应槊出去。 晚上商斐跟应槊在一起,商斐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应槊提起他散步时碰到一个男人,并且跟男人一起去了一间工厂。 “不认识你就跟他走了,你不怕有危险?” “他只是需要帮助。” 商斐无奈地摇了摇头。 同在咖啡厅的商准远远看到应槊和商斐,拿出手机翻到自己人在上午发过来的赵宝京跟记者的图片皱起眉头。 “……” 陈家的庄园里,陈黎洲与方琉共进午餐。 “长期不着家的人,今天怎么有空回来?”方琉衣着华美,雍容不迫。 “最近的事让您担心了。”陈黎洲。 “……” “我有一个朋友。”陈黎洲试探地说,“之前好好的,忽然说他遇到了恶魔、契约之类的话,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种事情不是常有的吗?” “——您也见过恶魔?” “我看你真的是傻了,当然是说精神病人常有,让他去精神病院……是你的哪个朋友,难不成是张赐?” “……” “是的话,就离他远点。” “快叔和夏潇阿姨他们在我们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为人处事上,跟普通人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陈黎洲印象中二人都是明快人,但应篱是奸诈的小狐狸,应槊是披着羊皮的大野狼,他实在不敢相信应槊的父母是食草动物。 他们一家子不会都是恶魔吧? “他们跟你联系了吗?” “……为什么会跟我联系?” “我已经去他们家,跟他们说了你跟应篱的事。” “……”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找个好点的人吧,就算做不到门当户对,至少层次不要低到这个地步。” “您不是让我跟她一起参加庆会吗?” “两者并不冲突。”方琉,“他们只是服侍你的人,照顾过你一段时间。对外我给他们留一些面子,可以说念着相识的情分,但实际上我们跟他们是不同层次的人,我们跟他们不会相互了解,这一点,你要清楚。” 方琉喝下一口红茶,茶杯周围萦绕着黑色的烟气,陈黎洲以为自己看错了。 方琉捂住肚子,陈黎洲担心地站起来:“妈!您怎么了?” 把方琉送进医院,医生说她是急性胃肠炎。 陈黎洲想起茶杯附近的烟气,怒气冲冲地回到住宅。 打开门,住宅内阴冷入骨的邪恶魔气扑面而来。陈黎洲恍被定住,刹那间寸步难移。 应槊改造的暗房房门被魔气侵蚀到看不见本貌,陈黎洲只看到深深的魔窟一样的黑暗入口。 他走到门前,门被银色的锁链封死。 陈黎洲刚刚拿起锁链,应槊从背后出现。 陈黎洲心惊得转身。 随着应槊的到来,整套房子除了陈黎洲居住的房间,全部陷入黑暗。 “……你对我妈做了什么?”压下内心的恐惧,陈黎洲愤怒道。 应槊也正找他,方琉找家长的做法,令他不太高兴。 陈黎洲此刻质问的态度,更让应槊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黑暗的利刃从陈黎洲胸膛和背后穿过:“啊——” 魔气侵蚀陈黎洲的全身,陈黎洲仿佛赤身**置身冰天雪地之中,手脚麻木,全身发寒,颤抖着蜷缩在一起。 陈黎洲在剧痛和寒冷的烧灼感中度过了四个小时,他的肢体失去行动能力,每次的呼吸都刺痛艰难。 他要死了吗? 竟然,死在这个恶魔手里……竟然,死在应槊手里…… 陈黎洲眼睛流出绝望的泪水,模糊的视线中,那些黑气消失,他的痛苦和寒冷也跟着消失不见。 陈黎洲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看看暗房,又看了看应槊,接着看向自己完好的身体。 “你刚才用了什么妖法!” “……” 陈黎洲马上精神地跟自己叫板是应槊没有料到的,他以为陈黎洲至少会听话一阵子。 陈黎洲不怕死地走到应槊面前:“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 “……” 精纯森冷的魔气从陈黎洲身上贯穿,陈黎洲的精神遭到应槊的极限摧残与碾压,头疼欲裂,整个人从□□到灵魂都有一种强烈的撕裂感。应槊渐渐感到一股阻力,陈黎洲刚刚觉醒被应槊封印的勇者之目再次开启。 勇者之目向应槊反弹纯白之力,应槊毫不留情地吞噬他的力量,一股力量破魔冲向应槊,应槊被划伤:“……” 魔力将陈黎洲包裹悬浮在空中,再没有力量保护的陈黎洲奄奄一息,应槊消退魔力,陈黎洲向下坠落,应槊接住他。 陈黎洲醒来时在他自己房间的床上,想到睡梦前的应槊,陈黎洲攥紧被子,心灵和头脑劝自己不害怕,身体却无法控制地发抖。他缩在被子里,无声地哭起来。 实在太难受了。 真是窝囊。 情绪短暂释放之后,陈黎洲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应槊的父母应明昭和夏潇,当他想到应明昭和夏潇,疼痛再次袭来。陈黎洲疼到痉挛,疼到呕吐。 “……” 晚上应槊回来,家里一团乱。 四个坦胸漏背,衣着不雅,膘肥体壮的大汉在住宅中。 他还要顽抗么。 应槊把外套挂在门前的架子上。 一个大汉对应槊竖起中指,粗鲁地踹倒了门前他挂衣服的架子。 “……” 暗房的门看起来也是被砸过的样子,链条有铁锤的痕迹,应槊看向几人。 陈黎洲在楼下的车里等待。 不知道应槊会对那几个作奸犯科的混混流氓怎么样。 应槊教训那些人,是混混流氓倒霉,应槊被那些人教训,更加可喜可贺。 不过,那些人说到底仍然罪不至死。 陈黎洲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一键报警器,假如他们有生命危险,四个人中任何一个人按下按钮即可。 四个报警器同时响起,陈黎洲透过阳台的阴影看到四人被吊了起来。 陈黎洲马上想要报警,可恨手机失灵,知道又是应槊的阴谋,陈黎洲从车上下来,顾不得那么多奔回自己的住宅。 应槊坐在沙发上,陈黎洲望着自相殴斗的几人,再看阳台上飘忽的黑影和好整以暇的应槊,内心升起浓浓地挫败。 四人鼻青脸肿地从房间离开,住宅只剩下陈黎洲和应槊。 独处使陈黎洲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发抖。 “你在怕什么?” 他才,没有害怕…… 应槊将陈黎洲拉入怀中,陈黎洲跌在沙发上,全身僵硬。之前的噩梦重在脑海浮现,陈黎洲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应槊双臂撑在他的上方。 他沉默的时间很长,陈黎洲无法忍受这无言的煎熬,咬紧牙关鼓起勇气瞪向应槊。 应槊吻向陈黎洲。不同于上一次的轻率,应槊这一次的吻从浅入深。陈黎洲的唇片十分柔软,由于害怕他的唇片也有些冰凉,咬起来像冷藏的果冻一样清凉而顺滑。应槊暗色的魔力内化,不仔细观察的话,会以为他是一个普通人。 熟悉又陌生的舒服的触感让陈黎洲一激灵,又是这样,跟上次一样……陈黎洲又惊又怕又怒,剧烈地反抗。纯粹的蛮力让应槊的胳膊红了一块,应槊差点没有控制住他。魔力捆住陈黎洲的手脚,“唔——”无法挣脱的陈黎洲恼怒到了极点,如果他手中有一把剑,他一定用剑捅穿眼前的恶魔。 虚型的圣剑化出一角就被应槊的大手覆盖消散,陈黎洲被迫与应槊十指相扣。 应槊的动作停下,陈黎洲泛着水汽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应槊,他感到旁边有人在,扭头看过去竟是张赐,陈黎洲大吃一惊,一把推开应槊:“你怎么会在这里?” “……门没关。”张赐指了指大门,揶揄地看着二人,陈黎洲不知道他此刻看见的是应槊还是应篱,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没想到篱篱这么热情。”张赐本想调笑“她”几句,见“她粉面含春”,眼神幽深魅惑有些不自在。 “我是……给你们送请帖的。”张赐是陈黎洲的姑父的弟弟的儿子,他们住在同一个大院里。 陈黎洲不知是否应该感谢张赐,托张赐的福,他这回只是被吻而已。 被吻之后,他的疼痛感似乎有所降低。 让他疼痛的是他,用这样荒谬方式安抚他的还是他。 把他当成狗训吗? 陈黎洲愤恨地冲洗着自己的嘴巴。 第二天陈黎洲回家查看方琉的情况,发现方琉的急性胃肠炎其实是前一天她去找应明昭和夏潇吃饭预约的那家饭店的食物问题,应槊并没有对她下手。 “……” 满月酒会上,陈黎洲臭着脸看着人群中淡定和善的应槊,张赐端着糕点走过来:“怎么对篱篱这个表情,不能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吧。” 陈黎洲睇视着他,张赐有点心虚,又直起腰杆:“你们来真的话,那么就是我赢了。你要把你的网球场给我。” “……我没有输。”陈黎洲本来就烦,看见张赐更烦。 “我亲眼所见,你还没有输?” “闭嘴吧你。”姑姑陈护笑着与应槊对话,陈黎洲立刻站起来走向应槊。他十分小心,就怕应槊接近孩子和孩子的母亲。 “这还没有输。”张赐摇头,“以前至少守信用,为数不多的优点又少一个。啧。” 第10章 度蜜月 “你肯来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林先生实在太钟爱你了。” 时尚杂志NY邀请林潮生来拍摄封面,林潮生要求摄影师一定要是应槊。 NY杂志的主编算应槊的伯乐,他亲自去请应槊。 应槊答应后,由NY的工作人员带应槊来片场。 “怎么样?欠债早晚都是要还的。”林潮生脸上戴着大墨镜,手里拿着小风扇,坐在太阳伞下。大太阳伞底座坏了,新的还没到,由他的一个助理手撑。40度的天气下,这位助理满头大汗,另一位助理用毛巾裹着冰袋时不时地为他降温,还有一位怕食物弄脏他的妆造,双手捧着饭盒喂他。林潮生接过冰袋,把喝剩下的奶茶递到助理手中。 “还没结束,不是说上午结束吗?”NY的工作人员笑脸相迎。 “一直说的是下午。你们什么记性?”林潮生。 “下午……几点?” 林潮生:“拍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吧。” NY的工作人员面露难色,怕得罪林潮生,又担心应槊不舒服:“要不然我们就陪陪我们的大明星,旁观大明星演戏的机会可不多。我车上也有小风扇,我去给你拿。” “我有多带一个。”剧组演配角的女演员从包里翻出一个小风扇递给应槊,“给。” 应槊接过小风扇,谢女演员。 女演员对他笑了笑。 林潮生踢翻桌子,砸到助理,助理手中的饭盒跟奶茶摔了一地。“你们会不会拿东西?两个蠢货。” NY的杂志照片展露了林潮生不同以往率真阳光的成熟魅力,受到广泛好评,林潮生风头无两。 决定跟应篱领证时,陈黎洲让助理帮他推掉工作,预留出一个月的蜜月时间。 现在时间有了,该预定的也都预定了,大家也知道他将要去度蜜月,要是不去恐怕会有风言风语。 要是去了,他就是疯了。 距离公司最近的家不能回,酒店又担心会再碰到熟人,陈黎洲决定回远点的别墅住,边开车边在心里诅咒应槊。 车子在红灯的路口停下来,陈黎洲等红绿灯时,见前方四五岁的孩子横穿马路。 半挂车转弯,孩子处在司机视线盲区,后方车轮眼看就要碾在孩子身上,就在陈黎洲以为血腥的一幕将要发生时,黑暗的魔气缠在孩子脚上,魔气把孩子从车轮下拉开。孩子的父母紧张地跑过去把孩子抱到砖块铺的人行道上,气恼地拍着他的背教训他。 “……” 透过车窗陈黎洲看到应槊从一家三口身后经过。 “……” 回到别墅房中,陈黎洲回想路上看到的那幕。 应槊的母亲曾是陈黎洲家的家政员,有一次她带应槊过来,幼年陈黎洲对应槊一见钟情,死活要转学去他在的小学。得知应槊是男孩子后,他总是对他恶作剧,课上趁应槊站起来踢走他的凳子,趁他不在撕他的课本,还让一群小朋友把他围起来推搡。 他不仅没有欺负回来,还在阴暗的下雨天,他倒霉的时候给他递伞,讲他愿不愿意跟他做交易的笑话给他听。那个笑话的交易内容非常天真,说用他的灵魂,换取快乐和幸福。 初中他们分开,后来高中他们又在同一所学校相遇,还被分到同班,三年里,他让他跑腿,欺负过不少次他。 运动会时,他把他锁在更衣室……在那里,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下流的想法。 落荒而逃。 毕业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 这次重逢,他把应篱当做借口,一次又一次地纠缠他。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恶魔? 他真的是恶魔吗? 陈黎洲辗转反侧。 他真的是为了解决应篱的问题吗? 疼痛和羞辱历历在目,陈黎洲羞愤又忌惮。 陈黎洲烦躁地拉起被子裹住全身,过了一会儿又把被子猛地掀开。 逃避不是办法。 他要摸清应槊的目的,揭开他的真面目,找出他的弱点,彻底地打败他。 “蜜月旅行?”应槊看向一早回来的顶着黑眼圈的陈黎洲,不禁有些佩服陈黎洲的胆量。 “不是你说的,要代替应篱吗?”陈黎洲一手握紧,给自己壮胆。 “……” “蜜月旅行的两周内我们会吵架,冷战一段时间,因为性格不合和平分手。旅行期间你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可以。” “你代替应篱……你能得到什么,我又会损失什么?事先声明,我不会出卖我自己,不管是灵魂还是健康,还是一切重要或不重要的东西。” “你没有损失。” “……你会这么好心?” “你可以把它当做应篱给你造成损失的赔偿。” “她给我造成的损失,这份契约不足够还。” “你可以列一个清单。” “契约完成,你就会离开吗?再也不来找我。” “我要这套房子。你可以开个价钱。” “你不是没有存款了吗?” “别人眼中的你是什么样子的?”陈黎洲,“打扮、穿着——你穿男人的衣服,他们看到是女人的衣服吗?” 应槊手中出现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应篱跟应槊的动作一样,穿着女士休闲大方的衣装:“这不是应篱的风格。蜜月期间,我要指定你的衣着。”陈黎洲试探应槊的底线。 照片中的人物变回应槊,应槊:“不接受指定。” 应槊望向陈黎洲,陈黎洲提醒自己不要打颤。 “随便你。”勇气耗尽,陈黎洲快步回房。 “……”应槊轻笑。 第11章 蜜月期 “哥?”旅行的第一站是冰岛,陈黎洲和应槊到达提前预约好的温泉酒店。在温泉酒店门口碰到金神彩和张蔼。 张蔼是张赐的妹妹,留着利落的及肩发,轮廓跟张赐相似,眼神明亮。 金神彩皮肤白皙,身材高挑,黑长直的头发披散在背后,气质柔和高雅。 见到陈黎洲金神彩本来很高兴,发现应篱也在笑容变得勉强。 “你们这是?”张蔼。 “蜜月旅行。”陈黎洲。 “——我还以为你们会去适合购物的瑞士跟巴黎呢。篱姐应该更喜欢那种地方才对,怎么带人家来这里?”张蔼。 “那是下一站。”陈黎洲。 金神彩:“……” 张蔼:“怪不得。我们要去泡温泉了——篱姐要不要一起?” “她不行。”陈黎洲,“……你们自己去吧。” “我就不去了。” 金神彩拉着张蔼的手:“那我们先走了,黎洲哥。” 陈黎洲点头,张蔼时而不满地回头瞪“应篱”。 套房中,应槊拆开自己的背包,陈黎洲看着应槊,应槊看回去,他又移开视线。 夜晚有极光,张蔼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们的房间号,用手机把陈黎洲吵醒,缠着陈黎洲和“应篱”跟自己与金神彩一起去看极光。 金神彩没想到张蔼会把这两个人叫过来。 张蔼张开双臂,仰望天空:“真漂亮啊。是不是比呆在房间里有趣多了?看到了吗?这就是极光。” 陈黎洲早就看过了,应槊的过往作品也有极光,冰岛是应篱想来他才会把它列入计划的。 “我们明天还有安排,要休息了。”他说。 “什么安排?”张蔼问。 “游艇观鲸。” “我最喜欢鲸鱼了,我们一起吧。” “……” “放心我不会粘着你的,我到时候跟神彩一起。” “我……我们还是不要去了——”金神彩。 太怪异了。 “你不喜欢鲸鱼吗?”张蔼抱住应槊的手臂,硬生生地拖着他,“哪个年轻人不熬夜?干嘛呀。哇,那边更好看……篱姐,我们去那边吧!” 陈黎洲紧张地把他们分开:“别碰他。” “……干嘛像防细菌一样防我。”张蔼不服气地再次抱住应槊的胳膊,“我偏要。” 应槊笑看着陈黎洲,陈黎洲被他看得更没底。 金神彩表情复杂,陈黎洲去追张蔼,张蔼把他推走:“拜托,我跟篱姐一起看看风景都不行,你的控制欲也太强了吧。跟我呆一会儿,她不会跑走的。你们在这里自己玩吧。走,篱姐。” 陈黎洲担心中,金神彩走到他的面前,她的脸蛋被冻得微红,温柔明亮的眼睛夹杂一丝哀伤:“……篱篱真是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你这么喜欢她,张蔼也亲近她……” 陈黎洲担忧地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她确定张蔼是喜欢吗? 应该不会出事吧。 幸运的是没出什么意外,张蔼精力充沛地拉着应槊玩到凌晨三点,陈黎洲担心应槊会伤害张蔼,不肯回房,金神彩在他身边陪着他,有时问他一些有关应篱的话,陈黎洲因有心事态度敷衍,金神彩伤心地不再多说。 第二天早上七点,张蔼活力充沛地来敲陈黎洲和应槊的门。 “八点出发,起床啦。” 陈黎洲被吵醒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阴沉地对张蔼说:“你不需要休息吗?” “我昨天白天睡了一天。”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陈黎洲。 “篱姐呢,还没起床吗?” 陈黎洲把她关在外面,叫了安保人员。 游艇上陈黎洲一直在睡觉,张蔼跟金神彩也一起上船了,她们在甲板看鲸鱼,陈黎洲特地吩咐人员看着她们,不让她们接近自己和应槊。 一觉睡了两个钟头,陈黎洲恢复精神,幸福地起床伸了个懒腰,见应槊在他旁边,吓得往后退移了一段距离,背撞在床头。 应槊正看照片,听到动静唇角和眼睛带着笑意地抬眼看了看陈黎洲。 看什么这么开心? 陈黎洲从床上起来,经过应槊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刚刚。” 应槊跟陈黎洲分享他潜入水底拍到的世界。 照片有美丽的珊瑚礁、色彩斑斓的鱼群,乌贼、海豹、鲸鱼,还有许多陈黎洲不认识的鱼类:“这里有深海的装备吗?” “不知道。” 来无影去无踪,还可以潜水,还原东西,应槊的能力也太方便了。 “恶魔不是应该生活在阴暗的城堡中,讨厌一切美好的东西吗?” “力量是为了获得更多,享受更多。人不会讨厌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我当然也不会。” “掠夺人,牺牲人,丰富壮大自己的恶魔。谁知道你收集了多少人的灵魂,才有现在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我所做的,和你,和大多数人的选择没有区别。” “我可没有做过像你那么恶劣的事。” “你太谦虚了。” “……” 陈黎洲不满地从房间出去,走到门口停下来让应槊跟他一起。 鲸鱼跃出水面,在冰川与阳光下映出耀眼的光,张蔼向金神彩感叹真漂亮。 鲸鱼群来到游艇周围,艇身晃动,海水溅入艇中,张霭与金神彩发出惊呼,张霭很想摸摸鲸鱼,一手抓住栏杆,一边探出身子,结果艇身动摇被狠狠甩了出去。 张蔼落水,金神彩大惊失色,急呼艇上工作人员,陈黎洲把最近的救生圈扔给张蔼,一位服务人员跑了出来,用救生勾尝试把张蔼救上来。鲸鱼在张蔼周围,张蔼发出惊叫,金神彩六神无主,正当她想要下水救人的时候,陈黎洲把救生绳绑在腰间,跳入海中。 在所有人的帮助下,两人从海里上来。 鲸鱼并没有伤害他们,它们对后方的海豚进行捕猎。 金神彩蹲在呛水的张蔼身边施救,陈黎洲则意味不明地瞪着应槊。 “这是你对张蔼的报复?”房间里,陈黎洲对应槊说,“你太过分了。” 应槊看向他,“你不用这么看我。不是你张蔼怎么会掉下去,她就在你的身边,那些鲸鱼为什么会围着她?” “她只是说了你两句,你至于要她的命吗?”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吗?” “你的臆测很荒谬。”结论也过于武断。 “是不是臆测你自己清楚。” 陈黎洲打开门,张蔼跟金神彩刚好在外面。张金二人一脸尴尬,张蔼看了看应篱,又看向陈黎洲,欲言又止。 陈黎洲离开,应槊跟上去。 张霭也要追过去,金神彩郑重地问张蔼落水是否跟“应篱”有关,张蔼摇头:“……是我自己掉下去的……我当时想摸一摸鲸鱼。” “……黎洲哥不会随意冤枉别人,是不是他看到了什么你没注意到的?” “有可能。”张蔼本犹豫是否要追上陈黎洲去替“应篱”解释一下,听到这里立刻发起脾气,“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找她去!” “我也只是猜测,事实是什么样还不清楚,你昨天都没有休息,今天又落水,还是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别感冒了。” “不行。”张霭,“我要去问个清楚。” “哎——”金神彩担心地跟上,陈黎洲与应槊并不在外面。 “他们人呢?” 陈黎洲在海底。蔚蓝的海域中,庞大的格林兰鲨张着血盆大口朝陈黎洲冲来,陈黎洲惶恐地躲闪,海中涌动着强烈地气流,格林兰鲨向远处游去。陈黎洲双手捂住鼻子,屏住呼吸,游到应槊身边,手忙脚乱地比划:“快送我回船上。”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呼吸和清晰地说话。 “……应槊!”鲨鱼再次冲向陈黎洲,陈黎洲闪身躲避了两个来回,第三次无可躲避,就当他觉得此生无望时,应槊像跳舞一样把他揽入怀中,陈黎洲和应槊到鲨鱼大后方。 蔚蓝透明的气泡上升,陈黎洲因为劫后余生肾上腺激素飙升,心脏狂跳望着恶意的应槊。 “这才是报复。” “……你……”到底要怎么样? 应槊把陈黎洲推入数以万计的毛鳞鱼群中,又把他带走,看完姿态万千的的海洋生物,应槊又带陈黎洲到千里之外神秘凶险山林中的,陈黎洲被猛兽吓坏只能跟着他。从山林走到纯白凛冽的冰洞,冰洞泛着蓝白色的美丽光芒,水滴在陈黎洲身上,引得他一缩。 应槊继续前行。 这一夜他被应槊带到不同的地方,一切是那么的烂漫、奇幻与危险。 够了。 “……我相信,张蔼的落水与你无关……”陈黎洲饥寒交迫,狼狈地对应槊说,“送我回去。” 冰洞里的蓝色闪耀的光线反射在陈黎洲白皙委屈又不甘气愤的脸上,应槊低头吻了下陈黎洲,陈黎洲退了半步。 温和的青年禁锢着俊美的青年的窄腰和手臂,唇片再次贴了上去,“唔……”俊美青年从抗拒到默许。 第12章 一对变态 “误会?是误会还是你被她甜言蜜语说服了?”张蔼提高音量。 准确来说不是说服,是折磨服的。 想到冰洞的吻,陈黎洲不自在地脸热。 骗子,明明说不会对他动手动脚。 “——不要这样。”金神彩说,“可能真的是误会。” 张蔼冷笑。昨天她跟神彩找了陈黎洲和应槊一天没找到,生怕他们掉进海里出现意外。他们倒好,第二天和好如初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陈黎洲已被蒙蔽,神彩又是和平主义者,倒叫罪魁祸首“应篱”逍遥法外了。张蔼在自己的猜测中笃信自己被暗算。 “不要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应篱。”张蔼。 “你想怎么样?”应槊。 张蔼抱臂环胸,冷冷一笑:“有我在,你别想买到你心爱的东西。” “……真是可怕的威胁。”应槊。 张蔼的不依不饶让陈黎洲很担心,应槊以前没攻击张蔼不代表他一直不攻击,陈黎洲自己就是典型的例子。 他让张蔼别闹了。 “你们都消消气。”金神彩。 张蔼:“是她先招惹我的——就算是神彩跟哥劝我我也不能继续容忍她。” 陈黎洲现在还要操心张蔼的安危。 “这个,还有这个。”张蔼把应槊表现出有兴趣的包包通通买下。 金神彩这次没有来。 应槊又问柜台中最新款的蓝紫色的包包,张蔼再次先她一步,柜姐告诉她,那是仅做展示的,可能要排队一年才能买到。 “她也买不到就行。” “那一款。”霍羽指着应槊问过的蓝紫色的包包向陪她选购的姑姑霍佳人说,另一位柜姐走来。 陈黎洲注意到霍羽身上有黑色的气,但也没有多想。 人是会有一定浊气的,只是她身上的重一些。 “最快什么时候到?”霍佳人问。 “您里面请。这款包包非常热门,优先配送大概要三到四天。” “……喂,为什么我要等一年,她却只需要几天?”张蔼。 “这位客人是我们尊敬的高级会员。一定期限消费金额到达两千万,即可享受优先的服务。” 霍佳人挽着霍羽前往贵宾区。 陈黎洲觉得为一个包包争吵实在无聊,代替应槊选了一款通用的黑色包包买下。 西餐厅。张蔼在他们隔壁桌,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不爽地瞪着应槊:“你不是最喜欢奢侈品珠宝、项链、包包、衣服、鞋子吗?逛这点就够了吗?转了性了,还是因为我和我哥在?” “你对我很了解吗?”应槊。 “我对你这种人最了解。”服务员过来,张蔼说话伴随较大的肢体语言,“下午还要去哪儿……” 张蔼的手臂碰到服务员的胳膊,咖啡洒在张蔼的身上,张蔼站起来,扭头用英文对服务员厉声指责:“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 “对不起,女士。刚刚您说话的时候手碰到我,所以……”服务员同样用英文回答。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张蔼推服务员一把,服务员失去重心剩下的咖啡洒在了应槊身上。 服务员立刻向应槊道歉,克制内心的生气看向张蔼,店面经理走过来。 张蔼大声指责服务员的不专业,应槊擦了擦衣服,没有追究。 明明是恶魔。陈黎洲没有忘记自己为观察应槊而来的目的。 “算了,正好要去商场,我帮她赔给你。”陈黎洲忽然起了坏心,“你也换套女装。” 陈黎洲看着应槊,尾音着重女装二字。 应槊挑眉,陈黎洲掩饰地端起手边的柠檬茶:“……” 商场里陈黎洲让应槊尽管挑。应槊选了一条火辣的裙子,张蔼都惊讶“她”的大胆,没和“她”抢那一件。 陈黎洲站在试衣间外犯嘀咕,他实在想象不到那条裙子穿在应槊身上会是什么样。 ……他有点期待看到。 “黎洲。”试衣间里传来应槊的呼唤。低沉动听的嗓音使陈黎洲心中一动:“什么事?” 试衣间的门微微打开,陈黎洲以为应槊有话要跟自己说,凑近了一点,一股力量把陈黎洲从外面拉了进去,陈黎洲人被固定,衣服在魔力下松解开,大怒:“……你说过不会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没有动你的手脚。” 陈黎洲试图摆脱控制失败,身上的衣服落下,裸露的肌肉紧绷中泛着淡粉,又羞又气地瞪着应槊,魔气为他穿上应槊挑选的裙子。 ……混账……他要杀了他! 陈黎洲衣服不能完全遮蔽身体,被控制的动作微微扭曲,脸红得像苹果,身体仍然不能动。“马上给我换回来!”他厉声道。 “还没好吗?”外面传来张蔼的高跟鞋的声音,见应槊眼中闪过兴味,陈黎洲恐慌地看着应槊。应槊从试衣间出去。 这家伙……陈黎洲急得快要哭了。 “这不是没换吗?”张蔼。 “已经换好了。”应槊。 “哥呢?” “他也在里面。” 陈黎洲气得牙痒痒,提起来的心越跳越快,唯恐张蔼冲进来或者应槊拉开门。 张蔼一愣,一只眼睛被面部挤小,嘴型和语气都透着嫌弃:“……你们可真是……” 应槊重新回来,陈黎洲狠狠地瞪着他。应槊:“真的不要出去展示展示吗?我看你对这套衣服很感兴趣。” “……”这恶魔。 这条裙子最终还是被陈黎洲买回去了。 他脱的时候过于暴力,导致了裙子裂开,张蔼看到那裙子的状况,再也不跟这两人一起了。 “一对变态。”服务员打量着陈黎洲,张蔼在商场小声说,陈黎洲脑门青筋跳动,当做没听到。 黑着脸回到酒店,陈黎洲把裙子扔在桌面上。应槊坐在沙发上看向他,陈黎洲想发脾气又不敢,恼火地把裙子从袋子掏出来狠狠踩几脚,扔到垃圾桶里。 “哼!”经过应槊时陈黎洲重重地冷哼一声,嘭得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应槊在他走后轻笑。 “您怎么开始像幼年期的恶魔了。可是,这样做是不会获得喜欢的人的好感的。”浮动的黑气从一直呆在酒店的相机里爬出,蝙蝠的形状落在应槊肩膀,“您以前从不这样。” 应槊并未生气,只是顿了顿:“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是魔气不够了吗?蝠摩。” “魔气很充足。商豪德与花弦敬的灵魂足够支撑许多年,再加上新签订契约的霍羽的灵魂。感谢您为维持我辛苦奔波。” 应槊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蝠摩的额头,蝠摩重新回到相机里。 应槊凭什么这么欺负自己? 房间里的陈黎洲走来走去,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一定要找出他的弱点,彻底打败他。 教堂的钟声响起,陈黎洲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第13章 驱魔 夜已深。 应槊根据陈黎洲给的地址来到斯森特城堡。 这几乎是一座废弃的城堡,城堡中只有一间房的灯亮起。 应槊推开房门,门一声“吱呀”,风卷起窗边浅灰色的帘子,明月高悬,月光与房间明黄色的灯光交融在一起,陈黎洲发丝轻轻飘动,站在摇曳的大片的玫瑰花簇中。 他瓷白的脸上闪过惊慌,看清来人是应槊才放下心。 整间房都被鲜红的玫瑰铺满了,应槊走进去,部分玫瑰花的花瓣上有白色的颗粒状物。 应槊:“……” 陈黎洲身穿紫色西装,内里是一件白色衬衫:“就当是替我完成最后一件事吧。” “可不可以把那个会动的照片给我?我想知道应篱此时是什么样子。” “……” 相片浮现在陈黎洲眼前。 陈黎洲满足地拿起看了一会儿,起身去一边的柜子处端出两杯透明的水:“陪我喝一杯吧。” 他走过来,漂亮的眼睛里闪动着温柔的笑意。 应槊没有拒绝。 陈黎洲走到应槊身边,突然端起杯子泼向应槊,应槊消失在陈黎洲面前,出现在他的身后。 陈黎洲向后倾倒,应槊搂住他的腰:“小心一点,你的精心准备,全都洒了。” 陈黎洲腰一软,“……” 还有一杯。 他心一横,推开应槊再次泼去,应槊回到原处,遗憾地望着地上的水渍:“这下都没得喝了。” 陈黎洲按下手中的按钮,扑到应槊身上,四肢牢牢地箍紧应槊,头顶的吊灯中央出现一个喷头向外喷洒圣水。 圣水洒在二人身上。 应槊被洒圣水的地方泛出黑气,“啊哇——”陈黎洲后背一阵灼痛,疼得在房间里乱蹦。 应槊身上黑色的魔气蒸腾后渐渐稳定,忍住同样的疼痛问陈黎洲怎么了,“你不觉得疼吗?”陈黎洲。 “我该觉得疼吗?”应槊似笑非笑,眼神带着一丝冷意。 “……不知是谁放的什么东西。”陈黎洲心虚地解释,“我本来是要喷洒香薰的……我去拿止痛的药油。” 陈黎洲拿出买来的圣油,正准备倒出来涂在应槊身上。 “除魔圣油。”应槊念出名字。 圣油打翻烧得陈黎洲的手像下油锅一样火辣辣地疼。 “什么除魔圣油……这是药油。” “上面法文写着,除魔圣油,消灭魔鬼。” “……”唔……居然还真有。 这么小的字除了恶魔谁看得到?太不严谨了。 陈黎洲疼得眼泪汪汪的,应槊挥手,房间里所有的玫瑰花瓣掉落。陈黎洲自知理亏,小媳妇一样缩着身体向后躲。 应槊身体贴近陈黎洲,在还有两寸距离的时候,故意靠近得缓慢,陈黎洲越来越紧张。 陈黎洲被应槊逼得无路可退,周围浪漫的氛围让他既尴尬又害怕。 应槊望着脸颊绯红,一脸抗拒的陈黎洲。 大手落在他的腰间,陈黎洲身体一僵,呼吸急促地躲闪应槊乱来的手,感到应槊的脸越来越近,陈黎洲紧紧闭起眼睛。 “……”预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陈黎洲身上一轻,应槊消失不见。 陈黎洲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浮动的照片还在空中,照片里的人已经变回应槊,陈黎洲看到他回酒店了。 “……” 阴风阵阵,陈黎洲茫然地揉了揉胳膊,摸口袋时发现他的钱包和手机不见了。他这才明白应槊刚才在干什么,满脸羞愤。 “你实在太过分了。”金神彩也在巴黎,只是一直没有跟“应篱”和陈黎洲见面。 昨天半夜张蔼接到陈黎洲的电话,才知道“应篱”因为闹脾气,拿走陈黎洲的钱包和手机,把陈黎洲丢在暗堡之中,酒店距离暗堡足有七十公里。 “你应该知道黎洲哥讨厌黑暗的环境。我本来打算等你旅行之后跟你谈谈张蔼的事情,现在你又这样对待黎洲哥。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和自私?你必须向张蔼和黎洲哥道歉,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我似乎并不需要这位小姐你的原谅。” “你等一等。”金神彩拦到应槊面前,“请你不要逃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黎洲哥和你结婚我可以原谅,但我不能原谅你和黎洲哥结婚却不珍惜他,更不能原谅你仅仅因为张蔼的几句话就要伤害她。” “关于我对他们的伤害你有亲眼看到吗?” “那天我就在场,黎洲哥也说了……” “是你亲眼所见吗?” “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对待你的黎洲哥吗?”平静给“应篱”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魅力,“还是你只是内心期待我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金神彩表情闪过难堪:“……难道你不是吗?” “离我远一点对你会更有益。” 回国以后,陈黎洲从住宅搬出去,在张蔼的帮助下他们冷战、决裂、分手、离婚的消息传向四面八方。 霍家宽阔的房间里,霍羽坐在化妆台前,手上的美甲布灵布灵。她看了会儿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回头看床上那款紫色的包包。 四百万。 她以前做梦都只敢做一百万的梦。一百万可以缓解卧病在床的父亲的忧虑,让辛苦勤劳的母亲不必再日夜劳作。到时候她可以回家开间小餐饮店,跟家人和乐地生活在一起。 她不知道她的病要花多少钱,不想家里再增添一个病人,不想顶着受伤的脸活一辈子——那会影响她找工作,她的机会本来就少。林潮生说如果她告他,他就拖死她。尧姣要她分清轻重缓急。 她屈服了。 林潮生没有如期打款,她带着骨折的伤痛从医院出来,一个人窝在出租屋。 改变命运的那夜过去。第二天,霍佳人找到她。 亲子鉴定显示她是富豪霍华骏唯一的女儿。 据说她的生母是社会边缘人士,已经过世,霍华骏早知她的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过问她的消息。随着霍华骏年长,他被诊断出弱精、无精,无法生育。 霍佳人接霍羽回来的同时,给她提了条件:三年内完成M校的工商管理学业,不再跟养父母以任何形式联系,也不能给他们任何形式的帮助,否则就哪来的回哪里去。 朋友傅寻告诉她,她走之后她的养父陶岭病情加重,养母车曲陪他住进了医院。 “他们只有你一个孩子,我觉得你应该看看他们。”巴黎归来,傅寻劝她。 傅寻不知霍陶两家的协议。 霍羽沉默。 霍家答应给陶家两百万的抚养费,但那同样需要她通过学业。 阴天,云灰蒙蒙的。霍羽戴着鸭舌帽,偷偷回到她从小到大的地方。 两位老人已经回家了,霍羽透过窗户远远看向家里。父亲躺在床上,母亲端碗走近他。 一段时间不见,他们更加衰老,头上的白发也更多了。 母亲忽然转过头来,霍羽慌乱地躲在墙后。 霍羽转身离开,一路小跑到街的拐角处,鞋跟卡在缝隙里,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霍羽的脸色倏然惨白。 “我对你很失望。”霍家,霍佳人对霍羽说。 “他们是养我长大的人,我无意间听说他们住院了……我没有跟他们联系,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一眼也不许看。你不想要林潮生付出代价了?又想回到那种贫困的生活了?只是不跟他们联系而已,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的决心、毅力、尊严只有这样而已?如果只是这样,那你就回去吧,陪在你心爱的养父养母身边,继续过你们贫困的生活。你根本不像霍家的人,也不配做霍家的人,这样的你就算留下,最终也根本拿不到任何财产。” 霍羽不明白她所说的霍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可以一边爱霍家,一边爱陶家,不可以做这两家共同的女儿。他们为什么连面也不让她见,她可以保证不用霍家的金钱扶持陶家,霍家需要的难道是可以无视亲情的人吗? 她沉默许久,似乎懂了一些什么,“我错了。姑姑,原谅我吧。我不会再去找他们了。”霍羽说,“再也不会,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 第14章 不幸夫妻 晚风闷热,从餐厅出来,外面是拥挤的人群,前方红绿灯显示绿灯,商斐叫的车到了。“谢谢你把孟仁金介绍给我,他帮了我很多,以后有他帮商准,我也会放心一些。” 孟仁金是天生的管理者和杰出的演说家,他的大脑可以同时接纳两种对立的思想同时在必要的时候倾听任何一种他本人并不认同的想法,认真讨论加以肯定。 商斐构想的商业模式的成功推行,夺权商山的造势,以及后续人员的换血,跟孟仁金的帮助密不可分。 现在他仍是药企的重要成员,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已经在计划把他的那部分股份变现之后脱身了。 商斐搬离商家,向应槊承认:“之前你假装记者那次,对方说的人其实是我。我差点就做了糊涂事。似乎每当我有不好的想法,老天爷总是不帮我。” 商斐准备去进修,要离开一段时间。 应槊走在回去的马路上,远离人潮,道路两旁繁盛的树木张着蓝黑色的阴影沙沙作响,下方从近到远越来越小的路灯直立。天空下起小雨,在淡黄色的灯光的映照下如同一条条密集的短线。 两辆车在人行道前发生摩擦,后方车主下来,指着前车走过去。 两年前的今天。 雨下了三天三夜,商豪德和花弦敬发现商准跟商山合作排挤商斐的计划,问商准怎么可以这么做。商准说商斐是他的亲哥哥也就算了,可他只是领养的。 商山藏污纳垢的证据被血溅上污痕,车子挤压为废铁在拐角的路口冒出白烟,商豪德和花弦敬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约而同地担心商斐和商准的未来。他们恐怕两个孩子自相残杀,更担心商准继续设计商斐,商斐走上歧途。 这是应槊需要帮他们完成的事。 忙完了堆积一个月的工作,陈黎洲端着红酒站在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前。天空血月高悬,陈黎洲想起与血月同样诡魅的应槊。 次日陈黎洲先后去了教堂和佛堂。“这位先生,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路上陈黎洲遇见一位身穿新中式黑色衣装,绣金纹云图三十来岁的男人。 “你的身上有一股邪恶的黑魔之气,虽去过圣地净化,但魔气太深,你要注意啊。”陈黎洲想他是什么时候看到自己去了佛堂和教堂,“那恶魔已经跟你有过接触,你只有乔迁新居,再做法事净化,才能彻底除魔。” “……” 答应与应槊交易的住宅设有监控,应槊在时,监控常常无效。监控连接陈黎洲的手机,陈黎洲趁应槊出门,请除魔师到他原本的住宅。除魔师在宅里转了一圈,指着陈黎洲说他住的那间房魔气最重。 “其他地方呢?” “其他地方没有,只有这间房有魔气。我要先用盘记录下来,通知我的师兄,说不定还要通知师傅。” 陈黎洲让他先等等,带他到应槊的房间:“你说这间没有?” “我都已经看过了,只有我说的那间有。我不是那种骗人的大师,不会顺着你的怀疑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实事求是。” 陈黎洲半信半疑地带他到暗房门前:“这间房你打得开吗?” “我不负责开锁业务。” “这是恶魔之门。” “……” 除魔师眼神有点奇怪,在暗房门口研究,入户门敞开,陈黎洲谨慎地环视四周,就怕应槊突然出现。 应槊要是回来,他就拔腿跑掉。 除魔师在暗房门口研究了十几分钟,陈黎洲渐渐对除魔师生出敬重。以往应槊早就回来了,这位大师竟做到了不惊动应槊。 除魔师放下锁链,“怎么样?”陈黎洲马上问,除魔师擦擦额头的汗:“这种活你应该找个开锁的干。我真不是专业的。” “……”他也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专业的了。 “魔气勘测费五百元。转账还是现金?”除魔师。 “…………” 除魔师走后,陈黎洲回到暗房门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手刚刚碰到锁链,锁链竟自动消失了。 “……!” 陈黎洲惊喜地推开暗房大门。房间弥漫着金、银、白、黑、灰等不同颜色的烟气。伴随着凄凉诡怪的杂音,陈黎洲心情逐渐沉重,屏息向前。 暗门自动关闭。 一张照片引起他的注意,陈黎洲取下照片,照片的主人公是那晚在货车轮下死里逃生的男孩的父亲。 陈黎洲皱眉,将照片拿得更近一些,其他的相片发出哗啦啦地响声,这张照片卷出金黄的火焰一样的边。火焰烧过,照片也生动起来。 电动车支在小区楼下,回去时,贾宗南的妻子卫昉正检查女儿的作业,女儿被训得眼泪汪汪的,委屈地望着贾宗南,期盼这个新回来的住客可以拯救她,她看不懂贾宗南的心情,但很快感到他不会救自己,又害怕地低下头。贾宗南看她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很长时间只有他一个人,他在里面抽烟。卫昉睡前回来。 “你的离职办了吗?”贾宗南问。 “没有,公司又来项目了,我再干一段时间——楼上今天又漏水了。不知道明天修不修,厕所都没法上,正在马桶上方。边上我放了一把伞,先对付着吧。” “又来项目了。我才刚离职,它就来项目——”贾宗南,“新项目是外派到哪儿,多长时间?” “H市的。估计最少一年。” 卫昉把他的烟拿走,把窗户打开:“别抽了,要抽去外面抽。” “……” “……” “那鱼你去杀一天试试。”贾宗南把烟拿回来。 “我以后还不知道干什么呢,这公司肯定不长久了。绩效通通只给0.7,没项目的时候,连底薪也不给,还要自己倒交社保费,付费上班。他们就是用这种手段逼员工主动走。现在市场环境不好,再加上我们学历不高,你找过工作,知道现在行情有多差。我先干一段时间,期间再去外面跑跑看看有没有别的工作。” 二人专科毕业的院校与培训机构对接,付费培训后入职,入职后不定期面试各家公司,被派遣到各地。 抽第三根的时候,卫昉咳嗽起来,贾宗南瞥她一眼,继续吞云吐雾。过了一会儿,卫昉终于开口,语气夹杂压抑着不耐:“别抽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贾宗南不想再跟她呆在一起,家里没有抽烟的地方,他拿着烟跟打火机去了小区楼下。一阵风吹来,是自由和舒适的气息,还有一些寂寞。贾宗南坐到自家电动车的座椅上,想起兄弟们的话。 身边那么多人都各有所成,只有他。 贷款没还清,房子在不断贬值,女儿也要上学。如果不是他们,他现在大概会有另一番人生。 妻子越来越木讷跟烦人了,而且斤斤计较。家里的饭虽是她做,但家务她都会留给他,他以前地半个月也不拖一次,如今她三天两头支使他。 以后他就不做家务了,贾宗南把烟蒂扔在地上。 想到明天还要去店里杀鱼,后天要去,大后天也要去,也许长年累月他都要被困在那间餐馆里,困在死鱼堆里,他就感到眩晕,这眩晕让他感到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有心灵上的折磨。 他一遍又一遍地想,想他要是把买房的钱、结婚的钱、给孩子的钱、养家的钱都用来投资就好了。 楼上的两人耽误了他。他最大的不幸就是认识卫昉,和她踏入婚姻的坟墓,跟她生下女儿。 年轻时她勉强还算鲜活,短短几年,就变成了木乃伊的样子。 贾宗南有一天捡起应槊的相机,应槊与他做了交易。 他的寿数是九十。十年的寿命换他回到二十岁,回到二十岁后,他还有五十年的生命,三十岁后他会直接变成四十岁的模样。 他以为自己会回到二十岁的时代,结果只是身体状态回到二十岁。 应槊说他不能使他回到过去,不过可以实现他与妻子离婚,让妻子带着孩子离开他生活的心愿。所有与他之前相关的,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人都再也不会记起他。他的亲人只记得他二十岁的年龄,几乎等于,他回到了过去的二十岁。 贾宗南迫切地需要不再与那两个人有任何瓜葛,而且他要收回他的所有财产,包括父母付的礼金和那套房子。应槊收了他五年的寿命。 “……我的寿命,可以换钱吗?我再给你五年,可以换多少钱?” “以你之前的收入,按照最高来算,是每个月八千,五年也就是四十八万。它会使你三十岁之后直接变成五十岁的样子。或者二十五岁后变成四十岁。” “五千万还差不多,最低也要五百万……五十万,不可能。” 贾宗南新找的工作工资只有四千五,如今学历贬值到处只要985、硕士生,贾宗南的学历进不了大厂,转业做基础的东西,他已经不想从头做这种基础的东西了。他比没有家庭时压力轻了很多,但他还是发不了财,他从妻子手里拿回的钱,投资几乎亏空。他有时禁不住埋怨起社会,社会上的蛀虫那么多,每个人的起点有那么大的差别。蛀虫只要无耻就能聚敛成千万上亿的钱,自己却什么机会也没有,一次试错,一次失败,就永无出头之日。 就算他三十岁之后直接五十岁,他还有二十岁到三十岁这段年轻的岁月,而且免去了他工作的过程,坚持创业把本钱捞回来的念头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四十八万就四十八万。我选择第二种条件,二十五岁后变成四十岁。” 贾宗南把所有的钱投入一家连锁奶茶店,奶茶店选址有问题前期不温不火,半年再次亏本。贾宗南几乎绝望了,再次召唤应槊,求应槊帮他。 应槊答应赠送他一些运气,但最终还是要他自己把握住。 贾宗南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把握住了。 年轻与金钱让贾宗南重新焕发活力,他坚信自己的成功来自于自己的努力和坚持,他的智慧和雄心壮志这一刻才有用武之地。他漫游人间,与美丽动人的女子结婚,意气风发。他的妻子非常识大体,从不过问他夜不归宿,有人找上门,也和声细语地与对方沟通,理解相信他,在他的快活中,他来到了二十五岁的梦魇。 合伙人骗走了他的所有财产,与恶魔交易的他一夜之间变成四十岁,在多重打击与血栓的病症下住进医院,妻子要跟他离婚,捱过了手术,他的健康恢复了,钱却再也追不回来。他祈求魔鬼报复他的合伙人,报复他的妻子,为此又花去了五年的寿命。 有时他会想起卫昉。他们是彼此的初恋,有过一些美好的过往,他以前生病,卫昉在床头伺候他。 他决心不再结婚,又很快结婚。他需要朋友,需要女人。以前他觉得兄弟比女人重要,后来发现真正的友情和真正的爱情一样难得。 爱情还有荷尔蒙可以催化,友情一旦不相信就很难再相信了。 三年过去,贾宗南身体四十八岁,他的妻子二十岁。 新任妻子跟卫昉相似,而且淳朴。他告诉她他的上一任妻子在他生病时抛弃了他,为避免新任妻子担心未来的生活,贴心地隐瞒了合伙人卷走了他的钱款的事情。 他对于自己四十八岁的身体还不习惯,希望用他年迈的八十到九十的十年换自己再回到二十岁,之后就不再跳跃岁数,一直活到死去。 他交易前的寿命余额是二十七年。 应槊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生意,如果他要回到二十岁,至少需要二十年的生命,他可以网开一面用最后的寿命给他兑换。如果回到三十岁,就要用他最后的十五年。 “这样你就拿走我四十年的寿命了,我现在仍然一无所有!” “最后十五年是充满病痛的,我拿走的还有你的痛苦。可以附赠你四十万的金钱补偿。” “……如果我用最后的七年换钱,能换多少?” “不值钱。” 蝠摩不见了。 应槊找不到他,进入相机的内部。内部一团漆黑,锈红的铁链向外延伸,在相机的边缘消失。 他很少消失这么久,而且气息全无。 从相机出来,应槊感应到陈黎洲进了暗房。 沉重地放下失去四十年寿命的贾宗南的照片,陈黎洲在已完成的相册中发现了贾宗南第一任妻子卫昉的照片。 第15章 相机内 阴风大作,陈黎洲的头发被风吹散,狂乱地贴在脸上,应槊踏着流动的黑雾归来。 “……这是欺诈、诱骗。你究竟毁了多少人的人生……这些都是受害者吗?” “更准确的称呼是契约者。” “契约?一方利用强大的能力和不对等的信息,一步步地诱惑另一方掉入陷阱,直到另一方交出生命,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你真的是恶魔。” “关于这一点,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 贾宗南和霍羽的照片回到应槊手中,应槊抚平褶皱再次挂在墙上:“会对生者的灵魂造成影响。要小心一点。” “那么这些死者呢?”陈黎洲攥紧收集到的已确认不幸死亡的人的照片,他的身上出现淡淡的白光,屋子里的黑气分散去角落。 望着应槊俊朗端正的脸,“是蝠摩逼你这么做,是他让你变成恶魔的吗?”陈黎洲问。 “你怎么知道蝠摩的事?” 他怎么知道?陈黎洲来不及细想:“……照片告诉我的。” 照片不会告诉他这些。 “蝠摩在哪儿?”应槊。 “我不知道……”陈黎洲身上的白光越来越强烈,墙上的照片显得摇摆而痛苦,他的眼神迷茫和坚定交错,“这种罪恶的地方,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存在……更不该在我家存在。”他想战斗,想向应槊发起挑战,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应槊在心里判断着他,“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记得你眼前的对手是谁,你我之前的约定吗?此刻一腔热血的你真的是你吗?仔细回忆你过去的二十多年,你是这样一个为了不相干的人义愤填膺自愿牺牲的人吗?你的勇气从何而来,从小到大你攻击伤害过多少人?违背应篱意愿,不择手段,毁坏他人名誉,砸毁他人房间,殴打无辜的人。你是这样利己的一个人,为什么忽然变了?”陈黎洲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渺小灰暗,“我的契约至少建立在自主公开的原则上,你的行为又是建立在什么不可控的准则上?” 应槊:“对于多少人来说,你是陶馥羽的林潮生。所以你才认为陶馥羽之前的人生,更适合她吗?” 陈黎洲心中巨震,灵魂的白光几乎泯灭,“出去吧,他们并不欢迎你。”应槊声音温和。 “……你只是想要她的灵魂。”强白光在陈黎洲脚下形成圣剑的模样,他握住圣剑。满墙的照片露出恶魔的獠牙,陈黎洲劈斩魔气,剑指应槊,表情冷静无畏,“这个只会无休止地扩大人的**的地方不该存在。包括你,腐化的恶魔。” 勇者回来了。 圣剑驱散黑暗,在接触到照片前被新一轮的黑藤纠缠,两股力量对抗,一部分照片裂成两半化为飞灰。 应槊将空间转移到相机之中,勇者陈黎洲眼神坚定,挥动圣剑施展除魔之术,应槊身体被圣剑所伤,看到他手面浮现的天命勇者的图腾。 传说天命勇者可以摧毁世间的一切恶魔。 应槊料到他不是普通的勇者,但没想到他就是天命勇者。 “呵。”应槊嗤笑一声,有些遗憾。 浓重纯粹的黑暗魔气暴涨,圣气魔气势均力敌,圣剑逐渐压倒魔气,一道刺目的白光迷住勇者陈黎洲的眼睛,等陈黎洲反应过来,身体已被绣红的铁链捆住。 “蝠摩在哪儿?”应槊只有这一个问题。 “……” 勇者陈黎洲沉默不语,手脚挣扎出血迹,他的力量越来越小,身上的勇者之气也开始向外发散,锁链向下逐渐不再响动。 应槊的手放在勇者陈黎洲的额头,正在消失的勇者力量暂缓。 “告诉我,蝠摩的下落。” “……” 勇者陈黎洲紧绷着一言不发,圣剑浮动到应槊身边,应槊布满魔气的手握住它,圣剑抖动中进入一丝黑暗,勇者陈黎洲惊愕。 圣剑连通应槊,应槊的手和身体被灼伤,冷酷地挥向勇者陈黎洲,勇者陈黎洲发出痛苦地嘶吼,勇者、锁链、圣剑消散。 陈黎洲摔在地上,身上没有外伤,反而是应槊因为烧灼皮肉呈皮革焦黑状,勉强地站着。 陈黎洲醒来时,他们还在相机之中。 周围一片黑红,应槊在他身边,见他清醒看过来。 他揉了揉疼痛的头。 从头到尾陈黎洲都记得。 他记得应槊对他的质问,记得他与应槊的战斗过程。他不知道当时的他是不是真正的他,他当时有一种不受控的感觉。但是,那仿佛才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 他怎么会有足以伤害应槊的力量? 怎么会有那样的冲动? 陈黎洲目光掠过应槊灼伤的手心和半边身体,眉头轻皱。 “刚刚怎么回事?”陈黎洲刻意忽略应槊身上的伤,“怎么会有剑凭空出现?” “因为你是勇者。” ……勇者? 陈黎洲一愣。 “……如果我真的是勇者,你怎么会这么坦白地告诉我?” “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 是觉得他不足以撼动他,还是只是在开玩笑? 那把剑似乎专门克他,不知现在的自己跟他交手谁胜谁负。 趁人之危在商界是正常的,陈家的教导也向来如此。 陈黎洲不知为何想起应槊之前评价他的话。 明明是恶魔,竟然还教训起他来,还把他跟林潮生之流做对比。陈黎洲不由自主地又看向应槊身上的焦伤。 “……我要出去。怎么才能出去?” 应槊抬头:“出口在那里。” 陈黎洲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一片被勇者陈黎洲毁坏的废墟。 第16章 暗界魔物 陈黎洲跟着应槊走在漫长黑暗的甬道中,甬道四壁趴着露出一半身体有的像蝙蝠,有的像山羊,有的像骷髅的黑怪。它们的眼睛发出红光,黑怪飞向应槊,落在他的肩膀,亦步亦趋地跟着应槊的陈黎洲一惊。 “它们是帮忙的。” 仔细看那些黑怪变成了应槊衣服上的暗纹。 “……还要走多远?”陈黎洲。 应槊在一面透明的雾墙前停下,陈黎洲身上出现一件深黑色的披风。 “这是什么?”陈黎洲第一反应是把披风摘下。 “你想变成恶魔吗?” “……”陈黎洲顿住。 “不想的话,接下来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脱下披风,也不要碰任何东西,更不可以出声。” 应槊握住陈黎洲的手跨越雾墙。 里面是相同规格的甬道,只是不再黑暗。 四壁像万花筒演播室。万花筒呈现出各种不同的人、天灾、恶魔、城堡、勇者、烈火、鲜血、尸体的图像。陈黎洲思忖中见一个图像应槊也在,他在城堡中,地上是一只恶魔角巨大看起来强壮异常的恶魔,脚下是跪下的恶魔群。陈黎洲看呆了,应槊拉着他继续往前走,陈黎洲开始在周围搜索应槊有关的图像。 应槊松开陈黎洲,停了下来。 陈黎洲在一个图像中看到小时候的应槊。幼年期的应槊一身异族打扮,穿着破旧的几块布料拼凑的衣服,跟童年时陈黎洲见到的应槊五官一样,只是头上多了两个山羊角。 村里的人指着幼年应槊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可以看得出他们很害怕应槊和应槊对面的蓝角恶魔。他们跪下乞求蓝角恶魔放过他们。 蓝角恶魔手执三叉戟残忍地砍掉了在场所有村民的头,把它们堆在应槊面前。画面到此为止,陈黎洲骇然。另一图像,红角恶魔从图像内跑出半身在甬道,镰刀挥向应槊。 “小心!”陈黎洲话音刚落,红角恶魔的身体被魔气砍成两半,凝固为类似石雕的东西。 应槊接住石雕,离陈黎洲最近的画面四周生出触手,把陈黎洲抓了进去。 “……” 应槊蹙眉看了一会儿把陈黎洲吸进去的影像,继续寻找新的可建造出口的劳力。 破旧的房屋中,陈黎洲看着自己缩小的手脚大惊失色,桌上有一块镜子碎片,陈黎洲举起镜子。 应槊?! 除了恶魔角不见了,跟他刚才在甬道中看到的应槊打扮完全相同。 联想到应槊之前的提醒。 这就是应槊所说的变成恶魔? 陈黎洲一阵恐慌: 他现在是在哪里? 要怎么变回去? 勇者从门外进来,告诉他他的村子被毁灭了,他们联系了邻村的村长,村里的里嫦婶会照顾他。 饿。 陈黎洲从未感受过这样的饥饿,熬过开始的强烈地想要吃东西的阶段,陈黎洲整个人疲劳无力。 村子里饿死的人被一块白布包裹,苍老男人怀里的五岁大的孩子肋骨外翻,半睁着空洞的眼睛。 勇者答应帮村民把恶魔掠夺走的财宝和食物抢回来。 在此之前,他们首先要吃饱。 恶魔和恶魔的魔怪需要食物,勇者需要食物,村民需要食物,城主需要食物。土地只有那么多,粮食只有那么多。狠不下心肠的村民做了饿死鬼刀下魂,狠下心肠地变为盗匪。 村民到城主府求城主大人剿匪除魔,城主让村民上交剿匪费和除魔款,又从盗匪手里得到一笔消灾钱。 村庄消失还有下一个村庄,城主死亡还有下一个城主,盗匪被除还有新的盗匪。 恶魔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只有勇者有机会除掉他们。可是勇者的人数和力量太有限了,恶魔和假勇者、盗匪越来越多,恶魔控制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黎洲恍神间长大,加入勇者的队伍。 几百人的联合村庄只剩下几十人,每个人都是勇者。 他们分为四个小队,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 他的小队来到塔尔村,除了他和副队长,队员都战死了,他们的背后是联合村庄的两千多条人命。 陈黎洲的恶魔角在恶魔的攻击下显露。 魔界的规则是没有规则。 陈黎洲浑身沐血,蓝角恶魔并未因为同族而怜悯他。 恶魔之力持续分割陈黎洲,比应槊曾带给陈黎洲的痛苦疼痛千百倍。 陈黎洲倒在地上,蓝角恶魔的三叉戟穿过陈黎洲的腹部,笑着对副队长和后方来自村庄的青壮年说:“杀了他的话,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副队长走近,陈黎洲看着他摇头。 副队长的圣剑刺穿陈黎洲,村庄的青壮年一拥而上,对恶魔的仇视与对欺压者的憎恨让他们杀红了眼。 血光飞溅,陈黎洲的身体千疮百孔。 “……” 收集好材料的应槊回到图像面前,淡漠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第17章 合住愉快 睡梦中的陈黎洲眉头紧皱,嘴唇不安地绷紧,额头生出细密的冷汗。猛地从床上坐起……他回家了。 陈黎洲看了看手表的日期和时间,是第二天晚上十点半。 陈黎洲滑下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回复好来自工作的重要信息,从房间出去。拉开应槊的房门,应槊正换衣服,陈黎洲一愣,立刻把门关上。 应槊出来,陈黎洲有些不自在:“……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魔物建造好出口就出来了。” “……”应槊从他身边经过,陈黎洲,“我在相机里面见到的……都是你经历过的吗?” “那是幻境。” “不是你的回忆?” 桌上出现一桌丰富的食物。 “……” 陈黎洲:“我在里面呆了多久?” “一天一夜。” “一起吃饭吧。” 陈黎洲小心吃了一口,味蕾立刻被征服。 “上次说的。”陈黎洲,“我反悔了。” 应槊看向他:“……” “这套房子我不能卖给你。”陈黎洲。 “……” “……” “人们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正好反过来了。”应槊知道陈黎洲已经得知,恶魔的契约地是契约力量的临时存放点,并不是随便找的,需要满足很多要求,所以不愿意交给他。 陈黎洲脸一红:“……我们没有签订契约或合同。这还是我的房子。我以后要住回来,这本来就是我家。” 应槊并不认为陈黎洲的存在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契约,也不排斥他在自己身边。 “那么合住愉快,我的同居人。” “……” 居然这么简单就同意他了。 他还以为他又要使出什么可怕的招数呢。 陈黎洲刚松口气,又皱起眉:“……谁是你的同居人!” L公司的展览开幕晚宴上,宾客尽欢,应槊走到相对安静的露台,瑞可正好也在那里,他正在拥吻一个美少年,美少年注意到应槊推开他害羞地离开。 瑞可超模身材腿长手长,五官立体英挺,一头漂染为金色的短发在灯光的映射下璀璨华丽,他的气质像森林中未经驯化的老虎,整个人漂亮而充满野性。 一段时间不见,他身上的黑紫色的死气更重了。 瑞可身上浸染着酒味,贴近应槊才停下。他递给应槊一杯酒,应槊接下,瑞可满意地勾起唇,饮下自己杯里的酒,望着应槊,应槊也抿了一口。瑞可的眸色更深,靠近应槊倾下身去。唇片没有想象中碰到对方柔软的双唇,应槊把酒放在一边:“酒已经喝过了。” 瑞可握住应槊的手腕,手腕由于烧灼还有余痛,应槊蹙眉,瑞可嗓音低沉性感。 “我的猎物被你吓走,你要怎么赔偿给我?” “……” 瑞可不畏生死,不信神魔,对一切无所畏惧,同时充满**。 “现在已经不是打猎的时代了。” 瑞可看向自己寒毛直竖的手臂,额头滑下一滴冷汗,狩猎的眼睛兴味更甚。 露台的玻璃门打开。商准和霍图站在门口,商准笑着叫应槊。 “……”瑞可松开应槊。 二人走来,“商准。你可能不认识我。”商准鬈发背头,剑眉下的桃花眼眯起,鼻梁高挺,窄面长脸,左耳戴着银色的钻石耳钉。 霍图身材颀长,比商准高半头,五官精致,冷若冰霜,虽和商准站在一起,看起来二人也并不亲近。 “商斐常跟我提起你。”应槊。 “他都说我什么?”商准。 “这么多人。”林潮生身穿银灰色喷天蓝漆的大衣,手拿同色绅士礼帽,热情地走过来,“阿准,应槊……霍少也在,这位是?” 瑞可冷冷一笑,临走前手在应槊手背摩挲了下,商准跟霍图不动声色,林潮生瞪大眼睛:“喂,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也变成那一国的人了?跟那人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 “等下我要告诉尧姣。” 一段林潮生对霍图单方面的商业吹捧,他做作地提起霍图近来投拍的一部大牌云集的电影。 “那部剧不能听演员改剧本,不适合你。”霍图。 “这话说的……真是冤枉。”林潮生虽没有直接拉下脸,也不再赔笑。 商准说他看了应槊的摄影集很喜欢他的作品,尤其是他的那幅名为火的照片。他递给应槊一张自己的数字名片,又跟林潮生聊了聊,林潮生最近事业顺利,不仅拿下多个品牌的全球代言,而且正在热播的剧再度取得了良好的口碑,新筹划的剧班底扎实,是同期演员羡慕不来的。 他大谈自己的成功,商准对他的事不感兴趣,没听他说完,草草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二人走后,林潮生懊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混蛋……”骂人发泄后,林潮生躺在露台躺椅上,并让应槊躺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应槊坐下来。 林潮生势头是不错,但他还是想继续往上走,霍图的电影级别顶尖,他也想进去分一杯羹。都怪他现在的经纪人太无能了,如果还是尧姣,她一定有办法。 “我大哥想让我把我这个经纪人换掉让他来,但如果他在的话,我就没这么自由了,大姐跟二哥脑子又不够用。啧——” “你跟霍图熟不熟啊?”林潮生问应槊,应槊:“不熟。”林潮生伸手去勾应槊的手,没碰到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你们刚才怎么回事?” “……” “你可要小心不要被吃掉,这个圈子这种人很多。还是得尧姣出马,你要是有尧姣的资源就好了。” “……” “在你身边真舒服。”林潮生闭上眼睛东一句西一句地感叹道,“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 陈黎洲本不想参加同学会,初中时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反复邀请他,考虑到这是他毕业后第一次联系自己,陈黎洲抽出时间过来。 参加完尴尬的同学会,陈黎洲在车库取车时,一个人躲在柱子后面的人持刀冲出来。陈黎洲未防备,胳膊被划伤,他夺过行凶者的武器制服他。 “就是你的公司挖角高敦尽,害我破产欠了一屁股债。你完全不管别人死活,那就跟我一起死。” “今天是你的同学会,你知不知道你的同学恨死你了。” “你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消息?” “你猜啊。” “告诉我是谁我可以不报警。”陈黎洲,“否则,你们都要去坐牢。” 陈黎洲去医院包扎好手臂,取车时遇到应槊。 应槊打量着他,他烦躁地打开门,却见应槊已经坐在了驾驶座。 “这么多人,还有摄像头,你不怕暴露?” “你是在担心我?” “你觉得我是在担心你?” “免费司机不用吗?” “……”陈黎洲瞪了他一会儿坐到后座。 应槊后视镜看着他的伤口,问怎么回事。 行凶者说的同学是一位他没有印象的人,他记下他的名字,去问跟他关系不错的同学戴阚,戴阚沉默许久,问他还记不记得他当时在班里指出一位回答小球问题的学生的错误:“‘答案印错了。提前看答案为了凑数也不容易。没头脑还自以为是。’你这么说之后,他被很多人嘲笑和欺负。” “又不是我欺负的。” 第18章 音乐 一些人对神明许愿说可以给十年寿命,面对恶魔却只愿意给没有任何价值的缺点,或是一些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应槊坐在花坛前宽大的矮墙上删除废片,一团灰暗飘来,应槊抬头。 灰暗源是一位背着双肩包,手拿矿泉水三十岁左右的女士。她的五官中规中矩,体型瘦高,头发乱蓬蓬的,上着不合身的大号T恤,下穿黑色阔腿裤,肤色暗沉,眼睛带着血丝,眼眶微微凹陷。 发觉应槊的视线,她迟缓而平静地看回去。 女士名叫崇越,应槊看到她曾是一名复合材料的研究工程师。 学习和工作对崇越来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十四岁她考上了国内一流大学,二十四岁读完博,薪水也很理想。 让她不快乐的是,她的天赋仅仅在理科学习上,不在她热爱的事业上。 崇越喜欢音乐,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学习音乐浪费时间再加上居民楼隔音效果差,练习会打扰到邻居,家里就明令禁止了。 长大一点,崇越偷偷用自己攒下的零用钱和打零工的钱到补习班学习。 二十年来,她把学习、工作外的时间,和大部分钱都花在了音乐上,却一首让自己或大众满意的曲子都没有写出来。 后来研究所的项目失败,项目负责人问她为什么没有早早发现问题,她也答不上来。 继续在研究所混日子可耻,慎重考虑后,她选择离开。 朋友支持她的选择,家人阻止她没有拦住。 她用心琢磨的曲子发布在平台听众寥寥,投递给音乐公司,音乐公司也不感兴趣。朋友建议她写下自己的履历,说反差或许可以吸引大众的视线。崇越不擅跟人打交道,不喜欢这种行为,认为音乐是纯粹的。 生活远比想象中艰难,研究所的日子偶尔让她怀念。在研究所,她是优秀的前辈,项目出现的问题,问她一般都可以得到解决,在研究所获得的成就感,是她在音乐上不曾得到的。 妹妹还在上大学,成年以后,崇越代替父母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成为家人和朋友交口称赞的好姐姐,承担着家里所有的开销。父母不再像以前一样安排她的生活,给她充分的尊重。 她信誓旦旦地告诉父母她会在音乐上取得成就,什么都不懂的母亲给她打气,说相信她有朝一日会再创辉煌,跟着她飞黄腾达。 母亲那样相信她,而她并不确定那一天真的会来临。 最使她受打击的是半月前发生的事。 去年朋友提出去她的秘密基地,她们在基地里度过快乐的一天。回去后朋友开始学习音乐。 半个月前,朋友的音乐第一次发出,并被音乐公司选中。她理应为朋友高兴,可她实在高兴不起来,她向来不擅掩饰,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滑稽。朋友笑着告诉她那不是她的真实水平,是她用许多歌拼凑出来的,建议崇越也那么做。 巨大的对自己无能的失望、不甘,和对朋友的气愤与嫉妒淹没崇越。 她想放弃。 伴随放弃的想法,随之而来的是后悔。 她憎恨音乐,憎恨朋友,憎恨曾经的自己。 她第一次尝到彻底的失败的滋味。 她告诉朋友自己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后转身离开。 一切都糟透了。 “你是摄影师吗?”崇越很少主动向人搭话。 “嗯。”应槊继续删自己的废片。 “你喜欢摄影吗?” “……当然。”应槊回答,崇越若有所思地坐在他的身边。 “人应该选择自己喜欢的,还是适合自己的呢?” “——一定要选适合自己的!”一只大手从后面抓住崇越的背包,崇越的父亲把她提起来,黢黑刻有皱纹的脸布满汗珠,一贯少言的嘴巴张大,呵斥崇越,“你还没发现吗?你根本一点音乐细胞也没有!你现在在干什么?想要去哪里寻找你的音乐梦想?在家的这两年你还没有看清吗?你哪里都不准去!跟我们回家。回你的研究所,你根本不适合做音乐。你在音乐方面但凡遗传到你母亲一半的才华,我们也不拦着你,可你……跟你爷爷一模一样。别说做音乐,欣赏音乐的细胞都没有。” 崇越父亲:“你的母亲年轻时也想当歌手,她唱歌好听,曲子一遍就记住了,因为没钱放弃梦想。你跟你母亲不一样。太难听了,不管是唱歌还是弹琴,你知道我们因为你练琴,给邻居陪过多少次礼道过多少次歉?邻居把礼还回来,都要投诉跟报警!” “不要勉强自己了。去做自己擅长的事,人这一生,能找到一件擅长的事已经很幸运了。”崇越的父亲,“你知道我一直是不同意你这样的,看你走这条不归路,爸真的很担心……很难受。” 旁人驻足好奇地看过来。 知道的他们是在谈音乐,不知道以为崇越是不良分子走上犯罪道路了。 “……我不要求你一定回研究所,但你换一个别的工作,换一个你做起来没这么困难的,除了音乐什么都行……”崇越父亲。 “……” “……她都这么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崇越母亲,“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去吧……但不要偷偷地走。去什么地方告诉我们,到了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知道你的情况。你不声不响地走,我们会担心。” 崇越百感交集,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不懂才会相信她,需要才会尊重她…… “……我的音乐真的很差劲吗?” 崇越母亲摇头:“是现在的人没有跟上你,不懂欣赏。虽然我也不能理解……但你觉得好,就一定会有欣赏的人在。” “……我觉得……糟透了。”崇越抱住母亲。 晦暗的气渐渐消失,应槊的照片也删得差不多了。 他背上相机离开。 “刚刚那个男孩子你认识吗?”崇越母亲望着应槊离开的背影问。 崇越:“不认识。” “真是英俊的小伙子。” “要告诉妹妹一声,她跟我们一样担心你。”崇越的父亲。 应槊推开家门,看到的是陈黎洲紧张的俊脸和一张由愤怒转为不解的年长女性的脸。 “你是应篱的哥哥,应槊?”方琉站起来。 陈黎洲一脸完蛋。 “……您好。方伯母。”应槊。 “你认识我?” “小的时候我们见过。” “你的记性还不错。”方琉,“你怎么会这个时间来找黎洲?” “……我是为篱篱来的。” “那还真是巧了,她人呢?”方琉。 应槊看向陈黎洲,方琉目光随他转过去。 陈黎洲:“她今天不会回来了……妈,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了,你私自报警,已经让我很难办了。” “不报警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这可是故意杀人,应该直接把他们关到死,害你受这么重的伤。” “只是皮外伤,我都已经答应过他们了。” “你为什么答应他们?答应又怎么样,你又没有跟他们签契约订合同,谁能证明你答应过?” 应槊:“……”好耳熟的话。 “好了,您回去吧。” “应篱,她究竟在外面做什么?”方琉深呼吸平复情绪,对应槊说,“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让你不高兴,但我真的无法理解。黎洲手臂受伤,她这个做女朋友的,一点也不担心,连人影也不见,这是正常的伴侣应该有的表现吗?” “我们在闹别扭……”陈黎洲。 “闹别扭就可以这时候扔下你,你生活怎么办,洗澡怎么办,换药怎么办?”方琉。 “如果真那么严重,我就请护工了。我不是说了没事。”陈黎洲。 “你现在还袒护她!” 母子俩大眼瞪小眼。 “也许我可以帮忙照顾。”应槊打破僵局。 “这种事情也可以让别人代劳吗?”方琉以为是应篱拜托应槊,冷笑一声,生气地离开。 陈黎洲叹一口气,视线落在应槊的相机上,弓身猛然去拿,相机浮空,陈黎洲加快抢的动作,相机飞到应槊手里。 “这么心虚,你又契约别人了?”动作牵动伤口,陈黎洲疼得嘶了一声。 “受伤就不要乱动。”应槊。 “受伤的可不止我一个人。”陈黎洲走到应槊身边,恶意地握住他的伤口。 “会痛。”应槊。 “……”陈黎洲立刻松开他,又重新握住,补充道,“本来就是让你痛的。” “先洗澡,再换药吧。” “……什么?” “洗澡需要我帮忙吗?” “全部,都不需要。” “本来还打算换药的时候跟你谈谈今天契约的事,没兴趣算了。” “……” 陈黎洲简单冲了冲,用毛巾擦干,穿着T恤和长裤出来。应槊娴熟地帮他拆掉绷带,望着陈黎洲的伤口顿了顿,重新为他消毒和敷药。 “你说要跟我谈契约的事,为什么还不说?” “今天没有新的契约。” “……你这骗子!” 魔气进入陈黎洲的伤口,陈黎洲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捂住伤口要拆下来,应槊的魔气控制他不能进一步行动。 可恶,他的勇者力量呢? 魔气对勇者没有好处,应槊本不打算如此。处理伤口时发现陈黎洲被污染后的力量跟自己的力量很合,才将魔气注入。 应槊望着陈黎洲的眼睛,到此,他确定陈黎洲不知蝠摩的下落。 那陈黎洲与蝠摩之间的关联是怎么产生的? “……”应槊收拾剩下的医疗用具,陈黎洲感觉自己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疼了。 “把这恶心的力量抽出去,靠杀人获得的恶魔力量我不需要。” “你尽管放心。” “难道你要说不是靠人的寿命和灵魂提升力量?” “恶魔的种类有很多,等你完全觉醒就会明白。另外,” 完全觉醒,他怎么才能完全觉醒? 应槊合上医疗箱接着说:“它不是为了治疗你存在,大概一个小时就会被你体内的其他力量吞噬。自作多情可不是好习惯。” “……” 陈黎洲愠怒。 应槊把医疗箱放回原处,电视机播放一位化学家的采访,他说他此次取得突破的灵感来自他闲暇时听的一首曲子。他后来得知那个曲子是一个材料研究工程师所作。这是作曲者的朋友在下面回复告诉他的。 主持人播放音乐,作曲人崇越。 应槊看去。 难听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来,陈黎洲把电视关闭,离开客厅关上房门。 “作业做完了吗?”小小的崇越从房间出来,崇越的父亲问她。 “妈妈呢?”崇越。 “妈妈照顾妹妹呢。”父亲。 “妈妈——” 崇越小跑到妈妈的房间,刚出生不久的妹妹依偎在妈妈怀里,串门的婶婶弯下腰逗妈妈怀里的妹妹。 “妈妈。” 崇越的母亲看向她,问她怎么啦。 “这就是那个聪明的姐姐吧,人家说小的比大的聪明,大的都这么聪明,小的都不敢想。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聪明不聪明,只要她们平安快乐就好。” “多个孩子多份保障,大的不孝顺,还有小的。” “……”崇越从柜子里翻出一架拇指琴,拨出奇怪旋律,从房间跑走。 婶婶从家里离开,母亲把崇越叫过去,问她刚刚叫她干什么。 崇越:“我们学校今天教了雪绒花。”她用拇指琴生涩地演奏着。 弹了一个开头,崇越烦恼地皱起眉头:“剩下的忘记了。” 母亲笑着把她抱在怀里跟她一起演奏。 “……”崇越是从那一刻爱上音乐的。 第19章 除魔师兄弟 “杜先生都告诉我了,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太阳在头顶炙烤着大地,空气闷热。从调解室出来,戴阚说。 陈黎洲:“……签谅解书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差点被杀的人是我,你也是他们的帮手?” “但是……你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他们本来已经很可怜了,现在还要面临公诉……” “现在是法治社会,这些话留给法官说吧。”陈黎洲打断他。 “——法治就是被你这种人搞坏的。”戴阚。 “……” 陈黎洲瞥他一眼,上车关门。 开出一段距离,陈黎洲愤怒地拍了下方向盘。陌生号码呼来,陈黎洲戴上耳机。 除魔师把他的师兄请来了。 师兄弟在陈家住宅一通勘测,越说越邪乎,陈黎洲听他们从邪祟说到小鬼,越听越不对劲,指着大门让他们出去。 除魔师有些着急,余光扫到暗门:“这个门您打开了……” “小心!”师兄说,“不能进去。这有问题。” 除魔师问什么问题。 “这是一道魔鬼之门。”师兄,“必须要摆除魔阵。” 陈黎洲:“……” 师兄:“这里面囚禁着许多人的灵魂。” “……什么灵魂,除魔阵?”陈黎洲终于搭话,“摆除魔阵,魔鬼会消失?” 师兄:“这个魔鬼很强大,不能一次就消失,我们只能超度被魔鬼锁住的无辜的灵魂,想要彻底除魔,还要找本门大师兄……” “你不就是大师兄?”陈黎洲。 师兄:“本门还有一位法力高深的师兄,除了我跟师傅,其他人都不知道。大师兄跟师傅一样,是除魔卫道的先锋。你真有心,我可以尝试请他出山。” 陈黎洲瞧他一会儿:“……多少钱?” “这次的除魔费用是八万八。”除魔师出示自己的二维码。 “……你也看到这里有很多摄像头,我希望没有用上它们的一天。”陈黎洲。 “我们跟陈先生的合作跟陈先生平时进行的商业行为一样,都是自主自愿公平公开的,我们也合作过非常多的大客户,周家、刘家都请过我们,陈先生要是不信任我们,我和师弟不会纠缠陈先生。” 雨说下就下,大颗雨点打在窗棂,发出白噪音。陈黎洲送客,两位除魔者从陈家住宅出去。 等他们下楼,雨势如瓢泼,除魔师跑到路边把车开到师兄面前。远处的街上行人快速奔跑,有的躲在公园的亭子里,有的奔到附近的便利商店。 应槊撑着黑伞,雨滴带走空气的燥热,与浸泡尘烟的水流汇合,溅到应槊的裤脚。 一身穿白色T恤黑色裤装,偏长碎发遮住眼睛,驼背跌跌撞撞的青年走到应槊身边晕倒。青年天鹅长颈,肤色白皙,手腕细得可怜,正面软在应槊怀里。 “……” 青年感到周围万籁俱静,沉寂中他听到一种声音,声音说可以满足他的所有愿望。 他干脆地签下契约,应槊读取着戚昌的过往,乙方位置的恶魔手印迟迟空缺。 契约人:戚昌,契约条件:让陈黎洲和他一样失去灵魂。 “……” 戚昌跪倒在黑暗里,发出睡梦般地呓语。 恶魔的黑手印烙在纸上,新契约正式成立。 短暂恍惚后戚昌恢复意识,冰凉的身体被温热的双手扶住。“糖……有糖吗?”戚昌眼前一片灰蒙蒙,应槊递给他一块巧克力。他缩在公交车站站台旁的座位上,肩膀紧挨着广告牌,雨水顺着广告牌打湿他的肩膀。 “……谢谢……”戚昌的声音在喉咙咕哝,公交车驶来,戚昌从位置上站起,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应槊叫他,他没有听到,直接上车了。一条银素项链浮出水面,应槊捡起时,车已经开走了。 “……” 服务员把应槊引到全包厢的餐厅里,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把应槊催来的林潮生火急火燎地迎上去。服务员走后,林潮生立刻问起正事:“你以前拍摄广告的组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傅寻的女孩,她很喜欢你?” “我们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她有一个好朋友是我曾经的助理。我们两个因为工作吵过一架,情急之下我拿一瓶水吓唬她,谁知道里面是硫酸。” “……” “事后我一直很愧疚,很担心她。我承担她的医疗费,尽我所能帮她治疗。不知道为什么治疗一半她忽然从医院走了。之后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最近我发现,她居然是霍家的女儿,上次你见到的霍图就是她的堂哥。她现在对我有误会,以为我是故意泼她,拖延她的治疗。我想解释,但她的情绪很激动。”林潮生,“傅寻是她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帮我找她替我解释一下。我会承担她所有的整容费和医药费,包括后续的保养费。” “我想我帮不上你的忙。” “怎么会呢?这是对我、对傅寻、对傅寻的朋友都好的事情,难道你不想我们大家放下怨气和好吗?她只是对我有所误会。” “你怎么确定傅寻一定会帮你?” “我会用诚心说服她的。” “她是霍小姐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受害的是霍小姐,不是你。就算你们见面,你也并不能保证她一定会帮你说话。她们同仇敌忾,不是更糟糕吗?” 这倒也是……“可是……” 有应槊的来电,“大师兄,最近怎么样?我接了一个除魔的案子,我们对对口径,一起去除魔吧。” “……” 陈家住宅。 陈黎洲错愕地看着一身除魔打扮的应槊跟前几天过来的那位除魔师的师兄,眉头紧皱。 “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我的有除魔圣手美名的大师兄,别说你那小小的暗房里的灵魂,世间任何妖魔见了我大师兄都会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 “……” “听说陈先生要除魔。”应槊,“暗房指的是这一间?” 陈黎洲脸色变幻莫测:“……” “大师兄果然好眼力。”除魔师师兄兼捧场王,“一眼就看出这间屋子邪祟入室,陈先生可以放心,有大师兄在,困扰你的魔鬼会立刻烟消云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用了。”陈黎洲。 “难道陈先生不相信我的大师兄?”除魔师师兄拿出除魔神器。 “——这就是你大师兄的暗房。你大师兄住在这儿。”陈黎洲,“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 除魔师师兄点头:“原来是大师兄的朋友,打扰兄弟。告辞。” 临走前除魔师师兄对应槊挤眉,问他为什么不早告诉自己。 大门关上,“原来这就是你对付我的方法。”应槊。 “原来这就是你谋生的方法。”陈黎洲不甘示弱,“摄影已经养不起你自己了吗?” 应槊:“现在的世道比以前艰难。” “——你怎么会是除魔的大师兄?” “我更好奇,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不是我找到他们,是他们在佛堂外找到我。”陈黎洲,“你又是怎么变成除魔大师兄的?” “听起来我们差不多。”应槊,“你被除魔吸引,我也是。” “……这个世界就没有正统的除魔师吗?” “你就这么想消灭我?” “谁让你是恶魔。”陈黎洲移开视线。 “是有的。”应槊。 陈黎洲压抑内心升起的好奇看向他,应槊轻笑:“或许。” “……” 应槊走到陈黎洲面前:“或许有,但被消灭了;或许有,但未成气候——或许没有。” “……”废话。 第20章 阻碍 按照地址用钥匙打开门锁,应槊与正要出门的一团垂头丧气的生物撞个正着。 “你走路从来不看路吗?” 低头的戚昌回避地缩在墙上,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 “你是不是应该抬头看看我?” 戚昌头低得更深,身体收紧,蜷在一起。 “你等一等。” 戚昌注意到对方的手伸到衣兜里。 剪刀?美工刀?锥子……还是扳手? 不好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涌上来,戚昌被自己的想象吓倒,恐惧得手脚颤抖,他眼部充血,身体撞墙,人向下瘫:“我已经道歉了,你要怎么样……你到底要……” 银素项链悬在戚昌眼前,戚昌呆了呆,缓缓抬眼。 “上次你低血糖,我们见过,上公车的时候掉下来的。” “……” 戚昌接过项链,宝贝地把项链攥在手心。 对方是正气而英俊,看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可是感觉向来是不可靠的。 “你怎么会有我的地址?”危机感没有解除,戚昌脑海中闪过各种猜测:跟踪狂、杀人犯、暴力狂、踩点的抢劫犯……眼神充满防备和质问。 “我来帮我的朋友喂猫,本来打算回去交到警察局,没想到先遇到你。” “……” 猫…… 这里是有两只讨厌的猫。 “这是钥匙。这是我朋友的信息,你知道他吧……宋贤。”宋贤出差了,拜托在附近工作的应槊帮忙。 他不知道……他们没说过话,戚昌沉默良久,用奇怪地音节说:“……谢、谢谢你……” “哪一间是宋贤的房间?” 他不知道宋贤,只知道猫主人:“……那间……两只猫是那间。” 套房被木板隔断为七间房,人目前还没有住齐,只有宋贤和戚昌两个人。戚昌住的地方由厨房改造而成,宋贤住在次卧。 打开次卧的门,里面有一只黑猫和一只白猫,白猫傻傻地望着应槊,黑的那只优雅地走到应槊身边,乖巧地蹭了蹭应槊的脚踝。应槊更换水源和猫砂,拿出猫粮倒进盆中。 陈黎洲的能源公司多年前有一份评估报告是公司员工伪造,那时陈黎洲还在夺权期,为了清除竞争对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事情闹大,以这份报告为由,踢走了对手团队的所有人。 应篱做间谍也是为了这件事。此事本已秘密完结,随着一家汽车公司的挪用公款事件曝光,这件旧事也浮出水面。当年的问题虽已在内部解决,而且早已再次做过评估,但报告关系着公司在建的重要项目。经手人跟陈黎洲的现任应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难免有些流言蜚语。流言愈演愈烈,让公司和大众对陈黎洲的信任产生怀疑,连带着公司的股价也受到影响。 评估报告其实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陈黎洲主导的新能源项目处在瓶颈期。项目不顺导致公司内部发生内讧,再加上杜磊的家人大张旗鼓地维权说他不正当竞争,逼死商业对手,人心越来越浮躁。 陈黎洲倒不是不知道收买人心的用处,曾经他也做过类似的事,但现在他不想那么做。他认为那样的用处究竟是有限的,他只要给领导者制定好标准,下面的人怎么样,不应由他想办法。员工做不到,就换一个做得到的员工,领导做不到,就换一个做得到的领导。他已经站稳脚跟,可以凭结果让人信服。公司财报业绩仍是增长状态,只是新项目超期消耗太大,内外部才会处于不稳定、不看好、不信任状态,这些人现在这个态度,等成果出来又是另一种态度。 他只要把项目推进完成,保证资金链不断裂,一切都会好起来。 万万没想到霍图在这时候插了一脚。 股东大会提起霍图的收购方案。显然,霍图早就跟他们有过交流。 陈黎洲腹背受敌。 陈黎洲近来为资金问题寻找投资人,重整公司业务,一个星期没时间回家。应槊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新闻报道播放着霍图即将收购陈黎洲的能源公司的消息。 “你还有心关注这种事。” “……”前面应槊还看到杜磊的家人要跳楼,以及陈黎洲逼一家四口集体自杀的小道消息。 陈黎洲的短信传来提醒,扫了一眼全是诅咒的话。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林潮生不无功劳,他在一个访谈节目中提到陈黎洲滥用权力打击有才能的人,并对杜磊一家表达了深切的同情,对陈黎洲的行为提出批评。 他的同情把陈黎洲推到风口浪尖。 “或者,这本来就是你造成的。”陈黎洲脱掉黑色的西装外套。 “如果你需要,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以契约的方式。” 陈黎洲不屑冷嗤。 霍图的收购计划还在继续,陈黎洲以自己的项目团队人员和投资前景为核心争取到了一位材料界的投资者,投资者认为他们的项目有发展,但是风险过高。如果他们可以满足他们的一个小要求,他们会认真考虑。 要求是陈黎洲帮他们想请回他们的工程师崇越。 崇越前段时间过来递给了他们一份材料,有了这份材料,研究取得了成果。 研究所的人想要她回去,但她的音乐才刚有起色,他们也不太好张口。 陈黎洲跟崇越或许不熟,跟崇越的朋友却颇有情缘。 网络上的负面信息来源已查明,应篱的作案资料扔在应槊电脑桌上,在书房看样片的应槊头也没抬:“怎么了?” “你的好妹妹。”陈黎洲。 应槊拿起资料翻了几页,笑着评价:“你们还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陈黎洲从应槊手里把资料抢回来,“你别想再毁灭证据。” “给我看这些,是希望怎么样?” “——盗窃、间谍、骗婚、诽谤,她也是恶魔吗?” “不是。” “……我可以给你一个替你妹妹赎罪的机会。” 应槊有趣地望着他,洗耳恭听。 应篱是崇越的好朋友,陈黎洲要应槊扮作应篱的样子去劝崇越。 “现在很流行通过朋友去劝朋友吗?”应槊。 “还有谁拜托过你?” 陈黎洲辛苦收集的资料化为飞烟,“我不接受威胁。”应槊笑着说。 “……”陈黎洲膝盖泄愤地撞了一下应槊的腿,用力关上房门。 陈黎洲蛮力不小,应槊揉了揉腿。无奈地看回屏幕,下一张是雨中落魄的戚昌的图片。 一份契约,两个灵魂么。 早晨应槊照例去喂猫,房间传来争吵。宋贤居住的套房大门打开,戚昌的东西被扔出来,穿着黄棕色外套的寸头男指着戴阚让他带着戚昌的东西马上走。 房间新搬来了六位住客,六位住客一三一二一一分布在三间房中,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口观望着他们。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都答应了怎么又不租了,他现在还在医院里……” “他有精神病。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早就觉得奇怪,你看看他那个屋子,再看看他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死在我房子里,我还要不要租房子给别人?” “他现在失业,没有钱,你让他去哪儿?他是被人欺负,不是欺负别人,你还讲不讲道理……” “就一句话,我不租了。不租给你们不违法吧?”寸头男看到走来的应槊问他是谁怎么没见过,应槊如实回答,告诉他自己上门是替朋友喂猫。 “猫,谁养猫了,谁说可以养猫的?你都不是住在这里的人,怎么可以随便进来?安全要不要,东西丢了你负责吗?这里这么多人住在这里,你觉得你一个外人方便……” 应槊静静地望着寸头男,寸头男逐渐木然:“对不起,您请进去……” 应槊进去,寸头男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奇怪地看了眼应槊的背影,继续对戴阚道:“……总之我不能让他继续住下去,回老家养好病再出来吧……”争吵还在继续。应槊喂完猫,寸头男走了,戴阚在敲门,应槊打开门。 戴阚把戚昌的行李放回玄关。戚昌的私人物品并不多,但被褥加上四季的衣服,尤其是冬天的棉服总是要占空间的。包裹里许多过期的药,沾着油污。“不住就不住。一个烂厨房,油烟重,价钱也不低。”戴阚边搬边抱怨。 应槊问戴阚戚昌发生了什么,戴阚:“……你认识他吗?” “我们之前见过,有一起喂猫。你是他的家人吗?” 戴阚意外戚昌也能交到朋友。 “……不是。”戴阚,“我们只是同学,本来很多年没见面了。” 戴阚把戚昌的东西放进去。他在他们店里打工,受了工伤他负责帮他联系保险。戚昌反应慢,又不会说话,经常无意间就把人得罪了。店里本来是包住的,因为他老是丢东西,跟宿舍的人有矛盾,身上头上莫名带着伤,公司的人就让他搬出来了。 谁知道搬出来也这样,下楼捡个矿泉水瓶还被打了。现在还在输液。 戴阚:“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有时候我会觉得非常可惜……” 妻子打电话给戴阚,戴阚告诉她他马上回去。 当时报工伤时,戴阚私扣过戚昌的一笔钱,昨天的医药费,他用从他那得到的钱给他垫上。 “日子只能自己过,别人终究是帮不上忙。” 他已经不欠他的了,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来。 陈黎洲详细地查阅了崇越的资料,记住她的出生地、毕业院校,攻读方向、课题和研究,认真听完她的每一首歌,写下自己对她的每首歌的理解,并向音乐方面的专业人士咨询她的作品内涵。 之后他来到崇越家拜访,通过现有的数据指出对她来说继续从事研究事业更有益,他着重分析了崇越的第一首歌和最后一首歌,结合专业人士的意见和自己的感受,告诉她他的想法。 他开门见山的态度和严谨的方式,让厌恶弯弯绕绕个性纯粹的崇越心生好感,崇越的父亲建议她再等等再给研究所答案,崇越直接就答应了陈黎洲的邀请。 陈黎洲联系资方,资方当场派来人跟崇越签下合同。 “陈总心情不错啊。”投资者众多的酒宴,一位身穿深蓝色西装年长的老总走过来,“我听说霍家要收购你们公司,是不是谈了个好价钱?” “这种小道消息,别人信也就算了。怎么杨老板也跟起风来?”陈黎洲。 “新闻都报道了,你不承认也没有用。我是为陈总高兴啊,先是我,然后是老丁,后来又搞毁了那个叫杜磊的,终于把公司做大,可以打包出手了。” 陈黎洲没看他,放下酒杯正要离开,“杨哥。”灰衣西装的人戴着金色的腕表过来。 来人是跟陈黎洲接洽投资的田先生,陈黎洲见二人如此亲近,脸色微变。 “陈总这么心爱他的公司,怎么会卖?他前几天来我们公司,帮我们请回一位工程师,我们公司说会考虑帮他一把。”田先生,“不过,也只是考虑。现在还不好说,是吧,陈总?” “哦~原来是这样。”杨老板,“年轻人不会说话,你看你陈总都不笑了。其实我也可以考虑,几千万没有,几百万,几百块是有的,哈哈哈。” “……选择是双向的,贵公司在考虑,恒贯也在筛选。”陈黎洲,“横贯的项目发展前景只要是有识之士都可以预见,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当然,我希望最终的结果是双赢的局面——不打扰田先生跟杨老板叙旧了。” “先别急着走嘛,怎么说我跟老陈总也是旧相识,也算你的半个叔叔。”杨老板,“说起来,你结婚怎么不请叔叔我呢?有我帮你把关,说不定你跟应篱不会闹得这么僵。老婆在公共平台说自己喜欢的是前男友,还去度蜜月,陈总真是能忍常人不能忍。” “……这就是我跟杨老板的区别。我要的比较实际。就像公司,杨老板对恒贯的贡献有目共睹,制定的制度影响长达十数年,可是杨老板人不在了,又有什么用呢?” “黄毛小儿,也不过是靠你那死得滑稽的爹。”杨老板,“马上就到他的忌日了,不要忘了多上两炷香。不肖子。” “……”宴会中心传来巨大的轰鸣,杨老板摔到香槟塔中,众人看过去,陈黎洲发狠地又给了他一脚,田先生把二人拉开。 杨老板从地上爬起来,拿出手机:“你给我等着……” 第21章 代妹受过 警察前来调解,杨老板大吵大嚷,陈黎洲只说他出言不逊,不说他说的内容,杨老板气焰更盛。 田先生不偏不倚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描述出来,两人都去了派出所。 应槊过来接人,杨老板边骂不在场的田先生,边急赤白脸地从里面出来,瞥见“应篱”,他更阴阳怪气:“一个缺管少教,对长辈无礼,前辈不敬,另一个野生野养,放荡粗鄙,真是天作之合,蛇鼠……” 陈黎洲血涌上头,正要怼回去,杨老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捂住胸口弯下腰,咳嗽得脸红脖子粗,像随时要背过气。陈黎洲惊讶,怀疑地看了应槊一眼,皱眉继续看下去。 来接杨老板的两位下属急得团团转,助手贴心地帮他拍背,杨老板发出一声杀猪叫,头撞在前面的车窗上,捂着头上的大包,眼泛金星,大吼车子是谁的,会不会停车。杨老板边吼边踢,助理慌张地阻止他,告诉他这是警车。 “——什么?”杨老板发出怪异的声调。警察从里面出来训斥他,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没注意是警车,杨老板老实低头陪笑接受批评。 “……哼——”陈黎洲心情稍微好转,应槊打开车门,陈黎洲坐上车去。 车子开到住宅,停在车库。陈黎洲问应槊跟应篱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应槊说就像所有的兄妹那样。 陈黎洲没有兄弟姐妹,最常见的是爱互掐的张蔼跟张赐,他想象不到应槊跟应篱掐的样子。 门没有反锁,手机也有提示,陈黎洲知道家有人来,应槊也知道,但他不知道具体是谁,陈黎洲的勇者力量不同寻常,给他造成的伤比看起来更加严重。 方琉矜贵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应篱!”应明昭跟夏潇从沙发上站起来,陈黎洲、应槊同时被震了下。 陈黎洲第一次见应槊脸上出现如此复杂和精彩的表情。 应槊当即要走,陈黎洲还没反应过来,应明昭已经拿着藤条来到他和应槊的身边。 藤条往“应篱”身上抽:“你这个死丫头!散布谣言!骗婚!间谍!得不到就毁掉!我怎么会有你种不争气的女儿!你要害我们担心死吗?你为什么不学学你的哥哥!你……你可恶!” “……”陈黎洲呆呆地看着应明昭追着“应篱”打。 应槊意图逃出家门,陈黎洲眼疾手快把应槊扯回来:“……快叔,别这样。” “你别管!这是我们应家的家务事。”应明昭。 应槊看着自己被陈黎洲攥得死死的手腕,又被应明昭抽了几藤条:“……陈黎洲……” 陈黎洲发现应明昭下手还挺重,再加上应槊的眼神看得他凉飕飕的,不由抓住藤条:“……快叔——坐下谈吧。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能体罚?” “是啊,我请你们过来,主要是解决问题的。”方琉慢悠悠地说。 “黎洲和方阿姨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能做这种事!”应明昭怒其不争地拿起方琉给他们的资料,往“应篱”身上砸,“这些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你这是犯法的,如果不是方太太宽宏大量,你要坐牢的!” “到底怎么回事?”夏潇把“应篱”拉过去,在“应篱”身上拧了一下,应槊吃痛。 陈黎洲抿紧唇憋笑。 “……”应槊揉了揉手臂,深呼吸维持应篱的人设,“……我们的感情早已经走到了尽头,或者说,从来没有开始过。” “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孟仁金,只是因为我欠了陈先生一笔钱,才会跟他办婚礼,我们自始至终都是交易。” “……” “这是怎么回事?”方琉沉下脸把茶杯放在杯托上,“你们住在一起,蜜月旅行也是假的吗?” “陈先生对我假戏真做,可我无法欺骗自己。抱歉了,陈先生,你死了这条心吧。” 应篱的语气由应槊的脸说出来,让陈黎洲倍感生气。 “——荒唐!你……你简直荒唐!”应明昭看了看方琉跟陈黎洲,继续抽打“应篱”,“应篱”这次不再躲。 夏潇按下应明昭的手,见方琉把陈黎洲拉过去单独问话,小声对“应篱”说:“你这次是闯大祸了,别再刺激陈先生跟方太太了,说点软话,难道你还真想坐牢?” 见应篱还是不发一言,应明昭也急了:“听你妈妈的话,别犟了。” 应明昭高举藤条,一阵混乱,两方都坐了下来。 陈黎洲跟方琉在沙发两侧分别翘起自己的左腿和右腿,应槊被应明昭拉着,和夏潇一起坐在他们对面。 两方家长对陈黎洲跟应篱的故事都不清楚,陈黎洲跟应槊交换一个眼神,决定互相让步打住此事。 “篱篱说的都是真的。”陈黎洲说,“篱篱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我第一次见她就有好感……当时家里一直在催促,我产生了给篱篱安稳的生活的想法。孟仁金纠缠她我知道,但我从没听说,也不知道他们是两情相悦。我以为孟仁金不能让她幸福,想留住她,哪怕是用钱。” 方琉的眉头快挨在一起了,夏潇则是一脸感动与同情,陈黎洲:“应槊替她把损失补齐了,她不再欠我什么。” “你还把你哥哥牵扯进来!”应明昭,“你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 “之前,她是为了查一起跟丁总有关的案子才会进入公司,她做的事我都知道。”陈黎洲把与应篱相关所谓的资料扔进垃圾桶,“这次蜜月旅行,是我做的最后一次努力……最终的结果很遗憾。” 方琉:“为什么说遗憾,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我是对结局遗憾,其他的……已经看开了。” 方琉心情稍微平复。 夏潇:“你这孩子,错过了多好的人啊。” “以前的问题勉强不计较,最近又是什么原因?”方琉。 陈黎洲转向应槊,一脸悲伤:“我也想知道。篱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源于我朴素的情感,也许我对你有些误会,以为自己在帮助别人。” 夏潇从后面打了一下应槊的头,看得陈黎洲很爽。“你说你现在怎么办!”夏潇。 “……造成的后果,我会尽力澄清挽回。” 方琉:“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们怎么还住在一起?” “我们住在不同的房间,留在这里是因为我还没想好跟家里怎么说。”陈黎洲。 “家里那边你不用考虑了。如果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关系……”方琉,“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么你们就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来往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不会追究你们谁错的多一点,谁少一点。各自安好吧。毕竟我们还有那么多年的相处情谊。” “方太太……”夏潇感激地上前一步,“谢谢您,谢谢您这么大度……篱篱没福分,我们没有管教好她,给您添了麻烦。” 应明昭跟夏潇郑重向方琉和陈黎洲抱歉后带“应篱”离开。 陈黎洲表情忧伤,心里已经笑出内伤。 想起刚才应槊的惨状,沙发上陈黎洲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陈黎洲笑弯了腰。 陈黎洲知道这不影响他以应槊的身份回来,但看到应槊吃瘪,他的心情还是很好。 第22章 瑞可之死 从陈家住宅出来,林荫道上,夏潇抬起“应篱”的胳膊,“你下手也太重了。”夏潇埋怨应明昭,关切地看“她”身上有没有流血和淤痕,“去买点药吧。” “就该让她受罪。”应明昭说着张望寻找附近的药店。应槊任夏潇把他拽来拽去,说他没事。 夏潇仔细检查确认的确没有:“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夏潇问“她”跟陈黎洲的生活细节,确认“她”真的要跟陈黎洲断干净,不会再跟他斗才放心。 “不管是陈黎洲还是孟仁金都不是良配。”两个人没一个善茬,夏潇,“你还是老老实实相亲吧。” 这一点夏潇看得倒是清楚,应槊没有反驳。夏潇不想刚因为一个男人闹得不开心,又因为另一个男人吵架:“给你哥哥打个电话叫他也出来吧。” “……他在忙。” “你怎么知道他在忙?”手机变为静音,应明昭打电话没打通,夏潇跟应明昭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来一趟本来还想见个面,一起吃个饭的。” 既然应槊不能来,那么他们就继续处理应篱的事好了。 夏潇和应明昭坚持带“应篱”去找房子,尽管应槊拒绝,夏潇跟应明昭的态度却很坚决。他们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住在非亲非故的男人家里。 帮“应篱”交了房租和押金,夏潇告诉应篱要尽早把行李搬出来。 “你不该把你的哥哥也拖进来。欠他的钱,你要尽早还他。”应明昭从包里取出一包钱,夏潇递给应篱:“前几天刚卖的牛钱。你先拿着。” 夏潇硬给“她”塞过去,应明昭板着严肃的脸:“你要真有心,就安定下来,别再乱来了。过年本金连利息一起还给我们。” 应槊接下。 家里还有牲口要喂,夏潇和应明昭买的是当晚的车票得尽快回去。从位置偏僻的旅馆出来,应明昭把从家里带来的两袋苹果拿给“应篱”,让“她”跟应槊分。 “这是自家树上结的苹果,分给你哥哥一半,不要吃独食。”夏潇,“我们会问他的。”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应槊笑了笑,按应篱的性格回答。 恶犬吠声和人的慌声惊叫打破温馨的氛围,应明昭和夏潇一吓,应明昭寻找声音方向,麻利地跑到第一条巷只见一只阿拉斯加犬正在撕咬流浪汉,“呔!” 那阿拉斯加看体型要超过一百二十斤,应明昭手里没有武器一时不敢上前,只大喝一声,狗加重咬力。黑暗的巷子上空一轮明月高悬,应明昭隐约看到情况,小心翼翼躬身向前。就在这时,一戴着项圈的黑色德牧犬冲向阿拉斯加,阿拉斯加腿被咬了一口,松开流浪汉,惊叫着逃走了。 “海姆。”磁性的男音从背后传来,德牧跑到瑞可身边,瑞可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蓬松,他揉了揉德牧的头,牵起德牧的绳子。 应明昭追出去看阿拉斯加犬已经不见踪影,问瑞可恶犬逃到了哪里,瑞可没有回应他。应明昭回到受害的流浪者身边。流浪者周围放着许多包裹,一个包裹破损,一口锅露出来。 应槊、夏潇走来,夏潇担心地问怎么回事。应明昭:“他受伤了……” “哎,好心人。”应明昭呼唤瑞可,瑞可离开。 “先报警吧。”夏潇,“我打120。天呐,太危险了。” “……我不去医院,别管……别管我的事……” 他的表达还是磕磕巴巴,应槊望着狼狈的戚昌。 戚昌试图搬起自己的行李换一个地方,应明昭让他停下,叫“应篱”搭把手。应篱学过护理。 戚昌额头疼得冷汗密布,他不想别人发现他的痛苦,掩耳盗铃地用手捂住伤口说没事。应槊拿开他的手,让他先不要动,也不要触碰伤口。 从戚昌的包裹里找出一块干净的布,应槊帮他止血,晚风轻拂,戚昌局促而安静地望着“应篱”。 “……” 应明昭看到戚昌身上还有其他伤痕,猜测他大概受了其他人的欺负:“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狗咬了人,总得查出是谁的狗,就是流浪狗也得处理。要不然它再伤人怎么办?” “……别叫救护车……” “那怎么能行,你伤得挺重的,得先处理,再去打疫苗的。万一狗有狂犬病怎么办?” “我……我没钱……” “狗的主人或者流浪狗的长期投喂者会对你负责,就算没有找到还有民政救助部门。”应槊,“他们会承担费用。” 戚昌:“……” 警察很快赶来,出警人见到戚昌一愣,“你怎么从医院出来了?”他刚做过戚昌跟醉汉的纠纷调解,对方答应赔偿他的住院费和医药费,“那个人出尔反尔了?” “不是。我……老是在医院,太麻烦他们了……”他喏喏地说。 出警人叹了一口气:“……这是又怎么了?” 应明昭跟夏潇的火车快要发车了,他们把事情交给应槊自己去赶火车。应槊简单把事情告诉警察,替戚昌垫了医药费。 回到新租的房子,应槊联系应篱让她别再散布陈黎洲相关的消息。 应篱难以相信陈黎洲这么轻易放过她。她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再加上应槊被陈黎洲造谣,才会铤而走险报复陈黎洲。 应篱爽快地答应后从椅子上起来,蹦蹦跳跳地去厨房找牛奶,厨房的冰箱里多了几个苹果。 她有买水果的习惯,没有多想拿起一颗。 苹果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相机浮在应槊身边,可使用的灵魂力量照片和待完成的契约照片以环形自动罗列在应槊前方。 照片显示存储的灵魂力量正在以过去数倍的速度快速消耗中,这说明蝠摩此刻呆的地方需要大量的魔力。 应槊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住相机,相机中爬出无数条黑红色的细长爪子状的冷气,黑红魔爪连通应槊的魔气从窗口爬出去在S市蔓延。 天空阴云密布,云层扭转为羊角型朝南方汇集,阴云下的人们情绪亢奋,忍气吞声的人发出怒吼,摇摆不定的念头转为决心。偷盗、抢劫、殴斗、争吵……各街巷警钟长鸣。 暴力与冲突中,魔爪引应槊来到一间名为长修的学院,站到长修学院中心教学楼的楼顶。 楼顶布有正五芒星阵,阵点四位穿着道服的中年人凛然直立,中心的少年伏低腰身。五人用符箓将黑雾化的应槊团团困住,他们的符箓和布阵动作很熟练,对敌流程却颇生疏。 应槊的魔剑虚化,少年身后的四人受创倒地,少年迟疑着唤出一本巨大的圣典,接着运起权杖,权杖射出白色与金色的电光,天空数道雷击液闪电劈向权杖,少年被雷击中身体焦黑,与华丽的黄金权杖一同倒在地上,发出凄凉的声响。 五人被魔藤缠住腰部手脚和脖颈,魔藤束得他们皮肤发紫不能呼吸。他们的身体和意识越来越沉,人被悬在七楼上空。 五人在风中坠落,长修学院的其他学生在广场发出惊叫和议论,几名学生从楼梯赶往楼顶,各楼层玻璃震碎,广场中心圣台四分五裂。 应槊浮空飞到圣台,力量连接圣台下的圣物,终于感应到了一丝蝠摩的方向,应槊将圣物收到手中,从长修离开。 他走之后,长修重归宁静。学生围住躺在地上的五位学院管理者。 少年脖子上的十字项链闪动光辉,最先从地上起来,他看到倒塌的圣台,拨开人群,焦急地跑过去。 圣物已经消失。 少年疏散学生,查看其他管理情况。“姐姐——”红色法拉利上下来职工打扮的小赵,少年:“世上真的有恶魔,我们刚刚遇见恶魔了!” 小赵符咒唤醒地上的管理者,“太好……”少年高兴地回头,姐姐已经消失不见。 跟随魔爪探寻的踪迹,应槊到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前。 鬓发斑白的西装老者守在门前,当他在别墅内时,应槊可以感应到他身上的圣者之气,他从门口出来,应槊发现他身上的所有气都不见了,变得像普通人一样。 应槊从别墅外进入别墅院子,立刻感应到别墅内戴维欧界的力量,也感应到了蝠摩被封印在花园的喷泉里。 应槊打倒圣者,用圣物破坏喷泉,赵小姐出现。赵小姐身手敏捷,招式精炼到位,宛如来自戴维欧的勇者。 应槊从喷泉中取出变成血月石像的蝠摩。十位手执高阶附魔银剑的别墅卫士拦住应槊的去路。 圆盘三角形的结构出现,赵小姐以血和圣典连通戴维欧界向天空发起召唤。 “原来是老朋友。”应槊平和地唤出对方的名字:“萨娜。” “……” 赵小姐身前的圣典前浮动着金色的粒子组成的女勇者萨娜目光深邃,冷峻的神情之下掩藏着一丝对赵小姐处境的担忧,以及对即将破灭的戴维欧界计划的深深忧虑。 萨娜并不在这个世界。她是通过传递圣物和教学的力量试图让这里的人帮助她。 应槊也清楚这一点。 应槊是来自戴维欧界的恶魔,由于过度的杀戮和本身的强大,勇者与恶魔达成同盟,全戴维欧界的人联合起来。蝠摩重伤,应槊带蝠摩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他们出不去,戴维欧界的人也进不来的世界。 同时也是一个对他们限制颇多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应槊不能过度使用戴维欧界的力量,维持蝠摩的最好方式是平和的契约,满足他们的条件,用他们的灵魂和寿命延长蝠摩。 应槊瞳孔冷寂,黑发在空中舞动,滚滚的魔气从他的脚下升腾,只有萨娜和应槊可以看到的浓雾蔽月。 萨娜提醒赵小姐逃跑。 赵小姐手脚冰凉,心率急促升高,毛发竖立,听从萨娜恳切的建议。 瑞可遛狗回来,原公司的老板跟在他的身后卑微地祈求他不要解约,说分成可以再谈,“你就可怜可怜哥吧,哥真的不能没有你。”瑞可不耐烦地放狗咬他,老板陪着笑从包里掏出一块肉干讨好地喂给德牧,德牧等待瑞可的允许,瑞可看着蹲在地上可怜兮兮表情跟狗一样的老板冷笑一声点头,德牧把肉干吃掉。老板继续跟在瑞可身后劝说他,瑞可走到巷子的尽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当初公司没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再去找新的摇钱树吧,我不想跟你们这些垃圾共事。” 德牧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海姆——” 瑞可蹲下身,立刻意识到是身后卑鄙的人搞鬼,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质问,尖刀已经插入他的心脏。 “……你是我培养的,不给我活路,你也别想活!”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老板发热的头脑和沸腾的仇恨冷却,也慌了起来。他怎么……怎么真的这么做了…… 老板看着瑞可胸前印着他指纹的匕首。 他得把匕首夺回来。老板又上前去,瑞可一脚把老板踢倒,老板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去抢夺匕首。瑞可重重地在他脸上打了一拳,老板面部凹陷,肋骨也被瑞可踢得断了几根。 鲜血越流越多,瑞可拿出手机想要报警,但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不稳地站着,身体失控地倒在了地上,手机也摔出一米远。老板艰难地起身,趔趄地爬到瑞可身边,踢开他的手机,又蹑手蹑脚地拔掉他胸口的那把匕首。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海姆咬住老板的裤腿,老板发怒地蹬了它几脚,踢碎它的牙齿把布料拿出来后手忙脚乱把它拖到垃圾桶,跌跌撞撞地跑了。 瑞可渐渐失去呼吸,坠地声和痛苦地女音从不远处传来,血月石像从高空坠落,在瑞可身边碎成多块,应槊赶到时,黑气已进入瑞可的身体。 第23章 联系方式 数十只魔爪在瑞可身体附近却不能进入。应槊念咒,手心出现光明的白光后握住圣物,白光被黑暗吞噬,圣物也由白转黑,黑色圣物将血月石像中剩余的蝠摩的魂力逼出,应槊将蝠摩魂力引回到相机。沉睡的蝠摩残魄被相机中曾捆绑陈黎洲的锈红链条锁住。应槊把黑色圣物放在瑞可胸口上方,瑞可的身体血液暂停流出,周围魔气滚动,魔气与他的骨肉勾连。 “……”应槊缓缓放下黑色圣物,垃圾桶内传来濒死的哀吟。 碰壁的魔爪从瑞可身边爬走,爬向垃圾桶。 第二天有关S市的新闻登上热搜,S市一夜之间的犯罪量抵得上过往两个月的犯罪量,暴力殴斗和盗窃、抢劫事件以恐怖的数量激增。 陈家住宅的书桌前,冷白的灯光打在陈黎洲脸上,陈黎洲清除弹窗推送的林潮生的消息。 林潮生虐待助理,恐吓辱骂工作人员视频被传出。 随着照片和视频的曝光,圈内人纷纷痛打落水狗,站出来指责林潮生契约失信,耍大牌,道德水平低下,辱骂粉丝,得罪金主,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在粉丝的哀嚎和工作室表面失声背地里一起骂人的混乱中,林潮生站出来为自己发言。 他的本意是为自己辩解,让大众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有理可依。可他的发言前言不搭后语,尽显无脑与傲慢本色,他还不忘顺便抬高一下自己,结果抬高自己的时候没注意,顺便贬低了底层人士和普通的工作人员,滥用特权不自知的愚蠢行径彻底惹了众怒。 自应槊跟应明昭和夏潇离开,应槊一直没出现。 暗房还在,他不可能不回来。 林潮生的下场让陈黎洲想起与应槊签下契约的陶馥羽,他考虑跟陶馥羽见一面,又不知见了面跟她说什么。他既不知道毁约的下场,也不知道对抗应槊的方法。 曝光应槊的身份? 应槊手眼通天,个性恶劣,反把他关进精神病院也不是没可能。陈黎洲打了一个寒噤。 他一天天为公司的事忙得脚不沾地,跟资方谈判,应对杜磊的家人,还有一堆烂摊子没收拾,管别人复仇干什么? 跟应槊十天没有见面了。说起来,他连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 陈黎洲想起应槊当时摸自己的耳朵,说可以随时呼唤他,手指在耳朵附近徘徊。又回想起应槊把他跟林潮生作类比的话。 不回来,把他的暗房给他砸了。 陈黎洲打不开锁,去工具房拿了一把锤子,用锤子破门半天无效,陈黎洲回到工具房,注意到最里面的切割机。 折腾得满头大汗,暗房房门紧闭完好无损,应槊也没回来。 “……” 陈黎洲把切割机扔到一边,用毛巾擦了擦汗,手犹豫地伸向耳朵,“永远不回来最好,这样就彻底解放了。”陈黎洲摸着自己的耳朵尽量自然地用兴奋地语调说。 说罢他忐忑地环视四周。 房间一片寂静。 “……” 陈黎洲把毛巾扔在水台,去房间随便拿了一套衣服抱着进入浴室。淋浴冲洗中,日思夜想的敌人忽然出现,“……!”陈黎洲一声惊呼,立刻拿起浴巾遮盖自己,“出、出去!” 应槊对于眼前的情景也很意外。 应槊上下扫视着他,陈黎洲脸涨得通红,水珠从上身滚落到长腿,美丽的眼睛充满戒备和紧张。 “很遗憾,我回来了。”应槊从浴室出去。 陈黎洲出来时,应槊竟然已经回房了。 桌子上是整齐的他的作案工具,铁锤和切割机。 “……”陈黎洲迟疑地打开应槊的房门,真的在休息。 居然这么早。 “是坏事做得太多,终于知道累了吗?”陈黎洲,“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想把暗房空出来,结果净是浪费力气。” “……” “明白是浪费力气下次就不要这样了。”过了一会儿,闭目的应槊回答他,他的语气仍然温和,只是比平时倦怠一些。 “……林潮生的事是你做的吧?”陈黎洲站在门口,“你已经跟陶馥羽签了契约,怎么可能不去助力她?” “是帮助了她,你才累成这样吗?” “看来你也……” “……” 冰凉略带电刺的黑色力量把陈黎洲从门口拽到床上,应槊压住他。 “——你只有这一种手段吗?放开我。混蛋!”熟悉的温度和清幽迷醉的味道围绕着陈黎洲,陈黎洲心砰砰直跳。 “好吵。” “……什么?” 应槊声音低沉,攥住陈黎洲的手腕:“不想我更过分就不要再说话了。” “被我说中了……” 应槊用唇堵住陈黎洲的嘴巴。 “……唔——” “放……放开我——”普通的吻随着陈黎洲拒绝的话越吻越深。陈黎洲嘴巴被咬红,沾染着透明的水渍,美目瞪着应槊,胸膛剧烈的起伏,想说什么但不敢开口。 应槊满意地搂住他的腰,无视他的挣扎抱住他侧躺在床上。 卷曲的羽睫在优越的脸上打出一片阴影,应槊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呼吸均匀。 本在生气地陈黎洲喉结上下动了动:“……” 应槊正在吃早餐,陈黎洲穿着冰丝蚕料的长裤长袖睡衣从应槊房间出来:“我必须要跟你谈一谈。” “怎么了?”应槊。 “……我们只是普通的住客关系,我对你容忍的极限是你住在这里。” 应槊抬眼望着他,陈黎洲自知没有约束和拒绝他的能力,硬着头皮继续说:“你别太过分……不要把你恶魔的低俗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很讨厌你。” 应槊轻笑,陈黎洲:“你笑什么?” “你讨厌我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我当然知道。” “……”陈黎洲不知为何没有底气确认。 “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所以说,我让你住手……你答应了?”陈黎洲。 应槊没有回答。 陈黎洲洗漱,吃完应槊准备的早餐之后,在房间换好正装,发现应槊也在打领带。 他身穿灰色的剪裁合适的西装,长腿下的皮鞋锃亮,整个人干净利落,一改平日的懒散,多了几分精英气质。 第24章 杨凌波 国际交流合作论坛会上,应槊受邀作为DF相机的技术指导分享经验,陈黎洲开完圆桌会议过来。 他本打算只听一会儿,台上的应槊从容自然谦和温润气场稳定,陈黎洲不知不觉就听完了。 研讨会结束,应槊被摄影爱好者围起来。 助理给陈黎洲打来电话,陈黎洲看了看时间离开。 陈黎洲离开不久他身边一位专注应槊的白衣优雅的女士也离开了。 应槊在女士走后看过去。 助理提醒陈黎洲接下来的工作,休息区空旷的大场区的玻璃窗前,一位头发打理得很仔细,穿着大刀领西装,手拿板夹的年轻人摘下单侧耳机:“是陈黎洲陈总吧?” “我是初二一班的容凡,我们前几天同学会刚见过。” “……是你。”陈黎洲让助理先去取车。容凡说他是翻译在这里工作,陈黎洲点头表示知道,与他寒暄几句正打算离开。 “戴阚后来有跟你再联系吗?”容凡。 “怎么啦?”陈黎洲停下脚步。 “我知道他以前跟你关系好,有些话也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你可以听听,不要往心里去。” 容凡说戴阚现在尽做坑蒙拐骗的勾当,骗同学签合同赚中介费,介绍他买假的公里数的二手车,还克扣赔偿给戚昌的保险金。 “……这怎么可能,你有证据吗?” “这是众所周知的,他们公司的人和很多同学都知道。杜磊还有戚昌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要小心他拿他们,尤其是戚昌讹你。说起来戚昌也很可惜。” “……戚昌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我想跟那次家长开放日有关。”容凡努力回忆,知无不言,“他家庭不好,家里负债累累。他爸吃喝嫖赌还打人,他妈跑了一阵子,后来他爸有别的女人,办离婚才回来。他跟我说,只要他在家长开放日好好表现,他妈妈就会带他一起离开。那天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他偷看答案胡编乱造。他奶奶想要他,他妈本来在犹豫,这事一出觉得他撒谎,说谎的性子随了他爸,放弃了他。” “他爸跟后妈对他很不好,动不动对他拳打脚踢,甚至还想用他骗保,用煤气泄露害他。家里没有后盾,学校的人也欺负他,不久他就出去打工了……要是他跟着妈妈走了,也许不会这样。戴阚连他的钱都要昧,你说他还是人吗?” “……”陈黎洲一时无言。 “……咦,又下雨了。”窗外下起雨,雨潲进来,容凡,“天气预报明明说没雨的,不知道前台有没有伞。” 田先生的电话进来敲醒陈黎洲,陈黎洲与容凡分别,恒贯的投资有了新的进展。 风雨左右摇动树影,研讨会上的白衣女士乘坐司机的车离开。 车子在半路抛锚,路面到处是积水。 “好像是电路系统出问题了。”司机,“……我马上重新给您叫一辆车。” “好的,没关系。不用着急。” 由于暴雨,女士到公司时迟到了,应槊如期而至,正在指挥布景,少见的在发脾气。 “东西在那里,跟着小野去布置灯光。”应槊对新到场的女士说。 “我?”女士哑然,“……好吧。” 她没做过这些事,灯光师小野抱怨哪里找来这么笨手笨脚的人,她摸了摸鼻子正要说明。应槊让她听自己的,应槊说话具体到方位和按钮的颜色,即使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士也可以正确的做好工作。 剧务主任和灯光助理进来,剧务主任惊讶:“杨小姐,您可是我们的甲方老板,怎么还帮起忙来了?” 场上一静。剧务主任走过去:“衣服都给您弄脏了。” 摄影棚忙碌的人员哗然。 趴在地上调试的女士站起来,温婉而大方地稍微整了整衣袖:“大家都在忙,能帮上忙就可以了。” “……” 女士向应槊走去,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杨凌波。” 应槊礼貌地握住她的手很快松开,继续忙自己的事,杨凌波有些意外。 第25章 一波三折下的怜爱 晚上九点收工,片场人员跟应槊再见。下过雨的空气混合着清凉湿润的泥土与植物的味道,地面未干的水洼倒影着大楼的影子。应槊从旋转门出来,走到花坛处,一面带脸基尼和墨镜,头戴棒球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拦在他面前。 林潮生无处可去,要应槊带他回家。好在应槊有“应篱”的房子可以接待他。 “房子怎么这么小?”林潮生进门后坐在沙发上。 “……”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你想会告诉我。” “……” 林潮生默然片刻摘下墨镜,扯掉面罩,那张好看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血痂。他点燃一支烟,应槊把他指缝的烟拿走熄灭。“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我大哥来了。”林潮生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腿前,背部无力地低垂,“我打不通尧姣的电话,上门她也不肯见。” “大哥揪着我去霍家道歉,在霍家把我打成这样。”他交叉的双手力量越来越大,关节渐渐泛白,“霍家的人不肯原谅我。他们一点也不肯帮我们——还把我们狠狠地羞辱了一顿赶了出来!” 林潮生抬起头,眼睛里流露出愤怒的光彩:“我跟大哥永远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这耻辱的一天,不会忘记陶馥羽、霍家的人给我们带来的伤害。不止霍家,还有傅寻,你说得对,她真的跟陶馥羽是一伙的。” “……” “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这么坏!我做错了什么让他们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开心地完成工作,他们不满意当时为什么不提?所有人都一点情义都不讲,那伙人当初把我捧得多高,现在就要把我踩得多低——我给公司带来了这么大的收益,出了事他们第一个起诉我!”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 林潮生此行的目的是请应槊帮他劝尧姣,应槊去说的话他有六七成把握尧姣肯听。 如果尧姣肯帮他,也许还有转机。 “……我不会就这样被他们打倒的……过来跟你发发牢骚。”话到嘴边林潮生却说不出口。 在应槊身边,他有一种在别人面前没有的莫名的自尊,这自尊让他羞愧,羞愧的心情刺痛了他。他牵强地笑着。 恒贯大楼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出白金色的朝气蓬勃的光线。公司里的员工携着资料和电脑快步走动,常是安静的办公室洋溢着活跃高亢的气氛。 一件天大的喜事降临在恒贯公司。 崇越跟恒贯交流时帮助研发部门攻克了技术上的难题,恒贯获得专利权,与资方的合作也顺利达成。 顺利签完合同,陈黎洲让HR部门奖励全体员工带薪休假,并增加年度奖金尤其是研发部的奖金。命令下达之后,陈黎洲打算早点回去告诉应槊这个好消息。 要走的时候,陈黎洲手机收到助理发给他的杜磊死亡的新闻。陈黎洲心一沉,还没有来得及细看,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 应槊回到陈家住宅,桌子上摆着半瓶红酒和两罐空了的啤酒,陈黎洲头发蓬乱手指放在耳朵处,呆呆地在椅子上坐着。 应槊皱了皱眉,走到他的身边,短短几天没见:“……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 空气凝固了许久。 应槊把陈黎洲泛着酒气的脸转向自己。 “……杜磊死了……” “……” “为什么会死?”静了静,应槊问。 “……据说是自杀。” “他不像是会主动结束自己生命的人。” “他已经死了——” “……” “……对不起。”陈黎洲喑哑地道歉。 “……他的家人,绑架了我妈……我已经交了赎金,可是他们没有放人……”两天没有休息的陈黎洲被警察劝诫在家,说也许他的妈妈会打家里的电话,陈黎洲抬起头,红着眼睛哽咽道,“……帮帮我……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救我妈,要我的命……灵魂,全部都可以。” “……” “求求你。”一滴眼泪从陈黎洲眼睛里滑落,陈黎洲抓住应槊的胳膊脆弱地乞求。 随着沉默拉长,陈黎洲最后的希望破灭,手渐渐松开应槊。 果然……果然是不可能…… 陈黎洲浑噩地站起来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脑海混着许多事,早年他恼羞成怒霸凌应槊的事,在课堂上揭发戚昌的事,应槊在暗房对他的评价,容凡的话,新闻上杜磊的死讯……还有给他的童年造成巨大打击的父亲的死……以及他生死未卜的母亲。 在他思想的迷茫与飘忽中,一只大手掀开他的被子,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应槊一只手握住陈黎洲的手腕拉起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搂住他的后腰,单膝跪在床上低头含住陈黎洲的双唇,清新微凉的气息从陈黎洲的口腔进入他的肺部,陈黎洲因为酒精麻痹的神经逐渐清醒,怒不可遏地推开应槊。 这个时候应槊居然还…… 应槊握住陈黎洲挥来的手腕,并没有因为陈黎洲的动作生气:“清醒的话,就跟我走。” 陈黎洲死灰般的心复燃,细小可怜的希望火苗从干裂的心上破出涌动:“……你愿意帮我?” “你的母亲本来就没事。”应槊。 “……”喜讯如梦似幻,陈黎洲害怕是假非真,“……她在哪儿?” 浮动的照片在陈黎洲面前,方琉女士自己从绑架犯手里逃了出来,找到了最近的电话亭。 应槊:“警察很快就会找到她。” “……” 陈黎洲马上要下去开车接她,应槊让他留在这里。 公安局的电话不久打过来,说两个小时就会送方琉回家,陈黎洲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既然母亲没事,陈黎洲精神稍振:“你要我跟你去哪儿?” “你不是很在乎杜磊的自杀吗?” “……” 新闻报道称杜磊是在偏僻的葛园湖被发现尸体的,警方已经对第一现场做了封锁。应槊和陈黎洲进入封锁区,在水边发现了错乱的大脚印。相机凭空出现落在应槊手里,应槊拍了一张照片,照片漂浮空中,滚动10秒的影像显示出大脚印的来由。 夜色中杜磊慌乱地向岸的方向倾倒,最终还是滑了下去。 难道是失足落水?“……这是晚上的时候。”陈黎洲,“他怎么会这个时间在这里?” 应槊又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食物的碎屑,碎屑的照片显示杜磊笑着跟人要东西吃。另一张是陈黎洲让应槊拍的脚印,是没有用的勘察人员的脚印。 “跟杜磊在一起的是谁?你把这全部都拍一遍,我们是不是就知道真相了?” 他当他的相机是什么?应槊:“同一片区域,只能拍三张。” “……”怎么还有这种不方便的限制。陈黎洲心想这相机也没那么有用。 “你现在已经知道他多半不是自杀了。” “……”陈黎洲一开始其实也不相信杜磊会自杀。 杜磊是个商人,个性虽然极端,却不像会伤害自己的。他早期靠干灰产获得第一桶金,第一批员工因工作环境的关系,很多患了肺癌,他上岸洗白后不承认这些事也不愿意给予那些人赔偿一直拖着他们,他并不是没有起起落落的时候,之前破产过又东山再起了。 可新闻的播报他的死亡确凿无疑,杜磊的家人在公司楼下拉横幅索要赔偿,大喊高敦尽和陈黎洲是杀人凶手,高敦尽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请假,方琉也因此卷入其中。陈黎洲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压死杜磊的最后一根稻草。生命的重量让陈黎洲失去思考的勇气哑口无言。 应槊要送陈黎洲回去,陈黎洲看了看时间,离两个小时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他停在那里没有动,眼睛犹疑地向下又与应槊对视:“……我们,再去他的公寓看看吧。”看看到底是意外,还是另有隐情。 “……” 应槊与陈黎洲来到杜磊的公寓。 公寓整体乱糟糟的,顶上是一个大的水晶吊灯,墙面是简约的白色,没有太多家具,只有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商务桌,其他都是塑料袋、脏衣服与垃圾。 陈黎洲让应槊在这里拍一张,照片显示早上杜磊接了一个电话高兴地出去了。 应槊来到杜磊的房间,魔气从床垫里翻出了两百捆一百张的百元大钞。 “绑匪索要的赎金是五百万……难道死的不是他?”陈黎洲。 “不。这不是你的那笔钱。” 应槊把陈黎洲送到方琉的庄园,一个人来到瑞可被杀的那条暗巷。老板杀死瑞可的那天,躲起来的过路者罪恶的眼睛透过建筑缝隙窥见了一切。 杜磊勒索老板一千万。 老板跟杜磊的事情警方已在调查取证中,只是新闻还没有播出来。 冷风吹落楼顶的石子,在应槊脚下向前滚动。应槊想起破裂的血月石像和陈黎洲抓住他的手时可怜的样子。 恶魔的契约并非空空一纸文书。 契约立下,契约者本身的记忆和人际网络的记忆会被应槊读取,应槊通过他们的人际网在契约者和契约关系人身上覆盖能量……一般是负能量。负能量不能凭空产生,需要行动主体原本存在念头。也就是说契约会在无形中煽动与诱惑契约者与契约相关人。当事情仅靠煽动与诱惑不能完成时,应槊会出面介入调整。 暴乱的黑色魔气在应槊的血管里涌动,可以完成而不完成契约对恶魔来说是大忌。 第26章 暴击 夜色已深,陈家灯火通明,陈黎洲紧张地关心绑匪绑架期间有没有伤害方琉。方琉告诉陈黎洲绑架她的人也没经验,说是为了杜磊,实际只是一个借口。方琉被绑不久用牙齿咬开绳子逃跑,只是被带到的地方杳无人烟,她迷路才失踪这么久。 陈黎洲心情稍安,安排管家让方琉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他会陪她一起。 见儿子这么担心自己孝顺自己,方琉虽然认为没有必要,还是欣慰地接受了。 另一边。 林家时不时传来鞭子、拳打脚踢的声音和青年的哭诉。 林家的三兄弟和年龄排行老二的唯一的女性林冰衣齐聚。林冰衣手里拿着鞭子,高跟鞋踹在林潮生的身上:“你这没用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我们家最关键的时候!酒店跟玩具厂上个月才出事,你也火上浇油!” 林冰衣的鞭子快速地甩在林潮生身上,林潮生在地上哀嚎着爬来爬去,只敢躲不敢还手,二弟林砚欲言又止,老大林隽生看着他们,呵斥了一声,林冰衣停了下来。 “好了。”林隽生说,“事情不能完全怪潮生,我跟潮生去过霍家了,霍家的人小肚鸡肠,我们一家人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们这些搞阴谋诡计的。” 林冰衣眼神不甘,乖乖收起鞭子:“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我会跟他的公司去谈。能保下潮生是最好的。”林隽生的眼睛盯着林潮生,在外是暴君的林潮生在家大气都不敢喘,“我会去请专业的团队。从现在起,你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听我的。” 林潮生打了一个哆嗦。 夜里林潮生恐惧地做了一个梦,梦中黑暗与混沌笼罩了他。 流浪狗伤人事件登上本地新闻,杨凌波发现事发的地点在她资助的福利院附近,既担心孩子们和工作人员的安全,也担心那些流浪的动物。 杨凌波曾是流浪动物救助协会和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知道流浪动物常在清晨、傍晚和晚上时出没,她早上五点开始在街区观察寻找流浪动物,一直到十点。 这个地方确实有不少流浪的猫狗,杨凌波心里设想下一步的救助和组织领养动物的计划。 带着美术用品来到福利院,孩子们正在花园里开心地拍照,杨凌波惊讶地看着正在跟孩子们一起玩耍和照相的那位档期难调的国际顶尖摄影师。 她也是通过与商斐的朋友关系才达成与他的合作。 工作人员告诉杨凌波应槊的拍照技术很好,以前一位叫邵天读的先生常会拉着他过来做义工,他们每年都会请他。 杨凌波内心更加柔软,应槊看到她,杨凌波大方地走过去:“又见面了。应先生。” “……杨小姐。” 孩子们围在杨凌波身边,杨凌波蹲下抱起一位与她最为亲近的小女孩,小女孩说她要和杨姐姐一起照相,应槊给她和杨凌波还有孩子们拍了照片。 临走前应槊把一张杨凌波单独的照片给她。照片上的杨凌波发丝被轻风拂动,阳光在她的脸上洒下温暖的斑驳光影,她温柔地笑望着远处的孩子们,如同水晶一般晶莹透明纯洁美好。 “风和阳光很好,如果打扰到你我很抱歉,会把它删掉。” 杨凌波摇了摇头,爱不释手地接过照片:“我们,交换一下名片吧。” 医院检查方琉没有问题,方琉说有其他安排,陈黎洲让司机送方琉,自己开车回去的路上头越来越疼,把车子停在路边。 这次头疼不同寻常,陈黎洲第一个想到应槊,他觉得应槊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但不知为何,他的身体拒绝向应槊发出信号。淡淡的白光萦绕在车内,陈黎洲熬过艰难的时刻,抬头见前方道路上应槊正在与一个青年拉扯。 青年热情地抱住应槊亲了下他的脸颊,应槊虽然推开了他,态度却显得迁就,青年又抱住了应槊的肩膀,勾住他脖颈不知在他耳边说什么,应槊的手把他的脸推远,他则在应槊的脖子上蹭来蹭去。 “……”陈黎洲忍无可忍地下车,走到二人身边,粗鲁地把青年从应槊身上分开,挡在应槊的前面。 “你干什么?”邵天读被陈黎洲推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蹲恼道。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陈黎洲冰冷地望着他,身上的白色光芒引起应槊的注意。 “我……”邵天读也被这看不见的正义之光闪了下,不自觉弱了气场,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时间懵了,“你谁呀?” 陈黎洲没有回答他,带着应槊走向车子,邵天读见陈黎洲强迫应槊也怒了,从地上爬起来,要把应槊抢回来,他力气不小,但究竟不如陈黎洲。在车门口邵天读又被陈黎洲推了一把,应槊皱眉让陈黎洲住手。陈黎洲顿了顿,邵天读小强一样爬起来,要继续保护应槊,应槊告诉邵天读这是陈黎洲,他找自己可能是有事。 “什么,你就是……”邵天读惊讶的话还没说完,陈黎洲白他一眼,把应槊推到副驾驶,将车门关上,驱车远离邵天读。 车子开远一点距离,陈黎洲在路边猛点刹车,扭头看着应槊,用手去擦他的脸和脖子。 应槊起先只是蹙眉,陈黎洲越来越过分,把应槊的皮肤都擦红了,应槊捉住他的手:“你在发什么脾气?” “那个人是谁?” “……邵天读。” 这名字有点耳熟,陈黎洲想起他是之前跟应槊住在一起的人,脸色更差:“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的每个人你都会出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反驳让陈黎洲更加生气,而应槊疏离冷静的态度和过往对他的警训令他不敢更近一步地爆发情绪。 陈黎洲换了一个问题:“你上次,为什么要帮我……带我寻找真相?” 车内很静。 “因为你在哭。”过了一会儿,应槊说。 陈黎洲一愣,既羞耻又懊恼:“……我没有哭!” 道路两旁树木茂盛,上空的树枝与风摇动,树叶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 陈黎洲解开安全带,手臂绕过应槊的脖颈把他的头面向自己,平生第一次主动吻别人。 陈黎洲除了跟应槊并没有其他接吻的经验,年少时他喜欢应槊,长大以后他遇见的唯一让他认为他们有可能会有发展的人是应篱。但他只喜欢应篱与应槊相似的眼睛,而应篱则是完全不喜欢他。 狭窄的空间里,陈黎洲坐到应槊身上,热烈而青涩地用唇片在应槊的唇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他的舌头胡乱地探进去,用牙齿轻轻啃咬着应槊的唇,应槊的舌尖顶在他的上颚,引导追逐着陈黎洲的唇舌,陈黎洲节节败退,不知什么时候反攻为守,被吻得无法呼吸。为了呼吸新鲜的空气,他的腰向后退了退,应槊双手在后支撑着他。应槊一贯平和的俊雅面容微红多出别样而极致的天然诱惑,陈黎洲心跳加速,双手捧住应槊的脸,再次低下身吻向应槊,他从嘴巴吻到应槊发丝凌乱的脖颈并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唇齿印记。 陈黎洲为保持平衡用手抓住座椅,他的这个动作让他抓住从窗外飘进来的树叶,树叶被手心碾碎,发出哗嚓的声音,陈黎洲背后一凉瞬间从动情中清醒,猛然松开应槊。 在车上……还没关车窗…… 陈黎洲震惊地看着意犹未尽的应槊和自己大胆的姿势,羞得无地自容。 他慌张地坐回自己的驾驶位,关上车窗。 车子过了一会儿发动。 比陈黎洲更慌乱震惊的是马路对面白色车里视力分别为5.0、5.3的方琉和应篱。 方琉目睹这一切几乎要昏过去,应篱也是一脸被雷劈。 他这个儿子/哥哥……究竟在做什么/被做了什么! “你儿子对我哥干了什么?”应篱失去理智,连同对长辈起码的尊敬也抛到九霄云外,抓住方琉的衣领问她。 “你哥才是跟你一样……你们,你们这一家妖孽,蛊惑我的儿子!”方琉毫不示弱,应篱气得倒吸一口气,还要跟方琉吵,方琉把应篱赶下去,让司机去追陈黎洲和应槊的车子。 第27章 狩猎陈黎洲 陈黎洲一路绿灯,方琉的车子却是等不完的红灯。 方琉在后面急得火冒三丈,拿出手机本要打电话给陈黎洲,考虑捉贼捉赃,捉…… 又把手机放了下去。 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陈黎洲先是骚扰应槊的脸和脖子被应槊阻止,又移过去坐到应槊腿上,强势地用双手捧住应槊的脸亲他的样子……方琉就头晕得厉害。看得到的窗口是这样,下面看不到还不知道干了什么。方琉捂住自己的额头和胸口,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这个逆子,怪不得要让她去体检……她的身体稍微差一点就要被他活活气死了。 方琉想起陈黎洲幼年时对漂亮得像女孩子一样的应槊一见钟情,哭着喊着闹着要跟着人家转学的事情—— 她当时还只觉得好笑。 “篱篱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我第一次见她就有好感……” 陈家住宅两家和谈时陈黎洲说的话犹在耳畔,方琉脸色苍白。 好啊,好啊……看上了哥哥,用尽手段跟妹妹结婚,又回头对哥哥下手。 她的好儿子啊! 被方琉心心念念的陈黎洲此时已经跟应槊一起回到了陈家住宅,方琉的车子在反方向,需要绕一大圈。二人先后进门,应槊把门关上,陈黎洲的心跟着关门的声音重重一跳。 他回过身,温和英俊的青年迷人的眼睛微弯,雅正禁欲的气质隐隐透出一种摧毁他或者被他摧毁的蛊惑,陈黎洲呼吸微滞,燥热爬上耳根,口腔也有些发干。 陈黎洲鼓起勇气走向应槊,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做,装作自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接着坐到沙发上。 “……”应槊坐在他的身边。 “那个邵天读跟你很亲密?” “他是我从小的玩伴。” “……玩伴需要亲脸吗?还蹭你。”陈黎洲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 应槊亲了亲陈黎洲的脸颊,将头埋在陈黎洲的颈间:“你是指这种吗?” “……”陈黎洲肩颈酥麻,那个邵天读居然对应槊做过这种事……可恶…… “如果按这种行为计算亲密度,我们更亲密,而且,还可以再亲密。” 陈黎洲脸一红,心嘭嘭跳,“……我……没有跟你更亲密的打算。”陈黎洲推开应槊,去拿自己的那杯水,水杯被应槊拿走,应槊饮下后用柔软的唇片传递给陈黎洲。 “……” 陈黎洲没反应过来,口中的水几乎洒了,流在了脸颊、衣服和沙发上,他的脸红透了,这简直是……更让他脸红心跳的是应槊开始解开他的领口,应槊的手指滑过陈黎洲的锁骨,陈黎洲似有电流从后背脊柱滑过,他捂住衣领推开应槊坐起:“不行……” 应槊动人的眼睛望着他,那眼神失落中带着柔情与温暖,应槊睫毛半垂,长指从桌上抽出纸巾慢慢擦拭陈黎洲的湿润的脖子,手指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帮陈黎洲处理好,应槊从沙发上站起,青年的体温离陈黎洲越来越远,陈黎洲拉住要走的应槊的手。 二人发丝湿润交缠,陈黎洲衣衫渐乱,应槊的衣装还是完好。 应槊的行为慢慢的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亲吻了,他的手指放在陈黎洲西裤的链条上,感到拥抱自己的双臂僵住,应槊知道他预料的时刻要来了。 陈黎洲的身体散发着白光,勇者陈黎洲手臂阻挡应槊下一步的动作。 “走开。我不是他。”勇者陈黎洲不得不开口。 “……” 应槊捏住勇者陈黎洲的脸,冷淡又轻佻的表情是陈黎洲和勇者陈黎洲前所未见,他轻笑着睨视着勇者陈黎洲,宛如成功行骗的骗子:“那又怎么样?” “……” 勇者陈黎洲脸色一沉,陈黎洲滚烫的心则刹那冰冻。 应槊的恶魔之语还在继续:“或者说,如果他不是你,将毫无意义。” 勇者陈黎洲被应槊的话震撼时遭到应槊强吻,“勇者。”这声勇者是戏谑,是嘲弄。 应槊用所有能用的魔力与体力控制住勇者陈黎洲……得到了他。 …… “外面你的家人等候已久,穿上衣服去迎接她吧。不管你是勇者陈黎洲,还是陈黎洲。”应槊。 陈黎洲屈辱的眼睛仇恨地瞪着应槊。后半段是已经变回陈黎洲的陈黎洲,应槊似乎也全然不知。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等你打开门一切都会过去,你会忘记我,直到你的力量完全解开。” “……”陈黎洲被体内应槊的残余魔力控制身体麻木动弹不得。 他要杀了应槊,终有一天,他要把应槊这个恶魔碎尸万段。 应槊看了陈黎洲最后一眼,来到赵小姐的别墅前。把所有的黑色圣物封进别墅的地底,倒塌为废墟的豪宅在黑雾中拔地而起,变为白金颜色为主风格简约而庄严的宏伟建筑。 应槊的黑色恶魔账户减金九位数,别墅的户主的名字变为了应槊的虚拟名字戴村。 第28章 新契约地 “哥——”应篱收到应槊的回信,打车到父母给“应篱”租住的房子。 “你跟陈黎洲怎么回事?”应篱开门见山,“我在车上跟方琉阿姨都看到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应槊当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陈黎洲身上,并未察觉到应篱和方琉。 所以方琉才会在那时候出现打扰他? 应槊和后期的陈黎洲在卧室时,听到了敲门和方琉的喊声,应槊想到当时在他怀里的陈黎洲,把桌子上的杂志收了收。 “是你看错了吧。” “我5.3的视力,绝没有看错。” “……”应篱,“是因为我吗?因为你帮我隐瞒,让他起了祸心……”她看到应槊脖子上的吻痕,惊怒交加:“你们到底到哪一步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起祸心的也是我。” “……哥——?!” “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应槊平和道,“别去管这件事。” “……可是……方琉阿姨可能会找你的麻烦……”应篱一向听应槊的话,她第一次这么憎恨陈黎洲。在应篱的心中应槊是世上最好的大哥,他要配世上最好的人。 从早期压制勇者陈黎洲的力量,到腐化圣物跟萨娜一伙人战斗,封闭戴维欧界通过圣物向这里传递信息的通道,复活蝠摩进入的刚刚死亡的生命体的生命,强迫陈黎洲及重建契约地,每一项都耗费了应槊极大的体力和力量。 放弃与戚昌的契约更使应槊遭到意料之中的严重反噬。 解除跟戚昌契约时,应槊把不多的魔力化为运气给了戚昌。 除了寻找目标建立新契约,他最好一个月内不要再用魔力,任何魔力都将给他的身体带来沉重负担。 没有魔力总是不便,这一套别墅仅仅维持也是不小的工作量,应槊向外招工。 上门的青年柔弱纤细,碎发比之前更长,都盖住了耳朵,快要看不见脸。 “……” “我以前在家自己做饭……经常收拾屋子……很会伺候人……看到您在找家政……我……应该能做……”戚昌期期艾艾。 从进屋到现在,他还没有抬头正眼看过应槊。 “戚昌。” 熟悉的声音引得戚昌一震,他惊讶地抬头,见是认识的应槊,表情难掩喜悦:“……是你……原来是你……” “在网上跟我谈的人是谁?”那个谈吐得体流利的人。 “那是……”戚昌不好意思地说,“是天读哥。” 运气让戚昌遇见了邵天读。“你不是跟着他当水电学徒吗?” “我、我太笨了。”戚昌低着头。 “他不让你跟着他学习了?” “不是!”戚昌急切地解释,“天读哥……跟你一样是好人……公司的人也都很好,但是……我还是更擅长……做菜……还有、还有打扫……”头越来越低。 双方静了静,应槊发消息问邵天读,邵天读说戚昌正式作业第一天引起了火灾,第二天被电到了,他们公司的领导不让他做了。邵天读那儿只有咨询类的工作有空缺,邵天读帮他问好,他去接一上午电话被五个人投诉。 邵天读只好在网上根据他的能力帮他找工作。 “……” “你不用紧张。” 戚昌小心地抬头:“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既然擅长就做做看吧。” 戚昌话说不清楚,事做的还过得去。清洁做得细致,饭菜的口味也还算合应槊的胃口。他给戚昌开通了连接他自己账户的代付账户,由于戚昌的工作内容较多,应槊按照高于市场的价格给他拟合同发工资,戚昌没有看合同的内容,高兴地签下了字。 “签字前要看内容。” “你、你不会骗我。”就算不是应槊,他也会直接签下。他什么都没有不怕上当,无论上面什么条件都会签。 “白纸黑字才不会骗人。” 戚昌乖巧地听着,看似认真实际一目十行地看合约内容。 一遍看完见应槊不说话,他又从头看,“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应槊。 “戴村是谁呀……”戚昌囫囵吞枣,只看文字没过脑子,慌乱地问了一个刚刚看到的内容。 “这是戴村的房子,我住在这里。” “……这份薪水,是不是写错了……太高了。” “因为你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戚昌有点退缩和不安,“我,没有问题了。” 一式两份的合同给到戚昌,应槊告诉他一楼的区域戚昌可以随意进出,二楼是他的,戚昌除了整理,不能在那里久留,三楼是他最私人的地方,戚昌任何时候不能进。他偶尔会在家吃饭,戚昌需要准时准备好食物,哪怕他并不回来。 重申合同重点,应槊带戚昌到他的房间,戚昌第一次见这么好的房间,内心忐忑又幸福。那软软的大床,像是梦一样。 见他没有意见,应槊就这么决定了。 虽然没料到是戚昌,但论起来,其实戚昌也算得上合适的人选。戚昌与应槊签过契约,灵魂不受暗房影响。 “请问……” 应槊停下脚步,“这里是只住您一个人吗?只有你和我吗?还是……”戚昌。 这个问题合同上已经写了。 应槊见他难得主动开口,耐心地听下去。 “……因为天读哥说,您是应篱小姐的哥哥……您真的是应篱小姐的哥哥吗?”戚昌鼓起勇气红着脸问应槊。 “……”应槊皱眉。 “应篱小姐曾救过我……她和您的父亲母亲曾救过我……我的腿被狗咬了。我很感谢应篱小姐和您的父母……还有您和天读哥……” “你到底要说什么?” “应篱小姐……也会回来住吗?” “……” “……” 沉默使戚昌懊悔。应槊太温和以至于他竟然问出心里真实的问题。“我随口问问……”他装作很忙地拿合同遮掩,发现合同上写了借住在这里的只有应槊。完了,应槊一定会讨厌他,然后把他赶走……说不定他会打他,因为他说出这种蠢话,这全部是他活该……他真是蠢猪,他应该去死…… “不会。”应槊回答,问戚昌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戚昌呆呆地摇了摇头,应槊上楼。 “……” 昏迷多日的瑞可从病房醒来,闻讯而来的经纪人欣喜激动:“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这是奇迹,被刺中心脏还能活过来,这是绝对的奇迹。” 瑞可金发蓬乱,轮廓硬朗充满野性美的脸微微抬起,隆起的眉头舒展,唇角在阴影中勾起,凌厉放空的眼神充满兴味: 是啊,奇迹。 那位让他和海姆死而复生的摄影师。 从地下赌场出来把五十张价值不等总体不高的契约放在契约册中,应槊知道瑞可已经清醒。 酒店门口林潮生点头哈腰戴着口罩,殷勤地送几位著名媒体人离开。林隽生在他的身旁。 车子开走,林潮生低头听林隽生指出他刚才行为中不合宜的地方,林潮生连连点头。林隽生与林潮生正要回酒店,林潮生余光注意到应槊,惊喜地喊出来。想到林隽生在身边,林潮生立刻降低音量,但忍不住兴奋:“他就是应槊——尧姣这次愿意帮我们,多亏了他!” 林隽生走向应槊,林潮生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真心高兴,他欣喜地望着应槊等林隽生先开口。“应先生您好,我是隽生。”林隽生那张与林潮生相似但更硬气成熟的脸面带微笑,“我的弟弟潮生这么久以来麻烦您的照顾了。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一起上楼坐坐?” “我常听潮生提起你,早听说你才华横溢,人脉广,这次你帮我们请来尧姣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我实在是很感激。我一直都想认识你,这次总算有机会了。听说你喜欢喝茶,尝尝这个今年的新茶,鲜爽清冽,略带青涩。”酒店的商务区,林隽生把茶端到应槊面前。 “谢谢。” “你不用跟我客气。你是潮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潮生这小子总是惹麻烦,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也尽管开口。”林隽生跟应槊聊了林潮生小时候的趣事,说他心地善良,小时候就聪明机灵只是反骨重。林隽生问应槊跟尧姣的情况,他认真地倾听,应槊也礼貌地回答他,他们又聊了他的酒店事业和应槊的摄影,秘书报告徐峤来了。 尧姣牵头林潮生跟一位超级富豪的儿子建立联系,富家子弟欠尧姣人情,派了中间人过来帮忙处理林潮生的乱子。徐峤就是这个中间人。 徐峤在王家负责协调资源,他三十出头的样子,手上戴着结婚戒指,气质沉稳,彬彬有礼,林隽生让林潮生陪应槊,与徐峤和公关专家一起去了隔壁。 林隽生走后林潮生整个人放松下来。他说他快要憋疯了。林隽生禁止他命令和呵斥工作人员,对任何人都报以微笑,操纵他的一言一行。 “明明他私下比我还凶。”林潮生烦躁地说,“与其在这儿,不如去坐牢,真想杀了霍羽。” 应槊看向他,眼皮有些沉,林潮生:“开个玩笑……不知道大哥跟徐峤谈得怎么样了,不管结果怎么样,这次的事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帮我。” “这是我应该做的。” “……感觉你好像瘦了。脸色也不太好。” 林潮生坐直身子,手指丈量应槊手腕尺寸,凑近应槊,手腕比想象得要健壮许多,应槊眉头微蹙抬起头。四目相对,林潮生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和幽深的眼眸愣了愣。“只是最近在忙。”林潮生松开手,身体转到另一边站起来:“工作吗……别那么辛苦。” “……” 扑通一声,应槊倒在地上。 “——!” 林潮生怔了怔回过神,冲到他身边:“应槊——应槊!” 应槊食物中毒了。 第29章 腕表拍摄 戚昌手拿包装盒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颤抖着准备给应槊打电话,应槊正好到家。戚昌脸色惨白而慌张地走过去:“快,快跟我去医院。” “为什么去医院?” “我、我不小心把除虫子的药水……当成我调的淡盐水了。” “……我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那你……没事吗?”戚昌后怕而焦急地问。 让应槊奇怪的是,“我们的食物不是一起的吗,为什么你没事?” “我……我昨天中午……没有吃午餐……我想把要做的事情整理清楚,忘记吃饭了……”见应槊还好,戚昌松下气,愧疚自责涌遍全身,痛恨自己到了极点,“我真的不是给你下毒……不是蓄谋……你可以报警,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坐牢,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要害你,我看错了,两个瓶子都在厨房,你把我抓起来吧……” 应槊被他吵得头疼,打断他的废话:“为什么会看错?” “我……近视……没戴眼镜……我太粗心了……”戚昌抽噎着头磕在地上:“对不起。”习惯性地抽自己的耳光。 “没有看清楚就下次看清楚,粗心就下次仔细一些。哭、下跪、打自己对你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我……我明白……我会离开,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给你添麻烦……” “你已经给我带来了麻烦,还要一走了之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应槊,“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继续你的工作。” 戚昌呜咽着还想说话,应槊上楼。 也许他当初应该给戚昌的不是运气。 半夜三更楼下传来连续不断的响声,第二天早上应槊起来时,花园修整好,房间一尘不染,饭菜也放在了餐桌上。 戚昌低气压地站在厨房的门口,让应槊有一种自己被怨灵缠身的错觉。 “走吧。” “……你在……跟我说话吗?” “房间是收拾好了。现在该收拾你了。” “……” 戚昌忐忑不安地坐上应槊的车。 应槊带戚昌到做全身造型的店,戚昌拘谨地躲在角落,造型师跟应槊沟通完把戚昌按在椅子上掀开他的刘海,本来不情愿的表情顿住:“长得还可以啊。”他摸了摸戚昌的脸:“干嘛要把这张脸遮住?” 戚昌不舍得他的刘海,可怜兮兮地求造型师,造型师保留了刘海的造型给他做了羊毛卷碎盖的发型,为他做了皮肤的护理,换掉他那身破旧邋遢的衣服,给他分别换上职业西装和质感很好的休闲套装,他的睫毛天生浓密,大大的眼睛小鹿一样湿润无辜,鼻子和嘴巴小巧玲珑。身材纤细,明明已是青年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少年一样的青涩感。 “这孩子打扮起来很漂亮。” 造型师满意地对应槊说,应槊知道他的模样并不意外,接下来带戚昌去眼镜店选配了带镜框的眼镜和隐形眼镜。 “我不能……收你的这些东西……” “这是工作的需要。” “……可是,我、我看合同没有要求……衣装……” 看来他回去仔细看合同了。 “有卫生和安全的要求。看得清楚失误也会少一点。” “对、对不起。……我,我……” “……不要结巴。如果没想好怎么说,可以在脑子里想清楚再开口。没有人催你。” 他张了张口,认真思考后说:“……谢谢你。” 大约五分钟,“……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又过了十分钟,应槊开车送他到家,自己则要去片场。“你和应篱小姐都像天使一样。” 戚昌从车上下去时说,应槊关上车门:“至少我不是。” 今天要拍摄的内容是巨星关冀戴着腕表在水下的场景,甲方要求突出这块腕表的防水与梦幻特性。造型师为她做的是流线型的长直发加充满液体流动性的礼服造型,她在水中与这块天蓝色加透明材质的水之女王守护系列腕表几乎融为一体,最终随着液体的流动化为腕表本身成为腕表的守护者。 拍摄的难点是灯光的控制与调节,以及服装在水下的运动要充满美感。 关小姐专业性强,对于质量的要求和广告的想法也多,她拍摄的时候她所属公司的最大老板霍图也来了,这让现场的人很惊讶。 关小姐同样惊喜,更加认真地完成工作,她的表演问题不大,但是服装和腕表在水下的结合呈现效果一直有瑕疵,应槊跟团队讨论后在水底做示范。 霍图看着工作中的应槊和关小姐,上午的拍摄顺利完成,关小姐与霍图出去交谈。 放饭前副导演过来跟应槊提他刚刚想到的有关拍摄的想法,工作人员之间八卦地讨论关小姐跟霍图是不是男女朋友。 “我听说关小姐已经结婚了。” “谁这么有福气,关小姐比电视上还漂亮,个性也好,这么大咖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比我之前合作的林潮生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林潮生也很优秀。是被人使绊子才那么多黑料。他们都是想把工作做得更好,只是林潮生太直接才得罪人。”另一位喜欢林潮生的工作人员说。 “你跟林潮生合作过吗?” “没有……但我看过他很多作品和采访,他的作品非常优秀,采访也言之有物,根本不是网上一些人说的那样。” 对方笑笑不说话,这位工作人员希望说服他:“你没看到最新的辟谣吗?很多都是别人陷害他的。刚刚来的霍总,他投拍的那部关小姐主演的大制作《夜传》,据说男三号已经定下了林潮生。网上的信息不能全信,他们说林潮生害了霍家千金,霍小姐本来是林潮生的助理,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就算霍小姐真的做过林潮生的助理,关系肯定也不差,也许《夜传》就是霍小姐推荐的。你想想他以前还帮普通人发声,对抗科技能源公司巨头的陈……我忘了名字了,陈什么……说不定就是那个人在报复。” “你是说陈黎洲吧,他很低调,网上没有他的照片,我在线下见过他,比林潮生还帅——俊美又冷酷,非常有气质,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 正在与副导演商讨应槊看了讨论的女士一眼,副导演也看过去:“这些人真八卦。” “怎么可能!林潮生的脸是世界的宝藏好吗?!” “真的假的,有没有照片?” “忘了拍了。”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刚刚的霍总也很帅吗?冰山系。” “太冷了,我都不敢看他。” “应导温柔又迷人,不如你去钓他。” “喂,你小声点。” “脸红了。” 副导演:“你们这些人,工作做完了吗?” “放饭了——”放饭的口号一出,工作人员纷纷走了过去。 “华上轩!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也太豪华了。” “你们可要感谢应导。” “不是我定的。”应槊也走了过去。 “是我为你定的。”金色的头发和颈间的项链在阳光下闪耀,瑞可上身着没有领带的西装,白色衬衫领口打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捧着巨大的黑骑士花束从隔壁的B组过来,他的眼神锐利,笑容风流不羁,气场强大自信如威武的雄狮。 “应导相信命运吗?”瑞可步伐沉稳,一步步走近,阳光照得他的瞳孔金黄,“我从奈何桥上被应导带回来。从此,应导就是我的命运。” “……” 在场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帮关小姐回来拿东西的霍图站在门口,B组导演跟剧务啃着哈密瓜跟来看热闹。 “……这种陈词滥调放在广告里甲方不会愿意付钱。”应槊,“拍摄重地,非A组人员请离开。” 瑞可余光注意到霍图:“霍总也是A组人员吗?还是说他也要离开?” 工作人员没想到他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直接刚娱乐圈的大资本。 应槊看向霍图,“……”霍图周身的冷气更重,让人帮忙把关小姐的包找出来拿给他,自己走到门外。 瑞可意外,应槊等瑞可离开。 瑞可轻哼一声,笑容嚣张,在周围的惊呼下他一把揽过应槊抱住,瑞可身上散发着应槊熟悉的魔气,蝠摩的力量禁锢住应槊。鼻尖嗅着应槊身上淡淡的清雅香气,瑞可的臂膀收得更紧,应槊破开蝠摩的力量,将瑞可推远。 气氛逐渐变味,周围的人不阻止瑞可,是因为他们觉得如果真的只有一次合作的关系,瑞可不会那么大胆,但看应槊的反应又觉得应槊是真被骚扰了。 副导演劝说前,瑞可给了应槊一个wink:“应导可以不接受我,不可以浪费食物。下午见。” “……”霍图拿到包离开,副导演不解地走到应槊身边:“他为什么说下午见?” 应槊脸色微白,众人围上去关心他,应槊说自己没事。一个小心地声音在后面问:“那今天的午餐……” 大伙期盼地望着应槊,应槊:“你们吃吧。” 第30章 走戏 下午,应槊收到关冀临时有事拍摄暂缓,他支援B组的消息。 剧组本来不分AB组,前期讨论时应槊是导演,B组现在的导演是副导演,应该先拍瑞可再拍关冀。瑞可出事后制片跟关冀协商提前拍关冀,关冀正好还有一个项目在后面,爽快地答应了。 谁都没料到瑞可这么快清醒,现在两位演员的档期撞上,公司分出B组。瑞可要求应槊做B组的高级顾问,受杨凌波及其他一些因素影响他们无法拒绝瑞可。 制片希望应槊多体谅,B组现在的导演也不要多想。如果没有中午的事情,B组导演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但他现在只想吃瓜,尤其是想到下午要拍的戏的内容。 与水之女王守护系列相对,瑞可佩戴的腕表是水之磐石无畏系列,两款腕表的广告语都是时间与世界都属于你。与守护系列自我守护的主旨不同,磐石无畏更注重表达开放与包容。 B组众多元素中有一对亲密同性恋人,瑞可下午要拍的正是这一场。 瑞可毕竟是模特出身,动态表现力和情感表达不如演员出身的关冀。B组导演把上午拍的内容给应槊看,瑞可的动作倒是把亲密演绎出来了,但眼神缺乏层次,细节诠释也存在问题。 瑞可要应槊做他的对象陪他走这场戏,B组导演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劝应槊指导他。 于是出现了A组B组工作人员喜闻乐见的场景。 “这场戏应该是两个上身**的人,在游泳池。”瑞可挑剔应槊整齐的衣着。 “走戏不是演戏。” “你这样影响我入戏。”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应槊让瑞可的对手演员谭固过来,瑞可不明白为什么要叫谭固,不过他也不介意多一个人。谭固也不太清楚,他一直欣赏瑞可,认为他很有魅力,心底不太喜欢新来的应槊,但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剧情很短只是一闪而过的三秒,设定两人是游泳认识的热恋情侣,二人戴着手表游到泳池尽头,上岸之后,一个人亲昵地跟另一个人在岸上打闹,然后一个人爱惜地拥抱住另一个人。 镜头从上岸拍,应槊在岸上跟谭固讨论流程,被晾在一边的瑞可:“你在干什么?” “既然是教你,当然是做你的角色。” “……就算是做我的角色,不是也应该跟我一起吗?” “……” 应槊继续与谭固沟通走位和角度,谭固被瑞可盯得头皮发麻,反应有点跟不上,B组导演打圆场:“你要做的是通过眼睛观察,思想感受。”他小声对瑞可说:“还有机会,别着急。先学习。” 应槊跟谭固讨论好走戏,应槊的眼神追随谭固,谭固上岸后坐在他的旁边,二人相视一笑,两人的距离很近,应槊像碰触自己的皮肤一样自然地碰触谭固,谭固顿了顿,把水甩在他的身上,两人闹作一团,应槊一只手在谭固的后背,另一只手环抱住他,头埋在谭固肩膀,眷恋地呼吸着谭固的气息,他拥抱的力道刚刚好,既是紧密的依恋又有爱惜。应槊的眼神柔和,谭固在他的怀里,张开双臂拥抱回去。那画面温暖美好,工作人员被二人之间传递出的无言的默契轻松与幸福感染,静静地看着他们。 试戏结束,谭固的皮肤泛起红色,瑞可瞥他一眼:“你在紧张什么?” 谭固:“……应导的身材很好,臂膀、大腿和腹部摸起来很棒。” “……”应槊的衣服因谭固粘上水迹,白色的衬衫一半透明,显示出他上身健美紧实的轮廓。 “你是在说谁的身材差吗?”工作人员起哄,“应导真人不露相啊。” “比瑞可身材还好吗?我不信,除非让我看看。” 应槊没听起哄的声音,正要离开,瑞可用上蝠摩的力量抓住应槊,在一片惊呼声中将应槊扑倒,应槊皱眉,瑞可趁应槊推他时,一只手穿过应槊的后背,另一只手把他抱住,他呼吸着应槊好闻的头发,**着上身用力把应槊箍在怀中,阴谋得逞心满意足地双腿盘住应槊。 “哎,不错,这次感觉对了。记住这个感觉。”B组导演对瑞可说,“继续,继续往下走。” “……” 应槊的手臂抽出缓缓也背后拥抱住瑞可,瑞可本以为他会推开自己,被应槊抱住是他始料未及的,湿凉中带着温暖的手臂令瑞可光滑的背部有些灼热,怀中人的味道让瑞可心猿意马。 他想控制住他,大庭广众之下也无所谓,撕开他的伪装,折住他的双臂,让他背对着跪着接受他,也许他还会回过头大声哭泣和求饶。 这张脸求饶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他的想法应槊可以看到。就算看不到,也能从某处感觉得到。 应槊推开瑞可。瑞可毫不知耻地从地上起来,耸了耸肩,眼睛从头到脚打量着应槊:“身材是不错。” “你的很差。”应槊没有打量回去,直接给出评价。 瑞可僵住:“什么?” “你是说演技还是身材?” “全部。” “……你看着这肌肉再说一遍。再摸摸看。” “手感很差,华而不实。” 瑞可气笑了,工作人员知道瑞可狂野风流不拘小节,捂着脸露出两只眼睛让他冷静下,说要正式开拍了。 瑞可的表演有进步,B组导演跟应槊交流画面看法,两人商量着调整了下视角和光线,时间和拍摄都差不多了,应槊先回去了。B组导演笑着说:“再见应导。今天谢谢你。” “应导要走了?路上小心哦。”谭固。 从学校听完课,霍羽坐上霍家的车子,车子穿过偌大的校园,来到更大的霍家别院。 霍佳人问霍羽有什么事,“网上有关林潮生的消息您看到了吗?他简直颠倒黑白。” “再颠倒黑白也不过是一个小明星。”霍佳人用花刀为一株蝴蝶兰剪枝,把蝴蝶兰放入瓷质细腻,细长窄口的白色瓷瓶内,“你好像还是不能理解。” “他做的坏事明明已经人尽皆知,结果竟然还是失败。他实在太卑鄙了,欺骗大众,厚颜无耻……现在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我怕人们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到时候就算说出真相,人们还是盲目的拥护他。” “你把你的复仇寄望在大众身上?” “他这样虚假的作恶的人偶,难道不应该倒塌吗?” “你也说了他只是人偶,支持和拥护只是镜花水月罢了,如果这算一次失败的话,你的未来会有十次,一百次,一千次,无数次的失败。” “你的眼光不应该只局限在林潮生身上,你应该关心的是怎么成为更好的自己,在现有的情形下获得最大的利益。难道你眼中的霍家还没有林潮生大吗?报应不是从天而降的,需要人自己完成……我听说你最近跟你爸爸的关系还不错。” “……他毕竟是我的长辈。”养父母教育她孝敬老人,霍家虽然没有养大她,却给了她第一次的生命和第二次的新生,她从未过过这样富足的生活,有善待他们的义务。 霍佳人满意地笑了:“过段日子我会让你先去基层锻炼,功课不要落下。我明白林潮生给你带来的伤痛。有机会会继续帮你。这次他是借着尧姣的手拿到王家的牌,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谢谢你,姑姑。” 应槊开车到家时,一辆橙色的跑车停在别墅门口,别墅大门虚掩,里面的氛围灯光透过缝隙氤氲地射出来。 “应先生。”如往常一样,戚昌从屋里跑出来迎接应槊,把应槊装有Pad和剧本等用具的双肩包接过来。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那只黑色的德牧海姆,海姆围在应槊的脚下。“您终于回来了……我才知道,原来您跟那天的德牧犬的主人也是朋友……您的朋友……在里面。” 瑞可躺在经典沉稳的深棕色为主的客厅的单人真皮沙发上,长腿翘在茶几,金色的刘海向后露出额头,狭长的眼睛半睁。 “你的车速太慢了,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飙车?” 戚昌把应槊的双肩包放在柜子上,忙着去泡茶,“不用忙了,你出去帮我买一些魔术贴和扎带。”应槊。 “好、好的……我马上去。”戚昌放下手里的活,接收到新任务兴奋道。 海姆跟着戚昌出门,戚昌既喜欢它又有点怕:“你要跟我一起吗?” 海姆闭上眼睛,窝在门口,戚昌发现它只是在休息。 “做摄影师和导演这么赚钱吗?住这么大的房子。”瑞可打了个哈欠起身,金发翘起随风吹动,“怎么没有把我送给你的花带回来?”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承认是你救了我跟海姆?”瑞可没有普通人对救命恩人的感激,暗雾贴着瑞可的皮肤,他身上的死气被暗雾代替。 瑞可目光扫过别墅旋转的楼梯:“总感觉我来过这个地方,还是因为你在,让我感到熟悉。” 瑞可五官立体,骨相极佳,帅气完美的脸说着甜蜜的情话,一只手手指暧昧地放在应槊腿上轻轻搔动,另一只手搭在应槊肩膀,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盯着应槊,声音幽然性感,在他的耳边吐息:“醒来以后,我一直感到身体缺了什么,现在我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么了。离你越近就越让人觉得满足……” “走开。”应槊终于开口。 比上次在露台的颤栗感更明显。 应槊面不改色,瑞可的斗志被激发出来。 他的字典里没有退缩。 瑞可放肆地笑着,像来自原始社会没有道德约束的凶猛野兽。 瑞可顺势倾倒,坐在应槊身上,挑衅地望着他。 应槊看垃圾的冷酷眼神令他发自灵魂地感到战栗,这战栗给他带来一种强烈刺激,刺激带来隐秘的快感,本来只想调戏应槊的瑞可腹中升起一团火,迫切得想要看应槊的其他的表情。 “我的技术很好。没有人不爱我,相信我,你也一样。”瑞可野蛮地撕开应槊的衣服,一只手抓住应槊,另一只手在他的身上点火,低头吻向他。 应槊的大手摁在瑞可的脸上,重重地把他的头从沙发按到茶几上,钢化玻璃碎裂,瑞可遭到重击的头却并没有流血,魔气涌动中,瑞可站起来,应槊在他眼前消失,等他反应过来已被应槊重重摔在墙上,背部与墙体亲密接触,疼得瑞可爬不起来,魔爪捆住瑞可,为了回敬他,魔爪只留给他一条底裤。 “没想到你比我还要热情大胆。”瑞可背部淤红,不介意展示自己健硕完美的躯体。 应槊鞋子踏在他的脸上,手中幻化出的剑尖迂回地滑过他的脖子、胸肌,一直到腹部,并且还在向下。 瑞可腹部因下方的剑尖紧绷。 “……”瑞可眼有薄怒,笑着:“我赌你不会这么做。” 应槊足尖挑起瑞可的下巴,瑞可笃定张扬的表情在应槊持续的鄙夷和掌控的态度下变冷:“你不介意你的恶魔恩人灵魂残缺吗?戴维欧界的勇者。” “……勇者?” “我看到你和你的那位挚友的故事。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不会心疼吗?”魔爪已经证实瑞可的猜测,“谈谈契约和交易的问题吧。” “……”魔爪消失,瑞可:“给我一件衣服。” “……” “你的小朋友回来看到我这样,不太好吧。” 应槊从屋里拿了一套没穿过的衣服扔给他。 第31章 恶魔之约 瑞可穿上应槊的衣服,整理了下肩袖,手指擦拭自己被应槊鞋子弄脏的下巴,双臂张开朝沙发躺下去,因为后背疼痛,他又往前。瑞可翘起二郎腿,缓慢后倾,两只手放在沙发的背面。 “……” “那台相机可以实现人的愿望,对吧?”瑞可不拐弯抹角,直接进入正题。 “你想要什么?” “那还用说?”瑞可头微偏,对自己的**毫不掩饰,“我是一个俗人。金钱、名利、成功,像你这么大的别墅,你,我都要。” “金钱、名利、成功。那么,你用什么来交换?” “别无视后两个。我没有说换,而是说要。” “这对我来说似乎不是一个好买卖。” “在你签下足够的关系紧密的灵魂,说服纯洁灵魂自愿分离我跟蝠摩前,主动权在我。” “……” “我知道,分离后我会死,也知道如果我提前死亡,蝠摩就完了。”瑞可把桌面打印好的信件扔给应槊,“他知道你的存在,不知道你是谁,我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你当然可以用你的力量把我囚禁起来,直到契约足够,找到所谓的纯洁灵魂……但如果你那么做你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应槊知道他是指他提前设定好的会自动发送的消息,假如应槊想,他现在就可以把那条消息删除。 “咳……咳咳——”应槊肺部不适,偏头咳嗽起来。 “……”瑞可站起来去开放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要么,就跟我做这个交易。” “既然你知道会死,金钱、名利和成功还重要吗?” “人都是会死的。还不是都在求富贵?”瑞可,“怎么,现在已经不舍得我了吗?” 一纸明文没有代价的契约漂浮在空中,最终落在瑞可手里,瑞可在会得到的栏目没找到应槊:“不过是一夜风流而已,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瑞可靠近应槊,后背仿佛又疼起来,顶着可怕的威压,他笑着捋向应槊耳边的头发。 应槊侧身消失,再出现坐到另一边。 瑞可无趣地在恶魔的纸张上签下名字,纸张签完消失。 “拍照的环节呢?” “影像已经留下来了。” “给我拍一张吧,说不定可以用作遗照。” 相片拍好,瑞可满意地欣赏,戚昌买好扎带和魔术贴回来,海姆与他一起进门,见瑞可穿着应槊的衣服,地上一片杂乱,愣了愣:“……这是您要的魔术贴和扎带。” 海姆对着应槊呜呜了两声,瑞可摸了摸海姆的头,对应槊留下一句“这个无情的人。”后离开。 “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戚昌拿扫帚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局促地问。 “……”应槊脸色苍白,呼吸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您不吃饭了吗?”他拦在应槊面前问。 “……为什么一定要用您?” “瑞可先生说,对待客人和您要用礼貌用语……要不然别人会分不清楚我们的关系。” “维持原样就可以。” “是……饭已经做好了……” 夜色渐浓,别墅外的花园嵌着暖色的灯,照出绿叶透明的脉络,月光的精华向二楼的窗口汇聚,在应槊身体表面形成黑色的冷气,花园的植物大片大片的枯萎,应槊周围的魔气黑得如同世界上最黑的材料。 这是来自戴维欧界的魔气。如果用戴维欧界的魔力,这个脆弱的世界很快会变成荒地,而他现在的身体也承受不住。 应槊现在的身体是普通人经过强化的身体,这具身体破灭会变回恶魔体。只有恶魔体的应槊才能充分发挥他的魔力,但恶魔体他就违反了世界法则,可能会造成戴维欧界与这个世界互通。 所以他在这个世界用的力量多是这个世界修行的力量,而且还要预留一部分封锁原本的力量。 应槊起身后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微风耸动应槊的衣服和头发,不远处有一座城堡一样的别墅。 他记忆中也有这样一座城堡。 城堡里的公主被烧死,长着恶魔角的勇者被判处死刑绑在公主的面前,来晚了的魔力低微的长发恶魔在广场恸哭。 城堡一样的别墅灯光亮起。光来了,温暖也来了。 这里与戴维欧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戚昌跟应槊一起吃早餐,电视画面播放到瑞可。“咦……这不是……上上周来的那位吗?海姆的主人!原来他是明星!怪不得……应该问他要一个签名。”戚昌遗憾地说。 “我们都知道您是一位热心的富有正义感的人,刚出道的时候不畏权贵,为了给您的朋友出头被雪藏,现在您的事业越来越好,越来越多的朋友了解您,喜欢您,您的L公司的广告图更是火遍全国。非常感谢您这次依然愿意出面,那么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呢?听说当时化妆间只有你们三个人,真的像那位爆料人所说的那样,他用发胶和粉扑欺负虐待那位工作人员,导致那位工作人员因此视力障碍患上了抑郁症不幸去世吗?” “那是化妆间,不是刑讯室。” 应槊抬头看着电视里的瑞可。 林潮生假装给工作人员滴眼药水,用激光笔照工作人员的眼睛,工作人员哀嚎,瑞可踹开林潮生的画面闪动在应槊眼睛里。 工作人员右眼几乎失明,瑞可把他送到医院,在医院用他的手机打他父母的电话,父母说没钱爱怎么样怎么样挂断了电话。 事情已过两年。 受害者最近去世,父母为他讨公道。双方各执一词,爆料称他是瑞可的粉丝,曾被瑞可所救,大家呼吁瑞可站出来。 “你说的那些,我没有看到,我只记得那天他不太舒服,我把他送到医院。” 林隽生给了瑞可一部戏的资源,收益非常可观。 “之前花园的花忽然枯萎,我找了植物医生,评估检测土地水质都没有问题,但我每天种的花苗,早上看到都会枯萎……”戚昌对应槊说,“不过,前天试的时候居然恢复正常了。我想可能是种子的原因……花园里光秃秃的不太好看,所以我联系了园艺公司,这是他们的花卉图鉴,您喜欢什么花,我让他们送过来。” “随你喜欢吧。” “那我……就还选择之前的好了。”戚昌放下筷子拿起板夹在纸上写写画画,字迹工整,图画传神,不一会儿花园需要的花卉种类、数量和价格就心算后写了出来。 戚昌反应偶尔迟钝,在数学方面还算有天赋。 他当年在初中回答错误的小球问题,其实是有算出来正确答案的,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 他的母亲对他失望,也是因为他在他总考第一的数学上出了问题,进而怀疑他的历史成绩。 母亲没有进一步了解他参加数学竞赛的成绩,也不知道他自学高中、大学的数学,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同学们初期霸凌他时,数学老师很维护他,她能在学校维护他,却无法维护他到家。数学老师为了他跟他的父亲起争执,被他的父亲造谣继母投诉,最终从学校离开。 而他对于数学老师的离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更加木讷。 嘲笑欺负他的人更多了。 那些人长大之后想不起来自己当年说了什么话,意识不到那话有什么份量,只记得自己或清晰的正义或模糊的发泄取乐的初心,只知道当年的聪明人不聪明了。 快递派送应槊订购的摄影杂志时,有时会多两本数学和物理方面的书。书籍在戚昌床头越来越旧,时间也越来越久。 转眼,一年半过去。 如今的娱乐圈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位男明星是林潮生和瑞可。两位明星分庭抗礼,林潮生的作品更多,粉丝更长情,瑞可的粉丝量更大,热度更高,氪金能力更强。市中心最贵的广告区这边悬挂了林潮生,不远就会悬挂瑞可,尽管只有广告牌,明星本人不在,也常常会出现两家的粉丝在广告牌下狂热呐喊。 林潮生已经不在乎这种事了,他日渐阴郁少言。 林砚关心他的弟弟。 他认为这跟霍羽有关。 林潮生和林家人被全网攻击时他很心疼哥哥姐姐和弟弟,当时他想直接把霍羽砍了,事实上他也拿着刀出去了。身边的小弟劝他不要冲动,建议他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 小弟找人上门推销林砚和林隽生幕后操纵的理财软件,榨干霍羽父母的钱后向他们放贷。骂霍羽是白眼狼,霍家的狗,以后只会被用来当做交际花,就算他们在这里穷死,霍羽也不会管他们。霍羽的养母被气到中风住院,养父拖着病痛的身躯去找霍羽,霍羽没有见他,他死在了回去的路上。等霍羽知道这个消息,养母变成了植物人,养父已经被送到太平间。 此事前的一周,霍羽刚通过M校工商管理的考试,霍佳人告诉她公司阴差阳错跟林潮生签了约,考虑林潮生的商业价值,建议她跟林潮生和解。 “他对你道过歉了。” 霍羽回到养育她长大的家,伯父和婶婶啐着唾沫拿着扫帚赶她走,让她出去发财,说陶家庙小装不下她这尊大佛。她不肯走,舅舅最后让她进去。 霍羽跪在父亲的尸体前泪流满面。 她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绝望。 “……我要恢复我的容貌……要地位,我不要再当贫苦的穷人,我要变成有钱人的孩子。” 霍羽攥紧拳头,拳头紧紧抓着父亲尸体上的白布,肩膀不停地抽动。 刺耳的喇叭声从门口传来,林砚开着两辆分别装有四个大喇叭播放着DJ版的今天是个好日子的面包车过来。 “这么多人。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林砚上身白衬衫,下身西裤,头发文雅地梳到后方,手上戴着一只大金表。林冰衣也来了,她一改往日性感风格身穿中性风的基础色系的工装,腰间一条金边纯黑皮带束住腰。在姐弟俩的背后是十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你看我说的对吧,果然是不同凡响,”林砚对林冰衣说。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林冰衣往里走,亲戚们拦她,但被后面的大汉拨开了。亲戚们不敢上前,霍羽从屋里出来。林冰衣撞开她掀开霍羽父亲身上的白布,霍羽阻止,林冰衣一记重重的旋踢把她踢倒,霍羽用手撑着地坐起,“只有一个。真是不尽兴。” 林冰衣一条腿踩在霍羽面前的凳子上迈向前,咧出恶犬一样的笑,低声对霍羽说:“虽然小了点,但你不觉得适合你们这三口之家吗?”林冰衣指的是放尸体的床。 “……是你们干的?”霍羽嗫嚅。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们只是来收债而已。死了就不用还钱吗?”林冰衣。 林砚:“植物人也得还。” “你们别太过分!”舅舅,“就是你们骗了姐姐跟姐夫,把他们气病气死……现在又在丧期做出这种事,你们还是人吗?” “你这可就是污蔑了,气病气死他们的明明是你眼前这个不孝女啊。” 林砚身后的大汉把舅舅推倒,亲戚们激愤,有人偷偷报警。 霍羽恨到了极致,抢过林冰衣脚下的凳子,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林冰衣一个踉跄,霍羽紧紧抓住木凳子朝林冰衣的太阳穴狠狠砸过去,林砚冲上去,霍羽血红着眼睛,咬紧牙关死命地继续砸昏迷不醒的林冰衣的太阳穴。一个大汉把霍羽抱摔在地,林砚狠狠扇了霍羽一耳光,一只大脚踢踹在霍羽的胸口,疯狂地叫着:“敢打我姐姐!我杀了你。”霍羽肢体扭曲惨不忍睹,还给林砚一个耳光。林砚一愣,怒不可遏地上前要再给她两脚。 他的动作被一个轮廓高大俊美的男人拦住。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喝了酒的林潮生拿着破碎的啤酒瓶,地上是鲜血淋漓的林隽生。林隽生的电话还在响:“隽哥你在听吗?冰衣出事了,林砚带着她去闹丧,被人打中太阳穴快死了……” “我要红回来,大哥跟大姐不再控制我。”林潮生。 “任何**都可以吗?我要钱。”林砚。 “我希望惹我心烦的人都死掉。不行吗?那我换一个,让潮生听话,我们一家人永远相爱。”林冰衣。 别墅三楼相片浮动,应槊手中拿着林潮生、林砚和林冰衣的照片。 林潮生契约已达成,林砚契约已达成。林冰衣契约已达成。 “我要恢复我们全家人的健康。” “……” 林隽生契约已建立,林隽生契约正在达成,林隽生契约被不明力量截断,林隽生契约进度3/4。 第32章 正方反方 林隽生的照片落回应槊手里。 这股力量除了陈黎洲没有别的可能。 林家兄弟的照片自动在图册中整齐排列,应槊掀开图册,找到灰色待定区域中一张短发背头的精英青年的照片。 田先生。 田先生从棋牌室找到他叛逆的表妹把他带回父母家后回到自己的住处,身为单身汉的他的住处一如既往的冷清。客厅的灯光打开,家里的墙壁有一面是灰黑色,天花板是白色,其他墙面是白加黑。 他端着椰子水坐在电脑桌前,桌上是一张他与父母的照片,田先生把pad支开播放戏剧。 表妹的事说来蹊跷。 表妹母亲也就是田先生的姨妈卫昉于五年前去世,父不详,半年前进了少管所。 父母想帮表妹,把她接到他们在A区的家,第一天她偷了家里的钱离家出走。 田先生的父母找他的那天,他的脑海中忽然多了许多关于卫昉的记忆。 卫昉暑假期间带他去旅游,去各地看戏剧表演,他的自行车也是她教的;记忆中的卫昉是不婚族,五十岁时结婚,跟她结婚的人……叫贾宗南。 他看到表妹正在一个嘈杂地环境,似乎在争吵,好像在赌博。 他到那个地方,真的在那里找到表妹,表妹出千差点被带走。表妹说她手里的姨妈的遗产被骗子骗走了,田先生从她那里得知骗子的作案手法,用同样的方法钓鱼,把钱从骗子手里骗了回来。 更蹊跷的是,后来他遇到贾宗南。好奇心驱使下他给表妹和贾宗南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贾宗南居然真的是表妹的父亲。 贾宗南长得老,田先生因此去他的老家核实他的真实年龄,最终的结果是三十。表妹十五岁,这意味着贾宗南十四岁就跟卫昉发生了关系?卫昉去世时才三十一岁,如果活着今年是三十六。 她不是五十岁的不婚族。贾宗南在他做完亲子鉴定就死了。 太奇怪了。 奇怪的事不止这一件,电脑自动登录的账号群里庆祝他担任总经理的子公司新的卫生产品销量告捷。他新被派遣到一家摇摇欲坠的子公司,前期改革制度,裁换不作为的老员工,为公司输送新鲜血液,培养自己的势力,后期为公司制定新的销售目标和营销战略。制定营销计划时,对手公司总会想出跟他一模一样的方案,有几次他都没有开口,对手公司那边已经传出消息了。后来,他以现场开会,现场记录,现场决定,现场发布的方式才获得成功。 如果说表妹的是让他感到冥冥之中存在无形的力量,那么公司的事则让他有一种被窥视和操纵的感觉。 假如世上真有超现实的能力,他倒真想见识见识。 田先生把电脑的消息窗口叉掉。决定不想这些奇怪的事,换换脑子。 新闻网站今日的主角是林砚和霍羽,新闻的内容虽然写的只是巧合,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田先生并不厌恶人与人之间的报复与斗争,相反,他认为人就应该这样。田先生中产出身,家庭幸福,他现有的财富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在他看来,人斗争的权力与斗争的公平是应当被维护的。只是林砚和霍羽的行事风格他看不上,这两个人一个保守软弱一个激进愚蠢,如果他是他们中的任意一方,由他主导另一方一定惨败收场。 世界上大部分人都缺乏智慧和耐心,都是被情绪和潜意识支配的动物。 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他竟在椰子汁下方的桌面上看到了黑金色的一个一个显现出来的汉字。 你愿意为了你心目中的公平,维护人斗争的权力,加入我们吗?落款公义裁决者。 田先生酒醒了大半,从椅子上站起来,抬头看向天花板。 桌子上多了一个涌动着黑色魔气的小瓶子,他拿起小瓶子,从镜中看到自己身上黑白交融的气息有些吃惊。 “……” 字迹发布他的第一个任务。 任务的黑字跳跃印在一张白色的硬纸上。 田先生摸着那张20cm宽,10cm长的又薄又凉的白底黑边纸片。看着任务和下方的公义裁决四个字,眼睛里闪动着奇异兴奋的光彩。 应槊在二楼书房收到回传的签订完成卡片合同,看了一眼随手拉开抽屉,抽屉犹如黑洞,应槊把卡片扔进去。 手机震动,应槊打开简讯。“已就绪。明天我们一起为甲队加油!” 杨凌波送给应槊一张内场前区的足球比赛的票,比赛下午四点开始。他们约好上午先去骑行然后看电影,下午去看球赛。 杨凌波已经做好准备,元气满满地把门票、充电宝以及支持甲队的球衣放在一起拍了一张图片发给应槊。 “好。” 次日天明,应槊开车来到约定的地点,正要跟杨凌波一起去取山地车,杨凌波接到福利院院长的电话。 院长告诉杨凌波,小女孩星瑶一周前高烧不退,经诊断得了急性中耳炎。 “星瑶现在怎么样?” “不用紧张,她已经康复了。只是当时她在夜里一直哭,叫你的名字,我们为了不让她哭,承诺你会在她治愈后看她……现在星瑶已经康复了,最近问起你……我们也知道你平时很忙,而且刚刚来过,但是这孩子确实比较想你。所以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她只有今天有时间,马上要出差两周。杨凌波为难地看着应槊:“星瑶生病了,我想……”“我们去看星瑶吧。” “我今天就有时间。”杨凌波感激地向应槊点头答复院长。 星瑶一见到杨凌波就扑到她的怀里,杨凌波摸着她的头,问她怎么样。星瑶说这几天发烧很难受耳朵闷胀,还有药很苦。杨凌波说她小时候也不喜欢吃药,但大人告诉她这一片片的药其实是身负重任的小骑士,“如果生病不吃小骑士,小骑士就会在等待中孤独终老,正确地吃掉它小骑士才能执行任务,它们进入到我们的身体和我们身体里的细胞卫士一起与病魔战斗。每当想到它牺牲自己融入我们,帮助我们,我就会觉得很感动。吃了药身体才会舒服,星瑶才可以跟小朋友一起玩,到时候胃口也会变好,想去哪里去哪里。” 星瑶:“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药。” “真乖。” 星瑶兴奋地陪杨凌波说了一会儿话渐渐有些困了,杨凌波给她读童话故事。 哄她入睡后,杨凌波与应槊又去看了其他孩子,杨凌波教孩子唱歌,也有孩子会主动要求跟应槊一起玩,应槊和他们一起弹钢琴。 回去时已经傍晚。 “今天谢谢你。不过骑行没有做到,电影、球赛也没有陪你看到……” “下次再去吧,这样的经历也很开心。”应槊。 两人会心一笑,杨凌波灵光闪过笑容狡黠:“我这次就要给你补偿。” “什么补偿?” 杨凌波带应槊来到一间名为MU的休闲酒吧。酒吧广告牌采用抛光金属材质,音乐舒缓悠扬,内部装修是蓝色为主的经典复古风,酒墙陈列着精巧的酒杯和琳琅满目的酒,杨凌波进到吧台里面,另一面的调酒师唤了一声杨姐。 MU是杨凌波自己开的酒吧。 酒吧里的熟客都认识她,客人被样貌出众的杨凌波和应槊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透明的杯子里放着三颗中等大小的冰块,杨凌波娴熟地打开酒瓶,酒瓶在空中旋转后被她握在手中,不同颜色的酒旋转入杯,与冰块在一起发出清脆地撞击声。 一杯上部橙色下部鲜红装饰着柠檬的酒调好:“尝尝吧,这是我最新的作品。勇者之心。我觉得非常适合你。” “……” 应槊接过,“这杯酒酒劲很大哦,有的人一口上脸,有的人一口就倒了,需要慢饮。” 杨凌波给自己调了一杯蓝色天空,从吧台出来跟应槊坐在一起。几位熟客围过来也要跟应槊一样的酒,杨凌波笑着说今天她是来玩的,让他们去找调酒师阿辽选其他的。 一位熟客看了应槊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只巨大的黑蜘蛛,“好可爱!”杨凌波马上被吸引了注意。熟客说那边还有更可爱的,是一条玉米蛇,才四个月大,问她要不要去看看。杨凌波非常感兴趣,叫应槊一起,熟客表情闪过敌意,听到应槊说你们去吧,才放松下来,“那我去去就回。” 杨凌波暂时离开,应槊端起色彩绚丽的杯中物,正要饮下,一发达健壮的大手拍在应槊所在吧台的桌面上。这只手手指修长,食指戴着金色镶嵌蓝宝石的戒指。应槊抬头,对方刀眉厉目,容貌姣好,身材高大,手腕、脖子、腰上戴着黄金宝石项链,内穿开口衬衫,外披绣民族图文的黑色硬质外套,摩根微分的头发张扬,耳朵上缀着红蓝耳坠,他盯了应槊十秒左右,扭头向后:“过来。”过来的青年白净成熟,眉头不赞成地上抬,他的气质神圣优雅,声音平缓令人感到舒适:“你不要这么凶,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不是你先说他的吗?”叶银。 “可以让我为你变一个魔术吗?”荀勉温和地说着,让应槊看他的两只手。 手心手背都没有东西,突然间,一颗闪光的吊坠出现。 “接下来请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为什么要?”应槊。 “这是魔术的一部分。” 叶银翻了个白眼。 “我不想这么做。”应槊喝下“勇者之心”,冰凉的水果的香甜与酒的辛辣混合的液体滑过应槊的喉咙,余韵甜蜜暖香。叶银夺走他的酒。 “叶银——” “快点。”叶银,“把吊坠拿起来,拿起来我就把酒还给你,我们就走了。” 叶银凶恶的态度和威胁的姿态让不少客人都看了过来。 “……” 应槊起身,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退缩的无形气场,荀勉忘记了劝叶银,叶银的后背则不觉间渗满冷汗。应槊把叶银手里的“勇者之心”拿回来,将剩余的喝下把酒杯放回吧台,杯子没有放稳在吧台滚落发出玻璃落地的破裂声。 “……” 叶银揪住应槊的衣领,啧了一声说着“原来是个半杯倒。”抓起吊坠正要放在应槊手里,另一股力量把二人分开,霍图冷着脸扶住醉醺醺的应槊,应槊踉跄,霍图搂腰托住他。 第33章 西伯利亚冰雪心 “跟我一起来的人呢?”杨凌波摸完小蛇回来见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问。 “他喝醉了,被朋友接走了。” “都怪我玩的时间太长了。”杨凌波惊讶又惭愧,担忧道。 “才十几分钟,他也太没耐性了……我的意思是,他的酒量不太好。”熟客说。 司机驾驶车子平稳地前进。霍图和应槊坐在后座,应槊侧脸如玉般柔和纯净,霍图看了一会儿目视前方。 他刚刚收回目光,应槊的手机铃声响起。霍图坐在应槊的右边,铃声从应槊裤子左侧的口袋传来,霍图轻轻拍了拍应槊的肩膀,试着叫醒应槊,应槊皱眉但没有清醒。铃声第一次断了,又打过来第二遍,声音连续不断越来越响。霍图迟疑片刻低下身,伸手尝试把他的手机取出来,应槊倒向霍图,霍图及时扶住他,应槊醉倒在霍图腿上。 “……” 声音还在继续,霍图的手在应槊的大腿摸索一会儿才从他受挤压的口袋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杨凌波。 “你还好吗?听说你喝醉遇到了麻烦,被朋友接走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已经睡着了,没办法接你的电话。” “啊……好的……你现在方便视频吗?因为我们两个一起出来,他喝的酒是我调制的,我有些担心他的状况,想跟你确认一下。” 杨凌波的视频电话打过来,见是霍图一愣,霍图把镜头转向旁边熟睡的应槊。 “你还有要求证的吗?” “……没。”杨凌波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奇怪的人她就放心了。 不过没想到应槊跟霍图认识:“那你先送他回去吧,真是麻烦你了。我明天再和他联系。” “我们要去的地址是?”司机问。 “回家。” 霍图把应槊放到床上。 霍图第一次留意到应槊是在应槊专业被质疑的新闻上,他看了应槊的摄影作品。作品本身无可挑剔也不存在技术倒退。 新闻后面还有应槊与傅寻和尧姣的花边。 艺术家的作品和人品总不一致,他有些失望,但没有过分在意。 之后,他在霍羽的归宗宴上见到应槊。那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应槊,应槊气质独特,一进门就吸引了宴会上的大部分目光,也包括他。他看到应槊被制片人介绍给周姐,不自觉走近了几步。好在周姐只是对应槊的技术感兴趣。 第三次见面,他看到那个风评不佳的模特把他压在露台,他清楚地看到应槊的拒绝,模特临走前还可耻地挑逗他。 模特、林潮生、商准……明明是个端庄君子,身边却总有一些危险的人。霍图忍不住担心应槊是否可以保护自己。 他先前已经得知应槊的丑闻是陈黎洲因他妹妹而散布,实在是无妄之灾。 后来他在福利院见到应槊给孩子们和杨凌波拍照,在外面送杨凌波照片。 他们是朋友,还是男女朋友? 关老爷身体不好,他代替哥哥接他的嫂子关冀。那个模特阴魂不散地缠着应槊,模特……实在碍眼。 霍图没想到会在酒吧遇见应槊……也许他想过,因为他知道这是杨凌波的酒吧。 霍图低身为应槊脱下鞋子,离开时被应槊的长腿绊倒,他的睫毛拍在应槊的脸上,呼吸一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慌忙地从应槊身上起来。注意到应槊身上的外套拧在一起,霍图想了想,伸手帮应槊把外套也脱下。霍图一只手轻轻托起应槊的后背,宽广的背部的体温通过手传递给他,令他的心跳更加有力。 房间静得只有霍图的心跳声,霍图缓缓低下头,唇与应槊脸颊的距离不到一指——他不能这样对待睡梦和醉酒的人。 霍图梳理慌乱的心情,摒弃多余的想法,动作温柔地放下应槊,帮应槊盖好被子。 门轻轻地关闭,应槊半睁开眼睛,眼神朦朦胧胧,片刻重又闭起,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 日上三竿,应槊揉着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的眼睛,躺在一张大床上。 “……” “你醒了。”半开的房门被打开,穿着浅色居家服的霍图站在门口,“起来吃早餐吧。” “……”应槊眉头隆起。 霍图看着床上“呆呆”地瞪着眼睛望着他的应槊,一贯平和的俊朗青年,此刻显得有些迟钝。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霍图心中一软。明明心中温柔,说的话也不严厉,语气却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牙刷和洗漱用品已经叫人送来了。在洗手间。” “……”酒吧二人身上有圣者的力量,应槊有意释放光明的力量,二人拿的吊坠是检测神圣力量的,应槊不想简单让他们如愿,释放威压进一步引起他们的兴趣。 没想到那酒那么厉害,应槊现在的意识仍然有些混沌。 他在镜子前洗漱,想那杯酒里到底加了什么,比戚昌的毒药还毒。 应槊走到房间餐厅,霍图表情仍然拒人千里之外,但满桌醒酒的食物和暖汤以及他的思想让应槊知道他比他表现出的态度更友善。 应槊坐到霍图的对面。 “你常常被人捡走吗?” “……这是第一次。” “酒还是少喝比较好。” “……” 手机铃声打破尴尬,应槊回到他昨天休息的房间,在床头拿到手机。 电话是杨凌波打来的。杨凌波马上就要登机,听到应槊的声音彻底放下心。 “……是你的女朋友?”挂完电话,霍图问。 “是我的朋友。”应槊笑着补充,“我另有喜欢的人。” 应槊大概了解霍图的心思,他一般不太在乎别人的想法。不过霍图帮了他,应槊认为跟霍图说清楚会好一些。 霍图愣了愣。 “……哦。” 这次是真的西伯利亚了。 应槊手里的蔬菜汤都冷了几度。 “……那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在一起了吗?”过了几分钟,霍图问。 “……嗯……” “她叫什么名字?”霍图冰雪一样的眼睛看过来,态度平静而淡漠。 “——你是在查户口吗?”应槊笑着搪塞。 霍图没有笑。 “他叫……”应槊看到霍图家中摆放的女战神的雕塑,“萨娜。我们异国相遇,虽不能彼此陪伴,却一直互相思念。”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遭到重创的戴维欧界的勇者恶魔会,努力调试法宝追查应槊的下落,刚刚调出影像听到这句话,死一样寂静。 大家目光各异地盯着萨娜。 一贯冷静的萨娜一如既往,她只是顿了顿:“很显然,这是谎言。” 应槊对着虚空捻动手指,戴维欧界未完成的,打算架在应槊所在世界边缘窥探的镜子破碎。 霍图放下筷子没什么胃口,应槊吃完早餐,感谢霍图昨天和今天的帮助,霍图沉默地送他离开,去取车时应槊说不用。 他们住的距离很近,旁边城堡一样的别墅的主人正是霍图。 第34章 正派的游戏(上) 写字楼的会议室里,天花板的方形吸顶灯打开,中心会议长桌旁放着十把椅子,有四把椅子的主人已经确定,叶银、荀勉、和一个沉稳的男人坐在会议长桌的两侧,前方还有一个挺拔的男人在讲话。他的背后是霍羽和林家四兄弟姐妹的照片,林冰衣的头像被圈出来。 “我们收到一瓶魔液,附有它的使用说明,字迹是签字笔描摹电脑字体。”站在前方的沈司臣。 “说明上写的什么?”叶银。 “说这是三人份的量,可以恢复林冰衣和霍羽。”沈司臣。 “三个人什么意思?知道我们不信,给我们留的试验品?”叶银,“监控没拍到谁放的吗?” “监控坏了。没有指纹等任何线索。”沈司臣。 “狡猾的恶魔。” “是不是恶魔还不能确定。” “怎么说?” “恶魔应该不需要描摹。” “难道他们也是一个组织?” “如果真的有效,是不是应该先救人?”荀勉。 “我们只知道它来自邪恶,连它的成分都不清楚,说不定放上就一命呜呼了。”叶银,“我反对把这个用在人的身上。” 叶银的担忧不无道理。 “……对了,我跟叶银在酒吧见到一个人……”荀勉说着,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进门。 “寇竞,你怎么又迟到了?”叶银。 “抱歉抱歉,啊,还在讨论霍羽跟林家的案子,没轮到我。你们继续……芍哥也来了。”寇竞坐在梅芍斜对面跟他打招呼。 “他一身正气,圣灵感应很强。天然让人信赖。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跟他接触看看……我拍了他的照片……”荀勉把应槊的照片发到群里。 “这不是我的除魔大师兄吗?”寇竞刚坐下看到手机说。 应槊近来在做拍摄野生动物专题工作,团队在野外的森林中实景拍摄,平时大家住在帐篷里,初期很顺利,虽然免不了虫子叮咬跟野兽侵扰和毒蛇,但基本上想拍的动物都拍到了。近来晚上常有阴风,除了应槊的相机,组里的其他设备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工作人员抱怨会不会是磁场不对。宋贤递给应槊充电线:“我也觉得不太平,背后发凉,胸口发闷。”应槊看着宋贤胸前背后趴着的小恶灵,充电线接过来时扫了宋贤两下。 恶灵退散。 “干嘛要打我?”别说,打完之后他还真有点神清气爽。 向导过来跟大家说天气突变,本来今天是最后一天还能拍点东西,但当下可能有暴雨和雷电,现在下山已经晚了,建议把器材放在车子里,人也呆在里面。 他尤其提醒应槊,应槊说他到附近看看。 应槊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对付野兽有一套,目前没有过错误决策,而且成片水准高,向导不赞成也没有反对,只好提醒他:“戴好对讲机。你要早点回来,不能乱来。” “嗯。” 暴雨锤击着水洼、冷杉和槭树,应槊躲在丛林中,一只体态雄伟的成年老虎因为饥饿从洞穴里出来,它的左前方有一头落单的幼年野猪,成年虎伏低潜行,轰隆的雷鸣惊得野猪原地打转,成年虎猛然跃起,在成年虎跃起的一瞬间,应槊的相机捕捉到闪电、飞溅的暴雨和捕食的老虎。老虎的利爪撕在野猪的背部,牙齿咬断野猪的咽喉,血汁爆开,应槊快速调整,专注地连续按动快门。 老虎撕开野猪剖出野猪的内脏心满意足地享受着饕餮大餐,忽然嘭得一声,老虎警惕地抬起脚压低身体,应槊皱眉,草丛哗啦啦得响,老虎拖着剩余的猎物消失在丛林中。 “……” 目标走后应槊从草丛中起来,另一边的寇竞也捂着屁股站起身,目光交汇,寇竞正要说话,应槊转身,寇竞向应槊的背影伸出手:“诶,等等我……”应槊置若罔闻,寇竞一瘸一拐地追上应槊:“大师兄,是我啊。” 二人穿着防水服前后走着,寇竞揉着自己受伤的臀部:“大师兄你也来除魔吗?” 二人回到车子边,雷和雨已经停了,众人放下悬着的心围过来,宋贤问应槊拍了什么好东西,拿过相机发出惊叹,这构图、角度和内容实在太棒了。向导看罢佩服又无奈,问跟他一起回来的是谁。 “我是槊哥的师弟。”寇竞咧着嘴抢答。 终于从森林出来住上酒店,寇竞赖在应槊的单人房一边打游戏一边聊天问他喜不喜欢玩游戏。 “还好。” “要不要PK一把?”寇竞趁间隙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另一台PSP。 应槊赢了。 “可以啊,大师兄——我对你无限的敬意又增加了一层。” “你找我有什么事?” 应槊在寇竞身上感应到了与酒吧二人相似的新的圣者力量,跟那二人一样,他不能直接看到寇竞的想法,他们身上都戴有阻断的东西。当然,应槊需要的话可以强制查看,但他不执着别人的思想,属于方便就看,不方便就算。 “游戏。现实版的,报酬丰厚——有兴趣吗?”寇竞发出邀请。 整艘客轮都散发着正气与阻断。 寇竞与应槊登上客轮。 客轮行驶在海中,他们被换到另一艘客轮上。换乘客轮外部完好,内部锈迹斑斑的中央大厅一地污迹,厅内播放着吵闹刺耳的音乐,船上的客人像在参加化妆舞会,有的把动物的眼珠和骨头穿在身上,有的浑身浸着红色不明液体,脸上化着夸张的彩妆,戴着唇钉,身上打着耳钉和肚脐钉,有的戴着看不到人脸的面具。 厅中人在应槊和寇竞身边扭动,一个小丑打扮的对着应槊做鬼脸,后方的两人撞到应槊和寇竞,寇竞生气地瞪过去,小丑挤过来,寇竞又回头骂骂咧咧地双手推着小丑让小丑走开。 越来越多的人撞击他们。小丑捧腹大笑。 “这些人……真是……太吵了……唔——疼死我了,谁的胳膊肘——”寇竞每说几个字就被挤一下,在声浪中,二人被挤得像面包里的香肠一样。 服务人员过来引他们做造型。服务人员说造型可以帮助他们隐藏自己的身份,谁都不知道他们选择的是什么造型。 做完造型谁也不认识谁,应槊头戴白山羊的头套,身上还有山羊毛,无论是从脸还是身材都看不出本貌。 应槊问起寇竞,客舱服务人员没有回答,只是带他出去。 大厅一如既往的混乱。混乱中,一戴着六角恐龙面具的人站在二楼的楼梯让大家停下,他身上穿着特定的制服,代表他是这次客轮游戏的主办方。 客轮鸦雀无声。 六角恐龙面具人向大家致词,欢迎大家来参加客轮游戏。这次的活动为期十五天,参赛者可以尽情游戏。 他说完就走了,鲨鱼面具的人站出来讲解活动项目,预告接下来要进行射击游戏。需要注意的是他们必须要完全听从主办方的指令。游戏期间退出或失败的没有奖励,坚持下去的人平分五千万。 参加游戏的人共有二十人。 服务人员带领大家参观展览,每间房都充满阴暗、暴力的气息。前期展览是鱼类,接着是动物标本,最后是人。 被粗大的锁链锁在躺椅上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人。 人的展示引起一片惊呼和躁动。 服务人员让人们进入隔壁的玻璃房,教他们组装枪械。枪械对准应槊头顶前方的大吊灯,砰得一声吊灯从应槊眼前落下。 应槊:“……” 经过变声的人们兴致勃勃,服务人员说只有这一把真枪,其他的都是玩具枪。 射击展厅的人是他们的游戏内容,他们必须要射中目标,连续三次射不中要接受惩罚,惩罚之后他们将在射击教练的帮助下射击,一直到击中目标为止。玩具枪和真枪都会造成伤害,但玩具枪只会让他们疼痛,真枪则可能造成死亡。 “这不是犯法的吗?”有人问。 “他们都是异国的死刑犯,谁也不知道他们和你们在这里干过什么。” “……” 每声枪响都会伴随被展示者的凄惨大叫,有的人叫得实在太可怜了,渐渐有不愿开枪者,不愿开枪的人戴着猪头面具,主办方罚他下跪,多人控制住他后用皮鞭抽他,逼他开枪。 轮到应槊了。服务人员重申上客轮之前,所有人已经答应遵守游戏规则,满足他们的要求。 “不要。救救我。”躺椅上的人衰弱地说。应槊:“……” “快点吧,不是你也会有别人,难道你能阻止或者改变什么吗?”服务人员。 应槊举起枪支,监控前的荀勉有些失望。 应槊的“真枪”打中目标的头发。荀勉一愣,随即笑了笑。叶银皱眉:“投机取巧的家伙。” “他这个好像是真枪。” “真危险。” “……” 第一天游戏结束,大家把服装脱掉,换回服装后他们不能外出,也没有人愿意外出。 第一轮应槊跟寇竞在同一间客房,客房有两张单人床,临窗可以看到外面漆黑的海景。晚宴丰富,寇竞问应槊的感想,应槊说还好,只是游戏而已。 “你真的认为这只是游戏?” “当然。” “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不是游戏?” “他们的化妆很厉害,但真正痛苦的人不是那样的。这是一场真实的游戏,真实在部分参赛者不知情。” 射击游戏测试人在隐藏自己,遭遇胁迫,经历虚假宣传,真实暗示的同时的良心选择。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开枪射击目标?” “他们有他们安全的底线,我也有我安全的底线。” 荀勉莞尔,叶银摘掉监听的耳机:“你们的演员太差了。” 荀勉:“可能因为他自己本身做过导演。他这样也不愿意伤害别人,不是更证明了他的善良吗?” “他只是把这当做游戏,这是对我们的侮辱。”叶银。 “……那就换种玩法。”手边放着六角恐龙面具的沈司臣说。 人体射击结果跟食物挂钩,射击结果越好,射击者得到的食物越多,否则按照分数依次减少直到没有食物。食物最少的参赛者不满,被武力镇压,参赛者很快明白,反抗的结果是鞭刑,他们能做的只有完成任务。 “啊——” “砰砰砰——叫你X呢——该死的死刑犯!”前几次表现不佳,饥肠辘辘的参赛者骂骂咧咧。 饥饿是动力,成绩是压力。射击成绩满分100,低于80淘汰。应槊的擦边打法只能算60。 服务人员提醒应槊几次,人数已经减少到十五位,一般走到最后的不会超过五人,一个人可能获得的金额是一千万。“我一直很看好你。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到最后。” 应槊没在意励志师的演说,还是按自己的节奏。 “大摄影师,大导演,看来不缺钱。”叶银。 游戏为应槊量身定做不能真的淘汰他,沈司臣安排应槊进入复活赛。 复活赛规定两人一组,一共五个小组。复活赛结束前,小组两人将被一直关在只有洗手间和卧室的小房间里,复活人员不接触第三人,用品由统一窗口传送。 “门只有在比赛结束时,主办方才会打开。” 卧室除了一张单人床,还有四块屏幕,屏幕播放着其他小组的行动。 房间里的人通过点击遥控器在屏幕上抽卡分配身份,身份很简单,只有两种,一种是主人,一种是奴隶。 复活赛的资源很少,一天的餐量只有一个幼儿的半餐的量。 主人可以决定资源,不管是主人还是奴隶出现任何失去意识的情况——这个失去意识包含因饥饿造成的昏厥,只要失去意识,都会失去资格。 奴隶必须穿特定的服装,奴隶代号为小组号和小组号加一的组合,如应槊所在的小组是一组,那么奴隶的代号就是12。 主人必须按照代号称呼奴隶。 主人不能直接让奴隶放弃,不能授意奴隶做撞墙、上吊、窒息等各种会瞬间直接导致死亡的事情。 主人可以让奴隶做违禁事项以外的任何事情。 主人可以不给奴隶任何东西。 奴隶必须尽力配合主人的命令,不能攻击主人。如果主人后来的命令与之前的命令相悖,以后来的命令为准。 主人与奴隶的所有行动必须在摄像头下进行,不能在监控死角。 违反以上约定者会立刻失去资格。 小组中一个人失去资格,另一个人会直接晋级,如果两个人都没有失去资格,也可以共同晋级。 比赛结束前,每三天抽一次卡,轮换一次身份。 只有第一轮可以选择弃权,第二轮开始关闭弃权通道。 这种规则几乎是在直白地告诉主人:三天内解决奴隶。 应槊复活赛的队友是沈司臣。 应槊抽到了主人,沈司臣抽到了奴隶。 监控房里,荀勉看到在线的陈黎洲:“陈先生也上线了。” 叶银:“真难得,我以为他跟芍哥一样不关心这些事呢。” 第35章 正派的游戏(下) 二号房抽中主人身份的人高兴地在床上打滚,让23号奴隶给自己捏肩锤腿。四号房的人见状也要45号奴隶给自己做个足底按摩。 三号房的人跟34号奴隶谈判,建议他现在就放弃。五号房的两个人认识,是朋友,面面相觑。 “你要是不放弃,那么你接下来的三天将都不能睡觉,而且要一直活动,我不会给你任何东西吃,也不允许你喝水,我会体罚你,让你跪着把地面擦干净,扇自己的耳光,一直扇到自己的脸肿烂为止。”三号房的主人,“我会尽我所能地折磨你。直到你的自尊和身体都受不了。三天,时间没有那么短暂的,你明白吗?” 三号房主人的话让在场的奴隶心中泛寒。 “我们抽取的这张卡片不仅仅是身份卡,更是胜负已定的通关淘汰卡,你是要直接走,还是满足这客轮上那些心理变态的虐待观赏喜好,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后走?” 三号房主人的话点醒了45号,刚把水打来的45号把四号房主人的洗脚盆给她扬了,临走还骂了一句。 二号房的主人心中记笔记:“你可别跟45号一样,我还想多跟你玩两天呢。”23号狠狠捏了下二号房主人的肩膀也不干了。三号房的主人比34号奴隶强壮许多,34号奴隶沉默半天小声地说:“……我需要钱。” 三号房主人大笑:“那你就别怪哥们儿不讲究了,竞争是残酷的。” 应槊在的一号房风平浪静,应槊问沈司臣是怎么想的。 沈司臣说他不会放弃。 上午送的食物,应槊跟沈司臣一人一半。 “一号房已经做决定了,我们也一起晋级好不好?”56号奴隶。 “什么一起晋级,你听他的——”三号房主人对着屏幕说,“晋级的人越多,最后你们的竞争对手就越多。你们得搞清楚状况,现在是在竞争,他当前是奴隶当然想跟你谈感情交朋友,等他成为主人,你们拿什么赌他一定遵守诺言?我不明白你们还在犹豫什么,本来三天就能有结果的事,非要拖九天。你们怎么知道后面六天会发生什么?也许后面六天他们都是主人,而你们是奴隶。也许他们成为主人之后会残忍无比地虐待你们,他们现在还能弃权,你们那时已经进入第二轮,连弃权的资格都没有,赌输了只能被他们折磨晕倒或更糟。就算你们都信守诺言,也许你们会在九天里因为食物不足双双饿晕,你们能同时晕吗?还不是有先有后,说不定他体质比你好,你先饿晕了,他晋级了。那么多的可能,你们怎么敢赌?” 56号要说话,三号房主人没有给他机会:“既然是朋友,他就更应该为你着想。而不是用朋友的名义,为他自己争取利益。既然都是为了争取利益,你为什么不选择对你更有利的?这不只是几百万上千万的钱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不该对你提出那样自私的要求。” “你别在这里煽风点火,我怎么会……”56号。 “你不要再说了,56号。不要再说话了。”五号房主人被说动,“竞争就是竞争。在外面我们是朋友,在这里你是56号奴隶,我是五号房的主人。我不会折磨你,但也不会给你食物和水,你现在跑起来吧,如果你能坚持下去,三天后我也接受你这么对我。” 56号奴隶脸色一白,三号房主人心满意足:“五号都觉悟了,一号你还不觉悟吗?” “……” 应槊不搭话,三号房主人不乐,大声呼唤34号,让34号给他讲笑话,笑话不好笑,就惩罚他做俯卧撑。 有奴隶的感觉很好,三号房主人善于发觉奴隶新用途,五号房主人也暗暗竞争。 三号房主人不让34号喘气,34号第一次努力憋气差点把自己憋死,后来发现规则是尽力满足而不是必须满足,假装承受不了软对抗,三号房主人发现他的小心机变本加厉。 只有一号房的应槊没有受到影响。 “怎么又是个圣父。”叶银,“我还想看沈司臣受辱呢。” “本来就不该无缘无故伤害别人。”荀勉。 “这是无缘无故吗?这是比赛,一点竞争意识也没有。”叶银,“等沈司臣做主人虐他时,他后悔就晚了。” 荀勉想起自己受测试时被沈司臣耍得团团转的背叛感:“司臣跟他的交流好少。” 他那次他们两个小时就是朋友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套话的。” “……不能让三号房这样下去。”三号房主人强迫34号在马桶里憋气。马桶是唯一有隔板,理应不能作为惩罚地点的地方,但三号主人没关门。 “34号还没放弃。”叶银拦住荀勉发布警告的手,“沈司臣看人真准,这个三号房主人来之前还斯文有礼。” 食物太少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34号被折磨得没有力气,三号房主人虽然吃掉了所有食物,但食物只有那么点,屋子里又无聊,也没什么精神。他躺在床上让34号给他按摩和捏脚。三号房主人已不把34号当人,脚踹在34号脸上。 房间没有提示语音,意味着他没有违规。 “——对呀,只有奴隶不能攻击主人和主人不能命令他们自杀的规定,没说主人不能攻击他们。一号,五号,我们可以自己动手把奴隶打晕!” 他终于不用在这间破房子里呆着,不用担心34号熬过这三天了! 三号房主人狂喜。 34号害怕地后退。 房间没有趁手的武器,喝水的杯子都是一次性的软杯子,三号房主人双手扥住毛巾从洗手间里出来。三号房主人赤手空拳揍34号,凄惨地叫声从监视屏里传来,三号房主人用毛巾勒住34号的口鼻,接着三号房的屏幕变成了雪花。 三号房影像的消失让五号房的主人和56号不安起来,五号房主人问三号房的情况,广播过一会儿才传来通报,三号房主人晋级了。 56号的不安扩大。 五号房的主人在床上躺下又坐起,一会儿去卫生间,一会儿在房间踱步。 第三天了。 第二天夜里,五号房的主人胜出。 只剩下应槊这一组。 上午的食物送过来,应槊照例把一半分给沈司臣,沈司臣接过那份少得可怜的食物:“明天就要重新抽取身份卡了,你不怕我像他们说的那样吗?” “我只能决定自己做什么,不能决定你做什么。” “……” 第二轮复活赛四日早上七点开始,四日早上六点,应槊让沈司臣不要说话和反抗,他把床单撕成长条把沈司臣绑在了铁制的床柱上,用布团塞满他的嘴后用布条封住,使他发不出声音。 叶银跟荀勉目瞪口呆,陈黎洲冷冷地看着应槊。 七点四面灭掉的屏幕亮起,应槊抽到了奴隶的身份牌。主人沈司臣被塞住嘴巴,绑住四肢,不能发出指令。 “……” 监控室的叶银发出爆笑:“不会吧,床单,沈司臣连这都挣不开?” 奴隶需要穿上奴隶服装,应槊得跟沈司臣交换。这的确是一个难点,应槊的衬衫还好,沈司臣的囚服是套头的衣服。应槊掀开沈司臣的上衣,一只手解开固定的床单,一只手握住沈司臣的手,穿过上方的床单,沈司臣表情愤怒,用力想要挣脱开,应槊手部力量往下,袖子上的金属纽扣擦过沈司臣的胸前,沈司臣右边被金属片凉了一下,腰向后弓起,皮肤微微泛起粉色,应槊渐渐地把他身上的外衣和裤子全部换下。 这项困难的工作,让应槊把沈司臣全身摸了一遍。 沈司臣的脸色阴沉至极,监控前的陈黎洲脸色不比沈司臣好看:“……” “这样不算违规吗?”荀勉。 “不算。这不是攻击,是对抗。”沈司臣的原有状态是应槊作为主人时造成的,现在的沈司臣没有命令应槊,应槊有不行动的权力。当应槊为沈司臣解下束缚,他试图挣脱攻击应槊时,应槊不能攻击回去,但除非沈司臣说应槊不能反抗,否则应槊是可以对抗的。 复活赛主要测试的是人在面临危机时的求生精神,和掌握接近无限的权力后对权力的运用,他们的每一条规则都是为了催生暴力。 叶银隔岸观火:“三天下去,沈司臣要吃大亏啊。但不让沈司臣开口,他们就都没有食物了。” 应槊交换衣服后去洗手间拿着一条毛巾,学三号房主人的动作走近沈司臣。 毛巾穿过沈司臣的后颈,在沈司臣的脖子绕了两圈,逐渐收紧。 叶银收住笑,表情凝重下来,荀勉也很吃惊。 陈黎洲面无表情:“……” 沈司臣手脚绷直,应槊的身体遮住沈司臣的上身和脸,双臂看得出在用力。 叶银通报违规,让应槊立刻住手。 应槊置若罔闻。 主办方的大门打开,就近的保卫把应槊控制住,摘掉沈司臣脸上的布条和嘴里塞的布团,把他解救下来。 “不要动他。”沈司臣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脚,坐起来对着摄像头说,“他没有攻击我。” 监控前的叶银和荀勉一愣,沈司臣:“房门打开,比赛结束。” 没有失败者的比赛。他们晋级了。 荀勉恍然大悟。 “为什么不在开始的时候就这么做?”应槊离开前,沈司臣问。 “在你有机会做选择的时候,我希望是你自己决定。” “……”在他不能做选择时,他替他选择。 沈司臣凉飕飕地回到监控室,叶银问他怎么回事,怎么连床单都挣不开,还有最后他为什么不用头或者身体顶开他。 “……他的力量很强,在我身上,我动不了。”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吃饱饭了,你才三天还没他有力气……”叶银被沈司臣的眼刀看得闭嘴。 “接下来的考核……”荀勉。 “不用进行了。他已经知道了。”沈司臣。 “——他怎么会知道?”叶银。 “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全面溃败的沈司臣漠然地说。 “……” “……” 客轮上的咖啡厅里。 寇竞讨好地坐在应槊身边,叶银和荀勉在他们的对面,叶银大刺啦啦地躺在椅子上抬高下巴瞧着应槊,荀勉则温柔地笑着。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叶银。 “因为寇竞。”应槊。 “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寇竞。 “恶灵有你的气息。” ——也就是从森林就发现了? ……他怎么能忘记这是他的除魔大师兄。 “你也能看到魔气和圣气?”叶银。跟荀勉能力一样? “你还有什么能力?”叶银拿出一滴提前提取出的魔液,“这个,你能看出是什么吗?” 应槊看向寇竞,寇竞双手合十:“帮帮忙吧,大师兄。” “……有符咒吗?”应槊。 寇竞从兜里翻出一张符咒,应槊在上面用手指画符,让叶银滴上去。 “是治疗的。”应槊。 “会对人有害吗?”荀勉。 应槊:“应该没有。” “这种事不能应该。”叶银,“……我们是除魔卫道的组织,月薪六位数,有五险一金和任务奖金,没有固定工作时间,只要完成帮助人的任务,其他没要求,想要邀请你加入。” “我对你们的组织没有兴趣。”应槊,“而且,我想我们的理念也不一致。” “如果你是因为测试生气,我希望你可以听我们的解释。”叶银,“善要比恶面临更多恶,所以我们才会那么做。” “三号房和34号是你们的人吗?”应槊。 “……不是。”叶银。 应槊点了点头离开,“大师兄,等等我。”寇竞。 荀勉和叶银对视了下。 他们也同情34号,并且对上面用真人测试心存怨念,因此面对应槊的反问不仅不生气,反而产生好感。 “这家伙绝对要做队友。”叶银,“做对手感觉会很可怕。” “我觉得他很正气,很可靠。就算他知道是测试,他还是宁愿挨饿也不肯伤害任何人,他没有被外界的胁迫和引导改变,没有逼迫司臣放弃,而是想办法和司臣一起通过复活赛考核。” “测试失败,说这种话为时过早……不过,如果他真的进来,估计也是沈司臣级别。”叶银。 “司臣好像有点生气。” “被涮了三天,吃这么大的亏,能不生气吗?” 第36章 非正式邀请 十五天的航行结束,寇竞把手机还给应槊。 应槊回到家,戚昌正在扫院子。 “你终于回来了……”戚昌激动而高兴道,虽然知道应槊是出海,但手机一直联系不上,他还是很担心。 “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 “我现在就去做饭。”戚昌马上放下手里的扫帚。 饭菜做好,戚昌和应槊一起把饭菜端过去,戚昌问他出海有什么好玩的,有没有拍到满意的照片。 应槊问他家里怎么样。 戚昌一五一十地交代他新种了什么花,看了什么书,新研究了什么菜。花已经抽出新芽,过段日子可以剪枝摆在客厅里,应槊在吃的虾仁就是他用新做法煎的。 “你不在的时候……应篱小姐打来电话……”戚昌红着脸说,“说要和父母一起来看你。他们会来这里吗?” “不会。” 戚昌失望。 应槊开车,应篱坐在副驾,夏潇和应明昭坐在后座:“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呀。”夏潇说,“多长时间没见了。出海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妈想你了。”应明昭。 “都快入冬了,怎么还穿着单衣?”夏潇。 应篱摸了摸应槊的手,打小报告:“妈妈他的手好凉。” 应槊嗔她一眼,应篱嘿嘿地笑。 “今天还有工作吗?”应明昭。 “没有。” “那正好,我们去商场买衣服吧。”应明昭。 “我不冷。”应槊。 “你从小就不怕冷。”夏潇,“但该穿衣服还是要穿。” “我知道哪里的衣服好看,你往前面拐。去陂周商场。”应篱。 应明昭给应槊和应篱各买了两套衣服。 应槊也给他们各选了一套。 满载而归,重新上车。夏潇:“家里的菜都买好了,今天吃火锅,我们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跟我们一起去应篱的房子吃饭吧。” 火锅热气腾腾,应槊把蘸料递给夏潇。 几人说话间谈起终身大事,应明昭:“篱篱都交几个男朋友了,你一个女朋友还没交过。我们准备给你介绍介绍,咱家又不是以前,现在条件又不差,我跟你妈养了几百头牛,承包了那么多地,还开旅馆,到时候你和篱篱一人一半,你又是大摄影师……” “——哥他哪有时间啊。”应篱还不知道应槊的心情有没有整理好,以及性取向是不是女生。 “你懂什么?”应明昭瞪应篱一眼,应槊:“还是顺其自然吧。”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我也能理解。但都是同龄人,就当交个朋友。”夏潇还要再说,敲门声响起。应槊去开门。 “应槊先生……”荀勉惊讶地看着应槊。 应槊背后出现三颗脑袋,夏潇端着肉丸出来,见到荀勉同样惊讶,她高兴道:“你不是二十天前去我们那里旅游,住在我们店里的游客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好意思这时候打扰到你们。我是新搬来的邻居。”他手中拿着上次在应明昭那里买的特色蜂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荀勉没料到他们在吃饭,更没料到应槊也在。 “啊?”应明昭和夏潇见到蜂蜜哈哈大笑,为他们之间的奇妙缘分感到高兴。荀勉温顺优雅,夏潇和应明昭对他都很有好感。 “你吃过饭了吗?”夏潇热情地招呼,“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中午吃的吧,现在都下午了,该消化了。”夏潇拉住荀勉强留他坐下,让应篱给他拿副碗筷。 “我听见你刚才直接叫我哥的名字。你们认识吗?” “……嗯。我本来打算明天去找他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 “世界也太小了。你跟我们家太有缘了,旅行住在我们那儿,又跟篱篱是邻居,还是阿槊的朋友。” “你明天要找阿槊谈什么事啊?” “……我想要邀请他加入我们。” “是摄影工作吗?” “……是帮助人的。” “原来是公益组织。”夏潇。邵天读也爱拉着应槊做这些。 聚餐总体还算愉快,与应篱、应明昭、夏潇分别后荀勉向应槊承认他们对他的调查,苦口婆心地劝说应槊。他相信应槊一定会答应,因为应槊是霍图、林潮生的朋友,因为在他看来应槊是一个善良的人。 应槊没有让他失望。 荀勉带应槊先后到霍羽和林冰衣在的医院,问他有没有发现她们身上的异常。 “魔气。”除了魔气,她们身上还有陈黎洲的力量。陈黎洲的力量可以防止魔气再入她们的身体。 这是田先生和应槊不直接对二人使用魔液,田先生把魔液交给荀勉叶银他们的主要原因。 “……你能看出她们身上的魔气有什么区别吗?” “林冰衣身上的更黑更重一些。” “你竟然真的可以直接看到。” “你不是也可以?” “我是因为赵小姐留下的圣灵坠与我的里质吻合才能看到。圣灵坠只有这一个,所以大多数时候我只能自己推敲。现在你在,我起码有了可以讨论的人。”荀勉拿出当时想放在应槊手里的坠子。“没有它,我就不能看到了。” “赵小姐?”应槊接过荀勉的坠子,坠子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荀勉放心地微笑:“……赵小姐是组织的创始人。所有的除魔器都是她亲手制作的。” 应槊染黑的圣物是戴维欧界的。赵小姐的除魔器是她自己的。 “你是寇竞的大师兄,对于魔,应该比我更了解。魔鬼或鼓动人心,用人的**把人引入深渊;或滥杀无辜,使家庭支离破碎,生命陨落。”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多以前,一夕之间S市犯罪率暴增的那天。那天以后赵小姐昏迷不醒。陈先生说除非找到让赵小姐昏迷的魔鬼,否则任何物质都不能唤醒她。我们也在追寻魔鬼的下落。” “……陈先生是谁?” “陈先生是我们的上司,我跟他接触不多,听司臣说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 “赵小姐有先见之明,制作了防止魔鬼窥探的心灵石、辨别黑白的圣灵坠、除魔的武器,还留下了一本记录魔鬼的册子。” “……” “有的魔鬼简单粗暴,靠吸取人的**毁灭人的灵魂获取魔力,有的魔鬼通过契约掠夺魔力。契约分多种,有一种契约很特殊。这种契约是一种让渡契约,让渡契约的魔力温和,需要完全自愿,需要契约者付出很大代价——一般是契约者的寿命和灵魂。契约成功魔鬼可以把对方的寿命和灵魂直接转化为魔物的生命。此契约契约过程中魔鬼所运用的魔力越少,契约完成得到的魔力即生命就会越多,使用这种契约的魔鬼隐在黑暗之中推动一切而不出现。推动需要时间,我们的任务是在契约完成前,劝契约人撤销契约。人撤回契约会对人形成反噬,但这种反噬对人的影响并不大,起码不像对魔鬼那样严重。如果能引导签订这类契约的魔鬼毁约,将是摧毁他的最好方式。” “……” “霍羽小姐与林冰衣小姐身上都有魔气,林冰衣小姐身上的魔气浓度代表她已经与魔鬼完成了交易。”荀勉,“我们的任务虽然只是保护霍羽小姐,但林冰衣小姐出事,霍羽小姐处境会更艰难。我希望她们都化险为夷。” “现有的医学技术救不了她们,我们尝试过一些特殊的方法,但她们受伤是互相伤害导致,不是魔力导致,所以也没有效果。后来我们得到了一瓶魔液,就是上次你在船上看到的。魔液成分不明,出自魔鬼,我请你来是想请你帮忙确认它的安全性,在我的身上试药。” “这是你们组织的决定?” “这是我个人的决定。” 第37章 正义的伙伴 荀勉从赵小姐留下来的册子中得知,世上有一种名为界灵的生物。界灵可以制造虚拟空间,在虚拟的空间内,时间加速流动,人的身体随时间加速衰老,衰老变化跟外界无二。 等人从虚拟空间出来,会恢复成进去前的样子。 如果荀勉在虚拟空间里没事,就可以把魔液用在霍羽跟林冰衣身上。如果荀勉在虚拟空间出事,说明他在现实中也会受害。 荀勉找应槊是想要应槊帮他捉住这种界灵,他知道界灵的位置,但没有足够的力量捕捉。 深夜,万籁俱寂,应槊随使用通行证的荀勉来到富人区的花园。 “就是他。”面对魔鬼荀勉一扫温吞之气,严肃地指着花园里的小界灵说。 应槊:“……” 小界灵五六岁孩童的样子,长着红色的恶魔角,歪头甜甜地望着应槊。 啊,他相机里的灵,也就是当初通道里的灵。 “呦忽~”小界灵展开双臂背后生出黑色的巨型翅膀在空中转了一圈。 荀勉谨慎地抽出自己的降魔剑:“他要发起攻击了,我们要快点把他捉住!” 小界灵空中跳舞,愉悦地飞向应槊,荀勉以为小界灵是要攻击应槊。降魔剑汇集低微的圣力,打向小界灵。 “——住手!”跟小界灵约好,手拿糖果礼盒从家里跑出来的杨凌波不知荀勉拿剑是要伤害应槊还是小界灵,大吃一惊,把手中的糖果礼盒砸过去,圣力已发,应槊手捉住靠近他之后变为蝙蝠的小界灵,替小界灵挡住来自荀勉的攻击。 这点伤痛对应槊来说不算什么。 荀勉自责,小界灵大怒,从应槊指缝飞走,重新化为红角魔童,巨大的蝠翼将荀勉扇倒,小界灵露出可怕的獠牙。 “蒙蒙!”杨凌波想要阻止小界灵,小界灵还在闹脾气。他没想伤害杨凌波,但是他的力量却一定会伤害到她。 应槊挡在杨凌波面前打散小界灵对杨凌波的冲击力,应槊不让小界灵伤害杨凌波,小界灵很好理解,他自己也不想伤害这个给他甜甜的食物的人类。小界灵目标仍是荀勉,他第六感那坠子对荀勉重要,抢过荀勉的坠子要粉碎,应槊夺回圣灵坠保护。 荀勉惨白的脸微微有了血色。 “界灵,向他释放虚空,束手就擒,饶你一回。” 小界灵不太理解应槊这句话的意思,听他语气不佳,难过又听话地向荀勉释放虚空,荀勉从现实世界消失进入虚空。 小界灵化为蝙蝠委屈地在应槊的肩膀盘旋呜咽,应槊手心对准小界灵,小界灵从他们眼前消失。 杨凌波环视四周试图寻找小界灵的踪迹,关心地走到应槊身边:“你没事吧?” 应槊摇头,杨凌波仔细查看他的情况,确认无碍才放下心。 她看不到空中10寸大小的屏幕一样的虚空影像,在原地转圈:“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人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蒙蒙又是什么人?” 应槊向她解释。 杨凌波接受能力不低,但第一次听恶魔与除魔师的故事,还是大受震撼。 “你不奇怪他头上的角吗?” “我以为是cosplay……”杨凌波,“相处的时候他跟普通的孩子没有区别,只是反应慢一点……他那么小,应该没有做过坏事吧,也要把他除掉吗?” “我们的目的是虚空影像。短期不会再找他。”小界灵已经回到了相机。 “如果……他没有伤害人的话,我希望你们下次见到他,可以再饶他一次。” “我们不会滥杀。” “谢谢你。”杨凌波真诚地感激,“谢谢你救我,一直以来我总是给你添麻烦。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定也要告诉我,我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我会的。”应槊。 应槊在花园等待荀勉出来,杨凌波想要陪他一起,应槊让她先回去。 杨凌波不知道他们今晚还有什么计划,担心扰乱他们,嘱咐应槊小心后离开。 富人区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前面留着碎发,后面扎着低马尾辫,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在杨凌波走后从楼顶跳到应槊面前。 马尾辫男人自带劲风,一记扫堂腿攻向应槊,接着与应槊赤手空拳对打起来。肉搏不相上下,男人向应槊发起圣力攻击,应槊被打中,捂住胸口倒退了几步。 “——你是什么人?” “张君岐。” 张君岐是应槊在这个世界见到的除赵小姐以外最强大的除魔师。 他递给应槊一份正式的邀请。 邀请函封面写着组织精神。 为了世间的正义,清扫一切邪魔,坚持人不可让渡的权利,挽救迷途的堕落者。 邀请函里面还有一张代表身份和地位的黑卡。 应槊看着张君岐手里跟自己手里荀勉的圣灵坠一样的坠子:“他也是在演戏?” “他不是。”荀勉也不知自己手里是假的。低马尾男人看了一眼虚空中的荀勉,“你通过了最终的考核。我们是一个初创的组织,正需要你这样正义的伙伴。” “……” —— 戚昌才为应槊准备好早餐,一辆车飙进来停得稳稳当当。 海姆从车上跳下来,绕过戚昌,趴在应槊的脚下,伸着舌头,摇着尾巴。 瑞可从门口进来。一年多的巨星生活,使瑞可原本就出色的气质和容貌提升到了极致,现在的他的一举一动更加充满野性狂放的魅力。他的头发已经染成了蓝黑色,蓝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终于回来了。”瑞可走到应槊身边,手自然地搭在应槊肩上,“好久不见。”他低下头想要吃掉应槊新夹起的西蓝花,被应槊挡住了。 戚昌去外面,瑞可从冰箱里找出一块冷藏的面包微波炉加热,拿着筷子坐到应槊的身边,笑着撒娇:“我也要肉。” “……”应槊一脸你的脑袋又出什么问题了的表情。 瑞可拿走应槊的一块牛排、两颗西蓝花和一颗水煮蛋,在面包上抹上酱汁。 “你今天没工作吗?”走的时候记得瑞可今天要飞B市。 “停了。”瑞可,“想知道停的原因吗?” “……” 林潮生先对瑞可动手,但没打过瑞可。 两位明星一起进了局子,昨天才出来。 “……”应槊皱眉。 他一般不看瑞可的思想,瑞可的思想常是一片废料,主人公还都是应槊。 “你跟林潮生是什么关系?”瑞可感兴趣地问,“那天林潮生拿着我向你示爱的新闻来找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动手。如果只是朋友,他应该不至于这么生气吧。他身上的黑气也很奇怪,难道你也跟他契约了?” “……他是分离你和蝠摩所需要的,关系紧密的灵魂之一。” “……看来我命不久矣。”其他的愿望都已实现,瑞可脚尖勾住桌子,拦住应槊的去路:“在我临死前,让我爱你一次吧,否则我会死不瞑目。” “……” “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是没有心的人,怎么会有真心?” “……也许是为你特地长出真心呢?” “那于我并不是好消息。” 瑞可有点笑不出来:“连哄我也不愿意……我喜欢你的诚实和坦率,有时也很讨厌。”瑞可不甘心地拽住应槊的手腕,特意收敛的野性毕露:“让我上你。否则我不配合。——我提前结束自己,你的蝠摩就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你是这么窝囊的人。”现在的瑞可就算想死也很难。 “……” 瑞可急躁地吻向应槊,再次被应槊用手挡住,应槊眼神冷淡,瑞可想再进攻试试,又料到进攻不会有好下场。相处这么久,瑞可很清楚自己与应槊的边界,只要不越界,应槊看在蝠摩的面子上总会纵容他。 “……”瑞可像驯服的野兽一样轻咬应槊的手。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么无聊的事。应槊冷漠地捏住他的下颌警告他,应槊力道不轻,换成普通人下颌可能已经碎了。瑞可吃痛,狭长的美目蓄出水雾,睫毛颤抖,被捏住的下颌区域泛白,脸颊发红,痛苦地张开嘴巴喘着粗气,他的目光仍然锁定应槊:瞧不起的眼神也很喜欢。 瑞可有点被捏爽了。 应槊眉头皱得更紧,不甚温柔地松开他,走到桌边拿起一张湿巾抽纸擦了擦手离开。 应槊作为流动人员到达公司,提前三分钟到场。去的时候人还不多。 不管是已在席的还是在从外面进来的,每个人见到他都看向他。 本次会议主要审核上次的成片。 开会中不时有公司职员从窗口经过,短短十分钟有人去了三次卫生间,半个部门的人排队倒水。 会议结束应槊正要离开,项目负责人刘耳把他叫过去,他先是把门关上,又把门打开:“我通常是不会问别人这种问题的……也不信那些人的话。不过,林潮生跟瑞可真是因为你打起来的吗?你先去安慰的谁呀?” “……” 刘耳悻悻笑:“好吧,不拿你开玩笑了,我知道最劲爆的你跟瑞可的图片只是走戏,其他二人也一定只是你的朋友。有机会带我跟霍总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我给你们做见证你们清白关系的证婚人……见证人。” “刘老先生之前问起公司营销部的事情,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好好坐下跟他聊一聊。” “别,别别别,别让哥求你。” 刘耳耍完贫嘴,应槊从会议室出来。离开时门卫和前台伸头看过来,偷偷地拍照。 “……” 天气降温。瑞可把遛狗的时间改为有阳光的白天,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跟海姆一起散步。海姆忽然加快脚步,瑞可随它来到一间餐厅,餐厅里,应槊在和一个陌生女人聊天。 海姆热情地想要往前,受瑞可绳子的限制,又被拽了回来。 瑞可脸色黑沉。女人长相俏丽可爱,应槊态度温和。瑞可冷笑地看着他们,松开海姆的绳子。 “去找他吧。” 海姆接收到指令活跃地奔向应槊,穿过女人身边,吓得她花容失色:“哪里来得流浪狗,服务员——” 海姆蹭着应槊的皮鞋和裤脚,尾巴打在桌子腿上。 “是你养的狗吗?”女人发现海姆跟应槊很亲近,问道。 餐厅的人过来礼貌地询问应槊是否是狗的主人,并提醒他为了食物的卫生和安全餐厅暂时不支持宠物入内,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把它安置在室外。 “是我的狗。” “抱歉,先生,餐厅暂不允许宠物入内。” 瑞可摘下墨镜跟口罩:“是我的过失,吓到这位小姐了。” “……瑞可!”女人。 “你认识我?”瑞可笑着问。 女人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天呐,她今天太走运了,居然遇到了瑞可。 “你们是……”瑞可。 “我们家里介绍,今天第一次见面。”女人娇羞地笑着。 “你是在新闻上认识我的吗?” “……我是看到你们的新闻,不过我知道那都是假的,你们果然是朋友吧……” “朋友……原来你就是这样跟外面的人说我们的关系。”瑞可蹲下身抱住海姆,上午的餐厅人还不多,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竖起耳朵倾听。 “我跟海姆,你都不要了吗?”瑞可大声控诉,神态犹如被背叛的弃夫。 ……啊? 女人、服务员、店里的客人都惊呆了。 瑞可抓住应槊的手腕。 “林隽生契约已达成。”远方提醒传来,应槊顿了顿,任由瑞可把他拽出餐厅。 出来后瑞可挑衅地笑着。他知道应槊讨厌他这样,也不在乎他怎么跟自己算账。 出人意料的是应槊什么也没做,只是走到餐厅旁的鲜榨果汁店买西瓜汁。 “……”瑞可跟过去走到应槊背后,对店员说,“芒果橙子汁,他付钱。” “……” 应槊付了两杯的钱。 “……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外面请我喝东西。”瑞可从店员手里接过芒果橙子汁。 “这是你要的。” “可你还是给了。看来今天我运气不错。”瑞可一扫心头的阴霾,笑着说。 店员激动地看着瑞可,想跟他合影。瑞可:“好啊,但你要说服那位大摄影师帮你照相。” “可、可以吗?”这两个人都太帅了。 “……” 应槊给他们拍了一张,把手机还给店员,瑞可笑着追上他。 “你不是不爱吃西瓜吗?居然喜欢西瓜汁。” “口感不同。” 没有教训他,还句句有回应? 真是太稀奇了。 “……” 瑞可摸不准应槊的想法,走在应槊的身边,得寸进尺地用拿牵引绳的手牵住应槊。 “……陪我去宠物公园。海姆希望你去。” 海姆在宠物公园里活动区跑,瑞可与应槊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我是不是快死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具体时间呢?” “随时。” “你这死刑犯的临终关怀也太明显了。” “……”瑞可展开手臂,一只手在应槊的背后的椅背上,感受着冬日的冷寂,仰头望着头顶的太阳: “我死之后,海姆就交给你了。” 应槊答应会照顾好海姆。 “为了让它提前适应,这段日子我要搬到你那里去——我得亲眼看到。” “……” “还有,你要陪我去一个地方。” 应槊:“……” “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体会到你们之间的牵绊,起码让我相信,世上还有值得信任的东西。我没有的东西,你要好好保存。” “……” “这一年半,谢谢你的陪伴。”瑞可越凑越近,最终被应槊挡住。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配合我一次?” “该事项不在交易范围。” 瑞可心情复杂地回家,在小区门口见到他的姨妈和姨夫。 姨妈慌张地交给他一封索要封口费的威胁信,说是他们在家收到的。 文件袋里的内容是瑞可的父母吸毒的图片和毒后杀人被判刑的资料,上面说他早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而是一个杀人犯的孩子。 姨妈:“……你不能不当回事。他们真的会曝光,这对你的事业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现在正是你的事业上升期,我替你跟那人谈判了,他只要八百万。” “随他去吧。” “你连八百万都没有,你不是挺红的吗?要不然,六百万也可以,我们再找他商量商量。” “——是那个人要,还是你们要八百万?”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你现在居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十二岁他们进去,十四岁去网吧打工,十五岁在酒店兼职,十六岁开始做模特。需要你养吗?他们是杀人,进了监狱,被判了死刑,但没有破产,钱不是都被你们分了?” “你竟然这样污蔑我们——” “别像蝗虫一样纠缠我。你们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你这无情的家伙,你以后也会走他们的老路。你忘了你之前跟司机打架,那司机现在还有后遗症,我们一直保护你,才没有告诉他你的情况,现在我们也不必替你遮掩了。” “那司机干了什么他自己清楚,他想告就尽管去吧。” 瑞可的亲戚被安保请走,瑞可提着行李箱搬迁。 第38章 临终新生 穿越连绵的青山,应槊与瑞可背着双肩包来到美丽的山区,瑞可告诉应槊他早年做模特时来过这里。 那时候碰见了一个六七岁坐轮椅的小姑娘,小姑娘头发和打扮乱糟糟的,气色也很不好,眼神却十分明亮。她与瑞可畅享未来,希望以后可以当一名护士。 小姑娘是海姆原本的主人。因为要做手术,而且家里不同意养狗,所以把海姆给了瑞可。 “从这里回去,我资助了她两年以来的手术费用。” “手术成功吗?” “没有手术。她的父母把钱用在了别的地方,后来听说生意做得不错,带着她的弟弟搬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瑞可跟村里的不少人都是朋友,见他来大家都很高兴,热情地用当地的美食和美酒接待二人,还给他们推荐了最近在村里火起来的很灵的瞎子算师。 瑞可预约后次日一早跟应槊去拜访算师,村民提醒瑞可提前烧香,瑞可烧香,应槊没有烧。到达目的地跟算师打电话问他详细地址,瞎子算师说着提高音量:“我看见你们了。你们往左转,往上看。” 瑞可:“……” “还有去的必要吗?”应槊。 “当然,我可是诚心求姻缘的。”瑞可。 “……”瑞可无聊的程度超出应槊的想象。 瞎子算师让瑞可报出他的生辰八字,瞎子算师点头说他烧香了,他算的可以深一点,并且在他们没告诉他的情况下,算出应槊没有烧香。他掐指一算说瑞可的命还可以,是五两命。 “五两是什么意思?” “这叫称骨,通常在2.1两到7.3两之间。一般骨越重福气越厚。” “我不要算这个,我要算我的姻缘。算我跟我喜欢的人。” “……你的姻缘比较曲折。但是你放心,他是你的正缘,你们前期会经历很多磨难,后期会感情升华,达到高峰,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我就先借你吉言了。”瞎子算师又算了算瑞可的事业和吉祸,提醒他农历八月十五不要见月亮,晚上不要出门。 瞎子算师收费288,瑞可多转给他六百:“凑个吉利数吧。” 瑞可与应槊下山,瞎子算师拿出手机看挂在热搜上的瑞可和应槊在餐厅的视频:“都一起来算姻缘了还会不成眷属?” 山中有篝火晚会,男女老少穿着民族服饰载歌载舞,瑞可也换上了衣服,他还有一个单独的火舞,是他之前在这里学的,瑞可肢体有力,动作帅气充满张力,表演结束一片叫好声。他正要向应槊走去,发现他已经走了,瑞可追上他。 “又不要你的门票钱,看完演出就走,也不等演员下场。”在火的照耀下的瑞可的眸光潋滟,蓝黑色的头发被洒上浅浅的金橙色的光。 “我可不想做演员。”下场后瑞可十有**又会当众做出惊人之举。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瑞可笑着靠近,今天有些闷热,大概不久就会下雨,瑞可的身上因为天气和运动有一层薄汗。 瑞可穿着繁复的民族服饰跟应槊回到民宿,“你的房间不在这里。”民宿是独栋古建筑,瑞可的在隔壁。 “天色还早。”都晚上八点了哪里还早。 瑞可拿出腰间的酒囊:“酒都没喝完呢……你不会拒绝一个临死之人的请求吧?” “……”骤雨忽至,“啊,下雨了。租的衣服还要还回去,不能淋湿。”瑞可弯腰从应槊旁边溜进去。 与从八点下到十点还没有停的迹象:“怎么办,看来我只能住在这里了。” 应槊拿起他随酒壶一起放下的房间钥匙,瑞可:“你干什么?” “去你的房间。”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共处一室?”瑞可拦住应槊,“你究竟在怕什么?” “你说我没有心,不希望我长出心。可我的心就在这里,它每次看到你都会激烈的跳动,它可以为你跳动,也愿意为你停止。也许你会很快忘记我,可对于我来说,这份期待,这种幸福可能是永恒。”外面一声雷鸣,民宿停电。 “……” 瑞可唇片贴在应槊的唇上之前,应槊抓住他的手,把他推倒在桌子上。应槊俯视着瑞可,瑞可看不清应槊的表情,身体感受着应槊的重量,唇角勾起,对于即将得逞的事喜悦而期待。应槊的手从瑞可的脸颊滑过,落在瑞可的胸膛,冰凉的手掌让瑞可闷哼一声,应槊缓缓地低下身,清爽的头发轻轻搔动瑞可的脸和**的胸膛。瑞可想要环住应槊,应槊:“你的演技何时能跟你的心跳一样进步这么快?骗人别把自己骗进去。” “……” 房间明亮,外面传来轮椅女孩来电的通知,瑞可衣服滑在肩膀,上身左侧半裸,脸上如同蒙了一片红纱。应槊开门离开。 雨过天晴,次日瑞可把衣服还给前台,轮椅女孩送应槊和瑞可离开。 轮椅女孩说起以前的事情,欢迎应槊和瑞可再来。瑞可笑着跟她再见。 女孩的父母没有为她做手术,村里的婶婶收留了她。 霍羽睁开眼睛,上方的天花板是白色的。医生和护士对她的情况很惊讶,为她计划进行各项检查。 在之后检查和观察的一周里,除了霍图得知她康复看过她一次、安慰她,没有任何霍家和陶家的人看她。 林家三兄弟取消工作把林冰衣从医院接回家,给她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回归蛋糕还有满桌的补品,林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搀扶她,林冰衣问他偷偷摸摸干什么。 “你没事就好,这些日子,我们都很担心你。”林砚跪在地上:“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就算搭上我的这条命……霍羽和她陶家的那些亲戚,我也要……” “别命不命的,不要再说这种话,你跟冰衣的命都很宝贵……”林隽生,“他们家在办葬礼,你们那时候去,他们生气迁怒我们情有可原。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宽宏大量不跟那些家伙计较。不过霍羽伤害潮生,又把冰衣害成这样,这两笔账是一定要记的。” 林潮生也跟着林砚跪下:“大哥,你罚我打我吧。我竟然对你动手,我真该死。之前是因为大姐还昏迷,现在……你处罚我吧。” “你确实该罚!”林隽生拿起板子抽林潮生的后背,一直抽到林潮生的后背流血,“我没有想到你那么恨我。说,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鬼迷心窍,我……压力很大,我做不到每一个字都重复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混账,又没有耐性,我当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充满气体的瓶子,大哥,我……”林潮生泣不成声,其他人也红了眼眶,林隽生抱住林潮生、林冰衣和林砚:“以后我只会在幕后做决定,我会给你请一位管得住你又不会让你太难过的人。我们四个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有什么比我们的情谊和平安更重要,以后我们要更加体谅彼此,也更加爱护彼此。” 霍羽从医院出来去找霍佳人,霍佳人正在办公没有看她,半晌抬头问她:“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错在我目光短浅。”霍羽,“明明来到霍家已经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情,明明您已经让人治好了我的脸,明明您已经给了我以前从未有过的生活和体验,我却总是沉湎于过去,急不可耐地想要报复回去。我错了,姑姑,我不该在林潮生道歉时只顾宣泄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心平气和地跟他沟通。如果我理智一点,后面的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 霍佳人审视着她。 “……我的父亲也不会死。” “养父。”霍佳人纠正。 “姑姑——他是我的养父,另一所医院里,躺着我的养母。在我过去的二十四年里,他们一直陪伴着我,照顾着我,就算我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无法抹去他们这份天大的恩情。我的养父已经去世了,我不能再无视我的养母。我要给她换医院,请最好的医生。” 霍佳人:“那么我也再告诉你一次,如果你跟那边断不干净,这边是没你的位置的。” “就算没有我的位置。”霍羽平静地说,“我也仍要坚持。我知道,姑姑,您一直是正确的,我也万分地感激您的教诲,但唯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我爱他们,也爱你们。我有照顾他们的责任,我不能抛下他们,已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我会向爸、爷爷、奶奶说明情况。” 她错了。错得彻底。 她怎么会想要报复林潮生?让他的真面目暴露,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怎么会以为有霍家就会有公理? 媒体大肆报道霍羽养父母家的惨状,大众观望霍家的处理方式,养母被送到最好的医院。 霍羽亲自上门拜访尧姣。 她怎么这么晚才明白,在她用公理让林潮生和他的兄长和姐姐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之前,她必须成为公理。 二楼的书房中。霍羽的照片从淡银色变成银灰,从相册中出来后,自动换了一个位置进去。 应槊看了一眼,目光重新放回桌面。 四份契约已经集齐,桌面虚拟的棋盘之上,有代表杨凌波的白色石像、代表瑞可的棕色石像、相机和一把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的钥匙。这把钥匙属于勇者陈黎洲。 暗房里陈黎洲混乱记忆时提起蝠摩的事,应槊从未忘记。 萨娜和勇者陈黎洲把解除蝠摩封印的密匙放在了陈黎洲的身上,要么杀了他强制收走密匙,要么摧毁他的意志,在他最虚弱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拿走密匙。 应槊选择了后者。 瑞可已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杨凌波根据约定来到应槊别墅的二楼。她看不到瑞可,也听不到瑞可的声音。 应槊让杨凌波把钥匙放在手心里,跟随他念动咒语。杨凌波跟他这么做。 瑞可头撕裂般的疼痛,过去的人生像走马灯,他想起他幸福的童年,不幸的家变,与他渐行渐远的朋友,分崩的亲戚,父母的骨灰,肮脏的前司,轮椅女孩的那句欢迎他再来,海姆,以及最重要的,应槊的无数影像。 他想起他为他拍照;想起露台他清冷的脸;想起黑夜中他的心脏被刺穿,他来到他的身边;想起他的拥抱;他鞋底的压迫,冷酷的眼神;还有这一年半他对他的纵容,无论出于何目的,他帮他处理了许多事,陪着他;那一杯果汁;那一个雨夜…… 他后悔了。 他就要再也见不到他了。连一句不要轻易忘记他,都说不出来。 瑞可完全失去意识,杨凌波也越来越疲惫,应槊看到蝠摩半魂的雏形。 钥匙的白光渐渐变得黑暗,在空中飞速旋转,直直地冲向在场唯一散发圣洁光芒的杨凌波,杨凌波手臂被擦伤,伤口白气中滚动着黑气。 “……!”应槊立刻把蝠摩的半魂重新封到瑞可的体内。 杨凌波昏倒在地,应槊看着那把内部被魔气侵入又被勇者之力封印的爱恨强烈交织而充满怨气和裂痕的钥匙微怔。 第39章 再见陈黎洲 杨凌波魔气入体,需要在应槊的帮助下修养才能恢复。当天晚上,一个备注为峤哥的人一直拨打杨凌波的电话,应槊用杨凌波的声音告诉对方自己有事要暂时住在朋友家。 第二天中午,徐峤找上了门。 “凌波呢?” 应槊的住址不容易找,徐峤在杨凌波的车上安装了定位。 “……”应槊唤醒杨凌波,房间里的杨凌波脑袋刺痛,应槊:“她在楼上。” 徐峤上楼,见杨凌波表情难受,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你怎么了?” “你的头疼吗?”徐峤,“难道你们喝酒了?” “不是……我跟应槊学东西……学得太晚了。” “……我们先回家。回家再休息。”徐峤温柔地对杨凌波说,应槊走来,徐峤敌意地看着他。 “我想单独跟应槊聊聊。” 应槊告诉杨凌波她是在分离恶魔时被魔气所伤,约定到时候去她家看她,杨凌波答应。“抱歉让你变成这样。”“我们是朋友,别这么说。”杨凌波。 徐峤等杨凌波和应槊出来,扶着杨凌波不悦地离开。 “……” 暮光透过二楼书房的窗户,洒进屋子,瑞可翘着二郎腿,坐在实木沙发椅上: “钱捐了,房子送人了,人活着——你想好怎么对我负责了吗?” 应槊:“……”瑞可拿出兜里的手机,手机震动不停:“这些人会扒了我的皮。” “不会的。”应槊整理手中材料,轻轻地说。 “……” “……” 应槊平和的语气,反而让瑞可感到沉重。 “……他没有回来,你很失望吧?” 瑞可知道自己不该问。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应槊与蝠摩的感情。如果蝠摩可以回来,一百一千个瑞可离开,应槊都会愿意。 但是他还是无法接受应槊真心地、显而易见地希望他消失的答案,瑞可产生一种锥心之痛。 除却心痛,他还感到强烈地不甘。 他想要把他的不甘全部说给应槊,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心情,质问他既然最终要让他死为什么还招惹他让他复活,让他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他想要抱住应槊,告诉他他在他的身边,没有蝠摩也会有他……但应槊不会想听他说这些。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的命是你们的。你早晚会成功,他早晚会回来。” 应槊看向瑞可,瑞可回避地转身。 “……瑞可。” 应槊的声音让瑞可停下脚步,魔力静静从地板升起,瑞可扶住桌面,视线模糊,最终倒下。 应槊消去了瑞可与自己有关的记忆。 瑞可的麻烦之处在于,应槊无论对他做什么他总能产生兴趣,心里想的和实际的反应也不一致。 如果他愿意与蝠摩分离,应槊会尽量满足他的心愿。 可他想要活下去。 这次应槊已经感觉到了他强烈地求生欲。 所以应槊用对待想要活下去的人的方式对待他。 消去瑞可记忆的同时应槊也消去这段时间自己与霍图、林潮生、瑞可三人在网上的信息。人们只记得瑞可跟林潮生关系不好,打了一架,其他的都不记得了。本来打算再来一趟的应明昭和夏潇奇怪自己怎么又要去S市。瑞可重新参加工作,他忘记自己为什么要住在应槊这里,只记得自己跟应槊是同住的住客,作息不同很少见面。明明是跟他合作过拍过广告的人,他对他的长相却没什么印象。 所幸也不是全无好事。 一位有口皆碑的著名导演因为瑞可的慈善行为注意到他,在看了他的影视作品后,希望他出演自己最新着手的犯罪剧情电影中一个又傻又野蛮还有点善良的充满黑色幽默的劫匪主角。 吃完饭收拾好,戚昌跟海姆在花园里玩飞盘游戏。海姆叼着飞盘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应槊出门,海姆叼着飞盘跑到应槊身边,低下身发出邀请,希望应槊也一起玩,应槊没有跟它一起,戚昌帮忙把飞盘扔远。 应槊来到杨家,杨凌波昨天坚持工作,今天唇色惨白,徐峤和徐峤的妻子带她去医院什么也没检查出来,徐峤对于应槊的居心和所谓的治疗更不放心。守在杨凌波身边要亲眼看应槊为杨凌波治疗的过程。 应槊进门就把最后一天的治愈的魔气传给了杨凌波,接着他把袋子里的戚昌熬的中药递给徐峤。 徐峤留了一小碗,帮杨凌波把药盛出来。 杨凌波:“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喝不下去。” “那你一个人慢慢喝,我去送应先生离开。”徐峤。 “……” “凌波她究竟是什么病?”从房间出去,徐峤问应槊,“她只是去了一次你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没有病,只是太累了。有点用脑过度,需要多休息。”应槊。 “……”徐峤保持怀疑,应槊没有进一步解释,徐峤见他眼神正直,不知为何反而有种自己内心想法被看穿的感觉,移开视线。 徐峤把应槊送到门口回来,杨凌波躺在沙发上睡着,徐峤柔情地望着她,妻子拿着毯子出来,徐峤走到厨房看自己留在厨房的药物,想了想还是把它倒掉了。 密匙应槊已经修复。被魔气污染后,杨凌波不能再做分离者。 应槊手中拿着张君岐递来的邀请函,他需要再找一个灵魂纯净者。 不知道荀勉是否合适。 戴维欧界的经历让应槊早早悟出所有的事情都有失败的可能,他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吸取经验为下一次做准备。 寇竞电话打来。 应槊根据地址来到一座W标识的大楼,门口的接待员刷卡后带应槊进去。 大楼内部充满科技感,应槊乘坐电梯,穿过长廊来到九楼的一间房门由特殊材质制作的会议室。 应槊用黑卡开门,会议室中成员已在等待,见他过来张君岐站了起来,欢迎应槊的加入,并向他介绍成员和他在完成任务时的固定队友。 “你好。”耳熟的磁性好听的声音传来,应槊瞳孔微动,看向从会议小间出来手拿黑匣子的青年。 一年半过去,他的容貌更加俊美,气质比之前更冷酷稳重,身高也又高了一些。陈黎洲淡定地走向应槊,每一步都伴随着无比清晰的脚步声,他把匣子放在桌子上,沉静地向应槊伸出手,“队友。” “……” 会议室安静无声,二人身边仿佛产生一种奇异的暗流。连荀勉都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暗流随着应槊的微笑消散,“……你好。”应槊正常地握住陈黎洲的手又松开。 张君岐把黑匣子交给应槊。 黑匣子里放着应槊的身份徽章和他跟陈黎洲需要共同完成的第一个任务。 第40章 来吧,互相伤害 凌晨三点,应槊正在柔软的大床上平躺休息,桌面的手机震动。手机飞到面前,应槊蹙眉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电话自动接通,重新闭上眼睛:“喂?” “我们的任务内容你看过了吗?” “……”意料之外的冷冷的声音让应槊睁开眼,沉默了一会儿,喉间发出“嗯。”的声音。 那边也顿了顿,“任务今天零点开始,早上就要执行,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讨论。我在W大楼的资料室等你。你多久能到?”陈黎洲。 “……二十分钟。”应槊说。 应槊开车离开时,瑞可正好回来。 这辆不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车总算看到了行驶时的样子。瑞可分神,会车时没看见地上的石头车辆颠簸后打滑差点撞上应槊的车,应槊往右侧躲了躲。 瑞可虚惊一场,透过后视镜看到应槊的车尾灯:对车子的审美老土,车技倒是不错。 应槊到达资料室,陈黎洲已经准备好了资料,他站在桌前,前方有一盏淡黄色的台灯,灯光打在陈黎洲身上,白色衬衫和西装的褶皱勾勒出他高大英挺的轮廓。听到开门声,陈黎洲看过来,精美的眉眼冷酷,例行公事地跟应槊讲解他们的任务内容。 世间的魔怪本来与人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不能看到,也不能听到,赵小姐那日起有了变化。 如今的魔怪可以看到人类,而人类一般看不到魔怪,但可以听到魔怪的声音。 陈黎洲把荀勉绘制的魔怪图像递给应槊。魔怪身体庞大,长着蜘蛛般的腿和身子,头是像鸟巢蕨一样的植物,两只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 “消蛛怪零点到六点会发出扰乱人睡眠的低音波,同时会给附近一公里的机器造成危害。S市有七大区均有出现。”陈黎洲,“荀勉说你可以看到魔,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吧?” “各自三区,在YC区汇合。”应槊。 “你要哪三区?”陈黎洲把七大区的卡片分三份,左右各三张,中间一张。 应槊随便选了左手边的。 “不如我们比一比。”陈黎洲忽然说,表情依旧冷淡,“谁先杀完各自区域的魔怪,到YC区谁是赢家。” “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情。”陈黎洲。 应槊意外:“……这个概念太宽泛了。加一个限制条件吧,不能殃及别人的事情。” “你这么不自信。” “我常常不太幸运。” “……你可以重选一次区域。” 应槊不必重选也知道魔怪的分布,他看了看两边卡片的区名。陈黎洲那边只有三只,他这边有三十一只。 “就这样吧。” 陈黎洲到达YC区时,应槊已经到达了。应槊是在YC区的原地除魔的,准确来说他也不是除魔,而是把魔怪送回自己的世界。 “看样子是我赢了。”应槊。 “我们约定的是YC区,你脚下的那条路今天零点刚被划分为T区。” “所以,不好意思,赢的人是我。”陈黎洲笑着。 “……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等除完魔怪再说。” “……” YC区的魔怪共有八只,最后一只不在街巷角落,也不在公园或者写字楼外花坛,而在一个旧小区的一户人家里。 这户人家在顶楼,户主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房间又破又小又乱,厨房、卧室连在一起,茶壶和水杯上积着重重的油渍,墙上和屋里堆着许多旧电线跟废家电。 年轻人坐在矮凳上,把成箱的废家电,塞进消蛛怪的嘴里,消蛛怪发出连续不断地低音。看它的样子并不喜欢现在的食物。 陈黎洲奇怪,消蛛怪的食物不是厨余垃圾和泥土吗? “这是一只变异的魔怪。”应槊解答他的疑惑,“远洋漂流时被泥土里的物质辐射变异了。” “……”陈黎洲注意到这只魔怪长得确实跟其他魔怪不同,而且比普通的魔怪大很多,几乎充满整间屋子。 “蛛蛛,吃饱了吗?”消蛛怪撑得有气无力,年轻人拿出一张纸,“去吧,这次去这里。一定不要去错。络新路A区888号,这间别墅,找睡在主卧里的人,绝对不要找错房间。” 络新路A区888号是应槊住的别墅。 陈黎洲还在想要不要跟踪下去,应槊已拉着他从窗口进到了年轻人的屋子里。 年轻人大吃一惊,倒退了两步:“有贼……抓贼……”应槊让他不能大声说话。 “有贼~抓贼……”他用微弱的嗓音道,“你们是什么人?” “除魔师。”陈黎洲手中幻化圣剑,应槊看了那把跟陈黎洲相得益彰的华美的圣剑一眼。陈黎洲举起圣剑就要斩杀消蛛怪,年轻人立刻抱住消蛛怪,拦在陈黎洲面前,“不要,我求你不要杀它,它是好怪,它只是吃点垃圾而已……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它。” 陈黎洲除魔意志已决,年轻人打量着陈黎洲的鞋子和他的腕表:“蛛蛛,跟他拼了,今天的目标就是他!” 陈黎洲做好防护准备,蛛蛛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八条腿闪过红光。年轻人离开蛛蛛拿出手机,翻出自己的账户余额纵声狂笑。 “你笑什么?”陈黎洲。 年轻人笑声收不住,应槊让陈黎洲看自己的手机余额。 “……” 陈黎洲打开手机,看着手机里从未有过的余额数字:36.21元。 “消蛛怪本身有藏匿传送能力,变异后可以交换两个人的账户余额。而且银行和其他人不会觉得奇怪。” 陈黎洲脸黑如墨,圣剑指着蛛蛛:“马上给我换回来。” 蛛蛛本就不舒服,在圣剑的威力下愈发痛苦,往外吐起电子垃圾。 “你这样余额就换不回来了。” 年轻人听言外之意是不这样可以换回来,眼里闪过凶光。 陈黎洲:“……” “你是勇者,不光可以除魔,也可以净化。”应槊,“试着去净化它吧。” “……我不需要你的教导。”话虽如此,陈黎洲却扭转了剑光,蛛蛛的感觉好了一点。年轻人拿起一旁特质的除草杀虫剂喷向蛛蛛,除草杀虫剂被风吹到他自己脸上,年轻人大叫着赶去洗脸。 “把他们换回来。”应槊命令,蛛蛛身上闪过红光,接着从屋子里消失。 “蛛蛛……”年轻人两腿发软,拿起自己的手机看手机里的余额,“你们这两个强盗,抢走了我的钱,把我的钱还给我!” 陈黎洲的净化之剑挥向他,年轻人渐渐入睡。 待他再醒来,只会当做大梦一场。 任务完成也不过凌晨四点,二人回到W大楼,把大楼里的东西还回去后应槊本要离开,陈黎洲叫住了他。W大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可以供疲劳的人休息。 “去我的房间吧。” “……不用了。” “去吧。你不是还欠我一件事吗?” “……” 陈黎洲把浴衣给应槊。窗外一片黑暗,陈黎洲按下按钮关上窗帘。 应槊按陈黎洲的要求洗完澡出来,坐在窗边椅子上的陈黎洲回头看向应槊,浴袍宽松,应槊的长腿和大片胸膛都裸露在外。一颗水珠从他的头发上滴下来,经过脖子,滑到他紧实的胸膛上。陈黎洲走向应槊,手指跟随水珠的轨迹向下,应槊只是看着他没有阻止,陈黎洲停了下来,走到应槊的背后。 背后冷风袭来,应槊侧身躲过陈黎洲的肘击,陈黎洲持续发起进攻,脚踢中应槊的胯骨,应槊不在意衣装不便,两人纯粹武力切磋,陈黎洲腿扫向应槊,应槊抓住他的腿把陈黎洲摔过去。二人拳拳到肉,你来我往身上很快都挂了彩。陈黎洲有了很大的进步,在最后把应槊摁在地上,双腿夹在应槊的腹部。 “……可以了吗?” “你不是要代替应篱吗?”陈黎洲俯身在应槊耳际,柔嫩的双唇贴在应槊的唇上,应槊的双手被陈黎洲压在地上,舌头探在应槊的口中,牙齿带有报复性的咬紧应槊的唇片,应槊被咬得一痛,抽出一只手搂住陈黎洲的腰。陈黎洲腰一软,随即僵了僵,拿掉他的手用力地攥紧,仿佛要将应槊的手腕捏碎一样,更加狂乱地亲吻应槊,应槊也在热情地回应他,有技巧地含住陈黎洲的唇片吮吸和厮磨,舌头追逐的斗争,陈黎洲渐渐有些呼吸不上来。他坐起身换气,应槊的手得到解放,陈黎洲再次倾身,应槊搂住他,手掌渐渐向上从后方托住陈黎洲的头,意乱情迷的深吻中,陈黎洲一只手中结出圣印打在应槊的心口。 另一只手拿着应槊从他那里取走,被蛛蛛怪传送回来的密匙。 陈黎洲绯红温热的脸颊浮现狡黠和讽刺的笑容。从应槊身上起来,看着一如当初的自己般衣衫不整地露出肩膀和锁骨,一条长腿屈起双臂在后支撑坐起来的狼狈不堪的应槊。 “恶魔,不过如此。”陈黎洲厌恶地拭去微肿的唇片上应槊留下的水渍,“这些恶心的伎俩,用在你自己身上的感觉怎么样?” “……” 应槊唇被陈黎洲咬出血,心脏还冒着烧灼的白气,他对陈黎洲的做法有些意外但并不愤怒,轻轻地哼笑了一声。 陈黎洲皱眉又看了眼密匙,召唤圣剑挥向应槊,应槊也已经起身,应槊掌心与圣剑相持,房间的家具在空中旋转,最终破裂粉碎。 组织里的除魔器从各成员身边消失,汇集在应槊身边。 陈黎洲目光更冷——应槊威胁他。 如果把戴维欧界的圣器看作256位字符加密的精机械,赵小姐的除魔器是没有密码的模具。 赵小姐和他们的组织在这个世界已处于顶尖水平,但在应槊眼里还不成气候。 陈黎洲看着周遭的除魔器,圣剑的光芒更盛。 “不如进行一次推演如何?”除魔器从黑到白反复复原和黑化,应槊手指化出虚拟的棋盘,布在房间之中。 “……” 陈黎洲思想中的人物化为虚影浮现在棋盘。 陈黎洲曝光应槊的身份,棋盘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小人,交头接耳,应槊消除对方的记忆,小人安静下来。 陈黎洲使用密匙、勇者之剑和荀勉合并瑞可和蝠摩,密匙显示并不受控,反而消灭荀勉。 陈黎洲与应槊对决。 棋盘上的陈黎洲与应槊战斗,战败,陈黎洲死亡。战胜,应槊变为恶魔体,带走瑞可和相机,在互通前强制夺取现代世界的人的灵魂给蝠摩…… 每一次模拟都要用真实力量对决,陈黎洲跟应槊脸上都沁出汗珠。 陈黎洲静默良久。 “你把这里当成你的游乐场吗?”陈黎洲知道应槊在戴维欧界的厉害,以及这个世界对他的限制。但不知道还有强制夺取的方式。 如果真的能强制夺取,他怎么会等到现在? “在有机会做选择的时候,我们都希望是他们自己决定。”长远来看,这也是最有利的。 陈黎洲想起在船上,他回答沈司臣时说过这句话。 “我们?” “我,和蝠摩。” “……虚伪的恶魔。” 密匙从陈黎洲身上飞离,落回应槊手里。陈黎洲怒目而视,应槊归还除魔器,隔空取走别墅里自己的衣服,衣服自动换上,正要打开房门,陈黎洲的圣剑指向他。 圣剑斩向应槊,应槊跳开。 陈黎洲还是要战斗。 第41章 患难见“真情” “别说是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你一定有别的理由,一个你不能破坏、不能死去、不能直接掠夺的理由。”陈黎洲,“戴维欧界标准的,残忍的恶魔。” 应槊的房间在陈黎洲的隔壁,两间房中间的墙壁被打穿,砖和水泥,废弃的床和桌椅散在地上,整片区域变为废墟。 陈黎洲气喘,魔气和圣气化为弯曲的长矛形状,如离弦的箭般交缠碰撞。 应槊的手臂挡住陈黎洲的踢腿,陈黎洲圣剑劈向应槊,应槊侧身出现在陈黎洲的身后拳头砸向陈黎洲肩颈,陈黎洲伏低躲过还应槊一个后踢接重重的一拳,应槊将陈黎洲扫在地上,陈黎洲又起来…… 黎明到来,应槊把那张破碎的大床恢复,将昏迷的陈黎洲扔到床上。 应槊回到家时,戚昌正给海姆喂食,见应槊脸上挂彩大惊失色地围上来,焦急地问应槊发生了什么。 勇者造成的伤害魔力不能恢复,应槊用幻力遮盖,其他地方可以消隐,脸上、胸口的烧灼、尤其是唇上的却不能。 幻力覆盖勇者的力量重又把幻力消除。 他是故意要留痕了。 “你身上……你的嘴巴……”戚昌,“是磕到哪里了吗?” 磕到了别人的牙齿。 “到底是怎么回事?”戚昌急切地问,“——难道有人欺负你……是谁——” 竟然对应槊下手……居然连应槊这么好的人都下这样的毒手……戚昌简直气炸了,他真想找到那个人用钢棍把那个人的牙齿通通敲掉,头骨敲得粉碎,真想杀了那个人,真想…… “夜路走多了。”应槊走进别墅。 “夜路……”戚昌愣了愣,想到他昨晚出去的那么晚,“……什么夜路……”难道是路不平?他要去路政投诉。 “等、等一等……”戚昌翻箱倒柜拿出药箱,拦在应槊面前一副他不处理他就别想上楼的架势。 戚昌用冰块裹着毛巾,轻轻地给应槊的颧骨和脸颊消肿,接着让应槊用生理盐水漱口消毒,他又拿出一条新毛巾裹着冰块小心地冰敷应槊受伤的唇。 “会疼吗?”戚昌越看越心疼。 “不会。” —— “消蛛怪这么厉害?”W大楼里,张君岐坐在主座,梅芍其次,接着是陈黎洲、应槊。 沈司臣、叶银、寇竞看向战损的两位上司。 “……” “……” 陈黎洲跟应槊面对面,目光都没有看对方,保持沉默没有回答张君岐的问题。 荀勉忧虑:“现在魔怪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厉害了……” 张君岐不置可否,问应槊和陈黎洲觉得彼此的配合度怎么样:“如果不适应的话,我们还可以再调整。” “我们配合得很好。”陈黎洲冷冷地瞥着应槊。 “各方面都很契合。”应槊。 “……” “既然如此,那我们要开始讨论第二个任务了。” 张君岐播放投影,投影中土地黑化植物无法生长,河道堆积的还有许多小动物的腐尸和白骨,此事引起当地村民的恐慌,一些媒体也报道过,但还没有大规模地传开。 “是蓬蒿村的事吗?”沈司臣。 “没错,已经蔓延到S市了。” “会不会是污染?”寇竞。 “荀勉已经确认是魔气,上次司臣跟一个不知名的魔怪交手,他们很强。你们一定要小心。” 应槊看着动物骸骨的照片:“……” 张君岐:“这次的任务难度很高,务必安全为主。”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从W大楼出来,陈黎洲在楼下的广场问应槊,“不清楚。”应槊去停车点取车。陈黎洲望着他的背影:“……”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打扮?” “你有被邀请吗?” “……” “没有消息提供,也没有身份和资金支持的队友。” 陈黎洲从魔怪口中撬出魔怪首领会出现在霍河汉举办的商务宴会上的消息,作为受邀的客人陈黎洲本可以带一名助手正常入内,偏让应槊穿侍应的衣服潜伏进去。 应槊唇上的伤还没好,戴上黑色的面罩。陈黎洲看着增添一份神秘感的应槊:“……” 陈黎洲和霍羽坐在一桌与霍羽谈笑风生。 应槊在他隔壁为客人分餐,客人见应槊长腿高个儿流线完美黄金比例的腰身,把他叫到身边。 应槊走过去。 同行的朋友撞了撞客人的肩膀,客人:“不好意思,可以帮我开这瓶酒吗?” “我们有专门开酒的同事,更了解酒,还可以为你讲解。我帮你叫他来。” “……你来就好。帮我们开酒,倒酒。” 应槊帮两位女士倒酒,她们倒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一直热情地跟应槊聊天。不一会儿,应槊又被其他桌的客人叫去。 窗外的风忽然簌簌地吹,发出呜呜地吼声,窗帘被吹起来完全飘荡在空中,宴会厅的灯光闪烁,各层玻璃刹那破碎,黑色的烟气在举办宴会的大楼蔓延,花盆与花瓶中的植物缓慢枯萎,宴会中的人恍恍倒地。 陈黎洲追出去,伴随着尖利的吼叫,一身穿黑袍,张着巨大的黑翼的骷髅黑怪出现在他的面前。陈黎洲手握圣剑,余光向后看,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震荡的吊灯拉扯着电线从天花板掉下来,霍图把应槊拉到自己身边护在怀里。吊灯砸在地上碎落一地,霍图说着问应槊怎么会在这做服务生。 应槊顿了顿说是兼职。 这个浓度的魔气,普通人应该倒下,霍图看起来还没有任何问题。 霍图就近蹲下查看昏倒客人的情况,客人们都没有反应,霍图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变成了砖头。 “……不要怕。”霍图握住应槊的手,打算先带应槊从这里出去再报警详查。 一道黑雾从二人眼前穿过,前方的装饰架爆炸发出巨响,骷髅黑怪从外面进来,发出桀桀桀的笑声,陈黎洲紧跟其后,看到霍图握着应槊的手,抱住应槊的肩膀眼神定了定。 霍图目睹骷髅黑怪白骨的模样一骇,转瞬忖是□□搞怪。虽然他不认为国内有恐怖分子,但现在发生的一切除此之外无法解释。 霍图护在应槊身前,让应槊马上离开。骷髅黑怪攻来,霍图躲避不及反身抱住应槊挡避骷髅黑怪的攻击。陈黎洲鼻尖发出冷嗤,圣剑与骷髅黑怪的魔力相互作用。霍图想将应槊先带到安全的位置让他求援,自己再来帮忙,到达门口应槊把霍图推了出去。 陈黎洲听着外面霍图的拍门声,对回来的应槊:“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拍门声逐渐停止,应槊的魔力在霍图身上缓慢发挥效力。 骷髅黑怪的魔气袭地卷来,“净化。”应槊。 “不需你说,我也知道。”陈黎洲的圣剑劈斩魔力。 应槊的手中幻化出一根以白色圣光为皮,黑色魔气为骨的鞭子与陈黎洲的圣剑协同净化。 第42章 柔弱的人 骷髅黑怪见那鞭子抖了抖,空洞的眼眶流窜出怒气,持动物的腿骨做成的镰刀割向应槊。应槊正要拧掉对方的武器。陈黎洲从背后踢向应槊,应槊为躲陈黎洲一个踉跄,面罩、领结被魔气腐蚀断裂,站定后看向他:“……” “我以为你躲不开呢。”陈黎洲接续应槊跟骷髅黑怪战斗,“毕竟镰刀可比吊灯危险。” “……” 骷髅黑怪召唤小骷髅,小骷髅冲向应槊和陈黎洲,应槊把小骷髅卷消。陈黎洲将骷髅黑怪踹向应槊,应槊左侧偏身,被逼上绝路的骷髅黑怪释放魔气包围宴会厅,地上的人触碰到魔气腐坏如尸。 陈黎洲:“……!” “可以复原。” 应槊的话稳住陈黎洲震动的心神,鞭子捆住骷髅黑怪,甩向陈黎洲,陈黎洲一惊,旋即用圣剑挡在身前,骷髅黑怪撞在圣剑上。 圣剑压迫得骷髅黑怪求饶,陈黎洲带骷髅黑怪恢复宴会厅的人们。封印骷髅黑怪时忽然向应槊蓄力。 这家伙—— 骷髅黑怪趁机偷袭陈黎洲,应槊率先阻止骷髅黑怪而未防护,陈黎洲眼神动摇,手中的动作却未停止,这可能是他封印应槊最好的机会。 应槊眸光寒冷。 勇者陈黎洲掌握陈黎洲身体主动权。勇者陈黎洲神色冷酷,对于当初强迫他的应槊恨之入骨……过往的屈辱令正直不阿的勇者攥紧圣剑,勇者陈黎洲不计代价不要命地催动力量封向应槊。 应槊不再阻止骷髅黑怪,改为催化他。骷髅黑怪与应槊达成协议攻向勇者陈黎洲,勇者陈黎洲分神对付骷髅黑怪,应槊反守为攻,捆住勇者陈黎洲后用流动的魔鞭故意摩擦折辱他,勇者陈黎洲气极力量流失加速,勇者陈黎洲晕倒,应槊收走骷髅黑怪。 宴会继续,众人已不记得昏倒的事情。舒缓的音乐响起,霍图从门外进来,看到宴会厅的景象顿住。从人群中寻找出应槊的身影,霍图大步走到应槊面前:“刚刚……” 应槊此时没有戴面罩,霍图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脸上的伤痕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冰雪般的声音透彻中夹杂着一丝怒意。 “是谁做的?” “你找我什么事?” 玻璃、吊灯、骷髅的画面在霍图眼前闪现,又逐渐消失,霍图想不起来。现在的应槊的事情同样重要,霍图注意到应槊锁骨的皮肤竟有烧灼的痕迹。顾忌到应槊的感受,霍图克制住现在就查看他伤势的冲动:“跟我……”应槊倒向霍图,霍图双手抱住应槊的后背。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世界这么危险,他真想把他藏起来。 应槊是有些撑不住,但还没有到昏过去的地步,霍图的身上清清凉凉,气质犹如冰山雪莲般自然而凛冽,令应槊安心放松。听到他的心声,应槊一时失语。 霍图把应槊抱到酒店的房间,宴会的医生团队为应槊检查后告诉霍图他只是劳累过度睡着了。 霍图问起他身上的伤,医生说他胸口的伤有点像烫伤具体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嘴巴伤口的走线别人咬的可能性比较大。 “……”医生说罢只觉身边温度骤然一降,霍图神色冰冷,医生团队从房间离开,霍图望着应槊,内心的怜惜之情更重。 一夜到天明。 次日应槊醒来,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霍图把他的手机还给他,将叫人送来的新装也一并放到他的怀里。 “去房间换这件吧。”他冷冷地说。 “……” 应槊洗漱完成换好衣服出来,霍图把二人的餐盘摆到桌面上,应槊坐到霍图准备的早餐前。 “你常常捡人吗?” “……”霍图顿了顿,头微微低下,“这是第二次。” 电视新闻播报着戚昌的脸,他紧张而气愤地投诉前街路不平。 应槊:“……” 应槊不回家,也不需要霍图送,“任何时候……”应槊离开前,霍图说,“如果你需要帮助,都可以来找我。”他的声音依旧疏离,语气却很认真。 将要入冬了,应槊穿着霍图给他准备的温度适宜的秋冬装,街角的邮局前,一矮胖身材皮肤黄黑脸上布满褶子的中年人把他黑黢黢的手伸到荀勉的兜里,拿出手机让荀勉解锁,荀勉无奈地解开。 “应槊——”荀勉注意到应槊打招呼。 中年人打量着走来的应槊:“他是你的朋友?” “……嗯。” “那你帮我跟他借点呗。我一定会还的,你收留我,让我住到你家里,还对我这么好,我不可能欠你朋友的钱不还。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钱,我得拿钱救命。” 中年人拿钱走人。 “……这是你的任务?” “不是……我知道他的气息不正,正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放弃他,如果给他一条活路,我想他不至于滑向深渊。” “……” 应槊下午有拍摄的工作,结束后天都黑了,魔感瑞可出差,应槊开车回到别墅。 别墅空无一人,戚昌少见的不在家。 他去到戚昌的房间,戚昌满屋子都是应篱的照片,还有为应篱制作但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应篱的生日是快到了。 戚昌在外面的路上像在找什么东西。 应槊有点饿了,出现在戚昌的背后问他在找什么。 “我……没什么。”戚昌抬头看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都没注意。对不起……对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我现在就回去做饭。” “什么东西丢了吗?” 戚昌眼眶一热:“……我的项链……丢了。那是,我小时候妈妈买给我的礼物。” 他小声说。 “再找找吧。” 应槊探查戚昌的记忆,发现他是在找不平的地面的时候弄丢的。 项链被应篱捡走了。 “……” 应槊没有直接拿回来。 “还是不找了吧。能找到早就找到了。”戚昌强笑着说,“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找到了广场,应槊:“吃了饭再走吧。” 戚昌还是第一次跟应槊一起在外面吃饭。 高级富有情调的餐厅让他有点不自在,灯光下的应槊从容英俊,戚昌从他的脸上看到与应篱初见的影子,一时有些心跳。 他是为了安慰他丢失了项链吧。 次日,霍图收到应槊寄来的包裹,他手指小心而迅速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套霍图尺寸的全新男装和两万元的食宿费。 “……” 荀勉、叶银劝诫的话,霍羽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他们的意思是她可以全都要,因为她本就是霍家的女儿,不需为此付出灵魂。 本就是霍家的女儿。 ……霍家的女儿—— 霍羽忽然产生一种猜测。她自己偷偷再做的亲子鉴定显示她并非霍华骏的女儿。 “……” 短暂的震动后霍羽呼唤应槊,她向黑气的应槊询问谁才是霍家的真正的女儿。 “答案需要交易。” “——我已经把灵魂献给你了。” 灵魂是死后的事。 “你还有生命,只需一年的生命。” 傅寻是霍家真正的女儿。 第43章 礼物 “任务完成的很好。只是有一点……你们两个的房间怎么回事?” 张君岐把二人叫到他的办公室里。 “W大楼有恶魔。打起来了。”陈黎洲。 “……” 张君岐看向应槊,应槊:“他说的没错。” 今次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任务,无需应槊和陈黎洲出马,张君岐让他们把任务下发下去。 来会的成员是叶银、荀勉和寇竞。沈司臣有别的工作来不了。他们会议不多,凑不齐是常态,像前几天大家都在的情况反而是少数。 寇竞也听说房间的事,好奇地问应槊怎么搞成那样,荀勉担心W大楼内部资料的安全。 “听张老大说你们中间的墙他不给你们修了,这样你们岂不是要住一间房了?” “……” “看来你很闲,那这些任务都交给你了。”陈黎洲。 寇竞苦命地接下。 陈黎洲问应槊有没有意见,应槊没有抬头。陈黎洲脚在桌下踢了下应槊的小腿,应槊眉头动了动看向陈黎洲。 陈黎洲冷淡地看着他。 会议快结束时,陈黎洲的凳子后方的椅背断裂,陈黎洲一惊,站起身瞪向翻看资料无动于衷的应槊。 “……”荀勉和寇竞把旁边空置的椅子递给陈黎洲,坐在应槊身边的叶银听到身边有异响,注意到应槊的椅子关键部位不断有裂痕增加。椅子明明已经散架了,偏偏没有倒。 会议结束,应槊没有看陈黎洲拿着资料离开,他走后椅子四分五裂,陈黎洲面露不甘,压着火离开。 荀勉、寇竞奇怪,叶银:“听说陈黎洲办过婚礼又悔婚的妻子是应槊的妹妹。” “什么——”寇竞想起他收八万八那回。怪不得那时候他们住在一起,原来是大哥跟妹夫的关系。 陈黎洲走出去应槊已经不见人影,想起骷髅黑怪攻向自己时应槊的反应,不禁烦躁。 他劝自己停止幻想。 觉醒时他已经看到这个恶魔在戴维欧界的可怕和嗜血,上次他那样对待他难道都不能让他长记性? 陈黎洲想起方琉在外的拍门声,想起一身斑驳的自己不受控地走到门口又因自尊和不甘在门前倒下的场景。 他不想开门,不想忘记。 他的自尊不允许任何人看到他的样子,哪怕是他的母亲。 被喜欢的人以近乎虐待的方式强行占有和侮辱,令陈黎洲痛苦而颤抖地伏在地上,宁愿死也不肯更进一步。 他在门口觉醒了。 他从没有忘记过应槊——从未忘记应槊对他的伤害。 如果应槊曾用魔力看他一眼,也应该知道。 当日的悲惨、疼痛和应槊的冷漠,让陈黎洲的心一点点硬了起来。 恶魔最善伪装,他不会再上当。 应槊所签订的契约,契约者本身充满渴望,很难因旁人动摇,反而可能因为W组织的劝解而加深。W组织并不能直接看到契约的条件和内容——霍羽的契约是此前陈黎洲在暗房中通过蝠摩才会知道。 W组织消除的契约一般是田先生定下的契约。放置田先生契约的专属相册像一本书,棕色书脊直至书槽,封面硬壳以白色为底色,中心双重圆环绘有两个藏蓝色与棕色交错的复杂花纹。 他目前契约了四个人,W组织发现了三个,消除了一个。 田先生的契约不能给蝠摩带来生命,可以增强这个世界的魔怪的力量。魔怪众多,通过契约得到的力量平均下来很少,田先生在尝试培养单独的魔怪。 —— 应篱生日这天,应槊带应篱去餐厅吃完美食,把生日礼物送给她。应篱坐在真皮软包的椅子上,惊喜地抱着她最近眼馋的昂贵包包:“大哥~~~我爱你~” “这个。戚昌送给你的。” “邵天读说的照顾你的那个人吗?”应篱拆开礼物,牌子她倒挺喜欢的,“……好像有点幼稚。” 应槊看过去,是一条缀着少女与狗的黄金手链。 到时候用来换钱吧,应篱想着放回盒子里:“替我谢谢他。” 应槊:“……” “对了,哥。”应篱吃着小蛋糕,“上次跟你相亲的姑娘好像对你很满意哎,最近她的家长在问,你们还在聊吗?” “比较少。” “……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能。” “哥~” “好了,吃完饭就回家吧。” 应篱:“真不想回去。” 应槊看向她,应篱:“那个荀勉,真的是脑筋有问题,不正常。我以为邵天读已经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没想到还有荀勉这样的高手——没见过比荀勉还圣父的。他居然收留了一个跟他无亲无故、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素质低下、邋遢、抽烟、赌博的四十多岁的恶棍。荀勉不在的时候,那恶棍直接在家开设赌场了……烟味渗到我房间——我给他举报,他们跑得快只被批评了一顿。后来知道我报警还反过头威胁我。” “要不要换套房子?” “那倒不用。”应篱怕应槊担心,“这种恶棍最会欺软怕硬。就是有点影响心情,跟你发发牢骚。” 应槊把应篱送回家。 “好了,我自己回去吧。那人估计还没回来,他的房间都没有亮灯。” “我走了。”应篱比个爱你的手势。 应槊看着她的背影,应篱皮肤中散发着从小就有的淡淡的暗色守护力量。应槊正要倒车,感到应篱的房间有人。 “……” 应篱好心情地哼着歌,把房门和灯打开,通过玄关走进客厅,把客厅放满垃圾和杂物的桌面清理出一片区域,应篱喜滋滋地从包装袋里拿出包包,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从客厅柜子后面出来,朝应篱扑去。应篱吓得尖叫一声,恶棍脚底打滑,摔在应篱身边,应篱抱着包包躲开。 恶棍又朝她扑去,他抓住应篱的包包,抢过之后把包包扔在一边,应篱发出惨绝人寰地叫声,恶棍正要凑近被应篱身上的暗气刺痛,退了几步。应篱对包包的喜爱超过一切,看看包包,看看恶棍,高跟鞋踹在恶棍的□□,随手抓起桌上的水果盘子往恶棍头上砸:“王八蛋,屋里的垃圾你想拿多少拿多少,竟然打我包包的主意,我打死你。” 恶棍□□疼痛,扭着腿逃到桌子后,抄起提前备好的木棍。 应篱的房间很适合藏东西。 “臭娘们,我……”恶棍说着下巴合不上,手也麻了。应篱又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包包,没忍住先爬过去看包,包有一个手提被扯坏了,应篱心如刀绞,拿起桌上的衣服架,踩着高跟鞋揍他。 “篱篱。”应槊从门口进来,正在暴揍歹徒的应篱听到声音,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她放下武器蝴蝶一样扑过去一把抱住应槊的腰,委屈地在应槊怀里控诉:“大哥,他欺负我~” “他把我的房间给我弄成这个样子。” “还……还把你送给我的包包给我扔了。”应篱哽咽。 “……” 恶棍的下巴终于合上,理亏的他冲进阳台,想从阳台逃跑,逃跑时绳子松动被挂在了高空。 回来的荀勉救了他。 应篱不听荀勉念经,报警,警察赶到。 “你们都误会了。我入室不是要干什么,我是……给她打扫卫生的,她的房间味道太重了,我在隔壁都闻得到,你看那间杂物室,我都已经收拾好了,收拾的时候没注意时间,她回来了,我怕她害怕,加深我们的矛盾,所以才躲起来,没想到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蓄谋已久图谋不轨。我的包你都给我抢烂了……” “我怕你叫,想跟你解释,你拿包砸我,我没办法包才会烂的。” “我什么时候拿包砸你,你胡说八道。” “他们真的误会我了,我被你收留,小姑娘可能瞧不起我这种粗人,害你跟这小姑娘闹矛盾,我心里难受,想缓解矛盾才会进到她家的……” “你就是看我一个小姑娘住在这里欺负人……如果今天我大哥没有来,我今天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明明入室伤人的是你,在隔壁赌博大吵大嚷害得我不能补觉的是你,把垃圾放在我门口的是你,抽烟飘到我屋里害得我犯了支气管炎的是你,前几天威胁我的还是你……可是……可是你却说我瞧不起你,我也是来自小地方的,我一心为了工作,一心想凭借自己的双手为了过上好日子,忙得没有时间收拾家里,谁知道,被一个游手好闲的人用这个理由倒打一耙。大晚上用绳子偷偷潜入我一个单身女子的家里,还说出这种鬼话……” “大哥,我好怕。” 肇事者暂被拘役,荀勉还了应槊的钱,赔了应篱的包后,又和应槊分别给应篱买了一个新的。 应篱喜笑颜开。 荀勉看到她笑就放心了,他很担心她会因此留下阴影。应篱收住笑容,借机让荀勉把曹三赶走。 荀勉不想半途而废,坚信曹三还有救。 “人不是天生这样的,我想他只是需要一个好环境。”安慰应篱后,荀勉和应槊走在一起。 “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要给他好环境?” “我遇到了他。”荀勉。 “我曾遇见一个人,我觉得,他是完全没有救的人,抢劫、盗窃、故意伤害,他的半辈子几乎都是在监狱里度过。可是,他为了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婴儿死掉了。” “这个世界,没有谁比谁更善良、更宽容、更好、更坏。我们只是境遇不同。” “你短暂地出现在别人的人生中,怎么抵得过他们过往全部的遭遇?何不去尊重他们的选择,尊重他们的**和命运。” “这个世界总是给一些人太多的东西,给另一些人太少的东西。我希望可以还给他一些东西。”荀勉,“只是,我没想到会因此扰乱你妹妹的平静,也让你跟着担心,对不起。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谈谈。” 第44章 原始人类 “那个瑞可……简直太过分了,四天前半夜带人来我们这里,他不知怎么撬开你的房间……我都没有你的房间钥匙——最可恶的是,他竟然直接在你的床上和别人乱来,还好我发现才没让他们做到最后……” 应槊的房间没有钥匙,戚昌打不开是因为没有魔力。应槊的魔力不对蝠摩设防,才让瑞可钻了空子。 “怪不得网上都在骂他,他真的是无法无天。” 瑞可的姨妈和姨夫爆出了他的家事,还有他早年殴打司机的视频。 处于舆论台风眼的他完全无所谓,像以前一样玩乐。 戚昌气得发抖:“他说他不知道,走错了,虽然后来没有再带人回来,却要和你换房间,说你的房间助眠,我没有答应他……对不起,我真是没用,连这些事也做不好——我已经把他们拍下来发到网上了,让他们欺人太甚!” “删掉吧。他喜欢那间房就给他。” “……怎么可以这样?”戚昌,“那你住在哪里?” “我正好要出去一段时间。” 应槊这么爽快地出让房间是瑞可没想到的,不知该说这人是大方还是软弱。 经纪公司的公关处理能力比瑞可想象中更强,林潮生的团队出手踩他,不仅没把他踩下来,反而因为他打人的初衷是见义勇为而把他送到更高的位置,经纪人说他是上天的宠儿。 瑞可并不高兴,无论是工作还是猎艳,他都感到倦怠。 瑞可双臂伸展躺在应槊的沙发上,对车子审美这么差的家伙,对房间的装修还算有品位。 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么久,他们居然一次面也没见过。 曹三从看守所出来,应槊暂时搬到了荀勉这里。 荀勉让曹三列出一个清单,他目前的外债是九十三万。 据他所说这些钱是他为了给家乡年迈的母亲治病借下来的。 “你问我这干什么,你们要帮我还吗?”曹三期盼地问。 “我也没有这么多钱。”荀勉帮助人只会用自己的钱,不会用家里的钱,“我想我们一起规划一下。一年存五万,二十年左右可以还完。” “哦。”曹三不感兴趣,“二十年我都入土了……你们不用去工作吗?怎么都在家里?” “你出来了,我请了一天的假。应槊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我把你的事情说给他听,我们想帮帮你,给你介绍一份稳定的工作,钱或许不多……”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事说给别人听呢?还偏偏是这个人,他不是你邻居的哥哥吗?故意整我是不是?” “你误会了。我们本来就认识,我希望你可以……” “你希望,你教我,我都快要年过半百了你才几岁?你觉得我有社会危害性,觉得我非法入侵那娘们的住宅……”曹三咬到舌头,荀勉担心,曹三缓了好大一会儿,大着舌头:“我……这次出来罗(我)真的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因为罗(我)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可是,你也防着罗(我)。实在是很浪(让)我伤心。” 他去自己的房间翻出破袋子,拿着破袋子离开。 荀勉要去追他,被应槊挽住。 晚上曹三没事人一样回来,他掂着买回来的菜和肉:“这是我下午捡瓶子换回来的。” “饭已经做好了。有我的吗?” “当然了。”荀勉,“坐下吧。” “你说的对,我是得去工作。我主要是怕,我有案底,年纪又大了,记性差,什么都不会,身体也不好……我这人从小苦到大,小的时候没人管吃百家饭长大,没成年就去工地干活,第一年的工资被包工头卷走……后来我没钱,我只是想拿点钱买点吃的,没想到演变成抢劫……从监狱出来我跟外面已经脱节了,谁会要一个罪犯呢?我真是没过过一年好日子,老婆走了,孩子不认我……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已经饿死了……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我想努力工作,等攒到了钱。去做个小生意,学个手艺,开间店。说不定以后做大了一年就能还清债务。到时候我把这间房子买给你,报答你。” 荀勉笑了笑,给他拿了三本书,第一本是关于生命意义的,第二本是讲得主人公用坚韧不拔的勇气走出贫困的,还有一本是哲学类的。 曹三收下并表示一定会看。 等应槊和荀勉同时出门,曹三从外面回来,进到应槊的房间试图翻找出贵重物品,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曹三又去到荀勉的房间,还是没有钱。 应槊从外面回来,曹三双手顺着两侧裤线搓了搓:“应槊是吧?” 曹三从应槊这里借钱,他开始会找很多理由,赌博也会避着应槊,后来发现要不到钱,对应槊的态度变差。曹三倒不讨厌应槊,他发现应槊的一个优点,应槊不多嘴。曹三叫一帮人赌钱还指示应槊给他们望风。应槊不望风,也不多说。曹三觉得应槊这人怪,这天他的钱又输光了,在家里问应槊要,应槊不给他,他想着要不要给应槊增加点压力,作势要打应槊。荀勉恰巧回来,见状严厉呵斥曹三,问应槊曹三都对他做过什么,从他手里要过什么东西,应槊说没有。荀勉让他再发生这样的事务必通知他。 “你怎么可以任由他胡来呢?” “这种事是难免的。” “……”就像应篱的遭遇一样难免。 荀勉再去找曹三谈心。 “我需要钱,需要快钱,现在催债催得紧,如果你能借给我的话,我就不会再去赌了。你再借给我一万,我先把他们的钱还上。我等不到二十年,帮人帮到底,你救救我吧。” “我给你的书你看过了吗?” “我看了,但还没看完。我看到第十页,讲到内心……” 荀勉借给曹三三千,还了他最近的一期。曹三很感激。 应槊和荀勉走后,曹三开始找人看房,收取订金和房租,债主来到荀勉的家里,曹三保护好自己的钱,夜里又去了赌场。他相信命运女神会眷顾他,只要眷顾他一次,他就可以翻身。 命运女神没有眷顾他,如同过往的每次一样。 “你说你想努力工作,等攒到了钱去做个小生意,学手艺开店。说不定以后可以还清债务。你为什么还是要去赌呢?” “——工作?工作二十年工作到死。把我焊在某一个位置,仰人鼻息,处理烂事,拿那么一点点的钱。我不是没吃过苦,我吃过很多苦,我从出生就在吃苦,你们两个加一起都没有我吃的苦多!你知道我当时在工地上背多重的砖,我老婆跟我一起搬砖,你知道她搬了多少年,你知道我扛过多少袋水泥,你知道我跟我老婆最多的时候一天打多少份工,你知道有多少人,一天到晚没有休息,站在店里一站一天站得腿都肿了也要站下去,你知道多少人,从睁眼到闭眼一直都在工作,生病不能休息,从工作开始就没有自己的私事,你知道我的儿子,就是过劳死的,你知道我和我老婆花了多少心血供养他,你知道他一声不响地死后我们一家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那些骗子、中介、所谓的专业人士、可恶的房东吃掉我儿子的赔偿金,吃掉我和我老婆吗?我还要继续吃苦,我不想再吃苦了!我也要去吃人!” 应槊:“……”他是死魂的父亲。 曹三从房间里翻出荀勉送给他的书:“如果,如果我的前二十年有你那样的生活,我也可以拿着这两本书,教你怎么做人!你以为我没读过书?我儿子死后,我读了他书房里所有的书。你是如此地高高在上。你以为你可以拯救任何人吗?” 曹三:“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斗争从未停止,竞争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了。城市就是丛林,这一点从未改变,猎杀没有改变,你死我活也从未改变。唯一的区别是法则是另外一群人,另外一群物种制定的,他们那么一小撮人,决定我们在这里你死我活。” “我的眼界,让我,让我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落下了一大截,等我们窥见一点点世界的规则,我们已经过了那个时间。只剩下追悔莫及。我破坏规则,因为没有华丽的外衣,张牙舞爪地,难看地破坏规则。” “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无法幸福,这个世界毫无幸福可言!你是幸福的少数,如果我可以,如果我的儿子可以像你一样,从所谓的事业里获得成就感,如果我可以,如果我的儿子可以像他一样,每周只工作三四天还有盈余,我们也会幸福。你如何从十六个小时的盘子里,十个小时的工地搬运里获得幸福?我的儿子怎么从一天两个小时的睡眠里获得幸福?你能理解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用健康换钱,又怕健康出问题朝不保夕的感觉吗?我骗,我才骗到哪里,才骗到多少东西,有的人骗过千千万万的人,还不是生活得好好的?我赌,输了又怎么样?反正没有赢家,反正赢家不是我。这个世界糟糕透顶,毁灭才好。” “这个世界会有让大多数人幸福的时候,我相信总有一种规则可以改变这种现状,只是那是在遥远的未来。” “在未来到达之前,我们活在现在。”荀勉,“不管你有多么不满,你经历过多少不公……” “为什么我的不满不公可以不管?” “你在这里。你说到斗争,没有错。我们就是在斗争,与命运,与糟糕的现状斗争。唯有斗争。唯有坚信。可是这种斗争不能以我们的同类为代价,规则保护他,也保护你。斗争是为了幸福,是为了我们最后的净土,你连最后这片净土也要毁坏吗?” “你的世界还可以看到净土,我的世界早就没有净土了。” 曹三从荀勉家离开。 荀勉缓缓坐在客厅的餐桌前,应槊拿了两瓶西瓜汁,打开一瓶递给荀勉。 “至少,他第一次对我说了实话。”荀勉。 “……” “……他的儿子过劳死后,老婆也死于劳累,女儿上坟的路上溺水,剩下的一个儿子打架闹事进了监狱。”荀勉,“我通过组织查的,公器私用你可以处罚我。” “我认识他的大儿子,他曾经写过一封遗嘱,并对我说起信。他刚才说一声不响地死去,会不会没有看到那封遗嘱?” 第45章 圣人意乱 曹三的老家盖的小洋楼目前处于被法拍的阶段,门口贴着封条。 荀勉身手一般,翻墙头差点摔下来,先进去的应槊扶住他。 “谢谢……”荀勉扑在应槊身上,站稳后向他道谢。 院子里栽着两棵女贞,一棵桃树与一棵枣树。 枣树曹三出生就有。 荀勉跟随应槊向里走,葎草爬满院中的土地,葎草藤蔓下遮盖着牛筋草和马唐等各种杂草。荀勉雪白的鞋子沾染上尘土和早晨的水珠。 “没有钥匙。”荀勉看着乡间洋楼的防盗窗,不知该怎么进去。 应槊手放在门上,荀勉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门已经打开。 一股阴气扑面而来,荀勉抓住应槊的手,伏低身体:“好像不太对……你有感觉吗?” “有魔怪在这呆过。” 屋子里遍地药盒、塑料瓶,还有一些不值钱的杂物,以及看起来像被暴力损坏的家具。 窗下烧了一个洞露出海绵的沙发积了厚厚的一层土灰,歪斜地摆放着。 墙面挂着三个孩子从小到大的奖状,奖状被撕了一半。荀勉小心巡查,没在此地发现现存的魔怪。洋楼的陈设使他难过,荀勉拿着电灯:“不知道哪间是他放遗嘱的房间。” 应槊推开一扇房门,房间的床前放着文学和哲学书籍。 二人查找,荀勉在书桌与柜子的夹角发现一封信,伸出手去够,手指触在阴湿冰冷的地面,就在他以为要碰到信时,却摸到一个湿润粘滑的圆圆的东西,黑暗中一对粉红的眼睛幽幽地瞪着荀勉,荀勉吓得惊声一退,撞在身后的应槊腿上。 粉红魔怪从夹缝出来,魔怪长得像猫一样,身体又没像猫那样长,而是毛茸茸圆滚滚地哈着气。 这魔怪荀勉跟应槊都是第一次见。 小魔怪看起来乖巧可爱又没有攻击性。 荀勉试探地走近。 “嘶……哈——” “你不要怕,我们没有恶意。你可以听懂我的……”粉红魔怪的样子让荀勉的心都化了,夹起嗓音温柔地说。 说着粉红魔怪身上的毛消失,身体变为黑色,比原先大了十倍,四肢成为章鱼的触手,触手缠在荀勉的身上,荀勉被悬在空中,惊惶地向应槊求救。 “……” 应槊取出夹缝中的信件。 魔怪发出尖锐地爆鸣,触手增长,触手之上的尖牙一样的东西竟一瞬间划开应槊的魔气防护,差点就要划伤应槊。虽然这不是戴维欧界的魔气,但应槊的魔力还是第一次被魔物劈开,魔怪尖牙的锋利程度两界未见。 魔怪抢走信封,应槊力量打在魔怪身上,魔怪放开荀勉,又变成粉红样子,它的爪子抱着信。应槊认真地审视起眼前的小魔怪,小魔怪没想到自己居然没能刺伤到应槊,更加害怕。 荀勉看到信件上的遗嘱和曹三启,苗采凤启…… “……唔呀~”魔怪的声音也像猫咪。说这是它的,是它和曹文勤的地方,它的信…… 荀勉的手臂和腰上沾染魔怪的粉红之气,脸和身体都有些发热,他压制住身体奇怪的感觉。 “你跟曹文勤是朋友?”荀勉。 粉红魔怪懵懵懂懂。 它翻到了曹文勤的日记和笔记,喜欢他的字,和他字迹中表现出的心与品质。 那时他已经去世。 荀勉:“我们要把这封信带走,这是他留给他的家人的。如果没有送到,他会不安,会伤心。你也希望他可以安心对不对?” “喵呜……乌欧……”不可以给他们,他们会把它烧掉。他们已经烧了他的日记和笔记。他们会毁了它。 它说着自己的语言,应槊和荀勉却都可以听懂。 “他们不是为了毁灭。这是人间祭奠的习俗,通过烧东西的方式希望联系另一个世界的人,把他的东西带给他,是对他的不舍和怀念。”荀勉的身体越来越难受,“把它给我好吗?” 粉红魔怪还在思考,荀勉的手伸到它的面前,粉红魔怪挥向荀勉,荀勉的皮肤被划伤。 粉红魔怪躲起来,应槊魔气追击,粉红魔怪逃窜。 应槊的魔气束向粉红魔怪,粉红魔怪的利爪再次破除魔气,应槊正要追上去。 滚烫的手臂从后面抱住应槊,荀勉再也无法忍耐。荀勉白皙的脸颊飞红,如玉的身体和额头沁出汗珠,应槊天生的低体温让荀勉不自主地贴上去。 “……” 荀勉抱住应槊,衣领蹭得开了一颗纽扣,总是悲悯的眼睛充满迷茫不解。 “好难受……” “……”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荀勉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难过又无措。 “——我去把它抓回来。你忍耐一下……”应槊移开他的手臂。 平静宁和如水可以让他降温的人正在他的面前。荀勉踮起脚尖意识不清地吻住应槊,清凉的口感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他的舌头挑动应槊的上唇。只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的应槊皱眉偏开头,荀勉拿起应槊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往日神圣优雅的青年沦落红尘,喉间发出轻轻地呜咽。 应槊推开他。 荀勉软倒,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 “……” 应槊感知目标,将魔气混入一丝戴维欧界的魔力,粉红魔怪不能再破开。 应槊使用截空术把粉红魔怪抓回来。 取回遗嘱,强制契约粉红魔怪,粉红魔怪竟能与应槊的精神威压对抗,它浑身炸毛嗷嗷直叫,叫着发现契约上应槊的字很好看,两只可爱的眼睛圆滚滚地望着应槊。应槊增加力量,粉红魔怪抵抗失败被迫签下契约,契约成立,应槊让粉红魔怪把荀勉解开。 粉红魔怪睁着迷糊的眼睛,“把他身上你释放的能量消除。”粉红魔怪还未成年,也不是魅惑系的魔怪,它只是抱着曹文勤的书信,心情喜爱,释放出的能量才不自觉带了催情的作用。 粉红魔怪不懂如何收回能量,在应槊的帮助下成功。 荀勉清醒后想起发生的事羞得不敢看应槊。 “只是因为魔怪,没必要在意。”从曹文勤的老家回到S市,荀勉还没有好转,应槊不禁说。 “……我知道,皮囊而已。”荀勉的语气平静,脸红到了耳根。 “……” 他们叫了一辆车,荀勉坐在副驾,应槊坐在后方的位置。 出租途径一片湖,前方堵车。 应槊看到曹三在湖边。 应槊、荀勉从车上下去,周围围了一圈人,曹三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地上是一个浑身是伤的溺水少女,荀勉脚步僵硬,犹如五雷轰顶。 荀勉苍白着脸。 救护车到来,医生说女孩还活着。 周围的人安慰曹三:“她还活着,你救活她了。别哭了。” 听路人的意思非曹三所为,荀勉心落定。 曹三哭声止不住。 路人问他哭什么。 曹三半夜把荀勉的房子煤气打开,在厨房点了蚊香,做了会引起火灾的一切准备后出来。 凌晨他目睹了一场暴行,亲眼看到林砚带着人把少女打了一顿,逼到河里。 他想起了他的女儿,想起了他的儿子,想起了他的老婆。 周围人的赞美和少女的苦难,荀勉对他的照顾,让他的心五味杂陈。 倒不如到此为止,倒不如清清白白地死,他纵身往河里跳。 荀勉拦住他,拿出曹文勤留给他的遗嘱,告诉他应槊是曹文勤的朋友。 “你不能死。你的儿子很孝顺,他到死都想着你们。他为你和你的家人攒了一笔钱。你曾经遭受的不公正的待遇,可以通过法律把公道拿回来。你还有希望。不要放弃。” “我……”曹三看着曹文勤的信心如刀割泪流满面,“我忘了关家里的煤气……” 应篱的电话打来,她嗅到隔壁煤气,拨打119预防了一场灾难,骂荀勉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中年人哭到颤抖,少女傅寻被送上救护车。 第46章 二人团建 他吃不了人,不敢真的侵犯人,也不敢真的杀人。 他既不能好到底,也不能坏到底,最终只能折磨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好在,希望奇迹般地出现。 媒体让他暴露于大众的面前,被骗走的钱回来一些,他得到了一笔捐款和一份较为安逸的工作邀请。 他把钱还给被他骗的人,抱着大儿子的信等待小儿子出狱。 相机空间里,粉红魔怪穿越界灵的空间,进入消蛛怪的空间,只对吃感兴趣的变异的消蛛怪见到它瑟瑟发抖。 应槊把粉红魔怪放出来,粉红魔怪跳到应槊书桌摊开的资料上,在纸上打滚。应槊手放在它的肚皮撸了撸,粉红魔怪挣扎着逃走,好奇地漂游在应槊的书房中,它的眼睛突然睁大,从书架取出一本曹文勤附身在少年身上时看的书,书上残留曹文勤死魂时期留下的笔记。 “呦忽~”粉红魔怪浑身散发喜爱光芒,应槊魔气阻挡,让它带着曹文勤的笔记回到相机中,不要再打扰其他的魔怪。 荀勉的灵魂纯白,几乎像一个圣人,但他不是应槊要找的人。应槊最新缔结的契约,契约者是两个年轻人,年轻人的照片被晾干在三楼暗房。陈黎洲的归来让应槊新契约的数量较之前减少了三分之一,陈黎洲也可以感应到强烈的**,在契约者契约前陈黎洲通过圣剑用勇者的力量远程庇护,应槊就不能直接契约了,同样,如果应槊在陈黎洲之前,陈黎洲也不能直接解除。 寇竞无意间得知上次应槊是以服务生的身份参加的霍河汉的晚宴,问他难道不知道他们的黑卡可以直接通行。 “陈黎洲没有告诉你?”寇竞。 应槊摇头。 虽然不用告诉他也知道。 寇竞给应槊科普了W组织的黑卡作用,W组织背后的支持者能量巨大财力雄厚,他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获得世界上最新的消息,定位魔怪的位置。这张黑卡可以使他们出没世界上任何一个高档会所。 应槊点头。 看着纯良的应槊,寇竞若有所思:他得想个办法帮帮他的大师兄。 张君岐说西北地区的赛铓雪山有雪怪,让应槊和陈黎洲过去。 寇竞说他也听他的除魔师朋友说了,赛铓雪山雪怪之严重令除魔师闻风丧胆,特别喜欢吞吃小孩。 冬雪飘零中陈黎洲在赛铓市巡逻了一天,一只雪怪的影子也没见到。 难道是晚上才会出没? 陈黎洲正在荒旷的雪路上行走,久不见人影的应槊穿着滑雪服踩着滑雪板从他身边滑下去。 “……” 大概半小时后,他们又在一条雪道遇见,应槊留下一道飘逸的弧线。 “这边没有。”应槊话音落下,做了标记的地图被雪风糊到陈黎洲脸上,陈黎洲双手攥着地图,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点,忍无可忍地捡起一块带雪的石头砸向应槊:“给我停下来!” 陈黎洲身边插着圣剑,换上应槊的雪鞋和滑雪板,应槊在路边看着换装的他:“我认为这是一种抢劫。” “那你报警好了。”陈黎洲冷冷地说。 “……”应槊,“前路不平,小心点,跌倒容易骨折。” 陈黎洲冷笑:“我学会滑雪的时间比你在这个世界学会跑的时间都长。” “……” 陈黎洲穿好单板向下,身姿轻盈矫健,速度比应槊刚刚还快,很快就不见人影。 应槊看着自己脚上陈黎洲的鞋子,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从前方传来,应槊循声赶去,只见百米外陈黎洲栽进了沟里,两个穿着校服的小朋友站在沟前着急地想把他拉上来。 应槊:“……” 陈黎洲见应槊过来恼羞成怒,解开单板扔上去,扒着枯草和雪上来,手扶住尾骨:“你们会不会走路,马路上是追逐打闹的地方吗?” “可是……这里也不是滑雪的地方……”小女孩怯怯地说,表情受惊,看起来快被吓哭了。 “你不要凶她。有什么事冲我说。”小男孩。 “我本来就是要说你。我看到你推她她才会突然从路口出来。你为什么要欺负这个小姑娘?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我……我才没有欺负这个只会哭的鼻涕虫。危险也是因为你这个不会滑雪非要滑的大笨蛋!” “你这个臭小子。” 陈黎洲气得瞪眼,小女孩:“我不是鼻涕虫。” “就是鼻涕虫。”小男孩,“鼻涕虫,鼻涕虫。” 小女孩气哭了,红彤彤的鼻子流出鼻涕,难过地大哭起来。小男孩手足无措小声嘀咕:“还说不是鼻涕虫。” 小女孩鼻涕往下的样子可怜又有些滑稽。陈黎洲问应槊有没有纸巾。应槊递给他,陈黎洲帮她擦掉眼泪和鼻涕,呵斥小男孩给小女孩道歉。 “我才不道歉。” “快道歉。没礼貌的孩子。”陈黎洲语气严厉,小男孩感到自己被否定,禁不住也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小男孩忽然放了一个屁,接着打起嗝来,小女孩停下哭泣看着他。 小男孩又尴尬又羞耻,脸涨得通红,打起嗝停不下来。 陈黎洲拍着小男孩的背帮他缓解:“如果别人因此叫你放屁虫或者公鸡,你会开心吗?不管是流鼻涕还是放屁还是打嗝,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能拿这些现象取笑别人……恶语伤人六月寒,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一句取笑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伤害。” “……对不起……”男孩红着眼睛说。 “你愿意原谅他吗?”陈黎洲问小女孩。 小女孩摇头:“只要他以后离我远一点就好了。” 小女孩委屈而勇敢地说完离开,留下木然的陈黎洲和小男孩。 小男孩心碎一地,哭得更大声了。 “我、我是喜欢她,才会欺负她的……” 陈黎洲顶着伤痛,头大地安慰小男孩,安慰半天没有用,瞪向应槊:“你也说两句。” “我以为你很容易跟他共鸣,会知道怎么安慰他。” “应槊!” “……喜欢一个人要用行动让对方快乐,而不是你自己快乐。你才刚刚叫她鼻涕虫,她现在还在伤心,所以说的可能是气话。当然,也可能是真话。因为你让她太难过了。不如下次你用她会高兴的方式接近她,想一想她喜欢什么,你可以做哪些事让她高兴,你们可以共同做的事有哪些。当然,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你,你也不要过度打扰她,默默地看着她快乐,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才是喜欢。” 小男孩擦干眼泪似懂非懂地跟二人再见。 “……” 陈黎洲看着应槊,等应槊看去又移开视线。陈黎洲穿着雪鞋抱着单板,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应槊搂住陈黎洲的腰,陈黎洲身体一僵,二人从雪道回到酒店的房间。 “……”陈黎洲从应槊怀里挣脱。 应槊扶他回房,陈黎洲刚趴下。应槊的手掌覆盖在他的伤处,手指进去一点确认他骨头的情况。 陈黎洲全身爆红,立刻翻身侧躺,恼怒地瞪着应槊:“混账!——下流,你!无耻!” “没有裂开。应该没什么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你……”陈黎洲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偏偏他还一本正经。 陈黎洲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想到还有接下来的任务,没好气道:“……晚上你去巡视。” “……” 门铃响起,酒店人员按照应槊的要求送来冰袋。 “先自己在房间冰敷。” 陈黎洲还没从愤怒中走出来:“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你希望我亲手帮你治疗吗?” “……” 看他的眼神是真的干得出来。 陈黎洲移开视线,软了态度:“……雪怪的事……” “没有雪怪。” “——什么?”陈黎洲猛然坐起,尾骨疼了一下。 “那这个任务……” “增进友谊的二人团建。” “——你的那个骗子师弟。”陈黎洲,“我要回S市,现在就送我回去。”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 “我喜欢西北。” “那你就自己留在这里。” “也不行。” “为什么?” “两个人才可以公费旅游。” 陈黎洲被他气得够呛,打开手机准备自己买票,结果一点开软件就卡死。 陈黎洲把手机砸在床上。 这个可恶的恶魔,他看他是觉得耍他好玩才要留下的。 一定是报复他上次想要封印他。 第47章 雪地里 张君岐告诉陈黎洲这里原本有雪怪,只是其他除魔师在他们去之前已经除完了,现在不需要他们帮忙了。 陈黎洲气得挂了他的电话。 这些愚蠢的除魔师,全跟应槊一个阵营。 陈黎洲的伤两天后恢复,去酒店娱乐区活动时发现应槊在打桌球。 应槊看到他,问他要不要跟自己比赛。 陈黎洲冷笑着正要离开。 “不想为你的滑雪扳回一局吗?” “……” 陈黎洲拿起球杆。 输了。 “等等,我说的桌球不是这种桌球。”陈黎洲。 乒乓球陈黎洲赢了。 陈黎洲笑容灿烂,得意之情溢于表。 应槊承认:“是我输了。” “这只算打平。”陈黎洲,“你之前提到滑雪,我们再比一场滑雪。” 应槊看向外面:“天快黑了。” “太阳还没有落山。” 滑雪场天黑要关闭。 陈黎洲要滑野雪,让应槊找一条人最少的雪道,应槊按照他的要求,带他来到最高的山顶。 四周是连绵起伏的雪山,二人从近乎直角的山顶俯冲而下。 陈黎洲身如白色蛟龙,单板在雪地上扬起高高的雪沙,二人你追我赶,不相上下。很快来到粉雪区,粉雪几乎将二人埋葬,粉雪过后陈黎洲领先,应槊追上又被陈黎洲超越。 天完全黑了,风越来越大,在最后冲刺时,一个愿意用一切交换的强烈**从远方传来,二人恰并肩而立,陈黎洲不计危险召唤圣剑,失重从山上摔下翻了几个身,爬起来刚要阻止,应槊已经成功契约回来了。 “……卑鄙!” 应槊契约归来,地上一脸雪的陈黎洲气愤地抓起雪砸应槊:“故意骗我跟你比赛,让我掉以轻心,卑鄙无耻的恶魔……” “是你提出滑雪的。” 陈黎洲噎了一下:“……卑鄙还不承认,骗子,无耻之徒。” “……” 浮动的相机还没消失,陈黎洲站起身把相机抢过来:“让我看看你契约了什么。” 抱着契约一脸喜爱的粉红魔怪,见到陌生人吓得发射光线。 “小心。” 应槊紧张的态度让陈黎洲心中一动,他没有在意被划伤的手,提起粉红魔怪:“这是你新养的魔宠?” 粉红魔怪蹬着小短腿求救,应槊迟疑地看着陈黎洲,把粉红魔怪从陈黎洲手里拿回来,沉默地进行一番思想斗争:“……把他恢复回来……” “这点伤,不必了。”陈黎洲打断应槊,对于应槊持续的担心感到受用,同时又有些复杂。 陈黎洲从粉红魔怪手里抢走新签订的契约,粉红魔怪嗷嗷叫,陈黎洲看到契约内容顿了顿:船只遇到海难,船长死期将至,用灵魂换船上57名船员安全。 “……” 陈黎洲把契约还给粉红魔怪。 粉红魔怪拿到契约生气地瞪着陈黎洲回到相机里。 勇者的力量自洁粉红魔怪魔力造成的伤口,应槊看着他复原的皮肤。陈黎洲把手展示给他:“难道你以为你那没用的小魔怪伤得了我?” “……要回去吗?” “从山顶再来一次。”陈黎洲,“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 夜色已深,陈黎洲率先到达终点。 “怎么样?我就知道会是我赢。” 二人拆除雪板固定器,“好吧。”应槊搂住他的腰正准备带他回去,“你赢了。并且没有胜之不武。” 应槊的气息和搭过来的手臂让陈黎洲一瞬间身体仿佛有电流经过,滑板丢在地上,陈黎洲挣开应槊差点跌倒。 应槊眼神微动:“……还好吗?” “我好得很……” 陈黎洲呼吸加重,想让应槊送他回去,又觉得他才刚刚推开应槊,现在跟应槊提这个要求尴尬。 “……” 应槊摘下自己的护目镜,同时也帮陈黎洲摘掉他的护目镜。陈黎洲脸色通红,望着应槊那张俊朗端正,秀色可餐的脸,回避地转身。 应槊拉住陈黎洲的手,陈黎洲被应槊推倒在雪地里。 应槊轻轻地亲吻和触摸他。 陈黎洲身体滚烫得厉害。应槊的吻落在他的眉眼和唇上。冰天雪地的野外,漫长而浓烈的热吻令陈黎洲神志不清,他的身体回想起上次的可怕不由颤栗和发抖,应槊发现他的异常,动作轻柔地安抚他,吻他。爱惜的动作让陈黎洲不再那么害怕,但他还是不能从上次的阴影中走出来,想到应槊和勇者陈黎洲,他觉得非常地委屈和不甘心。雪花落在他微红的胸膛上,令他发热的脑袋清醒。他又爱又恨地望着身上发丝凌乱同样动情的应槊,克制住拥抱他的冲动。 不、不对劲…… 陈黎洲合住冲锋衣,圣剑架在应槊的脖子上,恼怒地问向应槊:“你对我做了什么!” “……” “你竟然卑鄙到这个地步……”陈黎洲愤怒地把圣剑架得更近。 “是你擅自抓了它,并说自己不需要治疗的。” “……”陈黎洲先是一愣,立刻骂道,“你养那么低级恶心的魔宠?!” “……它不是只有这种作用。只要你不在它喜爱的时候碰它就没关系……” “借口!下贱!恶心!卑鄙!无耻!” “……再骂它生气,就不帮你解除力量了。” “我骂的是你——” “我是不会生气。”应槊不顾陈黎洲的圣剑,低头再次亲吻他,“但我真的会像你说得那么做。” 应槊热情的湿吻让陈黎洲又难受又气愤还有一些沉沦的享受,圣剑在应槊的脖颈擦出血迹,陈黎洲的意志跟上头的热力做斗争,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陈黎洲低声道:“——让它帮我解除。” 清除力量后,应槊把委屈巴巴的粉红魔怪收走。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大风雪中,陈黎洲对应槊说,“或许我喜欢过那个有骨气,诚实,温柔,善良的人。但那不是你。” “……” “……” “那就是我。” “——才不是。” “世上只有一个应槊。应槊就是我。”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没有特意对谁掩饰我的性格,你所说的那一面也属于我。所以,你是在对我表白吗?” “什么?” “但我们不可能。” “——什、么?!” “你永远不能信任我。”应槊说着,搂住陈黎洲把他带回酒店。 酒店的房间只剩陈黎洲一人:“……” —— 西北广阔苍凉连绵不绝的雪山下有一所学校,学校的老师深夜还在批改作业没有回去,他抱着资料整理时,突然一阵心悸。黑色的烟气从他的背后出现,难道是半月前出现的雪怪? 他试图画符,倒在了地上…… 应槊去医院拜访这位灵魂纯净的从小病魔缠身的老师,请他帮自己分离蝠摩和瑞可。 “可以啊。”除魔师家族出身的老师曾在除魔师会上见过他,老师四十岁,脸上刻印着岁月带来的皱纹,文质彬彬,“但是要等到寒假,还有两个月。” “你能也帮我个忙吗?”他含笑问应槊。 老师让应槊整理一下他这些年拍摄的照片,把旅行的故事和亲身经历讲给孩子们听。 “……” 应槊整理出适合孩子们看的图片,陈黎洲去隔壁找他,发现他在制作画册问他原因。 应槊把答应老师的事告诉他,“……你还有这种闲心?”陈黎洲也去旁听,他本想捣乱,应槊娓娓道来孩子们认真倾听,他作罢。 活动结束,应槊与陈黎洲从教室出来,外面仍是大风雪。 他们从教学楼走到操场,雪花在二人的头顶和肩膀压了厚厚的一层,孩子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个个打扮得像小企鹅,动作却像小狼小豹子一样敏捷。他们又笑又闹。 陈黎洲想起自己小时候,他当时对应槊和别人做了许多错事。 一个小孩子拉着另一个小孩子在路上,操场上滑雪,有的孩子在团雪球打雪仗。 应槊和陈黎洲看到操场里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小女孩和一群孩子拍着手围着小男孩,陈黎洲眼神温柔,不由走近一些。听到小女孩和一群孩子唱着:“放屁虫,大公鸡。” “……” 小男孩看到应槊和陈黎洲,重重地推了小女孩一把,小女孩哈哈大笑,其他小孩子仍追着他叫他的外号。 小男孩恼怒地团一个雪球砸向陈黎洲,他跑走又跑回来对应槊说:“我恨死她了,也恨死你们了。” 小女孩高兴地跟陈黎洲和应槊打招呼,天真地指着陈黎洲说小男孩的外号就是陈黎洲起的。 陈黎洲:“……” 应槊:“……” 他……竟然不知不觉又霸凌了一个人…… “你,去把他们的记忆消除掉。”上课铃响起,小孩子们都去上学,陈黎洲额前一滴冷汗说。 “……怎么可能?” 陈黎洲:“——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 “你破坏的规则还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消除了自己和霍图、瑞可、林潮生的肮脏的新闻。”陈黎洲,“自私的家伙,别只为自己开绿灯。” 应槊的手覆盖在陈黎洲的嘴巴上,陈黎洲气愤地咬向应槊,咬了个空。 二人走到学校门口的文具店,陈黎洲拉住应槊不让他走。 放学后陈黎洲和被陈黎洲驱使的应槊买了小玩具和零食,分别找小女孩和小男孩谈心,终于让他们握手言和。 第48章 管家 从赛铓市归来,二人回到W大楼。陈黎洲找寇竞兴师问罪,张君岐告知他寇竞执行任务去了。 各地的魔怪出现的越来越多,力量也越来越强,他们人手不足,寇竞负责从除魔师中训练挑选,找更多有能力的人加入W组织。 从张君岐办公室离开,陈黎洲丢下应槊,应槊去资料室的路上,叶银、荀勉、沈司臣迎面走来,荀勉见应槊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他一句话也没说,慌慌张张从应槊身边走过。应槊皱眉:“他怎么了?”怎么比他走之前严重那么多。 如果应槊不开口,叶银正要问他呢。“荀勉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的,今天好像更加重了……”叶银。 沈司臣目光在应槊身上停了一瞬,向上司问好后离开。他走后叶银也走了。 W大楼的资料室没有粉红魔怪的记载,但新增了许多应槊还未查验的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新魔怪,新魔怪魔力不高,只有个别有特殊技能,其他的更像普通的新物种。看完魔怪,应槊又看了看W组织除魔武器的新研究。 从资料室回去,别墅二楼书房最新的契约相册中霍家、刘家与周家、赵家、王家的当权者都在契约之列。 年长者渴求健康与年轻而不相信灵魂。 契约者的照片散发着暗金色和暗银色的光。金灰、银灰或金黑、银黑的契约者多是这个世界权力和财力的高位者。 继续往后翻,霍羽的照片在相册中的位置又变了。 她照片的光芒加深到快要达到赤金。 她的变化相当于应槊的契约获得的灵魂升值了,这是非常罕见的,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的底色即使发生重大变故也不会改变,最多只是在原有的颜色上加深或减淡。 而她却在持续地变化中。 而且,她还有一点与其他人不同。 她在用一年的生命换取傅寻的消息后,一次也没有动过再次契约的念头。 不契约的人会有,连念头也不动的却少之又少。 应槊第一次对霍羽产生兴趣。 跟瑞可关系不错的化妆师提起瑞可和应槊之前有两次合作,问他们是不是很熟。 瑞可才知道那两支重要的广告都是出自应槊的手笔。 都已经合作两次了,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瑞可思索间,化妆师拿出应槊拍的豹子的作品,说想让瑞可帮他向应槊要一张to签。 瑞可到应槊的公司,听说他与林潮生一起走了。 得知应槊与林潮生是朋友,瑞可有些厌恶,把照片扔给助理。 看电影是应槊的兴趣之一,一部备受期待的科幻片首映,尧姣、林潮生同时约他。尧姣来时带了霍羽。林潮生正因为林砚跟傅寻的事烦着呢,问尧姣什么意思。 傅寻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却是一块铁板。她没有亲人在世,没有软肋,不贪财,也不怕事。在她的坚持下事情越闹越大。林潮生严重怀疑是霍羽在傅寻背后操纵,傅寻才有这么大胆子。 他这倒误会霍羽了。 尧姣在林潮生身上还有投资,现在跟霍羽走得近,想做霍羽傅寻和林家兄弟姐妹的调停者,降低三方的损失。 林潮生不买账。 “要调停你没必要从我这里调停。二哥只是派人吓唬吓唬她,她竟然想把二哥往杀人未遂的罪名上安。你应该去劝劝那个歹毒的女人。还有现在这个说话一套一套没几句实话的家伙。” “我看你真是没救了。” 林潮生不以为然,林家四兄弟姐妹现在一个比一个狂。林隽生有了新的利益网,不需要忌惮尧姣。 其实那天林砚本身是不用去的,他也听林隽生的没有动手,可他偏要得意,还要说自己是主谋也会无罪。 曹三见义勇为一事在网上发酵,傅寻用林潮生的名字扩大影响,拿出和曹三的录音证言以及林砚带着手下的监控录像和她从见到林砚就打开的录音,把林砚钉死了。 即使如此,林潮生仍有底气,林隽生找到了“门路”,就算没有“门路”,他还可以通过契约解决问题。 这是应槊跟霍羽第一次正式见面。 霍羽身穿藏青色大衣,里面是一件羊毛长裙。对于这个常常被尧姣和傅寻夸赞的人,她心中持保留态度。 一方面她曾经见过应槊,对他留有很深并且不错的印象,另一方面,她不认为跟林潮生关系密切的人会有多好。 可今日近距离的接触,使霍羽受到微妙地触动。 他像是润物无声、清澈醇厚的水,使人感到滋润和安心。他给她的感觉让她想起陈黎洲,但陈黎洲的气场是更强烈的,像会吞噬黑暗给人力量的光。而应槊是允许一切存在。 尧姣和林潮生在应槊面前态度随和亲切,尤其是林潮生,在应槊面前,他连对待霍羽都温和七分,霍羽接过林潮生递来的点心,看着收走利爪活泼友爱的二人,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暗房已然不在,陈家住宅的装修完全翻新。陈黎洲看着57名船员获救的新闻,把契约未阻止成功的船长的信息记录在纸上。如果他当时阻止了应槊,船长没有与应槊契约,这57名船员丧生,他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还是错误的? 萨娜说应槊如果恢复了蝠摩的生命,一定会恢复恶魔体,再回戴维欧界继续杀戮。 萨娜来自勇者恶魔会,戴维欧界的勇者恶魔会是围剿应槊的主力,会中成员死的死,活的都被应槊囚禁在了公昭大堂里,与外界断联。 勇者恶魔会有戴维欧界的大部分顶尖圣器,萨娜通过圣器传音,让赵小姐学习基本的制器方法,制作圣台,通过血和圣典把圣器传过来,希望陈黎洲可以在觉醒后充分发挥圣器的作用。 传说应槊曾做过勇者,而且在一段时间内是极其闪耀的勇者。 后来他为什么成了恶魔? 与他之前在相机中经历的事情有关吗? 维持蝠摩除了别人的灵魂和生命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圣器如今不知所踪,勇者陈黎洲与萨娜也断了联系。 陈黎洲揉了揉眉心,不想为恶魔找理由辩解。 他再次按照萨娜此前留下的指导施法,微弱地感受到一丝圣器的力量。 第二天。中午的太阳照耀着大地,应槊走在沙漠中,风沙在他的周围翻卷,应槊正拍摄沙漠中的骆驼蜘蛛,察觉陈黎洲去了别墅。 “你在干什么?” 应槊问摆着奇怪手势的陈黎洲。从沙漠中回来,应槊的裤脚还有砂砾。 “……最近的魔怪倍增,我有问题问你。”陈黎洲认出这是应槊掠夺的赵小姐的别墅,他此前以为是因为赵小姐身上有跟自己一样的圣能才被应槊选中住处,现在看来不止如此。 “不请我去你家坐坐?”陈黎洲。 “去W大楼说吧。” “家里不方便吗?”陈黎洲打量着应槊。裤脚有砂石,他又去徒步拍摄了? 别人因为他的事筋疲力竭,他倒是悠闲。 “我习惯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这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陈黎洲俊美冷淡的面孔因嗤笑染上明媚。 在赛铓市那样扰乱他的家伙,现在道貌岸然个什么劲。陈黎洲手指掠过应槊刚刚愈合的唇,没忍住擦掉他脸上的风沙。 “什么是工作,什么是生活,你的工作也包含这个吗?” 讽刺过后,陈黎洲手从应槊脸上移开,正要强闯,看到别墅内呆呆地望着他们的戚昌。 “……” 戚昌从门口跑出来,把应槊护在身后,敌视地对陈黎洲说:“你在干什么?!” 戚昌只觉脑袋中有什么东西炸开,这个人怎么又出现了? 他已经毁了他的前半生,害他的母亲离开他,现在还要伤害应槊! 戚昌不明白男人之间还可以发展出什么关系,但陈黎洲对应槊的举动是戚昌厌恶的。 应槊握住情绪失控的戚昌颤抖的手臂,让他冷静下来:“他是我的同事。我们正要去工作。” “……我看到他……” “他在帮我看伤口。” 戚昌愣了愣,大脑空白,慌乱地低下头:“……对,对不起……” 陈黎洲:“……” 容凡告诉陈黎洲戚昌的遭遇后,陈黎洲调来戚昌的资料,记住他的长相,并匿名向他捐款三十万。戚昌当时有了邵天读的那份工作,没有接受,陈黎洲后来也没再关注他。 “……他是?”陈黎洲问的是戚昌跟应槊的关系,应槊也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是我的管家。” “……” 戚昌越发局促。他以为陈黎洲问他是谁,没认出他。 “走吧。”应槊。 “……”陈黎洲眉头紧锁,跟应槊离开。 “我看不出你找他做你管家的理由。” “这样的说法未免瞧不起人。” “……你毁坏了他身上已经成立的契约。”这还是陈黎洲第一次见应槊签下让渡契约后失败,而且还是因为应槊毁约,“他契约了什么,你为什么毁约?” “我想我没有回答你每个问题的义务。”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需要有人为我打理房子,契约失败后他不会被暗房影响,所以留下了他。”应槊的解释有理有据。 “……他不行。” “谁可以?”应槊问。 陈黎洲怔忪:“……” 周度总结时,应槊排名遥遥领先,在他后面是寇竞。 应槊接受了除魔师队伍的邀请,跟他们一起收伏魔怪去了。 魔怪样本增多,组织对魔怪进行分析。 有一种魔怪是不同动物的白骨形状,也就是上次应槊和陈黎洲在霍河汉宴会上遇见的魔怪。组织把他们划分为魔骨怪,魔骨怪攻击性高,危害性大,已经造成了人员受伤,寇竞说如不是应槊及时出现,当时可能会出现人员死亡,请大家遇到务必当心。 张君岐听完汇报,把组织里最新研究跟现代化武器结合在一起的新型符咒手枪奖励给了应槊。 这把手枪的外型酷炫,枪□□出的不是子弹而是除魔的符咒,符咒贴在魔怪的身上有一定的控制效果,会对作用对象造成短暂的眩晕和麻痹,如果这时附加攻击,攻击效果事半功倍。 会议结束,陈黎洲丢给寇竞一大堆任务。寇竞为自己叫屈:“我不是也是为了让你们和好吗?你们的感情没有增加吗?” “……” 他不提也就罢了,陈黎洲后槽牙一痒,把发给寇竞的任务从寇竞手里夺回来。 寇竞惊喜陈黎洲改变主意,陈黎洲拿走寇竞的任务后,把自己的任务交给寇竞:“不许去找你的大师兄。” 陈黎洲一直都抱着打败应槊的信念,戚昌的出现,让陈黎洲更清晰地认清他只有打败应槊这一条路。 寇竞瞧着那虽然薄但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书的东西,在陈黎洲走后,瘫软在椅子上:“这是职场谋杀……” 荀勉想了想过去帮忙,他仔细阅读资料:“……如果我们四个一起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这只魔怪,抓住它。” 沈司臣也有些兴趣。 第49章 自掘坟墓 只有切身体会过魔骨怪可怕之处的人才知道陈黎洲给寇竞的白鹏任务有多艰难。 寇竞没荀勉、叶银、沈司臣几人的乐观,偷偷摸摸来找应槊。 “我不能给你建议……” “你不给我建议,我说不定会死啊。你们是平级,大师兄,你不用怕他。”寇竞急了,“大师兄,我亲爱的大师兄啊~” “但有人可以。” “谁呀?张老大吗?他现在不在。”而且他也有点怕张君岐那笑面虎。 “陈黎洲。” “……他?就是他给我的任务,还不让我找你帮忙……” “去问他吧。认错态度好一点,你也不想一直这么多任务吧?” “……”寇竞半信半疑地去找陈黎洲。 十五分钟后寇竞抱着资料容光焕发地回来,神气活现地把资料放在桌面上,仰着头,一手叉着腰:“大师兄!” “怎么了?” “我刚刚去他的办公室,发现我的那些任务他已经完成了,而且可能是小任务,上面的名字没改,还是我的名字。我按照你说的那么做,他真的答应帮我,到时候我们全都会去,这下好了,所有的任务的主要完成人的名字都是我,我这个月的奖金又要翻倍喽~大师兄,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我宣布你是我最重要的功臣,告诉我,告诉我他还有什么古怪刁钻的癖好……让我……” 应槊轻咳,寇竞背后发凉,僵硬地转身,对上陈黎洲那双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睛,腿脚发软地从侧边抱起资料,谦卑恭敬地低下头:“陈、陈哥……找大师兄有事啊,你们聊。” 陈黎洲一手在上一手在下拿回资料。 “我……还没有看……”寇竞小声而小心地说。 “自己查。” “……啊……”寇竞欲哭无泪地看向应槊,陈黎洲的眼神更加锐利,寇竞怕他最后连除魔也不去了,立刻站直赔笑:“是!我先走了,咱除魔的时候见。陈哥……还有大师兄……你们……好好聊哦。” 应槊笑看着他的背影。 陈黎洲重重地把资料放在应槊的桌面:“你很闲吗?做这种无聊的事。” “他也是出于好意,希望我们能够和好。” “……别把我和你放在一起。” 应槊笑了笑:“找我什么事?” “你的任务,别混在我那里。” 应槊与陈黎洲的任务在一南一北,陈黎洲负责北方的白骨神鹫和已经分给寇竞的白鹏,应槊负责探查南方的异常浓郁的魔气。 地势险要的贡山大峡谷深处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屏障中是盘旋各界的魔怪。应槊用相机记录影像,魔怪穿越屏障并没有出现在应槊面前,而是从应槊的眼前消失去了这个世界的其他角落。 “……”该记录的记录好,粉红魔怪从空间出来,它踩着应槊的肩膀向上一跳,圆滚滚的身体漂浮在空中。 “你想展示你的能力?”应槊。 粉红魔怪骄傲地抬头,屏障中的魔怪先是安静接着躁动起来,它们离开的速度加快,应槊问粉红魔怪是否可以进入透明屏障。 “啾啾~” 粉红魔怪进入屏障内,魔怪逃窜更快,粉红魔怪变为章鱼形态,但并非只有八只触手,它没有缠剩下的魔怪,反而跨越空间缠住已经跑路的魔怪,粉红魔怪把数十只魔怪带出屏障,带到应槊面前。 粉红魔怪恢复毛茸茸的形态跳到应槊手心,应槊正捏它的小爪子,灵感瑞可出事,心中一沉:“——” 瑞可下飞机后司机来接他,天色已晚行车不多,瑞可兴起飙车的念头,拿到车后让司机回家,说他要自己开车回市区。车还没飙起来,一只浑身白骨的巨大鸟怪掀翻车子,瑞可以为自己这次一定完了,没想到他居然连血也没有流。 瑞可从车窗爬出来。 白骨神鹫俯冲而来,瑞可翻身躲过白骨神鹫的爪子。 荀勉、寇竞、叶银、沈司臣赶到。与此同时的北方,陈黎洲正一个人收伏白鹏——白骨神鹫与白鹏相似,四人组以为资料有误找错地方了。 寇竞、叶银共释符咒,荀勉瞄准弱点,沈司臣近战攻击,一手戴具有驱魔作用的指虎,与白骨神鹫搏击,一边运转三角星盘。这力道足以贯穿钢铁,可惜白骨神鹫的骨头比钢铁还硬。 四人相继负伤,白骨神鹫主要目标是瑞可。瑞可危在旦夕,寇竞再次念咒,叶银、沈司臣齐头并进,沈司臣的指虎打碎白骨神鹫的喙,白骨神鹫怒,扇动着由骨架组成的翅膀攻向几人。 荀勉提醒沈司臣跳后,沈司臣跳后,原地被白骨神鹫穿出深不见底的洞。几人被白骨神鹫扇倒,狂风下荀勉几乎睁不开眼睛,白骨神鹫爪子抓住瑞可,并且加大力量,瑞可肩膀的皮肤凹陷下去,血液内外黑色的魔气涌动,皮肤将破未破之时,应槊的圣色黑骨鞭缠住白骨神鹫,目如寒铁,手臂向上后用力向下,白骨神鹫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的骨头碎成指甲大小的碎片,没有一处完整。 “……!” 第一次见应槊除魔的沈司臣、叶银和荀勉愣住,寇竞知道他的大师兄实力强劲,但没想到他强到这个地步,几人一时怔在当场。 应槊看向瑞可,确认蝠摩无恙才放心。 白骨神鹫费力地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尝试展开翅膀。 “……大师兄,快,别让它跑了……” 寇竞话音未落,白骨神鹫支撑不住,身上成千上万的碎骨落地,连魔气一同消散在空气中。 死了! 只刚刚一鞭……竟能达到这个地步! 在场所有人被震撼。 “那是……什么东西?” 先反应过来的是第一次见魔怪的瑞可。 应槊从天而降的那一瞬间瑞可的心几乎要跳出来,那感觉让他以为遇见了他并不相信的爱情。 爱情果然不可信。应槊转过身,瑞可所有的热情冷却……他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奇形怪状的人,明明气质出尘不染,身材高大健美,怎么五官会奇怪到这个地步? 瑞可是标准的外貌协会,他内心失望,想到对方救了自己,没有表现出来。 不知道他的声音会不会好听一点。瑞可想着。 “白骨神鹫。”应槊。 声音……居然也呕哑嘲哳难为听…… 寇竞围上来抱住应槊的肩膀:“大师兄,你太厉害了!”叶银跟沈司臣眼神诚服许多,荀勉站在众人身后抿唇浅笑。 瑞可手机在刚刚的打斗中坏了,问应槊借手机。 应槊把手机给他,他看到应槊的手机屏保是化妆师给他的那张豹子的照片:“……你也喜欢应槊?” “我就是应槊。” “……” 瑞可用应槊的手机叫助理过来处理事故,应槊与W组织四人离开,瑞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应槊。 四人中只有沈司臣要回W大楼,荀勉本来也是要回去的,见应槊回去,改变主意跟其他两人一样回家。沈司臣开车载着应槊,二人一路无话。沈司臣去往自己的办公区,以为应槊也有工作要做,没想到他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 寇竞四人迟迟未到,陈黎洲打完白鹏电联寇竞,得知应槊一鞭除掉白骨神鹫。凌晨回到W大楼,陈黎洲读完沈司臣上传到系统中的资料,越看越生气。 一击毙命,也就是说他跟他的对决根本没用全力。 陈黎洲气恼地离开办公室,经过应槊的房间看见他的门锁亮着,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儿离开又退回。 陈黎洲按下门铃。 应槊感应到外面的来人,眼睛半睁,用魔力打开房门又闭起。陈黎洲看着敞开的房门,继续按门铃。 “……” 应槊皱眉,在房间把门口的灯也打开。 “叮咚——” “叮咚——” 门铃不断绝,过程持续五分钟。 应槊从床上起来经过与陈黎洲房间连通破损没修的墙壁,走到门前:“有什么事吗?” 看着应槊惺忪的睡眼,陈黎洲心中一快:“听说你完成了我的任务。” “如果你介意,下次我可以把任务还给你。” “不必了。你能解决反而减少了我的麻烦。” “……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你的师弟把你说得神乎其技,我也想瞻仰一下新晋的天下第一除魔师。” 陈黎洲只为骚扰应槊,骚扰完就走。 “……”应槊把门关上,刚刚躺到床上。 “叮咚——” “叮咚——” “叮咚——” “叮咚——” 应槊开门,陈黎洲拿着电脑站在他的面前:“任务是你完成的,要加上你的名字,确认一下。” “不用了。” 陈黎洲把应槊的名字写在寇竞之后,与沈司臣、荀勉、叶银并列:“我就当你确认了。” “……” 陈黎洲离开,十五分钟后,门铃再次响起。 “……” 陈黎洲手拿打印的资料单站在应槊门口:“签下你的名字。” 应槊看着他:“……” 陈黎洲:“我喜欢把事情一次性做完,既然你醒着,就把最后的手续完成。” 资料单粉碎,陈黎洲:“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槊将陈黎洲拉到房间,搂住他的腰,抵在门上,男性的气息围绕着陈黎洲,陈黎洲心念微动,有些后悔半夜挑衅他,面上不露声色:“放开!” “…… 陈黎洲被应槊看得发毛,挣扎着让他放手,挣扎中陈黎洲眼前一晃与应槊一起跌在应槊的床上。 又是空间转移,陈黎洲更加慌乱,强撑镇定。 应槊坐在陈黎洲身上,陈黎洲紧张地抵住应槊的胸膛:“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应槊把陈黎洲环住抱在怀里,陈黎洲脸一红,更加用力地推他:这混蛋……是铁做的吗? 被禁锢在怀中的陈黎洲无法运出圣剑,应槊轻咬陈黎洲的肩膀,舌头强势地撬开陈黎洲香软的嘴巴,陈黎洲扭头退避,应槊沉默霸道地咬着他的唇强迫他与自己纠缠,热吻浓烈漫长,应槊修长的手在陈黎洲身上游走。陈黎洲所有的挣扎都像是欲拒还迎,长达十分钟的长吻结束,陈黎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应槊坐在陈黎洲的胯部,单手放在陈黎洲胸口,另一只手背后,表情性感,双唇艳红,身体线条完美得像是艺术品。 那双迷人的眼睛让陈黎洲所有的恶语都吐不出来,陈黎洲心跳加速,这个在跟他对决时放水,不知道有什么阴谋救赎落魄的戚昌,迷惑所有人,总是扰乱他的家伙,实在是……可恶至极。陈黎洲的身体被应槊紧密地拥抱,脑海中的警铃敲得快要报废了,他的身体敏感地起着反应,意志丢盔卸甲,面红耳赤地产生碰触应槊的念头,陈黎洲的手穿过应槊的上衣,碰触他紧实有力的腰腹,扑到应槊的身上吻他……不行……他不舍得放手地吮吸着应槊柔软清滑的唇。 他不能跟应槊这样…… 陈黎洲从绵绵热吻中抽离,抬起头望着身下唇片布满银丝的应槊,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呼吸加重,脸涨得通红……陈黎洲正要放开应槊。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声音从下方传来,应槊慵懒地笑望着他。 “……” 陈黎洲如被浇了一桶冷水,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复盘这一夜发生的事……仿佛是他半夜故意来找应槊做这种事的一样——简直是,自掘坟墓。 陈黎洲尴尬到无地自容,双手猛地推开应槊,懊恼语塞地站到一边。 “明明是你……” “不继续了吗?”,懒洋洋地声音让陈黎洲顿了顿,他愤然地瞪向眼神戏谑的应槊,急促地离开应槊的房间回去自己的卧室。 “晚安。”应槊带着笑意的恶魔之语在陈黎洲身后祝福。 “……” 这个混蛋……是故意的。 晚安他个大头鬼,这下他能睡着就怪了。 第50章 综艺 化妆师特地探班在文艺电影友情客串售票员角色的瑞可,瑞可的戏份拍完,化妆师问他有没有帮他要到应槊的签名。 “上次没看到他。”瑞可边跟一位俊俏的青年演员打情骂俏,边回答。 化妆师失望。 “那张照片……” 已经丢了。 瑞可:“等回家帮你要。” “回家?” “我才发现他是我的室友。” “啊!” 瑞可如实相告,化妆师十分神奇。 “……你居然完全不记得他……你是不是记忆力有问题,他不是那种会让人轻易忘记的人啊。”化妆师。 瑞可耸肩,化妆师想到二人住在一起以后自己有更多跟应槊接触的机会忍不住雀跃。 瑞可:“……跟我说说我的这位室友的事情吧,我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另一边,应槊被张君岐叫到普通部。普通部装修风格简约,墙壁上挂有一面大的电子屏幕。张君岐坐在黑色的办公椅上,应槊接过他递给自己的文件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保镖?” “上次你们救的那位明星,他指定要你,听说你们还是素未蒙面的室友。” “……W组织还有这项业务?” “要不然你以为我们那么多资金哪儿来的?” “‘为了世间的正义,清扫一切邪魔,坚持人不可让渡的权利,挽救迷途的堕落者。’我以为这是我们的教义。” “光用爱是不能拯救世界的。”张君岐,“他是大慈善家,服务好他有利于我们在特定人群中的口碑,正好你们也不用约地方了,回家就能谈。” “……” “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来之前我们一个月几个月都没有一个任务。最近的魔怪不是正常现象,我们已经在控制中了,等我们成功控制,你们会轻松许多。”张君岐。 “他们还不知道袭击瑞可的是魔怪,经纪人以为是瑞可的姨夫和姨母在搞鬼。我担心会有别的魔怪袭击他,想让你去盯一个月,一个月内我们会尽力控制住这些从南方涌现的怪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魔怪平息下来,我会给你放一段时间的假。”张君岐,“人手我们还在招,你有合适的也可以推荐。” “……” 络新路A区888号的别墅客厅,瑞可的经纪人跟应槊把事务交代清楚后再见。海姆摇着尾巴在瑞可和应槊身边,一会儿看瑞可,一会儿看应槊。 “看来你在家经常喂它。”瑞可。 “主要是戚昌在照顾。” 海姆似乎听得懂人言,听到戚昌的名字抬起头,转动脑袋寻找戚昌。发现戚昌在外面,海姆跑去外面。 瑞可看着海姆出去:“那个所谓的白骨神鹫是什么?为什么骨头会飞,你们又是什么人?” “是一种动物,我们负责让它不要伤害人。”应槊说着废话。 “……这么说是新物种,难道你们是从事动物研究的人?又做摄影师,又当导演,又研究动物,还担当保镖会不会太辛苦?”瑞可眼睛微眯,碎发轻轻晃动,慢条斯理地问。 “……” “我之前死里逃生过一次。”他开诚布公地说,“那次之后能够看到人身上的颜色,力气和防御的能力随之增强。你知道原因吗?” “我没在别人身上见过这种情况。世界上有各种各样奇异的事,产生和消失都不足为奇。”应槊又说了一句废话。 瑞可看出他不想回答,见问不出什么,递给应槊一沓照片,说是朋友之托。 应槊的字迹遒劲洒脱,疏放飘逸,瑞可把他签好名的照片整理好收走。 瑞可要参加一档去各国旅行冒险外加生存挑战类综艺,综艺的拍摄时间是二十天,第一站在澳洲。 圈子里都是熟人,综艺节目的导演听说应槊是瑞可的保镖差点惊掉下巴:“你们两个站在一起,谁保护谁呀?” “我身上老是发生一些怪事,经纪人放心不下。”瑞可,“他可是我从W保镖公司请来的专业人才。” 导演也听说了瑞可的翻车事故,但是…… “真的假的……”导演怀疑地看着温雅的应槊,“既然是专业的,那体力应该是没问题。哎,槊哥,要不要试着做瑞可的跟拍摄影师?” “啊?”瑞可的跟拍摄影师抬头,作势把摄像机给应槊。 导演压根不信应槊是保镖,大笑着拍了拍跟拍摄影师的肩膀:“开个玩笑。不过让你白白坐在这里还真是有点浪费,给我一个友情价,有空的时候帮我们拍点剧照怎么样?” “他现在的时间属于雇主。”瑞可,“把我拍得好看一点没有问题。” “你们弄得像真的一样……”导演正说着,执行导演过来跟他沟通拍摄的内容。 瑞可的人设是野外生存达人,参加节目的有当红的小花和小生,也有有过辉煌历史但现在不算活跃的前辈,还有广受大众喜爱的主持人以及运动健将。 六人三男三女,一男一女为一小队。 瑞可的搭档是当红小花施佑。 应槊与摄像一起跟着瑞可和施佑,看他们在山中寻找卡片解谜,收集木枝。施佑长相美艳,身体柔弱,个性温柔坚韧,与瑞可正好互补。 木枝收集完成,下一个游戏是攀爬悬崖峭壁。 应槊与安全团队一起勘测环境,应槊作为保镖要先测试游戏的可行性,他用钢爪发射器把钢爪发射上去踩着峭壁向上,清除了途中发现的危险。导演见他动作娴熟身手敏捷:“你的副业还真是保镖啊……” 瑞可在旁边提示施佑危险,给她讲解具体的攀岩技巧。 施佑攀岩多次踩空,最终凭借顽强的意志艰难地上去。 最后一步时,瑞可伸出手把她拉了上来。瑞可关闭自己和施佑的麦克风,拍了拍队友的肩膀:“好了,装够了吗?我们是最后一名了。” 施佑的表情一僵。 “他是个什么东西!”化妆间里施佑从头上拆掉发卡,“以我的实力,真想爬爬得比他还快。” “他是第一名,你不是爬不了第一名,怕爬得不上不下没镜头,才故意放慢的吗?下午那样确实挺危险的……” “你究竟是谁的朋友,谁的助理!” 瑞可、应槊进门。 施佑不爽地瞪着瑞可,摄影组紧随其后,施佑笑意温柔。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施佑。 “没关系。”瑞可,“你又不是故意的。” “……” 夜间的摄像头是固定机位,澳洲的季节跟国内相反,施佑被小屋的蚊子咬得起大包,带的药没有用,让助理去买药膏。出来吹风时见应槊守在瑞可门口,主持人尹通正抱着一堆叶子跟他聊天,尹通的表情有些哀伤。 “佑佑。你怎么也出来了?”见施佑走来,尹通收起低落的情绪。 “睡不着。”施佑见到尹通,眼睛亮晶晶的,声音比面对镜头还要轻盈温柔。 “是有蚊虫吗?真可怜。”尹通,“这是我提前让助理准备的防蚊虫的,助理已经给大家送去了,我过来给阿槊,正好也给你一些。” 施佑喜悦地接过:“谢谢。” “你今天一晚上都要呆在这里吗?”尹通问应槊。 “这是我的职责。” 又有一名成员出来,是全组资历最深的前辈,她开玩笑地说:“你们这两支队伍在密谋什么?” “我弄来一些防蚊虫的叶子。分你一点。”尹通。 “谢谢,太需要了。”前辈,“我刚刚听说我们接下来要去A国的公共狩猎场挑战当猎人。捕猎最少的队伍有惩罚,会放大家最害怕的东西,你们知道吗?” “我害怕棕熊,还好这个季节它们应该冬眠了。”尹通。 “我害怕好多东西。不过我应该不会是最后。”前辈直爽地笑着对应槊说,“W保镖公司很有名。我上一个保镖就是那里的。他射击特别好,你一定也很厉害吧。” “还可以。” 狩猎之前大家要先进行射击训练。镜头前施佑跟瑞可亲切交流,瑞可手把手教导施佑,柔弱大小姐和小狼狗的画面非常养眼。自由训练时,施佑更喜欢向应槊请教射击技巧,应槊:“瑞可做得很标准,你直接按照他说的来做就好。” 瑞可得到认可勾起唇角,对着移动的靶子又射了两枪,正中红心。 在公共狩猎地猎杀松鸡的比赛中,瑞可施佑组获得了第二名,前辈和小生的队伍获得了第一名,尹通和运动员的队伍最后一名。 三支小队上缴枪支,前辈嘴里说着这不对,小生问她哪里不对,她说就是不对呀。 导演组让他们去空旷地集合,到时候会正式宣布名次和惩罚。 尹通先到达集合地,施佑和运动员是朋友两人说说笑笑走向尹通,瑞可和应槊在后面,施佑脸色突变,指着尹通身后,尹通转身后苍白在原地,不敢惊动棕熊小心地后退,棕熊跑过来,尹通不得不跟着逃跑,没跑几步被绊倒在地,施佑想也没想地冲向尹通。 瑞可和运动员一惊,两只棕熊也向他们奔来。熊接近了,施佑向尹通伸出手,尹通握住她的手,熊爪挠过来,施佑惊叫着把尹通向前拽,拦在熊的面前,熊向施佑扑来,尹通甩开施佑,跌跌撞撞地自己跑了。 施佑愣住,导演组的人也愣住了。 一声枪响,导演组吓出一身冷汗,三只熊双手举起,两只主动摘掉头套,瑞可的那只是被瑞可扯掉的。 “别开枪!”导演大喊。 应槊没有向伪装的三只熊开枪,他是对后面潜伏跟踪小生的美洲狮开枪示警的,美洲狮发现目的地那么多人,快速从岩石后离开。 导演组的人和安保人员有些后怕。 尹通脸色铁青,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坐在岩地上。施佑梨花带雨地看着抱着熊头的工作人员,夺过道具熊头把熊头砸向他。 姗姗来迟的前辈不知发生了什么,向导演组说施佑打猎的时候违规了,施佑打猎时闯入了尹通的区域,她在两边临界的地方看到了。 施佑成绩作废,最后一名应该是施佑和瑞可。 “是吗?”导演组的人问。 “是啊。”耿直的前辈说,“摄像机都记录下来了。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这个样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做什么游戏了?” 导演组那边商量了下:“惩罚我们已经完成了。就当尹通替佑佑接受过惩罚了……正好刚才也吓到了佑佑,我们就抵消了……” “……不用。”施佑美艳的面容恢复笑容说,“我们是最后一名,就应该接受惩罚。” 施佑经过尹通,尹通苍白着脸对她说:“谢谢你……对不起……” “……” 节目找来瑞可和施佑最害怕的老鼠,要他们去老鼠屋里抓老鼠。这些老鼠看起来可怕,其实是健康无菌的。 施佑花容失色地抓着瑞可的衣袖。 导演组说因为瑞可连续两次的个人成绩都是第一名,所以可以得到一张免罚卡。 问瑞可是否要使用这张免罚卡。 这张免罚卡主要是为了避免施佑被骂,并不能真的使用。 “不用了。我们是一个队伍,惩罚也要一起。” “真帅啊。”施佑的助理在应槊的身边捧着脸说,“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他。我听说他从来没有攻略不下来的人。” “……”应槊看向准备进入老鼠屋的瑞可。 第51章 意外热度 瑞可、施佑身穿长袖长裤,手戴长袖手套,腰后各系一个可容纳五只老鼠的鼠箱。 老鼠屋房门打开,五十只老鼠在旧家具、稻草堆、房梁上乱蹿,二人进去后工作人员从外头把门关上。施佑惶恐地转身,发自肺腑地发出惨叫,跺着脚躲在瑞可身后。 应槊、施佑助理和导演组众人坐在屏幕前观察二人。 “瑞可怎么没什么反应,不是说他最怕老鼠了吗?”施佑的表现符合预期,瑞可却让导演组有些失望。 “爆料说他以前在酒吧打工时,被客人往身上扔老鼠,对这个有心理阴影。这哪里是有阴影的样子?” “那个人说是亲眼所见。” “反应太boring了。” “早知道不说让他尽量真实了。” “要不然等他们出来让他们再进去一次?花了好长时间布置的。” 老鼠屋里,瑞可和施佑每人五只老鼠已经抓完,施佑的老鼠有三只是瑞可帮她抓的,施佑也帮瑞可抓了一只。 施佑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害怕又因即将解放而高兴,用麦克风对门外的人喊开门。 “那就这样,叫他们把各自抓到的五只老鼠放掉。再来一次。让瑞可老师反应再大一点,戏剧化一点,加一些碰撞,互相帮忙的主题很好,可以保留,他们都是专业的演员应该没有问题……” “或者我们把他们抓到的老鼠挂在门上不告诉他们,重新拍他们进去的场景,让老鼠顺着门缝掉下来,掉在他们身上,进门制造的恐怖最有冲击性。” “那得爆料是真的才有冲击力,假的最多吓一跳。” 导演余光注意到应槊问:“槊哥,你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冒险挑战节目应该是把项目本身做得刺激,而不是要艺人伪装恐惧。我接触综艺较少,这只是我个人外行的看法。”应槊。 他……嫌他们不够狠。 瑞可和施佑从惩罚屋里出来。拍摄结束施佑的助理帮她脱掉长袖手套,用消毒湿巾小心地给她擦手。 瑞可看了一眼给施佑擦手的施佑的助理,向应槊伸出手,应槊把同样的湿巾递给他,瑞可等了一会儿,接过自己拆开擦手:“别人的助理倾情服务,保镖先生没有这项业务,只能靠我自己来了。” “要不然我们交换?”共同接受惩罚后施佑没那么讨厌瑞可,开玩笑地说。 “这样奖励保镖先生可不行。” 应槊:“……” 做完手部消毒,应槊带瑞可去洗澡清洁,洗完澡妆发师为瑞可做新造型,新造型减少了他的野性,为他增加一份独特的黑暗又内敛斯文的魅力。 瑞可正要去拍摄现场,接到通知说导演组在召开紧急会议,暂缓集合。 应槊跟工作人员在不远处确认新流程,瑞可翘着腿坐在花园的方条长椅上,施佑的助理帮施佑买咖啡回来,顺便给应槊和瑞可带了两杯。助理把咖啡放在瑞可面前的桌子上。 瑞可问他知不知道导演组为什么召开紧急会议,施佑的助理把下午的事情告诉瑞可,说可能是因为应槊,问瑞可爆料是不是真的。瑞可面色骤冷,助理意识到说错话了,借口时间不早溜之大吉。 应槊确认好集合时间和地点走来,告诉瑞可导演组给他们留了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瑞可把应槊的咖啡递给应槊,看了看时间,翘起的长腿放到地上。 应槊按瑞可的要求叫了辆车,一个小时后二人驱车到达市区。 11月中旬,AL市已经在为圣诞节做准备。 大街上出现圣诞树的身影,路边的树上和门店广告牌上布满彩灯,街头有为游客画画的画家,还有拉着小提琴的演奏者。行人穿着时髦,路过的男女妆容精致,身上喷洒着好闻的香水。 瑞可带应槊到一家高端私密的会所,进去前把自己的百达翡丽解下给应槊:“要有个体面的行头。你不会让我一个人进去吧?” “……”应槊用W组织的通行证过关。 瑞可拿着手表,脸冷下来,把手表扔地上,走在前面。 “……”应槊捡起来,会所中来自各国的美丽侍者翩翩走动,半公共区世界各地的明星与名人交友**,应槊把手表还给瑞可,瑞可接过表从楼上扔下。 “……” 瑞可摇曳着侍者送来的红酒,给应槊倒了一杯,推到应槊面前。 “工作期间,我不能喝酒。” “……”瑞可从容地把酒倒进旁边的冰桶中,“我喜欢你的倔强。” 又有一瓶昂贵的美酒送来,瑞可再次给应槊倒酒,并推送到他的面前:“我可以这样一百次,直到你喝下去。” 应槊喝了一口。 瑞可笑起来,姿态如同得胜的黑豹。 一男一女一位亚洲面孔一位欧洲面孔向应槊和瑞可走来。 瑞可发现应槊在这里竟颇受欢迎。 瑞可告别搭讪的女士,女士吻了吻他的脸颊,瑞可问应槊对于情人的喜好。 应槊说他没有喜好。 从会所出去,画家还在画画,瑞可要画家为自己和应槊画一幅,凳子只有单人,瑞可坐在应槊身前,应槊站在瑞可背后。 画家用的是水彩,短短几笔勾了出二人的神韵。这是一幅完整的画,背景是金灯红伞有一面落地窗的酒馆,酒馆前的应槊和瑞可像是王与骑士。 瑞可满意地拿着画端详,之后交给应槊。 两人从繁华的大街走到河岸,河面有行船。街角头发稀疏泛白,浑身干瘦脸色枯黄的瘾君子如丧尸一般倒在地上。 “你身边有这样的人吗?”瑞可远远看着他,“我见过两个,他们本来应该算是好人,被带到这条路上,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识了。”他从未对别人说过这种事,不知怎的跟应槊说起。 “……” “我早就不怕老鼠了。”瑞可想到什么说出来,“我用袋子套住那人的头,把老鼠和猫放进去,我就痊愈了。” 夕阳下瑞可金棕色的眼睛看着应槊:“我的人生没有畏惧,没有遗憾。”也没有期盼。 应槊也看向瑞可:“……” 教堂的钟声响起,微风下水波粼粼。画画耽搁了他们太长时间,应槊:“该回去了。” “……” 不知是否跟应槊的建议有关,节目第三期难度陡然增大。 节目第一期的主题是生存,第二期的主题是直面恐惧,第三期和第四期的主题是自然挑战,自然挑战这期嘉宾要先从悬崖速降,通过充满蝙蝠的岩壁,越过有毒蛇的洞口,再划船找任务,完成取蜂蜜任务后,他们要过瀑布,最后亲手搭帐篷,露宿在寒冷的野外。那天夜里还下了冻雨。 尹通在速降时摔伤了腿,小生的额头被蜜蜂蛰了,前辈闪到了腰,施佑发烧,连运动员都有些吃不消。施佑和一众艺人在心里问候了节目组十八辈的祖宗,艺人的经纪公司找上来,尹通以腿伤为由退出,导演组平息众怒后,得出了一个悲伤的结论:那就是他们被应槊带偏了,还是得演。 由于少一个人,他们暂时不能分组,第五期主题为人类的力量,说人话就是五人团队合作通关,他们需要面对的主要是艰苦的生活环境,像没有牙膏只能烧掉木头用木炭灰刷牙,没有食物,只能自己想办法垂钓,前辈和运动员负责垂钓,两个耿直的人钓鱼闲聊倒是闹出笑料,增添许多看点。 施佑和小生去山上挖野菜,瑞可挑战唯一刺激一点的滑索任务,这个任务刺激的原因是设施看起来老旧,悬崖与悬崖之间水流湍急,低空滑索时水花四溅造成的视觉效果惊人。 通过挑战可获得节目组馈赠的一点主食。 瑞可佩戴好安全带从山的这一边滑向另一边,大家本来只关注画面,突然一阵狂风起,天空黑了下来。 魔骨怪浑身泛着与应槊戴维欧界魔气类型接近的黑气,威压比之前的魔骨怪强了不止一个档,他的目标仍然是瑞可。魔骨怪蓄力防守,应槊手抓钢索滑向瑞可。魔骨怪爪子抓向瑞可,瑞可安全带破裂,应槊抱住瑞可踢开魔骨怪,魔骨怪扯断滑索。 圣色黑骨鞭令魔骨怪条件反射的颤抖,摄影师兢兢业业地拍摄着可怕而珍贵的画面,其他人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麻木无法动弹,心脏近乎停止,安保人员向魔骨怪鸣枪射击,魔骨怪发出穿透人灵魂的唳鸣。 设备和人被吹倒,等大家从飞扬的黄土和树木枯枝中爬起来,应槊和瑞可已经消失不见了。 人没了…… 当下最红的顶流和大摄影师……在他们眼皮底下,在他们组里,被怪物叼走了—— 导演宁愿被叼走的是自己,如果自己不够把编导带走也行。 “瑞——可——!槊——哥——!!” 魔骨怪被击碎,应槊和瑞可从高空摔到湖里,湖水刺骨寒冷,瑞可与应槊从水中出来。 此处虽然也是山区,却不是他们在的森林山区。他们现在跟节目组的距离有两千公里。 “你要不要告诉我……这也是新物种。”瑞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它们总是攻击我?” 至此应槊已确定魔骨怪的来历,在他们回去前,他要锁住瑞可身上蝠摩外溢的魔力,让魔骨怪不再找他。 时间大概需要四天。 趁他睡着应该可以完成。 “是不是跟我身上的奇怪的事有关?”瑞可双手夹住应槊的脸,“我在跟你说话。” “……”应槊皱眉。 瑞可也愣了愣,手上柔滑微冷的细腻触感让他有些意外。应槊挡开他的手: “就像蚊子特定的血液喜好,你比较吸引它们。” “……原来我是血包,你的怪物诱捕器。” 瑞可拿出对讲机和通讯设备:“坏了……你的呢?” “没信号。” “只能庆幸还在山里。” “……” 找不到导演组,天又下起雨。二人到山洞取暖,钻木取火派上用场,瑞可把衣服脱掉挂在纯手工打造的简易架子上,让应槊把衣服也脱下来晾一晾。 “一直穿在身上会发臭。” 应槊把外套和衬衫脱掉,**着上身,穿着长裤,只留了一条底裤的瑞可看着他,他眼里的应槊皮肤粗糙而黝黑:“裤子不脱吗?” “……” 瑞可钻木取火时,应槊出去寻找食物,摘了八颗果子捉到两只青蛙。应槊处理青蛙,架在火上,瑞可也没在上个问题纠缠。 两人围在火堆前,身上的衣服渐渐烤干,瑞可:“真正的野外求生,感觉也没有那么难。” 猛兽与虫子在魔气之外无功而返。 吃完食物,薄的衣服烤得差不多了,应槊穿上衬衫,倚着石壁闭上眼睛。瑞可拍了拍他:“保镖先生,放着雇主不管一个人休息,你觉得合适吗?” 烤了这么久温度还这么低。 “晚上我要守夜。需要休息十五分钟。” “冷就去火堆那边。” “我不冷。” 瑞可单手拉起应槊的胳膊,打算把应槊强制拉走,应槊不领情,瑞可好奇自己和应槊的力气差距,跟应槊拔起河来。火与岩壁形成的水滴滴在瑞可身上,瑞可一惊,侧身回头时绊倒,摔在应槊身上,瑞可单膝磕在地上膝盖一痛,人趴在应槊两腿中间,手搭在应槊腰上。应槊的气息让瑞可心猛一跳。 抬起头瑞可冷静下来。 可惜他不是美人。 瑞可从应槊身上起来。 应槊离开他,坐到火堆旁,瑞可问应槊他的衣服干了没有。应槊把瑞可的裤子和衣服扔给他。 瑞可穿好衣服。“困就睡吧,多睡一会,后半夜换班。”虽然应槊不漂亮,但做朋友没问题,瑞可想着,“十五分钟你放心我都不放心。你要是睡眠不足体力不支失去战斗力,我也会为难。” “……” 导演组乱成一锅粥,搜救队在山上四处寻找瑞可和应槊的下落,瑞可失踪的消息在第四天不知怎的传了出去,经纪人飞过来,粉丝刷屏质问节目组,谴责经纪公司不作为。 直升飞机漫山遍野的巡逻中,瑞可穿过应槊障眼法制造的景色,与应槊回到原本的山上,搜救队与他们相遇。 从山区到达布满记者和狂热粉丝的酒店,导演组、制作人紧紧地拥抱住瑞可和应槊。 瑞可接受记者采访,简单讲了自己失踪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向大众解释是猛禽突然出现导致的意外,提起节目组教他的技能派上用场,替节目组挽回声誉,顺便升华了一下敬畏自然的主题。最后他握住应槊的手深情感谢: “猛禽冲来时,他奋不顾身地奔向我,保镖有保护的职责,但他明明可以用武器,却选择用滑索滑到我的身边,跟我共同经历生死,要不是他,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非常感谢这位有责任心,能力突出的,我的保镖、战友,同时也是我的朋友,应槊。”他郑重地说。 魔骨怪出现的影像被摄像头记录,节目组公布一小节滑索断裂前拍摄到的画面,专家分析是新物种,新物种引起大众兴趣。应槊干脆利落的身手,爆棚的荷尔蒙吸引一大批路人。 应槊过往生平被扒出,名字热度一度超过劫后余生的瑞可。 在家打电动的张赐问陈黎洲要不要跟他一起去ML国探班他的表姐施佑,陈黎洲看着手机软件推送的应槊滑索抱住瑞可的视频:“……好啊——”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霍图让助理为他预定一张去ML国的机票。 第52章 饼干游戏 上期的意外让节目组放弃高强度的野外挑战,他们按照原计划来到四季如春的ML国,取消原有的高空跳伞项目,改为直接降落。 “瑞可老师都已经答应了,嘉宾不够,帮帮忙吧,槊哥~就两天,你的镜头不会太多,播出来可能只有几分钟,你只需要完成游戏,然后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人了,现在在拼命赶进度。” 由客厅改造的会议室里,导演对应槊说,副导演和瑞可在他们旁边,瑞可向应槊点头。 “……” 这个要求本身应槊可以接受,但他这次的任务是24小时贴身保护瑞可。 “除非我们两个一组。”应槊。 “这……”导演和副导演对视后摇头,“恐怕不行,流程都已经做好了,需要一男一女组合。” “你看这样可以吗?划区的时候,我们把你们两组划在一起,让你们彼此在各自的视线范围里。” 造型师给应槊做的是与他过往风格迥异的青春男大造型。应槊身穿天蓝外套花衬衫和浅色牛仔裤,头发被造型师向后梳露出额头,微微凌乱中洋溢着朝气蓬勃的少年感。 一切就绪,应槊瑞可一起来到节目组的集合地,在门口时应槊顿了顿。 “怎么了?”瑞可,“这套很适合你,别紧张。” 场地内施佑身边的陈黎洲、张赐,制片人旁边的霍图和戴着墨镜刚刚赶来的林潮生同时抬头看向门口的应槊。 应槊:“……”今天是团建日吗? 清新的配色更好的展示了他纯净的气质。望着应槊全新的装扮,霍图冰雪的心怦然一动。 “霍总。” 制作人与霍图讲述着节目组的主题和后续的拍摄计划,见霍图分神提醒了一句。 “有没有今日的详细行程安排?”霍图。 制作人把下方的日程给霍图,霍图交给秘书孙女士。 “应槊——”林潮生摘下墨镜,“我看了新闻,听说你在这里就飞过来了。在山里没受伤吧?” “你怎么样?” 林潮生、霍图、陈黎洲同时向应槊走去,林潮生、霍图同时开口,三人停在应槊面前,陈黎洲眉头微抬只看热闹不说话。 四周一静,跟着林潮生的助理本来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现在有了点精神。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中心的五人身上。 应槊:“……我没事。” “你怎么当起他的保镖,”林潮生,“还为这种不相干的人冒险?” 瑞可:“哪里来的犬吠?” “你说什么?” 众人眼神更加好奇。 “马上就要录制,还有别的事吗?”应槊的话是对林潮生、霍图、陈黎洲三人说的。 应槊平淡的态度,让自从得到消息紧张不已,抛下一切过来的林潮生不舒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应槊来说没有特殊之处,现在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 换其他人他早发脾气了,林潮生忍了忍转移话题,笑着问:“霍总也是特地来的吗?你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 林潮生的助理看着他的笑打了个寒战,每次他生气都会这样笑。 酒吧的图片新闻被消除,林潮生失去这段记忆,对零绯闻的霍图没什么防备。 他只记得之前瑞可在露台骚扰应槊,霍图跟林潮生一样。 至于陈黎洲,他们都知道他曾是应槊的妹夫,有过矛盾,关系近或远都很正常。 “顺便来看看。”霍图。 制片人公布晚上七点收工霍总请大家去CK皇家饭店,到时候会有专车接送,专人整理场地,既不会耽误时间也不会麻烦大家。 众人欢呼。 林隽生电话打来,林潮生的助理把手机拿到林潮生的面前,林潮生瞪了他一眼。助理接通:“没……没有出国,我们有点事情,很快就回去了。” “早点回去吧,别耽误工作。”应槊。 “尧姣和商斐都很担心你,我是代表他们过来的……我们回国再聚。” 林潮生时间紧,只在这里呆了十五分钟。 “……” “你也要参与录制?”陈黎洲。 “代班两天。” 应槊代班尹通本来应该跟运动员一组,但这样的话体力的战力分布会不平衡。导演组重新分配小组。为了让重组看起来没那么刻意,把所有人的搭档都换了。 最后变成运动员和小生一组,前辈和瑞可一组,施佑和应槊一组。 从自然到文明,节目组在工业历史博物馆中设置过渡的探险任务,施佑与应槊在一起常常是施佑主导游戏和解谜进度,而应槊默默地为她清除节目组设置的危险,她刚把想法说出来,应槊已经把事情为她做好了。 柔弱但智慧的大小姐与春风化雨的保镖先生之间的化学反应出乎预料的好。 他们获得了探险任务的第一名。 探险任务结束后,还有其他的小游戏,其中有一项是轻松恶搞的项目,嘉宾需要穿着轮滑鞋从两个起点滑到中心汇合,然后一方用嘴给队友投喂饼干,投喂成功后一方返回起点,另一方在中心等待。哪一对喂得饼干数量最多,分的半边最公平,哪一队是游戏的胜利者。 这就是日程上的饼干大战…… “这种项目存在的意义是?”听完游戏规则,霍图问。 “帅哥美女的组合,符合大众的观赏趣味。”他一向冷冷的,秘书照例回答。 前辈虽然资历最深,年龄却还没有小生大,当年出道早,如今也仍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运动员也同样面容清秀,再加上小生、瑞可都是靠脸吃饭,视觉上这六人怎么配对都是养眼的。 霍图看向秘书,秘书红唇微动:“……需不需要我去跟导演说一下?” 霍图让秘书把之后的行程和分镜大纲拿给他。秘书踩着中跟鞋走向导演组询问索要。 陈黎洲跟张赐一天守在组里等待施佑,张赐打了个哈欠:“这下完蛋了,姐她不会轮滑。” “……” 应槊抓住施佑的手臂耐心地教导施佑,施佑平衡性一般,经过十分钟的尝试,勉勉强强可以滑动。 三组同时开始,应槊咬起饼干稳稳地停下,等施佑过来,在施佑面前低下身,施佑左右臂摇摆,站起来时直排轮失控撞在应槊身上,应槊没有被她撞倒,双手扶住她的胳膊,慢慢扶她起来。应槊控制得当,两人虽然在玩亲密的游戏,却一点亲密接触也没有。 “是个正人君子。”张赐。好几次施佑都因为站不稳差点亲到应槊,应槊每次都能及时扶住她。应槊为了照顾施佑低身在下位,饼干断裂的碎屑掉在应槊的唇上。 陈黎洲冷笑。 “……” “取消明天的摔跤比赛。”霍图视线从场上收回,翻看着详细分镜说。 “……我们请来的一位女嘉宾是摔跤冠军。让六位嘉宾和六位本地人决赛,男对男,女队女,积分制,女队冠军和当红小花的决斗,男队生死之交又是雇主保镖身份的瑞可与应槊的对决应该会很吸睛……” “选手除了运动员其他都很业余,实际可看性不高。既然后三期要转向城市生存,不如让嘉宾去摔跤馆当一日教练,教普通学员的同时,让她的队友也做她的学生,最后再跟摔跤馆的其他新学员较量。至于其他人,让他们……” 霍图正在交代,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张君岐、梅芍、沈司臣、叶银、荀勉、寇竞从门外进来,六人身着黑色西装和皮鞋,步伐沉稳而一致,场内一静,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这些看起来像是不速之客气场强大的英武青年,一时忘记了说话和阻拦。 由于几人突然出现,施佑脚底一滑摔在应槊身上,应槊抱住她。荀勉的眼神动了动,严肃倨傲的寇竞在看见应槊搀扶摔倒的施佑时变得嬉皮笑脸:“大师兄~”寇竞揶揄地笑着招手。 气氛因为他的笑变得轻松,众人议论纷纷,副导演上前问他们几个是干什么的,张君岐走到霍图身边跟霍图交流。 陈黎洲向副导演解释。 如今已经是拍摄的尾声,只要公布最后的游戏结果,并惩罚输家喝苦瓜汁今日的工作就完成了。 “苦瓜汁不算惩罚。”寇竞说,“我大师兄最怕红豆,让他吃红豆才是惩罚。” 陈黎洲抬眉。 应槊看向寇竞,寇竞假装若无其事地把眼睛看到别处。 “可惜我们现在没有。”导演组默默记下来,想着下次要给应槊专供红豆汤。 霍图请导演、制片人、嘉宾共进晚餐,本以为至少可以跟应槊坐在一桌,没想到瑞可的经纪人有事找他,应槊陪他先回去了。 “……” W组织主要人员到齐自然是有任务。 瑞可跟经纪人在当地特色双层木屋建筑中谈工作,应槊守在院里,他所站的位置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屋里的情形。寇竞拿了几盒饼干,在应槊身边边吃边说:“我们最近跟陈哥一起抓到了许多魔骨怪,研究员说这些魔骨怪本来只是普通的魔怪,是受了一只特定的魔怪的影响才会变成白骨形状的魔骨怪。陈哥和芍哥都说魔气汇集到了ML国。” 说曹操曹操到,梅芍与陈黎洲踩着鹅卵石的地面,走到应槊身边,梅芍远远看到屋里的瑞可。经纪人打开房门,邀请几人进去,自己出来。寇竞饼干吃不完,塞到应槊兜里一盒:“别饿着,大师兄。” 应槊拿饼干盒轻轻砸了下他的手,寇竞龇牙,应槊收下。 梅芍向瑞可递出名片,告诉他自己就是之前跟他联系的人。 “有魔物附在你的身上,魔物吸引魔怪,才会有魔怪攻击你。”梅芍重申魔物与瑞可分离,瑞可会死。 瑞可谜团解开,下巴点了下应槊:“他是你们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 “你与应槊的合作,是这次开始的。”瑞可是魔物的载体。魔物附在瑞可身上,等同于他是恶魔的伙伴,恶魔不会伤害他,他们有监视他,但没有过多的行动。 应槊与瑞可签订的是非让渡契约,这种契约的魔力他们还没有解码查看的能力。 不过,他们发现了此时的瑞可身上外溢的魔力不见了。 寇竞梅芍留下保护瑞可,沈司臣、叶银、荀勉去清缴中小型魔骨怪,应槊、陈黎洲和张君岐作为战斗主力通过仪器探查大魔骨怪。 应槊略微凝重地看着那神奇的仪器,陈黎洲把符咒手枪扔给应槊。应槊接住看向陈黎洲。陈黎洲:“试试现代武器吧。不知日月变化的老八板。” “……” 陈黎洲跟张君岐也有一把手枪,只是没有应槊的外观华丽。 “里面的符咒是牵引咒,到时候往没人的地方跑。” 大魔骨怪在市区出现,看清其貌,应槊心定。三枪齐鸣,应槊、陈黎洲、张君岐在市中从一座楼顶跳到另一座…… 把大魔骨怪引到荒郊野外,一番激战,大魔骨怪被张君岐用符咒捆住,张君岐和陈黎洲上前辨别,认为应该无误。 陈黎洲把大魔骨怪封印在正五芒星盘中,将星盘交给张君岐。 “太好了。”张君岐。 三人都受了点轻伤,陈黎洲环顾四周:“我们现在是走到了哪里?” 一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落下,张君岐登上,陈黎洲跟应槊正要上前,四面植物突然枯萎,土地顷刻崩裂,直升机陷落后腐化。 “——!”陈黎洲心一凛,还未蓄出圣剑,魔气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应槊和陈黎洲来到一片黑暗之中,魔气从背后击中陈黎洲,陈黎洲全身疼痛,召出圣剑,应槊手持圣色黑骨鞭,新一轮的魔气在到达应槊和陈黎洲前倏然消失。 他们脚下的土地也渐渐变得真实。他们在一处废弃的工厂里。 应槊正要施法寻找魔源,陈黎洲闷哼一声坐在地上。 应槊停下动作,走过去:“怎么了?” 陈黎洲推开他,扶住自己的后背:“这是哪里?” “这魔怪也会空间转移?”陈黎洲。 “……看来是这样,还能站起来吗?” 应槊再次伸出手,陈黎洲看了应槊一会儿,垂下眼睛,这次没有拒绝,他一只手搭在应槊手上却用不上力,另一只手搭在应槊的肩膀。 “唔嗯……”陈黎洲重新跌回地面,背向前弓,发出痛苦地低吟。 “我看看你的背。” 陈黎洲别开头,应槊掀开陈黎洲后背的衣服。 伤势看起来不算严重。 应槊放下他的衣服,让陈黎洲伸出手,陈黎洲把手放在他面前,应槊正要用魔气探查。 陈黎洲双臂环住应槊翻身坐在应槊身上,应槊衣服里的饼干盒掉落。 “你不疼了吗?”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失踪四天,你的魔力是摆设吗?”陈黎洲已经去了应槊的别墅,遗憾的是别墅内部魔气复杂,陈黎洲没有找到圣器的下落。 陈黎洲拆开饼干盒取出一片饼干递给应槊,应槊一时摸不清他的目的。 陈黎洲把饼干放在应槊口中,趁应槊没反应过来咬掉一半,进一步向前含住应槊的双唇轻咬,陈黎洲舌头在应槊清凉的唇片挑动一周,应槊眸色微暗,陈黎洲却不让他碰自己,他坐在应槊身上轻轻蹭动,把口中的饼干吃完,学应槊之前的姿势,一手放在应槊胸前,一手向后。学艺不精的陈黎洲碰到了不该碰的,感应到变化,陈黎洲霎那间面红耳赤,狼狈松开应槊从他身上起来。“送、送我回去吧。”他强做淡定地说。 “……” 应槊抓住陈黎洲的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回吻,应槊的舌头打开陈黎洲香甜柔滑的唇,顶起陈黎洲的甜蜜的上颚,扫动他可口的下颚,陈黎洲最怕这个,双腿发软,应槊大手捏住他的腰,亲吻中二人场景变化,回到他们刚才的地方。 直升机在眼前,陈黎洲一惊。 飞行员和被自己的咒术和陈黎洲的圣剑保护的张君岐尝试从直升机里出来,陈黎洲紧张地挣扎,飞行员和张君岐出来,应槊松开陈黎洲。 “……”这、这混蛋…… 飞行员、直升机、地面的植物和土地恢复正常。 “又是魔骨怪。”张君岐。 魔骨怪腐坏的物品三天内可以复原,超过三天就不行了。 “再排查一遍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张君岐,“你们没事吧?” —— 回到酒店关闭房门,陈黎洲背倚着门,想到自己为了吸引应槊的注意力,用饼干吻应槊还有……不由脸红心跳。 色诱胜之不武,但起码成功了。 W组织分析出魔骨怪源头是来自戴维欧界的恶魔。陈黎洲根据勇者陈黎洲的记忆和恶魔的能力推测出魔骨怪源头的身份——三百年前戴维欧界的大恶魔,髅骨。 陈黎洲不是髅骨的对手,本想借助应槊的力量抓住他,谁知道这恶魔见到应槊吓得往他的圣剑躲,冒着被圣剑消灭的风险,也要求陈黎洲千万不要让应槊发现他。 这得是多大的恐惧。 总统套房的客厅里,陈黎洲问髅骨害怕应槊的原因。 “不说我就把你交出去。” “别。”髅骨想到应槊就浑身发颤。 三百年前髅骨向应槊跪地投诚敬献领地,应槊不要髅骨的领地,杀光了他领地里的恶魔勇者,把他大卸八块,弄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最后关头激发特殊空间技能,意外来到这个世界。 “你已经在这里三百年了?” “我虽在这里三百年,却出世不久,三百年前我刚到这里就被流弹和一种铺天盖地的闪光的武器轰炸,等我恢复意识已经被埋在地底,身上还多了一座庙宇封印,一年多前魔气滋生,去年庙宇倒塌我才重见天日。原以为我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没想到他也在这里……而且竟也学会了空间转移……他一定是混合了其他的咒术才没像我一样遭受到空间法则的打击……你明明是勇者,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髅骨躲在圣剑时并不能看到外面的状况,听到外界的声音。 陈黎洲正为髅骨提到的应槊的残忍心惊,“我是……与他虚与委蛇……这跟你没有关系。”陈黎洲没好气地说罢,问出自己一直疑惑的圣器问题。“如果寻金术和铁锈水不能找到隐藏的圣器说明圣器被魔化了,假如魔化……”髅骨正说着一只章鱼魔怪跨越虚空与界限,缠住髅骨,陈黎洲正记笔记,却见圣剑里被禁锢的恶魔消失不见,恶魔的位置多了半盒未吃完的饼干。 “……!”这是**裸地挑衅。 第53章 苍潋 保镖任务圆满完成。髅骨身份已确认,并且被他锁在界灵空间内,应槊暂无隐忧,去了赛铓市。 老师姓秦,单字一个楷。 寒假前工作多,秦楷忙着为学生写评语,为学生的期末考试做准备,以及自己本学期的工作做总结。 应槊到达时,他还在加班。 应槊注意到他身上的病弱之气变成了死气显现。死气到死还有一段时间,魔气会对老师造成污染,应槊不能在他身上施术,或者为他延长寿命。 他此次前来只是来确认秦楷的状况,没有打搅他。 瑞可施佑的综艺节目是边拍边播的,面对棕熊毅然决然上前的施佑收获大量粉丝,尹通甩掉施佑的镜头被切掉,前期嗑瑞可与施佑CP的,有的嗑起三角恋,有的嗑起尹通施佑,温柔大小姐为主持人生气美人落泪向工作人员发脾气后又道歉,拿捏到了观众的爽点。当然,即使如此,磕尹通施佑的与瑞可施佑的相比仍是少数。 “瑞可嫉妒了。” “瑞可是观众的。” “大小姐只是好心,换任何人她都会扑过去的。” “瑞可是大小姐的,就算大小姐不喜欢,他也有的是手段。” “可佑组合天下第一。” “引诱(尹佑)组合才是。” “冒险综艺被你们看成恋综了,一群性缘脑。大小姐团宠独美好吗?” 新一期应槊出场时,是拍摄结束的第三天,也是乐子人最多的时候,一位业余剪辑爱好者,搭配踩点把应槊和施佑剪得性张力满满,而且那个剪辑还把尹佑组合剪成了早死的白月光。尹佑组合莫名陨灭:“——竹马不如天降,应佑尽佑组合才是最x的!”应佑尽佑吸粉几十万,72小时内登上CP榜榜首。 应槊在书房里,瑞可闲来无聊刷着施佑和应槊的视频:“原来你当时这么多动作。” 应槊充耳不闻。 “我们公司对你很感兴趣,吕阔让我问你有没有进这一行的打算。”吕阔是瑞可的新经纪人,同时也是瑞可为数不多的朋友。 应槊没兴趣,瑞可想也是。 瑞可收回手机,手盖在应槊的摄影集上:“跟我出去一趟。” “……” 瑞可给自己和应槊做了伪装,带应槊来到林潮生的会所。会所后的暗街,“林砚把一个女人扔进水里,那女人有霍家护着,要告他,舆论你应该也听说了。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能为林砚通路子,骗了他们一百多万。现在挨打的就是那个骗子。”瑞可。 “……你怎么知道?” “我不像你总呆在家里,要么就是采风。经常出入社交场,知道得当然多一些。这个虽然是骗子,但他们后来遇到了真的帮他们的。” 瑞可冷嘲着带应槊继续向里,会所内有各项服务,瑞可把应槊带到应聘的地方,应聘的有男有女,工作人员挑剔应聘者的长相,引导他们去做整容和贷款。 “林隽生看起来低调,实际却是躲避法律,收买人的好手,他表面在经营美容院、酒店和玩具厂,实际在做恶意引人贷款、骗人整容,妓院、赌场的勾当。他们四兄弟姐妹本人不再出手,却放任手下欺男霸女。”瑞可带应槊到训导室中,里面一个男人被一群人围住,“我知道你有些拳脚功夫,他可能对你还不错。可这一切都建立在林潮生意志的基础上,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变脸了。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想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但我建议你,不要跟林潮生有牵扯。” 瑞可在外面扔了一个警报器,带着应槊从特殊通道逃离。 “你所了解的应该不是从社交场可以知道的。” “没错,我在调查他们,而且要在我死前公布出去。”成功脱身,瑞可身上起了一层薄汗,脸上漾着不在乎的笑。 “你不怕我告诉他们?” “你不会。就算你告诉……其实我也无所谓。” “车子在前面,走吧。”瑞可说着,一群人围住他们:“摄像头里就是这两个人。” 瑞可横扫一个大汉,应槊低身躲避打手。 “赌一把谁解决的麻烦多怎么样?”瑞可。 瑞可赢了,开车带应槊直达赛车场。 赛车也是他赢。 瑞可心情不错,悠哉地让应槊开车带他回去,路过一家饮品店瑞可让他停下。 “请我喝东西。” “……你想喝什么?” “芒果橙子汁。” “……一杯芒果橙子汁。” “再要一杯西瓜汁。”瑞可。 应槊看向他,“别感动,我听戚昌说的。”瑞可拿到自己的饮料,“其实我以前不太吃芒果,也不爱喝果汁,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饮料还可以。” “……” 夏潇发起视频通话,应槊接通:“阿槊,你在哪儿呢?今天有工作吗?” “我在外面。” “逛街呢?跟女孩子吗?” “不是。” 瑞可脑袋凑过来:“伯母好。” “——瑞可!瑞可!”应篱。 “……你有时间过来篱篱这边吧,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发生什么事了?” “倒也没什么……就是我们那边的亲戚朋友哇,看到你们的电视节目,要我帮他们要签名……你要有空的话,跟瑞可一起过来呗。” “过来吧。让你妈在亲戚朋友面前长点面子,她千里迢迢跑过来。”应明昭。 街的另一边,瑞可的姨夫姨母激动地指着瑞可。 应槊、瑞可来到应篱家,夏潇开门时去隔壁试着敲了敲荀勉的门:“这孩子……我特意跟他说你会来的,怎么走了?” 夏潇招待瑞可坐下,拿了厚厚的一摞应槊的作品集和瑞可的写真集放在应槊和瑞可面前。 应槊:“……这么厚你们是怎么拿来的?” “我掂了两个行李箱呢。”夏潇,“还没拿完呢,还有施佑和……” “就这些吧。” “你们不是好朋友?”夏潇挤眼睛,“我对佑佑很满意,你们两个不用瞒我。” “我们只是短暂做过同事。”应槊。 “——你们没有交往吗?”夏潇,“几十万人都希望你们在一起!你们天生一对!” 瑞可被夏潇高亢的声音吓一跳。 “我们不是彼此喜欢的类型。”应槊。 “——啊——啊——”夏潇捂住胸口。 “人家是大明星,那都是工作,我就让你别整天胡思乱想,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应明昭。 “……好好好……”夏潇从打击里出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先签名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瑞可喜欢吃什么菜,阿姨给你做。” “我不挑食,阿姨做什么我吃什么。” “好孩子……” 应篱拿着相机跑过来要跟瑞可合影,拍着拍着变成了全家福和大合照。 应篱拍了十几张不见收手,应槊把她赶出去。 房间重归安静,应槊坐在桌前,瑞可坐在他旁边笑起来:“你家人真有趣。” “他们是比较活跃。”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应篱小狐狸一样对应槊眯眼笑着,对里面的瑞可说:“你的亲戚找你。” “……” 应槊瑞可出去,“我们终于见到你了。你搬家没有告诉我们地址,我们到处找不到你,急坏了。还好现在找到你了。” “这是别人的家。”瑞可。 夏潇:“他们说是你的姨夫姨母……” “我们是他的姨夫姨母。小时候他住在我们家,我们养大了他,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 “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瑞可。 “……你弟弟他出事了……需要一笔钱……”姨夫。 “出什么事了,要紧吗?”夏潇担心地问。 姨夫姨母的眼泪流下来,应篱把夏潇拉走:“哎呀,您就别管了,人家都说回头再说了。” “哎,你这孩子……瑞可又不是外人,他的姨夫姨母过来,最起码的关心也是要有的……” “是啊,你们是小涟的朋友,我们就不是外人。” “小涟?”夏潇。 “他原来的名字叫苍涟,苍天怜爱,他是在我姐姐姐夫,在我们这个大家庭的祝福下出生的……” “你们要多少钱?”瑞可。 “不多,四……五百就行。” “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你答应了?什么时候到账?”姨夫。 “晚上再聊。” “你现在不给,别想我们走。我们记下这个地方了。” “……我之前就说过,别像蝗虫一样纠缠我。你们记下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要威胁吗?你们闹得人尽皆知能怎么样?以为我会碍于面子满足你们的要求?” “都消消气,消消气,别因为五百块钱伤了和气,实在不行……”夏潇。 应明昭把夏潇拉回来:“你还没听懂,别添乱了,我们回避。人家是按照万算的……” “——五百万!”夏潇。应篱在夏潇耳边窃窃私语,夏潇听得眉头紧皱。 “五百万怎么了!不要回避,你们不知道,我们当初为了养大他付出了多少,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他,我们自己的亲生儿子连大学都没上,他却上大学了。这个死小子,我们养大了他,他翻脸不认人,搬家躲避我们,让他的粉丝网暴我们。我们家现在在最困难的时候……你的弟弟身体不好,我们都快要活不下去了。你就不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帮我们一把吗?” “他比驴的身体都好。说什么活不下去。我不会再填他炒股的窟窿,也不会再补你们的亏空。”瑞可表情不耐,夏潇:“确实不应该回避,这是我们家回避什么。阿槊,你跟瑞可先把签名签完,让我们跟他们聊一聊。” 应槊强制把瑞可带走,瑞可挣扎了下没有挣开,被应槊带到房间:“交给他们吧。” “那两个人说不定会因此缠上你的家人。”瑞可。 “给他们五分钟。” “……” 五分钟? 够干什么? 五分钟后夏潇和应明昭过来,向瑞可道歉私自放人进来。 “他们……” “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 “你们……是怎么让他们走的?”他也要跟他们吵很久才能赶走他们。 “篱篱都告诉我们了。我们就是实事求是。小的时候阿槊跟篱篱很难管,我苦口婆心,你叔叔身体力行惯了。”应篱在他们身边做鬼脸。 “……” “在我们这儿。”夏潇搂着应槊站在瑞可面前,“谁也别想欺负你。” “……”瑞可看着他们,低笑一声,“谢谢。” 一起吃完晚饭,瑞可跟应槊的家人混熟。他们都叫瑞可阿涟,只有应槊没有叫,瑞可让应槊也叫自己的名字。应槊回房。 二人挑灯签名。 签到一半瑞可活动筋骨,松松手掌。 “我们也拍一张双人照吧。”瑞可提议。瑞可的提议说是提议,其实都带有强制性,只有答应和被他耗到答应两个选择。 瑞可拿起手机,应槊坐在他的旁边,瑞可嗅到应槊身上淡淡的清幽香气:“真好闻。”瑞可遗憾地看着应槊的侧脸。 “可以开始了吗?” “……”他的气质也很好,除了脸…… 应槊不知道他每天要遗憾多少次自己的脸:“苍涟。” 瑞可的唇吻在应槊的侧脸,应槊一愣,瑞可的反应比应槊还大,他椅子向后退了一步,手捂住嘴巴。 “……”他在装什么清纯? 应槊皱眉擦了擦脸,“你……离我太近了。”瑞可恶人先告状。 他怎么亲了上去? 只是听到他说他的名字而已。 而且是那么难听的声音。 他也太不挑了。 瑞可摸着自己的嘴巴,内心和语言人身攻击应槊,“真怕我的嘴巴烂掉。” “……” 应槊:“还要拍吗?” “不拍了。”应槊没有攻击回来让瑞可有些自责,他走过去拍下两人的合照。 应槊:“……”这个人的想法跟行动什么时候才能统一。 如果自己蒙住双眼,应该可以跟应槊做到最后,他的触感和轮廓都很好,气味也很好闻。 “其实挺软的。”瑞可思维多线并行,另一条线里蒙着眼睛,用锁链锁住应槊的手脚用另一种方式安慰和疼爱应槊,“我刚刚的话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应槊觉得自己的指节有些痒。 第54章 灌酒不成反被 魔骨怪行动取得的成果显著,魔骨怪数量减少,魔怪总体危险性降低,张君岐给每个人增加奖金,顺便给每个人布置本期任务。 本期任务只有两个,一个契约相关,一个魔怪相关。 叶银、沈司臣、陈黎洲一组,叶银、沈司臣负责执行消除一名在校大学生的契约的任务,陈黎洲负责调资源把控任务进度。 应槊和荀勉一组,寇竞请假了。由于人手不够,应槊不光是负责人,还是执行人。他们的任务内容是从一名会所经理身边带走她随身饲养的魔怪。 会所经理工作的地点正是林家的汀缭会所。 荀勉只擅长排查,对于除魔不精,问应槊他们要怎么再接近那位经理,应槊说直接进去。 应槊长时间没听到声音抬头,应槊的眼神让荀勉心中一乱。“……只是除魔怪的话,”荀勉维持镇定,移开视线,“那个害人的地方还是存在,还会继续害人。” “……你有什么想法?” 两人商定任务方案,陈黎洲那一组正好也讨论完了。 送走叶银和沈司臣,陈黎洲恨恨地瞪了应槊一眼,这个混蛋给他留下饼干后,死不承认带走了恶魔髅骨,他跟他要他就搂搂抱抱地调戏他,简直气死人。 等他再想办法找到髅骨,取得圣器,要让这恶魔跪下来舔他的脚趾……磕头认错! 他到底会把髅骨藏在哪里? 髅骨并不弱,他要杀他不可能没有大的魔力波动。 陈黎洲踱步到桌前站立,双手放在桌面,忽然想到从相机里出来的粉红魔怪和他以前进入相机的情景……难道,髅骨被他封锁在相机里? 霍图带走醉酒的应槊的新闻浮现陈黎洲的脑海,陈黎洲灵光一闪,一个自认完美的计划在心中成型—— 酒! 在办公室做好详细的计划,满意地看着流程,陈黎洲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离开办公椅去应槊的办公室约人。 办公室空荡荡的。 陈黎洲问走廊里的叶银有没有见到应槊,叶银:“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 “往大门走,可能下班了。” ——四点不到就下班了? “他才刚走,打电话应该可以叫住。”叶银。 陈黎洲手掌摩擦着手机,从楼上快步跑下去。 叶银见他如此着急,疑心W组织出事。 到楼下已经没人了,陈黎洲取车往应槊家的方向开。 他看着放在车内手机放置位的手机陷入纠结,不知为什么觉得给应槊打这个电话有些羞耻。 可是好不容易想出的计划,不能就这样泡汤了。 陈黎洲犹豫间,熟悉的号码在陈黎洲的手机屏幕闪动,陈黎洲方向盘一转,差点走错车道,他回正方向盘,点了一下接通。手机那端传来应槊的好听的低音:“叶银说你找我。” “……我在之前的任务中发现问题了。你回W大楼一趟。” 陈黎洲把一沓资料放到应槊面前:“这些都是有问题的。把细节补充完整。” “你用那么认真的语气让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加班,补充一个月前的任务的细节?” “你应该问一个月前的自己为什么没把工作做到位。” “这些任务当时还没有详细的留痕要求。” “可是现在有了。你我都是为W组织办事,本来就应该互相监督。”陈黎洲,“……我可以,跟你一起补。” “……你自己的补全了吗?” “啊?我、我当然会补全。”这混蛋这时候还不忘将他一军。真阴险。 许多细节需要应槊相机拍摄的照片补充,陈黎洲看着应槊召唤出相机压抑内心的喜悦,二人补材料到十一点才补完三分之一,剩下的材料实在不足。“差不多就这样吧,回去休息吧。”陈黎洲叫停。他材料看得头都大了。 应槊准备离开,陈黎洲一愣:“你今天不留在这里?” “明天的摄影工作离家比较近。” “……你的材料补完了,还有我的呢,我是说暂时休息一下,谁让你走了?” “你的资料呢?” “我……”陈黎洲看资料看得快吐了,一提资料就头晕眼花。 他不想再补资料了。 “先休息,休息完再补……” “……” “你在干什么?” “原地休息十分钟。” “……我渴了,陪我上楼喝东西。”楼上是他们的房间。 “这层楼有酒水饮料区。” “酒水饮料区没我喜欢的。” “说说看你喜欢什么,也许我可以找到。” “我要喝酒。” “工作喝酒似乎不太合适,不过说出名字说不定也可以找到。” “……少废话,磨磨唧唧烦死了,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只喝我自己珍藏的酒——我们拼酒,谁赢了谁不用补材料!” “……” 陈黎洲一时口快,敏锐地察觉到应槊气场有一瞬间危险,陈黎洲漂亮的眼睛闪动着灿烂的光彩望着应槊。 应槊眼神柔和下来,微凉的手握住陈黎洲的温热的手,两人从办公室到陈黎洲的房间。 “去拿酒吧。” “……” 太好了,应槊把相机也拿过来了。 陈黎洲高兴去酒架拿来烈酒:“你一瓶,我一瓶,你先喝。” 两只杯子自动飞到桌面:“一杯一杯慢酌不是更好吗?” “……” 应槊饮下一杯,陈黎洲饮下一杯,应槊看着他被酒打湿的白衬衫,白衬衫下陈黎洲的皮肤隐约可见:“……” 一瓶,两瓶,三瓶,四瓶…… “……混蛋……你为什么还没有醉倒!”陈黎洲两瓶白酒喂一大半给衣服,他步履蹒跚,手在应槊的衣领和胸前摸了摸:“你是不是作弊了?是不是假装喝酒其实把酒都倒在了衣服上?” 应槊顺手搂住他的腰,把他拉到自己腿上:“你是在做自我介绍吗?” “——你说什么?”陈黎洲要从他身上起来,应槊低头轻咬,陈黎洲一颤:应槊竟然…… 陈黎洲猛然挣扎,慌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你……我杀了你……”陈黎洲浑身红透,手中蓄出的圣剑因为圣力不稳若隐若现。 他的大脑还有意识,只是身体不太受控,陈黎洲才发现自己的上身近乎透明。应槊:“你的衣服醉了。” “……” “和你的脸一样涨红了。” “你!” 陈黎洲微微摇晃,羞怒交加,圣剑劈向应槊,桌面裂成两半,圣剑因为圣力不足消失。应槊横抱起陈黎洲,把他扔到床上,“你要干什么?”酒气放大他的声音。 “你。”应槊堵住陈黎洲的嘴,激烈地亲吻着陈黎洲。 也许是酒精放大了他的**,也许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他一时竟想把所有规则全部抛到脑后。 这一瞬间,他只想得到眼前这个人。 “……唔……” “放开我——” “混蛋……” 陈黎洲的衣服被应槊撕开,双手用力推应槊,应槊从上向下吻去,视力出现模糊的陈黎洲敏锐地感到这次与之前几次不同,双手向上试图推开应槊的头,应槊的吻落在陈黎洲的腹肌并且还在下移,手指的感觉让陈黎洲混沌中仿佛回到之前的噩梦。 他的身体一僵,剧烈地挣扎起来。 绝对……不行…… 应槊死死地压制住陈黎洲,似乎还想更进一步,“——呜呜……”陈黎洲的哭声让应槊渐渐停下动作,应槊狂乱的头发缺少陈黎洲抵抗的外力,有一部分回归原本的柔顺。陈黎洲浑身吻痕,泪眼朦胧地望着应槊。应槊彻底停止。 “……” “□□,混账!” 应槊从他身上起来,“王八蛋,我早晚会杀了你……呜呜……”口齿不算十分清晰的陈黎洲把心里话全都骂了出来, “有我在,你别想复活蝠摩。你这只可恶的恶魔……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地上像我求饶……” “你今天为什么想灌醉我?” “我要打倒你……”陈黎洲骂人骂得头晕。 “用酒打倒我?” “我要你的相机……”仅有的理智把他拉回来,陈黎洲后悔口快,“我要……毁掉你的相机。” “这恐怕比消灭我还难。”消灭这个世界的他。 陈黎洲的话提醒了应槊,相机飘浮到应槊手中,应槊想起自己的本来目的。 陈黎洲还不明白已被魔气捆住,应槊相机对准陈黎洲。 “……你在做什么……”陈黎洲脸颊泛红,在床上强行扭动挣扎,遗憾手脚发软失败。应槊用魔气把他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 “混蛋……你……不许拍……”陈黎洲。 “应槊!” “你这……”醉酒的陈黎洲无法对抗,被迫配合。 几十张照片拍完魔气消失,陈黎洲手都挣扎红了,气得眼泪汪汪,使劲力气向应槊扑去,头撞在应槊胸膛上:“给我……相机。” 相机被应槊收走,衣衫不整的陈黎洲扑过来攥住应槊的衣服:“删掉。马上给我删掉。” “我已经放进只有我可以看的珍藏阁。就算你拿到也找不到。” “你……你这恶心的家伙……”应槊吻了吻他的额头。陈黎洲一愣,本就头晕旋转身体发热的他行动更加迟缓,应槊:“早点睡吧,明天别忘了补材料。” “……”材料二字是压垮陈黎洲的最后一根稻草,想到今天发生的闹剧陈黎洲悲从中来,唇中吐出热气,眼泪扑簌簌地掉,“我不要补。” 应槊本有些担心,闻言失笑,拭去他的眼泪,故意逗他:“你说过我们要互相监督。” “……王八蛋。混账恶魔。” 第55章 山雨欲来 陈黎洲一早起来头还有些晕,从床上起来路过镜子看到自己满身的印记停下脚步。 昨夜的记忆回笼,陈黎洲头重脚轻,有些站不住。 咬牙切齿地骂着应槊,陈黎洲洗完澡换了几套衣服才找到一个能遮住脖子上吻痕的。 回到卧室陈黎洲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下,低头一看是他昨天穿的白衬衫,陈黎洲窝火地捡起把破成几半的衬衫和裤子狠狠地扔进垃圾桶。 他再也不要穿白衬衫。 相机不仅没进去,还被拍了那种照片……陈黎洲越想越恼火,拼命摇头要把昨夜羞耻的记忆甩出脑袋。 陈黎洲有些口渴,倒了一杯水,坐到昨日与应槊拼酒的桌子前,桌前的酒杯还未被收走。 陈黎洲正要把两只酒杯一并扔掉,发现应槊的酒杯跟自己的不同。 陈黎洲把自己杯中的水倒进去,酒杯在桌上看起来正常,陈黎洲还是觉得不对,他端起杯子,只见杯子里的水自动消失,一杯三百毫升的水只剩下十毫升附着在杯壁上,中间变成了空心。陈黎洲瞪大眼睛,试着喝下去,喝下去的连五毫升都不到。 这个……超级混账恶魔! 陈黎洲把杯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穿过打坏的墙壁,走到应槊的房间,用圣剑在应槊的卧室墙壁刻下混账恶魔四个巨大的字。 陈黎洲正要离开,注意到应槊的一双皮鞋有污痕。 能让他的皮鞋站上污痕,说明他当时分心。陈黎洲拿起他的鞋子,鞋底沾有一片树叶。 —— 汀缭会所的袁经理身高一米五五,身材干瘪,十九岁,脸很稚嫩,皮肤天生粗糙泛黄,品味不错,化妆品遮去瑕疵使她显得白净。她的五官不美也不丑,若把她放进人群中,可以在大街上充当狙击手。 会所特殊的环境加上先天条件不足,使她更加注重形象管理。袁经理一周在健身房七练。私服不穿低于一万的套装。 应槊在健身房办了一张年卡,锻炼时,袁经理认出他是综艺里帅气的男人搭讪。 他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袁经理搭讪的目的是发一张朋友圈,没想到应槊还留给她联系方式。 应槊主动邀约,“这肯定是搞杀猪盘的,要么就是帮谁寻仇的。” 袁经理也这么想,但男朋友这么讲让她很不高兴。她并未说什么,男朋友是离家出走的富二代,她不想跟他闹僵。 一个年龄三十岁带着孩子的女士跟男友分手后,因孩子离职,待业两年四处碰壁,在网上看到酒吧服务人员时薪八百动了心。袁经理推荐她去医美。她贷了八万。 “我这么相信你,你竟然骗我?你说整容之后让我进去的。” “你自己本也想整容啊,条件不好你就再努努力。怨天尤人可不行,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你这个骗子。” 这是常有的事。 两年前会所还没这么高档时,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会所应聘公关,少年个头还可以,脸也还不错,袁经理挑了他几处毛病,让他先去整容,少年没钱,能借的网贷也借完了,袁经理说他可以先在所里做泊车小弟,等以后攒到钱,沉淀下来,整整容练练仪态,说不定能去陪酒。泊车时少年被一个四十五岁的富婆看上,保镖把小伙子洗干净,小伙子一改之前的落魄,名牌金表穿戴起来。后来富婆去了别的会所,他的名表不见了,名牌也渐渐不穿了,身边多了一些笑声,小伙子消沉几天跑到人家地盘,再后来听说跟人打架闹出人命被抓了起来。 当一个人打算出卖自己的时候,他往往会出卖得比自己预想得多得多。 袁经理不喜欢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不喜欢计较的人。 人要大方一些,无论是在钱上,还是在其他方面。 —— 陈黎洲来到赛铓市,把W组织的名片递给秦楷,召出圣剑向他说明自己的身份。 —— 每次跟应槊聊完天,袁经理都有一种心灵受到净化,想向应槊忏悔的感觉,但她又从没做过亏心事。 袁经理在会所里面遇见应槊,他跟林潮生和尧姣走在一起。 她没有告诉应槊自己在会所工作,只说自己是公司的经理。 他们有共同话题,各方面都聊得来。袁经理曾疑心应槊看上自己哪点,应槊说她的活力很好,这个优点袁经理认可。她身上的魔怪也认可。 袁经理身上的魔怪可以吸食别人身上多余活力补充给袁经理,袁经理有了活力能够精力充沛地生活和工作,她每日消耗的活力越多,魔怪得到的活力物料越多,长得越快。 应槊停下脚步向她打招呼,他们见面的地方多了一处。 有时他们会谈到过去的事。十五岁时她来到汀缭会所,本来没有通过面试,后来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这件事让她因祸得福留在这里。她的前半生没太多温情的回忆,她认为那是地狱,她从地狱里走出来,想她都可以过上现在的生活,绝大部分人的生活不应该比她差。 荀勉说在会所工作每天应对各种各样的人,她的管理能力和应急能力一定很突出。以后就算出去,在其他地方一定也可以做的很好。 袁经理起初不以为然,听得多了开始陶醉,向其他地方投简历石沉大海,产生怀才不遇的感觉。 意外比明天先来临。 袁经理的男友带走她所有的钱跑路,汀缭会所开除她,她身上背的官司汀缭也不再帮她处理。 她去警察局报案时,遇到了那位女士,女士也是报警的,女士的神志看起来不太清晰,扯着警察的衣服让他们现在就把袁经理抓起来,她问他们为什么不抓她。“这个贱东西犯罪了,她是诈骗犯,为什么不抓她……” 这是经济纠纷,正如袁经理与她的男友一样。 女士撕扯着她,女士三岁的儿子在旁边哇哇大哭。 袁经理压抑着心中将要失控的情感,手机接到催债提醒。 之前她的男朋友说要给她买房时,用她的手机贷了一笔钱。 袁经理跟女士打了起来。 魔怪离开了袁经理。 魔怪自动离开令荀勉惊讶,他听说袁经理男友的事唏嘘,尝试通过W组织帮袁经理找男友,虽然就算找到钱大约也很难拿回。 袁经理脱离汀缭会所,荀勉并不遗憾,这本身就只有早晚的区别。 应槊把魔怪收走,魔怪的身上有应槊的气息,准确来说,是田先生身上的应槊的魔力气息。 田先生用这只魔怪挑选契约者。 袁经理被田先生剔除,田先生选定的契约者是林潮生。 荀勉与瑞可先后曝光汀缭会所和林家的一系列产业链。 一场风雨,正式拉开帷幕。 赛铓市。 秦楷这次没在学校,而在自己的农家院。他双手搬来期末考试前的摸底考试试卷放在桌面上,与应槊对坐。外面的风呼呼地刮,屋里却很温暖。 秦楷留应槊在这里,“你要我跟你一起走,就要在我把问题弄明白之前,寸步不离地留在赛铓市,期间不以任何形式离开。” “为什么?” “你让我分离的人,在分离之后,人会死,对吗?” “……分离不会让人死亡,只会让人回到分离前的状态。只是他本就是一具死尸。”灵魂纯净者分离自愿,应槊不能欺骗他。 “你对我隐瞒了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可能会造成我对你违约。” “你听谁说了什么话吗?” “是啊。我有些分不清,需要你用两天的时间说服我。” —— 应槊给瑞可当保镖期间,戚昌听应槊的建议报班准备自考。今天要去图书馆。 他走之后,陈黎洲从窗户进去,来到应槊的暗房。 陈黎洲对着相片举起圣剑,相机从空中出现,陈黎洲被吸进去。 魔怪从四面八方涌入将陈黎洲包围,陈黎洲在相机内释放勇者之力,被关押的髅骨感应到来人。陈黎洲除魔中负伤,释放蛛蛛怪,拿到髅骨的刻书。尝试从相机离开,失败。 锈红的链条微微抖动,陈黎洲走到被链条捆住的沉睡的魔怪身边。 —— 飘雪的季节,秦楷上完最后一节课。目送每一位学生被家长接走,把材料整理完。 “你想好怎么向我解释了吗?” “老师以除魔家族为豪,斩除魔怪为己任吗?” “在一年以前,我还以为我们这个家族是一个神棍家族。后来,也只是见过,驱赶过。” “你所见的魔怪是什么样子?” “我只见过雪怪,像大的雪人,会动。它吞没了我的学生,我跟其他除魔师赶过去,抓到一些,吓跑一些。” “据我所知雪怪只是吞没,并没有伤害学生。” “……最优秀的除魔师,难道其实是魔怪保护主义者?” “对于未知无法交流的生物,人常常无法信任,畏惧其不可控而驱赶,被驱赶的魔怪慑于力量,畏惧伤亡而逃跑。从这一点看,魔怪与人同样有灵性——我们可以称他们为魔怪,也可以称他们是普通的,有力量的动物。魔是我们对他们的定义,同时也可以作为他们对我们的定义。” 秦楷:“……” “人能否借别人的命活下去?如果是恶魔的命呢。恶魔是否有独立的命,魔怪应该作为耗材,还是一条生命尊重?” “……你认为呢?”秦楷沉吟良久反问应槊。 “我的选择,就是我的答案。” “……” “……” “我尊重死者的意志。”秦楷,“如果那个人是愿意的,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帮忙,反之,我无能为力。” “人能否借别人的命活下去?如果是恶魔的命呢。恶魔是否有独立的命,魔怪应该作为耗材,还是一条生命尊重?” 当应槊说这句话时,陈黎洲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因触碰蝠摩的铁链被相机内的魔怪重伤。髅骨的刻书快被毁坏,陈黎洲看着那密密麻麻看不懂的字,死命护住刻书,刻书被魔气焚毁,陈黎洲命悬一线,相机内的魔怪冲向陈黎洲伺机分食。 相机浮现出口,陈黎洲被相机强制送出,陈黎洲昏在暗房中。 带血的手指轻轻颤动,勇者陈黎洲拼尽全力站起,从暗房出去。外部的魔气打中勇者陈黎洲,勇者陈黎洲倒在三楼的走廊,试图召唤圣剑却无法唤醒。 他的身上布满了魔气。 勇者陈黎洲咬紧牙关,魔气逐渐被勇者神圣的白光取代。 勇者陈黎洲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念动咒语。 “……你认为呢?”秦楷沉吟良久反问应槊。 越来越多的魔气重重地攻击勇者陈黎洲,陈黎洲的身体严重失血,“……我的选择,就是我的答案。” “……” “……” 勇者陈黎洲终于唤出黑暗的圣器,圣器的顶端逐渐发出白光,最终又被黑暗吞噬,正当勇者陈黎洲沮丧不甘之时,无数勇者的亡魂出现,一位老勇者指引他选择圣器。 记忆之力。 勇气之力。 追踪之力。 记忆之力的圣器可以恢复人被恶魔扭曲的记忆,使恶魔之后不能再随意的消除别人的记忆,如果他向大众指认恶魔,恶魔将无所遁形。 勇气之力的圣器可以增强勇者的力量,激发勇者之光,令人情不自禁的尊重,给迷路的人勇气和正能量。 追踪之力的圣器可以追踪恶魔,随时找到恶魔,与之决战。 他可以选一个。 勇者陈黎洲选择了记忆。 圣器净化成功,别墅周围的魔气暴乱减弱,勇者陈黎洲隐约感到圣器在前方,念动咒语,圣器作用一半,被魔气弹出别墅。 “我尊重死者的意志。”秦楷,“如果那个人是愿意的,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帮忙,反之,我无能为力。” ——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吕阔,“你简直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知道他们背后都有谁吗?” 瑞可详尽的证据与具有煽动性的直播引起轩然大波,被问话后,所有的工作都停了。 “等判决下来,我想我会知道。” “——你会赔得倾家荡产的。” “之前在A国拍的电视剧不是每年都有分红吗?应该不会饿死。” “你——你到现在还在看男人!” 瑞可把手机放反,遮住应槊的照片。 “……我跟我老婆孩子都要喝西北风了,你这家伙还想着情情爱爱。你知道我为了你的破事现在一天接多少电话,被多少人当成出气筒骂吗?” “他跟别人不一样……他不好看外表平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老是很想他……”瑞可。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吕阔听得起鸡皮疙瘩,把瑞可的手机夺过来,想要看看究竟是谁,也让这个所谓平凡不好看的人劝劝瑞可。 吕阔看着被应槊填满的手机相册:“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应先生吧?” 瑞可一扫之前的意气风发,害了相思病的样子,“好几天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 这叫平凡…… 吕阔瞧了瞧应槊的照片,又瞧了瞧瑞可——这小子装什么呢? 吕阔往下翻,照片从小到大,从吃饭运动,到休息还有洗完澡刚出来的。 见吕阔看的太多,瑞可把手机夺过来,冷冷地说:“别瞎翻。” “……这些照片你哪来的?” “他妹妹发给我的。” 应篱是一个有节操的人,但瑞可给的太多了。 吕阔正想再说,有电话打进来了。 瑞可正微笑着看应槊的照片,头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 戚昌从图书馆回来,以为门口的圣器是海姆从别墅里叼出来的,把它拿到了别墅。 瑞可的眼神从轻松的迷恋转为疑惑、震惊、木然……痛苦,以及愤怒—— 第56章 亡灵回生 林隽生邀请瑞可前去谈判,瑞可来到林家。坐在林家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林家所有的条件他都不答应,所有的橄榄枝都被他扔回去。 瑞可傲慢不逊地把脚放在茶桌上有节奏地晃动。 “别以为你是明星我们就不敢动你!”林冰衣拍桌子指着瑞可说,“单枪匹马的到我们这,你以为这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最好能杀了我,杀不了说明你们全是废物。”瑞可闲适地笑着,说。 “你!”林冰衣,“大哥,他太嚣张了,宰了他算了!” “闭嘴。”林隽生,“我们又不是暴力分子。今天请苍先生来是为了化解误会,不是增加仇怨的。毕竟苍先生当初跟我们也有不少合作。” 林冰衣:“——别以为你没有把柄在我们手里,爆出去大家一起玩完。” 林隽生:“问题本身没有那么严重,事情发展下去,最多变成苍先生跟我们的个人矛盾,汀缭会所是我朋友开的,其他的很多莫须有我也不清楚。听说你之前因为应槊跟潮生闹矛盾,你六亲缘浅,他比你幸运,有可爱的妹妹,疼爱他的父母。” “……想去找他就尽管去吧。”提到应槊,瑞可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表情只剩一片冷意,“看你们会不会死得更早。” “你以为我们不敢?”林冰衣咬牙上前。 林隽生:“苍先生到底想要什么?一点要求也没有,何必跑这么远到我们这里坐。” “很简单,我就是来看落水狗的~”瑞可恢复他那张狂的态度。 “……” “你找死。”林冰衣茶杯砸在瑞可脚下,里面的茶和碎片飞溅一地。 “至少也应该往我的身上砸。有枪开枪,有刀用刀,什么都没有真是让人失望。林砚刚出来又进去,你们是觉得马上一家团圆高兴是吗?知道你们感情好,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 林冰衣气得抽出身上的水果刀,林隽生喝止住她,哈哈一笑:“所以说都是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文明社会文明人,哪能说动手就动手。苍先生现在有情绪,你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我们等着你。” 瑞可无聊的蹬开桌子:“那你们就监狱见吧。” 瑞可特意走路回去,斑马线时一辆货车朝瑞可撞去,瑞可不躲,被货车轧过去,行人惊恐后纷纷上前,地上却无血迹。 瑞可站起来,看着自己完好的身体。 “天呐……你没事吧……” “瑞可!” “长得像吧。” “要去医院的。我打120。” 瑞可挣开他们。 刀不行,匕首不行,药也不行。瑞可站在最高的大楼的顶端,俯瞰脚下的城市,偌大的城市变得像地图上的神经网络,主干道与高速路上的橙黄色与白色的灯光交织成鎏金。天气寒冷,云层不再是在上方,而是在眼下。 圆月如中秋。 瑞可睁着眼睛从六百米的高空跳下去。 距离地面二百米时落入一个怀抱。 应槊把他带回别墅。 应槊松开瑞可,温暖的怀抱消失,别墅二楼的客厅里,瑞可看着青年那张英俊熟悉却冷淡的脸,久久笑了一声:“……你终于肯出现了。” “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 “……”瑞可无法支撑笑容,试图从应槊的脸上看到一丝歉意和心虚,但是没有。 “……无聊?是我无聊,还是用异界力量消除我的记忆,给自己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体的你无聊?!” “——我已经说过,我已经答应过你,我答应会让蝠摩活下去,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从我的生活消失,连记忆都不给我留下。”瑞可眼睛因为愤怒而泛着红血丝,他一步一步走近应槊:“一秒钟也不想看见我,所以连我可能是最后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你也要剥夺。我视为珍宝的记忆,你把它当成了什么?你怎么能够这么坦然,你怎么能够一点也不感到抱歉。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瑞可的双手抓着应槊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大吼。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生存是**的开始。假如人是一棵大树,生存的**是树干,其他的**是树叶。它会越来越茂密。 应槊转身:“分离蝠摩的时候到了,既然你还记得,也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你打算怎么让我配合?”瑞可抓住应槊的手。 “你不是签过契约吗?”恶魔不存在无条件奉献的契约。 “……”瑞可只觉得有刀子一个个穿过自己的胸口。 “看来我的记忆恢复得很是时候……你说得没错,**。那你就让我上吧。你这……邪恶的勇者。”瑞可把应槊拉到身边,捏住应槊的脸吻向应槊。 应槊用手挡住,瑞可强硬地上前,应槊过肩摔把瑞可摔在地上。 瑞可从地上爬起来朝应槊扑去,运用身上蝠摩的力量运用地得心应手。 应槊知道他的身体对于魔力的转化不错,但他过往的表现又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现在才发现他的天分比他预想的还要高。 偏偏是为了这种事的天分。 瑞可压在应槊身上,手穿过应槊的衣服在应槊的腰上摸揉,真实的触感让他的呼吸陡然加重,瑞可向下碰触到应槊的臀部,解开应槊的皮带按钮。应槊脚蹬在瑞可的腹部,将他踹出几米远。 这一脚踹得非常重,瑞可后背特殊材质的墙都裂了一个洞。 墙壁在应槊的魔力下复原:“我不喜欢不含蓄的人。” “那你,是时候改个喜好了。” 瑞可越挫越勇,应槊无心跟他过家家,魔气束缚住他的肢体。瑞可竟然也召唤出了魔气,虽然最终未能成型。 瑞可再次运用魔力,这次是向内自伤,应槊打断他的施法,冰冷的魔盘控制住他。 瑞可陷入黑暗,心如死灰。 “……” 一句好好的话也没有说,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瑞可在说气话。 他知道应槊不会放弃。哪怕只有一天,他也希望是呆在应槊的身边度过。 他才刚刚恢复记忆,刚刚记起他…… “你真的愿意分离吗?” 他不愿意。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 应槊要杀他。 一句软话也没有,一点情面也不讲地要消灭他。 他完全不在乎他的心情,他的痛苦。 为什么他连一眼也不肯认真看他? 他真想让他也尝尝他现在的感觉。 瑞可此刻对应槊的恨达到最大。 秦楷为二人分离,蝠摩的人形越来越清晰,与瑞可的灵魂在左右两侧。 瑞可肉身消亡,秦楷劳累过度昏睡,相机中的锁链解开,蝙蝠飞向蝠摩的肩膀,长发的蝠摩芝兰玉树清和俊逸:“……陷入萨娜的阴谋,对不起。” “都过去了。” “瑞可……您应该也不会怪我吧?” 应槊看着本应该消失的瑞可,被蝠摩续命为魔封入相机空间,嘴角抽了抽:“……您不会不知道化魂为魔要遭空间劫吧?” “所以我用的是您的力量。” “我看出您用的力量了。” “阁下,您让我的头发有点疼。” 应槊一道魔气给蝠摩推成地中海。 “……我最宝贵的头发……”蝠摩从桌前站前来双手举起,一只手颤巍巍地摸了摸头顶,蝠摩变为秃顶的蝙蝠,应槊把它扔回相机。 戚昌在金店碰见应篱,看见她在当东西。 “我正要去找你呢……上次我哥跟我说了,这是你的是吗?” 银素的项链垂下,“对,是、是我的项链……对我很重要。”戚昌红着脸激动地说。 应篱看到他的反应笑出声,戚昌呆呆地看着应篱。 “今天有安排吗?我们一起去玩吧。” “啊……”戚昌鼓起勇气给应槊打电话,应槊答应他的请假。 她是一位可爱的小姐,戚昌喜悦地与应篱欢聚,分别时也仍然开心,但等他们各自走远,他莫名有一种怅然想哭的感觉。 大厦外的广告屏幕上播报着顶级明星瑞可的死讯,戚昌立在当场,慌乱地叫了一辆车回家。 瑞可提前设置,定时发布视频遗嘱,把所有的事情讲出来,并扬言自己如果死了,应该跟林家脱不了干系。 法医鉴定瑞可死于心脏麻痹。网上关于瑞可的死亡猜测众多,讨论最多的是林家,其次是应槊。 记忆全部回归,空间自动合理化,应槊辗转于霍图、林潮生、瑞可之间,瑞可那么喜欢应槊,应槊却利用瑞可接近女明星,而且他是他的保镖,却让他死于非命。 —— 陈黎洲从无数条渠道中得到的消息都是应槊是穷凶极恶的恶魔。 可是,他亲眼见到,亲身接触的应槊,却总让他觉得他并不是那样。 至少,没有坏到那种地步。 就算他当时那么对他,他也是为了他的朋友,虽然粗暴和勉强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在之前也算征得了他的同意…… 他帮助孩童,尽力不扰乱世界…… 他甚至揣测应槊和他一样,有恶魔界的自己和现代世界的自己的分别。 他们与恶魔界的他们底色相同,人不同,性格也不同。 ……应槊与恶魔却是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死亡。 相机里置他于死地的魔怪是应槊指挥,置他于死地的人是应槊。 圣器里那些勇者的亡魂绝大部分都是死在他手里的,他亲眼看到瑞可尸体上的魔盘。 派去监察瑞可的吕阔告诉他,瑞可看重应槊。 而应槊他,杀死了瑞可。 用咒术操纵的方式。 如勇者陈黎洲告诉他的一样,他是戴维欧界标准的,残忍的恶魔。 他们的确不可能。 他也确实永远不能信任他。 陈黎洲睫毛颤动,闭上眼睛许久睁开。 戚昌在院子里抚摸着海姆的头,为瑞可而哀伤。 这套原本属于赵小姐的别墅不会因为记忆的恢复产生混乱,因为他用的是恶魔账户,普通人只会以为这是一笔正常交易。 陈黎洲有了记忆圣器,他不能再混乱别人的记忆,指控他,带W组织的人来此地寻找圣器是迟早的事。 两方都是一面之词,应槊倒不过于担心。 唯一需要在意的是空间劫将至。 “你有没有想过做别的事情,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我现在在做的就是我想做的事……”戚昌,“我没有学习的天分……我见过真正的天才……我跟他们那种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在外面我做过很多工作,除了现在的工作,我什么都做不好……你不要赶我走,你可以降低我的薪水,多低都可以,我以后不会再看与工作无关的东西,图书馆我不去了……” “你学会了开车,学会了修理,懂园林,会种植,数学好,学习能力强,不要妄自菲薄,你知道我是暂时在这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没有想过……”他想一直跟着应槊,“就算你出去,我、我也可以……跟你一起。” “现在想也不晚。”应槊把海姆咬回来的飞盘再次扔远。 第57章 空间守卫与空间劫 W组织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最优秀的医生,陈黎洲伤势恢复。张君岐问陈黎洲的伤是怎么受的,陈黎洲告诉他是魔怪。“什么魔怪这么厉害?”荀勉问他受伤时是否见过应槊。 应槊失踪,居住的别墅被魔气封闭,普通人可以进去,他们这些身上戴了除魔器或者类似物的人无法进入。 陈黎洲与W组织成员一齐来到应槊的别墅门口,几人试着进入全部失败。 应篱跟夏潇拿着手机往这里走。 应家人担心舆论影响应槊,问戚昌他们的住址。 戚昌从别墅出来,见这么多人很惊讶。他才发现应槊留的字条,应槊去异国散心了。 夏潇:“这孩子……散散心也好。” W组织的人不太相信应槊会因此离开,为这魔气担心。 陈黎洲什么也没说。 记忆圣器的回归是勇者们最后的亡魂消失换来。 他太弱了。 在变得足够强大以前,陈黎洲不想牵扯进更多的人。 冬山惨淡如睡,应槊走到开阔地,身旁一条黑色的河流岸边堆满雪,河内凸起的山石覆盖厚厚的白雪。相机随着应槊的脚步浮动,地中海的蝠摩在相机内被锈红铁链拴住,粉红魔怪走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它的爪子捧着雪,在雪地里打滚,天色骤沉,黑暗迅速扩散铺满整个天空,狂风耸动河面激起水丘,以他们为圆心,飞雪向外四散,半米深的积雪吹出裸露的岩石表面,粉红魔怪放慢脚步,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抬起头,发出低低的喵声。 一道激光巨柱撕裂天空,雷霆蔓延,炸响整座山,照亮整片天空,在裂缝中出现一位银发长束,手执长枪,身着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属于古代的铠甲,耳戴传感眼镜的男人。 男人的高马尾在风中飘动,眼睛像黑曜石一样。他的面部瘦削,五官标准,组合起来不亮眼却还算耐看,男人气质深沉。 “喵喵~呦忽~忽~忽忽~”粉红魔怪从地上跳起来飞向男人。 应槊的魔气抓住粉红魔怪。 “乌欧~”被捆绑住的粉红魔怪挣扎,挣扎了一会儿看看应槊,看看男人,陷入两难。 长枪戳断应槊的魔气,男人手摸着粉红魔怪的头,粉红魔怪顺从地趴在他的肩膀。 男人审视着应槊,对眼镜点了两下,眉头越皱越深,怪不得他的家宠不回来了。 眼镜传讯他在D空间发现异界人员,男人决定先清除应槊消除这个空间所有的异象,再上报。 ……应槊被男人的长枪钉在地上,蝠摩从相机出来,与男人对打,男人手中积蓄能量,应槊顶着长枪挣脱控制,鲜血染红地面,把受伤的蝠摩重新扔回相机里。 长枪重新回到男人手中,长枪发射炮火对准应槊的相机。相机安然,男人拿着应槊的相机。长枪穿过应槊的心脏。 男人把应槊转移到粉红魔怪连接的异度空间,等待应槊现出恶魔体。 戴维欧界的魔力扭曲着异度空间的气波,脚下的黑暗像是一个个漩涡,男人握紧长枪。应槊脱离肉身后更加高大俊美,黑色的长发被魔气吹动,冷白的面容散发着森森的寒气。 长枪对魔剑,术法与科技对咒法,拳头对拳头,身法对身法,男人与应槊在异度空间大战三天三夜,异度空间时间有限。 已经进入倒计时。 在这里不能除掉应槊的话意味着他出去也除不掉应槊的恶魔体。 贸然杀了他只会给D空间造成混乱。 男人是空间第一守卫,长久的独孤求败让他对应槊产生一丝惺惺相惜之感。 男人收回长枪。 说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准确来说是两个字。 “平手。”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中规中矩与男人对决的应槊:“……我的字典没有这个词。” 男人的法气被应槊的魔气撕裂,盔甲不敌魔抗破碎,魔剑摧毁空间守卫的长枪,像猫玩弄耗子一样,给他希望,再全面碾压,应槊肘部击碎空间守卫的每一处关节,脚粉碎他的骨骼和血肉,最后用魔气将他束缚在空中,魔剑从头到尾穿过男人的心脏,剑柄剑身将血吸入剑体,重回应槊手中。 粉红魔怪低吼着对着应槊发怒,应槊攥住粉红魔怪的头,粉红魔怪察觉到危险瑟瑟发抖,应槊正要将它一并捏碎。 “乌欧乌欧……”……你的身体……可以恢复…… “唔喵……”回去……可以……还可以……留下…… “喵呦……”救他…… “方法是什么?” 粉红魔怪颤抖着,时间不多,粉红魔怪分秒必争,在搜查一遍后停滞下来:“唔诶……”治愈仪……破碎了…… 应槊扫了一眼,治愈仪恢复。粉红魔怪想先给男人治疗,又不敢那么做,快速给应槊的肉身恢复,之后才走到男人身边,小心地按下治愈按钮,治愈的能量有限,治愈仪用完,男人的身体基本恢复,意识还没有清醒。 应槊正欲回到自己的身体,异度空间结束,应槊立刻收敛魔气,应槊的恶魔体和应槊的身体以及男人重回冬山,男人尚处于昏迷中。 刚落地,应槊的空间劫到了。数千道闪电劈在应槊身上,恶魔体的应槊安然无恙,D空间的地面因应槊的到来出现崩裂,河水汹涌泛滥,银装素裹的冬山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朽木和黑洞,空间劫波及到了男人和粉红魔怪,被电得炸毛的粉红魔怪打开通道传递走应槊的身体和男人。 应槊恶魔体无处寄存,跟随粉红魔怪转移,粉红魔怪见有人在,发起连续传送,跳跃到空间的另一处。应槊要应对空间劫,同时控制自身力量,反应不及,从空中落下时,差点落在提箱的女管家身上,应槊躲入箱子,雷电如影随形。箱子从女管家的手中脱落,女管家还未反应过来,一道惊雷直直地击中箱子,从距离女管家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开始,整座花园被雷电烧焦。而中心正是她手里拿的箱子。箱子里是由国际著名设计师设计,数十位能工巧匠亲手打造,特殊材质的衬衣与西装。西装已经烧焦,只有衬衣完好无损。 霍图别墅保卫处的人赶来,惊雷围绕着被烧焦的边缘齐齐地劈下来,在外形成雷电墙。吓得正要进去的女管家向后退了一步。 雷电结束,应槊被锁入特殊材料的衣服内。 第58章 变成衣服了 霍华骏此前身体极差,医生一度下达病危通知,转院后康复,现今强壮如牛。给他看病的医院和医生声名大噪,相识的身体有问题、家中有病人的富豪组局在高尔夫球场问起他这件事。 霍华骏不感激医生,说是自己人善运气好。 不仅是霍华骏,霍家的当权者霍图的爷爷霍正,以及其他几位带病的顶级富豪身体也大有好转。 接触到消息的人猜测是医疗技术取得了大的突破。 霍图的父母早逝,自幼在爷爷霍正、奶奶兰安膝下长大,霍正生病时,霍图在他身边伺候,他可以证明霍正的确是一夕之间好起来的。 霍图回到本家,先去了爷爷的书房,拿自己在爷爷生病前遗留在这里的书籍。 从书架找到他的那本书,霍图正要离开。一群人陆续进来。 进来的除了本家人都跟本家关系亲密的家族的成员。他们的共通点是年龄偏长。 几大家族不约而同寻找超现实力量的人,今日决定联合。 霍图听到他们提到筛选、实验以及W组织。 “你们都是用的什么做的交易?”会议中途,霍华骏忽然问。 众人有皱眉的,有眼神探寻的,霍华骏:“大家应该都做了交易吧。” “……人要有敬畏之心。”周家爷爷周珏。 霍华骏发现霍家、周家、刘家家主无情绪地看着他,心一慌,端正坐姿:“我是说,我最近新买的……俱乐部。” 刘家家主是一位奶奶,名为刘凤声,与她一起参会的是她的女儿刘燕萧,刘燕萧对面坐着的是周家爷爷的儿子周赢。 霍正冷冷地看着霍华骏,霍华骏的嘴紧紧阖上。 周赢敷衍地瞥了霍华骏一眼,放在会议桌上的双手环胸,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把这个草包叫来。 黑暗是应槊的第一感受。 四周黑乎乎的,可以感受到温度,应槊觉得左右有凸起顶着自己,前面有柔滑的布贴在自己身上。 他记得自己落进了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什么没有看清,就进去了。 大约是个物件。 什么物件居然可以容纳他的恶魔体和空间劫? 应槊尝试离开,却无法轻易脱身。 设计师这次送来特殊材质的衬衣,霍图第一眼就很喜欢。 刚穿上很舒适,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有轻微的电流感。 应槊考虑蛮力挣脱,听到一声闷哼,霍图体质敏感,感觉有什么在自己身上游动。他意识到自己发出声音,握紧手里的书。 书房一静,“谁?”霍华骏问。 应槊内视四周发现了霍、周、刘三家的人,以及……霍图。 他跟霍图的位置重合了。 他现在是在霍图身上? 应槊感应到二人之间存在连接性,试着抬起手臂,霍图举起手。 霍图不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些。 霍图从书架后方踱步而出,行若无事地走到几人面前,向参会者示意。 “你怎么会在这儿?”霍华骏。 “……是我让他来的。”霍正,“坐下吧。” 果然,霍家不会只让霍华骏留在这里。 从本家回到自己的别墅房,霍图消化着今日的会议内容,以及从霍华骏口中套得的信息和他的爷爷告诉他的事情。 寻找世间的神奇力量者,以及……延长生命的契约。 霍图从透明精美的水壶中倒出温度适宜的水,水冒着白色的雾气,到达杯子的时候却明澈冰冷,霍图饮下冰水,把杯子放在鱼肚白大理石桌面上,霍图手碰过的地方起了一层薄霜。 冰冻的力量霍图从小就有,这件事他的爷爷和奶奶都知道,也只有他们知道。 ……即使如此,霍图也不相信有什么契约可以延长生命。 应槊在衬衣中试探和冲撞,电流刺得霍图胸前一痛,他条件反射地双手抱住自己的腹部弓身,接着是后背和锁骨中间一麻,霍图脱下西装外套,把它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去自己的卧室解开衬衫的纽扣。 衬衣被霍图扔在床上,应槊表情有些木然:“……” 霍图从衣帽间里拿出新的衬衫穿上,路过大床又拿起那件难得完全符合他的审美的衣服,衬衣的材质摸起来明明很舒适,为什么会时不时的刺人。 应槊只感到面前是一个放大的五官。 霍图把衬衣放在床上,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应槊第一次被人骚扰得如此彻底,偏偏对方还不是故意的。 应槊被他摸得很不舒服,试图释放魔气,却没能释放出去。 空间劫和魔力的材料对应槊形成了禁锢——禁锢应槊知道,但刚刚他在霍图身上时分明可以使用魔力。 不是霍图的原因,是衣服本身的材质原因。 从内部强行破除倒不是不可以撕裂这件衣服、毁坏禁锢,但那样需要用到的能量太大,他原本的身体不在会不安全。 霍图去书房办公。 蝠摩从窗户飞进来,“阁下,您还好吗?”蝠摩在与空间守卫的战斗中受伤,暂时无法维持人形,以蝙蝠的形态出现。 “我的肉身呢?” “您的肉身和那只小魔怪都在相机里。您好像吓到小魔怪了。”粉红魔怪因为契约不能长时间离开应槊或应槊的相机,回去以后一直情绪低落。 相机跟随应槊的前提是应槊使用了魔力,他落入衣服后魔力消失,相机滚落在霍图的花园,被这里的园艺师捡到。 蝠摩有趣地看着这罕见的场景:“您连肉身也无法感应了吗?” “您剩下的头发还想再掉一半吗?” “……饶了我吧。阁下。” 蝠摩没有跨越空间的能力,爪子抓起白衬衫,从窗口飞走。 霍图喜静,不喜家里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他别墅的工作人员在他回来时,都会到别墅旁的附属建筑里休息或待命。 捡到相机的园艺师也在附属建筑中,他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还有一个小院子。园艺师本想把相机占为己有,发现相机打不开,以为没电想找电池组配个充电器,折腾几个小时后找不到,园艺师拍摄图片上网查看品牌发现是没有品牌的杂牌,打算拾金不昧,明天交给管家。 附属建筑区房型类似,蝠摩错入一位家政人员的房间,家政人员是个年轻姑娘,开始见一件衬衣很惊奇,看清还有一只蝙蝠吓得尖叫,拿起笤帚驱赶。 蝠摩往回飞不慎撞在玻璃上,应槊后背一痛,家政人员一笤帚把应槊和蝠摩拍下来。 蝠摩晕倒后自动化为魔气回到相机,家政人员担忧地上前,发现蝠摩消失放下心,拿起那件质感绝佳的漂亮衬衣。 家政人员手指撵动布料: 好漂亮的衣服,就是看起来是男性的尺寸。 ……难道,这是霍图的衣服? 家政人员热切地翻看着衣服侧缝,真的是——是那位大设计师的作品! 天呐,这衣服一定价值不菲。 她一直梦想着可以穿上那位大设计师的作品。 虽然是男性的款式,但女士也可以穿,家政人员拿起衬衣对着镜子比了比,又摸了摸衬衣:“手感真好……” 应槊也希望她尽早穿上。 家政人员脱下外套,里面穿着内衣和背心,正要穿在身上想起刚才的蝙蝠皱起眉头,嫌恶地拿远,她伸直手臂甩动着衬衣,把衬衣放进了洗烘一体机里。 “……” 应槊在机器里转了四十五分钟,女士喜滋滋地拿出衬衫穿在身上,美美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她把多余的衬衫夹在裤子里,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时,外面的狂风呼号,女士的眼睛被丝巾蒙住。她的意识想把丝巾摘下来,不知为什么手却没有那么做。 她觉得浑身飘飘然,应槊用她的身体取走相机,把相机和相机内自己的肉身转移到空旷地。 光靠应槊是不行的。应槊把小界灵叫出来。蝠摩已经清醒,蝙蝠爪子摸着自己肿着大包的额头,惊讶地看着被应槊操纵的家政人员,应槊解开家政人员的纽扣,衬衫完全脱离家政人员的身体,应槊魔力消失,蝠摩将家政人员迷昏,小界灵按照应槊的吩咐把衣服给应槊穿上。应槊操纵自己的肉身,先把家政人员送回她的房间,又返回相机处。 衬衣的材料流动着空间劫残余的力量,应槊瓦解力量,从衬衣挣脱进入自己体内。周围的空间波动,寸草不生,相机里的粉红魔怪被应槊的力量吓得应激,变成章鱼形态,应槊的恶魔体力量逐渐加强,凶暴的章鱼形态的粉红魔怪从相机出来,触手上方的尖牙刺向应槊,粉红魔怪遭到反弹,狠狠地摔在地上。蝠摩爪子提起它,担心地看着应槊,应槊的力量与空间的力量融合,身体形态与衣服形态切换,看得蝠摩愣住。 粉红魔怪心虚而害怕地呜咽。 应槊固定为衣服大概两分钟,蝠摩:“你……不会一直要这个形态吧?” 他刚说罢应槊又变回了人形,应槊没有衣服,跨越空间到自己的别墅取了一套衣服,衣服刚穿上,应槊又变回衣服。 “……” 看着地下的一堆布料,蝠摩忍俊不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蝠一衣看向粉红魔怪,粉红魔怪睁着天真无知的大眼睛,猛烈地摇头。 喜鹊从树枝离开,俯冲而来叼走衬衣,蝠摩去追,被粉红魔怪抓住,粉红魔怪不想见到应槊。蝠摩想应槊也不会有危险,索性停了下来。喜鹊飞行过程中,衣服飘落落回霍图的窗边。 霍图从书房出来,拿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正要放到洗衣房,书房的手机又响起。 贴身的衣物,霍图一般是自己用机器洗。 霍图把衣服放到床上,接着电话回来见床上赤身**的应槊立在当场,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应槊几乎想要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