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挽歌燃烧殆尽》 第1章 一封信 “塞西·布利!最后一遍!下楼吃饭!”黛安娜姨妈的声音远远地从楼下传来。 塞西·布利,她的十一岁外甥女,懒懒地喊着回话:“已经在穿袜子了!”虽然实际上她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衣服是一件没换。尽管早就被楼下厨房叮叮当当和表弟亚伦大呼小叫吵着看奇幻片《飞天万能床》的声音吵醒,她也没有什么起床的意思。塞西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贴的小星星,她已经这样荒废掉了从清醒到现在的所有时间。“暑假不就应该这么过吗?肆无忌惮地浪费掉。”她嘀嘀咕咕,赖在床上,滚来滚去,假装自己在与被子搏斗,就是不愿意起床。 “塞西姐姐,你再不下楼妈妈就该发火了。”表弟亚伦阴恻恻地在她房门外说,说完就噔噔噔地下楼吃早饭去了。他今年也是十一岁,就比她小五个月。 塞西哀叹一声,不过依然火速爬起来套衣服,她可不想惹得黛安娜姨妈大发雷霆,尤其是她和表弟暑假放假在家,姨妈正因为带娃而越发暴躁。 尽管她尽可能地极速洗漱好冲下楼,黛安娜姨妈的火气已经肉眼可见地起来了。她把餐盘重重地放在姐弟俩面前,瞪了塞西一眼,“暑假可不是让你们浪费去睡大觉的!”说完,她气呼呼地回了厨房,继续盛平底锅里的煎鸡蛋。 里奥姨父同情地从报纸上方看了她一眼,显然因为有塞西分担火力,黛安娜姨妈今天早上没有提醒他“把报纸收起来,赶紧吃饭”。亚伦有些幸灾乐祸地朝塞西吐吐舌,满脸写着“我说怎么着,被骂了吧”。塞西瞪回去,“吃你的早饭。”她小声说。 里奥姨父和黛安娜姨妈都是华侨,尽管都已经移居英国十多年了,甚至为了方便,把对外国人来说拗口的中文名改成了英文名,口味依然和在中国时别无二致,一日三餐都做中国菜。不过塞西想应该也没有中国人会欣赏英国菜,除非像本地人一样味蕾发育不完全。每人早饭吃的都是油条、煎蛋和白粥,唯一不同的是里奥姨父的晨饮是豆浆,而亚伦和她的是牛奶。 塞西在一堆煎蛋里挑挑拣拣,高兴地发现尽管黛安娜姨妈很生气,她也没忘了给她煎几个溏心蛋。 黛安娜姨妈把最后一盘煎鸡蛋摆上桌。她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已经心情颇好地享用起了早饭。 “又在看报纸,”她抿了一口粥,“有发生什么事吗?” 里奥姨父把报纸折了折收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1971年7月里普通的一天。”他又想了想,“哦对了,还说出现了大规模的猫头鹰反常出动现象,好多人看到了猫头鹰在白天时出没。” 亚伦咯咯笑了起来,“这下只有塞西姐姐一个人昼伏夜出了!”他朝塞西挤挤眼睛,“连猫头鹰都不陪你了。” “好了,亚伦,别这样说你姐姐。”黛安娜姨妈打断他,不过她还是严肃地转头看向塞西,“以后别熬夜了,好吗?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早上还在门口找到一封给你的信,塞西。”里奥姨夫突然想起来,“在我口袋里,等你吃完再给你。” 塞西忙忙点头,赶紧喝了口牛奶。亚伦也跟着喝,把杯子并列放到她的旁边,含着一大口牛奶向塞西比画,展示他一口喝得比她多,以后一定能长得比她高。 塞西盯着弟弟鼓鼓的腮帮子,“真幼稚。”她心想,但是还是凑近他耳边,“别想了,你喝得再多也不会比我长得高的,小矮子,就算我天天熬夜也是这样。”她满意地继续吃饭,不去理气呼呼的亚伦。 余光里看见痛饮牛奶的亚伦,一种奇异的疏离感再次浮现。她总会有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会为这种幼稚的胜利得意自喜的现在的自己;另一个,是曾被父母说是“长不大”的前世的自己,在体内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十一年前穿越到这个中国婴儿身上,又因为父母在车祸中双亡,被唯一的亲戚黛安娜姨妈带回到英国收养。每次想起前世模糊的记忆,塞西都会被刺得一痛。 “又有点想他们了。”塞西一边嚼着最后一点油条一边想,她感觉自己有点想哭。 还好她马上吃完了,姨父把信递给她,止住了她过于发达的泪腺。 塞西接过来。暑假才开始没多久,她的那群小学同学应该还没有想她想到会特意写一封信来。信封挺厚的,感觉像羊皮纸。 亚伦动了动椅子,凑过来和塞西一起看这封信。 背面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着她的地址。“好详细啊,”亚伦都快凑到她怀里来了,“还很正式。” 塞西点点头,可不是嘛,地址都清楚的写到“二楼第一个房间塞西·布利小姐收”了。但是她心里有种特别怪异的感觉,她总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仿佛在上辈子时经历过。但21世纪又有谁会写信传递消息呢?一种荒谬却熟悉的预感擒住了她。她屏住呼吸,把信翻了个面。 只见上面有一块蜡封、一个盾牌饰章,大写“H”字母的周围圈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 塞西短促地叫了一声,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了,几乎能感到自己的喉管部分都在随着它一颤一颤的抖动。她的手颤抖个不停,几乎拆不开信封。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是怎样的,但是家人们都很担忧地盯着她瞧,塞西猜应该不会是平静的。 亚伦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开始发抖,他摸了摸她的胳膊。 “怎么了,塞西?”黛安娜姨妈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快步走到身旁,揽过塞西的肩,“恶作剧信件?”塞西正想说不是,但是她现在情绪过于激动,甚至有点发不出声音。 “情书?”还好里奥姨父的猜测把她逗笑了。塞西喘了口气,她刚刚都有点无法呼吸了。“不是的啦,但是是好的。”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抽出信,读了出来。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她发现自己的嗓音在颤抖,甚至听不出来是自己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塞西飞速读完那一长串头衔,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打水漂,音调不受控制,仿佛漂浮在泡沫上,“亲爱的布利小姐,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9月1日开始。我们将于7月31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副校长,米勒娃·麦格谨上。” 塞西一口气把信读完了,方才觉得呼吸通畅。她大口喘息着,抬起头,发现姨父姨妈都在盯着她,只有亚伦还在盯着手里的信。 塞西刚想解释,黛安娜姨妈就开口了,“魔法学校?”她记不住学校的全称,看起来又困惑又不解,“这听起来像一个恶作剧。”她摇摇头,“真不正经。”里奥姨父也点点头,他笑嘻嘻的,看来是把这当成了一起精心准备的玩笑。 “不!”亚伦突然大声嚷嚷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塞西。他比她这个收信人还要激动,脸红扑扑的,“这是真的!这肯定是真的!” 他跳下椅子,兴奋得手舞足蹈,活像他最爱看的《纳尼亚传奇》里的人物发现了通往新世界的衣橱。“魔法学校!霍格沃茨!塞西姐姐收到了一个魔法学校的来信!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环视一圈,姨父姨母似乎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一些了,配合地摇摇头。 “她是个魔法师!”亚伦大叫起来,“塞西姐姐会魔法!” 姨父姨妈都笑了起来,可以看出他们依然不相信,“说不定是哪个电视台搞的新奇节目。”里奥姨夫大笑着说。塞西自己也被魔法师的说法逗笑了。亚伦显得很不高兴,他大喊着“我是认真的!”但是他越喊大家笑得就越厉害。到最后亚伦气呼呼地锤了塞西一拳,“连你也笑我!” 塞西这才勉强止住笑,挡着亚伦的小拳头,冲黛安娜姨妈说:“就算是个恶作剧,我们也尊重一下他们的创意吧。我来写封回信。”姨妈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反正也没什么害处不是吗?” 两个孩子,甚至包括里奥姨父都欢呼起来。他跟着孩子们冲上楼去,还不忘跟妻子解释,“我就是去看着,防止他们不小心泄露什么**。”黛安娜姨妈跟在他后面喊:“小心我怀疑是你干的!”换来二楼的三个人一阵大笑。 等塞西麻利地写完回信,发现了个大问题,他们没有猫头鹰。正当里奥姨夫殷勤建议他们去逮一只猫头鹰时,塞西房间的窗户发出了敲门般的嗒嗒声。正是一只猫头鹰! 塞西和亚伦惊喜地欢呼一声,冲过去打开了窗户。 这是一只很漂亮也很魁梧的猫头鹰,有着炯炯有神的大圆眼睛和锋利强劲的爪子。推开窗子后,它扑腾着翅膀落在窗棂上,把亚伦吓了一跳。他大叫一声,那只猫头鹰被惊得羽毛一下子炸开了,不满地咕咕叫着,扇动翅膀。 “要不要试试把信给它?”塞西回头,鼓励着弟弟,但是亚伦看着猫头鹰的爪子,咽咽口水,“还是算了吧,有点可怕。”他小声嘀咕道。里奥姨夫也说:“小心点塞西,猫头鹰的爪子非常锋利,凶起来是会伤到人的。要不还是我来吧。” 塞西已经转回去了,“这算什么。”她把信递给猫头鹰,“辛苦了,亲爱的,麻烦你再飞一趟。” 出乎她的意料,这只猫头鹰真的如小说里描写的一样通人性。它展展翅膀,做出一个仿佛行礼的动作,优雅地衔起塞西手里的信,飞走了。 里奥姨夫和亚伦都瞪大着眼睛。“它成精了?”姨夫抓抓脑袋,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塞西在心里表示自己很能理解他。谁能想到自己会穿越进小时候读的小说里呢,她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简直如梦似幻。 这是魔法世界,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她凝视着自己的双手,恨不得马上拿到属于自己魔杖,仿佛慢一点就会有人过来告诉她这封信寄错地方了,然后给她施一个“一忘皆空”。塞西感到已经平复的心情又一次翻涌起来。她发出一声像是呜咽又像是大笑的怪异泣声,扑到床上,捂住自己的脸。她的猫头鹰终于找到她了,塞西心想,在床上滚了一圈。那只不小心弄丢入学通知书的猫头鹰终于穿越了两世的迷雾,找到了她。想到这里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同时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落下。 塞西爬起身,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看起来很奇怪,脸上泪水纵横,却止不住地笑,但她知道她的家人都不会笑话她的。她拉住亚伦的手,“我要成为女巫了!我要会用魔法了!”亚伦也笑着抱住她,“明明是魔法师,书里都是这么写的。”他在她耳边不服气地说。 这篇纯纯是恨透了伏地魔的作品,就让我来……改变故事的结局! 塞西我特意给她设计了由姨父姨妈照料的设定,来和德思礼一家鲜明对比。 塞西会是我笔下最幸福的女孩,她将无时无刻不缺爱她的人。 纯纯为爱发电,目前应该还是能一周两更的。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并留下你的评论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封信 第2章 两个大块头 把信交给猫头鹰后,塞西已经心神不宁好几天了,不过亚伦显然比她更焦急,他简直称得上是坐立难安。无论门口传来什么动静,他都会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起,就算被黛安娜姨妈说了好几次也没有丝毫改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塞西自己可以装成气定神闲的样子,而不是像亚伦那样,兴冲冲地跑到门口,却尴尬地和送奶员大眼瞪小眼。 “亚伦,坐下好好吃饭!”黛安娜姨妈今天第五次发出警告,眉头紧锁,“那很可能只是个恶作剧,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缓慢,仿佛用巨锤而非拳头砸响的敲门声轰然传来。整个门框都在随之震动。 餐厅瞬间寂静。亚伦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碗里,他张大嘴巴,眼睛亮得吓人。黛安娜姨妈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她下意识地将两个孩子往自己身后揽。 “我去开门!”亚伦的声音却因激动而尖利,他挣脱妈妈的手,像颗子弹一样射向门口。 门被猛地拉开。午后的阳光被一个山峦般巨大的身影彻底堵死,阴影投进来,笼罩了整个玄关。塞西从座位上望去,只能看见一件沾满旅途风尘的黑色厚呢大衣,和一把蓬乱如灌木丛的浓密胡须。 “一个……一个超级大块头!”亚伦仰着头,声音发颤,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极致的兴奋。 无需任何回忆,塞西已认出了来人——海格。那个名字卡在她的喉咙里,胸膛里传来一种不真实的灼热感。 黛安娜姨妈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她冲上前,一把将亚伦拽回身后,用自己颤抖的身体挡在孩子们前面。“你……你是谁?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强作镇定,却掩盖不住她发颤的尾音。 海格似乎对这场面习以为常。他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像闷雷般滚过房间。 “下午好!别紧张,女士。我是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和猎场看守,鲁伯·海格。”他友好地弯下腰——“咚”!他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楣上。 黛安娜姨妈又是一声压抑的惊叫。 “妈妈别怕!”亚伦从她身后探出脑袋,勇敢地大喊,“他是从霍格沃茨来的!那个魔法学校!” “没错,小家伙!”海格揉着脑袋,愉快地说,他那对黑甲壳虫似的眼睛在乱须间眯成了两条缝,“看来你就是我们今年的新生了?你会是个好格兰芬多的!” “事实上,”塞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走上前,轻轻握住姨妈冰凉的手,既是在给予支持,也是在寻求依靠,“收到信的人是我,海格先生。我是塞西·布利。” “哦!”海格的表情瞬间从了然变成了尴尬,他努力地想在不撞到门框的情况下看清塞西,“真抱歉,孩子!你看我这……我能先进来吗?外面有些……嗯……麻瓜邻居开始探头探脑了。” 接下来的五分钟是一场灾难性的“公牛在瓷器店”表演,或许称为“巨人在瓷器店”更为合适。在海格试图挤进房门的过程中,他的厚大衣带翻了玄关的伞架,庞大的身躯差点卡在门厅,每走一步都让地板发出痛苦的呻吟。黛安娜姨妈面无血色,指挥着塞西和亚伦火速清空他前进路线上的所有易碎品。 当海格终于成功地把自己塞进里奥姨夫的餐椅时(那椅子发出的嘎吱声让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黛安娜姨妈像保护幼崽的母狮,站在塞西和亚伦的椅子后面,双手紧紧抓着椅背。 “如你所见,”海格用他那脏兮兮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试图打破僵局,“我是一名巫师。虽然……呃……我的魔杖已经被撅了。”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黛安娜姨妈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更有统治力的情绪取代——来自一名中学教师的怀疑。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大到学校安全工作和课程设置,小到校医室医疗水平和宿舍的通风采光,姨妈倒豆子一般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像一架不知疲惫的机关枪,亚伦则在一旁见缝插针地追问“学校里有龙吗”和“魁地奇是什么”,让海格本就汗津津的额头更是布满了汗珠。 塞西几乎要同情他了。海格给出的许多含糊其辞的回答(“这个嘛……邓布利多校长说……”、“哦,那是一段古老的历史了……”)显然无法使这位严谨的中学教师满意。 最终,在里奥姨父下班回家前,海格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像是终于找到了逃离的借口。 “那么……购物!”他洪亮地说,试图重振旗鼓,“破釜酒吧离这不远,我们可以……” “不行。”黛安娜姨妈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我们必须等塞西的姨父回来。而且,基于你刚才提供的信息,我严重怀疑是否应该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送到一个……一个连教职工都说不清创始历史的寄宿制魔法学校去!” 海格几乎是落荒而逃。在他巨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瞬间,只听“啪”的一声爆响,他便凭空消失了。 亚伦崇拜地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用力摇晃着塞西的胳膊:“你一定要学会这个,塞西姐姐!这太酷了!” “那是幻影移形!”塞西脱口而出,随即激动地反握住亚伦的手,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从嘴里跳出来了,“等学会了,我们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魔法!那是魔法!她在内心大声尖叫着,恨不得冲上街道大喊,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同样有一个被魔法眷顾的幸运儿。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塞西得意地耸耸肩。 第二天,海格又在院子里幻影显形了。不幸的是,这次他没能找好落脚点。他一脚踩进了姨妈精心打理的小菜园里,撞倒了两棵爬藤的黄瓜架子。 塞西听见黛安娜姨妈心疼地哼了一声。 海格急忙从口袋里翻找出一封信,递给黛安娜姨妈,不自在地嘟囔:“我把你的问题跟麦格教授说了,这是她给你的。” 姨父姨妈凑在一起,一目十行地读完了信。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黛安娜姨妈把信揣到兜里,朝塞西点点头,“看来这个学校里还是有足够认真负责的专业教师的,”她瞟了海格一眼,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这样我就能放心把你送过去了。” 里奥姨夫拍拍黛安娜姨妈的肩膀。昨晚姨妈已经向他解释过了,意外地接受良好,甚至特意请了一天假来陪塞西买东西。“好啦黛安娜,”他和蔼地笑着,“我们该出发了,孩子们都要等不及了。” 海格高兴地嚷嚷起来:“那么……出发!向着对角巷!”他的声音太大了,震得人耳朵疼,惹得黛安娜姨妈不快地瞪了他一眼,不过海格并没有注意到。 无论翻阅过多少次原著,观览过多少次电影,都不如对角巷那条蜿蜒曲折、人声喧哗的小路出现在眼前时来得震撼。 “欢迎,”海格说,“欢迎你们来到对角巷。” 塞西被亚伦拉着往前走。她就像一个一个朝圣者,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心中的圣地。靴子踩在鹅卵石小径上的触感,周围巫师小孩的嬉闹声,五光十色的街景,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已经抵达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圣所。 塞西止不住落泪的冲动,她四处张望着,在心里大声呼喊着一个个名字,“这是摩金夫人长袍店!”“这是丽痕书店!”她泪眼模糊地透过橱窗盯着一只美丽的雕鸮,默念:“咿啦猫头鹰商店,哈利就是从这里买到他的海德薇的。” 她和亚伦恨不得冲进每一家路过的店铺,它们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诱人。但是他们得先去古灵阁兑换货币。 黛安娜姨妈把一大堆金银铜币分类装到袋子里,塞到塞西口袋里。“跟着海格把东西买齐,”她叮嘱姐弟俩,“别把钱弄丢了。” “你们呢?”亚伦已经在往外冲了,塞西一边拽住他,一边问。 “我们四处转转。”姨妈叹了一口气,回头瞟了里奥姨夫一眼。他现在正大张着嘴,满脸不可思议,东看看西瞧瞧,在各个柜台前不停打转。要不是那些妖精根本不理他,他早逮住一个发问了。 塞西和亚伦都吵着要先去买魔杖,但海格摇摇头,“你们这样的新生我见得多了,”他讲着经验之谈,拍拍他们的后背,把两个孩子拍得往前一跌,“一拿到魔杖连别人讲话都听不到了,最后不是落了一两样药材,就是忘了买什么课本。” 他们先把教材买齐了,然后去了药店。那里面的气味有够难闻的,出来后两个孩子都在干呕。但还是当属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的时间最难熬,她被迫站在脚凳上一动不动,等着摩金夫人用别针别长袍,只能用渴求的眼神追逐着亚伦,看着他在全自动皮尺和跳舞的衣服里转悠。 他们最后来到奥利凡德的魔杖店门前。它又小又破,连门上的金字招牌都已经剥落了,但塞西知道其中会有一根魔杖选择她,并陪伴终身。 进店时,正有一个女孩在试魔杖。她背对着塞西,只能看出有一头顺滑的深红色长发。 海格坐到长椅上等待,但塞西和亚伦都执意要站在女孩身后,试图越过她的肩头一睹魔杖真容。 奥利凡德先生正从女孩手里抽走一根魔杖,“再试试这一根,柳条,独角兽毛。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长。挥起来嗖嗖响。很不错。” 女孩接过魔杖,突然一簇金色火焰从魔杖尖钻出来,火光四射,照亮了昏暗的室内。 奥利凡德先生喊起来:“好极了!一根施魔法的好魔杖!” 女孩拿上了她的魔杖,雀跃地回身。 塞西倒抽了一口气。 虽然素未谋面,但是看见女孩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时,塞西就知道她是谁——莉莉·伊万斯,未来救世主的母亲。 大概是因为塞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莉莉奇怪地摸摸脸,“怎么了吗?” 塞西摇摇头,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在狭窄的过道里侧过身,让莉莉走过去。她推开门,还回头好奇地打量了塞西一眼。 一阵丁丁当当的铃声,门在莉莉身后合上,她离开了。 亚伦扯了扯走神的表姐,“快去买你的魔杖呀,塞西姐姐。” 塞西这才回过神来,她走到奥利凡德先生面前。“我是右撇子,”她紧张地咽咽口水,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巴出奇的干涩,“我来领走我的魔杖。” 她先后尝试了一根苹果木魔杖和一根黑檀木的,但都被奥利凡德先生夺走了。 “月桂木,龙的心弦。十三英寸半长。试试看。” 塞西接过来,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魔杖也轻微地悸动了一下。她轻轻一挥,只见魔杖头亮起了一圈莹莹光晕,暖暖地映照出房间里飞舞的尘埃。 亚伦发出一声惊呼。 “太好了,”奥利凡德先生一边喝彩,一边把塞西的魔杖装到匣子里,用纸包好,“它喜欢勤奋的主人,并会始终如一的忠诚。”他把纸包递给塞西,“是一根很特别的魔杖。” 海格领着姐弟俩找到姨夫姨妈时,他们正捧着三个大冰淇淋。里奥姨夫把一个递给海格,黛安娜姨妈则往孩子们怀里各塞了一个,分别是他们喜欢的巧克力和香草味的,还加了饼干碎。 海格连声道谢,笑嘻嘻地接过冰淇淋。“是我最喜欢的覆盆子口味,”他舔了一大口,满足地说,“还是不会化的那种。” 亚伦吵着要她把魔杖拿出来给他再看看,塞西也想好好抚摸一下自己的宝贝魔杖,但又担心密集的人流会把魔杖挤掉或挤坏了,尽管她很清楚这是几乎不可能的。 “瞧你宝贝的,小气鬼。会魔法有什么了不起。”亚伦冷哼一声,撇头不看她,舔着冰淇淋,跑到一旁的橱窗那儿,和一堆男孩看飞天扫帚去了。 塞西无奈地冲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她有时真的很羡慕他这种到哪儿都能和人打成一片的能力,这恐怕是她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了不起的事情。 她追上去,拽拽他的衣服,被故意忽视了。塞西只好给了他背一拳。在亚伦不满地回头时,她像献宝一样捧出一个瓶子,“看看这是什么?” 亚伦的眼睛瞪大了,“刚刚那家书店里变色墨水?”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父母一眼,发现他们正满足地并肩站着,尽情地饱览着对角巷的景象。他回过头来,压低声音对塞西说:“妈妈不是说先不要买上学用不到的东西吗?” “送给你的,用我的零花钱换来的银西可买的。”亚伦的手被巨大的冰激淋占满了,腾不出手来接,塞西只能墨水瓶塞到他口袋里去。 她摸摸弟弟的头,“一件来自魔法世界的礼物。带到你的学校里去,大家一定会羡慕你的。” “哦,”亚伦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声,咬了一大口巧克力以掩饰尴尬,“谢谢。”他低声嘀咕道。 “还有,想想吧,那家药店里的蝾螈尾巴和甲虫眼珠,”她和亚伦同时打了个寒颤,“我以后就要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他又咬了一口冰淇淋,“就像书里的邪恶巫婆一样,”他想了想,咯咯笑了起来,“这么看魔法也就那样。我可不要一天到晚和那些恶心的东西相依为命。” 塞西看亚伦终于精神起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才那副模样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原著里莉莉的姐姐佩妮。她可不希望自己和亚伦像那对姐妹一样,甚至长大后都不愿提起对方的名字。 “回家后我们就对着课本练习一下咒语吧,”塞西感觉胸膛里好似有一颗不断膨胀的太阳,让她越来越充实和幸福,“说不定……我能让羽毛浮起来给你看!” 亚伦高兴地嗯了一声。 想了想,算了,直接多发几章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两个大块头 第3章 三辆火车 塞西七点钟不到就醒了。说实话,她也不清楚自己前一天晚上到底有没有睡着。她只记得昨天晚上,或者说是今天凌晨,时钟指针指向两点时自己还无比清醒,毫无睡意。 她慢慢地坐起来,借着微亮的晨光,凑近床头柜,把日历表翻到了崭新的一页,摸索了一下笔,在“九月一号”的位置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勾。 她又从枕边的匣子里抽出自己魔杖,抚摸着烂熟于心的纹理,如同母亲安抚婴儿般轻柔。她又傻笑起来。这一个月多来,黛安娜姨妈每次看见这个傻里傻气的笑容,都会摇摇头感叹:“这孩子,被魔法迷得神魂颠倒了。”但是说完后,她也会与里奥姨夫相视一笑。 塞西有一次在凌晨三点对着《标准咒语,初级》偷偷挥舞魔杖,被姨父姨妈当场逮到。事后他们告诉她,当时她紧握着魔杖,脸上就是这副一模一样、梦游般的笑容。 时间过得真慢,塞西攥着魔杖,心满意足地躺着看着天花板,真希望马上就能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十点半布利一家抵达了国王十字车站。 塞西早饭几乎什么都没吃,但她一点也不觉得饿。黛安娜姨妈很不满意,尽管塞西再三强调火车上会有卖吃的的小推车的,还是临时准备了一份煎饼果子,让她在车上饿了的时候吃。 他们一家人尽可能自然地靠近第9和第10站台之间的隔墙,然后轻轻一靠就过去了。当然,主动请缨推行李的亚伦是开足马力冲进去的。 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人的月台旁。到处是人群嘈杂的交谈声,猫咪的叫声和猫头鹰扑打翅膀的振翅声。穿着麻瓜衣服或已经换上黑色长袍的学生大声地和同学打招呼,和父母告别,或是把沉甸甸的行李搬上车。 塞西去找还空着的车厢,亚伦跟在后面,帮忙推箱子。 一个银色头发的漂亮姑娘迎着他们走来,怀里抱着一本书,浅色的眼睛像两轮闪亮的月亮。 “我喜欢你的项链。”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对塞西没头没尾地说,那双大的不自然的银白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塞西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仿佛自己的来处都被看穿了。她勉强礼貌地扯出一个笑容,点点头便快步向前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多和她聊两句吗?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呢。”亚伦也加快脚步。他推的箱子顶到了塞西的小腿,把她撞得一趔趄,“她就挺有女巫的样子的。” 塞西找到了一个空包厢,把行李搬到角落。“朋友哪有这么容易交到,”她把项链塞到衣服领子里面,“我又不是你。” 亚伦耸耸肩,跳下车,和他父母站在一起。 “别忘了用猫头鹰寄信回来!”黛安娜姨妈恨不得把暑假所有提醒过塞西的要点全部重复一遍。 他们在对角巷买了两只角鸮,分别叫凯瑟琳和爱德华,前者让塞西带到学校去,后者留在家里。塞西一眼就挑中了一只,长得特别像送来入学通知书的那只;亚伦也选了一只,理由是这只最帅。 黛安娜姨妈一直絮絮叨叨到十一点钟发车。讲到最后,她几乎舍不得塞西去了。她靠在里奥姨夫身上,抹着眼泪。姨夫揽着她的肩膀,笑着挥手告别。塞西注意到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只有亚伦没什么离愁别绪。他追在启动的火车后面,跟着跑,不停地挥手,大喊再见,跑到月台尽头才停下。塞西也尽量探出头,用力挥手,大声告别。 亚伦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完全看不见,塞西才把伸出车窗的大半个身子塞回包厢。她带着离家的淡淡惆怅转过身,却不由得呼吸一滞。 包厢里并非如塞西以为的那样空无一人。在她与家人告别之际,这里已多了三名乘客——两个旁若无人聊着天的男孩,以及,坐在她身旁,正用袖子擦拭红眼圈的——莉莉·伊万斯。 塞西慢慢地坐下,轻悄悄的,尽量往靠窗的角落缩,祈祷他们不要留意自己这个刚刚还在大呼小叫地告别的人。 “千万别注意到我。”塞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她自然一眼就认出来那两个吵闹的男生分别是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但她更希望自己能在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静静地凝望着他们,向这些在无数个夜晚被她反复翻阅的故事里的人们,这些“早已认识”却素未谋面的人们,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声——“好久不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同一个包厢里,给他们留下“喜欢大喊大叫”、“不仅长不大,还离不开家长”的印象。 但是很明显,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嘿,”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带着些许的哭腔,“刚才和你告别的是……你弟弟吗?” 塞西无声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莉莉·伊万斯往她身边贴了一点,紧挨着她坐。塞西能看到她的晶莹的翠绿色杏眼里还含着泪水。 “我表弟。”塞西点点头。莉莉靠得太近,这让她有些不自在。她尽量不动声色地向后缩了缩,咽咽口水。“比我小五个月,不会用魔法。” 莉莉长舒了一口气。“我也是。呃,我是说,我姐姐也是。”她抹了抹眼睛,说道:“自从我收到那封信之后,佩妮她就一直很不高兴。我知道我做了不对的事,但是她也总是讲一些很难听的话,”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不得不停下来擦擦眼睛,“真的很难听。” 塞西安静地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莉莉有些羞赧,她把眼睛从塞西脸上移开,不好意思地四处张望。塞西发现当莉莉盯着她看的时候,自己总会不自觉地屏气,现在她移开目光才得以喘息。“你是怎么让你弟弟……不排斥魔法的?” 塞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用靴尖蹭着地板,她今天穿的是她最喜欢一双棕色皮靴。 “也没做什么特别的。送了他一瓶变色墨水,从对角巷的丽痕书店里买的。”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莉莉还盯着自己,连忙重新低头,假装对地板很感兴趣,“我还变魔法给他看了。虽然最后都没能让羽毛飞起来就是了,亚伦他还嘲笑我呢。”想到这里,塞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感觉呼吸通畅一点了,抬起头,望着莉莉美丽的眼睛。 “你姐姐说不定只是很羡慕你会魔法而已,你试试送她比较漂亮有趣的礼物试试看。”她又想了想,被自己的想法先逗乐了,笑着说:“或者跟她诉苦,就说要当女巫每天早餐都得吃一条鼻涕虫。说不定她会反过来同情你呢。” 莉莉咕咕地笑起来,眼泪也止住了。塞西看着莉莉的笑靥,不由得由衷地祝福道:“你们是亲姐妹,只要好好沟通,一定会重归于好的。” 莉莉笑着点点头,把有些凌乱的深红色头发撩到耳朵后面去,塞西注意到她脸上有浅浅的酒窝。真迷人,她心想,眼睛也又大又亮,还是漂亮的翠绿色。塞西一直很想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无论前生今世。 “我叫莉莉·伊万斯,你呢?”莉莉友好地伸出手。塞西回握住。 “塞西·布利。叫我塞西就好了。”她想自己应该是拥有了霍格沃茨的第一个朋友,她还从来没这么快交到过朋友呢。塞西心头甜滋滋的,仿佛吃了一大块糖浆馅饼。 包厢门突然砰的一声开了,塞西吓了一跳,望过去。 是斯内普。 他的黑头发很长,面色蜡黄,瘦瘦小小的,比亚伦还要矮半个一头。他早早换下了麻瓜的衣服,黑色的长袍套在瘦削的身体上,显得空荡荡的。 “西弗勒斯!”莉莉高兴地叫了一声,她想把两个朋友介绍给对方。“这是塞西·布利,我新认识的朋友。塞西,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塞西又往窗边靠了靠,给斯内普多腾点位置。 斯内普走进来。他坐到了莉莉的另一边,看都没看詹姆和西里斯,只是扫了塞西一眼。说实话这个眼神让她不是很舒服,那是带刺的目光,很不友好。 “我们出发了!”他说,紧紧凝视着莉莉,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没错!我们出发去霍格沃茨了!” 莉莉点点头,向往地笑了起来,她的表情让塞西想起了自己被姨父姨妈形容为“傻里傻气”的笑容。 “你想去哪里,塞西?”莉莉问。 “赫奇帕奇。”塞西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她还记得上辈子时,无论是通过官方渠道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程序,无论测试多少次,她都会被分到赫奇帕奇。 小时候她曾对斯莱特林有种别样的好感,总觉得能当一个斯莱特林非常帅气,赫奇帕奇的分院结果总是令小小的她不满。但是长大后,塞西对自己的性格越发了解,对斯莱特林的狂热也随时间消退,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赫奇帕奇。当然,这没什么不好的,她很满意。因为这才是她自己。 斯内普嗤笑一声,“赫奇帕奇都是饭桶。” 不等塞西反驳,他冲着莉莉说:“你最好进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 詹姆转过头来,他本来对这边的对话没有表示出丝毫兴趣。塞西这才有机会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他像斯内普一样身材瘦弱,但是就从小备受宠爱,他的黑发和书里描写的一样“桀骜不驯”。 “谁想去斯莱特林?我才不愿待在那儿呢,你呢?”詹姆问悠闲地坐在旁边座位上的西里斯。 西里斯没有笑。 “我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他慢慢地说。 “天哪,”詹姆喊道,“我还觉得你挺好的呢!” 西里斯咧嘴笑了笑。他也和书里描写得一样,黑发略微长了些,垂到肩上,皮肤白皙,神情高傲。 “说不定我会打破传统。如果让你选择,你想去哪儿?” 詹姆举起一把无形的宝剑。“‘格兰芬多,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像我爸爸一样。” 斯内普轻蔑地哼了一声,詹姆转头看着他。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斯内普说,但他傲慢的讥笑却表露了相反的意思,“如果你情愿肌肉发达而不是头脑发达——” “那么你希望去哪儿?看样子你两样都不发达。”西里斯突然插嘴道。 詹姆大声笑了起来。 塞西一个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立刻意识到这是多么糟糕。她知道这对莉莉和斯内普来说是很不礼貌的,于是赶忙把脸埋在掌心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不合时宜的笑声咽回去。 原来西里斯这么会说话,她都记不清了。塞西一边竭力止住笑,一边想。 莉莉挺直身子,绯红了脸,厌恶地看着詹姆和西里斯。 “走吧,西弗勒斯,我们另外找一间包厢。” 她看了一眼塞西,露出询问的神情。塞西在心里谢天谢地,感谢莉莉没发现她也笑了出来。她内心波涛翻涌,表面却神态自若地拉住莉莉的手,跟了上去。 “哦哦哦哦……” 詹姆和西里斯模仿着莉莉高傲的声音,斯内普走过时詹姆还伸腿绊了他一下。 “回见,鼻涕精!”一个声音喊道,包厢的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他们最终在列车的末尾找到了一个包厢,里面只有一个脸色苍白的男生,正在读书。他在他们进门的时候抬头瞟了一眼,温和的褐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又飞速低下头,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位置来。 但这短短的一瞬间已经足够塞西认出他来了。“莱姆斯·卢平。”她默念着,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塞西注意到他又往里面缩了缩,并用手里的书挡住了脸。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单薄,与隔壁包厢那两位神采飞扬的少年截然不同。 斯内普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魔法世界的种种,莉莉入迷地听着,眼睛闪闪发光。 没人和塞西说话,她也乐得自在。放轻松了,塞西方觉得饥肠辘辘,她掏出已经凉了的煎饼果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细细咀嚼。下次吃到姨妈做的菜就是三个月以后了,塞西难过地想着,一股惆怅涌上心头。她靠在车箱门一侧的扶手上,猜想着姨父姨妈还有亚伦现在会在做什么,不知不觉睡着了。 还是莉莉把她摇起来的。 “我们就要到了!”她激动地贴近她的耳边,声音都因为兴奋而颤抖,“赶快赶快,男生们都出去了,我们该换衣服了!” 无奖竞猜,车站上的银发女孩是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三辆火车 第4章 四顶破帽子 塞西混沌的头脑像被泼了一盆水似的瞬间清醒了。她从座位上蹦起来,又因为起身太猛,眼前发黑,重新跌坐了回去。 莉莉轻轻笑了一声,塞西感觉自己的脸颊烫了起来。 她扒下外衣,套上黑色长袍。尽管在家已经试穿过好多次,塞西还是前后拍打几下,生怕它会悄悄地、不为人知地,在一夜之间缩水或膨大。她知道这样想很傻气,但还是控制不住去想象。 她们换好衣服后就到过道上,把车厢留给还没换衣服的卢平。斯内普见莉莉出来了,马上缠上去跟她讲话,塞西都插不进嘴。 走道上已经有些学生了。有的在串包厢找朋友说话,有的则一堆一堆的团在车窗前,塞西猜后者都是新生。她也就近找了扇没人的窗户,向外望去。 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只剩天尽头处有一片通红的、燃烧的火烧云,近处的天则是深紫色的。树木和山峦的剪影不停地掠过,塞西看得入了神。哪怕是再普通的景色,透过霍格沃茨特快的车窗看,都是不一样的迷人。 直到列车播报的声音响起,塞西才从这种入梦般的状态里醒过来。她注意到卢平靠在这扇窗户的另一边,也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睛亮晶晶的。 列车放慢了速度,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旅客们推推搡搡,纷纷拥向车门,下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夜里的寒风刮到塞西脸上,她觉得耳朵冰凉凉的,还好得益于黛安娜姨妈“我觉得你会冷”的保暖意识,她里面穿得很厚,暖烘烘的。 接着一盏灯在学生们头顶上晃动着,塞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高喊:“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到这边来!” 在万头攒动的一片人海之上,海格蓄着大胡子的脸露着微笑。 “来吧,跟我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当心你们的脚底下,好了!一年级新生跟我来!” 他们跟随海格连滑带溜,磕磕绊绊,似乎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走下坡去,小路两旁一片漆黑。塞西又久违地紧张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滚着。就不应该吃那个煎饼果子,她沮丧地想。远处似乎有哪个女生吸了吸鼻子,但除此之外,没有人说话。 忽然,莉莉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以为你的手会很凉呢,”莉莉凑过来,耳语道,“居然比我还暖和。” 塞西干巴巴地回答:“我一向体温偏高。”她感觉那团呕吐物就卡在喉咙口,因此不敢多说话,不然她真的会吐出来。 “拐过这个弯,你们马上就要第一次看到霍格沃茨了。”海格回头喊道。 狭窄的小路尽头突然展开了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是那座,她曾在纸张与荧幕上凝视过千万次的城堡,它比任何想象都要更加巍峨。塔尖刺破夜空,无数窗口流淌出蜂蜜般温暖的光。塞西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仿佛整个童年的梦轰然降临在她面前。 “每条船上不能超过四个人!”海格指着泊在岸边的一队小船大声说。塞西和莉莉上了小船,斯内普也追着上来了。卢平在几艘小船之间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上来。 “都上船了吗?”海格喊道,他自己一人乘一条船。塞西注意到他坐上去的时候船明显的往下一沉,吃水线都逼近船沿了。它看起来遭受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她心想。尽管依然很紧张,塞西还是没忍住,轻笑出来。 一队小船即刻划过波平如镜的湖面向前驶去。大家都沉默无语,凝视着高入云天的巨大城堡,只有船底划过水面的轻柔声响。当他们临近城堡所在的悬崖时,那城堡仿佛耸立在他们头顶上空。 “低头!”当第一批小船驶近峭壁时,海格大声喊道。大家都低下头去,小船载着他们穿过覆盖着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来到隐秘的开阔入口。他们跟随海格,一路磕磕绊绊地攀上隧道与石阶,最终聚在了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 “都到齐了吗?”海格举起一只硕大的拳头,往城堡大门上敲了三下。 大门立即洞开,麦格教授穿着一身翠绿色长袍走出来。塞西止不住地想象,她的那副方形眼镜该怎么化成花纹,分布到她的阿尼玛格斯花斑猫眼睛周围。 麦格教授领着他们这群新生沿石铺地板走去,带到了一间很小的空屋里。大家一拥而入,摩肩擦背地挤在一起,紧张地仔细凝望着周围的一切。塞西握紧了莉莉汗津津的手。 “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麦格教授说,“开学宴就要开始了。”接下来她简短介绍了四所学院,然后严肃地扫视了一圈人群,塞西注意到她的视线在詹姆那头凌乱的黑发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我建议你们在等待分院仪式的时候,好好把自己整理一下,精神一些。” 塞西紧张地拨弄着刘海,把它们弄乱然后又理回原样。她听见詹姆和西里斯大声地讨论他们待会儿该怎么分院。 詹姆异想天开地嚷嚷:“要是是和火龙干一架就太酷了!这才像格兰芬多!” 斯内普声音不小地冷哼一声,尽管塞西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分院,只是单纯反对詹姆而已。 麦格教授从礼堂回来了,领着他们走出房间。塞西跟在莉莉身后,穿过门厅,再进入豪华的礼堂。 她喟叹一声,环视一圈,扫过那些珍珠白、不能透明的幽灵。其中一个小修士模样的幽灵注意到她的视线,还友好地笑着点点头。塞西盯着他,简直看呆了,忘了走路,被身后的一名新生推搡了一下才继续往前。 她选择仰望着那些成千上万只漂浮在半空中的蜡烛,还有镶嵌在黑天鹅绒般的礼堂天花板上的点点星光。塞西想起了自己的卧室天花板上贴的那些星星贴纸,暗下决心,等自己学会了也要给房间来个大升级。 麦格教授往新生前的四脚凳上放了一顶尖顶巫师帽。分院帽正如小说里描写的一样又旧又破。它扭动几下,裂开一道缝,唱起歌来。 歌毕,麦格教授拿出一卷羊皮纸。 “潘多拉·阿金斯!” 一个女生走出队伍,塞西认出这就是那个在车站向她搭话的女生,她把帽子戴到银白色的头发上。 片刻后,分院帽喊道:“拉文克劳!” “埃德加·博恩斯!” 一个棕色短发的瘦高男生走上前去。 “赫奇帕奇!”帽子犹豫了一会儿,高喊道。 赫奇帕奇们纷纷站起来鼓掌,拥抱他。 “西里斯·布莱克!” 塞西突然意识到“布利”这个姓氏首字母非常靠前,大概下一个就是自己。刚刚才被礼堂的震撼所冲淡的紧张情绪涌上心头,甚至更加强烈。塞西感到胃部一阵灼烧般的刺痛,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莉莉担忧地望着她,她猜测自己脸色也不是很好。 塞西耳朵一阵耳鸣,甚至没听到西里斯被分到了哪里,不过她知道是格兰芬多。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学生大声地欢呼喝彩,和西里斯握手或者拍拍肩膀。 “塞西·布利!” 下一个果然是她。塞西双腿发颤地朝着凳子走去,殷切地祈祷着没人注意到自己僵硬的步态。她讨厌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任何事情,尤其是在陌生人的目光下,这会让她如芒在背。 塞西本以为分院帽会点评自己的性格,就像对哈利那样,甚至担心过它会读取到上辈子的记忆。然而分院帽似乎觉察到了她的不自在,在沾到她头发的瞬间便高喊道:“赫奇帕奇!” 果然如此,塞西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摘下帽子,手还在发抖,小步跑向赫奇帕奇的长桌。高年级们热情地站起来,欢呼着。连刚被分进来的埃德加·博恩斯也冲她点头微笑。 塞西稀里糊涂地被一名女生揽到怀里。“欢迎来到赫奇帕奇!”她褐色的眼睛闪闪发光,用力拍拍她的后背,“我是伯莎·乔金斯。”塞西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却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原著里有过这个人。 她落座在之前向她微笑的幽灵身边。“欢迎欢迎。”胖修士笑嘻嘻地与塞西打招呼,“每次看到有新生分进赫奇帕奇,我都会高兴得差点活过来。” 塞西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高台上的主宾席了。居中坐着邓布利多校长,他此时还没有电影里拍得那样银发苍苍,只是花白了一些。海格坐得离她很近。她还认出了自家的院长——斯普劳特教授,还有斯莱特林院长斯拉格霍恩教授,他们正和拉文克劳院长弗立维教授聊着天。还有一些熟悉但一下子叫不出名字的教授。 其中有两个生面孔。其中一个教授的一条胳膊不知所踪,因此塞西猜测这是负责保护神奇动物学的凯特尔伯恩教授。大概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教授还缺少了一条半的腿。 另外一个她就认不出来了。塞西本想问问乔金斯,因为她听到乔金斯一直在和朋友科普每一个正在分院的新生。除了像塞西这样的麻瓜出身的她没认出来,其他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活似一本分享欲极强的百科全书。 不过此时有一个新生坐到了她的身边,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好,我叫塞西·布利”,塞西学着高年级的样子,尽可能自然地伸出手。 “哦,克里斯汀·麦克米兰,叫我克里斯汀就好。”新来的学生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她丝毫不怕生,抓住她的手,使劲摇了摇,用力到塞西的身子都随之晃了一下。 克里斯汀热情得可怕,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让塞西非常后悔自己招惹了她,她不习惯跟刚认识的人这样亲密地谈天说地。了解到对方是麻瓜出身,克里斯汀更来劲了,她是纯血统出身,对麻瓜一直非常好奇。她不仅嘴巴闲不下来,好几次口水都喷到塞西脸上了,声音还很大。一开始还知道收着一点,等她讲高兴了,嗓门是越来越大,引得隔桌的斯莱特林学生纷纷不满地看过来。塞西恨不得撒手就跑,但是为了照顾克里斯汀的脸面,只能坐在原地耐心地听她讲。 还好有埃德加分担塞西承受的火力。他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向克里斯汀搭话。克里斯汀异常高兴,转过身子聊天。塞西悄悄往另一边挪了挪,直到她们的距离超过了一条手臂长(这是塞西与陌生人的安全社交距离),她才感觉呼吸顺畅。 塞西赶紧看了一眼分院仪式,发现斯内普刚被分到斯莱特林去了,级长卢修斯·马尔福拍了拍他的肩膀。莉莉、卢平、彼得和詹姆则坐在格兰芬多长桌旁,和西里斯在一起。 莉莉察觉到塞西的视线,冲她微微一笑。塞西也点点头回应。她的目光扫过被詹姆勾着肩膀的卢平,他正不知所措地说着什么;扫过彼得矮小的背影,他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笑话,肩膀剧烈抖动着;最后落在了西里斯身上。 塞西打赌西里斯不会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毕竟他正兴高采烈地和詹姆聊天呢。她静静地坐在赫奇帕奇的长桌边,远远地打量着他虽然稚嫩却已初显俊美的面庞,实在难以想象就在二十年后,它会变得消瘦灰黄,了无生气。 她本以为自己的视线毫不显眼,没想到西里斯竟突然直勾勾地望了过来。塞西没有像躲避陌生人一样移开目光。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笑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可能是既感慨又悲悯?因为她能感到眼眶湿润了,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西里斯率先别开了视线,脸上闪过一丝被冒犯般的、困惑的愠怒,塞西却还在盯着他看。今天纵然对西里斯来说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对她却是与故友长达十余年的久别重逢,自然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还是邓布利多校长的致辞阻止了她继续沉湎于回忆里。他仿佛很能理解学生们的饥肠辘辘,发言极其简短,两句话就结束了。塞西满意地想,就冲不长篇大论讲话这一点,邓布利多已经是她两辈子里最好的校领导了。 餐盘在邓布利多校长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便装满了吃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塞西总觉得赫奇帕奇的桌子要更加丰盛一点。但是这个丰盛也是相对而言的,至少霍格沃茨的晚宴让她这个习惯了中餐的华人难以下咽。她只能挑出几样勉强能吃的,一边费力地嚼着,一边想:“忘了告诉莉莉,亚伦不气我能来霍格沃茨最重要的原因:以后一日三餐都得吃英国菜了。” 正餐塞西几乎没动,甜点倒是吃了不少,各种味道的馅饼她都尝了一遍,还吃了好几份果酱布丁。她发现自己越吃,克里斯汀的眼神越奇怪。自己在她心里恐怕已经被打上挑食的标签了,塞西悲哀地想。 到就寝时间了,新生们跟着各自的级长前往公共休息室。塞西跟在级长阿莫斯·迪戈里身后,他们等会要下到地下一层。克里斯汀还在耳边叽叽喳喳,但是她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她太困了。 在楼梯附近,塞西看见了正准备爬上塔楼的格兰芬多,她注意到莉莉正在人群中朝她挥舞手臂。她没精打采地挥了挥手。 阿莫斯将他们领到一堆大木桶前。 “赫奇帕奇是霍格沃茨唯一一个拥有主动防御机制的公共休息室入口,”他解释道,“必须按照‘赫尔加·赫奇帕奇’的节奏,敲击第二排,中间,”他的魔杖随着他说的话移动,“从下往上数的第二个桶。”他指了指那个桶。 “如果敲错了,或者节奏不对,”阿莫斯慢慢地说,好让每个人都能跟上,塞西觉得他如果是个麻瓜的话,肯定会是一个耐心的、优秀的幼儿园老师,“你就会像这样。” 阿莫斯随便敲了那个桶几下。嗵!一个桶突然打开了,哗啦啦的醋像瀑布一样泼了他一身。阿莫斯呸呸两声,吐出冲到嘴里的醋,抹抹脸,冲着笑做一团的新生们愉快地说:“所以千万不要轻易尝试。” 他又敲了敲,这次对了。桶盖缓缓地旋开,露出一条土坡通道,阿莫斯领着他们爬进去。塞西觉得通道里全是阿莫斯身上的醋味。 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像个南瓜,这是这里给塞西留下的第一感觉。房间圆圆的,到处用锃亮的黄铜制品装饰,让屋里暖洋洋,亮堂堂的。天花板不高,还种了些植物,枝条垂下来,有的都能碰到头顶。窗台上也放满了绿油油的植物,很有院长斯普劳特教授的风格(塞西之后了解到,休息室内的植物大部分都是学生自己亲手种植的)。壁炉前还摆满了柔软舒适的沙发和扶手椅,覆盖着黄黑相间的天鹅绒。 阿莫斯指引姑娘们进一扇门,去往寝室。寝室也像一个小南瓜,圆圆的,还有一扇圆形窗户,应该能看见草地,不过现在外面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塞西和克里斯汀在一起,和他们同一宿舍的还有阿丽娜·格林和安娜·格林,一对非常可爱的双胞胎姐妹花。 克里斯汀还在兴奋地嘀嘀咕咕,塞西却已经无心理她了,换上睡衣就爬上床。希望她不会怪自己忽视她吧,她迷迷糊糊地想。 朦胧间,塞西听到克里斯汀轻轻地说了声晚安。 考据: 潘多拉·阿金斯,未来会成为卢娜的母亲,因为不知道她的姓氏所以起了一个a开头的。 克里斯汀·麦克米兰,原创角色,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人物设定上应该是子世代赫奇帕奇学生厄尼·麦克米兰的姑妈。 埃德加·博恩斯,原著角色,未来凤凰社的一员,子世代赫奇帕奇学生苏珊·博恩斯应该是他的侄女。 阿莫斯·迪戈里,原著角色,塞德里克的父亲,年龄未知,我设定为级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四顶破帽子 第5章 五条项链 塞西被一阵可怕的心悸从睡梦中唤醒。 刺骨的寒气攥住了她的心脏,穿透进身体内,像有人冲她的肚子狠狠来了一拳,痛苦得简直喘不过气来。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能徒劳地在床上缩成一团,死死盯着从圆形窗户里透进来的如水月光,仿佛希望这样的光芒能温暖自己,驱散寒意。她能感到自己来到霍格沃茨后的喜悦、兴奋等情绪在一点点被吞噬掉,只能下意识地用力拉扯胸前的衣服,仿佛在试图把那股寒气从胸膛里扯出来。 这时塞西冰凉的手触碰到了她的项链,它炽热得像炭火一样的温度烫得她手一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它就一直戴在她的脖子上,但从来没有发生这种状况。它现在不仅在发热,还在发亮。它那橙黄的光芒氤氲出了一圈温暖的光晕,让塞西第一次得以看清了其中封存的东西——一团不断挣扎的黑影,仿若一个不祥之兆。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仿佛被摄魂怪亲吻的冰冷感终于缓缓消退了,塞西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喘息着,她从没有感觉到能顺畅呼吸是这么一件幸福的事情。她一边担心吵醒舍友们,一边抓起枕头一角,小心翼翼地按压额头的冷汗。 塞西侧躺着,对着月光,观察着攥在掌心里的项链。现在它又重新变为原来那颗不透光的小宝石了,如同一条再平平无奇不过的项链。但是塞西很清楚不是这样的,在这次“噬心”一般的事情发生前就无比清楚。不仅因为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它就在她脖子上,更因为她用尽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无法将它取下。 “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吗?”她轻轻地用气声对它说,突然间,她被拉入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一个母亲正在分娩,然而当她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时,助产师悲痛地告诉她真相——她生出来的是一个死胎。而塞西自己则像无形的虚影漂浮在产房上空,胸腔里翻涌着不属于她的愤怒和仇恨。 她忽然像是浮到了水面,尽管想继续看下去,却被迫从这段记忆中抽身。塞西惊魂未定。这是一件被最恶毒诅咒的黑魔法物品,她深深怀疑,就像……就像那些会寄生在佩戴者身上的邪恶造物,不然无法解释刚刚灌进她脑子里的那段记忆。 塞西就这样望着项链,枯坐到天明。好不容易熬到了早晨,她望着窗外,看着渐亮的天空,看着青草逐渐纤毫毕现,觉得真正缓过来了,那些她刚刚不禁回想起的梦魇不再缠着自己了。 克里斯汀醒得很早,看见她已经坐在床上,似乎惊讶了一下。“我还指望自己第一个醒,然后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呢,结果被抢先了。”她笑嘻嘻地翻身下床,就又扑到了格林姐妹之一的床上,把她压得一声惊叫。塞西庆幸自己先醒了,不然被这样吓一下,恐怕得成为第一名因心脏病发作而进校医院的巫师了。 因为缺觉和惊梦,塞西头一跳一跳地疼,也没什么胃口吃早饭。她撕下一口浆果馅饼(这是她觉得霍格沃茨小精灵做得最好的主食)后就一直含在嘴里嚼,就是咽不下去。克里斯汀大概是误以为她是太兴奋了导致食欲不振,体贴地又递了一份浆果馅饼给她。 塞西礼貌谢绝了,继续嚼嘴里的那团糊糊,钻研课表。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锅粥,纸上的字母仿佛中了混淆咒,不停地变换位置,让她难以集中精神。她手边还有爱德华刚刚送来的姨父姨母和亚伦的三封信,天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寄各寄一封过来。她要赶紧写回信,不然黛安娜姨妈会着急的。 她用力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脑袋。力道之大,克里斯汀都担忧地摸摸她的额头,生怕她的舍友把自己敲傻了。塞西这次没有躲开,由着她摸。她也觉得没睡醒的自己像一个大傻蛋。 “你看,我们周五没课哎,”她欢快地向克里斯汀指了指,“正好和周末凑成一个小长假。” 克里斯汀拿着一块手指饼干凑过来,这款饼干很受欢迎,被赫奇帕奇这群“饕餮”抢夺一空,现在只剩她手上的了。她显然有些没听懂,但是依然很配合地点点头。她还想把这最后的饼干掰一半给她,结果饼干渣撒到了塞西的袍子上。克里斯汀很不好意,一边道歉一边掸掉了。 塞西正准备接过这半块饼干,结果格兰芬多桌上一声大得像爆炸的巨响吓得她手一松,多灾多难的饼干又滚到桌下面去了。 她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布莱克夫人的尖叫声里爬到桌子下面,捡起饼干,掸了掸,在克里斯汀惊恐的注目礼中若无其事地咽下去了。塞西想跟她说食物落地三秒之内就还能吃,但克里斯汀大概是不可能既捂着耳朵还能听见她说的话的。 沃尔布加·布莱克,西里斯·布莱克的母亲,寄来的吼叫信发出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震得天花板都扑簌簌落下灰来。 “败家子,家族的耻辱,我生下的孽种!”沃尔加布骂得很难听,“你竟敢分进格兰芬多!龌蹉的孽子,伤风败俗的家伙……”她这个唯一一个没进斯兰特林的儿子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继续吃着早饭,目光冷漠,仿佛在他面前震耳欲聋叫骂的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是杂耍的跳梁小丑。 等吼声停止了,红信封也燃烧殆尽,塞西耳边还回荡着布莱克夫人尖利的叫声。詹姆一把揽过最好的朋友的肩膀,嘻嘻笑着安慰他。西里斯也如往常那样笑起来,大力地拍拍詹姆的后背,把他拍得怪叫起来。 塞西仔细观察着他如常的笑脸。会不会有勉强或疲惫的神情呢,她一边找一边想。 西里斯忽然猛地望向赫奇帕奇的长桌,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撞上了塞西的目光。那双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塞西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伤神,唯有火一样的情感在深邃的瞳孔中剧烈燃烧。像是被灼痛了,这次换成她主动收回目光了。 她默默地聆听克里斯汀分享被写吼叫信的经历,却总感到那道来自格兰芬多的目光,时有时无地自己在身上停留,那目光像是在反过来审视、探究着她。她想起了凌晨时分的经历……一种奇异的心虚感攫住了她,忽然间不敢抬头。 塞西发现大半夜被神秘的项链惊醒还不是她今天最不幸的事情,更不幸的是迎接她的第一节课程是变形术,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一起上。 哪怕讲台上站着的是麦格教授,左右坐的是莉莉和克里斯汀,位置是第一排,塞西还是困得眼睛睁不开。上一次这么困还是上高三的时候吧?她浑浑噩噩地想,多少年前的事了?她用手指把上下眼皮撑开,使劲瞪着眼睛,妄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布利小姐?布利小姐!” 塞西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她抬头就看到身披翠绿色长袍的麦格教授正严肃地盯着自己,板着脸,让她联想起黛安娜姨妈生气的样子。克里斯汀的手还扶着她的胳膊,应该就是她把自己摇醒的,余光里莉莉也在担忧地望着她。 “变形术是你们即将学到的最复杂也是最危险的魔法,我不希望你们以后一不小心把胳膊给变没了。”麦格教授从眼镜上方严厉地瞅着她说,“布利小姐在课堂上瞌睡,赫奇帕奇扣两分。”她说完就走开了。 塞西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涨红了,因为她脸一红,耳朵就会发烫,就像现在这样。她听到有男生大笑起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詹姆和西里斯。 尽管很丢人,但你的灵魂已经是个大人了,况且上辈子不是也被老师用粉笔头砸过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塞西安慰自己。但是她还是止不住地担心:赫奇帕奇的学生会怎么看待自己呢,第一节课就睡觉,还害得学院被扣分。一想到这些,她就感觉胃拧成了一团。 还好有克里斯汀握着她的手,热乎乎的。莉莉也不满地往后瞪了一眼,柔声安慰道:“别理他们,塞西。你只是太累太困了。”塞西感激地望了她们一眼,微微点点头。 睡了半节课,她自然不可能跟上课堂进度了。当别的学生试着把火柴变成针的时候,她正悄摸摸地借用莉莉的课本补全笔记,最后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留给她练习变形术。当然,她不可能在这么点时间里成功。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两个学院只有莉莉、詹姆和西里斯这三个人成功。他们共给格兰芬多加了六分。 下课时分,塞西收拾好东西,和莉莉、克里斯汀并肩出门。她们下一节都没课,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塞西争分夺秒,准备回寝室补个觉。 但是詹姆和西里斯拦住了她们。卢平和彼得跟在他们后面。 “嘿,瞌睡虫!”西里斯冲塞西喊道,詹姆在一边大笑,“怎么不叫你妈妈给你送副生死水来,好让你在课上睡个痛快?这样伊万斯怎么推都不会把你吵醒了。” 莉莉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她厌恶地瞪着两个男生。 自己被起外号,朋友还被这样嘲讽是塞西从未有过的经历。她一时间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总之是气炸了。 “至少我的母亲,不会在早餐时让全礼堂的人都认识她。” 她用一种恰好能让对方听见,却又轻描淡写得像在自言自语的语气说完,拉着莉莉和克里斯汀转身就走。 克里斯汀边走边笑还边回头,说:“你真该回头看看,塞西!你真该看看!”她大笑一声,“真有你的!布莱克他都快气晕过去了!”莉莉也笑意盈盈地点头。 塞西被克里斯汀的情绪感染,轻快地说:“这是好事啊,有那样一个有知名度的母亲,我替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她们俩笑得更大声了。莉莉回头看了看,愉悦地宣布:“布莱克肯定听到了。你千万别再说了,不然该把他气进校医院了。” 三个姑娘大笑起来。塞西从未觉得这么痛快过。在她转身的最后一瞥里,她看到西里斯站在原地,脸上满是震怒。 提前坐在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里时,身后西里斯虎视眈眈的目光不仅没让她如坐针毡,反而越发神清气爽。 他们这门课程的教授是威尔·温斯洛,就是那个塞西在开学宴上没认出来又忘了问的教授,是一名头发花白、略微驼背的老人。他胳膊肘里夹着一本破旧的《黑魔法:自卫指南》走进来。似乎感受到了全班期待而热切的目光,他清清嗓子,说道:“上午好,孩子们。上这门课,首要就是记住:最安全的防御,就是永远别遇到需要防御的情况。”他用那双混浊的眼睛看看学生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詹姆急不可耐地跳起来,大喊:“教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学习对付欣克庞克?” 莉莉不满地啧了一声。看来这个时期她还完全忍受不了詹姆,尤其是一切涉嫌哗众取宠的行为,塞西想。 温斯洛教授正在翻教案了。他茫然地抬起头:“谁?庞克?那是个摇滚乐队吗?” “是一种单脚小精灵,教授。”西里斯懒洋洋地回答。有几个学生笑起来了。 温斯洛教授没有一点尴尬,就像完全听不到一样,低下头继续翻他的教案。 “好了,孩子们。把课本翻到第……嗯……反正大概是前几页。” 接下来他就开始朗读课本,改都不改,只字不差。当节的课本内容读完了,剩下的课堂时间里,他就开始播放一套魔法部退休官员俱乐部内部流传的、长达8小时的纪录片《百年黑魔法案例警示录》,充斥着模糊的影像、冗长的法庭陈词和慢到令人发指的解说。尽管塞西还没来得及上魔法史,但是按照原著的描述,她已经可以把这个纪录片当作宾斯教授讲课的代餐了。 塞西掩着嘴打哈气时,克里斯汀凑过来,低声说:“他已经在霍格沃茨教了近三十年书了。我爸爸说温思洛教授当年教他们的时候就是个只想安然退休的老教授了。” “三十年?”塞西声音一下没收住,引得教授看了过来,但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黑魔法防御术不是被诅咒了吗?不是只能一年一任吗?” “谁这么骗你的?听说他从1943年就到霍格沃茨任职了,之后就一直没换过。” 塞西惊得说不出话来,大脑一片凌乱。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不是只能待一年吗?难道这里不是哈利波特的世界?这里又是哪? 塞西只觉得太阳穴又突突地跳起来了,头昏脑涨的。 克里斯汀大概是看她表情太可怕了,连忙岔开话题:“你说被人诅咒了,是谁诅咒的?” “伏地魔。” “那是谁?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离谱传说?乔金斯告诉你的?”克里斯汀疑惑地皱皱眉。 塞西只觉得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麦克米兰是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对魔法界的消息肯定是了如指掌的,更别提这个家族还专出像克里斯汀这样的八卦赫奇帕奇。那可能的答案便只有一个了—— “没有伏地魔?” 克里斯汀嗯了一声,担忧地看着她:“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伏地魔是谁,但是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塞西,要不要去校医院一趟……” 塞西听不见她后面的话了。一股冰冷的战栗从脊椎窜上来。没有伏地魔。那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不不不,不用了……我,我没事。” 她紧紧抱着自己,仿佛如此就能压住那颗在胸腔下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让惊得打寒颤的身体暖和起来。 没有伏地魔。这个世界没有伏地魔。 而它与原著唯二的不同:一是没有伏地魔;二是,这个世界里,多了一个她。那伏地魔会在哪儿呢?回想起凌晨时分小宝石里挣扎的黑影,还有那段不属于她的离奇记忆,塞西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望向了自己的项链。 伏地魔就在这里,此时此刻,就在她的项链里。 塞西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既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如坠冰窖。 她还在哈利波特的世界里,不过这是一个伏地魔,或者该叫他汤姆·里德尔,没有成功出生的世界。 究竟是什么在燃烧,究竟是什么会化为灰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五条项链 第6章 六次恶作剧 塞西的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出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礼堂方向传来的喧闹声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像个被敲响的空罐头。 她没有心情吃饭,但还是由着克里斯汀把她拉到礼堂,按到赫奇帕奇的长桌边上。塞西浑浑噩噩地咬了一口馅饼,简直味同嚼蜡。 莉莉也没去格兰芬多那里,忧心忡忡地跟着来了。 “塞西这是怎么了,像被施了恶咒似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地回头瞥了一眼身后,“难道是詹姆他们?” 克里斯汀摇摇头,说:“不会是他们,应该是我说的什么话……” 这时一群三年级的赫奇帕奇学生涌进来。克里斯汀眼尖,一眼发现了人群里的伯莎·乔金斯。 她站在原地,用盖过所有刀叉碰撞和闲聊的清脆嗓音喊话,引得全礼堂的人都转头看向她们这里:“乔金斯!你知道伏地魔是谁吗?” 这陌生的名字让邻近几张长桌的学生停下了交谈,好奇地望过来,以为是某个他们没听说过的魁地奇球星或是古怪的糖果名。 塞西呛住了,差点被嘴里的馅饼谋杀。一个巫师,用这种音量,在这种场合,大喊伏地魔的名字,对她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她一边干呕一边咳嗽,嗓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脸憋得通红。莉莉轻轻拍着她的背,递了一杯南瓜汁过来。 “克里斯汀,求求你了,”塞西虚弱地拉着她的袖子,她总觉得再有人喊出这个名字,伏地魔就会一下子从她的项链里钻出来,“别再提这个了好吗?” 塞西松开克里斯,将冰凉的双手紧紧贴在同样冰凉的南瓜汁杯壁上。她需要一点实实在在的、属于当下的触感,来对抗脑子里那些嗡嗡作响的恐慌。胸前藏在衣服里的项链紧紧贴着她的皮肤,那宝石不但没有被自己的体温温暖,还冷得像一块冰,寒意刺透肌肤,一路冷到心里。 真是想不到,居然有这么一天,要由她这个最不应该惧怕伏地魔的穿越者,来恳求一个魔法世界的原住民不要说出这个名字,塞西讽刺地想着。 看见她的脸色,克里斯汀忙不迭地点头。 乔金斯却还想再谈谈。她就是这样,对什么事都好奇得不得了。也得亏她有这样出色的记忆,还能事无巨细地全部记下来。 还好这时候斯内普来找莉莉讲话了,乔金斯的注意力又调转到他们两个身上,拼尽全力想听清楚这两个不同学院新生的谈话。 塞西的视线无意识地追随着莉莉和斯内普,却意外瞥见不远处,一个格兰芬多男生正隔着桌子,向一个斯莱特林男生比划着——没有恶意,只是纯粹在交流刚才魔咒课上教的咒语,虽然对方只是冷淡地点了下头。 她恍然间意识到:没有伏地魔,这个世界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两个学院自然也不会像原著中描绘得那么水火不容了。虽然还是有不少嫌隙,但两个学院也勉强能算是在和平共处。 塞西又啃了几口浆果馅饼,望着莉莉和斯内普远远的背影。看着莉莉说话时发亮的侧脸,和斯内普虽然僵硬却微微前倾的身体,一股微弱的暖意,像初春解冻的溪流一般,冲刷着她心口那块冰封的恐惧。 尽管塞西并没有特别喜欢斯内普,但此时此刻,在这个斯莱特林没有因为尽出食死徒和钻研黑魔法而臭名昭著,也没有因此与格兰芬多势同水火的世界里,她为他们可能拥有的、不必破碎、不必决裂的未来,感到一丝慰藉。 塞西的心轻微地雀跃起来。这样小小的喜悦让她再次有力量暂时把项链的事情抛之脑后,细细地品尝她最喜欢的梨子味浆果馅饼。 这样微末的幸福感像一层薄薄的棉絮,包裹着她,温暖着她。她和克里斯汀并肩走向第一温室,尽情呼吸着城堡外清冷的空气。当推开温室的门时,塞西依旧能感到从骨髓里透出的疲惫,但至少,那令人窒息的恐慌正在退去,让她得以喘息。 塞西听着克里斯汀在旁边调侃温室里肥料的恶臭气息,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斯普劳特教授是个矮矮胖胖的女巫,总是笑盈盈的。塞西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教授。她想不到除了她喜欢把龙粪当作肥料这一点外,还有什么能让人讨厌的地方。 斯普劳特教授没有说太多理论知识,只讲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把铲子和手套发给他们,让他们试着自己动动手。 第一节课自然不会接触什么危险植物,他们只需要给泡泡豆荚松松土就行。这是一种长着粉色豆荚的魔法植物,成熟之后胖乎乎的荚里会装满亮晶晶的豆子。但是学生们依然得小心一点,别把它们给抖落了,这些豆子一旦接触到固体就会立即开花。 塞西做得又快又好。当她专注于分辨根系的触感时,这种不需要思考的简单劳动,竟然让脑子里那些纷杂的念头渐渐沉寂了下去。等干完了,她在围裙上掸掸手,才注意到克里斯汀手足无措,站得离她自己的植株远远的。 “怎么了?” 克里斯汀颤巍巍地指了指叶片,塞西定睛一看,是一只又肥又大的毛虫。 她上手摘掉了它,接着在叶片里翻找,寻找漏网的虫子。 克里斯汀颇为不好意思地站在一边。她也想帮忙,但又不太敢,只能一个劲地夸她。塞西觉得自己脸都红了。 等摘干净之后她让出位置,让克里斯汀操作剩下的步骤。 就在这时斯普劳特教授转悠过来。她看着塞西已经打理好的泡泡豆荚,还有克里斯汀盆边的一摞毛虫,兴高采烈地说:“非常好,布利小姐,不仅自己处理得很利索,还帮助了同学!赫奇帕奇加五分!” 塞西悄悄握了握拳,雀跃地想:早上变形课扣了两分,现在草药课又加了五分,这样算下来,她还是为赫奇帕奇净赚了三分的! “你是我们赫奇帕奇新生中第一个赢得加分的!我代表赫奇帕奇感谢你!”克里斯汀兴奋地一把搂住她的胳膊,夸张地说道。那股自豪劲儿,仿佛得到加分的是她自己一样。 “感谢我不如感谢我姨妈。她总让我和我表弟在她的小菜园里干活,从小如此。”塞西冲她笑笑。 “你们是农民?”克里斯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是啦,但是我们把花园改建成了一个小菜园。” “麻瓜的花园都是这样?不种花,种菜?”克里斯汀一脸困惑。塞西听她说过,她自己家的花园里种满了玫瑰,特别漂亮。 免得麻瓜的习惯被这个纯血统巫师误解,塞西很努力地解释其实只有她家会这样。 她们正聊得起劲,突然噼里啪啦一阵声音,还伴随着学生们的惊呼声,泡泡豆荚的豆子像下雨一样从塞西头顶上浇下来,落得她满头满身遍是,纷纷在她身上砰砰地爆成花朵。 塞西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一股浓浓的粉色花粉烟雾里。在那最初的、无法呼吸的几秒钟里,她想起了凌晨时自己经历过的、相似的窒息感,一下子像被施了石化咒,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她只能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撞击着肋骨。 随即,花粉钻进了鼻腔,刺激得眼泪失控地涌出,鼻涕也不停地往下淌。塞西只能徒劳地用手背擦拭,接二连三的喷嚏却让她更加狼狈不堪。 克里斯汀努力地帮忙拍打塞西身上的花粉,结果自己也打了两三个喷嚏。 “现在变成喷嚏二重奏了。”塞西轻轻地冲着她说。 克里斯汀笑起来,结果还多呛了几口泡泡豆荚花粉,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斯普劳特教授小步跑过来,挥挥魔杖,把她们身上清理干净。 “怎么回事?”她双手叉腰,环视全班,很不高兴地又问了一遍。 “我不小心把豆子搞撒了。”塞西听见西里斯在不远处说道。 她泪眼模糊地抬起头,就看见他背靠桌子,抱着手臂,一只手还随意地摆弄着魔杖,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见她看过来,他还朝她挑衅地扬扬眉毛。 怒意从塞西的心脏里燃起来,像一把火一样,沿着血管一路烧遍全身,胸口一阵灼痛。她死死掐紧袖口,指甲陷进掌心,用那一点刺痛,压制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西里斯扭打起来的冲动。 她必须是个“好赫奇帕奇”——至少在此刻,在这么多目光下,她必须配得上胸前那枚院徽所代表的“善良与忠诚”。 斯普劳特教授非常维护自己学院的学生。对于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在欺负同学的行为,她不仅给格兰芬多扣了十分,还罚西里斯今晚留堂。 詹姆马上跳出来,高喊:“我是帮凶!我也……”他还没说完就也和他的好兄弟一起罚了留堂。 下课的时候莉莉怒气冲冲的。她不仅从正在勾肩搭背、仿佛做成了什么惊天动地伟大事记的詹姆和西里斯身旁挤过去,还狠狠剜了他们一眼。 她快步走到塞西身旁,并肩而行。 克里斯汀也非常恼火,气得直跺脚。 “布莱克他就是在欺负你!这太过分了!”她还想更难听地骂他们俩,但是词汇量实属不丰,骂不出来,“最后一节课是什么来着?绝对不能让他再这样欺负你!”她开始翻找课程表。 “魔法史,也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莉莉马上回答,“等会儿我们两个就坐在你两边,看他们还敢不敢做什么!” 塞西笑着点了点头,但又感到一丝窘迫——她并不习惯成为被如此郑重保护的对象。她那饱受花粉摧残的眼睛刺痛起来,怕是又要流眼泪了。 这时候莉莉突然沮丧起来,低着头,盯着地面边走边说:“我当时就在他们两个的旁边。波特一直在大声地谈论魁地奇。” 她懊恼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现在想来,他就是在给布莱克打掩护,好让布莱克用个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小恶咒,把豆荚弄到你头上。” 莉莉饱含歉意地瞥了塞西一眼。塞西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胳膊。 克里斯汀和莉莉果然在魔法史课上一左一右地坐在她旁边,像两个尽职尽责的守卫。在她们俩的护卫下,魔法史课没出什么意外。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詹姆和西里斯他们两个,在宾斯教授的讲课声中,以及卢平的掩护下,凑在一起酣然入睡了。真不知道他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卢平真可怜。”塞西跟她们两个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渐沉的暮色,“不仅要打掩护,还要帮忙记魔法史笔记。”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想到即将到来的夜晚,又想起今天凌晨时分的痛苦经历,她突然恐惧起来。一整天的情绪在此刻化作了沉甸甸的疲惫,压在眼皮上。与其晚上受项链的折磨无法入睡,还不如现在多睡一会儿呢,塞西迷迷糊糊地想道。 等被莉莉推醒,她才注意到克里斯汀也和她一样,在一边睡得不省人事了。莉莉让塞西把她也摇醒。 克里斯汀打着哈气,还煞有介事地点评道:“和温思洛教授的《百年黑魔法案例警示录》催眠效果差不多,甚至更胜一筹。” 塞西挺佩服她的,至少自己是没能记住那部纪录片的名字。 “看来你们也不比波特和布莱克好多少。”莉莉严厉地板着脸说,那副神情和她的院长,麦格教授,一模一样。她要求她们两个晚上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来找她抄笔记,还把口令告诉她俩了,是“吉星高照”。塞西和克里斯汀爽快地答应了。 吃完晚饭,她们穿过胖夫人画像后面的圆形洞口,顺着通道爬到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这里也很温馨,和赫奇帕奇的一样温暖,不过装修以红色和金色为主。 塞西本来还担心她们作为赫奇帕奇的学生,却到格兰芬多来,会不会有人反感。不过谢天谢地,休息室里的人寥寥无几,她悄悄松了口气。 莉莉已经在壁炉前的扶手椅上等她们了,她还多占了两个座位。詹姆和西里斯都被斯普劳特教授留堂,派到温室里给植物除虫了,自然不在。不过他们的舍友,卢平,在休息室里正给彼得辅导作业。 克里斯汀从通道里跳出来,结果踩了塞西一脚。塞西哎呦叫了一声,尽管声音不大,但是卢平还是听到了。他偏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 塞西注意到,他脸上伤痕在火光映射下格外明显。 她感到胸膛里那份由莉莉和斯内普的身影所带来的、微弱的暖意,瞬间烟消云散。项链的寒意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刺骨。 哪怕不再有伏地魔,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哪怕不再成为食死徒,也依然伤害了卢平。 卢平的命运里最大的悲剧依然未能改变。 这个世界依然存在着无法挽回的悲剧,而她知道这一切,什么都知道,可她站在这里,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脚步沉重地被莉莉拉到壁炉前,坐下来,沉默地抄着笔记,感觉自己像个可耻的旁观者。 克里斯汀第一次来到别的学院的休息室,和莉莉聊着天,不时讲两个笑话。塞西一点也不想笑,但还是附和地扯扯嘴角。 开学第一天作业不多,写完之后莉莉陪她们练习变形术。塞西心不在焉,被莉莉用书脊敲了好几次脑袋,最后也才让火柴一端变尖了一点。克里斯汀倒是学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变出了一根漂亮的银针。 她们俩本来想双管齐下给塞西授课,却发现她魂不守舍。 “你是不是担心布莱克快回来了?”莉莉小声问,她怕被卢平听见。 塞西烦躁地点点头。什么理由都好,哪怕是被当成害怕西里斯的胆小鬼都行,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逃离卢平在的地方。 莉莉忧心忡忡地和克里斯汀交换了一下眼神,马上说自己要去找斯内普一趟,只能让她们明天再来了。她话音未落,塞西就匆匆告辞了,克里斯汀追上她。 她们离开时,卢平正在教彼得变形术。 塞西冲回寝室,扑到床上,把脸蒙在枕头里。她向上帝,向梅林,向佛陀,向一切能想到的存在祈祷,祈祷自己能马上睡着,不再遭受折磨。 但是她一闭眼,眼前就全是凌晨时分的痛不欲生。就算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也会出现伏地魔那张蛇一般的、惨白的脸,还有卢平变成狼人时可怖的嘶吼声。 塞西汗涔涔地惊醒了,这时她的舍友们已经全部躺在床上了。隔着床帐,在月光的照射下,她能看见克里斯汀散落在枕头上的金发,还有随着呼吸起伏的肩背。她已经睡着了。 塞西却困意全无。寂静中,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她的心脏正紧贴着那条项链跳动,冰冷而规律,像一个倒计时的钟。 塞西越发的难以呼吸,床帐像蛛网一样将她困住,寝室里温暖的空气也变得粘稠,令人窒息。她需要一个比这里更广阔、更自由的空间,去盛放她无处安放的恐慌和愧疚。 她跳下床,爬出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 她需要出去,逃开这逼仄的四壁,到那浩渺的星空下,为自己争得一口自由的呼吸。 塞西就是很明显的幸存者内疚心理,尤其是卢平的悲剧更让人痛苦。虽然把伏地魔给ban了,但要是还能让卢平不成为狼人就更好了。 重点,我不是斯莉党,是铁詹莉党。但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斯内普至少能和莉莉保持正常朋友关系的,塞西也是这样想的。虽然这很难就是了,毕竟人的本性总是难移,伏地魔只是矛盾的催化剂。 谁又知道黑湖事件是不是历史的必然呢。 考据: 泡泡豆荚:罗恩三年级的时候把这种植物的豆子弄到地上了,让斯普劳特教授很不高兴。泡泡豆荚的其他相关设定我还参考了某手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六次恶作剧 第7章 七趟夜游 已是宵禁时分,走廊上黑漆漆的,空无一人,连幽灵都没有。塞西扶着墙侧耳倾听,只能听见两边画像上睡着的人像的呼噜声。 她等着旋转楼梯转到一楼的位置,轻手轻脚地爬上去,没撞上巡查的管理员普林格。月亮从高高的窗口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晕。 塞西贴着墙,蹑手蹑脚地走到主入口的那扇巨大的栎木大门前,轻轻推了推。果不其然,上锁了。不过这阻止不了她。 她悄悄走到一边,翻上窗台,打开锁,尽可能慢地推开窗户。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窗框铰链的声音还是响起了,在宁静的夜里格外尖锐。塞西怀疑普林格哪怕还在格兰芬多的塔楼上巡视,都能听到这阵咯吱咯吱声。 窗户终于被推开了一个够她过去的缝,塞西屏气翻身过去。 迎面而来的是夜晚的寒意,凉风刺骨,塞西扯紧了出门时随手披上的外袍。她穿过庭院,冲上草地,朝着打人柳的方向跑去。 她全力跑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不一会儿便累得呼哧呼哧的,但是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她发现当疲惫充斥大脑的时候,她便无暇思考其他东西了,那些可怖的面孔以及凄厉的哀嚎都渐渐消退了。 塞西喘着气,昂着头,看着夜空。月亮藏在云朵后面,繁星密布。这是她,这个前生今世一直住在城市里的人,从未见过的美景。 一块石头绊倒了她。塞西从草坡上滚了下去,不只是身上,连脸上都蹭上了泥土;膝盖也破了,火辣辣的疼。她匍匐在地上,试着动了动腿,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塞西没有爬起来,只是翻了个身,躺在在草上。 膝盖上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但她却没有管,似乎在用这种微不足道的痛苦向卢平道歉,为她的知而无能为力道歉,尽管卢平并不需要这种歉意。这却让她好起来了一点。 她仰望着星空,那无垠的黑暗与璀璨的星光将她包裹,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悄然漫上心头,似乎自己的那些念头都微不足道起来了。 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她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到自己正在活着,感到自己还能继续快活地活下去,还能继续止不住地欢笑。 塞西轻轻笑起来,最后演变成了歇斯底里、疯子一般的大笑。她一边笑,一边擦着止不住的眼泪,掌心攥着项链,坐起来,看着夜幕中影影绰绰的打人柳。 她想要嘶吼,想要跪下来,向卢平,还有一切她明知道命运如何,却无法挽救的人道歉。这歉意如此沉重,不仅为他们的苦难,更为携带着所有答案却束手无策的、无用的自己。 塞西胡乱地擦着泪,结果把脸上的泥也给抹开了。但就算顶着一张大花脸,她也不在乎了,反正树木和星星不会嘲笑她。 在这没有别人的目光的地方,塞西好像这才能卸下一切伪装,成为自己,去不顾形象地哭泣着、咆哮着、欢笑着,倾泻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惧。等嗓子喊哑了就无声地流泪,她不需要人回应自己,只需要天地作陪。 慢慢地,塞西累了,喉咙嘶哑发痛,眼皮也沉重得像灌了铅。哭不动,笑不动,也喊不动了。胸腔里那股横冲直撞的情绪仿佛终于燃尽了,只留下一片温热的灰烬。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想。 她感到孤独,但是她又十分享受这份孤独,仿佛这是上天的恩赐。 歇了半天,塞西慢慢爬起身。夜风吹在泪痕上,带来一丝冰凉,也让她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脸上干涸的泪痕与泥土绷紧了皮肤,很不舒服。塞西望了远处的打人柳一眼,转身向黑湖方向走去。她迫切需要冷水带来的清醒,仿佛用力搓洗就能将刚才那个失控的、陌生的自己一并洗去,变回那个能够隐忍、懂得克制的“正常”的塞西。 塞西膝盖上的伤比她想象的严重,只能缓缓地挪动到黑湖边。她本来只是想蹲在湖边洗洗脸,但是又想到自己流血的腿,于是扶着岸上的一株白杨树,准备脱下鞋袜。 塞西刚将手搭在树干上,一片树皮般的小枝叶就突然动了一下。她定睛一看,一双褐色的小眼睛正从不远处的树缝里警惕地瞪着她。 那是一只被惊动的护树罗锅。 它看起来像是由树皮和小树枝构成的,要不是它的眼睛那么亮,塞西差点没发现。 塞西凑近它,轻声细语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是你的树。”她指了指自己脱到了一半的袜子,“我能借着你的树扶一下吗?马上就好。” 护树罗锅眨了一下自己的小眼睛,然后慢慢地缩回到树叶里。她松了一口气,赶忙脱好袜子,和鞋子放在一起,又想了想,把魔杖也放在了树根下。 塞西踏入湖水,冰得她打了个寒颤。适应水温后,她小步走到膝盖深的浅水里去。 塞西一点也不怕湖里的巨乌贼,要知道它可是个会把掉下船的新生送上岸的热心家伙。而湖里的其他危险生物,马形水怪什么的,据她所知是不会到这样的浅水区里的,因此很安全。 湖水冰凉清澈,远远望去,月光像碎银般撒在湖面上。塞西踩着水,用冰冷的湖水冲洗膝盖,俯下身舀水拍洗脸颊,试图恢复平静和体面。她此刻狼狈不堪,满脸是泥污和泪痕,连袍子都滚满了泥和草。 这副邋遢模样是决计不能带回寝室的。塞西宁可在这冰冷的水里洗干净,也绝不想被任何人——哪怕是画像或者幽灵——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鞠身洗脸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看看这是谁?刚从地里钻出来的地精?” 只见西里斯勾肩搭背地和詹姆从一丛灌木的阴影里踱步而出,眼睛里跳动着戏谑的火焰。他们可能是刚结束留堂劳动,又或者已经出来夜游一段时间了。 詹姆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她看起来可比你对付的那些害虫狼狈多了,西里斯!” 塞西感觉自己的脸热了起来,像发烧一样滚烫。 倘若此刻像是今天下午那样,有一群陌生的学生围着,她大概会直接无视掉他们,掉头跑回城堡,继续伪装成那个标准的、宽宏大量的赫奇帕奇。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面前只有这两个害得自己草药课上连打一分钟喷嚏的罪魁祸首。 一看到他们,自己沾满花粉、涕泪泗流的样子,连同西里斯当时脸上高傲的笑容,都如在眼前,清晰地刺得她一痛。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至少此时此刻,她已经无须隐藏了。 塞西哗哗地趟着水往岸上走,边走边在水里捞了几把,像是洗手一样。 西里斯和詹姆均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想打架?”詹姆说着,手伸到袍子里。 塞西一言不发地走上岸来,赤着脚,攥着拳头。 西里斯打量了她一下,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发出了犬吠似的短促笑声:“詹姆,她身上没有魔杖……” 塞西用力一甩手臂,把攥在掌心里的淤泥全糊到了西里斯脸上,格外照顾了他那张嘴。 西里斯整个人僵住了,灰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所有戏谑和懒散的神情瞬间从脸上蒸发。 他费力地扒着满嘴的污泥,不停地干呕和咳嗽。 詹姆想对他好兄弟的脸施一个除垢咒。 “清理一新!” 但是他显然还没有直接对人脸使用这个魔咒的经验,因此他搞砸了。 糊住西里斯脸的淤泥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粉红色的肥皂泡。西里斯的嘴唇上也沾满了泡沫,让他更剧烈地呕起来,吐出更多带泡泡的肥皂水。 塞西止不住地笑起来,她也没想到詹姆还能这样阴差阳错地帮自己一把。她拎起鞋袜,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回头轻快地冲他们笑着说: “把嘴洗洗干净吧,布莱克。” 塞西还想笑,但当她看到西里斯举着魔杖指着她的动作,还有即使不停地吐泡泡,也一直念念有词的嘴巴,以及那双冷冷的、像嗅到猎物气味的猎犬一样、锁定着她的灰色眼睛时,笑声戛然而止。 一股后怕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挑衅的不仅仅是两个男孩,而是两头格兰芬多的狮子。 她不敢再停留,抛下快要窒息的西里斯和努力念着破解咒的詹姆,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塞西翻过窗户,把它重新锁住,在爬下楼梯前又警惕地回头望了一眼,这才无声无息地向下溜去。敲响门口木桶的时候,她才确信他们两个来不及追上来揍她了。 爬过通道,塞西惊讶地发现公共休息室的壁炉还在烧着,室内暖洋洋、亮堂堂的。她坐到最近的一把扶手椅里,烤着炉火,从边上摆的曲奇盘子里,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直到甜味在舌尖化开,塞西才意识到自己饿得有多厉害。 吃完饼干,她静悄悄地摸回寝室。克里斯汀把被子全蹬开了,还在熟睡。 塞西躺回床上,情绪如同被一场暴雨洗刷过的天空,清亮极了。身体既疲惫又充实,脑袋挨到枕头上的同时,她便被睡意温柔地吞没了。 这次塞西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亮。克里斯汀开始喊她了,塞西这才爬起来。 西里斯真的该洗洗嘴了。 考据:目前所有原著中出现的正常运行的“清理一新”都是对着脏鸟笼、脏的指甲缝什么的施展的,黑湖事件中詹姆让斯内普吐泡泡的“清理一新”是对着他脸施展的。 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这个魔咒对人脸施展的特性,就是会让人吐泡泡,哪怕施咒者没有这个想法。也算是给詹姆发现“清理一新”还可以当恶咒的小妙招一个契机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七趟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