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 第1章 气死了！气！要气死了！ “师尊。”叶剑尘跪在地上，声音诚恳带着一丝胆怯。 陆笑言散发着神帝境，星主威压，声音冰冷刺骨：“换个称呼。” 叶剑尘瞬间感受到如山般沉重的压力，他趴在地上不甘心的说道，“师尊！上一世，是男主系统逼我背叛师门！但我拿到‘时间重置’后就来找师尊，却被他拦截杀害，如今我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来找您的，请师尊明鉴！” 陆笑言神情冷淡，“老四，搜。” 谢锦山恭敬应声，“是，师尊。”他缓步上前，在叶剑尘身前站定，指尖凝聚起一道青色灵力。 随着他双目微阖，强大的灵识化作一柄无形利剑，直刺叶剑尘识海深处。 就在灵识侵入的瞬间，蛰伏在叶剑尘识海中的男主系统骤然暴起，一道金光破空而出。 陆笑言眸光一凝，袖中灵锁如银蛇出洞，瞬息间将那团金光牢牢禁锢。 “砰——” 谢锦山被突如其来的反震之力击退数步，面色微白，稳住身形。 陆笑言五指收拢，灵锁绞紧，冷声质问，“男主系统是谁的。” 右侧的美斯安站出来，温润的声音响起，“混沌星主，混沌天极。” “很好。”陆笑言指尖灵力暴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团金光在他掌中碎成齑粉，“老四继续。”他广袖一挥，虚空顿时裂开一道幽蓝的时空裂缝。 “是，师尊。”谢锦山恭送陆笑言。 转瞬间，陆笑言已带着天地殿众神踏入裂缝。 浩荡的星辉在他们身后流转，万星阁九层高塔上，只余清风徐徐。 “放肆！陆笑言！”混沌星系深处，混沌天极猛然拍碎玉案。他感应到自己布下的男主系统被人强行摧毁，眼中燃起滔天怒火：“敢捏碎我的男主系统，找死！” 方才因时间重置而愉悦的心情，此刻已化作森然杀意。 混沌天极还未去查陆笑言的底细，眼前骤然裂开一道幽邃的时空之门，星辉流转间，一道冷峻身影踏空而出。 陆笑言白发飞舞，眸若寒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闻天极。 那睥睨天下的目光如万载寒冰，刺得混沌天极浑身不自在。 他向来高高在上，从来只有他俯视众生，何曾被人用这般轻蔑的眼神打量过？ 在陆笑言身侧，美斯安脸上温和含笑，赤甲战意凛然，马二六抱臂而立，皆是混沌天极熟悉的面孔。 而他们身后，无数拥护者静默而立，神情漠然，一同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着他。 胸腔里翻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他下意识想冷笑嘲讽，想抬手碾碎眼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可下一秒 “唰！” 九道金色锁链从虚空刺出，瞬间缠绕他的四肢、脖颈、腰身，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陆笑言指尖微抬，一柄由灵魂法则凝聚的寒光长刀浮现，长刀寒光凛冽，他眼中没有半分温度。 没有废话，没有谈判。 只有一道冰冷的刀光，划破混沌。 “噗嗤——” 血花炸裂，混沌天极心口被瞬间贯穿！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从来没有人……敢见面就对他出手！ 更没有人……能一刀将他斩杀！ 时间重置——星系战场开始前。 混沌天极猛然睁开双眼，混沌之气如怒海狂涛般自他体内爆发，刹那间，整个混沌星系剧烈震颤，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的山脉轰然崩塌，化作漫天齑粉在虚空中飘散。 他撕心裂肺的怒吼，狂暴的声浪直冲九霄，将天幕中的云层尽数震碎，露出血色的苍穹。 正在混沌宫殿汇报事物的两位下属，看着突然爆起的混沌天极在混沌星系翻涌，不由对视一眼，在心中感叹。 【主上，真是易怒体质。】 两人静静的等着混沌天极发泄完回来，不敢讨论一句混沌天极的性格。 他们两人的脑海里，应该说整个混沌联盟星主的脑海里都被植入‘男主系统’，方便混沌天极监视他们。 所以，他们的一言一行，都需极其小心。 “陆！” “笑！” “言！”那团黑雾般的混沌气体，发出咬牙切齿地声音，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滔天怒意。 刚拿到手的时间重置，还没热乎，就被迫使用了。 作为混沌不灭体的拥有者，混沌天极本应是万古不灭的存在。 然而他竟被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陆笑言一刀斩灭！ “区区蝼蚁，也敢弑神？”混沌天极又重新化成人形，双目赤红，周身混沌之气疯狂翻涌，化作万千狰狞凶兽虚影。 这些由纯粹杀意凝聚的凶兽仰天咆哮，利爪轻易撕开空间裂缝。 他重重踏出一步，脚下星辰瞬间龟裂，整个人化作一道裹挟着毁灭气息的黑色闪电，朝着万星星系疾驰而去。 上一世，陆笑言便是万星星主！！ 以前他不管宇宙之事，不记任何生灵的面孔，更不记任何生灵的名字。 如今。 陆笑言！让他第一次如此暴怒。 就算被困在这方宇宙，他都没有暴怒至此！ 然而此刻的万星星系，星主宝座上坐着的仍是前任星主龙渐河。 混沌天极暴怒之下在星系间疯狂肆虐，混沌之气如滔天巨浪，将云神暖域中十处星主的居所尽数湮灭。 万星湖也因为混沌之气的肆掠，惊起阵阵涟漪。 “混沌！云神禁灵！给我滚出万星！”现任万星星主龙渐河怒喝一声，抬手打出一道蕴含宇宙本源的法则之力，璀璨的星辉化作屏障，硬生生将混沌天极逼退数万里。 与此同时，数十位星主同时出手。 璀璨的灵力光柱贯穿星河，交织成天罗地网，将肆虐的混沌之气逐渐压制。 “主上！”成子佳化作流光飞至混沌天极身侧，低声道：“星系战场即将开启，届时在战场上斩杀万星龙渐河，名正言顺。” 宰凝阳也紧随其后劝道：“主上，此刻若强行出手，恐遭星系本源反噬，得不偿失。” 随后又赶来多位混沌联盟的星主，虽然不知道混沌天极怎么和万星闹上了，但眼下的局势，并不适合发难。 混沌天极死死攥紧拳头，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万星星系，因为被困在这个宇宙，他的力量被压制大半，如今与龙渐河只能打个平手。 想当年……龙渐河在他手上就是个球！！！ 他心里怒喷，气死了！气！要气死了！ 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话音未落，混沌之气裹挟着众人瞬间消失在星河尽头，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星域，见证着这场未竟的复仇。 混沌天极带着所有被男主系统控制的棋子，撕裂虚空回到云神暖域的混沌宫殿。 龙渐河看着他消失的空间波动，忍不住破口大骂，“该死的混沌！住在我这，还在我这搞事！” 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星主，见正主消失，也纷纷跟着附和辱骂起来。 …… “把他赶出去！” “跟他住在一个地方，真是晦气！” “当初就不该同意混沌在云神暖域建混沌宫殿！” “我的天阴宫殿！全被他毁了！” …… 另一边的混沌宫殿正在遭受主人的摧残。 整座宫殿随着主人的怒火而震颤，漆黑的混沌之气在殿内翻涌，将四周的星辰灯盏尽数熄灭。 “砰！” 混沌天极从气体到化形成人，重重落座于玄铁王座之上，整座宫殿都为之一震。 一时间，整个暗黑的宫殿内，死一般地沉寂。 他阴沉着脸，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每一次敲击都让殿内众人心头一颤。 所有人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随后混沌天极从来没有杀过被男主系统控制的棋子，但他杀过的人数都数不清。 更何况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暴怒。 成子佳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主上，可是有何忧心的事，请让属下为您分忧。” 混沌天极没有立刻回应。 时间仿佛在那片死寂中被拉长、凝固。 成子佳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只能看到眼前冰冷的地面以及混沌天极玄黑袍服的一角。 混沌天极觉得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了很多，只是混沌大脑不停的翻涌，吵得他理智不清。 他确实不知道陆笑言在哪，唯一的信息就是万星，但他如今还不是万星星主。 对了！ 他大脑里的气体停滞了一瞬，差点忘了陆笑言身边跟着的那些乌合之众，就是天地殿的众神！ 他缓缓起身，整个大殿的混沌之气随之剧烈沸腾。 “传我令！” “通知天地殿，三日之内，若不将陆笑言缚至吾前——”他声音陡然一沉，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便以他天地殿亿万星辰为坟，万仙骸骨为碑。” “本座要亲自…为他们送葬。” 殿内死寂一瞬，随即众人齐声应诺，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遵命，主上！”声音在混沌大殿中回荡，带着森然杀意。 与天地殿开战，就代表有无数机缘可抢！ 他们混沌联盟这十万年，除了掌握星系战场，一直没有开疆扩土，如今，终于…… 诏令即出，混沌联盟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众棋子们都从混沌天极的这段话读出了其他信息，‘主上要找的是陆笑言。’ 如果能得到陆笑言的信息，自然也能让主上舒心。 无数道流光自云神暖域冲天而起，如同致命的流星雨射向宇宙各个角落，与其指望天地殿交出来，不如主动出击。 一时间，混沌联盟在寻找一名叫陆笑言的神境修者的消息遍布整个宇宙。 与混沌联盟有宿仇的势力无不悚然，暗中唏嘘：“不知又是哪个倒霉透顶的家伙，竟惹得那位如此震怒…” 而与联盟交好的势力则纷纷主动献上消息，或是开放星域任其搜查，或是传递可能相关的线索，试图在这位混沌主宰面前留下些许好感。 天地殿，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混沌天极的威胁。 只不过，高悬于上的几位天地殿核心尊者，最初是短暂的寂静，随即，几声毫不掩饰的、带着浓浓讥讽意味的嗤笑打破了沉默。 赤甲不屑的说道，“混沌天极？他脑子坏了吗？竟直接要我们交出殿主？” “外界还不知道我们的殿主是陆笑言，小心风声走漏。” 美斯安轻轻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至高无上的傲慢，“等殿主出关，混沌天极也得死。” “那是，咱殿主无敌的！”赤甲神情骄傲的回应。 ……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混沌联盟得不到天地殿的回应，没有惶恐的辩解，没有紧急的交涉，甚至连一丝一毫加强戒备的迹象都无。 仿佛混沌天极那足以令宇宙震颤的毁灭通牒，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清风，连让他们抬一下眼皮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彻头彻尾的、居高临下的无视，比任何形式的侮辱都更加刺痛人心。 成子佳作为首席，将这个消息带给他的时候，一直跪伏于地，不敢抬头，“主上，不仅天地殿无视了我们，而且…属下等人在宇宙各界展开寻找，均未发现名为陆笑言的神境修者。” 王座之上，一片死寂。 混沌天极的身影笼罩在翻涌的混沌之气中，看不清面容。 很显然，他那理智不清的混沌气体形成的大脑，即将雪崩。 下一秒—— “怎么会没有！！”混沌天极怒吼的声浪裹挟着他积压的滔天怒意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轰然爆发！ “怎么会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随着他一声声的咆哮，他已经重新变为本体。 一团乌黑的气体，在混沌星系放肆破坏。 成子佳和宰凝阳迅速张开灵力防御这无形的气浪，两人对视一眼，留在宫殿内并无行动，安安静静的等着。 对于混沌天极的发怒，已经习以为常。 一点点消息，不问前因后果，不提解决问题，先生气。 毕竟他本来就是一团气。 气够了，就会回来，耐心哄就行了。 这是成子佳总结的经验，后来传给了宰凝阳。 时间缓慢，两人站在原地不见主上回来，干脆通过识海，和男主系统建立的棋网，处理混沌联盟的事宜。 加上星系战场将近，两人的事物繁忙，但此时不能离开，只能通过识海去安排。 原本以为很快结束等待，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气得比较久。 混沌天极的暴怒一直到星系战场快要开始了，才结束。 冷静下来的混沌天极，在混沌宫殿的王座上渐渐化成人形。 “我要找到他！”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压力直接给到两位下属。 成子佳不卑不亢的下跪道，“主上，可派人去神机阁探查。” “现在就去！！！”混沌天极压制着怒火，他的气，他自己也很难控制。 成子佳耐心劝道，“主上，星系战场马上就开始了。最适合去神机阁的霍于舟，是我们这次拿圣冠者奖励的关键人物。” 混沌天极眼睛微眯，上一世他们确实轻松夺取了时间重置道具，这一世自然也不在话下。 唯一变数就是那个该死的陆笑言——竟然敢杀他！ 如今，对陆笑言的追杀被迫终止。 不过，陆笑言的那些随行的星主，天地殿的众神！ 都得死！ 竟然敢将他的警告置之不理！ 成子佳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主上，等拿到圣冠者奖励，我就马上安排霍于舟去神机阁，可好？” 混沌天极眼睛微阖，实则抑制怒火，“可。” 第2章 在星系战场拿下时间重置 所有的星系星主都是突然被传送进入战场，都被压制修为，成为凡人。 在这个凡人世界执行着灵气复苏的任务。 此时的星系战场，只有一人有修为，那便是混沌天极，他立于虚空，黑袍猎猎，周身缠绕着毁灭般的混沌之气。 地面上，成子佳、宰凝阳等混沌联盟的众神肃然而立，等待混沌天极的指令。 “第一阶段，凡人世界灵气复苏。”宇宙意志的声音回荡在星空中，“所有参与者需协助凡人界完成灵气觉醒，时限三年。最终评定完成度，决定第二阶段资格。” 混沌天极回到地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按原计划进行。另外……” “我要天地殿众神的命！” 众人倍感压力，齐齐跪下。 “遵命，主上。” 战场开启的第一天，混沌天极便展开了猎杀。 他的目标很明确—— 上一世就是天地殿的星主跟着陆笑言一同出现，他就不信，杀光天地殿的星主。 陆笑言能不出现？ 第一战，星耀星主美斯安陨落！ 星耀星主刚降临凡人界，正欲布置灵气节点，一道混沌之刃便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身躯便在混沌的侵蚀下化作飞灰。 “蝼蚁。”混沌天极收回手掌，冷漠转身，上一世竟然敢藐视自己？！ 第二战，赤甲星主！ 赤甲星主率领数十位天地殿的星主，正在一座山脉中布置灵脉大阵。 混沌天极降临的瞬间，整片山脉被混沌吞噬，所有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彻底湮灭。 消息传开，战场震动！ “混沌天极！第一阶段合作才能共赢！” “该死的害群之马！” “哈哈哈，混沌不错，不错，本座也来猎杀几个看看！” “魔帝，你敢！” “混沌，你就不能遵守规则吗？！” “他为何不受规则压制？！” “习惯就好，这十万年一向如此。” “这还怎么争？！” “争？呵呵，活着就行。” “星系维护者呢？他就遇不到吗？！” 然而，星系维护者根本摸不到混沌天极的影子。 战场规则允许竞争，只要不直接破坏凡人界。 混沌天极冷笑：“规则？本座就是规则。” 只可惜，他将星系战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陆笑言，这个结果只能证明一个原因。 陆笑言在现阶段根本不是星主。 那么，找到他只有问神机阁！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星系战场结束。而混沌天极已经非常急躁的想抓出陆笑言，报上一世之仇。 圣冠者的奖励化作一道金光，落入混沌棋子‘霍于舟’手中——那是一枚古朴的圣冠印记，蕴含着无上伟力。 混沌天极带着棋子们踏出战场，霍于舟则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圣冠者奖励‘时间重置’。 混沌宫殿内，暗红色的火在玄铁灯盏中无声燃烧，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 霍于舟单膝跪地，双手托举着那枚流转着时空波纹的“时间重置”印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做得不错。”混沌天极苍白修长的手指掠过圣冠印记，时空之力在他指尖缠绕出细小的漩涡。他忽然收拢五指，印记瞬间没入掌心，在手腕处形成一道暗金色时轮纹路。 成子佳上前一步：“主上，如今星主陨落三百五十三名，我们——” “不急。”混沌天极摩挲着时轮纹路，忽然抬眸看向殿外星空，“武宣的星辰结界最近在荒古星域频繁闪现。”他腕间的时轮突然加速旋转，“待那个世界的天道之子产生，再夺星主之位。” “遵命，主上。”成子佳领命后退，看来他们的新成员很快就要出现了。 “霍于舟。”混沌天极突然唤道，“你可知为何选你？” 青年抬头，瞳孔中倒映着王座上流动的混沌暗影：“因为属下...足够平凡。” “聪明。”混沌天极指尖凝聚出一枚混沌结晶，“去神机联盟卧底，他们专收你这种''干净''的弟子。” 成子佳立刻会意：“属下这就带三队人马伪装成星盗，扫荡南部星域。” “我带阵法师去破坏跨星系传送节点。”宰凝阳擦去脸上血痕，“断了他的退路。” 混沌天极起身时，整座宫殿的阴影都随之沸腾。 他望向万星星系的方向，“去神机阁后，我要得到陆笑言的准确位置！” 第3章 第二次重生 霍于舟站在神机联盟的观星台上，衣袖随风飘动。 他加入这个以推演天机著称的组织才不过七日，却已经站在了核心弟子的位置上。 这速度快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霍师弟，这是今日的星象记录。”一名弟子恭敬地递上玉简。 霍于舟接过玉简，指尖在天机罗盘上轻轻一划。罗盘上的星辰立刻活了过来，在他周围形成一片微缩的星空。联盟长老们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天道之子的气运，果然非同凡响。”白须长老抚掌赞叹，“老夫修行八百年，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易引动星象共鸣。” 霍于舟谦逊地低头，掩去眼底的异色。 天道气运，正是混沌天极选择他的原因，混沌宫殿众人，每个都是一方世界的天道之子，气运之子，却全部被他抓来帮他夺圣冠者奖励。 “弟子想试试推演一位名叫‘陆笑言’修仙者的下落。”霍于舟轻声道。 长老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紫袍老者皱眉：“陆笑言？是很重要的人吗？” “就当是练习。”霍于舟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手指已经按在了罗盘中央。 星辰开始疯狂旋转。 霍于舟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天机气息的指引。 恍惚间，他看到一片瀑布，水声轰鸣。一个白发男子正站在水潭边，抬头望着天空。 坐标在西北星域，青霖界，落星山脉！ 这个信息如同闪电般穿过无尽星空，直达混沌宫殿。 ...... 混沌天极正在修炼室中炼化“时间重置”印记。 “找到了。”他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气翻涌成漩涡。 没有任何犹豫，混沌天极直接撕裂虚空。 他的身影在无数星系间闪烁，每一次闪现都跨越数百万里。沿途的星辰被他周身散发的混沌之气侵蚀，纷纷黯淡下来。 不过半刻钟，混沌天极已经站在了青霖界的外围。这个中等级别的修仙位面根本无法承受他的威压，整个世界开始震颤，山岳摇晃，海水倒灌。 “陆！笑！言！”混沌天极的怒吼震碎了方圆千里的云层。 落星山脉的瀑布前，陆笑言依然在望着天空出神，他银白的长发垂到腰间，发梢浸在潭水中，随着水流轻轻摆动。 听到这声怒吼，他缓缓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混沌天极已经出现在瀑布上空。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一刀斩杀自己的男人，混沌领域全开，整片山脉开始崩解，瀑布倒流，潭水蒸发。 陆笑言歪了歪头，九道璀璨的金色锁链自虚空中骤然射出！ 它们无视混沌领域的阻隔，直接穿透了混沌天极的四肢、脖颈和躯干，将他固定在半空中。 “怎么可能？！”混沌天极疯狂挣扎，混沌之气如火山喷发般从体内涌出，却无法撼动锁链分毫。 那些星纹亮起淡淡的光芒，将最狂暴的混沌之气都镇压下去。 陆笑言右手虚握，一柄通体透明的长刀自虚空中凝实。刀身如水晶般剔透，内部却流动着星河般的光辉。 混沌天极目眦欲裂：“不！我不信！我乃混沌不灭体，怎会——” 刀光闪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混沌天极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头颅高高飞起，眼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混沌之气如潮水般退去，九道灵锁也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他隐约听到一句，“白……好……脸，脑……行。” 时间重置——时间倒退至星系战场之前。 混沌天极立于混沌星核之上，五指深深掐入颈侧皮肉。暗金色的神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苍白肌肤上刻出狰狞血痕。他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震得整片星域都在战栗。 “两次了...”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脖颈，那里明明没有伤口，却仿佛仍残留着透明长刀的冰冷触感。记忆中的刀光一闪而过，他的头颅飞起，混沌不灭体在那柄刀面前，竟如薄纸般脆弱。 “轰——！” 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终于爆发，混沌星核猛然炸裂！狂暴的能量洪流席卷而出，方圆万里的陨石带瞬间汽化，连空间都被撕开无数漆黑的裂痕。 混沌天极原本打算直接撕裂虚空，杀向落星山脉。 但脚步刚动，又硬生生止住。 ——两次了。 ——两次都是毫无招架之力。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绕上心头，让他第一次尝到了“迟疑”的滋味。他死死攥紧拳头，骨节爆出清脆的响声，暗金神血从掌心滴落，在虚空中燃起混沌之火。 “陆笑言......”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眼中混沌漩涡疯狂旋转，“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个白发男子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刀，却是他自化形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不可战胜的对手。 最终，混沌天极按捺住沸腾的杀意。 狂暴的混沌之气逐渐平息，他按照上一世的轨迹，重新踏入星系战场，只不过这一次——不需要再派人去天机联盟。 当混沌天极再次手握圣冠印记‘时间重置’离开战场时，他直接撕裂虚空，冲向西北星域！ 青霖界外围，他隐匿全部气息，连混沌星域的本源都暂时封闭。 这一次，他不再嚣张地宣告到来，而是如阴影般悄无声息地降临落星山脉。 瀑布依然轰鸣，潭水清可见底。 陆笑言这次整个人浸在寒潭中央，白色长发如蛛网般在水面铺展，素白长袍被水流托起，像一朵将绽未绽的昙花。 他飘在水面仰望着天空。 混沌天极站在千米外的山崖上，混沌之眼穿透虚空，死死锁定那道身影，他眼里欣赏不了这种景色，只有杀他而后快的恨意。 隐身悄然接近之后，混沌天极从万丈高空俯冲而下，混沌长剑直指那水面上飘着的人。 但他在离陆笑言仅有十步的距离时。 “铮！” 九道灵锁从静止的水珠中迸射而出。 混沌天极的剑势瞬间凝固，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每颗水珠里被不同的锁链贯穿。 水面上的陆笑言眨了眨眼。 飘在水面的他甚至都没起身，只是抬手，那柄透明的长刀再次浮现。 刀光掠过混沌天极咽喉的瞬间， 在意识消散前，他终于听清了那句话，“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脑子不太行。” 第4章 第三次，第四次 时间重置——时间倒退至星系战场之前。 “轰——！！！” 新生的混沌天极站在星核爆裂的中心，暗金神血从崩裂的肌肤下渗出，在周身形成燃烧的混沌气域。 “本座要你......”混沌星核突然爆裂，狂暴的能量洪流将方圆万里的陨石带瞬间汽化，混沌天极站在能量风暴中心，长发狂舞，“生不如死！” 混沌天极站在星核废墟之上，周身沸腾的混沌之气逐渐平息。三次死亡，三次被同一柄刀斩落头颅——这已不是巧合，而是**裸的实力碾压。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抚过脖颈。 “正面杀不了你......”混沌天极眼中混沌漩涡缓缓旋转，第一次收敛了所有气息，“那就暗杀。” 如上一世一样，老老实实的拿了‘时间重置’的道具。 以免阴沟里翻船。 西北星域·青霖界—— 混沌天极没有撕裂虚空，而是借助星域间的暗影裂隙悄然潜入。他在千里外的山巅显出身形，整个人化作一缕混沌雾气，与山间晨霭融为一体。 落星瀑布依旧轰鸣。 陆笑言飘在寒潭中央，白发如霜雪铺展在水面，双目轻阖，与整片天地共呼吸。 混沌天极注视着水面细微的灵力流动——任何隐身术法入水，都会扰动这玄妙的平衡。 不能入水，他只能安安静静的站在远处等着陆笑言离开潭中。 混沌天极第一次学会了耐心等待。 等着杀他。 日升月落，寒潭边的野花开了又谢。 第十日，一只翠羽鸟落在混沌天极肩头，啄食他发间凝结的晨露。他连睫毛都未颤动，任由鸟儿在肩头蹦跳。 第二十日，暴雨倾盆。雨水穿透他的虚化身躯，在山石上溅起万千水花。潭中的陆笑言依然未动，暴雨在他周身三尺外自动分流。 第三十日，混沌天极突然发现——那具飘浮的身体与天地灵脉完全同频，每一次水流波动都是他在吐纳，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修炼法。 第四十九日，晨光微熹时，寒潭终于起了变化。 陆笑言终于从寒潭中起身。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白发滚落，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灵气消散。他漫不经心地用灵力蒸干衣衫，又踱步到瀑布前继续发呆。 隐在暗处的混沌天极眯起眼睛。 时间过去这么久，混沌天极完全看不懂陆笑言在做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混沌天极将混沌之气压缩到极致，维持隐身状态缓慢靠近，并且做好只要他发现，就瞬间逃离的准备。 三丈、一丈、五尺...终于在缓慢的移动中，来到陆笑言的身后，正好是一柄剑的长度。 为了一击毙命，混沌天极又靠近了半步，混沌长剑带着弑神之力直刺后心！ 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失败！ 但事与愿违。 “叮——” 那熟悉的九道灵锁从虚空中弹出，将他捆得死死的。 陆笑言疑惑回头，黑色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微微睁大。 混沌天极看到对方瞳孔中映出自己的面容——这是百万年来第一次有人用“惊艳”的目光看他。 “你...”陆笑言的目光扫过抵在胸前的剑尖，眉头微皱，抬手间，一柄长刀虚空凝聚。 刀光闪过。 时间重置——时间倒退至星系战场之前。 “又…失败了…”他的声音不再暴怒，而是带着某种奇异的平静，“四次……暗杀也不行……” 混沌天极缓缓抬手，指尖触碰眉心，一种挫败的情绪涌入混沌天极的脑中。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混沌星系最深处，原本沸腾的混沌之海反常地平静下来。 混沌天极盘坐在虚空王座上，长发如夜色垂落。曾经只想逃离这个宇宙的执念，如今悄然变化——在离开之前，必须杀死陆笑言。 自宇宙诞生以来，他一直是无敌的，不可能有人能杀他，只要知道陆笑言用的修炼法，一定能找到杀他的办法。 王座下的阴影里，被抹去记忆的叶剑尘如同傀儡静立。这个曾经的“男主系统”宿主，前几世没有管他，这次不能让他去通风报信。 星系战场结束后的第五十年，混沌宫殿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 无数道流光划破混沌星系的暗红色天幕，成子佳率领的“影狩”部队带回三千界域的监控玉简；宰凝阳操控的“谛听”组织呈上百万份记忆碎片；就连最新收服的霍于舟，也以天机阁首席的身份献上推演星盘。 “主上，这是陆笑言登临万星星主后的全部记录。”成子佳跪地奉上九窍玲珑匣，“包括他每次现身的时间、地点、甚至…一言一行。” 混沌天极端坐王座，指尖轻敲扶手，听着座下棋子们的汇报。 玲珑匣中的影像在殿内流转，映照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主人，陆笑言身边共有十九名弟子，五位侍从，一位幻境化灵。”成子佳一边介绍着，一边用玲珑匣展示。 “另外，此人继承了天地殿的势力，被称为天地殿殿主。”成子佳垂首禀报。 宰凝阳上前一步，沉声道，“天地殿的星主皆有造化之力加持。他既为殿主，只怕......就是传说中的造化之主。” 混沌天极眸光一凝。 ——难怪能杀自己。 造化克混沌，这是宇宙法则。 可造化从未化形，那陆笑言究竟是什么存在？ “此人性情乖戾，”郁波补充道，“对各路星系联盟从无好脸色。见他者，若非跪着进去，便是横着出来。” 成子佳忽然想起什么：“不过对女子倒是宽容些。” “呵，”俞欢思冷笑，“不过是被**驱使之辈。” “倒不是”宰凝阳摇头，“据那些见过他的女修所言，此人谈吐不凡。尤其对温婉端庄的女修，甚至愿以平等姿态洽谈合作。” “除了M系以外。”郁波说道。 成子佳接话，“他原先在的世界，就是被M系带头毁了，现如今正带着天地殿和他的徒弟们找M系为首的那群觊觎造化之力的星主复仇。” “如今M系已经陨落数十位星主，都是他亲自前往M系斩杀的。”宰凝阳脸色凝重的说道。 第5章 扮作女人接近 “他不怕星系反噬吗？”众人惊讶。 “每次都受了很重的伤，但还是屡战屡勇。” “重伤之后，M系不去偷袭？多好的机会！” “别忘了他是天地殿的殿主，他出战，自然有天地殿的跟随着。” “不过他在回去之后，天地殿的也不能进入万星阁，我们的探子更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想来是非常虚弱的时候。” “星系反噬的伤，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成子佳感慨，他只在主人身上看到过星系反噬只留下一道深深的疤。 混沌天极眼神微眯，突然开口，“他对混沌联盟的态度如何？” 殿内骤然寂静。 成子佳硬着头皮答道：“似乎......并不在意。因我混沌联盟未曾参与造化之争，所以......” 众棋子悄悄抬眼，不解地望向主人。 他们不明白，这位至高无上的混沌主宰，为何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星主如此执着。 良久，混沌天极挥袖：“继续搜寻天道之子。至于陆笑言......”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不必再查。” “遵命。”众人齐声应和，却在退出大殿时交换着困惑的眼神。 混沌天极独坐王座，指尖凝聚出一缕暗金神血。血珠中倒映着陆笑言的白发——那或许根本不是头发，而是...... “造化之力的具象么......，毕竟这宇宙，白发就代表寿命终了，可他还能活着。”混沌天极低声喃喃，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计划。 既然喜欢女人，那就扮成女人接近。 混沌天极站在混沌镜前，凝视着镜中自己冷峻的面容。他想起陆笑言斩杀自己时那一瞬的惊艳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混沌之气如流水般缠绕周身，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 身形逐渐变得纤细，宽肩收窄，腰线收缩，最终定格在修长优雅的体态。 镜中的面容开始微妙变化——凌厉的眉峰柔和下来，原本锋利的轮廓添了几分清冷韵味，薄唇染上淡淡的绯色。 混沌天极抬手抚过新生的面容，指尖在眼尾轻轻一点，顿时添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忧郁。镜中人已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暴戾，只剩下一身素白长裙，墨发如瀑垂落腰际的冷清美人。 “还不够......” 他忽然想起那些女星主的描述——“温婉端庄”。混沌之气再次涌动，将眉宇间最后一丝锐气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水般的沉静。连站姿都微微调整，肩颈线条舒展如天鹅。 完美。 混沌天极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感到一丝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那是比杀戮更隐秘的快感——名为“阴谋”的毒芽正在他的意识里扎根。 混沌天极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接近他，在他受到星系反噬的时候，能呆在他身边，那就可以一击毙命。 至于怎么接近？ 混沌天极拿过最新的一块玉简，此时的陆笑言正在西北星域，青霖界，落星山脉参加光耀星主美斯安的寿宴。 下一瞬。 混沌天极站在落星城最高的茶楼檐角，素白面纱被山风轻轻掀起，露出精致的下颌线。他望着远处张灯结彩的星主府邸——美斯安的寿宴正在举行，而他的猎物，此刻就在那府邸深处。 混沌天极拿过从凡间王都带回来的书，书上说了，怎么制造偶遇。 比起自荐成为侍女，英雄救美更适合他快速的接近。 指尖摩挲着凡间话本，混沌天极轻嗤一声。面纱下的唇瓣却勾起完美的弧度，连眼尾那抹金色神纹都温顺地垂落。 当寿宴进行到星舞环节时，混沌天极终于现身。 他刻意选了与陆笑言相似的白衣，只是料子换成更柔软的鲛绡，行走时如流云拂过青石阶。发间只簪一支冰晶兰，正是落星山脉独有的“刹那芳华”。 “这位仙子面生得很？”守门的星侍拦住去路。 混沌天极微微福身，袖中落出一枚玉牌——那是弥陀星主曾经斩杀的启源星主的信物。“家师与光耀星主有旧，特命晚辈来贺寿。” 声音清冷如玉磬，任谁都听不出这是能撕裂星河的混沌主宰。 混沌天极端坐在席间，纤白手指轻抚茶盏边缘，看似低眉顺目，实则将宴席间每一句对话都收入耳中。 “要说我们殿主最威风的一战，当属三月前在M23星系渊！”赤甲拍案而起，酒液从青铜酒樽中溅出，在案几上灼烧出星辰图案，“M系十二位星主联手布下''诸神黄昏阵''，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席间众星主不约而同倾身。混沌天极指尖微顿，茶面泛起细微波纹。 美斯安轻抚琴弦，笑着接话：“陆殿主连破十二阵眼，最后那记''天裁''刀光，直接把渊劈成了两半。”琴音突然转急，“那些前来相助的M系星主都纷纷逃跑。“ “何止！”马二六醉醺醺地插嘴，“那群鼠辈躲进时间夹缝，殿主直接——”他做了个撕扯的动作。 混沌天极面纱下的唇角绷紧。这些描述与他收集的情报完全吻合——陆笑言确实在无视宇宙法则。用身体强行抗住了星系反噬。 混沌天极装作无意的看向陆笑言方向。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M系星主的事，只有陆笑言在亭中喝着酒，身边坐着两位男子，从玲珑匣看到过，是他的大徒弟秦承安，四徒弟谢锦山。 宴席正酣时，山脉突然震动！ 十几头噬魂兽冲破结界，猩红的眼睛直扑女眷席。 宾客们慌乱间，混沌天极“恰好”退到陆笑言所在的亭台附近。 “小心！”陆笑言身边的徒弟秦承安喊道，一道灵锁将侧面冲过来的妖兽捆住。 混沌天极诧异的看过去，他的徒弟竟然也会这道灵锁？竟然不是造化之力专属？ 来不及细想，他假装被碎石绊倒，素白裙摆绽开如昙花。这个角度计算得精妙——既能让三头妖兽同时扑来，又恰好处于陆笑言抬手可及的范围。 果然，一道透明刀光闪过。 混沌天极在漫天血雨中抬头，看见陆笑言的白发被山风拂起。 那人竟没有立即扶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能站起来吗？”陆笑言终于伸手，指尖却悬在离他三寸处，始终未真正触碰。 第6章 玉凝 混沌天极暗自咬牙，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惶与感激：“多谢星主相救...”故意按着脚踝轻嘶一声，“只是我...” 陆笑言微微挑眉，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他上前一步，修长手指轻点，一道翡翠色的“灵蕴”治疗术精准覆盖在混沌天极伪装的脚踝伤势处。 混沌天极暗自咬牙——这治疗术太过精纯，连他刻意制造的伤势都在瞬间愈合。他只得缓缓起身，正欲开口演绎柔弱女子的道谢戏码。 “轰！” 殿门突然被狂暴的气劲炸开，十余名凶神恶煞的修士冲入宴厅。为首的刀疤脸狞笑着指向混沌天极：“小贱人，偷了我宗至宝还想逃？” 混沌天极立即瑟缩着躲到陆笑言身后，纤纤玉手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星主救命！这些人要强抢小女去做炉鼎...”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陆笑言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柔弱女子”。 他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已经把这男扮女装的奇葩，详细说给他听了，顺带还给他看了这混沌从男性化形成女人的全过程。 陆笑言不明白这混沌天极为什么缠上自己，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精心雕琢的容颜上——微红的眼尾，轻颤的睫毛，还有那故作坚强却难掩惊惶的神态... “啧。” 陆笑言突然抬手，透明长刀“天裁”在掌心浮现。没有任何询问，没有半分迟疑，刀光如银河倾泻。 “唰——” 冲在最前面的七名恶徒瞬间化为血雾。 余下几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第二道刀光已至，整个宴厅霎时安静，只剩血珠滴落在地的声响。 混沌天极瞳孔微缩。这些“恶徒”本是他用混沌之气控制而来的，为了显得真实，每一个都有神境的实力... 陆笑言的果决让他惊讶不已——这哪是英雄救美？分明是杀神清场！ 话本子里，救人都会问一问，说一说，他倒好，直接抹杀。 比他更狠。 面纱之下，混沌天极的唇角不自觉绷紧。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胸腔翻涌：他堂堂混沌主宰，杀人还要找理由，这人却... 一瞬间，混沌天极的心里，有种名叫攀比的情绪开始发芽。 “你...”陆笑言突然转身，刀尖挑起混沌天极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刀锋冰冷，混沌天极却在那双星眸中看到一丝...趣味？ 谢锦山眉头微蹙，秦承安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他们的师尊已经数年不曾对陌生人产生兴趣了，在师尊眼里陌生人只分死人和活人两种区别。 美斯安带着赤甲等人匆匆赶来，长袍上还沾着方才打斗时的血迹。“殿主可曾受伤？”他急切地问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被刀尖指着的女子身上。 陆笑言恍若未闻，混沌天极看到整个宴会的中心点变成了自己。 “嗯？”陆笑言的长刀抬了抬，刀尖传来的森冷寒意让混沌天极眼神暗了暗。 他刻意让喉间溢出一声轻软的呜咽，状似惶恐地垂下眼眸：“…玉凝。” 这名字是他从凡间话本里随手拈来的——一个柔弱，温婉端庄的仙子该有的名字。 赤甲突然眯起眼睛，“等等，这姑娘长得怎么...” 陆笑言一个眼风扫过，这位彪形大汉立刻噤若寒蝉。 ——能不眼熟吗？ 陆笑言在心底冷笑。这张脸根本就是混沌天极本尊的柔化版，连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眸都如出一辙，只是减去了几分凌厉，添了几分温婉。 来接近自己，居然连容貌都不知道彻底改换。 真够蠢的。 “美斯安。”陆笑言刀尖纹丝不动，“她是谁？” 美斯安也有点疑惑，玉凝这个名字没听过，“不认识。” 混沌天极声音轻软，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家父......启源星主。” “你说什么？”美斯安猛然看向这名女子，虽然带着面纱，总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启源星主的女儿。 这个名字一出，宴席间顿时哗然。 几位年长的星主已经站起身过來。 “启源的女儿？” “不是说全族都被弥陀...” “那场大战后竟然还有幸存者？” 陆笑言挑眉看向神色大变的美斯安，“认识？” 美斯安神色复杂地解释道：“启源星主曾是天地殿的盟友，后来被星河联盟的弥陀星主设计围杀。”他看向“玉凝”，语气温和了几分，“没想到启源兄还有血脉存世。” 混沌天极——不，此刻已是“玉凝”——低垂眼帘，纤长的睫毛掩去眸中暗芒，继续轻声道：“百年前，弥陀星主为夺我父的''星核秘卷''，趁他闭关时痛下杀手......我侥幸被家仆所救，流落凡界......”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残破的玉珏，正是特意仿制的启源星信物。 美斯安接过玉珏，指尖微颤：“这确实是启源兄的......”他看向陆笑言，欲言又止。 陆笑言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识海中，造化流光镜已将启源星主的所有时间线尽数展现。 镜面闪过一幕幕画面：启源星主确实有个女儿，面容与眼前“玉凝”竟有五分相似。 陆笑言在心里默默收回了先前“愚蠢”的评价。 ——这混沌天极，倒是做足了功课。 造化流光镜反而奇怪了，“你反正知道了他的身份，直接杀了不就好，以前你不就是这么做的？” “看看他想做什么，明着来总比阴着来好。”陆笑言淡淡的回应。 “你什么时候还在乎明着，阴着了？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造化流光冷嘲热讽道。 陆笑言没有反驳，却收回了长刀，甚至伸手虚扶了‘玉凝’一把：“原来如此。” 他转向美斯安，语气平淡，“既然是你的故人之女，那你就负责。” “自然没问题。”美斯安颔首应下。 玉凝低垂的眼睫轻颤，没想到会被推给美斯安。悔恨该让自己伤得更重些，才好说出“无以为报，愿为婢为仆”那套说辞。 陆笑言注视着玉凝那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焦急，眼底掠过一抹玩味，他忽然开口，“你觉得如何？” 第7章 万星阁1 玉凝指尖微紧，她很想说不行。但此刻若直言想跟随陆笑言，必会引起怀疑。她咬唇轻声道，“多谢光耀星主，只要能为父亲报仇，我……” “报仇之事不必你操心。”美斯安温和打断，“这是我们应该为启源兄做的。” 玉凝以袖掩面，肩膀微微颤动，看似悲泣难抑。 然而从陆笑言的角度，却能清晰看见她眼底闪过的懊恼——那双清冷如霜的眸子此刻正泛起不甘的波澜，为她端雅的伪装平添几分鲜活气息。 “星河联盟...”陆笑言忽然开口，“当年之事，他们也算我的仇人。”他语气平淡，“这事，我来解决。” 满座皆惊。 秦承安与谢锦山交换眼神，师尊已经多少年不管闲事了？ “既然由我替她报仇，”陆笑言看向美斯安，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不如就由我带回万星阁。” 美斯安怔了怔，虽不明白陆笑言的意思但也应承道：“......也好。” 玉凝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机，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多谢星主垂怜......”这场戏终究是按她的剧本走了，只是......她抬眸正对上陆笑言似笑非笑的目光，心头蓦地一紧。 只有知道真相的造化流光镜在陆笑言的识海里酸溜溜地嘟囔，“长得好看有用吗？当然有用！” …… 玉凝跟随陆笑言踏入万星星系时，有种不真实感，竟然真的被他混进来了，就这么简单的成功了？ 云神暖域的九层高塔巍峨矗立，塔尖直入星河，每一层都流转着截然不同的道韵。 万星阁高悬塔顶，如众星拱月般被无数星主宫殿环绕。 玉凝的目光扫过其中一座暗沉如墨的殿宇——那是属于他的混沌宫殿。 而这万星阁，玉凝自然来过，刚进入这个宇宙的时候，他曾以混沌之主的身份强势降临此地。 只是没想到，上任万星星主明明有宇宙之主的实力，却被陆笑言给杀了。 陆笑言带着秦承安与谢锦山走在前面，背影挺拔如松。 玉凝跟着最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她必须留在陆笑言身边，等待那个关键时机——在他被星系反噬重伤时，给予致命一击！ 还未靠近万星阁，便听见殿内中传来阵阵笑闹声—— “师尊怎么还不回来？寿宴早该结束了吧？”少女清亮的嗓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芷昕，你少喝点桃花酿，待会儿师尊回来又该训你了。”温润的男声无奈劝阻。 “怕什么，三师兄不是备着醒酒丹嘛~” 陆笑言唇角微扬，抬脚踏入。 霎时间，厅内一静。 四道身影齐刷刷望来—— 芷昕正抱着酒壶蜷在玉榻上，杏眼微醺，颊染绯色； 简颜之斜倚玉塌边抢过一壶酒； 沈书砚手持书卷，温雅端方，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迹； 白瑾瓷面前丹炉青烟袅袅，指尖捏着一枚刚成型的碧色丹药。 烬欢狐耳微动，看到陆笑言的瞬间，立即化作一道红影扑了上去，“陆山主~您可算回来了~”她娇媚的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波动，纤纤玉手已经环住陆笑言的腰身，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身上。 玉凝冷眼旁观着眼前这一幕，那胆大包天的狐妖竟然没被陆笑言丢出去，而这位传闻中冷血无情的星主，手掌竟自然而然地托住了狐妖挺翘的大尾巴。 那条火红的大尾巴欢快地摇晃着，尾尖时不时扫过陆笑言的手腕。 玉凝心中鄙夷，一条尾巴的狐妖有什么好的，以他的实力九尾狐妖不是更配？ “不知羞耻。”时因快步上前，一把揪住烬欢的后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气鼓鼓地瞪向陆笑言，“主人，你倒是管管这只骚狐狸，越来越放肆了！” 陆笑言神色未变。 玉凝却看到陆笑言的手指摩挲，似乎还在回味那毛茸茸大尾巴的韵味。心中嗤笑，成子佳他们的情报果然有误，明明就是个好色之徒！ “师尊。”四位徒弟连忙起身行礼，芷昕还偷偷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陆笑言微微颔首，径直走向主位落座。谢锦山动作娴熟地沏好一杯清茶，恭敬地放在陆笑言手边。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玉凝身上，带着好奇与探究。 玉凝也在暗中打量着在场众人。 凭借他多年寻找天道之子的经验，一眼就看出那些弟子的天资都堪称绝世——白瑾瓷周身流转着纯净的月华之力，沈书砚眉宇间凝聚着文运之气，简颜之体内的剑气天成，芷昕更是拥有纯灵之体。 ''这就是造化的能力吗？''玉凝心中暗惊。 他需要满宇宙搜寻天道之子，而陆笑言却可以直接造就这样的天才。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师尊，玉凝姑娘怎么安置？”谢锦山一时拿不准陆笑言的态度，只能请示。 陆笑言指尖轻叩扶手，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倒是很期待，这位不惜男扮女装的混沌之主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交给内务总管去安排。” 玉凝闻言，心头一沉。 折腾这么久，竟然只能做个外围侍女？按照凡间话本的发展，不是应该留在身边做贴身侍女才对吗？都是故人之女了，还这么对她！话本子里不是这么写的啊！！ 谢锦山领命，示意玉凝随他离开。 沉浸在失望中的玉凝甚至忘了行礼，就这么木然地跟着走了出去。她满脑子都在盘算着下一步计划——要怎样才能更接近陆笑言？ 所幸灵犀山本就没那么注重规矩，陆笑言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玉凝跟随谢锦山沿着九层高塔的旋梯缓步而下，每下一层，心头便沉一分。 当来到三层时，迎面撞见一个圆脸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是内务总管赵德全。 “哎哟！谢仙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赵德全搓着手迎上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折成两截。 谢锦山神色淡淡，只略一点头：“给她安排个侍女的位置。”言语间刻意略去了玉凝的身份背景，这是他从多年跟随陆笑言总结出来的经验。 第8章 万星阁2 赵德全小眼睛滴溜溜地在玉凝身上转了一圈。这姑娘容貌绝俗，气质清冷，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做侍女的料。“没问题，没问题。” 谢锦山临走前嘱咐道，“玉凝姑娘，有事可以去七层找我。” 玉凝闻言心头一紧，以后九层上不去了？连忙问道，“那我父亲的仇？” “师尊自是会为你解决。”谢锦山想到再过不久，师尊又要去M星系斩杀仇敌，又要受到星系反噬，一时间有些难受，微微叹气，“届时会带你一起去看仇敌伏诛。” 话说到这个份上，玉凝也只能听从安排。“好。” 待谢锦山离去，赵德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姑娘怕是个不得宠的关系户，随后笑着对玉凝说道，“玉凝姑娘，你有没有擅长做的事？” “擅长？”玉凝眸光微冷，擅长杀人算不算？“没有。” 赵德全见状又问，“我观玉凝姑娘有些修为，不知修为几何？” “神境天尊境初期。”玉凝语气平淡，此刻没有陆笑言在场，她周身那股刻意伪装的柔弱气质已然褪去，只余下骨子里的冷傲。只是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勉强收敛了几分戾气。 “既然有些修为，那便去做四层的护卫侍女如何？”赵德全眯着眼睛问道 玉凝眉头微蹙，“护卫？护谁？” “四层是藏书阁，自然是守护古籍。”赵德全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玉凝胸口一窒——让她堂堂混沌星主去守一堆破纸？！指尖在袖中掐得发白，却还是强压下怒火，“行。” 见她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内务总管冷哼一声：“这可是个好差事。以星主如今的威名，哪有人敢来偷古籍？” 玉凝懒得敷衍，只冷淡地“嗯”了一声。 待内务总管甩袖离去，玉凝独自站在四层廊柱旁。透过雕花窗棂，她遥遥望见自己那座沉寂的混沌宫殿，心中郁结难解——明明每一步都按话本里的套路来，怎么反而越走越偏？ 记得初入此方宇宙时，因为实力被压了一大半，被迫要与各大生灵交际，没人教他如何交际，只能整天拿着话本子天天看，学那些控制人的手段，学那些与各大星主周旋的手段。 现在学着怎么卧底，怎么就失败了呢？ 玉凝想不明白。 玉凝在万星阁四层度过了数十个昼夜，每日除了例行巡视藏书阁外，便是寻找各种借口试图接近九层。 “赵总管，这册古籍需要呈送星主过目...” “谢仙长，弟子有修炼疑难请教...” 甚至故意在楼梯口制造“偶遇“，却总被各种理由婉拒。 这日清晨，她终于忍无可忍，索性闭门不出，躲在自己的住所，从混沌空间把那些卧底的话本子拿出来仔细研读，想想再用什么手段接近。 认真翻阅的玉凝把觉得有用的内容全部整理出来，放在一边。 落难的修仙世家小姐，留下理由：报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随侍左右，以报大恩’这个只能等弥陀星主被杀了才能用上，先备着。 无家可归:假装家族被仇敌灭门，无处可去，这个已经用到了，只是收留的距离太远了！ 身负重伤：这个……自己失策了，下次…呸，没有下次！ 假装有特殊体质/天赋：比如“天生灵瞳”“能感应宝物”，让对方觉得带着“她”有用。这个倒是可以，但有什么是陆笑言需要的呢？造化什么都能弄出来。 美食/炼丹助攻：美食，自己不会做，但是可以试一试，棋子们收集的资料中，有陆笑言还保留着喜欢吃凡间美食的习惯。炼丹，混沌之气炼制的丹药，不就全暴露了？ 装柔弱：见都见不到人，怎么装？ 破解难题：某个古籍、阵法或功法无人能解，自己“恰好”懂，并主动请缨，让对方不得不让他上来。这个好，玉凝看到这个眼前一亮，自己正好在藏书阁。 装作迷路：故意误入高层禁地，被对方发现后，假装惶恐认错，但借机留下印象。这个有点蠢，但可以一试。 利用传信/任务：比如主动申请送重要物品到九层，或“不小心”把对方的东西弄丢/弄坏，借机接触。这个也可以！等会就去到处转转看有没有之类的任务。 同门推荐：让管事或对方的亲信发现自己的“才能”，推荐他去更高层。自己的才能……只有杀人。 敌人助攻：安排一场袭击或危机，自己“挺身而出”救了对方的人，得到赏识。这个可以，安排仇敌很简单。这一栏被玉凝重点圈出来，甚至还列出了在云神暖域可以控制的好几个星主，以及数十种妖兽。 易容成九层弟子：混入高层，但风险较大，可能被发现。 看到这一条，玉凝停顿了很久，眼神也变得狠厉无比，那个一条尾巴的狐妖，看起来和陆笑言的关系很好，如果能取代它…… 一直通过造化流光镜看着玉凝的陆笑言，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看着玉凝用话本子分析各种接近自己的办法，最后停在这个易容，陆笑言觉得不能放任她继续想办法了。 混沌天极的历史战绩可查，心狠手辣，冷血冷情，如果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身边的人给杀了，即便事后能将混沌天极碎尸万段，也换不回任何人的性命。 想到在造化流光镜看到混沌天极在混沌宫殿与他的人分析着自己的画面，实在搞不明白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唯一的亮点就是混沌天极是在确定自己受到星系反噬会重伤后，才有了一丝表情变化。 难道也是来杀自己的？可他跟混沌天极有什么仇？ “直接杀了得，以混沌的实力，你吞下他的修为，你必定能成为宇宙最强。”造化流光镜不耐的说道。 陆笑言揉了揉眉心，坐在书房，唤来内务总管赵德全。他没有搭理造化流光镜，无冤无仇，杀他做什么？更何况他非常不想用《吸灵诀》。 不多时，就看到匆匆赶来的赵德全那圆滚滚的身子险些被门槛绊倒。 “星主。”赵德全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让玉凝来我书房侍墨。”陆笑言吩咐道。 第9章 万星阁3 赵德全小眼睛瞪得溜圆——四层的普通侍女直接调到九层书房？但他识相地没有多问，立即赔笑道：“老奴这就去带她过来。” 赵德全迈着两条短腿，气喘吁吁地穿梭在万星阁各层之间。 赶忙去了四层藏书阁，只见几个侍女正在整理典籍。“玉凝？一早就没见人影。”为首的侍女摇头道。 三层膳房里飘着灵食香气，厨娘们纷纷表示：“那位冷着脸的姑娘？从不见她来用膳。” 二层练功场空无一人，五层药园也只有几个小童在浇水。赵德全擦着汗，暗自嘀咕：“这丫头该不会跑出塔了吧？” 正当他准备去侍卫处调人手搜寻时，忽然想起还没去过侍女住所。穿过回廊拐角，最偏僻的那间屋子。 此时的玉凝正在住所内思考并计划着怎么解决那只狐妖，再化形成它的模样。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便见赵德全满脸堆笑：“玉凝，大喜啊！” “有话直说。”玉凝冷声道。 “星主钦点您去九层书房侍墨！”赵德全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书房？几层？”玉凝有点奇怪。 “当然是九层啦！”赵德全笑着，“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玉凝瞳孔微缩——九层？她方才还在苦恼如何接近，机会竟自己送上门来？ “还在这愣着了，还不快去收拾？”赵德全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玉凝眼底杀意骤现又迅速敛去“等着。”她冷冷甩上门，看着满地的书，玉凝站在原地不动声色，朝房间左右打量着，又飞到房顶去看看，随后又放出混沌之气检查四周——屋顶、墙壁、甚至地砖缝隙都不放过。 “没有监视...没有陷阱...”她喃喃自语，“难道真是巧合？” 刚想着取代陆笑言亲近之人，就通知他去书房做侍女。 殊不知，陆笑言还在用造化流光镜看着这一切，这才发觉自己打草惊蛇了，不过幸好他是用镜子看着他的，不可能会发现。 玉凝快速的将所有的话本子全部收进混沌空间，又将房间里所有关于自己的气息全部敛去，这才打开房门。 赵德全急得额头冒汗，在门外来回踱步。这要是耽误了星主的事，他这内务总管的位子怕是坐不稳了。 “吱呀——” 房门终于打开，玉凝换了一身素雅的白纱裙走了出来。赵德全连忙催促：“快快快，星主最不喜等人。” 玉凝跟在赵德全身后，看着这个圆滚滚的身影竟能迈着如此迅捷的步伐，心中暗自诧异。 穿过层层禁制，两人很快抵达九层。 刚转过回廊，正巧遇见谢锦山与许山并肩从书房出来。 玉凝已经找回状态，在赵德全打完招呼后，立即福身行礼，声音柔婉动听，“谢仙长，许仙长。” 谢锦山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许山则只是淡淡点头，两人很快离去。 “星主，玉凝已经带过来了。”赵德全在门外恭敬禀报。 “星主。”玉凝跟着行礼，声音比方才又柔了三分，听得赵德全忍不住侧目——这变脸速度，绝了！ 陆笑言头也不抬，仍在翻阅手中玉简：“退下吧。”他还在思索谢锦山和许山汇报的事情。 “是。”赵德全原本还想嘱咐几句玉凝，不过看到完全换了个态度的玉凝，心里忍不住嘀咕，真是看走眼了。 玉凝站在原地，目光悄悄打量着四周—— 鎏金香炉青烟袅袅，书架上古籍泛着微光，而端坐案前的陆笑言白发如雪，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敲击着一枚星纹玉简。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玉凝一直没有听到陆笑言吩咐自己，干脆看着陆笑言打量起来。 当陆笑言终于收起玉简抬眸时，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冷透彻的眸子。那目光直白而专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洞穿。 ——像极了他曾在寒潭边见过的，饮水的小鹿。 “过来。”陆笑言声音微沉。 “是。”玉凝低声回应，缓步上前。素白衣袂拂过青玉地面，在书桌前恰到好处地停住。 不知为何，脑海里想到的是陆笑言手掌托住那狐妖臀部的场景。心里暗自紧张，该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吧？用男性的身体这么多年，虽然用女身接近陆笑言，但他还是没办法去接受这种事。 陆笑言看着玉凝踌躇不安的表情，虽然清冷的脸上保持着镇定，但那紧绷的腰线还是透露了她此时的心情。陆笑言心里觉得好笑，没点觉悟也敢男扮女装。 陆笑言从紫檀木匣中取出一方玄色墨条，轻轻置于青玉砚台之上。墨条通体乌黑，表面隐约可见细密的金丝纹路——这是用万年沉檀木心混合星砂炼制而成的珍品。 “磨墨，会吗？”他指尖轻点桌面。 玉凝盯着那陌生物件，眉头微蹙，“不会。”在她漫长的生命里，何曾需要接触这等凡俗之物？修仙之人，哪个不是神识一扫便记录万千。 “拿起来。”陆笑言眼神示意。 玉凝照做。 陆笑言唇角微扬，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刻意拉开两人距离，省得她多心。“这是墨条，底下的是砚台。”他抬手凝出一滴灵泉弹过去，“加水研磨即可。” 玉凝也发现了这个安全距离，心里大惊，难道他发现自己要杀他了？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手指却不慌不忙执起墨条，冰凉触感传来。 “力道要匀。”陆笑言的声音似远似近，“三轻一重，逆时针。” 玉凝依言而动，看着漆黑墨汁渐渐晕开，只是颜色明显不对劲。低头看着砚台中泛着灰褐色的墨汁，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陆笑言无奈叹气，“颜色不对。”陆笑言轻叩桌面，“墨条给我。” 他接过墨条时，指尖不经意擦过玉凝的手背，带起一丝微凉的触感。修长的手指握住墨条，在砚台上划出优雅的弧度。 “角度要斜三十度，”陆笑言的声音低沉平稳，“力道要像春风拂柳。”漆黑的墨汁在他手下如绸缎般晕开，泛着莹润的光泽。 第10章 万星阁4 他将墨条递回：“再试试。” 玉凝皱了皱眉，心里一股胜负欲激起，这么简单的事，她肯定会比陆笑言做的更好！ 她学着陆笑言示范的样子，将墨条倾斜着抵在砚台上，生涩地推动起来。 “太用力了。”陆笑言的声音从案几对面传来，“墨条要持平，手腕放松。” 她调整姿势，却见墨汁飞溅，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几点乌痕。 “水少了。”陆笑言抬手又凝出一滴灵泉，“动作要缓。” 玉凝抿着唇，这次放轻了力道，渐渐找到节奏。墨条与砚台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漆黑的墨汁终于均匀地晕染开来。 陆笑言满意的微微点头，还不错，以后就让他留在书房，放在身边看着，比放任在外面作妖好。 墨香在书房里淡淡弥漫，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陆笑言端正身姿，修长的手指缓缓展开一张素白宣纸。 纸面细腻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他从蓝星带回的，带着那个世界特有的草木清香。 他指尖轻抚纸面，执起那支狼毫笔时，手腕悬停的弧度都带着几分怀念的意味。 玉凝看着陆笑言开始写字，眉头微皱，不认识的文字，不知道是哪个星系，哪个世界的文字。又想到陆笑言出自黄宇世界，想来是那个世界的文字。 书房内只剩下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 一个专注写字，一个专注观察。 …… 一连数十日，玉凝一直呆在书房侍墨，除了有他徒弟来商谈事宜的时候，会屏退她。 她俨然成了与陆笑言相处最久的人。 陆笑言会教她认一些奇怪的字。也会使唤她拿书。还有那泡茶的手法，挑剔得不行。就侍女这件事而言，玉凝已经开始得心应手了。 最开始玉凝还有点担心陆笑言会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毕竟陆笑言看自己的目光里总会带着一丝惊艳，和赏识。 可渐渐地，她发现陆笑言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就像他执笔时永远悬腕三分的习惯，克制而矜持。 直到这日，熟悉的香风袭来。 “陆山主~”狐妖烬欢扭着腰肢踏入书房，后面跟着几个玉凝第一次见到的徒弟。 火红的裙摆如花瓣绽开，她熟门熟路地绕到书案另一侧，径直坐进陆笑言怀中。 “陆山主，人家好想你~”狐妖魅惑的倚靠在陆笑言的怀中，“这次有没有奖励呀~” 玉凝将墨条放在砚台的一旁，余光瞥见陆笑言的手正自然地搭在狐妖腰臀处，另一只手隐在桌下，指节没入那蓬松的尾毛中。 玉凝心中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连例行告退都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离开书房。 站在书房外的回廊上，玉凝收到棋子发来的消息，陆笑言在近日会再次前往M系斩杀星主，这次不知道是哪个M系的星主被盯上了。 现在M系的星主都慌得不行。 玉凝眼眸暗沉，终于等到了，只需要再安静的待几天，——待他重伤归来时，便是复仇之机。 只有陆笑言死了，才能让他的愤怒平息，杀自己四次的仇，必须要报！ 三日后清晨，陆笑言一袭墨色长袍出现在书房。 玉凝看着如此打扮的陆笑言，一时间觉得有些陌生，不明白平时喜好白色的人怎么换了一生墨色，而且那白发已经被全部束起，不留一丝。 显得整个人精神，干练。 “我要离开几日。“他指尖轻叩案几，“你留在书房，不要走动。” “是，星主。”玉凝垂首行礼，睫毛掩去眸中暗芒。 当那道墨色身影化作流光远去，万星阁瞬间进入戒严状态—— 九层回廊布满神境守卫，每道廊柱旁都伫立着持剑修士。 七层楼梯口坐着“天璇““玉衡“两位星主，面前悬浮着星盘阵法。 连平日嬉闹的烬欢都现出狐族真身，尾巴如火焰般在塔顶铺开，加上那幻境化形的时因已然将整个九层塔的周围布满的幻境。 玉凝倚在书房窗边，望着远处翻涌的星云，指尖无意识划过窗棂。 整整十七个昼夜，万星阁笼罩在压抑的寂静中。 当星河钟敲响子时，一道染血的黑影撕裂虚空而归。玉凝透过书房窗棂，看见数道流光直奔塔顶寝殿—— 美斯安的治愈琴音震碎了三层琉璃瓦。 赤甲扛着的药鼎蒸腾着血色雾气。 谢锦山手中攥着断裂的星链，上面还挂着半截残肢。 “全面戒严！” 敕令响彻星域的刹那，云神暖域的万千星辰同时黯淡。所有修士定格在原地，连飘落的树叶都悬停在半空。 玉凝的指尖掐进掌心。她能感受到—— 那座寝殿正被最纯净的灵气包裹，而其中翻涌的，是比星辰爆裂更可怕的气息。 星系反噬。 那感觉，自己尝过无数遍，混沌之气都需要很长时间压制，就是不知道造化的本事怎么样。 玉凝眼中寒芒一闪，周身混沌之气无声流转。书房与寝殿之间那短短的廊道，此刻成了最完美的狩猎场。 玉凝隐去自己的身形。她如雾般穿过层层禁制—— 门口的星纹阵在她脚下自动瓦解 美斯安布下的琴弦结界如蛛网般退避 连烬欢的狐火都诡异地为她让出一条路 寝殿内，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陆笑言整个人浸在灵泉中，素来如雪的白发被血污黏在脸颊。润白的灵泉水早已染成淡红，他胸口那道贯穿伤正不断被星系反噬之力侵蚀，伤口渗出的血混着灵力在泉水中翻涌。 玉凝无声地走到泉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四次斩杀自己的男人。他紧闭的双眼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终于......” 混沌剑在她掌心凝实，剑身缠绕着最本源的毁灭气息。这一剑，足以斩断轮回—— “锵！” 九道灵锁从泉底暴起，瞬间贯穿她的四肢。 灵泉中的陆笑言缓缓睁眼，那双向来淡漠的眸子里，竟盛满让她心颤的......失望？ “你伤成这样，还能阻我？！”玉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她是真的不服！ 陆笑言苍白的手指扣住泉边玉石，勉强支起上半身。血水顺着他的白发滴落，“说说，”他咳出一口血，“什么仇？” “要杀就痛快点！”玉凝突然暴起挣扎，混沌剑气在周身炸开，“别啰嗦！”锁链哗啦作响，却纹丝不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挫败感席卷全身——五次了！整整五次！难道自己真的杀不了他？ 陆笑言望着她近乎崩溃的模样，忽然轻声叹息。 虚空泛起涟漪，透明长刀“天裁”缓缓浮现。 刀光闪过。 时间重置。 第11章 第五次重置的第六世 混沌天极斜倚在王座上，指尖翻转着那枚圣冠印记。暗金色的时轮纹路在他手腕上闪烁，映得整座宫殿忽明忽暗。 这是他第六次从星系战场拿到的圣冠者奖励‘时间重置’。 忽然，他指尖一顿—— 秦承安，白瑾瓷，简颜之...那些徒弟们也会施展灵锁！那招式或许并非造化之力独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既然杀不死陆笑言，他的实力又那么高。何不借他之手肃清所有星主？在星系战场中，只需要解决所有的星主，圣冠者就只能是他，那他也能离开这个宇宙了！ 但是，自己杀不死他啊！ 他烦躁地挥手，一道混沌之气横扫而出，将殿内半数的宝物碾为齑粉。可这宣泄般的破坏，却丝毫不能缓解他心中那股陌生的...憋屈感。 混沌天极第一次有了烦恼的感觉，目光无意间掠过地面，那本被气浪掀开的《弑师证道》正巧摊在关键一页： 【第九章：拜师学艺，伺机而弑】 混沌天极突然怔住。 “做他的...徒弟？”他喃喃自语，混沌漩涡般的眼眸渐渐亮起骇人的精光。 是啊，若能习得那九道灵锁的奥秘...若能在最终决战时反戈一击... 这一次，他不再愤怒，而是感受到一种全新的、更为隐秘的快意—— 如上一世一样，混沌天极凝视着镜中自己冷峻的面容，混沌之气流转间，骨骼发出细微脆响。身形渐显窈窕，宽肩收窄成柔美线条，腰肢纤细如柳。 镜中人眉目渐柔，薄唇染绯，收起暴戾的眼神，抹去眉间的锐气，眼尾一点泪痣平添忧郁——转眼已化作素衣墨发的清冷仙子。 最后调整姿态，肩颈微垂，连指尖都透出温婉气度。 混沌天极满意自己的调整，这一世，他吸收上一次的经验，不能在有旁人在场的地方遇见陆笑言。 这个时间点正好。 此时的陆笑言在西北星域，青霖界，落星山脉的那个水潭边。 混沌天极站在密林边缘，指尖轻弹，五道混沌之气悄无声息地没入林中妖兽体内。这些凶兽瞬间双目赤红，獠牙暴长，却浑然不觉自己已被操控。 他深吸一口气，将周身修为尽数封印。混沌不灭体被强行压制到凡人状态时，既然是拜师，那肯定要做凡人。 经脉传来的刺痛让他微微蹙眉——这副模样，连最弱小的精怪都能伤他。 “开始吧。” 随着一声令下，妖兽咆哮着扑来。利爪撕破素白衣裙，在他肩头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混沌天极闷哼一声，刻意让其中一头妖兽咬住右臂，鲜血顿时浸透半边衣袖。 不远处，几具由混沌之气幻化的“家仆”尸体已倒在血泊中，死状凄惨。 毕竟一个凡人能活着出现在陆笑言面前，太假了。 “救...救命啊！” 他踉跄着冲向水潭，脚步虚浮却精准地计算着距离。当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时，混沌天极脚下一软，恰到好处地摔在陆笑言三步之外。 “唰——” 透明长刀破空而至，五颗兽头同时飞起。余波扫过，那些“家仆”的尸体也化作青烟消散——这一切快得连混沌天极都暗自心惊。 他虚弱地抬头，染血的手指堪堪触到陆笑言的靴尖。 陆笑言垂眸看向脚边奄奄一息的女子—— 她仰着脸，苍白的面容上沾着血渍，清冷的眉眼间凝着痛楚，却透着一股倔强的美感。那双微微发颤的眼眸，像极了寒潭边受惊的鹿。 那楚楚可怜的清冷模样，让陆笑言心神微动。 只是刚刚蹙起的眉头，又转变成惊讶的模样，随后脸上露出不可理解的表情。 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最终化为哭笑不得的无奈。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落难女子”，陆笑言嘴角抽了抽，连握刀的手都抖了一下。 识海中，造化流光镜正疯狂闪烁着混沌天极过往的杀戮画面，血洗星系时漠然负手的背影，将星主神魂抽离时的冰冷眼神。 与眼前这个咳得眼角泛红、瑟瑟发抖的“女人”形成荒诞的对比。 混沌天极也是满心疑惑的看着陆笑言，怎么还不来扶着自己？ 下一秒，刀尖正对着混沌天极的眉心。 混沌天极看着对准自己的刀尖，心提到嗓子眼，这次一句话也不说就用刀对着自己。 “恩人……”她轻唤一声，喉间溢出一连串虚弱的咳嗽。纤瘦的肩膀随着咳嗽轻颤，素白衣襟上未干的血迹又晕开几分。那双清冷的眸子蒙上水雾，与刀光相映，竟显出几分易碎的脆弱。 陆笑言持刀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轻轻叹气，算了，就暂且饶他一命。翠绿色的“灵蕴”如春风拂过，混沌天极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故作虚弱地撑起身子，纤长睫毛轻颤，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感激笑容：“多谢恩人...” 陆笑言却没有如预料中伸手搀扶。他已经从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看到了混沌天极来找自己前发生的一切，就是看了本《弑师证道》就跑来了，难道是来拜师的？ 而且为什么是《弑师证道》，拜师然后杀自己？ 最重要的是，明明是混沌星主，却要这个打扮！ 陆笑言没有吭声，转身准备离开。这等神经病，就算长得好看，他也不想招惹！自己还是女的呢，被迫成为男的。他倒好，给自己化形成女人来找自己。 “等等……恩人……”混沌天极错愕地看着陆笑言转身就走，完全不按他看的话本子里走。 陆笑言走得更快了。 他踉跄着扑上前，一把攥住陆笑言的衣摆。素白衣袖被血染红的手指紧紧绞着布料，整个人跪伏在地：“恩人......” 陆笑言被拽得一个趔趄，转身冷声道，“做什么？” “我叫玉凝......”混沌天极仰起脸，让恰到好处的泪珠悬在睫毛上，“是启源星主的遗孤......”见陆笑言眉头越皱越紧，急忙加快语速“我逃难到这，来寻找父亲的好友，可是……家仆已死，我……” 第12章 纠缠 陆笑言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张和混沌星主七分相似的脸，居然敢说是别人家的遗孤？ 但造化流光镜已经把启源星主的时间线给他看了，不敢相信的是，这启源星主竟然真和他有五分相似！ 这明显就有问题啊！ “我不认识启源星主。”陆笑言试图抽腿，却发现对方抱得死紧。 “求恩人帮忙，我一介凡人……家中大仇不得报，我……”混沌天极说着，眼泪婆娑的模样，让陆笑言见了心生怜爱。 混沌天极趁机将脸贴在他膝头，清冷面容露出破碎的神情。 但陆笑言现在身负血海深仇，没时间跟混沌天极纠缠。 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说道，“杀了得了，正好有了混沌的力量，你拿下星主之位是百分百的成功率。” 陆笑言瘪瘪嘴，就不想听造化流光镜的话。袖袍轻挥，一道灵力波纹荡开，直接将云漪推出数十米外。 玉凝狼狈地跌坐在草地上，喉间涌上腥甜。这具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冲击，嘴角当即溢出一丝鲜血。她低头看着染血的衣襟，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错愕——这次的陆笑言，竟对一个“凡人”下如此重手？ 远处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翠绿色的“灵蕴”再度落下，温柔地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 待玉凝抬头时，只见那道白色身影早已盘坐在瀑布之下，双目微阖，周身笼罩着淡淡的灵气圈，俨然已进入修炼状态。 飞溅的水珠在他周围形成天然屏障，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玉凝站在灵力屏障外，心中暗恼。 上一世明明靠美色就能接近，怎么这次连近身都难？ 她不死心地绕着屏障走动，纤纤玉手试探性地触碰—— “滋啦！” 指尖传来灼痛，凡人之躯立刻被弹开。玉凝跌坐在地，掌心一片通红。她眼中泛起水雾，却倔强地不肯让泪落下。 陆笑言虽然没有睁开眼睛，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却当个乐子一直给他转述画面。 “恩人...”她软声唤道，声音裹着几分哽咽，“这荒山野岭的，您忍心丢下我一个弱女子吗？” 瀑布下的陆笑言纹丝不动。 玉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下一瞬，整片山谷阴风骤起，数十头双目赤红的噬灵兽从密林中冲出，直奔寒潭而来。 “恩人——”她惊慌失措地扑向屏障，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那些妖兽又来了！” 陆笑言蓦地睁眼，眸光如电般射向眼前这个“柔弱”女子。长刀“天裁”在掌心嗡鸣，他开始认真思考——是直接斩了这个祸害，还是... 玉凝只顾着演戏，没有发现陆笑言对她的杀意。她将脸埋入掌心啜泣，单薄的肩膀瑟瑟发抖，素白衣袖被泪水浸湿，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唉...” 刀光乍现。 那些张牙舞爪的噬灵兽甚至没来得及哀嚎，便化作漫天血雾。 陆笑言收刀时，一滴兽血恰好溅在玉凝脸颊，衬得她肌肤如雪。 玉凝抬手轻触脸颊上的血滴，指尖微颤，眼中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注意到陆笑言的视线，她故意让那滴血顺着下巴滑落，在雪白的颈项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恩人...”她声音轻软，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身子却不着痕迹地朝陆笑言的方向挪了半步，那双清透的眸子如同山间初融的雪水，带着令人心颤的澄澈，“我、我好怕...” 陆笑言呼吸微滞。 修仙界美人如云，可眼前这张脸——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霜，偏生眼尾一抹飞红，将清冷与艳色糅得恰到好处。他别过眼，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起来。” 混沌天极——玉凝看着陆笑言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素白衣裙随风轻扬。 仰头时，纤长的脖颈划出优美的弧度，恰好让一束天光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我有几位好友在这，我带你过去。”陆笑言转身欲走，袖摆却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勾住。 玉凝大惊，怎么回事，这次没别的人在边上，怎么还要把自己送走，“是恩人救了我，我愿意以身为婢。”完全忘了自己要来拜师的事情。 陆笑言也诧异了，难道不是来拜师的？眼睛微眯，“做婢女需要洗衣做饭、端茶倒水，你会？” 玉凝说完真想时间倒退，一时嘴快，把话本子上的台词说出来了。 玉凝索性破罐破摔，抬眸时眼波流转，“我会……”玉凝想着上一世那只狐妖说话的语气，声音更轻柔了，“求恩人收留……” “你一介凡人，跟着我……” “恩人教我修仙好吗？”玉凝直接打断，原以为拜师无望，没想到还有这种机会。 陆笑言差点咬到舌头，这神经病竟如此能随机应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拒绝，硬着头皮说道，“你没有修仙资质，不适合。” 玉凝嘴角抽了抽，“可是，我父亲说我是天生灵体……” “受伤后废了。”陆笑言直接说道，你既然骗我，那我这么说也没问题吧。 玉凝攥紧拳头，泪水在眼眶打转，顺着杆就往上爬，“我父亲给我留了灵药，肯定能恢复好的，我一介凡人…在这乱世，真的活不下去……” 陆笑言微微挑眉，怎么不提造化之力改造体质？难道不是为了造化来拜师的？ 玉凝见陆笑言不搭话，接着说的，“恩人能不能收我为徒？” “不收。” “那、那我做侍女！”玉凝急声道，眼见陆笑言又要离开，慌忙拽住他衣袖，现在只想先留在他身边。 陆笑言瞥了眼潭中游鱼，眼底闪过戏谑，“既如此...先做条鱼来尝尝。” 玉凝不假思索应下，“没问题。” 陆笑言重新回到瀑布底下修炼。 玉凝站在潭边，盯着水中游弋的灵鱼，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堂堂混沌主宰，何时需要亲手捕鱼？现在……为了他的修炼功法，必须忍下去！ 还有那个计划，让陆笑言成为他的刀！ 第13章 没有味觉 “哗啦！” 一尾银鳞鱼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角。 玉凝狼狈地后退两步，绣鞋已浸透冰凉的潭水，她咬牙看向瀑布下闭目修炼的陆笑言，那人嘴角分明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不就是...抓条鱼...” 她挽起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臂。可每当指尖快要触及水面，那些灵鱼便机敏地四散逃开。有几次差点栽进潭里，发髻都散了一半。 “该死...”玉凝低声咒骂，早知如此，就该保留一丝修为，现在倒好，连条鱼都欺负她！ 陆笑言安心的修炼到第二天清晨，被一股焦糊味惊醒。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简单玉凝一脸自信的不知道从哪来摸出来的盘子端着一条不太美观，但明显又糊味的鱼摆在他面前。 陆笑言看着这鱼，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早就笑开了花，玉凝抓了一天一晚的鱼，早上偷偷摸摸的用一丝混沌之气抓住的。 “恩人，鱼做好了！”她鼻尖沾着烟灰，眼里却闪着期待的光。 “这……能吃？”陆笑言觉得玉凝在耍自己。 玉凝不理解的歪了歪头，“熟了不就能吃？”人族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尝过了吗？”陆笑言嘴角抽搐。 “我不饿。” “你是凡人，你不饿？” 玉凝愣了一秒，紧接着说道，“我吃了点果子。”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梢上黄不溜秋的果子。 陆笑言眯起眼——那果子酸得能让人灵魂出窍。 在玉凝期待的目光中，陆笑言默默将盘子推回去，“你先吃。” 只见她毫不犹豫夹起一块焦炭，面不改色地咽下，“您看，没毒。” 陆笑言看着玉凝面不改色地咽下焦黑的鱼肉，眉头微挑，“什么味？” “就...好吃的味道。”玉凝梗着脖子道。 陆笑言狐疑地打量着她——那冲鼻的焦糊味连三丈外都闻得到。 突然，他眸光一闪，指向远处的果树，“我想吃那边的果子，你去摘过来。” 玉凝虽不明所以，还是快步跑去摘了几个黄澄澄的果子，双手捧着递到陆笑言面前。 “你吃一个。”陆笑言淡淡道。 玉凝撇撇嘴，心道这人真难伺候，让自己跑去摘果子，摘了又不吃！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咔吧咔吧”几口就吃了个干净。 “好吃？”陆笑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好吃！” “什么味？” “甜！”玉凝笃定地点头，这是她从《人间美食录》里学来的标准答案——凡人最爱的味道。 陆笑言将信将疑地接过一个果子，轻轻咬了一口—— “呸！” 酸涩的汁水瞬间刺激得他舌尖发麻，直接吐了出来。 “你…”玉凝眼中怒火一闪而逝，随即化作委屈的泪光，“恩人...我做的鱼您不吃，摘的果子又丢地上......”她声音哽咽，“可是嫌弃我？” “你没味觉？没嗅觉？”陆笑言直截了当。 玉凝一脸茫然，味觉？嗅觉？“什么？” “这果子是酸的，难吃！这鱼是糊的，难闻！” 玉凝怔住了，作为混沌之灵，她亿万年来从未需要进食，也对这些吃食不敢兴趣，自然不明白这些凡人感官。但很快，她垂下眼帘，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应该是受伤了还没好……” 但陆笑言已经知道了答案，混沌化形，只有虚表。没有人族的神经系统，不像妖兽化形，至少那些感官系统是通用的。混沌只是一团气体，只有触觉灵敏，化形后又有了听觉和视觉，其他的通通没有。 “既然没有味觉嗅觉，就不必——” “恩人！”玉凝突然打断，清冷的面容瞬间染上急色，“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可以为您浣洗衣物！” 陆笑言脸色古怪的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我这衣服需要洗？” “需要的，您看这里脏了。”玉凝指着的地方确实不知何时脏了一片污渍。 陆笑言挑眉，指尖轻弹，一道净尘诀闪过，衣袍顿时纤尘不染。 “……” 玉凝深吸一口气，突然捂住脸抽泣起来，肩膀微微发抖，“恩人，求您别赶我走...我、我什么都能做...求求您别赶我走……” 那呜咽声听得陆笑言太阳穴直跳。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弱女子”，与那个动辄毁灭星域的混沌之主联系在一起。 这人怎么就这么舍得面子？ 还是说，他真的脑子不太行？ “罢了。”陆笑言揉了揉眉心，“我要在此修炼月余，你若能自食其力...” “我能！”玉凝立刻抬头，脸上哪有半点泪痕，眼中闪着得逞的精光。 陆笑言的眼眯了眯，提醒她，“你一个凡人在这荒郊野外——自己解决食宿，我概不负责。” “恩人放心~”玉凝笑得眉眼弯弯，却在心里暗骂：等本座学会那九道灵锁...... 接连数日，瀑布边终于恢复了宁静。 陆笑言终于能安静的修炼。 玉凝为了显得真实，想到在那些话本子上看过的内容，用树枝和藤蔓搭了个歪歪扭扭的草棚，顶上还别出心裁地铺了几片大叶片。 既然要演凡人，他肯定能演好的，没什么事能难倒他！ 然而一整天的等待都是徒劳。陆笑言真的沉浸在了修炼之中，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但玉凝深知，以陆笑言的修为，方圆百里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她不得不继续这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她会在潭边“浣纱”，实则偷偷观察陆笑言的修炼轨迹。那件素白纱衣被她洗得都快透明了，却还在装模作样地揉搓。 她会生起一小堆篝火，笨拙地翻烤着几条刚抓来的银鳞鱼。既然是凡人，总要吃饭的，反正自己是没味觉的，是吃的就行。 她会夜幕降临，她蜷缩在草棚中，刻意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她时不时轻轻翻身，发出几声梦呓般的呢喃，将一个独居女子该有的警惕与不安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她最期待的就是每天清晨。 晨光熹微，她都会“恰好”在陆笑言结束打坐时，抱着一捧野果路过。她已经知道自己没味觉，自然不会再做蠢事。她低头看了看怀中这捧红艳艳的朱果——这是她观察了三日，确认林间灵雀最爱啄食的品种。 第14章 秦承安来了 素白裙摆沾染着露水，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晕，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恩人早呀~”玉凝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染着朝露般的清新，“今儿摘的朱果可甜了！” 陆笑言瞥了一眼，就闭上眼睛，心里嘀咕，——这些果子确实不是酸得倒牙，但涩得舌头发麻。 玉凝保持着递过去的动作，可这该死的陆笑言，居然连个正眼都不给！ 一阵清风吹过，玉凝笑容僵在脸上。她看着自己被冷落在一旁的朱果，突然很想用混沌之火把整片落星山脉都烧成灰烬。 深吸一口气，提着果子到自己的破烂帐篷下坐下来，心里不禁后悔，上一世都混到书房里侍墨了，也不需要天天讨好他，这一世怎么就成这样了，每天还要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讨好他！ 他还不领情。 对陆笑言的恨意又加了一分，心里想着等能杀他的时候，一定要多刺他几剑！ 时间流逝很快，陆笑言在玉凝锲而不舍的每日问候中继续修炼。 但修炼进度明显比原计划慢了很多。 陆笑言的徒弟们已经按照计划在万星星系妥善安排好一切，只等师尊过来夺得万星星主之位。 却迟迟不见陆笑言回归。 这日，秦承安驾驭飞剑穿过层层云霭，终于抵达落星山脉。为确保安全，他特意绕行三处星域，甚至动用秘法掩盖行踪。 远远地，他便瞧见师尊身旁那道素白身影—— “师尊。”秦承安收剑落地，恭敬行礼。 陆笑言睁眼，眉头微蹙：“承安，何事？” 正在林间闲逛的玉凝闻声而出，走出森林的时候，正看到上一世见过的秦承安正在给陆笑言汇报着什么事情。 两人齐刷刷的回头看着玉凝。 玉凝下意识说道，“恩人，你要走了吗？” ——太自然了。 陆笑言眸光一凛，他注意到玉凝的眼神，她对突然出现的秦承安没有陌生感，寻常凡人见到突然出现的修士，第一反应怎会是询问去留？ 玉凝见陆笑言不理自己，接着说道，“恩人，我这是从那边摘来的果子，我看到有小鹿吃了，肯定甜。” “放那儿吧。”陆笑言终于开口，声音淡得像拂过水面的风。 玉凝被冷落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回应！眸光微亮，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野果，像献宝似的轻轻放在青石上。 随后知趣的回自己的帐篷处，不打扰两人谈话，上一世就是这样，每次徒弟找陆笑言谈话，都会把她从书房赶出去。 转身时，她没看见陆笑言与秦承安交换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坐在帐篷内的玉凝思考着前几世，陆笑言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去挑战的万星星主，成为新的万星星主，看来最近就是要离开了，自己得抓紧机会，一定要跟着他！ 陆笑言和秦承安两人都有了同样的想法，这女人认识秦承安！ 但是秦承安一直都是魂体状态，也就最近才恢复实体，怎么会认识他的？ 只是未等两人思考个所以然，一声惊呼打断了两人。 “救命啊！”玉凝的惊呼声尚未落下，密林中骤然爆发出数道刺目的神光！ 三名神境神王境的修士破空而至，其中一人五指如钩，瞬间扣住玉凝的咽喉—— “陆笑言，躲在这还带着个女人！” “放肆！”秦承安剑指掐诀，背后长剑“铮”地出鞘，化作一道银色匹练直取敌人面门。 “陆笑言，你敢动手！我就让这女人马上死！” 就在此刻，天地骤然一静。 九道璀璨金锁自虚空贯出，如星河垂落，将三名偷袭者牢牢禁锢。 陆笑言的白发在灵压下狂舞，透明长刀“天裁”已抵在为首之人的眉心。 玉凝脖子上已经有个手指头的窟，差点就被杀了！ 抬头看着冷漠无情的陆笑言，竟然丝毫不顾自己的死活！可恶！！！ “找死。”陆笑言的刀光闪过，一个人头落到。 另外两人看着神王境如纸一般死在面前，不禁大惊，短短十年，就已经从仙境到达这种高度，以后如何能应对？！ 一枚信号发出去。 那人狞笑一声，身体突然膨胀—— “轰！” 自爆的冲击波将玉凝掀飞出去。她只觉腰身一紧，已被陆笑言揽入怀中。 陆笑言的气息笼罩而来，他袖袍翻卷间，所有狂暴能量尽数消弭。 玉凝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陆笑言深邃的眼眸。他指尖泛着绿光，此刻正轻轻擦过她颈间的伤口。 “没事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玉凝心头莫名一颤。但随即玉凝气愤不已，自己差点死了，就一句没事了打发了？！ 秦承安剑锋染血，将最后一名敌人斩于剑下，沉声道，“没想到绕了几圈，还是有尾巴跟上来！” 陆笑言不动声色的说道，“承安，在这等几天。” “弟子明白。”秦承安收剑入鞘，余光瞥向仍在抽泣的玉凝。 “恩人……”玉凝泪眼婆娑，声音发颤，哭哭啼啼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陆笑言看着刚刚还镇定，瞬间变脸的玉凝，揉了揉太阳穴，“别哭，吵死了。” 玉凝立刻转为小声啜泣，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副模样让陆笑言不得不放软语气，“已经没事了。” “恩人，这里好危险，我们走吧……”玉凝觉得这时候正好可以赖在陆笑言身边，只要去了万星，就不会再把她交给其他人！ “再等几日。”陆笑言想到M系的信号已经发出去，不等着杀他们，岂不是让他们白跑一趟。 玉凝继续嘤嘤嘤，“恩人……” “行了，去休息。”陆笑言抽回衣袖，转身欲走。 玉凝继续拉住陆笑言的袖子，“恩人，我怕……” 陆笑言嘴角抽抽，刚刚特意没管他，就是想着他是混沌天极，根本不会出事，现在倒好，反而讹上自己了。 “恩人，我能不能离你近些？”玉凝壮着胆子问。 “不能。” 看着陆笑言决绝的背影，玉凝气得在心里咒骂，回到帐篷后悄咪咪的狠狠撕碎了几片挡雨的大叶子。 第15章 秦承安的试探 秦承安抱剑而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能这么缠着师尊，还没被赶走，这十年间，她倒是头一个。 第二日，玉凝刚踏出草棚，便见秦承安已立在潭边等候。 “姑娘要去何处？”他拱手作揖，端的是风度翩翩，“不妨同行？” 玉凝余光扫过仍在入定的陆笑言，勉强扯出个笑应付一下，“摘些野果罢了。” “正好。”秦承安袖中滑出一只竹篮，“用这个装。”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密林。 秦承安刻意落后半步，观察着玉凝的表情和身上的气息，确实是凡人无异。 “姑娘芳名？” 玉凝微微皱眉，拨开垂落的藤蔓，“恩人没给你说？” “师尊从不提闲杂人等。” 玉凝脚步微滞：“...玉凝。” “秦承安。”他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师尊首徒。” 玉凝没有觉得奇怪的点点头，继续走着，又突然转身，“恩人收徒...有何条件？”眼中闪着过分热切的光，“譬如你...” 秦承安观察着玉凝，确实如他和师尊猜测的一样，玉凝对他的存在太自然了，“师尊收徒一般都是收些资质低下之人，或者重伤之人。” “资质低下？重伤？”玉凝嘀咕着，这两样自己都占了，怎么不收自己呢？ 秦承安眼眸暗了暗，说道，“姑娘想拜师？” “对啊！”玉凝走到果树前，“但恩人嫌我没资质。” “资质这个挺好解决。”秦承安缓缓说道，“姑娘可曾听过‘造化’？” 玉凝回头，一时拿不准秦承安提造化的意思，回道，“不曾。” “造化可以改变凡人的资质，师尊正好就有，姑娘倒不如求求师尊？”秦承安引着玉凝去思考。 玉凝一想到造化进入体内，那他必死无疑，造化专治混沌，可不能让造化进入体内，连忙说道，“我不用，我本就是天生灵体，吃些灵药就能恢复的！” 秦承安没想到玉凝这么果断的就拒绝了，“不要？造化修正的体质更适合修炼。” “不用不用。”玉凝摇头摘着果子，“我只是想学些法术防身，用不着改变资质。” “既如此，师尊有些好友，你……” “不行，我要找恩人拜师。” “姑娘为何执着师尊呢？”秦承安不理解的说道。 玉凝沉吟片刻，觉得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应该不会怎么样，“昨日看恩人用那个灵锁捆住敌人，再一刀砍过去的动作特别厉害，所以我想学这个！” 秦承安眼眸眯了眯，“姑娘想学这一招？不想学别的？” “还能学些别的就更好了。”玉凝回道，当然不能为了一招拜师，那肯定会引起怀疑。 远处的陆笑言通过造化流光镜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疑惑不已，不是为了造化而来，反倒是为了学这一招灵锁？ 再仔细观看混沌天极的时间线，确定他在之前没有和自己有任何交际，那他前来拜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没等陆笑言思索出结果。 林中的两人走了出来，玉凝照常提着果子，秦承安手上提着一头死去的野鹿。 “师尊，好久没吃野味了，我给您做一顿。”秦承安利落地将野鹿扔在地上，动作娴熟地开始处理。 “好。”陆笑言微微颔首。 玉凝接机凑上前，“恩人……” “唤我陆笑言。”陆笑言直接打断玉凝的话，实在受不了这刻意矫揉的称呼。 “陆笑言。”玉凝脱口而出，唇角不自觉扬起，这一次让她直接叫他的名字，又是一个大大的进步，上一世自己还只能称呼他为陆星主。 陆笑言瞥了一眼玉凝，又是很自然的喊出来，熟练的就像叫了很多次自己的名字一般。 陆笑言当然不知道，玉凝之前每次叫他的名字都是恨不得把他生吃活剐的喊出来的。 秦承安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在玉凝搭好的灶台上忙活起来，他指尖凝出一缕灵火，熟练地点燃灶台，野鹿被利落地分割成块，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鹿腿肉用木签串起，架在火上慢烤 肋排抹上随身携带的灵药香料，滋滋作响 内脏与骨血则熬成一锅浓汤，加入刚采的野菌 香气很快弥漫开来，陆笑言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微微侧头看向玉凝，毫无波澜，没有味觉，没有嗅觉还挺惨的，这化形岂不是化了个寂寞？ “师尊尝尝。”秦承安将最先烤好的鹿腿肉递给陆笑言。 陆笑言优雅地执起肉块，肉质鲜嫩多汁，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承安的手艺真不错！” “师尊喜欢就行！”秦承安又切下一小块递给玉凝。 玉凝迟疑地接过，学着两人的样子咬了一口。 “如何？”秦承安笑问。 “尚可。”玉凝带着淡淡笑意回应道。 陆笑言眉梢微动，突然从虚空中取出一只赤红玉瓶，他慢条斯理地在肉块上洒满猩红粉末，递到玉凝面前，“给。” 玉凝受宠若惊地接过，没想到陆笑言会主动给自己递吃的，毫不犹豫咬下一大口，“好吃！” 秦承安一脸诧异的看着那瓶辣椒调料，再看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的玉凝，“师尊，她？” “没味觉，自然吃不出辣味。”陆笑言将调料瓶收起。 玉凝举着肉块僵在原地，这才明白陆笑言在耍自己，心里气得不行，“我...我伤势未愈...”她垂眸掩去眼中杀意，嗓音发颤，“失去味觉非我所愿...” 陆笑言挑眉，这都不生气？随后又拿了一盏碧色灵液递给玉凝，安慰道，“会好的。” 玉凝警惕的看了眼灵液，“这是什么？” “灵液，甜的。” 听陆笑言这么说，玉凝放下心接过来喝了。 喝完后刚想说两句好听的话，但看到秦承安一言难尽的表情，瞬间明白又被耍了。“陆笑言！”三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了？”陆笑言镇定的回问。 玉凝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化作一声柔弱呜咽，“你给我喝的什么？” 第16章 M系的暗杀 “甜的灵液，刚不是说了吗？”陆笑言端起一碗浓汤慢慢的喝着。 玉凝指尖微微发颤，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她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能生气，惹怒了陆笑言，就不带自己在身边，拜师更是无望。 秦承安避开玉凝的视线，忙活着烤肉的事。 “试试这个。”陆笑言端了一碗汤，往里面撒了一些香料，也没避开玉凝，直接递给她。 玉凝咬着牙问，“这又加了什么？” “滋补的。”陆笑言气定神闲的回答。 玉凝只觉得胸口发闷——这该死的陆笑言，分明是在戏弄她！一言不发端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陆笑言挑眉，“不烫吗？” “烫？”玉凝下意识反问，随即意识到失言，急忙补救：“我、我太渴了...” 陆笑言心里嘀咕，看来这混沌化形化了个寂寞。 “玉凝姑娘，试试这个。”秦承安看师尊没有再给玉凝加料，递过去一个鹿腿。 还未等玉凝接过。 “少吃点，吃下去也是浪费。”陆笑言直接拦截秦承安递给玉凝的烤鹿腿。 “......”玉凝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甜美的笑说道，“待我伤愈...定要好好品尝秦仙长的手艺。” 秦承安略带同情的说道，“师尊的手艺更好，不如让师尊用造化之力帮你恢复味觉？” 玉凝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以后我找医修吃几副药就好了。” 看着玉凝一副避造化如毒蝎的样子，陆笑言不免生了疑虑，难道造化与混沌不和？那混沌找上自己到底为了什么？真就为了找自己学上一招灵锁？ “医修？等回万星……”秦承安话音未落，天际骤然裂开数道漆黑缝隙。 “咔嚓——” 空间如镜面般破碎，十二道身影踏虚而出。为首的金袍男子手持判官笔，笔尖滴落着腐蚀虚空的毒墨——正是M系54星系星主萧烬。 “陆笑言，好胆！”萧烬狞笑，“竟敢没跑！” 陆笑言慢条斯理地放下汤碗。透明长刀“天裁”在掌心凝实，刀身映出敌人扭曲的倒影：“跑？” 九道金色锁链骤然破空！ 三道锁向萧烬咽喉 两道缠住左侧持双斧的巨汉 四条如游龙般扫向其余众人 秦承安长剑已然出鞘，剑穗上悬挂的星铃叮当作响。他身形如电，瞬间刺穿一名偷袭者的眉心。 “啊！” 玉凝的惊叫突然响起。一名紫袍修士不知何时绕到后方，枯瘦的手爪已扣住她咽喉：“再动一下，这凡人丫头就......” 话音戛然而止。 陆笑言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紫袍修士身后，刀光闪过，那只断手还保持着掐握姿势，人却已化作血雾。 “躲好。”他揽住玉凝腰肢向后一送，恰好将她抛到秦承安的战圈内。 战局瞬息万变—— 萧烬的判官笔突然暴涨，墨汁化作万千毒蛟扑来。 陆笑言刀锋轻旋，所有墨蛟尽数冻结成冰晶。 “轰！” 秦承安那边突然爆出刺目强光。玉凝眯眼看去，只见三名敌人结成杀阵，将他困在中央。剑锋与阵法碰撞的火星溅到她裙角，烧出几个焦黑的洞。 “姑娘小心！”秦承安突然甩来一道剑符，堪堪挡住射向玉凝的暗器。 玉凝抱头蜷缩在岩石后，看似瑟瑟发抖，实则暗中观察，陆笑言的灵锁有九道，秦承安的灵锁只有一道，难道是修炼没到位的原因？ “死吧！” 萧烬突然暴起，判官笔直刺陆笑言心口。 同一时刻，玉凝身后的空间突然扭曲——竟有埋伏！ “小心！” 她“本能”地扑向陆笑言，实则计算好角度，要让那记偷袭正好贯穿自己肩头。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陆笑言左手揽住她腰身旋转半圈，右手长刀精准刺入偷袭者眼眶。温热的血溅在玉凝脸上，她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闭眼。” 陆笑言的手掌覆上玉凝双眼的刹那，刀锋已斩落偷袭者头颅。鲜血喷溅的声响近在耳畔，玉凝却只感受到他掌心微凉的触感。 待她重见光明时，九道璀璨灵锁已将她周身缠绕—— “？！” 玉凝瞳孔骤缩，怎么又捆住自己了？正以为身份败露，焦急害怕陆笑言把自己一刀砍了的时候。 下一刻却看到陆笑言已经提着长刀与天空中悬浮的萧烬等人打斗起来，以一敌五，不落半分。 玉凝刚放下的心又提起，远处一名神王境强者正持剑劈来，这次陆笑言没有回头救自己。 正踌躇要不要使用混沌之气，却见那剑芒却在触及光茧的瞬间消散！被九道灵锁挡在外面。 玉凝大惊，这灵锁还能做护盾使用？ “轰！” 那人不死心，祭出本命法宝“丧魂钟”。钟声震得山川摇晃，却撼不动这九道灵锁分毫。玉凝惊愕地发现，每条锁链上都浮现出细密的窍穴。 高空中的战斗已至白热化。刀光如银河倾泻，五人已经去二。 每当萧烬的判官笔要触及他要害时，总有一道锁链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逼得对方仓皇变招。 “死！” 他突然回身一刀，透明刀身贯穿最近的一命敌人的紫府。 萧烬见状与同伴对视一眼，突然分作两道流光向相反方向逃窜。 陆笑言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玉凝身侧。刀光闪过，那名仍在攻击灵锁屏障的神王境强者顿时身首异处。 九道灵锁应声收回，将玉凝放置身后紧贴，又在转瞬间化作追命金光射向萧烬。玉凝屏息凝视—— 只见每条锁链上的灵窍依次亮起，如同被点燃的星河。当最后一道窍穴亮起时，整片天空都被映成金色，萧烬等人的身影在光网中无所遁形。 “收！” 锁链绞杀的刹那，五名强者同时发出凄厉哀嚎。他们的身躯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灵力如沙漏般从裂缝中倾泻而出。 “不...可能...”萧烬目眦欲裂，拼尽最后力气撕开血遁符。他的右臂在空间裂缝闭合前已然碎裂，却仍死死盯着陆笑言：“你等着...” 随着最后一丝空间波动平息，山林重归寂静。 尘埃落定。 第17章 回万星 玉凝还保持着紧贴陆笑言的姿势。他垂眸看她时，一缕白发扫过她染血的脸颊：“受伤了？” “没、没有......”她声音发颤，紧张兮兮的拉着陆笑言的袖口，“他们怎么一直抓我啊。”好机会，在陆笑言的敌人面前露脸了，总不能把自己丢开吧！ 陆笑言一时语塞，他自然听出了玉凝的言外之意。 秦承安收剑走来，“师尊，不若让我去斩杀那M54星系星主萧烬？” 陆笑言抬眸望向天际，白发无风自动。那双素来淡漠的眼中，此刻翻涌着令星河战栗的杀意：“不必。” 他指尖轻抚刀锋，一滴血顺着“天裁”纹路蜿蜒而下： “我要的不是一人的命...” “而是整个M系——” “从宇宙彻底抹除。” 玉凝心头剧震，胸口突然涌起一股久违的战栗，那不是在寒潭边被刀锋斩下头颅的愤恨，而是某种更炽热、更原始的悸动。 没想到陆笑言的骨子里竟藏着比混沌更暴戾的毁灭欲，毁灭整个M系。 真是个不错的事情。 混沌本源在她体内沸腾，每一缕气息都在叫嚣着认同。 多少年了...自混沌初开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让她产生这种血脉贲张的共鸣。 如果他愿意毁灭整个多元宇宙，那就更好了！ 秦承安单膝跪地：“弟子愿为先锋。” 陆笑言颔首，“回万星。”转身目光落在玉凝的脸上，“玉凝……”微微挑眉，她一个人在这暗爽兴奋什么？ 玉凝仓促垂眸，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掩饰眼中的狂热。“我在。” “你……” “陆笑言！”玉凝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眼中泪光盈盈，“你不能丢下我！” 陆笑言轻笑一声，变脸真够快的，“美斯安与你父亲启源星主的关系很不错，他会帮你报仇的。” “我的仇我自己报！”玉凝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执念。 那副倔强模样，连秦承安都不由侧目。 “玉凝姑娘竟有如此心志...” 知道真相的陆笑言险些笑出声，自黄宇世界变故以来，少有能转移他仇恨的注意力，他故意拖长语调，“你跟着我回去，可没有去美斯安身边舒坦，你确定？” 玉凝眼睛倏地亮起，“你答应收我为徒了？” 陆笑言手指轻点玉凝的额头，“想得美。”随后对秦承安说道，“承安，交给厨娘教她学学手艺。” “厨...厨房？”秦承安险些咬到舌头。 玉凝朱唇微抿，腮帮子不自觉地鼓了鼓，硬生生将眸中的混沌之火压成盈盈秋水，笑着回道，“我一定能做好饭菜的！” —— 万星星系云神暖域，九重塔，万星湖边上的天地殿巍然矗立。 玉凝跟在二人身后，俯视这座殿堂，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进入向来神秘的天地殿。 殿门外，天地殿众星主与侍从早已列队相迎，密密麻麻的分不清。不仅有玉凝上一世见过的陆笑言的徒弟们，还有那六位专属陆笑言的侍从。 玉凝跟着陆笑言的身后观察着他们，第一世时，这些天地殿的星主跟在陆笑言身后，他们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灵锁禁锢的自己...... 如今倒是用好奇的眼光一直打量自己。 玉凝上前一步，纤纤玉手攥住陆笑言的袖角，想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地位不简单。 果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只胆大包天的手上。 陆笑言微微侧头，指尖轻弹她手背，玉凝吃痛松开，眼中戾气一闪而逝，转瞬又换上乖巧笑容。 陆笑言不知觉的嘴唇微微勾起，忽然将手搭在玉凝肩头，对秦承安说道，“承安，带玉凝去安置。” 这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在场众人瞳孔微缩——这个凡人和殿主的关系不简单！ 玉凝有些诧异陆笑言会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一时间拿不准陆笑言的态度。 “是，师尊。”秦承安恭敬行礼。 陆笑言拍拍玉凝的肩膀，玉凝不再多问，随即跟着秦承安穿过侧廊离去。 “殿主，我们的计划……”赤甲上前一步。 “进去说。”随后走向天地殿的众人，带着众人往主殿去确定最后一遍夺位之后的事情。 留下的所有徒弟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玉凝离开的背影，刚刚他们可都看到师尊的那一抹笑容。 孟晋飞凑在伊万雪耳边，压低声音道，“上次师尊这么笑，还是对着莫桑晚。” “师尊又喜欢女人了？”伊万雪摩挲着剑柄，目光追随着玉凝远去的背影。 言蹊听了在边上不满道道，“师尊本来就喜欢女人，都怪那个莫桑晚勾引师尊！” “你这话让师尊听到，肯定要训你。”简颜之一掌拍在他后脑，“别忘了莫桑晚是怎么死的。” 言宁连忙拽住哥哥的衣袖，“谨言慎行。” “你们未免想太多了。”谢锦山负手而立，突然轻笑，“大师兄带着她去的方向是厨房。” 众人闻言一怔。 伊笠扬摸着下巴，“可师尊方才那抹笑意...” “笑就是喜欢了？”许山见状笑道，“那我天天对着小安笑~”说完对着身边的安灭封挥手，笑眯眯的说道，“小安~” 安灭封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爪子，转身朝主殿走去。 “备战吧。”白瑾瓷振袖而起，眼中寒芒乍现：“待师尊登临星主之位，便是我们为黄宇世界报仇之时！” 叶念微的指节捏得发白：“血债必须血偿。” 众人肃然颔首，空气中弥漫着凛冽杀意。 玉凝站在厨房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灶台上跳动的凡火映得她脸色阴晴不定——堂堂混沌之主，竟要在这方寸之地学什么厨艺？ “玉凝姑娘，”秦承安引着她穿过回廊，“东厢房已收拾妥当。” 玉凝忍不住追问，“东厢房离陆笑言近吗？” “师尊一直住在主殿。”秦承安回应道。 玉凝皱眉，“陆笑言不让我做侍女吗？” “待姑娘厨艺精进...”秦承安淡笑着说道，“师尊忙完就会来找你的。” 玉凝狐疑的看着秦承安，“他什么时候忙完？” 秦承安想到后续的事情，一时间也拿不准，不过还是嘱咐道，“云神暖域即将迎来红夜，届时切记不要踏出天地殿半步。”他脚步微顿，“外界...会很不太平。” 玉凝低眉顺目地应声，“好。” ——她当然明白。 红夜降临，意味着星主权柄更迭。届时云神暖域的法则将暂时崩坏： 星主间的禁战令失效 力量限制结界解除 整个云神暖域陷入无序厮杀 至于万星星系的信仰之力崩塌，整个星系需要重建信仰之力 直到新星主加冕，永日和永夜的更替秩序才会重新运转。 秦承安见她乖巧，略一颔首便匆匆赶往主殿。 玉凝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角转瞬即逝的冷笑，这浑水，她混沌联盟前几世不屑于参加，这次…既然陆笑言有毁灭M星系的志向，不如自己就帮他一把。 敌人宜多不宜少。 第18章 陆笑言拿下万星 玉凝每日在厨房跟着厨娘学着做饭的手艺，识海中不断的用男主系统控制棋子们，对整个宇宙发生的大事了如指掌。 今日便是陆笑言在云神暖域以神王境挑战万星星主神帝境的时间。 玉凝机械地揉着面团，指尖每一下按压都暗合节律。灶台火光映在她脸上，将那双深邃的眼眸照得忽明忽暗—— 【系统提示：M54星系舰队已抵达云神暖域外围】 【混沌棋子“成子佳”视觉链接完成】 识海中骤然展开浩瀚星图。通过成子佳的双眼，她看见： 虚空战场—— 万星星主龙渐河脚踏星河，帝冕光轮在脑后缓缓旋转。他仅仅是立于虚空，周身散发的威压就让附近数颗小行星轰然崩解 他身披星辰法袍，举手投足间牵引着整个宇宙的法则之力，那是上任宇宙之主留下的终极权柄。 “区区神王境，也敢挑战万星的帝位？”龙渐河的声音裹挟着宇宙法则，震得观战星主们气血翻涌。 陆笑言的白发在血色天幕下格外醒目。他缓缓抬起右手，透明长刀“天裁”破空而出。 “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龙渐河袖袍一挥，右手边的星云被他抡起，化作亿万星辰之鞭横扫而来。沿途空间尽数崩塌，露出漆黑的虚无。 虚空震颤，星河倒悬。 面对龙渐河抡起的亿万星辰之鞭，陆笑言非但不退，反而一步踏碎虚空。白发飞扬间，手中“天裁”划出三道惊世轨迹—— 第一刀·断星河 刀锋触及星辰之鞭的刹那，透明刀刃突然迸发出刺目星芒。那些被龙渐河凝练了万年的星辰，竟如琉璃般寸寸碎裂。破碎的星核在二人之间形成绵延百万里的爆炸云团，每一粒尘埃都折射着毁灭的光芒。 第二刀·破法则 借着爆炸的掩护，陆笑言身形骤然虚化。当再现身时，刀尖已点在龙渐河眉心三寸之处。护体神光与刀锋相触，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那些由宇宙本源凝聚的防御，此刻竟如蛋壳般龟裂开来。龙渐河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诧异。 第三刀·弑神明 最凌厉的一击接踵而至。刀光如银河倾泻，直取咽喉要害。就在即将得手的瞬间，龙渐河额前突然浮现一枚紫金印记—— “铛！” 宇宙本源印记显化的光盾挡住致命一击，反震之力将陆笑言掀飞万里。沿途撞碎七颗小行星后，他终于稳住身形，一缕血丝顺着下颌滴落，在虚空中燃起朵朵金焰。 龙渐河抚过眉心印记，冷笑道：“本帝执掌的宇宙之主印记可是...” 话音未落，他突然皱眉看向自己手掌——方才挡刀的印记，竟出现了一丝几乎不可见的裂纹。 龙渐河瞳孔骤缩，万星印在他掌心疯狂震颤。整片星穹都在崩塌，无数燃烧的陨石拖着赤红尾焰倾泻而下，将云神暖域照得如同炼狱。 他看见陆笑言九道灵锁在虚空中舒展，那些镌刻着奇异窍穴的锁链竟在吞噬坠星之力，每道纹路都亮起刺目的蓝光。 “找死！”龙渐河双指并拢，三颗恒星在法则扭曲中坍缩成炽白光点，呈品字形轰向对手。虚空被灼出焦黑的裂痕，恒星未至，陆笑言的白袍已开始碳化剥落。 就在光焰吞没身影的刹那，九道灵锁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铮鸣。 陆笑言竟张开双臂任由恒星贯体而过，璀璨的星辰在他胸腔炸开，喷溅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无数跳动的灵力。那些湛蓝纹路顺着灵锁逆流而上，在刀锋凝聚成一道横贯三十三重天的星河。 龙渐河嗅到死亡气息时已经晚了。 那道银河刀光斩落时，他肩头的帝血自动凝结成多重护体结界，却在接触刀芒的瞬间层层崩解。 血肉分离的闷响中，他看见自己的左臂连同半边锁骨飞向虚空，金红色的帝血刚渗出伤口就化作漫天火雨，每滴血珠都在燃烧中映出他惊愕的倒影。 “用我的星辰道则...反斩？”龙渐河踉跄后退，脚下绽开的血莲在虚空蔓延成火海，随即准备转变龙体真身。 但九道灵锁此刻缠绕在龙渐河的伤口处，正贪婪吮吸着逸散的星辰之力。 陆笑言染血的嘴角微微扬起，刀尖挑起一滴将熄的龙族帝血。 当龙渐河已化龙身，凝聚全部法则之力，准备给予致命一击时，陆笑言突然笑了。 九道灵锁不知何时已缠绕在龙渐河周身，锁链上的窍穴正疯狂吞噬帝冕光辉。那些被斩碎的星辰残骸，此刻都化作了微型“天裁”，在虚空中布下天罗地网。 “这是......噬灵阵？！”龙渐河终于变色。 “答对了。”陆笑言染血的白发狂舞，手中长刀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一刀，是你对宇宙之事不作为的惩罚！”如果这个他作为曾经的宇宙之主维持正义，黄宇世界就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不——！！” 刀光闪过，龙渐河的帝躯开始崩解。那些本该守护万星的法则，此刻正被灵锁疯狂吞噬。当光芒散去时，虚空只剩陆笑言独立，手中“天裁”已变成璀璨的金色，流淌着帝境法则。 龙渐河陨落的刹那，整片云神暖域轰然震颤，亘古存在的枷锁被斩断。 白日被染成红色。 星主之间的禁战令在虚空中接连炸碎，化作漫天飘散的灰烬。 那道维持了百万年的力量限制结界，也在帝血燃尽的瞬间土崩瓦解，正在以陆笑言为核心重组。 玉凝走到门外，看着云神暖域的天空变成血红色，眼眸中泛起兴奋，识海中通知所有的棋子全力配合天地殿绞杀m系星主，顺便把平时看不顺眼的星主也可以宰了！ 观战的M星系星主们最先察觉到异变，脸色骤变：“不好！快走——” 然而，已经晚了。 陆笑言抬手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眼神冷冽如刀。他虽胸膛被贯穿，周身灵锁却愈发炽盛，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法则之网。 天地殿的强者早已封锁四方，肃杀之气冻结整个云神暖域。 “今日——”他的声音如雷霆滚荡，穿透亿万星辰，“本座要血洗云神暖域。” 玉凝遗憾的扶着门框，真可惜，自己不能出去玩一玩，如果被陆笑言发现，只能前功尽弃，说不定还要重新来过一次。 第19章 清洗云神暖域 玉凝站在灶台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盐罐的边缘。 “花椒三克，八角两枚，桂皮一段……”她低声默念，将香料逐一放入研钵，动作精准得像是在调配毒药。 她没有味觉。 她的舌尖便尝不出酸甜苦辣，所有的烹饪，都只能靠记忆和触感。她盯着炉火上翻滚的汤锅，蒸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却模糊不了她刻在骨子里的执念，等她能做好饭菜的时候，陆笑言就不能找理由嫌弃自己了！ “料酒十毫升，生抽五毫升，老抽两滴……”她舀起一勺汤汁，轻轻吹凉，却只是凑近鼻尖嗅了嗅，然后蹙眉。 她没有嗅觉。 “你试试。”玉凝将做好的菜放在台面上，对身边教导他厨艺的厨娘。 …… 陆笑言一刀斩落，又一颗M系星主的头颅飞起，鲜血在真空中凝结成冰晶。 “第七个。”他冷冷道。 天地殿众星主如狼群般在星域间穿梭，剑光、符咒、法则锁链交织成网，将逃窜的敌人绞杀殆尽。 虽然有很多星主逃离云神暖域，但剩下的这些就够他们去厮杀了。 毕竟力量是相对的，并不是碾压的。 所幸有混沌联盟的星主们则隐匿在暗处，时而出手相助，时而趁机袭杀重伤的M系星主，夺取他们的星核。 陆笑言看着前方的混沌之气，眼神微暗，他确定玉凝还留在厨房中，并未乱跑。 “师尊，西南方有异动！”秦承安传音。 陆笑言眸光一寒，身形如电，刀锋所过之处，星辰黯淡。 …… “糖……五克。”她指尖捏着一撮白糖，小心翼翼地洒进锅中。 没有味觉，她只能靠记忆去模拟“甜”的概念。她看过很多话本子，甜是什么感觉？有人说像蜜，有人说像阳光，可她只能想象。 锅里的红烧肉泛着油亮的光泽，她夹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味道对吗？”她放下筷子，眼神有些茫然。 厨娘也用筷子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小娘子真厉害，这么快就有了进步！” 玉凝瞥了一眼，将锅里的肉全部倒掉，她清楚的看到厨娘眼中的嫌弃与陆笑言吃到那个酸果子时一模一样。 …… 混沌联盟的“蚀月星主”指尖一弹，一道黑芒贯穿了一名重伤的M系星主胸口。 随即隐入虚空。 “这混沌的疯狗们，不知打算做什么！”赤甲站在陆笑言身边沉声道。 “混沌一向无利不起早，得防着点。”美斯安轻弹长剑，血渍滑落。 陆笑言又一遍确定玉凝呆在厨房的，一时间摸不准混沌天极的态度，既然有混沌联盟这么庞大的星主势力，为何不直接跟自己谈合作？非要变成女人潜伏在自己身边？ “让他们杀。”他对身旁的美斯安道，“等收拾完M系，再和他们清算。” …… 玉凝洗净双手，翻开食谱，指尖停在“糖醋排骨”那一页。 “醋……要多少？”她喃喃自语。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陆笑言吃到那个“酸”果子时的表情。 她最终倒了一勺，又犹豫片刻，再加半勺。 “这样……应该对了吧？” …… 当留在云神暖域的M系星主全部被斩杀时，红夜缓缓褪去。 那些躲在自己宫殿内避战的星主都长舒一口气，终于过去了。 陆笑言立于尸山血海之上，染血的白发在真空中无声飘荡。 “师尊，混沌联盟的星主……都不见了。”秦承安低声道。 “无妨。”陆笑言擦去刀上血迹，眼神冷冽如深渊，“现在，清洗万星阁，九重塔。” …… 玉凝尝了一口刚出锅的花雕鸡。 依旧……什么味道都没有。 只不过这次厨娘的眼中没有嫌弃。 “下次，会更好的。” 玉凝轻轻放下筷子，她离成功很近了！云神暖域已经恢复白日，想来她应该快要见到陆笑言了。 …… 陆笑言负手立于破碎的星穹之下，白发如雪，衣袍猎猎。他俯瞰着脚下那座巍峨的九重塔——万星阁，曾经属于龙渐河的至高殿堂，如今，每一层都燃起了血色。 “处理干净。”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寒铁坠地，砸进每个弟子的耳中。 杀戮开始。 言蹊踩着琉璃瓦跃上飞檐，指尖把玩着一枚染血的银镖，笑容天真如孩童。 “妹妹，咱们比比谁杀得多？” 言宁无奈摇头，手中玉笛横转，温润的眉眼间却无半分怜悯。笛音起，数十名奔逃的侍从突然僵住，七窍流血倒地。 “你总是这么贪玩。”她轻叹，却仍纵容哥哥的任性。 言蹊嘻嘻一笑，银镖脱手，贯穿了一名试图偷袭的侍卫咽喉。 “第十三个！”他欢呼。 谢锦山执笔立于案前，指尖蘸墨，在名册上勾画。 “龙渐河的心腹共三百七十二人，已诛二百零九。”他温声汇报，语气平和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许山倚在窗边，“剩下的，我来。”他温润一笑，身形如烟消散。 片刻后，长廊上传来闷响，一具具尸体无声倒下，喉间皆有一线红痕。 秦承安白衣胜雪，剑锋不染尘。他每踏一步，便有剑气自发而生，将拦路者绞成血雾。 “降者不杀。”他温声劝诫。 可惜无人听。 秦娑跟在他身后，手中绸缎如活物般缠绕上一名女修的脖颈。“叔父，这个时候留在万星阁的怎么会有降者？……” 咔嚓。 孟晋飞一拳轰碎玄铁大门，咧嘴一笑：“躲什么？出来玩玩！” 梁仁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上血迹，闻言叹气：“别这么粗鲁。” 话音未落，他突然反手一刀，将暗处袭来的刺客劈成两半。 “但有效。”孟晋飞大笑，抓起一名侍从的脑袋砸向墙壁。 伊万雪踩着一地残肢，冰剑横扫，将最后一名抵抗者钉在柱上。 “求……求……”那人呕着血哀求。 她歪头想了想，冰尖一拧。“不行哦。” 夏苏孤抱臂旁观，嗤笑：“浪费时间。” 他抬手，黑焰席卷，将整层楼面的尸首化作焦土。 白瑾瓷推开藏书阁的门，指尖拂过古籍，惋惜摇头。 “这么多孤本…” 沈书砚温和一笑：“以后就是我们的了。” “不行……”至于角落里发抖的文官。 白瑾瓷屈指一弹，一片莲叶贯穿其眉心。 “清净了。” 芷昕哼着小调，足尖轻点，在牢房间翩跹穿梭。 “哪位是龙大人的忠臣呀？”她笑问。 无人应答。 安灭封直接踹开牢门，拖出一名囚犯：“是他。” 芷昕凑近打量，突然皱眉：“好丑。” 绸缎绞下。 简颜之仰望九层塔顶的星图，轻声道：“该换主了。” 芷昕踮脚摘下龙渐河的星牌，随手抛下万丈高空。 “现在好看多了。” 当最后一颗头颅滚落台阶，陆笑言终于迈步，踏进这座焕然一新的万星阁。 谢锦山与许山躬身递上玉册：“师尊，已重整完毕。” 他扫过那些陌生的名字——现在，都是他的了。 “很好。” 第20章 等陆笑言 玉凝又一次站在天地殿的正门前。 晨光洒落，将殿前的白玉长阶映得发亮，却照不进她微微蹙起的眉间。 已经是第十七日了。 云神暖域的动荡明明早已平息，天幕澄净如洗，连一丝血色的残云都不曾留下。可陆笑言却迟迟未归，甚至连天地殿的星主们也大多不见踪影。偶尔有几位风尘仆仆地归来，也只是匆匆掠过，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 她僵在原地，指尖微微发抖。 ——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她了？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针，冷不丁地扎进心尖。 玉凝攥紧了袖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那本食谱。 ——她花了那么久的时间，硬生生将每一味调料的配比刻进记忆里。没有味觉嗅觉、靠无数次失败后的调整，只为了能在他归来时，亲手奉上一道能让他驻足的菜肴。 能让自己留着身边。 可如今，她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陆笑言……还在万星阁？”她低声问身旁的侍女。 侍女垂首，声音恭敬却疏离：“回玉姑娘，殿主事务繁忙，暂未归返。” 又是这样的回答。 玉凝抿了抿唇，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湿透的棉絮，闷得发疼。 这又是一种全新的情绪。 她转身走向偏殿的小厨房，灶台上的砂锅还温着今晨炖的汤。揭开盖子，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可她什么都闻不到。 她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递到唇边——依旧什么味道都尝不出。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她猛地抬头，心脏骤然紧缩——是天地殿的传令星使破空而归，衣袂翻卷间带着远方的风尘。 玉凝几乎是下意识地提起裙摆冲了出去，却在看清来人时猛地刹住脚步。 是秦承安。 他身后跟着那对令人闻风丧胆的双胞胎——夏苏孤和夏苏舟，两人一左一右，如两道森冷的影子。 “秦仙长！”玉凝唤道。 秦承安驻足回首，白衣胜雪，眉目温润如常，“玉凝姑娘。” “陆笑言怎么还没回？”她直接问道，声音里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夏苏孤和夏苏舟同时挑眉，眼中寒光乍现。竟敢直呼师尊名讳，还敢用这般质问的语气？ 秦承安抬手，不动声色地压下两人的杀意，“师尊明日便回天地殿，后日将常驻万星阁。” 玉凝指尖微蜷，“那他……”她想问“他可还记得我“，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骄傲如她，怎肯轻易示弱？不管如何明日去争取便是！ “姑娘耐心等待便是。”秦承安微微颔首，带着师弟师妹离去。 玉凝看着三人的背影，脑海中蓦然出现上一世看到那个替身的方法，如果……如果陆笑言敢不带他在身边，那她就只能杀一人顶上去！ 她冷笑一声，转身回房。 玲珑匣“咔嗒”开启，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陆笑言众人的资料。 玉凝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名字，最后停在几个徒弟的画像上，还有那几个侍从。 “如果伪装成徒弟……就能更快学会灵锁这一招…但很容易被发现。不利于以后……”她轻声自语，眼底泛起冰冷的算计。“如果是侍从……就需要像那个狐妖一样求着要奖励……但不容易被发现……”也方便以后利用陆笑言！ 第二日的晨光刚掠过飞檐，玉凝便已立在天地殿的九十九级玉阶之上。 天边传来悠远钟鸣，云海翻涌间，一支威严的仪仗破空而来。 陆笑言一袭月白色长袍走在最前，身后天地殿众星主如群星拱月，更外围则是各色服饰的联盟代表——那些前世曾被陆笑言亲手料理过的面孔。 前几世，这些星主，男的死伤无数，女的安然无恙离开。 这才传出陆笑言好女色的传闻。 不过，都不关玉凝的事。 “陆笑言！” 这一声清喝如碎玉投冰，整个仪仗为之一滞。 梁仁心的刀已出鞘三寸，被许山一个眼神按住。 众联盟代表惊疑不定地打量这个胆大包天的凡人女子——素白衣裙，墨发间只簪一支青玉钗，却敢直呼万星星主名讳。 陆笑言抬眼看过去。 他眼底有血丝，显然多日未眠，伤势未愈。却在看清玉凝的瞬间，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玉凝......” “你去哪了？好久没看到你了！”玉凝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带着一丝怨怼。 陆笑言看着玉凝这幅模样，想到混沌天极本来的样貌神情，割裂感席卷而来，原本紧绷的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这不回来了吗？” “我已经学会了很多菜系。”玉凝忽然放轻了声音，长睫低垂时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影，“你要去尝尝吗？” “现在？” “不行吗？”她倏地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恼意，这次之后下次还不知道什么能见到人。 陆笑言余光扫过不远处神色各异的联盟使者。想到这次清剿云神暖域有混沌联盟的帮忙，确实欠了人情，“行。”回头对美斯安说道，“先去主殿等我。” 美斯安眉头微皱，他望着这个曾为自己妹妹痴狂的男人，如今却要为另一个女子暂搁要事，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淡淡道，“好。” 玉凝仍有些恍惚。她看着陆笑言真的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月白色衣摆扫过青玉地砖，在晨光里泛起细碎的金芒。直到对方停在她身侧，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 “别发呆。”陆笑言的声音近在咫尺，“带路。” 小厨房外的餐厅是玉凝亲手布置的。 窗棂上悬着晒干的香草，原木桌上铺着靛青染布，角落里还摆着个粗陶瓶，插着几枝将开未开的雪棠——与恢弘的天地殿格格不入，却莫名让人心安。 “坐。”她指了指铺着软垫的藤椅，转身从温着的灶台上取下一叠青瓷碗盏。 陆笑言看着眼前陆续摆开的菜肴：琥珀色的红烧肉颤巍巍泛着油光，清蒸鲈鱼身上斜铺着姜丝如初春柳枝，一盅菌菇汤飘着几粒鲜红的枸杞...比起第一次摆上的那黑漆漆的，如焦炭的鱼，美观了不少。 “进步不小！”陆笑言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玉凝在他对面坐下，素手执起玉箸：“尝尝？” 第21章 要求 玉凝看着陆笑言将最后一块桃花酥送入口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暖黄的烛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平日里的凌厉化作了三分温柔。 “我想拜你为师。”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却坚定。 陆笑言动作一顿，抬眸时眼底还残留着些许餍足：“你的灵体损伤，没有恢复。”他指尖凝出一缕造化之力，“味觉嗅觉缺失，若真要修习，就用造化改造。” “不要造化改造！”玉凝直接打断，脸色微白，造化克混沌，她才不要。 屋内气氛骤然凝滞。 “那...”她放软声线，指尖悄悄攥紧了裙裾，“让我当个侍女可好？待我味觉恢复、资质改善，你再收我为徒。” 陆笑言手指轻敲桌面，“以后再说，先呆厨房。” 玉凝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陆笑言看到玉凝脸色不佳，正要开口说两句，识海中突然响起造化流光镜急促的传音：“混沌天极近日将所有徒弟的习性摸了个透，连秦娑晨起梳妆用几时都记下了！她在研究当替身这个事。” “当啷——” 玉筷坠地。 “菜不合胃口？”玉凝慌忙俯身去捡，垂落的发丝掩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寒芒。再抬头时已是盈盈笑意：“都听你的，只是...”她指尖轻轻划过他袖口云纹，“别忘了我在这儿等着。” 陆笑言凝视她许久，忽然道：“后日随我去万星阁。” “真的？”玉凝眸中霎时绽出光彩，像是偷到糖的孩子，“那能不能去贴身侍候……去书房侍墨也行！我会磨墨！斟茶！” 陆笑言眉头微挑，混沌天极的时间线中可没有磨墨，斟茶的事情发生过，“跟我去九层侍奉。”看着对方瞬间垮下的小脸，又不自觉放柔语气：“贴身就不用了，若想侍墨...也行。” “好！”玉凝的目的终于达到，又回到了上一世的地方，这次不用陆笑言教，他也能做得很好！不知道书房会不会存放一些秘籍什么的？如果能拿到灵锁的秘籍，他拿了就跑！ “我先走了，后日承安会来带你离开的。”陆笑言站起来，他垂眸看了眼这个脑子有问题的混沌天极，心下暗叹——只要她别对徒弟们下手，留在身边也无妨。毕竟从混沌联盟近期的举动来看，混沌天极此刻应当没有敌意。 玉凝起身相送，眼角眉梢都染着掩不住的喜色。待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她立即转身冲回厨房。 “这些东西...”她盯着那些锅铲刀具，指尖在灶台边缘轻轻敲击。忽而冷笑一声，将整套厨具“哗啦”扫到角落。瓷碗碎裂的声响惊得窗外灵雀扑棱棱飞走。 这次去书房侍墨，总不能又让自己去做饭吧！ 回到寝殿，玉凝打开衣箱，现在她是凡人，自然需要随身带着包袱，不能放进混沌空间。 这两天的天地殿热闹不已，不断有星主登门拜访。 过来与陆笑言商讨的联盟，都没有讨到好果子，如果不是云神暖域禁止战斗，只怕都死了。就算是有禁战令，所有过来洽谈的联盟都被陆笑言打成重伤离开。 只有几个女星主侥幸谈妥。但大多数女星主还是被陆笑言的灵力修理过。 玉凝通过棋子们也了解到陆笑言的敌人除了M系联盟，星河联盟，又多了格恩联盟，现在正在全力抓捕格恩星主护着的卫嘉，也就是所有系统的创造人。 玉凝轻嗤一声。陆笑言这厮倒是越发喜怒无常了，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不知道格恩怎么又跟陆笑言有仇了，可惜陆笑言是不会给自己说的，只能自己查查。 两日转瞬即逝。 当晨光穿透云层时，天地殿已恢复肃杀之气。 玉凝站在庭院里，看着满地未扫的琉璃碎片——那是昨夜某个星系使者被扔出来时撞碎的屏障。 “玉凝姑娘。” 秦承安踏着晨露而来，白衣上的银纹在阳光下流转如活水。他目光扫过她脚边的包袱，指尖微动，一道清风便托起了行囊。 他语气温和，“请随我来。” “好~”玉凝想到自己能回万星阁九层，心情好的不行，下一步就是拿秘籍！最终利用陆笑言在星系战场斩杀所有星主！ “师尊安排姑娘到书房侍奉。”秦承安顿了顿，难得露出一丝浅笑，“看来姑娘离拜师成功不远了，以后就是小师妹了。” “陆笑言在万星阁吗？”玉凝抿唇轻笑。抬眸望去，云海尽头那座九重星阁已现出轮廓。 “师尊还在处理星系联盟的事宜。”秦承安掐诀打开结界，“晚些方归。” 随着一道流光划过，二人已落在九层书房外。 “侍女居所在东廊尽头。”秦承安推开雕花木门，“此处便是姑娘当值之所。” 玉凝点头应声，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又看向主殿后的寝殿，上一世就是在这里暗杀陆笑言不成，被反杀了。这一世她一定要让陆笑言成为她手上的刀，替她撕开这宇宙牢笼！ “我有事，就先离开了。”秦承安说完，和玉凝打过招呼便离开。 待秦承安离去，她迫不及待踏入书房。指尖抚过空荡的书架，新裁的宣纸，尚未沾染墨香的砚台...一切都崭新得刺目。 玉凝倚在书房门边，指尖把玩着一枚青玉玉坠。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素白的裙裾上投下斑驳光影。 “新发现的天道之子，资质如何？”她对着虚空轻语，声音只有棋子成子佳能听见。 “回禀主上，此子天生道骨，三日便参透《太虚引》。”成子佳的传音带着几分兴奋，“庄巧凡已将他引入棋局。” 玉凝唇角微勾，正要继续询问，忽听门外传来侍女的低语： “听说了吗？星主直接去了格恩星系...” “嘘——那位新来的书房侍女就在里面...” 玉凝指尖的玉坠“咔”地裂开一道细纹。“又...走了？” “主上……” “成子佳，查查陆笑言的动向。” “遵命。”成子佳愣了一下，不明白最近主人频繁查与陆笑言相关的事情做什么，但很快便去行动。 第22章 灭格恩星系 玉凝感觉书房突然变得逼仄起来。 一把推开窗，九重星阁外的云海依旧壮阔，却刺得她眼睛生疼。三天前她还在为能近身侍奉欣喜，如今这书房却成了最精致的囚笼。 “啪！” 装着棋子的锦囊被她狠狠砸向墙壁。黑白玉子迸溅四散，有几颗滚落到书架底部。 没有让玉凝等很久，成子佳便传来消息，“主人，陆笑言在格恩星系，那架势应该是打算毁灭格恩星系。” “他们什么仇？”玉凝不理解，不是只有M系覆灭了黄宇世界吗？ “听说光耀星主给陆笑言的万界直播系统，被卫嘉做了手脚，传送门打开之后，便关不上。”成子佳缓缓的汇报道，“因为传送门关不上，还不断的打开传送门，才给了M系可乘之机，黄宇世界因此覆灭。” 玉凝忽然安静下来。“原来如此。”她低笑出声，眸中泛起诡谲的光，“卫嘉在格恩星系藏着的，难怪第一个解决的仇人是格恩他们。” “主人，我们是否需要……” “需要，”玉凝知道陆笑言不会回来，大大咧咧的坐在陆笑言的位置上，“陆笑言此去必定血洗格恩，此时不趁机网罗几个天道之子，岂不是错失良机。”她已经对陆笑言没有回来的事情释怀了。 左右他是去报仇的，倒也正常。 至少不是特意不理她。 窗外星河轮转，已是七日过去。 直到子夜时分，万星阁的结界突然剧烈震荡。 玉凝正在整理书卷，忽然收到棋子的消息，陆笑言已经回归。 她推开窗，只见一道血色流星划破夜空，重重坠落在主殿后侧的寝殿中。 “那是......” 她提起裙摆奔向主殿，却在廊柱后猛然刹住脚步—— 奇怪，这次怎么没有禁制？ 陆笑言单膝跪在星阵中央，玄色外袍早已碎成缕缕血布。最骇人的是心口处那道贯穿伤，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分明是格恩星系的星系反噬。 “师尊！”秦承安第一个冲上前。 “伤势无碍......”陆笑言咳出一口泛着星芒的血，仰靠在寝殿的灵泉中，“只不过…这.....星系反噬......” 美斯安膝上瑶琴骤然迸发出刺目青光，“赤甲。” “来了。”赤甲扛着的药鼎飞进来。 美斯安十指翻飞，琴音化作实质般的青丝，将那些寒髓液织成网，一层层裹住陆笑言不断渗血的伤口。 秦承安退出殿外时，谢锦山已展开星图。图中代表敌对势力的红点正如潮水般向万星阁涌来。 谢锦山与其他徒弟们一同对整个万星阁戒严。 但云神暖域开始暴动，许多仇恨陆笑言的星主纷纷朝九层塔飞来。“云神暖域七十二叛逆星主联手。”谢锦山指尖划过星图，三百六十道防御阵依次亮起，“已经集结。” 言蹊突然从檐角翻下：“东天域结界破了！那些混蛋放进了星河联盟的人！“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天际突然炸开血色烟花——那是天地殿最危急的求援信号。 “全面戒严！”秦承安剑鸣声响彻九重星阁，“开启''万星''终极形态！” 整座万星阁突然剧烈震颤。阁顶那颗沉寂千年的星辰核心开始旋转，投射出贯穿天地的光柱。 玉凝她扑到窗前，只见云海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舟。 但她更在意的是那座寝殿，此时正被最纯净的灵气包裹，而其中翻涌的，是比星辰爆裂更可怕的气息。 “玉凝姑娘，请回房间。”秦承安出现在玉凝身边。 玉凝眉头微皱，这一次她没心思杀陆笑言，但想去看看陆笑言是怎么消化星系反噬的，低声道，“我想去看陆笑言。” “玉凝姑……”秦承安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星芒自天际炸开，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他犹豫地看了眼紧闭的寝殿大门——师尊既给了玉凝随意进出的权限...... 又是一声巨响，“秦仙长快去御敌吧。”玉凝说完直奔寝殿而去。 秦承安微微叹气，不知道师尊会不会责怪他。 寝殿内，美斯安指尖划过最后一缕琴弦，抬眸正对上闯进来的玉凝。他眉头微蹙，却在看到灵泉中那人微不可察的颔首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关闭的刹那，玉凝终于看清了陆笑言的模样—— 灵泉蒸腾的雾气中，他苍白如纸的肌肤下蜿蜒着蛛网般的蓝色咒印，心口那道贯穿伤仍在渗出星辉般的血液。 “陆笑言......”玉凝蹲在泉边。 陆笑言闭着眼睛，没有回应。他忙着用灵魂之力吞噬星系反噬。这是他唯一能解决星系反噬的办法，并不是造化之力，而且用这斑驳的灵窍穴。 自离开黄宇世界后，他强行用《吸灵诀》修炼灵魂之力，自己的灵魂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但所幸力量却是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就是不知道以后这斑驳的灵魂会有什么后果。 殿外厮杀声震天动地，一道又一道结界破碎的爆鸣声中，隐约能听见言蹊的娇叱与夏苏孤的怒吼。而在这方寸灵泉内，时间仿佛凝固。 玉凝见陆笑言不回自己，安安静静的仔细观察着，上一世明明重伤，却能杀他，这一次看起来伤得还不如上一世严重，幸好自己已经歇了杀他的心思，不然此刻自己肯定又是重来了！ 玉凝守在灵泉边寸步不离，看着那些狰狞的蓝色咒印如退潮般缓缓消散。 第一天，陆笑言心口那道贯穿伤停止了渗血，但肌肤下仍能看到蛛网状的幽蓝纹路在游走。每当星芒划过天际，那些反噬就会突然发亮，疼得他脖颈青筋暴起。 第二天黎明，美斯安送来新调制的寒髓玉露。当冰蓝色的药液注入灵泉，整池水瞬间结出细碎的星纹冰晶。随后看着玉凝一副旁观者的态度，直接吩咐她给陆笑言调制药粉。 到第三天正午，最后一道反噬在锁骨处闪烁几下，终于如烟消散。灵泉“哗啦”作响，陆笑言撑着池壁站起身，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滚落。那些可怖的伤口如今只剩淡粉色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看够了？” 低沉的嗓音惊得玉凝手一抖，药匙掉进泉中，“我……” 陆笑言看着一直在旁边守着的玉凝，自己这么严重的伤，也不见她有任何异样，现在可以肯定对方肯定不是为了杀自己而来。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承安隔着门禀报：“师尊，炎狱星主率残部退守永夜渊，谢师弟他们......” 玉凝明显感觉到，听到“永夜渊”三个字时，陆笑言指尖迸出一丝星火，“既然喜欢呆在永夜渊——”他声音很轻，却让殿外所有厮杀声都为之一静，“那就永远留在那里吧。” 第23章 试探，陆笑言真正的计划 玄色外袍无风自动，陆笑言转身时带起的灵力旋风将玉凝的发丝尽数拂起。 玉凝看着陆笑言直接离开寝殿，看样子，是要去给这次毁灭格恩星系的事情做一个结尾。 顺便压一压那些星主们，毕竟以后会经常发生这种星系被灭的事情。 M星系400多个星主，都得死。 秦承安推门的瞬间，玉凝看到殿外已成血海。许山的玉笛悬浮在半空，音波所过之处敌人纷纷爆体而亡；远处夏苏孤的黑焰在天际烧出一道狰狞的裂痕，而裂痕尽头——正是那座被灰雾笼罩的永夜渊。 “师尊，要启动‘万星’吗？”秦承安剑尖还在滴血。 陆笑言没有回答。他抬手轻点虚空，九重星阁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阁顶那颗星辰核心剧烈震颤，投射出的光柱竟化作一柄横贯天地的巨剑虚影。 玉凝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前世他曾在玲珑匣中见过，这柄“万星之剑”将万星星系中无数小世界劈成尘埃。而现在，剑尖正缓缓调转方向，对准了—— “永夜渊。”陆笑言薄唇轻启，指尖向下一压。 陆笑言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横贯星河的剑光已劈开战乱。整片云神暖域剧烈震颤，连九重星阁最底层的基石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当陆笑言的身影出现在塔顶时，永夜渊最后的灰雾正化作万千光点消散。他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星风中猎猎作响，脚下是逐渐归于平静的浩瀚星域。 “结束了。” 秦承安的白衣染着血，却在这一刻被星光涤净。他望着永夜渊方向——那里已成一片晶莹的废墟，叛逆者的本命星辰如琥珀中的虫豸，被永恒凝固在剑痕之中。 云神暖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谢锦山执笔立于云端，金色符文从笔尖流淌而出：“东天域需重建三十六座星桥。” “南天域的灵脉交给我。”许山指尖缠绕着银丝，细如发丝的银线正将破碎的星辰残骸编织成新的轨道。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翻开《星域图志》——这种繁琐的善后工作，他们早已习惯。 毕竟自家师尊，从来只负责毁灭，不管重建。 …… 玉凝刚把《九转星枢》残卷放进书柜中，忽然感应到什么，猛地站直身子。 “在书房的感觉怎么样？” 带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转身时，陆笑言已经懒散地靠在门框上。晨光透过窗棂，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哪还有半点重伤初愈的模样。 “比厨房好！”玉凝回道。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陆笑言明知故问。 玉凝瞪大眼睛，“我不是来书房侍奉了？还要做吃的？” “升职了，就不做吃的了？”陆笑言踱步到主位坐下，指尖轻叩案几，看向玉凝，“茶水呢？” 玉凝撇了撇嘴，转身走向茶案。指尖拂过青瓷茶罐时，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陆笑言最爱的是云雾尖，水温需控制在八十度，第一泡要倒掉，第二泡闷二十息... 她娴熟地温杯、投茶、注水，动作行云流水。当琥珀色的茶汤倾入盏中时，一缕白雾恰好萦绕在盏沿，形成个小巧的星环。 “不错。” 陆笑言接过茶盏时眉梢微动。茶香浓度分毫不差，连浮沫消散的时机都恰到好处——这是他的要求，只有他会有这种要求。他抬眸打量眼前人，却见玉凝正得意地扬起下巴，此时陆笑言心中已经有新的猜想。 美斯安说过近十万年以来，星系战场的圣冠者奖励全都落入混沌天极的口袋中，尤其是上一次星系战场的‘时间重置’，是能重生的奖励，如果混沌天极就是使用时间重置而来的呢？ “磨墨。” 他突然从玄铁匣中取出一块松烟墨。 玉凝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素手执起墨锭的姿势标准得近乎刻意，三轻三重地沿着砚台边缘打转。墨汁渐渐晕开时，她甚至顺手往砚心滴了两滴花露——正是前世他教过的独门秘法。 陆笑言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 茶水尚可说是打听来的喜好，但这磨墨手法...这是他在蓝星跟着老师学的，混沌天极可从来没有去过蓝星。 “好了。”她突然开口，眼睛盯着砚台中越来越浓的墨色，“写字么？” 陆笑言微微回神，看着这墨汁，犹豫了一下，蘸饱墨汁的狼毫在宣纸上笔走龙蛇，随便的写了几个字，“认识吗？” 玉凝眼睛眯了眯，难道在试探自己？这是他没见过的文字，但上一世陆笑言曾给她讲过几个，她肯定不能承认，不然就露馅了，“不认识。”她歪着头，故意让青玉簪滑落半截，“好奇怪的文字。” 陆笑言抬眼时，一缕白发滑落肩头，正好遮住他眼底闪过的暗芒，有造化流光镜无死角的观察玉凝的微表情，他已经把玉凝的反应看在眼底。 混沌天极在上一世必然是进到了自己的书房，再联想到混沌联盟在自己镇压云梦暖泽和格恩星系中对天地殿，对自己的帮助。 难道上一世两人曾经有过什么纠缠？ 陆笑言沉声道，“去将《十大星系记事》拿给我。” 玉凝点头应声，径直走向西侧书架。 陆笑言凝视着那道走向书架的倩影，晨光透过雕花窗棂，为她镀上一层柔金。她踮脚去够最高层古籍时，广袖滑落至肘间，露出一截凝霜皓腕。发间那支青玉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垂落的银丝流苏扫过瓷白的后颈，在肌肤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他继续设想如果自己有上一世，在遇到玉凝时会产生的想法。 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第一眼有感觉就是有感觉，绝对不会有日久生情这种事，所以如果有上一世，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会因为玉凝的外貌而留她在身边。 见色起意？ 如果真要发生点什么，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玉凝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性格是讨好自己。一个大美人讨好自己！一个反差感极强的大美人讨好自己！自己是绝对把持不住的。 然后，在得知对方有时间重置的情况下，必然会产生一个与现在的自己，不谋而合的想法！ 所以，上一世的自己在明明知道对方是混沌天极的情况下，让他进入书房，教他磨墨的手法，教他认识蓝星的字。 难道真的要这么做？ 混沌天极现在就像白纸一样，利用得好，确实是绝境翻盘的关键人物。 陆笑言垂眸，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上一世的自己让他进书房，应该是做好了要与混沌天极发生点什么的准备。只是为何会重来？而且混沌天极还是女扮男装接近自己？ “给你。”玉凝已经从一个书柜里面拿出这本书递给陆笑言。 陆笑言接过书，垂眸翻开，这本书是自己最烦看的，但又不得不看，刚入驻万星阁，就放在这。放在不明显又容易找的地方，但绝对不是常人注意的地方。 玉凝却很熟悉。 必须得暗示她坦白从宽。 第24章 试探2暗恋自己？ “你读。”陆笑言随手将厚重的典籍《十大星系记事》推至中央，看向玉凝。 “我？”她尾音不自觉地上扬，这还是第一次要她读书。 “宇宙通用文字，启源星主没教过你？”陆笑言斜倚在主位上，一缕白发垂落肩头。 玉凝以为陆笑言又在试探她，“当然教过。”她一把抓过典籍，哗啦啦翻到扉页，“只是…为什么要我读？” “做侍女还要问这么多？” 玉凝轻哼一声，“元灵星系，至八百万年前建立...”她刻意放软的声线像掺了蜜的云絮，在读到“星域战争”时甚至故意带上一丝颤音。 “停。”玉凝抬头，正撞上陆笑言似笑非笑的眼神，“声音——”他指尖轻点自己喉结，“别夹。” “什么？” “用你的本音。”陆笑言毫不留情的说道，“这副矫揉造作的腔调，会让我以为你在对我撒娇。” 玉凝眼睛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后快速的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清泠如冰泉，“元灵星系，宇宙中的第一大星系，由三十六个破碎界域融合而成——” 陆笑言指尖在扶手上轻叩，眼眸半阖。看来上一世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那种地步。 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混沌天极为何会使用时间重置呢？ 玉凝清冷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元灵星系覆灭于十万年……” ——正是如今的混沌星系。 陆笑言凝视着玉凝垂落的眼睫，试图从中找出一丝波动。从混沌对元灵星系入侵到占领，不过几息的时间，整个星系再无生灵，这么残暴的混沌，到底因为什么才缠上自己呢？ 不知道他来纠缠自己的原因，会不会和自己的计划冲突？ “万星星系，由宇宙之主龙渐河掌管，宇宙中的第二大星系……”玉凝的声音不断响起。 陆笑言抬手柔柔眉心，说起来，为了无尽的寿命和修为，要去构建信仰之力了。——若要真正统御这片星系，光靠武力镇压远远不够。 “辰玉星系，由梁家家主梁玦掌管，宇宙中的第三大星系……” “师尊！”突然起来的声音打断了书房的读书声。 陆笑言微微侧头看过去，“嗯？” “师尊……”谢锦山与许山两人一同走进来，看到玉凝的时候又顿住。 玉凝识趣地合上典籍，“我先告退。”她对陆笑言微微颔首。 陆笑言微微挑眉，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 避讳？ 看样子，两人虽有纠缠，但还没有那么亲密。再联想到之前的推测，扮作女人接近自己，讨好自己，让混沌联盟暗中帮助自己。 难道混沌天极暗恋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陆笑言有点不敢相信，但能有什么事能让一个男的变成女的接近对方呢？ “师尊。”谢锦山的声音再次打断陆笑言的思索。 …… 玉凝轻轻合上房门，她倚在窗边，外面的照进来，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眸。 细细回想刚刚与陆笑言的相处，以及他要自己读的十大星系。难道陆笑言怀疑自己的身份？再仔细回想自己一直以来的表现，应该没有让他发现自己想杀他吧？ 玉凝的眼眸暗了暗，还是要更小心为妙！ 这次谢锦山和许山过来，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难道陆笑言又要出去了？ 不过他出不出去对自己而言都无所谓，他说的天生灵体恢复后就教自己修炼，可自己是混沌之体，怎么才能伪装成天生灵体呢？ 想到这，玉凝指尖掐诀，小心翼翼的使用混沌空间。无数古籍从虚空中倾泻而出，在青玉地砖上堆成小山。 “《夺天造化经》...不对。”她踢开一本鎏金典籍，“《万灵归宗录》也太过粗浅...” 忽然，一部泛着血光的骨简从书堆里滚出。玉凝瞳孔骤缩——这是从辰玉星系梁家禁地盗来的秘典。 指腹抚过骨简上凹凸的铭文，那些阴毒的文字出现： 【灵体伪术：取天生灵体心头血三滴，以天生灵体骨髓为引，辅以纯灵之气重塑经脉......】 “梁家...”她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神识瞬间连接上散布各处的棋子，很快锁定了一个正在辰玉星系边境游历的年轻修士——天生“玄灵体”，恰好是梁家旁支血脉。 “正好天地殿与梁辰家族有仇，仇上加仇，岂不美哉！”玉凝低声喃喃。 …… 与此同时，陆笑言立于星舟甲板，身后十五位弟子正在核对万星星系各大世界的信仰图腾。 造化流光镜将画面投射在识海，镜中清晰映出玉凝房内的景象—— 陆笑言凝视着镜中玉凝专注的侧脸，忽然轻笑，“梁辰家族？”又看向那更换天生灵体的法子，“倒是会挑。” “可不是？为了拜你为师，很拼啊！”造化流光镜笑道，“等她恢复资质，你真的会收她为徒？” “不会。”陆笑言看向远方，“她不是还有味觉嗅觉的问题吗？” “你用这个借口，她会同意？”造化流光镜轻笑道。 “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不会收她为徒。” “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她恼怒又憋屈的表情了!”造化流光镜兴奋的回道。 看到造化流光镜开心，他就不开心！“闭嘴。” “切，那放任她去用天地殿的名义和梁辰家族结仇？” 陆笑言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横竖天地殿与梁家该有个了断。”他关闭识海，不想和造化流光镜多话，“让她这把火烧得更旺些也好。” “师尊！”言宁捧着星图匆匆走来，“已标记好三百六十处信仰节点。” “照常布置。”陆笑言拂袖间，星舟已破开云层，“三日后，我要看到第一个信仰神像立起来。” 疾风吹散他的话音，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犹豫。既然混沌天极要借天地殿的名头行事，他便送个顺水人情——横竖欠梁家的血债，迟早要用人命来填。 …… 玉凝指尖幽光闪烁，神识如蛛网般蔓延至星域各处。棋子们的讯息在识海中交织成网，最终锁定在一道身着靛青长袍的身影上—— 梁家旁支第七子，梁玉书。 成子佳的消息很快传来，“主上，此人三日后将独自前往''碎星渊''采药。” “甚好。”玉凝红唇微启，陆笑言应该快要出去了，正好可以趁此阶段恢复资质。“让''霍于舟''扮作天地殿剑修。”她指尖轻点，将天地殿上月与星主对战的影像通过男主系统传递给每个棋子，“这一剑，要砍在右肩胛骨——” 成子佳却在消散前迟疑道：“若梁家察觉...” “察觉？”玉凝轻笑，“你以为我为何选梁家？” ——天地殿斩杀梁辰家族下任家主陆璇，此仇不死不休，正适合当这替罪羊。 第25章 灵体材料 玉凝第二日去书房侍奉的时候，果然收到陆笑言早已离开的消息。 轻哼一声，把书房的房门关上，玉凝斜倚在陆笑言的玄玉座椅上，青丝垂落扶手。手指轻抚桌面，发出有律动的节奏。幻想着陆笑言被自己斩杀之后，圣冠者名额只能属于自己的时候，自己痛快的笑意，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这个画面被造化流光镜实时转播给陆笑言。 却被陆笑言曲解为，玉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指轻抚桌面后无缘无故的轻笑出声，难道今日又更暗恋自己一分了？ 玉凝闭眼在神识中轻唤，“霍于舟。” 霍于舟周身缠绕着刻意模仿的星辰剑气，连腰间玉佩都复刻了天地殿特有的星纹。他站在山巅一处，在识海中回应男主系统，“主上，梁玉书已诱至碎星渊北麓。” 玉凝指尖在案几上轻敲，棋子们传来的画面在眼前展开： 靛青长袍的年轻修士正在崖边采摘星蕈，眉心玄灵体印记在阳光下泛着淡金。他身后树影里，伪装成天地殿弟子的霍于舟悄然现身，手中长剑折射出的寒光，与天地殿惯用的剑诀如出一辙。 “记住。”玉凝红唇轻启，“取心头血时要让他看清你腰间的天地令。” 碎星渊·未时三刻 梁玉书突然脊背发寒。 “谁？！” 他猛地转身，剑锋却已抵住咽喉。来人一袭天地殿制式白衣，蒙面巾上绣着星斗阵列，最刺目的是腰间那枚鎏金令牌——正面“天地”二字，背面赫然是天地殿独有的星纹徽记。 “你们天地殿......” 话音未落，剑尖已挑开他衣襟。霍于舟刻意用天地殿剑修的标志性起手式，剑锋精准刺入右肩胛骨。 梁玉书痛呼出声，怀中星蕈洒落一地。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掏出一个刻满符文的玉瓶，剑锋一转便刺向自己心口—— 三滴心头血落入瓶中的刹那，整片碎星渊突然震动。 霍于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玄铁重剑猛地拍向梁玉书的四肢。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山谷。梁玉书那张俊秀的脸因痛苦而扭曲，额间的玄灵体印记忽明忽暗。霍于舟动作娴熟地取出寒玉匕首，精准地刺入他的脊椎。 “天地殿……”梁玉书口中不断溢出鲜血，眼神却愈发狠毒，“我梁家与你们...不死不休...” 霍于舟冷笑着一掌劈晕他，转身时却撞上一道月白身影—— 月白色的衣角在风中轻扬，梁仁心不知何时已站在十步之外，他腰间悬挂的“斩孽剑”散发着森冷寒意，他是陆笑言身边杀心最重的弟子。 玉凝眉头紧蹙，通过神识急令。“快走。” 霍于舟身形一晃，化作黑雾消散于林间。梁仁心并未追击，而是缓步走向奄奄一息的梁玉书。 “这就是师尊说的''处理后事''？”他低声自语，剑尖轻轻点在梁玉书心口。寒光闪过，这位梁家天才最后的气息彻底断绝。 梁仁心从袖中取出一块残缺的天地令，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他将其塞入梁玉书手中，又故意用剑锋在周围留下几道星辰剑气。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望向霍于舟消失的方向，“真够仁慈，取血剥骨还留着他的命做什么？” 与此同时。 “将血骨交给我吧。” 成子佳从树影中走出，一袭青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手中捧着一个雕花玉盒，盒盖上刻着隐匿阵法。 霍于舟没有多言，将三个玉瓶和一个寒玉匣递了过去。 “做得不错。”成子佳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缕暗香随之飘入霍于舟鼻尖。等他回过神来，眼前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枯叶缓缓飘落。 青冥星系，玄丹阁。 玉凝的视角回到成子佳身上，“用九幽阵。” “遵命，主上。”成子佳根据玉凝的指示，布下九幽阵。 他取出一尊通体漆黑的药鼎，鼎身缠绕着九条栩栩如生的蛟龙。随着法诀打出，蛟龙的眼睛逐一亮起猩红的光芒。 十八味珍稀灵药被依次投入鼎中。当成子佳将心头血与骨髓倒入时，整尊药鼎突然剧烈震动，鼎身上的蛟龙仿佛活了过来，在鼎壁上游走嘶吼。 成子佳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繁复的血符。纯灵之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丹房内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 “以汝之灵，塑吾之脉...” 连续十五个昼夜的炼制，丹房内的温度高得可怕。成子佳的道袍早已被汗水浸透，但他的眼神却愈发炽热。终于，在第十六日的子时，药鼎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响。 三枚赤金色的丹丸悬浮在鼎中，表面浮现出与梁玉书一模一样的玄灵体纹路。更神奇的是，这些纹路还在缓缓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主上，您在哪，我给您送过去。”成子佳在识海中对着男主系统小人说道。 “等着。” 玉凝坐在书房的玄玉座椅上通过神识看着成型的丹药，现在的问题的是怎么将三枚丹丸拿过里，自己不能离开九层塔，必然会被发现。 也不能让成子佳送过来，不然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她缓步走到窗前，目光落在远处那株千年雪棠上。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脑海中成形。 另一边，造化流光镜已经把玉凝的最新动向转告给陆笑言。 陆笑言通过识海看着玉凝的愁容，嘴角勾起一个浅笑，转身对夏苏孤，夏苏舟两人说道，“青冥星系的魔族最近很猖獗？” 夏苏孤眼睛一亮，黑色火焰在掌心跃动：“回师尊，青冥星北部三日前刚爆发魔潮。” “青冥星主成子佳新得了三枚灵体丹。”陆笑言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你们去''除魔卫道''时，顺便带回来。”他特意在“除魔卫道”四字上咬了重音。 夏苏舟会意地舔了舔虎牙：“弟子定不会让成星主发现——” 双胞胎对视一眼，同时化作黑焰消失在殿外。 第26章 灵体丹丢了 青冥星系，玄丹阁外。 夏苏孤指尖把玩着一枚血色符箓，符上缠绕着浓郁的魔煞之气。他身旁的夏苏舟正闭目感应着阁内气息，忽然睁眼：“姐姐，成子佳正在密室疗伤，那三枚灵体丹就藏在他腰间玉匣中。” “正好。”夏苏孤咧嘴一笑，手中符箓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听说青冥星系最近魔族肆虐？那我们便给成星主送份''大礼''。” 他指尖一弹，符箓化作流光没入地底。不过片刻，整座玄丹阁突然剧烈震颤，地面裂开数道狰狞的缝隙—— “轰！” 漆黑的魔气从地底喷涌而出，瞬间凝聚成数十个身披黑甲的魔将。为首的魔将额生独角，正是被镇压在青冥地脉深处的“噬心魔尊”。 “怎么回事？！”成子佳破关而出，腰间玉匣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碰撞声。他脸色苍白，显然炼制灵体丹消耗过大，“魔族怎么可能突破地脉封印？” 噬心魔尊狂笑着挥动巨斧：“多亏了你们人族内斗！”斧刃劈下，整座前殿轰然倒塌。 夏苏舟隐在暗处，指尖轻勾。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黑线悄然缠上成子佳手腕——正是夏苏孤从陆笑言那学来的“牵丝引”。 “啊！“成子佳突然捂住心口，一缕黑气从七窍中渗出。他踉跄着后退，腰间玉匣的系带不知何时已被割断。 “星主小心！”侍卫们慌忙上前，却见噬心魔尊突然调转方向，巨斧直劈成子佳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月白剑光从天而降！ “魔族休得猖狂！“ 夏苏孤凌空而立，手中长剑如银河倾泻。他看似在攻击魔族，剑芒却巧妙地将成子佳逼退三步——正好撞上夏苏舟暗中布置的“移花接木阵”。 玉匣落地声被战斗轰鸣完美掩盖。夏苏舟如鬼魅般掠过，袖袍一卷便将宝物收入囊中。临走时还不忘弹指射出一道黑芒，让噬心魔尊的斧刃偏转三寸—— “噗嗤！” 成子佳右肩鲜血狂喷，却也因此避开了致命一击。等他再回头时，那对“路见不平”的姐弟早已消失无踪，只剩满地狼藉和暴怒的魔族。 玉凝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成子佳的消息通过男主系统告知玉凝，灵体丹被偷的时候。 玉凝的指尖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这具凡人之躯竟连发泄怒火都如此憋屈。 “魔族？！还有那该死的剑修！”她猛地掀翻面前的妆奁，珠钗脂粉洒落一地。一支青玉簪摔在白玉砖上，“咔嚓”断成两截。没有混沌之力护体，她连摔东西都显得如此无力。 “砰！” 又是一掌拍在床柱上，雕花的红木纹丝不动，反倒是她的指关节泛起了红痕。 玉凝咬着唇，突然抓起绣枕狠狠撕扯——上次这么憋屈还是被陆笑言杀了的时候，这次究竟是谁敢在他混沌头上动土！ “主上息怒...”成子佳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 “滚！” 她抓起铜镜砸向墙壁，镜面“咣当”一声凹陷下去，却倔强地不肯碎裂。镜中映出她泛红的眼尾和凌乱的发丝。 星舟上，陆笑言看着眼前的玉匣，识海中又浮现出玉凝在房间大发雷霆的画面，脸上挂起一抹笑意，对身旁的谢锦山说道，“将这个玉匣混入格纳联盟的礼品单中。在书房呈上来给我。” 谢锦山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 玉凝正坐在陆笑言的主位上等着棋子寻找下一个天生灵体目标，忽然感觉外面一阵躁动，想到可能是陆笑言回来了。 她迅速直起身，装作整理书册的模样，眼角余光却瞥向雕花窗棂—— 数道流光划过天际，在九层楼主殿前轰然坠落。 她假装整理书籍，等待许久，却不见那道熟悉的月白色身影。耐不住好奇，玉凝轻手轻脚推开书房门，迎面撞见令她瞳孔骤缩的一幕—— 格纳星主像破布娃娃般从主殿台阶滚落，他那件象征着星主身份的紫金长袍早已被剑气撕成碎片。最骇人的是心口处那个贯穿伤，边缘还跳动着熟悉的星辰之火。 “陆...陆笑言...你...”格纳每吐一个字，就呕出一口带着星辉的血沫。 玉凝后背抵上了冰凉的门框，偷偷的看着。她看着秦承安面无表情地走下台阶，剑尖还滴着带着淡金色的星主之血。 “格纳星主，格恩已死。”谢锦山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他手中玉简正投影出一幅幅画面，“师尊没有迁怒你，你还是知趣的好。” 言蹊蹦跳着凑到重伤的星主跟前，银镖在指尖转出冷芒：“师尊说了，再有下次……”他突然俯身，在格纳耳边轻语，“你就去给格恩陪葬！” “陆……”格纳还想放几句狠话，却在看到那道月白色身影迈出殿门的瞬间脸色煞白。他慌忙划开时空裂缝，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活像身后有恶鬼索命。 玉凝心中冷哼，陆笑言当真是狂妄至极，宇宙几大势力都被他得罪光了。 “陆山主~” 一道甜腻的嗓音突然打破肃杀氛围。只见那狐妖不知何时已缠上陆笑言的手臂，一条火红尾巴在身后摇曳生姿。她仰着那张媚态横生的脸，指尖在男人肚子画着圈：“人家这次潜伏格纳星系三个月，腿都跑细了呢~” 最刺眼的是陆笑言竟纵容她这般放肆，甚至还顺手揉了揉那条最蓬松的尾巴。 “想要什么？”他语气慵懒。 狐妖眼睛一亮，立刻贴得更紧：“上次那只九尾妖狐的金丹就给人家嘛~” 玉凝冷哼，九尾妖狐金丹？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哼唧两声就给了？ 但陆笑言就给了。 “赏你了。” 陆笑言随手抛出的金丹在空中划出璀璨弧线，狐妖迫不及待地跃起接住，红唇一张便吞了下去。陆笑言竟还顺势在那翘臀上捏了一把，惹得狐妖嘤咛一声，火红的尾巴炸成了烟花。 “我也潜伏了！我也要奖励！”时因一把提走狐妖，凑到陆笑言身边，“主人，去幻境玩玩，保证美女如云！” “成何体统！” 林望舒的呵斥声传来时，玉凝已经转身离去。 第27章 玉凝第一次理智消失 陆笑言望着玉凝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狐妖尾巴蓬松的触感。往日玉凝不是最会凑热闹？今日这般掉头就走，倒是头一遭。 陆笑言心中的那个猜测更甚了一些。 真暗恋自己？ 玉凝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狐妖的一举一动，贴上去随便哼唧两声，陆笑言的奖励就这么轻易要到了？ ——那九尾妖狐的金丹，若是给她用来重塑灵体......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强行压下。但又忍不住想到，陆笑言手上的好东西肯定不止九尾金丹，如果……如果自己也能像狐妖那么舍得身段，那是不是事情会更简单？ 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不会更容易得到？ 但混沌天极何等骄傲，岂会去争宠？如果能制服陆笑言就好了，让陆笑言成为他掌中之物就更好了！ 可惜自己打不过他！ 玉凝站在书桌前，眼眸坚定了许多，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倒不如放开自己一些！ “玉凝。”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玉凝回头，刚想直呼大名，想到自己的决定，又转了个弯喊道，“陆星主。” 陆笑言眉梢微挑，这个称呼让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这生疏的称呼，确实像闹别扭的模样，“沏茶。”他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玉凝垂眸应是，素手执壶，茶汤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刻意放慢动作，衣袖滑落时露出一截皓腕，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陆星主，请用茶。” 嗓音比平日软了三分，递茶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陆笑言接茶的动作一顿，他抬眸打量眼前人。玉凝已将青丝半挽，余下的发丝垂在腰间，随着她俯身的动作扫过案几。 最诡异的是她站姿——那条素来挺直的腰肢，此刻扭出个不自然的弧度。 这是打算做什么？奇奇怪怪的。 “你......”陆笑言想到那灵体丹，等会谢锦山应该就会拿过来了。 “陆星主，你有没有能恢复我灵体的丹药？” “想要？”陆笑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 玉凝趁机又凑近半步，两人的衣袖已然覆盖在一起：“若能恢复灵体，弟子定当勤加修炼，不负星主栽培。”她刻意将“弟子”二字咬得极轻，像片羽毛扫过耳畔。 陆笑言眸光微动，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他靠近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功法？ “师尊。”谢锦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玉凝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陆笑言宽大的袖袍一拂，将她不着痕迹地推离半尺。“进来。” 玉凝抿了抿唇，刚要告退，却听陆笑言淡淡道：“留下。” 她呼吸一滞，垂首站到一旁，这才尝试放低姿态讨好陆笑言，就有效果了？能留在这旁听了？ “师尊，格纳星主奉上来的赔礼单在这。”谢锦山说完，上前一步将玉简放在陆笑言的书桌前。 陆笑言将玉简打开，玉凝站在陆笑言身边正好能看到赔礼的内容。 玉凝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那玉匣中的三枚丹药，表面流转的玄灵纹路她再熟悉不过——正是成子佳用梁玉书的血骨为她炼制的灵体丹！ 格纳星系竟敢截胡她的东西，还拿来当赔罪礼？ “灵体丹给我，其他的交给你处理。”陆笑言瞥了眼玉凝的脸色，心中暗笑，这人情做得真舒服。 陆笑言低沉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 谢锦山恭敬地取出玉匣，“是，师尊。” “去吧。” 待谢锦山退出之后，陆笑言将玉匣推到玉凝面前，“你的了。”陆笑言一挥手，玉匣滑到玉凝面前。匣盖自动开启，浓郁的药香瞬间盈满书房。 “给我？”玉凝声音发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陆笑言手上拿东西这么简单？那…… “不然呢？”陆笑言忽然倾身，一缕白发垂落在玉匣边缘。 玉凝心跳漏了一拍。她强自镇定地接过玉匣，“陆星主，等我恢复灵体能不能收我为徒？” 陆笑言嘴角带着笑，“唤我陆笑言。” 这声许可来得太过突然，“好，陆笑言。”她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雀跃。 陆笑言点点头，忽然轻笑，“我不收徒。” 玉凝的小脸瞬间垮了，“为什么？！你之前答应我恢复就……” “我是说你的味觉，嗅觉，体质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好。” “那些味觉嗅觉和修炼有什么关系？！”玉凝争执道。 “你怕是忘了你是来做侍女的。”陆笑言顿了顿，“至今为止我只吃过你做的一次菜，而且并不合我胃口。” “一个连主子口味都摸不清的侍女，凭什么当我徒弟？” “你……”玉凝脑中“轰”地一声。身为混沌天极，纵横星域万载，何曾被人这般戏耍过？ 体内的混沌之气失控，理智逐渐模糊，陆笑言突然按住她手腕。“……玉凝？玉凝……玉凝？” “做什么？”玉强压下混沌之气侵蚀的理智。 “灵体丹已经给你了，走吧。” 玉凝死死攥着玉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深吸一口气，胸前的衣料随着剧烈起伏的呼吸绷出紧绷的弧度。 “哼！” 这一声冷哼裹挟着滔天怒意，不过因为凡人身躯，最终也就是震得案几上的茶盏“叮当”作响。 只不过，殿门被摔得震天响。 廊下的言蹊被吓得差点摔了手中的琉璃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杀气腾腾的身影疾步远去。 “师尊，玉凝姑娘？”言蹊捧着琉璃盏走进书房。 陆笑言嘴角勾起一丝轻笑，“无事。”原来混沌天极的底线在这里啊，不知以后能不能刷新一下？ 寝殿内 玉凝终于放任自己暴怒。 “砰！” 玉匣被她狠狠砸在墙上，三枚灵体丹却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丹药表面的星纹闪烁着嘲讽般的光芒，嘲笑她痴心妄想，竟然想从陆笑言手上学会那灵锁！ “好一个陆笑言...”她咬牙冷笑，识海中已经联系了成子佳。 成子佳的声音立即响起：“主上！属下在永夜渊发现...” “闭嘴！”玉凝手撑着桌子，“给我把格纳星主的脑袋拧下来！” “遵命，主上！” 第28章 斩杀M系星主 玉凝站在窗前，这几日连续收到格纳星系不断被破的消息，心情好了许多。 “主上，格纳星主府邸已破，其嫡系血脉尽数诛灭。”成子佳的声音从玉简中传来，伴随着远处凄厉的惨叫与建筑崩塌的轰鸣。 “很好。”她淡淡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主殿方向。 她刻意避开与陆笑言碰面，即便不得已相见，也始终冷着一张脸。连平日里最喜欢凑上去的书房侍奉工作，都交给了其他侍女代劳。 “玉姑娘，殿主让您去书房一趟。”门外传来侍女的通报。 玉凝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告诉他，我身子不适。” 陆笑言坐在主位上，听着侍女的汇报，没想到混沌天极的脾气这么大，这都半月有余，格纳星系已经被混沌联盟毁灭，他的怒火也已经发泄了，如今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陆笑言揉揉眉心，看来得哄一哄了。 只不过，得去m系复仇了，等回来再说吧。 …… 玉凝推开书房雕花木门时，案几上的星砂漏显示已过辰时三刻——平日里这个时辰，陆笑言早该坐在主位批阅玉简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桌上那盏凉透的茶，茶汤表面映出自己微蹙的眉头。 忽然，识海里的男主系统传来成子佳的传讯： 【主上，陆笑言现身M5星系！】 M5星系边缘，一场星际风暴正在酝酿。 陆笑言的白发在真空中如雪瀑飞扬，每一步踏出都让附近的小行星带震颤崩裂。他面前逃窜的郁银猎早已不复往日嚣张气焰，本命星辰被斩落大半，右臂更是被“天裁”剑气绞得粉碎。 “陆殿主何必赶尽杀绝？”郁银猎咳着血沫，手中银梭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我们可以合作，不是吗？” “聒噪。” 剑光如银河倾泻，瞬间劈开试图逃遁的银梭。 郁银猎惨叫一声，左腿齐根而断，残肢在真空里化作冰晶飘散。 “合作..”陆笑言踏着星辰碎片步步逼近，“站在黄宇世界外的时候怎么没提过合作？” 剑光斩落的刹那，郁银猎的银梭爆裂成万千碎片。 陆笑言手中长刀穿透对方眉心时，整片星域都响起凄厉的哀嚎。 “陆笑言！你必遭...” 诅咒未落，刀锋已搅碎星核。 郁银猎的躯体寸寸龟裂，化作一场绚丽的星尘暴雨。 “噗——” 陆笑言突然单膝跪地，呕出一口泛着银芒的鲜血。 郁银猎临死前的星系反噬如毒蛇钻入经脉，在他皮肤上蚀刻出蛛网般的纹路。 三天疗伤，七日征战，一月休息。 如此循环往复数十次。 如此高强度的复仇，让所有人都心惊不已。 玉凝端着药盏经过回廊时，眉头微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殿内都挤满了，自己要不要进去了？ 所有的徒弟都齐聚陆笑言的寝殿。 …… “师尊，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秦承安跪在玉阶前，手中捧着的药碗微微发颤。药汤表面倒映着陆笑言苍白如纸的面容 谢锦山展开星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被剿灭的M星系据点：“这两年来，您已斩杀十八位星主。但每次星系反噬都会...” “我知道。” 陆笑言抬手打断，仰头看着房顶，他也想放慢速度，但是身体不允许，他灵魂的斑驳程度已经不容乐观。 “M系核心星主还有几个？” 他的灵魂已经无法被造化流光镜揉捏，同样的，他担心自己会像三任号主那样走火入魔。 如果三任号主还活着就好了，也许他会有解决的办法。 谢锦山灵力轻点，星图亮起，“师尊，还有十位。” “师尊，让我们去拿下星主之位。”叶念微走上前看着陆笑言，“替师尊分忧吧！” 陆笑言闭上眼睛沉默半晌，“不用。” “师尊，你想丢下我们吗？”叶念微开口道，“江羽曾说过，师尊一意孤行的时候，就是要离开我们的时候。” 其他徒弟都看向叶念微，谁都不敢在师尊面前提那些死去的同门，都忘不了师尊在黄宇世界最后奔溃的模样。 陆笑言的指尖微微颤抖，“待解决那十个，就休息一阵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寝殿为之一静。 听到陆笑言的承诺，众人眼中带着欣喜。 言蹊不确定的再次问道，“师尊，一阵子是多久？” 陆笑言点了点言蹊的眉心，“一年。” 两个字落下，寝殿内的众人都露出安心的神情。 “那说好了！”言宁突然出声，“一年内谁都不许打扰师尊静养！” 陆笑言看着徒弟们瞬间鲜活起来的面容，忽然觉得胸口的裂痕也没那么痛了。 万星阁的灵泉蒸腾着寒气。 玉凝躲在一盘看着陆笑言的徒弟们已经相继离开。 陆笑言浸泡在池中，看着肩头新添的伤口——这是第三个M星系星主留下的“魔印”。 她脚步微顿，透过雕花窗棂看见男人背脊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最新的那道还泛着M23星系特有的紫黑色毒光。 “玉凝？” 池中突然响起冷冽的声音。 玉凝扭头便走，药盏重重搁在廊椅上，溅出的药汁撒在青玉地面。 回到房间的玉凝还在回想刚刚在殿外听到的一切。 陆笑言找M星系报仇，难道不是因为黄宇世界被毁？听他们的意思，难道陆笑言还有别的徒弟？ 玉凝坐在床边发呆，收那么多徒弟，就不肯多收一个自己？ 可恶！ 拿不到灵锁的秘诀，就没办法在星系战场上反杀陆笑言。 没有陆笑言，就没办法在星系战场上解决所有的星主。 不解决所有的星主，圣冠者的名额始终会避开自己。 他要的不是圣冠者的奖励，而是圣冠者的名额！ 只有拿下名额才具有调整宇宙之主的机会。 但，他只有团灭所有的星主，才能获得名额！ 该怎么做呢？ 玉凝盘腿思考起来，关键人，还是得要陆笑言，能杀自己的人，必定能解决所有的星主。 M99星系·破碎星渊 陆笑言的白发在星风中猎猎作响，足下踏着的正是M99星主最珍视的本命星辰。 这颗曾经辉煌的恒星如今布满裂痕，如同他手中提着的头颅——那位星主至死都瞪大的双眼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第七个。” 他随手将头颅抛给秦承安，后者立即用特制的星匣封存。这是要带回万星阁，悬挂在“万星”剑阵下警示四方。 第29章 修整，托付？ M34星系·永寂之海 夏苏孤的黑焰烧穿了整片星域。在这片被誉为“永恒宁静”的星云带里，M34星主精心布置的十万傀儡大军，此刻正随着主人一同在黑焰中哀嚎。 “真吵。” 陆笑言刀锋轻点，星陨剑化作流光贯穿那具试图逃遁的灵体。凄厉的尖啸声中，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里的皮肤已经开始透明化，露出底下流动的星芒。 M51星系·千镜迷宫 “师尊当心！” 言蹊的银镖击碎第一百零八面幻镜时，M51星主终于露出真容。这位以狡诈著称的星主此刻满脸惊恐，手中本命法宝“千幻镜”已经布满裂痕。 “你...你怎么能看破...” 陆笑言没有回答。他的左眼此刻正显示着造化流光镜上的内容，瞳孔中倒映着所有镜面的本源轨迹。 一剑斩落，万千镜面同时爆裂，每一块碎片都映出星主被刀气绞杀的身影。 M24星系·生命母树 美斯安的琴弦崩断了一根。 他们站在宇宙奇观“生命母树”前，这株横跨三个星系的巨树正在枯萎。 树心处，M24星主与母树融合的躯体被七根星钉牢牢固定，金色的树汁如同血液般从伤口涌出。 “陆星主……我们M系的星主，都是从低贱的生灵爬上来的……”母树缓缓说道，“拿造化不过是为了多一线生机……” “那你们给黄宇世界的生灵一线生机吗？” “是我们的错的，我不该毁灭黄宇世界……”星主被母树穿过心脏，哀求道。“我以死谢罪，请放过我的子民...” 陆笑言抚过树干上新生的嫩芽，那里还蜷缩着无数未诞生的树精灵。 他沉默片刻，突然并指为刀，精准剜出星主与母树的连接处——这是开战以来，第一个留得全尸的星主。 M109星系·芙心 “最后一个。” 秦承安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们脚下是M星系最后的核心堡垒，此刻已被轰成废墟。 令人意外的是，M109星主竟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膝上还摊着一本星图笔记。 “我知道你会来。”少女星主咳嗽着，指间萦绕着与陆笑言同源的星芒，“毕竟我们...” 星陨剑刺穿她咽喉的瞬间，陆笑言突然剧烈颤抖。少女消散的灵体中，一缕纯净的星核本源流入他体内，竟暂时修补了胸口的裂痕。 “师尊？！” 徒弟们惊慌地围上来，却见陆笑言怔怔望着掌心——那里躺着一枚小小的星型胎记，与少女眉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是我们的歉意……” 但还未来得及感受星核本源给陆笑言带来的好处，星系反噬已经降临。 无数星芒如银针般从他体内穿透而出，在真空中凝结成锁链形状，每一根都深深勒进血肉。 “呃啊——” 陆笑言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最骇人的是胸口那道裂痕，原本被暂时修补的位置，此刻正以更快的速度崩溃，露出里面剧烈震荡的星核。 “快回万星阁！”谢锦山撕开空间裂缝。 陆笑言在剧痛中勉强维持清醒，他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狂暴的星系能量。 这就是吞噬太多星核的代价——他的身体正在变成一座行走的星域坟墓。 浸泡在灵泉中。 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星系反噬只能陆笑言自己扛着，伤势由药物治疗。 只是星系反噬累计的次数多了，陆笑言的灵魂也受不住。 “师尊，我们还是去星系战场报仇吧！”言宁泪眼婆娑的看着陆笑言。 陆笑言微微摇头，星系战场，有星系维护者。 第一阶段凡人世界。不允许互相残杀。 第二阶段天赋比拼，他们的仇人那么多，单单是M系就有400多位星主，他们只有20人，死任何一个徒弟，都会让陆笑言的崩溃再贴一分。 他已经失去了十七个徒弟，失去了蓝星的家人，失去了黄宇世界的家。 剩下的十九个弟子，不能再出事。 必须在死前解决所有的敌人，如果能让徒弟们找个靠谱的人托付就好了。 陆笑言脑海中闪过玉凝和混沌天极的影子，也许可以试试？ …… 玉凝通过棋子们，已然把陆笑言的动向全部看了个遍，心里感慨，确实比他强。 十万年前他进入这个宇宙的时候，也就杀了不到十个星主，就受不了这星系反噬，最后占领元灵星系成为自己的混沌星系。 陆笑言倒好，已经杀了将近三十多个星主，三十多次星系反噬，还没死。 想到上一世见到陆笑言的时候，比现在晚了快五十年，还能活蹦乱跳的，还能重伤反杀自己。 难道造化真的就比混沌强？ 陆笑言踏入书房时，窗外的阳光正斜斜地洒在玉凝的发间。她低头翻阅古籍的侧影被镀上一层浅金，指尖划过书页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 听到脚步声，玉凝合上书册，起身欲走。 “等等。” 陆笑言的声音有些哑，三日疗伤让他的脸色仍带着病态的苍白。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未消的紫黑色毒纹。 玉凝驻足，目光扫过他略显疲惫的眉眼，最终落在他掌心的玉简上。 “我一直在思考怎么帮你恢复味觉，嗅觉。”他走近几步，将玉简放在案几上，“这里有一些方法。” 玉凝没有立即去拿，“恢复了又怎么样？你会收我为徒吗？” “先恢复了再说。”陆笑言回答的模棱两可。 但玉凝却信了，“真的？” 陆笑言嘴角勾了勾，“真的。” 玉凝的兴致又被勾起了，这两年她也在思考该怎么进一步的接近陆笑言。利用陆笑言。只不过这两年陆笑言经常外出，根本没有机会。 “给我看看。”她伸手接过玉简。 随着玉简展开，一道全息投影浮现在空中，详细展示着人族神经系统的精妙构造。 陆笑言又从芥子空间取出两具模型——一具标注着味觉神经的分布，另一具则展示着全身感觉神经的关联网络。 “这是......”玉凝皱眉看着模型上密密麻麻的神经节点。 陆笑言的目光在她侧脸停留片刻。他当然知道玉凝是混沌之气化形，根本不存在人族神经。但此刻却要装作不知，“这是人族的神经系统，你失去味觉，必然是神经系统出了错。” 第30章 和好 他递过一本烫金封面的典籍，书脊上印着格恩星系的徽记。 玉凝随手翻开，内页竟是立体投影，详细演示着神经信号的传导过程。 “这书？”玉凝随意的翻开几页。 “味觉神经与全身感觉相连。”陆笑言指尖轻点模型耳后的位置，“这里受损，会影响嗅觉；这里......”他的手指滑到后颈，“则会影响触觉。” 玉凝若有所思，自己是混沌气体化形，确实没有人族那些复杂的神经，或许用混沌之气可以重塑神经系统，就能拥有正常人族的一切。 “我帮你把模型送去房间。”陆笑言说着已收起物品，径直朝寝殿方向走去。 这是陆笑言第一次进入玉凝的房间，不过他早就在造化流光镜中看过很多次。 推开门，陆笑言精准地将模型放在梳妆台前——那里正好有面铜镜，方便对照。 玉凝眯起眼，这位置选得未免太恰到好处。 “有不懂的问我。”陆笑言转身时，“明日起，就开始服用我给你准备的药。” “还要吃药？”玉凝不理解道。 “凡人之躯，自然需要药物调理。”陆笑言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其实他就是给玉凝挖个坑，就是给她配的超级苦的药，让她晾着自己两年多，必须在她恢复味觉的第一时间尝到苦味！ 玉凝了然的点点头，话本子里经常有生病喝药的事，倒也正常。 “我先走了。”陆笑言看玉凝听进去了，转身离开，掩住眼底的兴奋，真期待尝到苦味的混沌天极。 陆笑言离开后，玉凝赤足站在铜镜前，仔细观看书籍，“中枢神经系统？”指尖凝聚出一缕混沌之气，小心翼翼地沿着模型所示，在体内构建第一根神经。 “嘶——” 细微的刺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混沌化形的身躯从未有过如此真实的痛觉，就像有根烧红的银针在血肉中穿行。她咬着唇，看着镜中的自己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发丝黏在泛红的脸颊上。 玉凝在梳妆台前枯坐整夜。主要的一根中枢神经已经成型，连接着自己的混沌大脑。 云神暖域的晨钟响起，永白日的这半年，是不会有黑夜的。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还是起身前往书房——戏，总要演全套。 “来了？”陆笑言端坐在主位上忙碌着。 “嗯。”玉凝缓步走过去，看到陆笑言的茶盏已经空了，又去给陆笑言倒好茶水。 陆笑言正在批阅玉简，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案几上的药碗。“喝干净。”漆黑的药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苦腥气，表面还浮着几粒星砂——那是专门针对凡体的药材。 不过玉凝闻不到。 玉凝端起碗一饮而尽。药汁滑过喉咙时，新构建的神经传来细微刺痛，但依旧尝不出味道。 “昨日看过人族神经书籍了吗？”陆笑言突然开口，手中玉简“咔嗒”一声合上，“有什么疑问？” “才看一些，暂时没有疑问。”玉凝如实说道。 “行，侍墨。” 墨块在空中划出弧线，玉凝抬手接住，袖口滑落半截，露出腕间新添的手镯。 陆笑言目光在那处停留一瞬，又若无其事地铺开雪浪笺。 狼毫蘸饱墨汁时，玉凝发现他今日用的并非寻常公文，而是一册罕见的星纹宣。 这种纸张通常只用于——书籍。 “学写字吗？”陆笑言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三寸，墨珠将落未落。 “不想学。”玉凝看着这复杂的笔顺就头疼，如果是以前陆笑言提议，她倒是想学，但现在她不想讨好他。更何况，她来这宇宙学了宇宙通用文字就不错了，还学这奇怪的文字做什么。 陆笑言轻笑一声，“行，不学就不学。”以后可别后悔。 玉凝站在陆笑言旁边看着他写字，当他写完一页纸的时候，才放下笔。 “走吧，去你房间。”陆笑言站起来习惯性的活动了下肩膀，星纹长袍随着动作泛起微光。 “我房间？”玉凝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检查你的神经系统损伤。”陆笑言不由分说，拉着玉凝的手就往房间走去。 “我自己看就行了。”玉凝脚步微乱，她的身体内部都是一片混沌，根本没有神经系统，怎么检查？ “我在旁边看着。”陆笑言头也不回，“免得你弄错经络。” “不用，我……” “已经到了。” 房门被推开，两具人体模型静静立在梳妆台前。晨光透过窗纱，给它们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陆笑言径直走向案几，随手翻开那本格恩星系的典籍。 “我自己看着来就行。”玉凝还在拒绝。 立体投影“嗡”地展开，将整个房间映照成淡蓝色。 陆笑言已经端坐在茶案旁，修长的手指轻点虚空，投影立刻聚焦到中枢神经系统。 “昨天检查了哪个部分的神经？” “中枢神经系统。”玉凝已经没办法把陆笑言赶走了。 “继续构建大脑和脊髓。”陆笑言指尖划过投影，重点标记出几个区域，“这个部分的神经是人族最重要的，掌管信息整合、决策、记忆。” 他抬眼时，正好捕捉到玉凝眼中闪过的慌乱。 茶盏被推到她面前，一缕星辉般的灵力在杯中流转：“用这个做引导。” 玉凝眼睛一亮——陆笑言的灵力正是最好的掩护！她接过茶盏，混沌之气悄然混入那缕星辉中，开始小心翼翼地重塑神经脉络。 陆笑言修长的手指轻点人体模型，星辉在指尖流转，将大脑皮层、间脑、脑干和小脑的神经连接处一一标注出来。 “先从大脑皮层开始。“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注意额叶与顶叶的连接处。” 玉凝闭目凝神，混沌之气在陆笑言灵力的掩护下，如丝如缕地在大脑内部编织。每当神经末梢相接时，都会传来细微的刺痛感，让她不自觉地蹙眉。 “这里疼？”陆笑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适，指尖凝聚出一缕温润的星辉，轻轻点在她的太阳穴。 第31章 神经系统1 那灵力如春风化雨，瞬间抚平了神经构建带来的灼痛。 房内的铜漏滴答作响，时间在灵力的释放中缓缓流逝。 玉凝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而陆笑言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打扰她专注，又能在第一时间给予协助。 当云神暖域的暮钟响起时，陆笑言才收起案上的典籍：“今日就到这里。” 待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玉凝立刻长舒一口气。混沌之气再无顾忌，如潮水般涌向尚未完成的中枢神经系统。 整夜，她的寝殿都笼罩在淡淡的灰雾中，直到晨光初现才渐渐平息。 第二日晨钟响起的时候，玉凝还是如昨天一样前往书房喝药，陪着陆笑言写完一页纸。 原以为陆笑言今天不会管自己了，没想到收起毛笔之后，陆笑言又拉着玉凝去房间研究神经系统。 “今天是脊髓和周围神经系统的检查。”陆笑言展开新的投影，“脊髓是中枢神经的重要延伸。”手指顺着模型脊椎缓缓下滑，“要确保每一节椎骨间的神经连接都精准无误。” 玉凝接过他递来的星辉灵力，这次的动作熟练了许多。当混沌之气沿着脊髓向下延伸时，她突然轻颤——坐骨神经的构建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慢些。”陆笑言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手掌虚按在她的后腰处，“自主神经系统的交感与副交感分支要平衡。”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带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玉凝发现，自己新构建的嗅觉神经竟然能清晰分辨出这气息中隐含的一丝血气——那是他连日来镇压星系反噬的痕迹。 “继续。”陆笑言退回案前，星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完成脊神经后，试着让周围神经与中枢建立联系。” 玉凝望着眼前精密复杂的神经模型，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她能感觉到体内新构建的神经正在微微震颤，像初春破土的嫩芽般脆弱。 “这部分神经检查完之后，是不是就能恢复嗅觉和味觉？” 陆笑言抬眸看她，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唇色上停留片刻，“不急，”他伸手调整投影，将周围神经系统的分支放大，“把味觉和嗅觉放到最后。”光影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周围神经系统比较复杂，先将脑神经、脊神经、自主神经相互链接。” 玉凝点点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陆笑言的指引调动灵力。 一整天，她都在专注地构建着错综复杂的神经网络，偶尔因为某个连接点不够稳固而蹙眉。 陆笑言始终站在她身侧，时不时用灵力帮她蕴养身体。他的灵力带着清冽的雪松气息，温和地包裹着她每一寸疲惫的经脉。 远处的时钟准时敲响。 陆笑言收回灵力，衣袖带起一阵微风。“今日到此为止。” 第三日清晨，玉凝在书房见到陆笑言时，他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见她进来，他放下毛笔，示意侍女端来药碗。 玉凝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药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案前未干的墨迹上。那些字迹力透纸背，却又带着行云流水般的飘逸。 “走吧。”待她喝完药，陆笑言将毛笔放好，书页就这样摆在桌面上。 “今天构建躯体神经系统。”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指尖轻点投影上闪烁的节点，“控制骨骼肌的随意运动——比如写字、跑步——这些是受意识调控的。”投影随着他的话语变换形态，“而反射动作，比如烫伤时快速缩手，可以绕过大脑，由脊髓直接控制。” 玉凝跟随着陆笑言的指引构建，扩张神经系统。 只是这次不太顺利，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脊椎窜上后脑。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陆笑言看着怀中脸色惨白的女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指尖凝聚起比平日更加浓郁的灵力，抱着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寝殿。 寝殿内的灵泉氤氲着乳白色的雾气。 陆笑言将玉凝小心地安置在泉水中，看着她被灵气环绕的睡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确实插手了混沌天极的化形，让他在神经系统中与自己的灵魂之力有了牵连。 并且做了一个跨越空间的计划。 他也没想到混沌天极会毫无戒心的任他插手。 往后不管时间，空间，只要混沌天极使用神经系统化人形，就会与灵魂之力产生共鸣。 如果以后真有时间重置的机会，另一个自己必然能发现一些端倪，也算是自己对自己的庇佑。 当玉凝在灵气的滋养下悠悠转醒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陆笑言坐在案前翻阅古籍的侧影。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将他的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 “醒了？”他合上书卷，声音比往常低沉，“从今以后，就在我这里检查神经。”这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决定，“你受伤比较严重。” 玉凝感受到神经系统的奇特，自然不会拒绝，轻轻点了点头。“继续？” “继续。” 第四日，晨光微熹，灵泉的水雾在殿内氤氲浮动，映着窗外透进的薄光，如纱如烟。 玉凝倚在灵泉边缘，指尖轻拨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她整夜未归自己的寝殿，陆笑言便索性将笔墨纸砚、医书古籍，甚至那具精细的人体经络模型，全都搬了过来。 “躯体神经系统已经完成。”陆笑言的声音从书案旁传来，低沉而平稳。他并未抬头，修长的手指仍执笔疾书，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如行云流水。 玉凝抬眸望去，见他眉目沉静，侧脸在晨光中如刀削般分明，下颌线条紧绷，似在思索什么。 “今天开始自主神经系统的检查。”他终于搁笔，指尖轻点模型，那投影便如水波荡漾，瞬间转换，显现出更为繁复的神经网路。 “自主是什么？”玉凝微微偏头，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水珠沿着锁骨滑落，没入泉中。 第32章 神经系统2 陆笑言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声音依旧冷静：“调控非随意活动，如心跳、消化、出汗，不受意识直接控制。”他顿了顿，“你无法命令心脏停止跳动，便是因为它受自主神经支配。” 模型上的神经脉络随着他的解释缓缓分化，显现出交感神经、副交感神经，以及细密的肠神经系统，如蛛网般交织缠绕。 玉凝凝视着那复杂的结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我记得这几大神经系统的复杂程度极高，只怕一日完成不了。” “无妨。”陆笑言淡淡道，抬手间，一杯漆黑的汤药已递至她面前，“多呆几日就行。” 玉凝接过茶盏，垂眸饮尽，虽然还是没有味道，但能感觉到汤药中的灵力入喉，如清泉涤荡经脉，四肢百骸都泛起暖意。 “开始吧。”她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指尖轻点水面，灵力如丝线般探入体内，沿着神经脉络缓缓延伸。 陆笑言重新坐回案前，执笔蘸墨，笔锋在纸上沙沙作响。 殿内一时静谧，唯有泉水轻漾，墨香浮动。 偶尔，他会抬眸看她一眼，见她眉心微蹙，便指尖轻弹，一缕灵力无声无息地渡入她体内，助她稳固脉络。 窗外日影渐移，暮色四合。 玉凝仍在构建，而陆笑言亦未离开。 第七日，玉凝半倚在泉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池沿，指节泛白。 她已经完成了小半部分的神经构成。但体内传来的疼痛却愈发剧烈，像无数细密的银针在经脉中游走，每一次灵力的运转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殿门轻响，陆笑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陆笑言托着个精致玉盒，盒中丹药清香扑鼻，正是镇痛良药。 他走到灵泉前，将一粒丹药送入玉凝唇间，“吞下去就不疼了。” 玉凝微怔，下意识启唇。 丹药入口即化，清凉之意自喉间蔓延，疼痛顿时消减大半。她长舒一口气，眼帘轻颤着睁开—— 却正对上陆笑言的目光。 他半蹲在池边，眸色幽深如潭，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怎么？”玉凝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陆笑言收回视线，神色恢复如常，“交感神经主管应急反应，副交感系统主管放松状态。” 他抬手轻点悬浮的神经模型，蓝光流转间显现出新的脉络，“检查完成后，便可链接周围神经系统、躯体感觉神经、脑神经控制，以及初级感觉神经元。”顿了顿，“届时，你的味觉就能恢复。” 玉凝眼睛一亮，“嗅觉呢？” “嗅觉由周围神经系统的特殊感觉神经控制。”他指尖一划，模型某处亮起微光，“它是唯一不经过丘脑中继的感觉系统，能直接触发记忆。” “好！这几日我一定会完成的！”玉凝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历经千万年，她终于能正常的化形成人了！心里的激动之情引动身体变化，可能是神经系统影响的？ 陆笑言忽然蹙眉：“另外，因你是女性……”他语气平静，“需额外检查骨盆神经与□□神经，确保与交感、副交感系统正确链接。”这是他第二个插手混沌天极化形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介入，这也是他为轮回中的自己做的最后，最关键的一个提醒。 玉凝猛地僵住，“……有男性结构的神经图谱吗？” 陆笑言轻笑一声，“男性？”还是抬手调出另一具模型。光影交错间，他详细讲解了生殖系统神经分布的差异，语气冷静得像在剖析一具标本。 玉凝垂眸听着，将每一个细节烙进脑海。她摩挲着水下悄然变化的肢体轮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要化形人族，那就都要完美。 虽然她内心更认同男性的身份，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人族的女性也很强，既然有机会能拥有两幅身躯，那她就两者都要！ 之后几日，玉凝几乎与灵泉融为一体。唯有陆笑言端着药碗走来时，她才会短暂睁眼。 而玉凝——混沌天极的人形身体越来越完整。 第十二日，子时三刻，灵泉的水雾比往日更浓。 玉凝整个人沉在泉底，乌发如海藻般散开，她的意识浮浮沉沉，只隐约感觉到有人破水而入，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背，将她从刺骨的灵流中托起。 “……陆……”她齿关打颤，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那人被水浸透的月白色衣袍，和紧绷的下颌线。 陆笑言没有应答。他抱着她踏出灵泉，水珠顺着衣摆淅淅沥沥淌了一路。 床榻上的锦衾早已备好，他却忽然停步，指尖凝起一道灵光拂过——霎时水汽蒸腾，两人周身腾起细白烟雾。 待雾气散尽，玉凝湿透的衣衫已然干爽，唯有发梢还滴着水，将素白寝衣洇出深色的痕。 “冷...”她蜷缩着，冷汗浸透衣衫。体内神经如万针穿刺，疼得发抖。 陆笑言站在榻边看了片刻，忽然掀开锦被一角。 玉凝模糊中感觉有微凉的手掌贴上后心，紧接着磅礴灵力如雪崩般灌入—— “忍一忍。”他声音比平日哑了几分，“交感神经与边缘系统正在融合。” “好……疼……做人这么疼吗？”她迷糊的说道，指甲掐进他手腕。 “有我在，以后不会疼的。”陆笑言垂眸看着自己确实在轻颤的指尖，忽然反手扣住她的脉门。 一缕金光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暴动的神经如被驯服的兽，渐渐平息。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窗外雨势渐急，瓦当上溅起的水珠映着室内晃动的烛影。 后半夜玉凝发起了高热。 朦胧中有人不断更换她额上的冰帕，偶尔有微苦的药汁渡入口中。她烧得糊涂时咬破了那人的手指，铁锈味在唇齿间漫开，反倒让神识清明了一瞬—— 陆笑言染血的拇指正按在她眉心，身后悬浮着十二枚骨针。 “你要……炼化我？”她此时已经迷糊不清，失去了理智，完全忘了自己的伪装，挣扎着去抓他的衣襟。 骨针却在此时齐齐落下，精准刺入她周身大穴。 陆笑言俯身时，发梢扫过她滚烫的脸颊：“想什么呢？”他那被咬破的指尖按上她心口，“你是我亲手化形的，怎么会舍得——” 剧痛与清凉同时炸开。 玉凝在灭顶的灵流中仰起脖颈，恍惚看见自己的元神被金光勾勒出完整轮廓——混沌天极。 第33章 化形正常人，陆开始追 天光破晓时，最后一枚骨针离体。 陆笑言将虚脱的她裹进干燥的衾被，站在原地沉思片刻，那个计划……先试试自己能不能迈出第一步。 随后掀开被角躺了进去，顺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一同睡到次日。 殿外传来徒弟的请示声。 陆笑言抬手捂住玉凝耳朵，一道灵气传音打发了来人。怀中人却还是皱了皱眉，迷蒙地睁开眼。 “我……我睡着了？”她声音里带着初醒的懵懂。混沌从来不需要睡觉，千万年来第一次体会睡眠的滋味。 陆笑言唇角微扬，替她掖了掖被角，“再睡会儿。”起身时素色寝衣滑过她指尖，“我去书房等你。” 玉凝蜷在尚有余温的被窝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的舌尖已经构建完最复杂的味蕾神经网，此刻整个口腔都火辣辣地疼。她对着铜镜伸出舌头，看见上面布满细密的红痕，像被烈火烧过。 “嘶——”她轻轻碰了碰唇上的伤口，血腥味在嘴里漫开。这具带有神经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敏感。 只是这伤口是什么时候来的？ 趁着陆笑言不在，用混沌之气快速恢复到正常。 书房里，陆笑言面前的药碗冒着热气。 玉凝刚推门就僵在了原地——那股苦涩直冲鼻腔，让她新生的嗅觉神经一阵刺痛。 “今日的药。” 陆笑言推来的药碗比往常更大，墨汁般的药液上还飘着几片金鳞——那是龙族最苦的“逆鳞霜”。 玉凝端起碗的手顿了顿。这气味，她闻到了，她突然很怀念当混沌时不用喝药的日子。 “怎么？”陆笑言似笑非笑，“要亲自喂你？” 她闭气灌下药汁，突然瞪大双眼。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涩在口腔炸开，顺着新生的神经直冲脑门，苦得她脊背发麻，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噗——” 药汁喷了满案。 玉凝剧烈咳嗽着，泪花在眼眶打转。 陆笑言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清朗的笑声在书房里回荡。 玉凝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这厮戏弄了！ 她正要发作，陆笑言突然倾身，指尖抹去她唇边药渍：“尝到了？” 玉凝浑身一僵。他指腹的薄茧摩挲过唇瓣，新生的触觉神经将这份温热细腻的触感无限放大，连带着心跳都漏了半拍。 还没等她回神，一颗圆溜溜的东西被塞进嘴里。 玉凝蓦地睁大双眼，这味道…… “甜吗？”陆笑言撑着桌沿，饶有兴味地欣赏她怔愣的表情。 蜜糖的甜香在口腔化开，瞬间冲淡了苦涩。 玉凝下意识舔了舔那颗饴糖，甜味顺着神经蔓延，连带着胸口都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意。 “嗯？”陆笑言忽然凑近，鼻尖轻动，“怎么突然有一阵香味？” 玉凝心头一跳，“什么？” 陆笑言绕过桌案，俯身贴近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你的神经修复后会有香味？” 她慌忙后退两步，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却什么也没闻到。指尖微微发凉——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在脑海中回想陆笑言当初斩杀自己时的狠绝模样，硬生生压下心头悸动，“再闻闻，还有吗？” 陆笑言又凑近几分，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锁骨。他闭目细嗅，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没了。” 玉凝安心的舒了口气，只有自己喜欢的，又恰好喜欢自己的生灵，才能闻到混沌气体的香味。 幸好还能调整。 却猛然意识到什么，耳尖倏地烧了起来——方才陆笑言能闻到香气，岂不是意味着...... “既然味觉嗅觉都恢复了，那我的小厨房就能派上用场了。”陆笑言不由分说拽起玉凝的手腕，往隔壁厢房走去。 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柴火与香料的温暖气息。 原本空置的房间竟被改造成一间精巧的厨房，灶台锃亮，各式厨具一应俱全，窗边还挂着几串红艳艳的干辣椒。 玉凝还没从陆笑言可能喜欢自己的这个事情缓过来，“这……这是什么？” “小厨娘，”陆笑言突然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这一年的口腹之欲就交给你了！”他故意将重量压过来，手掌在她另一侧肩头拍了拍。 “你明明答应过！”玉凝猛地挣开他的桎梏，混沌之气在经脉里乱窜，“说好恢复五感就收我为徒的！” “是吗？”陆笑言歪着头作思考状，忽然用食指轻点自己的唇瓣，“那先伺候好这里。”他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记住了，我最爱辣味~” “陆笑言！！”玉凝袖中的手攥得发白，混沌之气几乎要冲破压制。 “在呢在呢。”陆笑言又把手搭在玉凝的肩膀上，搂着她一起走进去，“来展示你的手艺。”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鲜红的辣椒，趁她不备塞进她嘴里，“辣味。”指尖还恶劣地往里推了推。 “唔！”玉凝被呛得眼眶发红，辛辣感在舌尖炸开，气得抬脚就要踹他。 陆笑言还笑嘻嘻的用辣椒在玉凝的嘴里捣鼓几下，“记住了吗？辣味。” “陆笑言！！”玉凝吐出辣椒，挣脱陆笑言的手臂，刚想跑出去。 “玉凝，你不想学灵锁了吗？” “……”玉凝的理智被拉回来，就算学不到灵锁，也要和陆笑言处好关系。 见玉凝冷静下来，陆笑言又把玉凝推到灶台前，“开始吧。” 她狠狠瞪了陆笑言一眼，却见他已优哉游哉地倚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几。 “快点吧~小厨娘。”他眯着眼笑道，活像只等着投喂的狐狸。 玉凝咬牙切齿地系上围裙，菜刀剁在砧板上发出咚咚闷响，仿佛在砍某个讨厌鬼的脑袋。 一个气鼓鼓地忙碌，一个懒洋洋地观望。 玉凝抄起菜刀，刀光在指尖翻飞。青葱被斩成细末，萝卜切成薄如蝉翼的片，每一刀都带着泄愤的力道。 她故意将砧板剁得震天响，余光却瞥见陆笑言依旧怡然自得地闭眼养神，甚至悠闲地哼起了小曲。 “辣是吧？”她冷笑一声，抓过一大把红辣椒，刀背拍碎后扔进滚油。 顿时辛辣的烟气弥漫整个厨房，呛得她自己都忍不住咳嗽。 第34章 又是承诺 陆笑言却眼睛一亮，鼻尖微动：“香。” 玉凝气得又加了两勺辣椒粉。 锅铲翻飞间，一道红艳艳的辣子鸡丁出锅，她故意将盘子重重搁在陆笑言面前：“吃吧，辣死你。” 陆笑言执起玉筷，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鸡肉入口的瞬间，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享受地眯起眼：“火候刚好，你尝尝......”他突然倾身，玉凝猝不及防被他捏住下巴。 陆笑言的拇指擦过她唇角，将一点辣椒末抹在她舌尖，“好吃吗？” 玉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得呆住，唇上残留的温度比辣椒更灼人。但辣味飞快蔓延，刚刚修整好的神经系统特别敏感，辣得她咳嗽不已，眼泪都辣出来了。 陆笑言直接笑出了声。 “陆笑言！”玉凝猛地喝水。 又被陆笑言塞了一颗圆溜溜的糖进来。 玉凝气得鼓着腮帮子，“别以为一颗糖就打发我！”狠狠的一脚踢过去。 “是是是，小厨娘。”陆笑言快速避开，随后端着盘子踱到窗边，大快朵颐，还不忘说道：“明日想吃红烧鱼，拜托了！” 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玉凝望着他餍足的侧颜，满腔怒火不知何时化作了无奈。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调料的手指，自己刚刚竟然会觉得陆笑言喜欢自己？真是不可置信！那香味这辈子都不会让他闻到了！ “愣着做什么？”陆笑言敲敲空盘子，“盛饭。” 玉凝翻了个白眼，却乖乖去拿饭勺。 第二日，陆笑言思索着怎么才能让玉凝能给自己做个早饭吃吃。 却在书房等了半个时辰，茶都续了三回，还不见玉凝踪影。 唤来侍女询问。 才知道玉凝又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了。 陆笑言无奈，放下茶盏就前往玉凝的房间。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看到被子里的身影，陆笑言清了清嗓子，“玉凝，”他故意拖长声调，一把掀开锦被，“说好今日给我做——” 话音戛然而止。 被窝里蜷着个虾米似的身影。 玉凝脸色煞白，额发都被冷汗浸湿了，正死死按着肚子直哼哼。 “怎么回事？”陆笑言三指搭上她腕脉，灵力刚探进去就僵住了。 “这里疼。”玉凝捂着腹部哼唧一声。 陆笑言用手向她的腹部探去，眉头紧皱，是昨日的辣椒辣到了。毕竟玉凝现在压制了修为，是凡人的身体，并不能快速消散辣味对肠胃神经的刺激。 下次逗她还是要注意些。 不过…… “疼多久了？”陆笑言用灵力驱散玉凝的不适。 “昨天暮钟响起之后就开始疼。”玉凝低声说道，其实她能用混沌之气调整，但就是鬼使神差的独自忍着。 “你这神经系统刚恢复，比较脆弱。”陆笑言指尖在玉凝的腹部移动，“今日起睡我寝殿，有问题我也能及时处理。” 玉凝裹着被子往床角缩，“不要。” “我亲自照料都不要？”陆笑言挑眉。 “你直接教我修仙不更好吗？”玉凝捂着腹部，趴在床上抬头看着陆笑言。“灵体丹我也有了。” 陆笑言忽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在这等着他呢！“九层的侍女是不是有些多？” “嗯？”玉凝一愣。 “我觉得有些吵，”陆笑言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如果你能做到九层只剩你一个侍女，”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那我教导你修仙是不是也方便些？” 玉凝狐疑地眯起眼——被这人戏耍太多次，她已经不敢随意相信他了，“真的？” “真的！” 玉凝咬咬牙，“我再信你一次。” “好！”陆笑言说着就要拉她起身，“今天就开始，收拾收拾住我寝殿去。” “做侍女为什么要去你寝殿？”玉凝突然想起他摸狐妖尾巴的事，总觉得陆笑言不安好心，警惕地往后缩。 “是你身子弱。”陆笑言面不改色，“住得近才好照料。” “你这么好心？” “放心，”陆笑言轻弹玉凝的额头，“我整天忙着修炼，很少睡觉的。” 玉凝撇嘴——不知道谁趁着自己晕倒的时候睡一起了，但想到厨房的差事，眼睛一亮，“今天可以不用去厨房吗？” “今天去仙市逛逛。”陆笑言直接把她从被窝里拎出来，“赶紧穿衣走了。” “那你先出去。”玉凝坐在床边，赤足轻点地面。 陆笑言却从芥子空间取出一套衣物，月白色的鲛绡如水般从他掌心泻落。衣襟处绣着暗银的星纹，腰封是渐变的天青色，缀着七枚小巧的玉铃——走动时会发出清泉般的声响。 “穿这个。”他将衣裳放在榻边。 玉凝拎起衣裳细看，发现竟是件改良过的劲装。裙摆裁成前短后长的流云状，既不失飘逸又便于行动。最妙的是内衬暗藏玄机——手指触及衣料时，能感觉到细微的灵力波动。 “这是...？” “护心甲。”陆笑言背过身去，“用龙鳞炼的。”龙渐河死后，龙族帝境的身体也是至宝，自然需要回收。 等玉凝穿戴整齐推门而出时，檐下的风铃都静了一瞬。月白裙装衬得她肤若凝脂，腰封束出利落的线条，七枚玉铃随着步伐轻响。 最惹眼的是领口若隐若现的银纹——那分明是陆笑言的星纹。 “还行。”陆笑言扫了一眼，忽然伸手将她发间的玉簪扶正，“铃铛别乱碰，是预警法器。” 玉凝正要反驳，忽觉腰间一紧——那人竟借着整理腰封的由头，把系带又收紧了半寸。 “陆笑言！”她涨红了脸去拍他的手，七枚玉铃顿时响成一片。 …… 两人抵达仙市时，玉凝还鼓着腮帮子，发间的玉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来得路上，陆笑言已经捉弄她不知多少次了。 此时的仙市除了每家店都在售卖的商品外，到处都挂着售卖的云灯，迎接快到来的云灯节，以及将要维持半年的永夜。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玉凝纤指连点，把沿途摊位的灵果蜜饯扫了个遍，“全要了！”报复性的消费，誓要掏空陆笑言的灵玉。 第35章 醉仙楼 卖糖人的老仙翁笑呵呵递来凤凰糖画，陆笑言刚要接过，玉凝突然抢先把糖画咬掉半个凤头，还挑衅般舔了舔唇角：“真甜~” 陆笑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前面有家灵兽酒楼，醉仙楼，味道还不错。” “辣吗？”玉凝叼着糖画含糊问道，糖丝粘在唇边像抹了蜜。 陆笑言自然地伸手替她抹去，指尖在她唇畔若有似无地蹭过，“也有不辣的。”他忽然压低声音，“以前喝过酒吗？试试？” “听说喝了头会晕。”玉凝狐疑地盯着他，虽然混沌宫殿有许多藏酒，那都是棋子供奉的，他并不喜欢喝。 “怕什么，”陆笑言揽着她往酒楼走，袖中暗香浮动，“有我在，用灵力帮你化开酒劲就是。” 玉凝眼睛一亮，趁机拽住他衣袖，“灵力多好啊，就不能教我吗？” “能啊，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陆笑言轻笑，“急什么。” “哼。”玉凝甩开他的手，糖画上的凤凰尾巴被她咬得咔嚓响。 转过街角，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在云霞中熠熠生辉。 店小二远远望见二人，忙不迭迎上来：“仙尊楼上请！今日有新到的千年雪参酒——“ 一楼雅座里，几位星主正举着酒杯面面相觑。 紫微星主刚要起身行礼，却见陆笑言广袖一拂，将怀中佳人遮得严严实实，月白色衣袂扫过楼梯时带起一阵凛冽寒风。 “陆星主身边的好像是个凡人？” “没有灵力波动，确实是凡人。” “不是说陆星主身边的是个狐妖吗？” “他的地位，身边肯定不止一个。” “倒是可以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星河联盟最近不是想办法讨好他吗？” “不错，这人情不就来了？” …… 珠帘轻响间，小二躬身退出雅间。 陆笑言殷勤的给玉凝拉开椅子，“你看我多照顾你，你做侍女的，也没见你照顾我。” 玉凝心梗，这也没给我机会啊！正好见小二端着餐具进来，当即抢上前去：“我来！” 陆笑言眉梢微动，点菜声却依旧从容：“雪参酿要温到七分热，灵笋切片要薄如蝉翼...” 待小二退下，雅间忽然静得能听见窗外云涛声。 陆笑言静静的看着玉凝殷勤的伺候自己。等玉凝刚布好最后一道前菜，忽见陆笑言按住右臂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玉凝扭头看过去。 陆笑言额角渗出细汗，月白色衣袖下隐约透出暗红，“旧伤复发了。” 玉凝已至他背后，冰凉的手指撩开他衣领，果然看见右边臂膀上，一道狰狞的旧伤正泛着诡异紫光。 “现在回去吗？”她声音发紧。 “不必。”陆笑言左手并指点在肩井穴，灵力顺着经络游走，“先吃完。” 玉凝落座皱眉盯着陆笑言，“真的没事？” “……呃”陆笑言突然偏过头，露出为难神色，“确实有点事。” “那我们回去！”玉凝霍然起身。 “不是，”陆笑言晃了晃僵硬的右臂，“是不方便吃饭喝酒。” 玉凝看着他笨拙的左手，认命地挪到他身边，“你想吃哪个，我喂你。” “那个。”陆笑言随即伸手点了点菜，张开嘴等着投喂。 玉凝夹起饺子塞进他嘴里，见他满足地眯起眼。 陆笑言砸吧砸吧嘴，“还有那个。” 玉凝又夹了块灵菇。 “这个不错，你也尝尝。”陆笑言鼓着腮帮子说。 “好。”玉凝也吃了一口，“还不错。”随即又给陆笑言夹了一筷子。 陆笑言砸吧砸吧的吃完，“想喝酒。” 玉凝又帮忙倒酒，喂给陆笑言喝着。 “慢些喝。”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下颚，惹得他喉结微动。 “还要。” 玉凝无奈再倒一杯，刚把酒杯凑到陆笑言唇边，就见他眼角微弯，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心头一跳，猛地掀开他的衣襟——方才还泛着紫光的伤口此刻光洁如初，连道红痕都没留下。 “嘶——轻点！”陆笑言装模作样地甩着手臂，嘴角却止不住上扬，“旧伤复发可是真的，方才确实疼......” “闭嘴！”玉凝甩袖回到自己座位，把碗筷碰得叮当响，夹起块灵兽肉狠狠咬下去，仿佛咬的是某人的肉。 再信陆笑言，她就是傻子。 “别生气嘛~”陆笑言执起青玉酒壶，给玉凝倒上酒酿。“尝尝这醉仙酿？” 玉凝斜睨着杯中荡漾的酒光，鼻尖微动——新生的嗅觉神经敏锐地捕捉到甜香，还混着一丝令人心痒的气息。她强压下舌尖泛起的渴望，硬邦邦道，“不喝。” “这次真没骗你。”陆笑言指尖轻叩杯沿，发出清越的声响，“百年陈酿，取万星池金桂所酿...”说着突然倾身，酒香随着他的动作扑来，“连梁辰家族宴客都要用上的。” 他当然知道醉仙楼的酒是出名的好，棋子他们偶尔也会过来，他以前通过男主系统看过。 “不喝。”玉凝盯着盘中雕成莲花状的灵笋，新生的味蕾正在疯狂叫嚣，自从恢复味觉，每道菜肴都像在舌尖绽放烟花，可眼下...她偷偷咽了咽口水。 “可惜喽——”陆笑言给自己又倒上一杯酒，仰头饮尽杯中酒，“某些人要错过能让人飘然若仙的......” 玉凝不搭话，两人安静的吃着饭，直到陆笑言手腕上的玉镯突然泛起青光，与他徒弟正在商议什么事情。 玉凝正低头扒饭，趁他与徒弟传讯的间隙，她悄悄伸手勾过那杯琥珀色的酒酿。 “就尝一小口...”她嘟囔着抿了一口。 霎时间，辛辣的酒液如同烈火窜上喉头，呛得她眼眶发红。 陆笑言的大笑声再次传来。 玉凝猛地摔下竹筷，檀木桌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玉凝！” 陆笑言追出雅间，在回廊转角将人揽住，掌心贴在她后心渡入灵力，低声在玉凝耳边说着，“酒劲过后会有清甜的后劲，感受到了吗？” 玉凝冷哼一声别开脸。 醉仙楼檐角的琉璃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秦承安四人刚转过街角，就见自家师尊正将一位月白裙装的姑娘圈在廊柱旁。 那姑娘发间玉铃叮咚，腰封上七枚玉坠在灯火下流转着细碎金芒。 第36章 拍卖行1 “难怪师尊不收玉凝姑娘为徒。”秦承安嘴角上扬。 “我们要有新的师娘了吗？”言蹊呆愣愣的看着玉凝。 “倒是挺好看的。”言宁望着廊下身影，忽然轻笑，以后有弟弟或者妹妹的时候，应该会比他们两个更好看。 谢锦山指节捏得发白，面上却带着温润笑意，“师尊近来确实...”他望着陆笑言替那姑娘拂开鬓边碎发的手势，声音渐低，“...开怀了许多。” 此时楼上的玉凝突然转头，正好与四人对上视线，“你徒弟来了。” “去拍卖行看看。”陆笑言揽着玉凝，却被玉凝一手拍开。 陆笑言浅笑着收回手，自从两年前惹怒她，已经不再特意来讨好自己了，真怀念讨好自己的模样。 “师尊。”四人齐声行礼，目光却忍不住瞟向站在一旁的玉凝。 只见她冷着一张俏脸，眸若寒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东西都送过去了？”陆笑言颔首问道。 谢锦山上前一步：“回禀师尊，三万件拍品已全部清点完毕，今日首轮拍卖就要开始。”说着呈上一枚玉简，“这是最终定价单。” 这些拍品都是他们入侵M星系扫荡而来，三万件不过是最近清点出来的。 “去看看。”陆笑言袖袍轻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置身于拍卖行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 “陆星主！”拍卖行管事慌忙迎上来，腰弯得只看见头顶的发髻，在这云神暖域，谁不知道万星星主的手段？他偷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天字一号房已为您备好...” 陆笑言连眼神都未施舍一个，径直朝楼上走去。 玉凝跟在他身后，他混沌也在这拍卖行有头有脸，只不过却也花了点时间。 而陆笑言从黄宇世界出来，也就是十多年就已经达到了众人闻风丧胆的地步，都是他一步一步杀出来的。 天字一号房内，陆笑言指尖轻点玉简，神识扫过今日所有拍品。 没什么有用的，跟灵魂相关的灵器，灵宝，灵药通通都没有，就算坐在这个位置，也还是没有解决灵魂斑驳的问题。 陆笑言眸色微沉，将玉简递给身旁的玉凝，“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玉凝红唇微勾，毫不客气地接过玉简，必然要让他大出血！掏空他的灵玉！ 陆笑言不着痕迹的凑近一些，玉凝身上偶尔会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让他闻了心神安宁许多，这会正好又散发出一缕幽香。 像蓝星上的兰花清香。 玉凝随意的翻开玉简，“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每点一下都带着几分报复般的快意，“我全要了。” 坐在一旁的四位徒弟瞪着眼睛看着玉凝乱点。 言蹊忍不住凑近：“玉凝姑娘，这页大半都是我们寄拍的...”他指着其中几件星宫秘宝，小声道，“这些就不要了吧？” 玉凝看向陆笑言。 “无碍，随她。”陆笑言懒散的说道。 谢锦山握紧茶盏，看着师尊竟纵容那女子将星宫至宝也划入清单。 秦承安轻笑，而兄妹两人已经开始掰着手指计算要亏空多少灵玉。 玉凝得意的嘴角勾了勾，识海中联系宰凝阳，吩咐道，“将从格纳星系抢来的那件灵体至宝星陨寒髓放到拍卖行，让拍卖行今天就要拍，你记得过来加价。” “遵命，主上。” 随后犹豫了一下，又吩咐道，“将混沌宫殿中的混沌星瘿拿过里一起拍卖。” “主上，混沌星瘿能消磨星系反噬的伤害，只怕……” “照做。”玉凝在识海中冷声回应。 “遵命，主上。” 拍卖进行到中场，四位徒弟刚松口气——玉凝竟出人意料地安静，没再乱点拍品。 忽然，拍卖师激动地宣布：“临时追加两件至宝：灵体至宝''星陨寒髓''与''混沌星瘿''！” 玉简同步更新内容，玉凝指尖一顿，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陆笑言诧异的挑眉，歪着头看向玉凝，混沌星瘿竟然会出现，显然是玉凝的旨意才放上去的。 “我要灵体至宝星陨寒髓。”玉凝对着陆笑言说道。 “好。”陆笑言鼻尖微动，那缕令他心神宁静的兰香又浓郁了几分。 自上次提及后便消失的香气，玉凝应该能控制这香味，还是不要告诉她，自己还想多闻闻。 拍卖师话音未落，整个会场骤然沸腾。 “星陨寒髓，起拍价十万上品灵玉！” “二十万！”玉凝清脆的声音第一个响起。 陆笑言挑眉看她，却见三楼雅间传来一声冷哼，“三十万。”正是与他们有过节的格恩联盟的紫阳星主。 “五十万。”陆笑言懒懒抬手，指尖在扶手上轻叩。 会场一片哗然。 这价格已远超寻常灵宝，紫阳星主脸色铁青地退出了竞价。 但混沌星主的雅间却传来声音，“一百万。” 会场已经震惊不已，一时间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混沌怎么会与陆笑言竞争？” “混沌联盟不是一直在暗地里帮陆笑言吗？” “闹掰了？” “那挺好，陆笑言彻底得罪了整个宇宙的星系联盟。” “梁辰家族，M系联盟，格恩联盟，格纳联盟，星河联盟，现在又和混沌联盟闹掰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小声点，小心他去灭了你的星系。” “怕什么，星系反噬迟早能弄死他。” …… 陆笑言斜倚在软榻上，余光瞥见玉凝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懒懒喊价，“两百万。” “直接翻倍？”玉凝诧异扭头。 “你喜欢。”陆笑言唇角微勾，指尖在案几上轻叩。 玉凝眯了眯眼，识海中传出一道神念通知宰凝阳继续加价。 下一刻，三楼混沌星主的雅间传来沙哑报价，“三百万。” “五百万。”陆笑言淡淡的开口。 整个拍卖场瞬间沸腾，议论声此起彼伏。 玉凝张了张嘴，最终轻哼一声作罢。算了，给你留点灵玉，等会那个混沌星瘿够陆笑言倾家荡产的。 混沌星主的雅间陷入沉默，再未加价。 “恭喜陆星主！”拍卖师一锤定音。 轮到“混沌星瘿”时，会场果然更沸腾了，拍卖师开始介绍，“混沌星瘿，生长在混沌星核上的晶状体，表面布满银河状流体纹路，握持时会与周身穴位产生共鸣震颤能抵抗消耗星系反噬十次以上。” 全场突然安静，这个混沌星瘿简直就像是为陆笑言打造一般，整个宇宙都知道，陆笑言正在屠杀毁灭M星系的事。 “八十万！”二楼突然传来沙哑报价。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黑袍老者阴测测地笑着，袖口绣着格恩星系的标志。 第37章 谁再加价，明日 陆笑言忽然推开雕花窗棂，月白色衣袖在高处的清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每个字都砸在众人心头： “一百万。” 指尖在窗框轻轻一叩，整座拍卖行的防御大阵竟随之震颤。 “谁再加价——”他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明日我便亲自登门道谢。” 会场鸦雀无声。 玉凝怔怔望着陆笑言的侧脸，身上那缕幽香不自觉地又浓了几分。 我混沌天极都不敢放这种狠话！ 该死的宇宙，困住了他一半的实力，不然…… 拍卖师尴尬的开始询问，“一百万，一次。” 会场安静。 拍卖师尴尬的再次询问，“一百万，两次。” 会场沉静。 拍卖师尴尬的再三询问，“一百万，三次。” 会场寂静。 拍卖师的锤子挥动“恭……” “一千万。”三楼混沌星主的雅间传来报价。 全场目光锁定混沌星主的雅间，这个物品显然就是混沌星主自己拿出来的，现在自拍？ 陆笑言无奈的瞥了眼玉凝，“老四，有多少灵石？” “两千万。”谢锦山回道。 “两千万。”陆笑言直接给出价格。 拍卖师再次询问，只不过这次加快的速度，“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两千万，三次。”“恭喜陆星主。” 随着拍卖锤重重落下，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两千万上品灵玉的天价，就连见惯大场面的各路仙尊，星主也都屏住了呼吸。 玉凝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悄悄瞥向身旁的陆笑言。 “承让了，混沌星主。”陆笑言朝三楼雅间微微颔首，“下次若还有混沌星瘿，记得早些拿出来。” 雅间内只传来一声淡淡的“客气”，随即灵力波动消散——人已离去。 “太好了！”言蹊兴奋地接住凭空浮现的令牌，“有了这个，师尊就不用担心星系反噬了！” “就是不知道混沌星系还有多少混沌星瘿，如果能……”秦承安眼睛眯了眯。 “混沌星瘿十万年结一次，有一个就不错了。”陆笑言打断道。 “可惜啊。”言宁发出感叹。 陆笑言却忽然起身，月白色衣袍在灵灯下流转着暗纹：“去取货。” 交割处，管事捧着混沌星瘿的手都在发抖。 晶莹的晶体内，星河状的流体纹路随着角度变换，忽明忽暗。 陆笑言接过混沌星瘿，又将星陨寒髓递给玉凝，“你的。” “我没地方放，”玉凝瘪瘪嘴，总不能直接放混沌空间吧。 “放我这。”陆笑言说完，又指向其他玉凝胡乱拍下的物品，“这些也放我这？” “放着吧。”玉凝别过脸，耳尖微红。 陆笑言低笑，袖袍一卷收尽所有物品，顺势揽住玉凝，对徒弟们说道，“你们盯着点。”话音未落，灵力涌动间二人已消失在原地，只余几点星辉飘散。 九层塔顶，万星阁的窗棂被夜风吹得轻响。 “要星陨寒髓做什么？”陆笑言负手走在回廊上。 玉凝跟在后头，闻言撇了撇嘴，“明知故问。” 沿途侍女们纷纷福身行礼：“星主安好。”声音此起彼伏，在永白日中格外清脆。 踏入寝殿，陆笑言忽然张开双臂站定。 玉凝歪着头看他，一脸茫然。 “唉。”陆笑言轻叹，朝殿外唤道：“进来。” 霎时间，侍女们如游鱼般涌入。 为首的紫衣侍女捧着熏香缭绕的寝衣，身后两人端着鎏金沐盆； 左边一列侍女提着灵泉灯盏，右边一列捧着各色茶点。 还有人正在调试琴弦，更有人捧着星图等候批阅... 玉凝呆立在原地，看着她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有人为陆笑言褪下外袍，有人试好汤池温度，有人将茶点摆成星斗阵型。 连殿角的熏香都换了三遍，直到陆笑言微微颔首才定下。 “学会了吗？”陆笑言接过参茶，挑眉看她。 玉凝张了张嘴，他在混沌宫殿从来没有这么享受过！ “下次就由你一人服侍，如何？”陆笑言斜倚在软榻上，眼中噙着促狭的笑意。 “知道了。”玉凝咬牙切齿地应道，气鼓鼓地坐在一旁。 她看着侍女们行云流水地为陆笑言更衣、沐浴、熏香、备茶，看得她眼花缭乱。 这些复杂的流程，繁琐的过程让玉凝觉得陆笑言又在耍她。 待最后一名侍女退出殿外，陆笑言已在软榻上盘膝入定。 “你不去床榻？”玉凝忍不住问道。 陆笑言眼皮都未抬，唇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邀请我？” “没有。”玉凝一把扯下外袍扔在屏风上，翻身滚进锦被中。她故意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软榻方向。 殿内忽然暗了下来——是陆笑言熄了灯盏。 黑暗中，玉凝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睡吧。” 她气得把脑袋也蒙进被子里，却没发现自己的唇角，不知何时也悄悄弯了起来。 次日，陆笑言照常去书房写字。 日上三竿，玉凝才慢悠悠晃到书房。 刚转过回廊，就见五个杀气内敛的身影从书房退出——是很少见到的那几个，叶念微，谭纵画，伊万雪，伊笠扬，梁仁心五人，听棋子们说，这五人常驻M星系屠杀各大星君，仙尊。 五人见到玉凝，罕见的点头打招呼，为首的叶念微更是亲和的笑道，“玉凝姑娘。” 玉凝看着这浑身杀气的五人，却都是一脸温和的模样，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 “又去书房当值？辛苦了。”叶念微眼角弯出温柔的弧度。 “还好。”玉凝淡淡的回应，“你们这是？” “奉师命去格恩联盟走走。”谭纵画把玩着长笛轻笑。 玉凝了然，昨天在拍卖行，格恩联盟的其他星系很跳脱，格恩已死，格恩联盟的都对陆笑言充满恨意。玉凝还是开口说了句好话，“一路顺风。” “承您吉言。”五人齐声应和，转身时衣袂翻飞间隐约露出各自本命法器——全是陆笑言亲手炼制的杀伐至宝。 玉凝踏入书房，陆笑言头也不抬的说道，“侍墨。” 第38章 教玉凝，云灯节 “来了。”玉凝利落地挽起衣袖，指尖轻点砚台，墨锭在灵泉水中化开细腻的墨汁。 陆笑言执笔的手顿了顿，余光瞥见她认真研磨的侧脸。茶盏空了三次，她总能在他抬手前续上温度刚好的新茶。 午时的钟声刚响，玉凝便闪身去了小厨房。不过半刻钟，一碟翡翠虾饺配着清炒灵笋摆在案头——正是昨日在醉仙楼他多夹了两筷的菜式。 下午跟着其他侍女穿梭于九层各殿。擦拭星盘时，她偷偷记下陆笑言常看的几个星域；整理书卷时，特意将他批注过的玉简单独归置。连廊下新换的灵植，都选的是雪松香气的品种。 忙碌了一天，玉凝也只能在无人的角落愤恨，我混沌天极竟然也有这一天！！等我杀陆笑言的那一天，一定要多刺几刀。 暗暗的咒骂完，就听到暮钟回荡在云神暖域。 陆笑言的身影出现在寝殿门外时。 玉凝已备好熏香缭绕的寝衣，鎏金沐盆里的灵泉蒸腾着热气。只是替他解开发冠时，手指还是不小心勾到了几缕白丝。 “笨手笨脚。”陆笑言轻笑，却任由她折腾。 直到玉凝气鼓鼓地要摔梳子，他才突然转身，“更衣沐浴吧。” 玉凝瞪圆了眼睛：“知道啦！”她将梳子往案几上一拍，开始给陆笑言解开腰间玉带，脱去外袍，“行了，自己去吧。”说完往软榻上一躺，“累死我了，这一整天的。” 陆笑言轻笑一声，走到屏风后面脱去衣物，步入灵泉中。“累了一天，不洗洗？凡人之躯最易染汗味。” 玉凝猛地站起，揪着衣领嗅了嗅，“你闻到臭味了？” “没，”灵泉中传来低笑，“挺香的。” “胡说！”玉凝耳尖通红，“我明明...”话到一半突然噤声，扭头就往殿外走，“我去侍女浴堂！” 陆笑言撑着头看玉凝离开，“这么麻烦的流程，我也受不了了。” “受不了，你还折腾？”造化流光镜默默吐槽。 陆笑言闭目未答，唇角却微微扬起。 等玉凝回来的时候，陆笑言已在软榻入定。 晨光透过九重天特有的琉璃窗洒进来，将星盘上的星辰投影映得如同真实星空。 玉凝跪坐在玉阶旁，小心翼翼地用力擦拭着星盘边缘的星轨纹路。这是她第三日跟着九层的侍女们学习整理星盘，手指仍有些不听使唤。 “玉凝姐，这块区域用这个，”身旁的绿衣侍女小声提醒，“否则会留下痕迹。” 她点点头照做。 “玉凝？” “嗯？”玉凝转头看到陆笑言蹲在自己旁边，不耐的说道，“没看到我在忙，赶紧走。” 陆笑言轻笑一声，“书房的事不做了？” “做啊！”玉凝一边擦拭着星盘，一边说道，“你不是要去主殿吗？” “我改主意了，现在去书房。”陆笑言笑道。 “啪。”玉凝把手上的星辰瓶丢在地上，面露不满的看着陆笑言，“我去给你倒茶！！” 陆笑言看着玉凝气冲冲的往书房走去，对一旁惶恐不安的侍女摆摆手，示意她继续。 许山与谢锦山对视一眼，眼中皆有讶色。 默默跟在陆笑言身后走着。 玉凝看到陆笑言进来，茶水放在陆笑言桌上，转身便要离开。 “你走了，谁跟我续茶？”陆笑言手撑着头说道。 玉凝无奈只能站在一旁候着。 陆笑言端起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美斯安那边又催了？” 许山上前一步，玉凝这才发现他手中握着一封烫金玉帖。“美斯安昨日又来了。”许山率先开口，“卫嘉还是不肯交出''系统核心''。” 玉凝听说过这个传说中的“系统核心”，卫嘉之所以能制作不同的系统，全靠这个东西，不过，他从前抓着卫嘉大肆搜过，没有找到。 陆笑言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玉凝心上。“折磨格恩也没用？” “没有用。” 陆笑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拿出一份玉简，“将玉简上的这些生灵找出来。” “这是……”许山接过玉简，“当年折磨卫嘉的那些人？” “告诉卫嘉，”陆笑言点头，“等我来的时候，他就不只是受皮肉之苦——”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会做些什么让他心里有数。” 玉凝歪了歪头，会做什么？ “是，师尊。”许山后退一步。 谢锦山适时开口道，“师尊，这是上月的账目。”他展开一卷玉简，“灵石储备已经见底，从其他星系抢回来的灵石，法器，都已经用于天地殿的扩张，和各大世界的灾后重建。” 陆笑言扫了一眼，“入不敷出啊。” 玉凝站在后面大大方方的看着账单，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都是陆笑言杀了M系星主抢来的修炼资源，没想到他反手用于灾后重建。 他不是要毁灭所有的M系吗？怎么又开始重建星系了？ 没等玉凝思考很久。 “发万星令。”陆笑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所有星主，无论敌友，都必须参加一场特殊拍卖。”他顿了顿，“拍卖品是他们自己的命。价高者可活，不参与的——”他看向谢锦山，“你知道该怎么做。” 谢锦山面色不变，只是默默记下。 玉凝惊讶不已，还能这么玩？岂不是威胁了所有的星主，不过陆笑言现今已经得罪了大半星主，也不在乎多几个。只是……这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其他星主联手？ “还有一事。”谢锦山继续道，“关于M星系无主星系的瓜分问题，各方势力都在争夺。” 陆笑言向后靠去，姿态慵懒却充满威慑：“加入天地殿的，可以参与分配；与我们结盟的，交灵石或至宝也可分一杯羹。”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至于其他人...谁给他们的脸？” 说完星系分配的事，师徒三人又说了一些其他星域的勾心斗角之事。 玉凝在一旁默默听着，每一次陆笑言的决定，都让她没缘由的思索，考虑。如果是自己的混沌联盟遇到这些情况该怎么处理，不知不觉也会把陆笑言的算计学到自己的混沌联盟中去。 议事结束后，许山和谢锦山躬身退出。 玉凝正犹豫是否要告退，却见陆笑言已经抽出一卷空白奏章，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狼毫笔。她立刻会意，轻挽袖口重新研墨。墨块与砚台相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静谧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之后的每天，玉凝都会晨起研墨，午间烹茶，暮色里为某个挑剔的星主更衣束发。 只不过每次的议事，汇报，包括主殿中的唇枪舌剑。 甚至外出与各星主之间的会谈。 跨星系的联盟对决，挑衅，潜入等等，玉凝都是被陆笑言带着跟随左右。 久而久之，那些权谋机变、制衡之术，竟似春雨润物般渗入心间。 陆笑言一个眼神，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往往藏着数重深意。 玉凝渐渐懂得，何时该沉默如石，何时又该推波助澜。 玉凝不明白，陆笑言想做什么，为何会允许自己进入天地殿的核心议事，还让他了解了更多的隐秘事件。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 直到某日推开窗，细雪突然飘落。 苍穹已暗——云灯节到了。 云神暖域迎来了半年之久的永夜日。 渐渐的气温骤冷，小雪变成了大雪，永夜降临的第一刻，千万盏云灯同时亮起。 “轰隆——” 迟来的雷声滚过天际时，她忽然察觉身后温热的气息。 陆笑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指尖绕着她一缕长发把玩：“今年的灯市，可要去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些破灯。”玉凝嘟嚷着，往年的云灯节，他都会离开云神暖域回自己的混沌星系。 “那就当陪我？”陆笑言忽然低头，薄唇几乎擦过她耳尖，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先随我去点塔顶的主灯。” 玉凝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悸一瞬，鬼使神差的将手搭了上去。 塔顶寒风凛冽。 两人站在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型天灯下，陆笑言袖中飞出一缕金焰。 灯芯燃起的瞬间，暖光映亮他俊逸的侧脸，天灯缓缓升空，化作永夜中的一轮明月。 “许个愿？”陆笑言忽然开口。 玉凝仰头望着越来越远的灯火，“希望...”能杀了陆笑言，离开这宇宙。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炸开万千云灯。 漫天光华里，听见头顶传来低笑：“看来不用去灯市了——” 整个云神暖域的夜空，此刻正为他们绽放。 玉凝仰着头，眸中倒映着流动的光河，不自觉地轻叹，“站在这里一看，确实挺好看的。”难怪每年的云灯节，那些棋子们都会尽可能的赶回来看看。 陆笑言侧首看她，漫天光华在他轮廓镀上流动的金边。他忽然抬手揽着玉凝，“云灯千盏，不如心中一灯明。” 玉凝怔住。远处传来人群的欢呼声，近处却能清晰听见彼此呼吸。 夜风卷着细雪掠过塔尖，那盏最大的主灯正悬在两人头顶，将交织的影子投在皑皑白雪上。 …… “我要回去做事了。”玉凝一把推开陆笑言，九层的侍女已经少了大半，现在只剩下九层各殿的杂物活，等她把所有侍女取代，就可以拜师学功法了！ 陆笑言无奈看着玉凝从一边的楼梯走下来，多浪漫的场景啊！ 这还不心动！ 真难勾搭。 永夜日的寒气渗入殿宇，陆笑言变得格外慵懒。 在书房的时候也没有写字，他总爱倚在窗边软榻上，望着漫天云灯出神，时不时就将玉凝打发出去。 “去取些灵果来。”他漫不经心地摆手，待玉凝一走，便独自对着永夜发呆。案几上的星图积了薄灰，连平日最常批阅的玉简都原封不动地摞着。 暮钟响起，夜里回到寝殿，他也不似往常打坐修炼，常常就随意躺在软榻上，月白色衣袍松散地披着，露出一截锁骨。 玉凝端茶进来时，常能看见他单手支颐，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腰间的金铃。 玉凝乐得自在，趁机将九层事务尽数包揽。她学着那些侍女的模样整理典籍，按他的习惯调整熏香，甚至摸清了每日灵泉的最佳温度。 不过半年的光景，偌大的九层竟真不需要其他侍从侍女了。 “你倒是勤快。”某日陆笑言忽然开口，手指卷着她一缕发丝把玩，“侍从侍女都不见了。” 玉凝正替他系腰封，闻言抬头瞪他：“不是你嫌吵？” “往后你一人，能忙得过来吗？” “你别管，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玉凝恶狠狠的瞪着陆笑言。 “什么承诺？”陆笑言呆愣了两秒。 “收徒啊！”玉凝脸色阴沉，她已经感觉到了，陆笑言又想耍她。 “噢，这个啊……”陆笑言挠了挠头发，“我也没想到你速度这么快。这才半年不到，我还没想好怎么拒绝你呢。” “陆笑言！！”玉凝气得发抖，这一个月她这么拼，整个九层这么大，她一个人忙前忙后的伺候他！现在又—— 第39章 新的条件 “这可怎么办呢。”陆笑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你给我滚！”玉凝压制住混沌之气，直接把陆笑言推出去。 寝殿大门啪的一声关上。 “玉凝……”陆笑言站在门口，低声喃喃，“这是我的寝殿啊……” 玉凝站在殿中央，目光扫过每一处熟悉的陈设—— 鎏金香炉里燃着她亲手调的雪松香，案几上摆着她每日更换的灵果，连床榻边的夜明珠都按她调整的角度摆放。 每个角落都有她曾经忙碌的影子，想到陆笑言刚刚的话。 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是个笑话。 “呵...”她突然笑出声，指尖发抖。 下一刻，殿内骤然响起一连串碎裂声。 青玉茶盏砸在柱上迸裂，鎏金烛台被掀翻在地，连那盏她日日精心照料的灵植都被连根拔起。锦缎撕裂声、瓷器破碎声、玉器撞击声交织成一片。 整个寝殿已经乱成一段，玉凝发泄完情绪，无力的躺在床榻上，思索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杀陆笑言，重新来过！ 但心里又舍不得。 可能是舍不得好不容易跟陆笑言混这么熟。 而且想离开宇宙，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自己加上棋子们根本无法斩杀所有的星主，总有漏网之鱼，以前就试过。 只有陆笑言的灵锁，还有他对敌人的感知能力，才能做到在星系战场片甲不留。 可恶！ 造化怎么不能和混沌在一起呢？不然他就抢走造化，自己就是宇宙无敌！ 一夜过去。 陆笑言战战兢兢的站在寝殿的废墟里，缓慢的走到床榻边，“玉凝？” “滚。” “玉凝，你听我说……” “好玩吗？”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看我像个真正的侍女般忙前忙后...” “你睁开眼看看。”陆笑言俯身凑近，指尖悬着一支素白玉簪。簪头雕着朵半开的昙花，花蕊处嵌着星芒般的晶石。 玉凝瞥了一眼就闭上眼，“不要。” “这个发簪拥有灵锁的能力，还能化成长刀‘天裁’。”陆笑言解释道。 玉凝赫然睁开眼看着玉簪，“真的？” “真的。”陆笑言话音未落，簪身突然迸发青光。 眨眼间，他手中已握着那柄令三界胆寒的长刀，刀刃流转的寒光映亮帷帐。 玉凝倏地睁大眼。 “看好了。”陆笑言手腕轻转，长刀又化作七道灵锁，在虚空结成星斗阵型。 待光华散去，玉簪静静躺回他掌心，“有三次机会，刚刚用了一次，只剩两次了。” “……”玉凝有些心梗，一把夺过玉簪，指节发白，“就剩两次，有什么用？！”她突然拽住他衣领，“为什么不直接收我为徒，教我功法？” 陆笑言任她揪着，总不能说他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人，收做徒弟的话，以后还怎么变成道侣？ “你就这么想学那个功法？”陆笑言被她揪着衣领，顺势坐在床榻边缘，月白色衣袍在锦被上铺开一片雪色。 “想。”玉凝一脸认真的看着陆笑言，希望他能良心发现。 陆笑言沉思片刻后，忽然伸手将她揽近，指腹抚过她紧绷的脸颊，最后停在唇畔。 玉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把他的手拍开。 陆笑言也不恼，笑着又把手贴上去，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玉凝，你知道嘴能做什么用吗？” 玉凝清冷的脸上带着警惕，“说话，吃饭。” 陆笑言神秘一笑，“还有一个用处，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玉凝别过脸，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 “接吻...”陆笑言的气息忽然逼近，在离她唇瓣寸许处停住，“...知道吗？” 玉凝耳尖瞬间烧得通红，手中玉簪“叮”地掉在锦被上。她下意识往后仰，却被揽住后腰：“你...！” “这就是我的条件。”陆笑言忽然退开，捡起玉簪插回她发间，“等你敢主动吻我那天，我就教你。” 玉凝瞳孔骤缩，之前陆笑言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香味，难道那时候陆笑言就—— “你好好考虑考虑。”陆笑言话音落下，袖中灵力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殿内青光流转间，破碎的瓷片自动拼接，撕裂的帷帐重新编织，连被连根拔起的灵植也颤巍巍立回花盆中。只是所有修复好的物件，都被灵力托着堆到了寝殿角落，像座小山般垒得整整齐齐。 只等侍女侍从们来收拾。 玉凝还愣在原地，连陆笑言何时离开都未察觉。她机械地抚上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指尖的温度。 “这算什么...”她喃喃自语，混沌本源在体内不安地翻涌。 脑海中闪过无数从玲珑匣见过的画面——万星湖仙子含羞递上的霓裳羽衣，妖族龙女精心烹制的鲛珠宴，甚至那位以美貌闻名三界的青司星主...这些被陆笑言随手拂开的姻缘，如今竟荒谬地落在自己头上？ 无数星主给陆笑言送过女人，没有一个成功的，最后自己成功了？ 自己一个男扮女装的混沌，连人族都不是，就成功了？ 玉凝低头凝视着身上繁复的月白裙装，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她指尖凝聚起一缕幽暗的混沌之气，如同利刃般在心口轻轻一划—— “嗤啦——” 精致的衣裙应声碎裂，化作片片飞絮。混沌之气如活物般缠绕周身，在肌肤上流淌出诡谲的纹路。 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原本柔和的曲线开始重塑。纤细的腰肢变得精瘦有力，圆润的肩线转为凌厉的棱角，就连颈部的线条都显露出锋利的喉结。 当最后一缕混沌之气散去时，站在原地的已是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墨色长发如瀑垂落，衬得锁骨处那道妖异的混沌印记愈发醒目。 他抬起棱角分明的下颌，镜中映出一张冷峻的面容——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的凤眼中流转着混沌蓝光，薄唇抿成一道锐利的线条。 “陆笑言...”低沉的男声在殿内回荡，与先前的清丽女音判若两人。他抬手抚过锋利的下颌线，“你若是知道...” “玉凝。” 陆笑言的声音突然穿透殿门，惊得玉凝浑身一颤。混沌之气仓促流转，骨骼发出急促的脆响。他手忙脚乱地变回女相，赤着身子钻进锦被，只露出一双惊慌的眼睛。 “你...你别进来！”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低沉尾音。 殿外寂静无声。 而此时的书房里，陆笑言正倚在案几前笑得不能自已。 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中，清晰映着某人裹成蚕蛹的滑稽模样。 “……如果玉凝以后真跟你在一起，然后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你说她会不会剁了你？”造化流光镜冷声嘲讽道。 “闭嘴，不会有那一天，我不说，你不说，他怎么能知道？”陆笑言冷哼一声。 第40章 闻玉凝 日子如流水般淌过，永夜的雪依旧纷飞。 玉凝机械地重复着每日的差事——晨起侍墨时，砚台里的灵泉总是加得恰到好处；午间奉茶，茶温永远精准维持在七分烫。 只是那双往日灵动的眸子，如今总是失焦地望着某处，连陆笑言故意将墨汁溅到奏章上，都引不来她往日的瞪视。 整天都在思考要不要答应陆笑言的要求。 答应之后，陆笑言会不会又耍自己？ 夜深人静时，她常对着铜镜发呆。指尖时而抚过唇瓣，时而变回男相又匆忙恢复。 这种无限徘徊，无限纠结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直到某天。 “今日的灵果甜么？”陆笑言突然咬住她递来的青梅，舌尖故意擦过她指尖。 玉凝只是默默收回手，在裙摆上擦了擦，连耳尖都没红一下。 陆笑言现在的撩拨之意，已经让她麻木。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 陆笑言挑眉，忽然倾身靠近，鼻尖几乎要贴上玉凝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后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玉凝今天…”他刻意拉长声调，“又好香啊……”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进混沌。 玉凝浑身一僵，手中正在整理的星图玉简“啪嗒”掉在地上。她猛地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书架：“什、什么香？”声音都变了调，“你又闻到了？” “对啊，每天都能闻到。”陆笑言手撑着桌面，眼底漾着促狭的笑意，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不然把你放我寝殿去做什么？” 玉凝蓦然睁大眼睛，“那…那个时候就有？你怎么从来不说？！” “说了你就把香味收走了。”陆笑言拉过玉凝，坐在自己身边，“这香味闻着让我凝神静气。”说完又贴近，在她猝不及防时深深吸气，“正好你没姓氏，不如就姓闻吧！” “闻玉凝闻玉凝，闻着就很香的玉凝~” “滚！”玉凝猛地推开陆笑言，转身跑了。 “真小气，有体香还不让人闻。”陆笑言无奈的摊摊手，将桌面上自己用蓝星文字撰写好的《灵霄神念诀》翻开看着，什么时候能找自己接吻啊！ 功法秘籍都写好很久了。 只等猎物落网了。 玉凝逃也似地冲回寝殿，重重关上殿门。她跪坐在床榻上，双手结印，混沌之气在周身疯狂流转。 “恨他...必须恨他...”她咬着牙沉浸在识海中反复出现的记忆，那些血腥画面——陆笑言的刀光斩断自己头颅的瞬间，他漫不经心戏弄自己的模样。可每当那些凌厉的回忆浮现，总会不自觉地掺入他为自己疗伤时掌心的温度，或是永夜灯下那抹罕见的温柔笑意。 玉凝蓦然惊醒，识海中的黑色小人反复的念叨着。 恨他 恨他恨他！ 恨他恨他恨他！ 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他！ 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他！ 直到暮钟响起，陆笑言回到寝殿。 玉凝冷着脸为陆笑言更衣，指尖机械地系着腰封。面无表情地展开月白色外袍，动作利落地为陆笑言脱下。她指尖灵活地为陆笑言解开束冠，力道不轻不重，却始终不与他对视。 陆笑言一直盯着玉凝，思考着怎么逗她？ “还能闻到香味吗？”她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 陆笑言闻言低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贴上她颈侧，“能啊。”他故意深深吸气，喉结滚动，“很香。” 玉凝指尖猛地收紧，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怎么会？怎么会？自己明明那么恨他！怎么会这样？！ 看着玉凝失魂落魄的样子，“放心，”陆笑言误读了她惨白的脸色，随手接住坠落的玉扣，“我问过了，徒弟们都闻不到，就我靠你这么近才能闻到。” 玉凝转身就走，懒得理他。 他根本不懂这意味着什么——这混沌情香只对唯一生灵散发，是连上古禁术都压不住的本能。 床幔重重落下，她盯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血痕。 “明天我要去格恩联盟，”陆笑言踏入灵泉，水雾漫上他结实的肩线，“陪我去吗？” 已经很长时间，玉凝都在逃避跟着他外出。 玉凝仰躺在锦被间，声音平淡，“我一介凡人，去了做什么？” “有我护着你，你想去就去。” “你杀敌时，”玉凝盯着帐顶繁复的星纹，“还能分神管我？” “能。” “......”玉凝翻身背对他，“就不怕我被余波所伤？” “不怕，我的灵锁护盾，宇宙中除我徒弟外，无人能破。” 玉凝攥紧了被角。 又是徒弟。 那功法，他徒弟都能学。 只有他，条件给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还需要拿吻来换！ 心头突然涌上的酸涩让她自己都怔住，这种陌生的情绪...难道是嫉妒？ 水声渐歇，陆笑言披着素白里衣走出灵泉。 见床榻许久没有动静，以为玉凝已经入睡，便放轻脚步走近。 刚俯身，就对上她睁得圆圆的眸子——正失神地望着帐顶流苏发呆。 “去吗？”他在床沿坐下，衣摆还带着湿润的雾气。 “为什么要我去？” “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陆笑言低头深吸一口气，“需要闻玉凝让我头脑清醒。” 玉凝瞪了一眼，推开陆笑言。 “去吧，好玉凝。”陆笑言装作一副祈求的模样，不停的在玉凝耳边念叨着。 玉凝嫌烦用被子闷着头，却被陆笑言拉扯开，“你不想看看我是怎么斩杀那些星主的吗？不想看看我这功法的威力吗？” “不想。” 她能不知道吗？她已经被这功法杀了六次。 “……”陆笑言俯下身，“陪我好吗？” 空气沉默了许久，久到陆笑言打算放弃了。 “……好。”玉凝闷声应答。 陆笑言唇角微扬，指尖卷起她一缕散落的发丝：“玉凝真乖！” 玉凝冷冷瞥他一眼，转身把脸埋进锦被，只留下个气鼓鼓的背影。 陆笑言低笑，顺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日上三竿，玉凝才慢悠悠地从锦被中起身。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床头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崭新的鹅黄色女装长裙——衣襟处绣着暗银星纹，正是陆笑言偏爱的款式。 梳妆台上，一支青玉发簪静静躺在锦盒中，簪头昙花含苞待放。地上摆着双软底云靴，鞋面还缀着能避尘的明珠。 “哼。”玉凝轻嗤一声，指尖却不由自主抚过衣料上细密的针脚。这些体贴准备，不过都是糖衣炮弹罢了。 她对着铜镜束发时，目光落在那支能化天裁的玉簪上。镜中人眼神渐冷——再精致的首饰，再华美的衣裳，都比不上实打实的功法。 只有真正握在手中的力量，才不会被轻易收回。 主殿内，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 陆笑言慵懒地倚在主座上，指尖缠绕着一缕轻纱，听着美斯安汇报作战计划。 陆笑言坐在主殿的主位上，听着美斯安安排杀格恩联盟星系的顺序。 “从尾羽星主开始，其次是夏屠、拓瑞、拓特、南风、紫阳。”美斯安指尖在星图上划过，六颗血色标记的星辰连成杀阵，“六个星主，一次性解决。” “嗯。”陆笑言漫不经心地应着，手中轻纱如流水般在指间穿梭。 第41章 格恩联盟1 “这次……”美斯安的话刚到嘴角，就看到陆笑言突然打起精神。 忽然他脊背微直，目光越过众人望向殿门——玉凝正扶着雕花门框，逆光而立。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刺向门口，有探究，有敌意，更多的是不解。 美斯安眉头紧锁：“带她去？”指尖不自觉地敲击星图，将紫阳星主的标记敲出一道裂痕。 陆笑言指尖轻弹，混沌星瘿在掌心浮现：“十次消耗星系反噬的机会，够用了。” “你别忘了，你是去复仇的。”美斯安声音陡然提高。 玉凝缓步穿过大殿，衣袂拂过跪坐的天地殿成员。她能感觉到那些隐晦的打量，尤其是美斯安眼中几乎化为实质的敌意——这位光耀星主，为何对她如此抵触？ 陆笑言起身，亲手为她系上那缕轻纱挡住一半的面容，可不能让别人发现她长得像混沌天极，“带她出去玩玩。” “呵，玩玩？”斯安冷笑一声，玄铁战靴踏碎地面星光，头也不回地登上殿外悬停的星舟。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了起来。 陆笑言不以为意，伸手揽着玉凝，对众人说道，“出发。” 星舟甲板上，玉凝挣脱陆笑言的怀抱，独自倚在舷边。浩瀚星海在脚下铺展，那些即将被血洗的星辰，此刻正无辜地闪烁着。 “玉凝姑娘。”芷昕捧着茶盏靠近，“尝尝？用星露泡的。” 玉凝接过茶盏，低头轻嗅——这苦涩气息与陆笑言平日所饮如出一辙。她蹙眉抿了一口，实在想不通这寡淡滋味有何特别。 “第一次乘星舟可会不适？”白瑾瓷从舱门转出，掌心托着个白玉瓶，“我备了些...” “不必。”玉凝将茶盏搁在舷边，“我无碍。” 简颜之默然上前，递来一袭雪貂绒披风：“师尊嘱咐的。” 玉凝拢住披风，余光却不自觉瞥向指挥舱。 陆笑言正与美斯安争执什么，忽然转头，隔着琉璃窗对她眨了眨眼。 “......”玉凝冷着脸转向浩瀚星海。 “玉凝姑娘，我们此去格恩星系。”白瑾瓷视线在师尊与玉凝之间转了转。 “格恩不是死了吗？” 简颜之接话，“还活着，囚在格恩的宫殿中。” “还没死？” 站在玉凝身边的四人对视一眼，白瑾瓷开口说道，“这要从我们灵犀山说起，我们师门一共有三十六名弟子。” “这么多？”玉凝眉头紧蹙，指节不自觉地捏紧茶盏——既然能收这么多徒弟，为何偏对她百般刁难？ 简颜之点点头，接过话茬，“从黄宇世界逃出来的只有我们十八位，谢师弟是师尊后来重返黄宇救出来的。” “那这跟格恩有什么关系？”玉凝冷声问道。 “格恩的身边有一人名叫卫嘉，他制作了一个叫系统的东西。”白瑾瓷眼中寒光乍现。 “光耀星主本是用那系统助师尊突破黄宇世界的修为限制，却被卫嘉暗中做了手脚。” “卫嘉？”玉凝思索着，卫嘉有这胆子？当年被自己一脚踩在地上求饶时瑟瑟发抖的懦弱模样浮现。 “卫嘉的识海里有段记忆，他曾在一个话本子上看到预言，万星星主陆笑言是毁灭宇宙的罪魁祸首，这蠢货自诩正义使者，要提前铲除''反派''。”一直没说话的沈书砚冷笑道。 简颜之讥讽道，“他却不想想，正是他的所作所为，才把师尊逼到这般境地。” “玉凝姑娘，”芷昕忽然话锋一转，“在你眼中，师尊是何等样人？” 玉凝沉默了一瞬，说道，“冷漠无情，杀伐果断。” 芷昕摇头轻笑，“师尊是一位心慈手软，心怀正义之人。” 玉凝嗤笑一声，虽然陆笑言偶尔会对自己露出温和的眼神，但不妨碍陆笑言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你未曾见过从前的师尊。”芷昕目光悠远，“我们三十六人，个个天生残缺——或是灵根破损，或是经脉逆行，或是身负血海深仇。其他仙门弃如敝履，唯有师尊...” “这证明不了什么。”玉凝冷笑打断。 芷昕急切地想再解释，却被简颜之抬手拦住，“你跟在师尊身边时，可曾见他下意识为你遮眼挡血？”简颜之淡淡的说道。 玉凝眉头微蹙——落星山脉那夜，陆笑言确实在护住她的同时，用手掌挡住了飞溅的血色。 “玉凝姑娘可知...”简颜之声音放轻，“师尊见血会恶心？” 玉凝冷笑挑眉。她亲眼见过陆笑言杀人时的模样，前几世被他斩杀时，鲜血喷涌在他脸上都不曾眨眼。尤其是那次从天而降的致命一击，滚烫的血浸透他衣袍，那双眼睛依旧平静如渊。 “如果没有卫嘉做这些事…”白瑾瓷握紧拳头，“我们原本的打算是去外界寻找一些灵气宝物来提升黄宇世界的灵气，并不会离开黄宇世界。” “没有他做这种事，师兄师弟师妹们就不会死，”芷昕声音哽咽，“师尊也不屑于做这种追杀星主的事。” 玉凝烦躁地打断，“你们想说什么？” “师尊自黄宇世界出来后，满心只有复仇。”白瑾瓷直视她的眼睛，“直到你出现...” 芷昕柔声补充，“玉凝姑娘，多谢你让师尊重新有了温度，师尊对你……” “他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玉凝打断几人的劝解，“你们说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 沈书砚轻叹，“确实徒劳，不过是想让你更了解师尊一些。” “我不想了解他。”玉凝转身冲回舱室，重重摔上门。 独自坐在房中，她攥紧了手中玉簪。越是靠近陆笑言，就越想探知他的全部。棋子们收集了很多信息，还不如徒弟们告诉他的有用，但他不想听那些徒弟们说陆笑言的事情。 凭什么不能让陆笑言自己告诉他？！ 陆笑言凭什么不能自己说？ 窗外星河流转，玉凝将脸埋进掌心。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开始期待，那个男人能主动向她敞开心扉。 陆笑言通过造化流光镜将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微微挑起，难道玉凝不喜欢心慈手软的自己？以后还是要少让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 第42章 格恩联盟2 星舟降落在支离破碎的格恩星系，昔日繁华的星域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陆笑言径直闯入玉凝的舱室，不由分说地将人捞出来，揽在怀里。 玉凝冷着脸配合的跟在陆笑言身边走着，脑海里都是那些矛盾的事情。 陆笑言也被玉凝这态度弄得很无奈，不就是让她找自己接个吻吗？有这么难吗？ 星舟外，许山与安灭封早已等候多时，两人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朝陆笑言行礼：“师尊。” “怎么样了？” “还是不肯说，怎么折磨都没用。”许山摇头说道。 陆笑言眸色一沉，揽着玉凝大步走向宫殿。 残破的殿门在众人面前自动粉碎，露出中央被星链锁住的二人——格恩浑身是伤却仍昂着头，而卫嘉则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坐好。”陆笑言将玉凝安置在王座上，七道灵锁悄然结成护盾。转身时，一柄透明长刀‘天裁’自虚空浮现，刀身流动着星河般的光晕。 宫殿内鸦雀无声，唯有星链碰撞的轻响在穹顶回荡。玉凝坐在王座上，看着整个宫殿里站满了人，人人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不知道要做什么。 只见陆笑言手从虚空中拿出透明长刀，走向卫嘉。 “呸！大反派！”卫嘉被许山一桶冰水泼醒，睁开眼就破口大骂。他脸上还带着淤青，嘴角却挂着癫狂的笑，“你就算杀我一千次...” “聒噪。”陆笑言刀光一闪，透明长刀直接贯穿卫嘉腹部。鲜血顺着刀身纹路蜿蜒而下，在透明中勾勒出妖异的红河。“嘴挺硬，系统的事还不肯说。” 卫嘉疼得面容扭曲，却仍狞笑着：“你永远...啊！”长刀被猛地抽出又刺入肋间，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陆笑言！你冲我来！”格恩在另一侧疯狂挣扎，星链深深勒进皮肉，“别动他！” “反派？变态？”陆笑言突然轻笑，手腕一拧，刀身在卫嘉腹腔内搅动。鲜血喷溅在他玄色的衣袍上，黑色掩盖了血色。“是谁把我逼成这样的？嗯？” 玉凝这才注意到，每次陆笑言外出追杀星主的时候，都会换掉他最爱的月白色。穿着玄色的衣服。 他猛地抽刀，血珠在空中划出弧线。卫嘉瘫软在锁链中，却仍气若游丝地咒骂：“你就是...话本里写的...灭世魔头...” “话本？”陆笑言眸中血色翻涌，“就为这荒唐理由，害死我十七个徒弟？！” 长刀突然化作透明长鞭，带着破空声抽在格恩身上，“还有你！不是你的纵容，他敢吗？” 鞭影如暴雨落下。 每一鞭都精准避开要害，却能让痛楚深入骨髓。 “师尊...”许山不忍地别过脸。 安灭封默默数着数——三十鞭，今天的师尊有点仁慈。 当最后一声鞭响消散，陆笑言松开手。 长鞭虚空消散，“治疗。”他冷声道。 芷昕立刻上前，灵药不要钱似的洒在二人伤口上。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却故意留着浅痕——这是要反复用刑的架势。 格恩突然大笑：“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当年在黄宇世界...” “啪！” 一记耳光打断了他。 美斯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刑架前，手中还捏着格恩的下巴：“你也配提黄宇？” “你让我死！陆笑言，有本事让我死！”卫嘉在锁链中疯狂挣扎，伤口崩裂渗出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袍。 “死？”陆笑言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血迹，闻言轻笑一声，“那太便宜你了。”他抬眸时，眼底流转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我要你...生不如死。” 治疗灵光渐渐消散，二人身上的伤口已愈合如初。 陆笑言整理着袖口，语气平静，“格恩，你弟弟格纳已经死了。现在，该轮到你们格恩联盟的核心成员了。” “不要！”格恩猛然抬头，锁链哗啦作响，“他们一直反对我和卫嘉的事！卫嘉做的那些他们根本不知情！” 陆笑言系好最后一颗玉扣，闻言冷笑，“下次过来的时候，我要得到系统核心。”陆笑言缓缓说道，“我不喜欢用恶心的手段，但不代表我不会用。” 格恩眉头紧蹙，“你要做什么？” “送你们两……”他忽然俯身，在二人惊恐的目光中露出森然笑意，“一段快乐的日子如何？” 殿内瞬间死寂。 “你们可得好好感谢我……”陆笑言轻笑，“卫嘉的那些老相好可是花了我们很多时间才找到的。” 卫嘉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他们能忍受鞭笞、刀剐，甚至剔骨之痛，可这种诛心的手段... 格恩彻底的疯了，“陆笑言，你不能，你不能把他们带过来！！” “陆笑言你不得好死！！”卫嘉突然暴起，又被锁链狠狠拽回，声音嘶哑得不成人调，“你这种恶魔迟早会众叛亲离！” 陆笑言转身走向玉凝，闻言脚步微顿。如果没有徒弟们的提醒，玉凝根本不会注意到，陆笑言背在身后的手在发抖——不是愤怒，而是生理性的厌恶。这个说着狠话的男人，其实比谁都恶心这种手段。 “走吧。”他伸手将玉凝从王座上拉起，掌心冰凉。踏出殿门时，身后传来格恩崩溃的哭喊声：“卫嘉！告诉他们吧，告诉吧，告诉……” “不……”卫嘉阴冷的回应，“我死也不……” 虚空震颤，两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尾羽星系中央。 陆笑言左手轻抬，六道金色灵锁如游龙般缠绕在玉凝周身，结成密不透风的护盾。 “尾羽——”他右手虚握，长刀“天裁”自虚空浮现，刀身流转的寒光将周围星辰都映得黯然失色，“滚出来受死！” 声浪如雷，整个星系为之震荡。 无数星辰碎片崩裂，一道璀璨流光自星系核心疾射而出——尾羽星主手持星辰戟，周身环绕着七颗护体命星。 “陆笑言！”尾羽怒喝，星辰戟划出银河般的轨迹，“你竟敢——” 话音未落，三道灵锁已破空而至。第一道锁链缠住星辰戟，火花四溅；第二道直取咽喉，逼得尾羽仰身后撤；第三道却诡异地绕到背后，如毒蛇般刺向心窝。 “铛！” 尾羽仓促回防，命星结成光盾挡住致命一击。陆笑言却已欺身近前，天裁刀锋划过玄妙弧度——“咔嚓”一声，三颗命星应声碎裂。 “你！”尾羽嘴角溢血，疯狂催动剩余命星，“星陨大阵！” 整个星系突然开始坍缩，无数星辰化作流光轰向陆笑言。 第43章 格恩联盟3 与此同时，尾羽麾下的星将们疯狂攻击护盾，玉凝在六道灵锁的庇护下安然无恙。 赶来的徒弟们截住所有的伤害。 美斯安的星河鞭卷碎三人，简颜之的剑光如雨倾泻，天地殿众侍从结成杀阵，将残余敌军尽数剿灭。 陆笑言余光扫过灵锁护盾中的玉凝，见她安然无恙，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手中天裁长刀骤然绽放刺目寒光，一刀劈出，沿途星辰尽数崩碎，化作漫天星屑。 “我不甘心——！”尾羽嘶吼着，七窍中溢出星辰精华。他竟燃烧本源，双手结出古老星印：“周天星斗大阵，起！” 整片星域骤然扭曲，三百六十颗主星同时亮起，结成毁天灭地的杀阵。星光如狱，将陆笑言困在阵眼中心。 “垂死挣扎。”陆笑言嗤笑一声，左手三道灵锁突然分化万千，如金色游龙撕扯星阵脉络。右手天裁长刀嗡鸣震颤，刀身上浮现出晦涩道纹。 “破！” 随着一声清喝，灵锁与刀光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金网。尾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星辰戟在网中寸寸碎裂，护体命星一颗接一颗爆裂开来。 “噗嗤——” 天裁刀尖穿透胸膛的瞬间，尾羽不可置信地低头。 星系开始崩塌，狂暴的反噬之力如滔天巨浪拍来。陆笑言不慌不忙祭出混沌星瘿，晶体内星河倒转，竟将毁灭性的星辰反噬一点点蚕食殆尽。 玉凝在灵锁护盾中看得真切——那些足以湮灭星君的能量，在触及陆笑言衣角前就被混沌星瘿转化，化作缕缕青烟消散。而他持刀而立的身影，在崩塌的星空中宛如杀神。 “瑾瓷，善后。”陆笑言在虚空中说道，挥手间已经揽住了玉凝，“下一个。” 白瑾瓷躬身领命，带着一队天地殿成员开始清扫战场。美斯安则率领其余弟子踏空而来，战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夏屠。”美斯安冷声报出下一个目标。 时空之门在众人面前洞开，陆笑言揽着玉凝率先踏入。 穿过扭曲的虚空，眼前骤然出现一片赤红星系——夏屠的焚天星域。 陆笑言松开玉凝，六道灵锁自动结成护盾。他右手虚握，天裁长刀自虚空浮现，刀身流转的血色纹路与这片星域交相辉映。 战斗几乎在瞬间爆发。夏屠比尾羽更加狡诈，整个焚天星域都是他的武器。炽热的恒星被牵引着砸向陆笑言，星云化作锁链试图束缚他的行动。 “雕虫小技。”陆笑言冷笑，三道灵锁如蛟龙出海，将袭来的恒星绞成碎片。天裁长刀划出玄妙轨迹，每一刀都带着混沌气息，将夏屠的护体神通层层剥落。 玉凝在灵锁护盾中看得真切——每当陆笑言斩破夏屠一道本源，就有一缕赤芒悄无声息地没入他体内。而他的气息，也随之凝实一分。 “砰！“ 夏屠的惨叫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天裁长刀已贯穿其眉心，陆笑言手腕一拧，狂暴的灵力瞬间将其元神剿灭。 玉凝瞳孔微缩，她……她刚刚看到陆笑言的修为赫然提高了一分。 这又是什么功法？ 想到那晚说的话，难道陆笑言特地带着自己来，就是给她看这个？ 焚天星域开始崩塌，比尾羽星系更猛烈的反噬之力汹涌而来。 “师尊！”简颜之惊呼，却见陆笑言淡定的祭出混沌星瘿。 接下来的战斗如出一辙。 拓瑞的幻雾星域被三道灵锁撕碎，拓特的玄冰星系在天裁刀锋下融化，南风的青木星巢被连根拔起... 每一场战斗结束后，陆笑言的气息就强盛一分。到紫阳星主时，修为，气息不减反增。 玉凝突然明白，每次陆笑言会受伤，都是因为星系反噬？ 如果没有星系反噬，那整个宇宙绝无对手。 玉凝突然想到话本子上提过的一个词“孔雀开屏”，陆笑言这是在展示实力给自己看？ 想到这个可能，玉凝看陆笑言的脸色也古怪了很多。 这趟带自己出来，应该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同意用接吻来换功法。 其实身上的香味被陆笑言闻到已经证明了一些事，她只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毕竟…… “玉凝。” 陆笑言的声音打断了玉凝的思绪。 玉凝抬头看向他。 陆笑言甩去刀上血迹，转身朝灵锁飞来，此刻他周身流转的星辉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 那眼中的求表扬的神情，玉凝看得真切，她也确实很慕强，不过，一想到陆笑言耍她这么多次，她的小脸瞬间冷了下来。 陆笑言无奈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吩咐道，“回格恩宫殿。” 众人领命，此时跟随在身边的人已经不如来时的多了。 大多数都已经安排到刚刚被灭的六大星系去善后。 美斯安飞到陆笑言身边，“真的要用那个办法？” “你不是催的紧吗？”陆笑言挥手打开时空之门，“卫嘉的识海都快被你搜烂了，也没找到系统的制作方法。” “只是……你从前最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美斯安犹豫了一下说道，以前的陆笑生是谦谦君子，是高风亮节，不然他那个高傲的妹妹可不会低下头与他在一起。 “好用就行。”陆笑言揽着玉凝步入时空之门。 玉凝眯了眯眼睛，什么方法？无非是些折磨人的手段，不就是杀人什么的吗？ 回到格恩宫殿时，殿外已聚集了众多生灵。 玉凝余光扫过，竟发现几位星主也位列其中，正恭敬地向陆笑言行礼。 “陆星主。” 众人齐声问候，陆笑言却只是略一颔首，径直带着玉凝走向偏殿。 美斯安看着陆笑言护着那抹月白身影远去，冷脸摇头，转身指挥众人进入主殿。 偏殿内，陆笑言仔细将玉凝安置在软榻上。这里布置得格外舒适，案几上摆满精致茶点，连熏香都换成了安神的雪松。“这里？” 隔壁主殿突然传来卫嘉撕心裂肺的吼叫，还有格恩的咒骂。 玉凝愣了一下，看着陆笑言。 陆笑言曾看过混沌天极所有的时间线，他虽杀戮无数，却从未做过那些泯灭人性的折磨。或许正因他本就不懂人性，才不知这世间有千万种比死亡更痛苦的活法。 “就在这等着。”陆笑言为她斟了杯茶，“接下来的事，不必看。” 玉凝环顾四周：“就我一人？” “可以听到，”陆笑言顿了顿，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恳求，“但不要去看。” 玉凝挑眉。她十万年来驱使棋子，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可是个“柔弱凡人”，难怪他这般小心翼翼。 “知道了。”她故意端起茶盏，做出一副乖巧模样。 陆笑言转身离开。 玉凝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殿墙—— “啊！！陆笑言！你杀了我！杀了我啊！”卫嘉的声音扭曲得不成人调，伴随着锁链哗啦的剧烈挣扎声，“你这个魔鬼！变态！” 第44章 格恩联盟4 紧接着是格恩歇斯底里的咒骂，嗓音已经嘶哑：“住手！冲我来！你冲我来啊！”重物撞击地面的闷响接连不断，“你要系统我给你！要我的命也拿去！别碰他！” 玉凝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晃。她听过无数惨叫，却从未听过这般...绝望的哀嚎。那声音里裹挟着的不仅是□□的痛苦，更像是灵魂被寸寸凌迟的崩溃。 “冲你来？”陆笑言坐在主位上，“也行。” 所有围着卫嘉的各类种族的生灵，尤其是那几位星主，都纷纷停了下来。 “好好伺候格恩星主吧。”陆笑言的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卫嘉什么时候喊停，就停下。” 玉凝倚在软榻上，歪着头想着，伺候格恩？什么事情需要卫嘉喊停？ 随后隔壁传来锁链哗啦的声，还有许多闷哼声，格恩偶尔发出一些嘶吼声，这些声音中竟夹杂着些难以言喻的羞愤与绝望。 卫嘉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不...不……格恩……陆笑言你不得好死……！”这些类似的话重复了很多遍，但就是没有说过停。 时间流逝的很快。 玉凝终于听到陆笑言的声音，“格恩啊，你真是瞎了眼。”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快乐的时光结束了，你看他松口了吗？” 格恩很早就没有了声音，一直默默忍受着，那沉重的呼吸声和锁链的震颤已经证明了格恩此时的心，已经全然掉进谷底。 “我真后悔了，”陆笑言突然发出大笑声，“后悔把你的那六位兄弟给杀了，真该让他们也一起来看看，他们的眼光可比你好多了。” 格恩没有说话，眼神空洞的看着卫嘉，他为卫嘉付出的一切，到底值不值。 “格恩，你别听他的，我们还能翻盘的，我们有系统……”卫嘉的哭求突然变得支离破碎，“格恩，你相信我！格恩……” “那我们来看看卫嘉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陆笑言慵懒地支着下巴，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他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来吧，卫嘉你可以自己喊停的。” 当第一个生灵碰到卫嘉的时候，格恩条件反射剧烈挣扎起来，“不要，不要……” “急什么？”陆笑言轻笑着抬手，一道灵力封住了格恩的嘴，“他可是很享受的。” 隔壁偏殿内，玉凝的眉头微微皱起，陆笑言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差了一般？ “啊！滚开！”卫嘉的惨叫陡然拔高，锁链哗啦作响中夹杂着衣料撕裂的声音，“别碰我！陆笑言！你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那声音里除了痛苦，还混杂着某种难以启齿的羞耻。 “不...不要这样...陆笑言你杀了我吧！”卫嘉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锁链哗啦作响中，似乎有什么湿润的拍打声，“格恩...格恩你说句话啊！” 最诡异的是格恩的沉默。只有锁链不时发出的震颤，暗示着他正目睹着怎样残酷的刑罚。偶尔泄出的一两声呜咽，比任何惨叫都令人毛骨悚然。 “格恩...求你说句话...”卫嘉的哭求已经支离破碎，声音里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你不是说过...会永远保护我...” 新一轮的哭喊声中，玉凝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刑罚——不是□□的折磨，而是将人最珍视的东西，当着面一寸寸碾碎。 难怪...难怪陆笑言不让她看。 如果是以前她确实不懂，但这几次时间重置之后，她的情感方面似乎丰富了很多，她在陆笑言身上感受到了太多的情绪变化。 时间在惨叫声中缓慢流逝，直到一位身着紫袍的星主缓步上前。他指尖把玩着一枚泛着幽光的玉简，声音里带着暧昧的笑意，“陆星主，在下与卫嘉也算旧识，有些小情趣，不知道……” 陆笑言连眼皮都没抬，只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用。” “多谢陆星主成全！”紫袍星主低笑着走向刑架。他的脚步声像是某种信号，原本已经麻木的卫嘉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锁链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不...不要让他过来！”卫嘉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陆笑言！我求求你！” 格恩的锁链也在疯狂震颤，被灵锁封住的嘴发出“呜呜”的闷响，双目赤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玉凝听到衣料摩擦的细响，接着是卫嘉骤然拔高的尖叫，“我说，我给……” 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宫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才听见陆笑言一声轻嗤：“格恩，值吗？”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讽刺。 宫殿内只有格恩和卫嘉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许山和美斯安已经走到卫嘉身边，卫嘉的脑中飘出了一个白色的圆球。 “系统……的核心就是这个……”卫嘉跪在地上不敢看格恩。 两人拿着核心，向陆笑言行礼告退。 “师尊，他们两人？”安灭封按着剑柄上前，眼中杀意凛然。 “给他们收拾干净，废去修为，随便放到哪个世界。”陆笑言漫不经心地摆手。 “师尊，不杀吗？”安灭封难以置信地抬头。 陆笑言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缓步走到格恩面前，俯身轻语，“我很期待格恩带着卫嘉杀回来的那天。” “疯子！”格恩嘶吼着挣扎，“你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陆笑言冷笑转身，玄色衣袂扫过二人狼狈的身影，径直踏入偏殿。 玉凝看着推门而入的陆笑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笑言什么都没说，一把把玉凝拉入怀中，将脸埋在她颈间深深吸气，紧绷的身躯渐渐放松，“回家。”他声音沙哑，时空之门在二人脚下展开。 万星阁寝殿内的灵泉氤氲着雾气。 陆笑言松开玉凝，褪去染血的玄袍踏入池中。 永夜已过，云神暖域的白昼天光透过窗棂，在他背上投下斑驳光影。 玉凝站在池边，看着他将自己沉入水底。气泡咕嘟咕嘟地浮上来，又一个个破裂。 玉凝挑眉，刚刚折磨别人的可是他陆笑言，怎么他还一副比别人更绝望的神情？不过这种折磨人的手段，以后可以学学，效果还挺不错的！他混沌天极什么都要会！ 第45章 玉凝同意了 万星阁的窗棂外，云神暖域的白昼天光流转，映得殿内一片柔和。灵泉的水雾氤氲升腾，而陆笑言却只是懒散地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 他半阖着眼，漆黑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像是倦极的蝶。长发未束，如雪般铺散在软枕上，有几缕垂落榻沿，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玉凝替他梳拢，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随她折腾，没有任何回应。 与平时逗弄她的陆笑言完全不同。 数十日过去，他始终维持着这般姿态——素色寝衣松散地披着，领口微敞，露出苍白的锁骨。他偶尔会翻个身，却也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 案几上的灵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他却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 玉凝端着新做的糕点走近，轻轻搁在榻边的小几上。 陆笑言听见声响，也只是微微抬眸，视线虚虚地落在远处，仿佛透过窗棂望着某个不存在的地方。 “吃点东西？”玉凝低声问。 他摇头，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抬手轻轻一挥，示意她放下便好。 玉凝抿了抿唇，又取来一件薄毯，轻手轻脚地盖在他身上。陆笑言没动，只是睫毛颤了颤，像是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偶尔传来弟子们的说话声，或是万星阁侍从的脚步声，可殿内却静得仿佛时间凝滞。 陆笑言就这样躺着，像是要把自己彻底放空，又像是陷在某种无法言说的倦怠里，连思绪都变得迟缓。 直到某一日暮钟响过，玉凝推开殿门时，发现他终于坐起身，正望着掌心出神。 “醒了？”她问。 陆笑言抬眸看她，眼底的倦意仍未散去，却终于开口说了这数十日来的第一句话—— “嗯，醒了。” 书房内，陆笑言端坐在青玉案前，修长的手指不断翻阅着堆积如山的玉简。窗外永昼的天光洒在他微蹙的眉间，为那张俊美的面容镀上一层冷色。 “北天星系请求并入玄冥联盟...”他指尖轻点，玉简上的文字便化作流光没入另一卷宗册。偶尔遇到争议之处，便提笔批注几行，朱砂字迹如血般刺目。 玉凝静立在一旁陪着。 看着他处理这些星系合并的文书。参与陆笑言和天地殿的谋划会议。跟随陆笑言出席各大星盟的宴会。 那些被抹杀的星主辖地，如今正被各方势力争相瓜分。每次有呈上来请求裁决，他总是不耐烦地皱眉，却又不得不仔细审阅。同时又不得不思考万全之策。 这些所有的事，陆笑言不仅要去解决，还会教玉凝怎么去解决。 可以说玉凝存活千万年，只知道一力降十会。 但在陆笑言身上学会了如何用脑子做事。 玉凝就这样陪伴了许久，也许是这些成长打动了玉凝。 她也终于要做出决定。 —— 她今天有些不安，她经过这么久的思考，已经决定了，不就是一个吻吗？为了自己的目标，她能做到的！而且她不亏，陆笑言已经心悦她！ 等陆笑言将今日的玉简批示完成，正在等待徒弟们过来汇报事情时。 玉凝攥着衣角，开口道，“陆笑言，那件事……” 陆笑言正倚着发呆，倏然抬眼，眸中倦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灼灼亮光，“考虑好了？” 玉凝深吸一口气，“考虑好了！” “来。”陆笑言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玉凝坐上来。 玉凝皱眉后退半步，“就亲一下，用不着……”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攥住，天旋地转间跌坐在他腿上。 “……”玉凝浑身僵硬，双手悬在半空无处安放。 陆笑言却自然地环住她的腰，突然问道，“你介意男女性别吗？” 玉凝以为会直接开始，没想到陆笑言还会问自己问题，愣了一下，“有区别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人族的感情中，传统的都是男女之恋。”他指尖绕着她一缕发丝“而我…”声音带着罕见的认真“恰巧是个传统的人。” 玉凝这才惊觉——他是在等她最后的确认，“所以……”玉凝想到自己的男性身体，难道以后不能再用男性身体了吗？那等陆笑言被他杀了以后用！ “所以我要对你坦白，”陆笑言看向玉凝的眼睛说道，“我有一套功法，分神人格复活法。” “分神人格复活？”玉凝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功法。 “我死过至少十次以上，但每次都能用分神人格复活，这些人格都是独立的……”陆笑言说着，握紧了玉凝的手，“我现在身体分神人格是女性。你介意吗？” 玉凝有些绕糊涂了，什么复活？死了十次？他刚刚说他是很传统的人，现在又说自己的人格是女性？难道说他为了自己能破列？那她……要不要也告诉他，自己更乐意化形成男性这件事？ “可以吗？”陆笑言盯着玉凝的眼睛。 玉凝迎上他的目光，“我的眼中，人族只分强弱，不分男女。” 陆笑言低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那你有没有要和我坦白的事？” 玉凝眼睛微眯，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带着难得的认真，“我遵循坦白从宽的原则，以后我们之间有问题，有任何事，一定要坦白，好吗？” “好。”玉凝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她不用混沌之气，不用男身，就没有任何破绽。再说了——等学会功法，谁还管这些承诺。 陆笑言伸手捏住玉凝的下巴，“紧张吗？” “……”玉凝不说话。 “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 “好。”陆笑言话音未落，唇已轻轻覆上她的。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即离，却让玉凝瞬间僵住。 她眨了眨眼，脑袋还有些发懵，“好了？” “不够？”陆笑言低笑，眼底暗光浮动。 “没有……” 她话未说完，便被他再次封住唇。这一次，他吻得又深又重，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般侵占她的呼吸。 玉凝彻底呆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连反抗都忘了。 直到他退开些许，指腹轻蹭她微肿的唇瓣，低哑道，“别发呆了，给点反应。” “……什么反应。”她机械般地反问，耳尖红得滴血。 “亲我。” 他再次低头吻住她，这次却放慢了节奏，舌尖轻勾着她的，带着她一点点回应。 玉凝生涩地学着他的动作，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引导着加深了这个吻。 殿外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师……” 话音戛然而止。 殿门“砰”地一声在他们面前重重合上，带起的劲风掀起了秦承安的衣角。 四人愣在原地。言蹊眨了眨眼，结结巴巴道，“刚刚好像看到玉凝姑娘和师尊重叠在一起？” 言宁抿嘴偷笑，“何止，我瞧见师尊的手还搂着人家的腰呢。” 秦承安浅笑道，“先等等吧。” 谢锦山垂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只是淡淡道：“等吧。”他转身靠在廊柱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紧闭的殿门。 殿内隐约传来玉凝羞恼的抗议声，接着是陆笑言低沉的轻笑。 第46章 灵霄神念诀 玉凝胸腔里的空气几乎耗尽，耳边又传来那声突兀的关门声，在陆笑言的怀中挣扎着，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后仰，唇上还残留着湿润的触感。 “你——”她气息不稳，羞恼交加地瞪着他。 陆笑言舔了舔唇角，笑得餍足，将书桌上的功法秘籍递给她，“你要的功法。” 玉凝怔住了。 这分明是——“这不是你前阵子天天在写的？” “是啊，准备很久了……”温热的呼吸再度逼近，嘴唇刚贴上。 她慌忙抽走秘籍跳起来，发间玉铃叮当乱响：“我、我先走了！” 推开殿门的刹那，四个目瞪口呆的身影映入眼帘。 玉凝跌撞而出，月白裙裾翻飞如蝶。她双颊绯红似三月桃花，唇色比平日艳了几分，隐约还泛着水光。发间玉铃凌乱作响，几缕青丝黏在微汗的颈侧，显然是仓促间来不及整理。 “借过！”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月白裙裾掠过回廊时带起一阵清风。 玉凝躺在床榻上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将手中的秘籍举起来，翻开之后，才想起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之前陆笑言问自己学不学写字的时候，还被自己果断拒绝。 现在她后悔得不行，还要去找陆笑言认字？ 可恶！ 玉凝瞬间明白这是陆笑言故意而为之，明明可以用宇宙通用文字，偏偏用这种原世界的文字！ 不过这确实错怪陆笑言了，陆笑言除了蓝星的文字，根本不认识宇宙通用文字。 把书籍重重的丢在床榻上，又想到陆笑言在亲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他说，他死过十次以上？这是什么意思？死了十次以上还能复活？那种功法，比时间重置更厉害？ 还有他说他是传统的人，说他的人格是女性，但现在自己也是女性的身体，难道是想暗示她，她能为了自己打破传统？ 还是暗示她表露真相？ 蓦然想到陆笑言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香味，加上陆笑言为自己做得那些事，所以……他真的喜欢自己？ 玉凝蜷在锦被间辗转反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秘籍的封面。 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让她耳尖发烫——陆笑言近在咫尺的呼吸，唇上灼热的触感，还有他低笑时胸腔传来的震动。 “混蛋...”她抓起软枕捂住脸，混沌本源在体内不安地翻涌。 思绪如乱麻般纠缠，直到意识渐渐昏沉。 朦胧间似乎有人轻抚她的发梢，熟悉的雪松气息萦绕在鼻尖，却又像是永昼天光下的幻觉。 再睁眼时，窗外依旧是亘古不变的明亮。 云神暖域的永昼模糊了时间流逝，没有晨钟暮鼓，唯有殿角的水漏滴滴答答记录着时辰。 “玉凝？”慵懒的嗓音传来。 玉凝惊讶转头，陆笑言不知道何时坐在床榻边的软椅上，手上正拿着那本秘籍。 “学写字吗？”陆笑言关上秘籍，看向玉凝。 玉凝爬起来，怨怼的看着那本书籍，声音不自觉的带着撒娇的意味，“就不能直接给我吗……” 陆笑言轻笑一声，“蓝星是我的家，我想让你学我家的文字。” “蓝星？”玉凝抬眸。 “等你学会了这本秘籍的字，我带你去看看。”陆笑言唇角微扬。 玉凝已经懒得争辩了，“好。” 陆笑言低笑，突然将她从锦被中提起，顺手拿起他准备的淡粉白裙衫，“我给你换？” “不要。”玉凝夺过衣物，耳尖微红。 “书房等你。”陆笑言笑着离去。 她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镜中的自己发丝凌乱，唇色却比往日艳了几分，仿佛那个吻的余温还未消散。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玉案几上洒下斑驳光影。 陆笑言执起狼毫笔，笔尖在砚台边轻蘸，墨色在宣纸上晕开如云。 “看好了。”他忽然从身后环住玉凝，右手覆在她执笔的手上。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裹，笔锋随着他的力道在纸上游走—— “一念不生”五个字如行云流水般浮现，笔势起承转合间暗合灵力运转轨迹。玉凝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透过脊背传来：“运笔如运炁，提按皆要含住三分力。” 当写到“万籁俱寂”时，笔锋突然一顿。 陆笑言带着她的手回锋转笔，墨色在纸上洇出深潭般的漩涡：“此处要留气口，如同修炼时的吐纳间隙。” 玉凝试着独自临摹，却把“肉身作舟楫”的“舟”字写得歪歪扭扭。 陆笑言低笑着捏住她手腕调整角度：“腕要悬，指要虚。”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魂渡冥海沧的''渡''字，最后一捺要如剑出鞘。” 写到“灵台如镜”时，笔尖突然微微发颤。陆笑言虚握她的笔杆，墨迹顿时凝实如刻。 最末“照见本真”四字，玉凝终于找到些门道。收笔时笔锋扬起，有一丝陆笑言的气势在。 玉凝满意的点头，却被他握着腕子继续写下第二遍。 陆笑言一边给玉凝朗读功法内容，一边心下感慨，混沌天极学东西真快，难怪那么复杂的宇宙通用文字仅仅月余就学会了。 还有那男主系统，卫嘉手上拿出去的系统，只有男主系统是干净不被控制的，因为混沌他自己把其中的弯弯绕绕全部清理了一遍，也只有男主系统是用混沌天极自己的外形小人做媒介的。 原本还想用学写字吊着他半年以上，看样子，出不了一月，他就会发现，这功法他根本修炼不了。 从开始学写字，玉凝就在陆笑言的帮助下服用了灵体丹，使用了灵体至宝。 开始了对灵力的修行。 从最开始的引气入体，踏上修仙的路，到开始修炼《灵霄神念诀》。 不出陆笑言所料，一月不到，玉凝竟已将整本《灵霄神念诀》的字符写得行云流水，连其中晦涩的真意都参透了七八分。 更重要的是，在两个月后，她已经发现自己根本修炼不了这个功法！ 这日清晨，玉凝盘坐在窗前，再次尝试运转功法。 当灵力行至“魂渡冥海沧”这一句时，体内混沌本源突然剧烈震荡，将凝聚的灵力尽数搅散。 她不死心又试了三次，次次如此。 “啪！” 典籍被她狠狠摔在地上。 什么“一念不生，万籁俱寂”，分明是陆笑言故意戏弄她！ 枉她还日日临摹，连他写字时微蹙眉心的神态都学了个十成像。 玉凝一头栽进锦被里，气得三天没踏出寝殿。 任陆笑言在门外温言软语，甚至变着花样送来各色灵果点心首饰武器灵丹妙药宝物，她都只回以一声冷哼。 第47章 各自的承诺 第四日，晨光已过正午。 玉凝在床上辗转反侧，锦被被她揉得皱皱巴巴——陆笑言竟真没来哄她。 心头莫名泛起一丝寒意，像被细针刺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叫心寒的感觉。 玉凝一直磨蹭到下午才起床穿好衣物，想去书房看看陆笑言在做什么。 走到回廊转角又顿住。 去找他做什么？明明是他戏弄人在先... 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反正要去书房当值的，去看看吧。 期期艾艾许久，脚步不自觉地往书房挪去。好不容易挪到了书房门口，书房门罕见地紧闭着，隐约有窸窣声响。 玉凝耳尖微动，里面似乎有呼吸声，听不真切。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个曾与陆笑言举止亲密的狐妖。 心头无名火起，她猛地推开门—— 满室颜料气息扑面而来。 自己的画像高悬在书房正中，画中人身着月白裙装，执笔书写的侧颜在星辉映照下宛如谪仙——画中的自己眉目如画，唇角微扬，竟是她从未察觉过的柔和神情。 地上散落着各色颜料碟，朱砂溅在青砖上像落梅点点。 陆笑言倚在软榻上小憩，被她惊醒时指尖还沾着靛青。 “玉凝？”他睡眼惺忪地唤道，衣襟上沾着未干的墨迹。 案几上摊开的画册里，每一页都是她的身影——伏案习字的、蹙眉思索的、甚至偷懒打盹的……笔触细腻，连她发间玉铃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还有个自己的小人像摆在桌面上，神态逼真。 玉凝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陆笑言从软榻上起身，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痕。他轻咳一声，难得露出一丝局促：“本想画完再给你看。” “你……”她喉咙微紧，“画这些做什么？” “想哄你，我也不会别的……”陆笑言拾起地上滚落的朱砂碟，自己就是一个臭画画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玉凝抿唇不语，缓步走近，拿起那个小人像。 陆笑言走上前，把头搁在玉凝的肩膀上，“别生气了好不好？功法的事……” “我知道。”玉凝打断他，别过脸去，“你故意的。” “那功法是灵魂修炼法，我也没办法。”陆笑言的脸在玉凝的脖颈处蹭了蹭，“你还看中了我什么功法，我教你其他的。” 玉凝垂眸，其他的看不上，就这个灵魂修炼法的灵锁和虚空凝是克她的，可能整本《灵霄神念诀》都是克她的，只不过陆笑言从来没用过其他的技法。 陆笑言将玉凝困在桌前，脸凑了上去，在玉凝脸颊上亲了亲，“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玉凝眼神暗了暗，不如趁此机会让陆笑言答应自己，星系战场上帮她斩杀所有星主，至于陆笑言…… “很多件，我都答应。”陆笑言见她神色松动，趁机又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玉凝眯起眼，突然起了试探的心思，“我…想要你的命，你给不给？” “给。”陆笑言答得干脆，指尖卷着她一缕发丝把玩，“只是我命给你后，能不能帮忙照顾下我的徒弟们？” “没问题。”玉凝挑眉应下。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鸡同鸭讲的，总算把各自最终的目的，用最奇怪的方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一个只想杀了陆笑言，逃离宇宙。 一个只想着自己灵魂斑驳活不了几天，得找个人托付徒弟。 “玉凝……”陆笑言看着笑颜动人的玉凝，低头吻过去，却一把被玉凝推开。 “不是亲过一次了吗？”玉凝脸颊微红，恼怒道。 陆笑言挑眉，“我这功法，就只值一个吻？” 玉凝沉默了一瞬，“那就两个。”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两个？”陆笑言气极反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案几上的功法典籍，“这斩杀无数星主的功法，两个吻？” “那你想怎么样！”玉凝气恼。 “无限。”陆笑言厚着脸皮说道。 “不可能！”玉凝退到软榻上坐好，想到陆笑言平时逗弄自己的模样，不自觉挺直腰背，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给个数。” “行。”陆笑言点头，“十万次。” “做梦！” “五万次。” “滚。” “一万次！！”陆笑言愤恨的说着，“我这功法不能再廉价了！” “你的功法我学不了！”玉凝冷哼一声，“一百次。” “一百？？”陆笑言气笑了，“我真是……一百？” 玉凝挑眉。 “玉凝你听听，一百像样吗？” “九十。” “不是……” “八十。” “不行！一百！！！一百！！”陆笑言抓狂了。 玉凝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为自己终于耍了一次陆笑言而欢呼。 “先来一次降降火。”陆笑言单手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榻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温热的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明显的惩罚意味，陆笑言故意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趁她吃痛时长驱直入。 玉凝挣扎着要推拒，却被他顺势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陆笑言近乎贪婪地吮吸着她的唇瓣，舌尖扫过她口中每一处敏感地带。 窗外永昼的日光大盛，透过纱幔在纠缠的身影上投下斑驳光影。 直到玉凝气息不稳地捶他肩膀，陆笑言才意犹未尽退开些许，给两人喘气的间隙，再吻过去的时候，就听到玉凝低喘的说道，“再来就是第三次。” “？？”陆笑言一脸疑问，“我……我给你喘气的机会也算一次？” 玉凝娇喘着气冷哼一声，“算。” “玉凝，”陆笑言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唇角，“你信不信我一直不松嘴？” “……”玉凝看着陆笑言眼底的暗潮汹涌，胆子瞬间变小了，“…那就……不算吧……” 陆笑言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含着几分宠溺，几分戏谑。他俯下身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玉凝的脸颊，指尖在她微颤的睫毛上流连片刻，而后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先是轻轻含住玉凝的下唇细细吮吸，待她不由自主微启朱唇时，灵巧的舌便顺势探入。 舌头挤进玉凝的小嘴，沾着唾液，舔扯吻吸间发出滋滋的水声，舌尖相触的瞬间，玉凝只觉得一阵酥麻从脊背窜上来，不由得轻哼一声。 陆笑言趁机加深了这个吻，吮着玉凝的嘴唇，舌尖纠缠着她的，时而轻扫过敏感的上颚，时而卷住她的舌根轻轻拉扯。 “嗯......”玉凝被吻得浑身发软，双手不自觉地环上陆笑言的后颈，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衣领。两人的呼吸越发急促，唇舌交缠间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她能感觉到陆笑言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又快又重，与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渐渐合拍。 玉凝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水中，连指尖都酥麻得使不上力气。一股陌生的热流在小腹处汇聚，玉凝明显感觉到身体似乎有了什么变化，整个人被亲的晕乎乎，软绵绵的。 只是还没思考清楚是哪种变化。 就在这意乱情迷之际，陆笑言却突然撑起身子。骤然失去的温度让玉凝不适地轻哼一声，迷蒙地睁开眼，只见他正俯视着自己，眼中含着未尽的**，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意。 原本紧紧贴着玉凝的身体，已经离开很远。 他稍稍喘气，他伸手为她拂开额前散乱的发丝，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明日同我去蓝星玩玩。” 玉凝仍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蓝星？”声音里还带着未褪的情动，软糯得不像话。 陆笑言爱极了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又低头在她红肿的唇上轻啄一下，“嗯。”说罢，陆笑言缓了一会，将玉凝打横抱起，回了寝殿。 第48章 准备回蓝星 玉凝侧卧在床榻上，透过屏风的雕花间隙，望着软榻上闭目修炼的陆笑言。 脑海思绪翻涌，一时间，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最开始就是想来杀陆笑言，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识海中的棋子成子佳传来消息，“主上，现有五百三十余个无主星系，按推算还需七十年才会触发星系战场。” “知道了。”她心不在焉地回应，“有任何问题记得及时与我联系。”随后就切断了联系。 刚刚陆笑言告诉他，蓝星的时间流速特别快，云神暖域的两年，蓝星的一小时，这个时间差，证明了蓝星是偏远星系。 没想到陆笑言的分神竟然是养在这么偏远的星系地带。 正在思索的时候，寝殿外传来轻叩声，秦承安的声音隔着门扉响起，“师尊。” “进来。”陆笑言睁开眼睛看向寝殿外。 玉凝透过屏风看过去，侧耳认真听着。 “师尊。”秦承安领着三人踏入寝殿，刚要行礼就被陆笑言抬手制止。 “小声些。” 他们默契地瞥了眼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将声音压得更低，“师尊这次离开需要多久？” “最长不过五十年，最短也得要十年以上。”陆笑言估算着蓝星的时间流速问题。 秦承安点点头，“也好，师尊能去散散心。” 陆笑言淡笑道，“是时间流速的问题，其实不过只去了半天而已。” 四人诧异，谢锦山眉头微蹙，“师尊要去偏远星系？” “对，有点私事。” “师尊还有什么私事我们不知道的？”言蹊挠挠头。 言宁倒是率先想到了以前师尊会与娘亲念叨的一个地方，难道是去那里？ “以后等报完仇，我再告诉你们。”陆笑言轻笑道，随后转移话题，“我出去这么久，万星阁就交给你们了。” “师尊放心。”四人齐声应道。 陆笑言随后看向谢锦山，伸手拍了拍，嘱咐道，“老四，天大的事也保护好自己，不能单独行动，知道吗？” 谢锦山喉结滚动，垂首应道，“我明白的师尊。” “去吧。”陆笑言收回手，袖袍在案几上扫过，“若有异动，我自会知晓。” 四人齐齐躬身，退出时连衣袂摩擦声都轻不可闻。 殿门将合之际，玉凝瞥见谢锦山回头望了一眼——那目光穿过屏风缝隙，正落在她身上。 玉凝微微蹙眉，为什么只对谢锦山说要保护好自己？还有蓝星这个地方，徒弟们都不知道？ 第二日，玉凝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陆笑言一副奇怪的装扮站在床边的梳妆镜前扎着头发。 平时束冠的白发，现在变成了一个简单高耸的马尾。 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短袖，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下身是条黑色短裤，修长的腿一览无余，脚上蹬着双奇怪的鞋子，整个人透着股陌生的随意感。 “醒了？”他对着镜子调整发绳，显然对自己的新造型相当满意。 玉凝坐起来，拿起床边不同于平时准备的法衣，疑问的看着陆笑言，“这是......？” “蓝星正值盛夏，穿这个凉快。”陆笑言笑着抖开一件白色短袖，又指了指配套的黑色短裙和轻薄的长袜。 玉凝盯着那少得可怜的布料，耳尖发烫，“你确定？” 陆笑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拿起床上的衣物比划了一下，“跟我这个是情侣款。” 玉凝盯着那条堪堪遮住大腿的短裙，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见玉凝似乎很不情愿，陆笑言居然面不改色地将衣服在自己身上演示了起来，除了外衣还有内衣，“这个我穿有些小，大概就是这么穿的。” 玉凝看着挂在陆笑言身上的衣服，面红耳赤，自己一个混沌都没有陆笑言这么不在意男女区别。 他熟练地拎起那双运动鞋，“鞋带这样系——”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懂了吗？” 玉凝已经呆在原地。 “自己穿？”陆笑言挑眉，指尖勾着那双透肉的白色腿袜，“还是我帮你？” “我自己穿，你出去。”玉凝一把抢过衣物，羞恼地背过身去。 陆笑言低笑着退到门外，临走前还补了句，“穿好叫我。”趁着这点时间，正好去书房收拾一下。 玉凝看着手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的衣物，蓝星是个没有灵气的地方？ 陆笑言将昨日完成的画像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脑海中的造化流光镜忍不住问了起来，“你真打算和混沌天极在一起？杀了他不是更方便得到他的力量吗？” “力量？”陆笑言冷笑一声，“我缺力量吗？” “那你想做什么？” “让你找的东西找到没？” “还在排查中。” “尽快吧。” “你还没说你想做什么？而且你竟然要带他去蓝星，蓝星不是你最重要的秘密吗？” 陆笑言又将玉凝的小人放在书桌上摆好，“我想要混沌天极的真心，必然先要付出真心。” “什么意思？” 陆笑言眼眸暗了暗，“让混沌天极用时间重置去救我和徒弟们，懂了吗？” “你直接跟他谈条件不是更好吗？” “混沌天极是那种能谈条件的？” “……你想让他心甘情愿去救你？” “是啊。”陆笑言将一叠画册放在书桌边。 “可你说过你不喜欢女人？” “混沌天极是男的。” “但他现在是女的。” “所以我试过了，我不介意他的男女问题。” “如果他不愿意重回时间帮你怎么办？” 陆笑言沉默了一瞬，说道，“等我死后，徒弟们也能有他照拂。” “你……” “行了，赶紧找东西。”陆笑言不耐烦的打断造化流光镜的话，转身朝寝殿走去。 玉凝别扭地扯了扯裙摆，这长度让她浑身不自在。白色腿袜从脚指头开始向上包裹着双腿，一直到膝盖位置结束，透着一丝陌生的凉意。她低头看着脚上的运动鞋——鞋带系得歪歪扭扭，远不如陆笑言演示时那般整齐。 “好了没？”门外传来敲门声。 “等、等等！”她慌忙想去整理鞋带，却不小心踩到垂落的鞋带，一个踉跄撞上衣柜。 房门突然被推开，陆笑言倚在门框上，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他嘴角微微上扬：“还不错。”说着走近蹲下，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帮她重新系好鞋带。 “裙子...”玉凝不自在地往下拽了拽裙边。 陆笑言笑着其起身，将玉凝按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拂过她如瀑的黑发，“很好看。”他拿起檀木梳，“我给你束发。” 玉凝怔怔望着镜中——那双惯常握刀的手，此刻正灵巧地将她的长发分股编织。发丝在他指间流转，先是被分成两股交织，又编成细密的鱼骨辫，最后挽成个利落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耳畔，平添几分灵动。 “你竟会这个？“玉凝忍不住问道。 陆笑言低笑，取过一支白玉簪固定发髻：“我不是说过吗？我的分神人格是女性。” 玉凝挑眉，她对这个说法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 “看看。” 镜中的少女一改往日古装打扮，简约的白T恤衬得肌肤胜雪，黑色短裙勾勒出纤细腰身。麻花辫发髻更添几分青春朝气，连她自己都看得有些出神。 陆笑言忽然摊开掌心，掌心躺着一对朴素的银色耳钉，“最后的装备。” 玉凝刚要接过，却见他突然俯身，亲手为她戴上。冰凉的金属触及耳垂的刹那，她分明感受到蓬勃的灵气——“这是？” “蓝星的氧气是催命剂，我们无法适应。”他指尖轻抚耳钉，“这能护你周全。”说罢转身，时空之门在面前缓缓展开，“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第49章 蓝星 玉凝站在高空中，低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倒是有些像格恩星系的世界，不过却简单很多，少了很多在空中飞行的工具。 陆笑言细细感受了一下，天道对他的抵制很强烈，上次回来还没有抵制，看来是星主身份带来的影响。 陆笑言将幻世灵簪插在头顶。 玉凝看着陆笑言的白发上插上一个发簪，不伦不类的感觉，问道，“怎么？” “星系抵制。”陆笑言回应道。 玉凝瞬间明白是什么，但还是装作不懂的问道，“抵制？” “星主不能随意进入别的星系，只能用这个发簪做掩饰。”陆笑言耐心的解释。 玉凝点点头，“我们现在去哪？” “去我家。”陆笑言在空中划开一道时空之门。 下一瞬，玉凝眼前便出现一幢焦黑残破的钢筋水泥建筑。斑驳的外墙上布满爆炸灼烧的痕迹，显然是出过重大事故。 楼下黄黑相间的警戒线在风中飘荡，褪色的“危险勿入”标牌斜插在瓦砾堆里。 她突然感到掌心一紧——陆笑言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攥得发白。还未开口询问，身体便随着他几个起落，瞬息间穿过歪斜的楼道，进入建筑内部。 尘埃在斜射的阳光中飞舞。 陆笑言停在高层焦黑的走廊，脚下突然传来“咔嚓”轻响——他弯腰拾起，指腹擦过表面的灰，喉结动了动： “2302室。”声音哑得不成调，“我家。” 玉凝看向陆笑言指着的方向，走廊尽头那扇扭曲变形的防盗门。她怔怔望着墙上未干的水渍，消防栓玻璃上的裂痕还泛着新鲜的光泽。 脑海中的混沌之气突然混乱了起来，“你家？” “分神人格的家。”陆笑言又强调了一遍，随后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但声音发紧，“前天发生爆炸，这还有未干的水渍。” “前天？” “时间流速的原因，”陆笑言扯了扯嘴角，眼底却一片冰凉，“修仙界五十载，这里才过两天。”他推开变形的大门，铁锈簌簌落下。 陆笑言深吸一口气拉着玉凝走进家门。 玉凝就算是个没什么感情的混沌，此时也明白了，陆笑言在把自己的心剖开给自己看。 陆笑言的手指划过焦黑的厨房门框，“这边是厨房，那天是端午节，爸爸妈妈休息，把爷爷奶奶都接过来打算玩两天。”指尖沾满煤灰，在门框上拖出几道歪斜的痕迹。 玉凝歪着头理解称呼的含义。 他转向客厅，烧变形的电视机前还倒着半截烧黑的木凳，“这边是客厅，那天晚上我难得没有熬夜玩游戏……” 玉凝看着陆笑言装作轻松的模样。 “这是餐厅，那天好像还有许多剩菜，爆炸发生的时候，全没了……”餐厅的吊灯砸在桌上，玻璃碎片里混着几片瓷器碎片。 玉凝反握上陆笑言的手掌。 陆笑言捏了捏玉凝的手，“事故在我上次回蓝星的时候就调查清楚，”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走向主卧，“邻居家给电动车充电引发爆炸，爆炸的冲击和火焰引发了燃气爆炸，再加上……” 陆笑言哽咽的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恨，“消防栓中没有水……” 玉凝不明白这些是怎么的连锁反应，但她看到陆笑言紧绷的下颌线，从中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来到主卧门口，白线勾勒出两个相拥的人形，陆笑言的鞋尖在门槛处顿了顿，“我爸爸妈妈的房间……他们……应该没有什么痛苦。”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玉凝轻轻拉了拉陆笑言，陆笑言低头浅笑反过来安慰玉凝，“他们是很不一样的父母，见到你应该会很开心的。” 不等玉凝回应。 陆笑言随后走向另一边的次卧，“这是我爷爷奶奶的房间……”话音突然卡在某个音节。玉凝看见他后颈沁出的汗珠，“当时是深夜，应该睡得很安稳。” 玉凝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只是有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看过很多话本子，但她觉得此刻话本子上所有的台词都无法从她嘴里说出，她想不出，更说不出任何安慰人的话。 当来最后一个房间时，陆笑言的声音终于彻底哑了，“这个是我的房间……因为我是分神人格，死后就来到这具身体上，只有我……活……” 玉凝玉凝突然上前一步，双臂环住他僵硬的肩膀。她终于明白那种异样的情绪是什么，是心疼。 陆笑言的后半句话化作一声急促的喘息。 玉凝感受到怀中人的身躯细微的颤抖，抬头轻声说道，“修仙界功法千千万万，一定有复活的……” 陆笑言抬手摸了摸玉凝的头发，“没用的，灵魂已经进入灵魂星云的轮回中。” “我们去九幽！”玉凝抬头。 陆笑言摇摇头，捏着玉凝的小脸，“他们的记忆应该已经消失，转世之后的灵魂，就不再是我的家人。” “可……” “就算是我的记忆，也曾被灵魂星云抹去了许多，是分神人格复活法保住了我，”陆笑言走进房间，看着熟悉的一切都已经烧成焦炭，“如果不是来蓝星，我完全忘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 “什么？” “灵魂星云的作用，你应该也知道。” 玉凝恍然点头，整个宇宙的神境强者都知道宇宙的真相，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位星主的女儿。 陆笑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玉凝，指尖轻点画面中的少女，“这是我的分神人格，方禧悦。” “方禧悦？”玉凝一眼将照片中的五人身份分清楚，照片里的女孩眉眼温婉，站在父母祖父母中间，笑容比阳光还明亮。 “带你来这…”陆笑言忽然转身，将照片郑重放进玉凝掌心，“就是想告诉你，以后有任何对我的怀疑和问题的时候，就想想这一刻，我是用最真实的自己和你开始的。” 玉凝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你说的开始……是指？” “我将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你，”陆笑言浅笑一声，“你觉得是什么？” 她混沌万年的思绪此刻炸开漫天星火，陆笑言…在这名为‘家’的废墟之中对自己表白？ 他真的想跟自己结为道侣？可……她是来杀陆笑言的啊！ “你……”玉凝的指尖无意识的拨弄衣角，低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第一眼。” 玉凝瞬间皱眉，“不可能。”想到这一世自己来找陆笑言时的场景，“你第一眼见到我明明是不想搭理我！” 陆笑言轻笑一声，“那会我满脑子都是复仇，再加上我从黄宇世界离开后就回了蓝星，知道家人都已经不在的事情。”他顿了顿，“就算第一眼喜欢你，也并不想过多纠缠。” “……”玉凝沉默了，与陆笑言相处这么久以来，她也知道徒弟对他的重要性。再从今天得到的关于‘家人’的事情，她不知从来冒出来的同理心，竟然诡异的理解了陆笑言。 “若不喜欢......”陆笑言眼睛紧紧的看着玉凝，“怎会容你日日在我眼前晃悠？怎会教你写字？怎会......”手指抚上她颈间动脉。 玉凝的颈间的皮肤颤栗，陆笑言一直有喜怒无常的称号在外，可他从未对她动过杀心。 “一直把你留在身边，这还不够明显吗？” 玉凝怔住了。 混沌万年的心第一次跳得如此清晰。 上一世，自己已经被交给光耀星主，却被陆笑言要走了，随后又想到自己杀陆笑言时，陆笑言那失望的眼神。 难道上一世也是第一眼就喜欢自己？但第一世为什么能眼睛都不眨直接将自己杀了呢？ 陆笑言挑眉看着玉凝，怎么没反应？难道玉凝不是因为喜欢他才男扮女装来纠缠他的？ 凝固的空气中，尘埃在斜照里缓缓浮动。 玉凝忽然抬眸，“你当真...第一眼就喜欢我？” “我这个人啊...”陆笑言眼神暗了下来，“喜欢的，一眼就够了。”手指突然捏住她下巴“不喜欢的，万万年也入不了心。”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看到陆笑言此时的眼神，一眼就能知道，自家的小孩是在动真格的了。 玉凝忽然想起那几世被陆笑言一刀斩下时，他眸中的星芒，不是杀意，是惊艳。 第50章 枯藤缠新枝，老月映初荷 玉凝看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如陆笑言所说，这里的人族都是很清凉的装扮，抬头还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光球在燃烧，显然这个世界的白日是因为那个光球的原因。 混沌星系没有燃烧的球体，全是混沌之气，只有部分不灭的星辰维持着一丝明亮。 而云神暖域，则是因为万星闪耀，才有了永白日和永夜日的区别。 “尝尝，现代修士的续命丹。”陆笑言将买好的奶茶递给玉凝，两人在新津路上的一个学校门口走着。 吸管戳破塑封，甜腻的珍珠让她皱起鼻子，“好甜。” “不喜欢？”陆笑言轻笑的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递给玉凝，“试试我的。” 玉凝将手中的奶茶与陆笑言交换，试了试，“这个还行。” “那你喝我那个。”陆笑言拉着玉凝的手慢慢走着。 “这是哪里？这么多人。”玉凝看着热闹的街道。 “这里是我在蓝星学习的地方。”陆笑言指了指右边的学校。 “学习？”玉凝疑问，校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电动车铃铛声与吆喝声交织成热闹的网。 陆笑言牵着玉凝站在梧桐树下，指间力道紧了紧：“我在这学习两年，而后去另一个城市继续学习四年。” “两年就学完了？” 陆笑言低笑道，“十四年。这是最后的两年。”他指向三楼某扇窗，“我初恋是在那开始的。” “初恋？”玉凝挑眉，话本子里见过，什么白月光初恋什么的。 “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陆笑言不在意的说道。 “青梅竹马。” “算是吧。”他耸耸肩，白发在夕阳下泛着橘粉，“可别吃醋，对我而言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那些感情早就消失了。” 玉凝轻哼一声，“我才没有。” “这会人太多了，换个地方玩玩去。”陆笑言拉着玉凝继续朝前走着。 校门口的人群中，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投来。几个女学生盯着陆笑言的白发窃窃私语：“是cosplay吗？”“好像漫画里的角色啊...” 十字路口的风掀起玉凝的裙摆，陆笑言适时地伸手一按，这个动作又引来一阵小声尖叫。他无奈地摇头，指尖轻轻一弹，两人周身顿时笼上层模糊的光晕，路人的目光不自觉地滑开了。 “还是仙界好，”玉凝戳了戳他结实的臂膀，“没这么多人盯着看的。” “仙界都在斗得你死我活，哪有这闲心。” 玉凝敏锐的感受到陆笑言嘴里的嫌弃，“你不喜欢仙界？” “不喜欢。”陆笑言毫不犹豫的作答。 “可是修仙能长生不老，是人族最向往的。” “没有意义的长生，还不如短暂的一世。”陆笑言轻声道，“至少对于我来说，我宁愿在蓝星渡过一世，也不想到这具身体中复活。” “意义？” “活着的意义，我在蓝星都已经得到了，修仙长生对我来说是负担。” 玉凝想到陆笑言的家人，应该就是他说的意义，“如果你的家人能一起修仙长生呢？” 陆笑言轻笑一声，“他们不想。” “你这么肯定？” “因为我就是他们教出来的。” 玉凝挑眉，看着陆笑言如此自信的神情，她突然很好奇陆笑言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西南城的老巷飘着辣椒炒肉的香气。 陆笑言熟门熟路地拐进家招牌褪色的小馆子：“老板，两份牛肉粉，一碗多放香菜，一碗免辣。”油腻的塑料桌上，他掏出纸巾反复擦拭玉凝面前的桌沿：“读书时经常和朋友们来这。” 玉凝盯着碗里翻腾的热气，又看到三三两两走进来的学生，“你死……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大四的最后一个月，正忙着实习。”陆笑言一边说着，一边吃着。 “大概是什么年龄？” “二十四岁。” “好小。”玉凝嘀咕了一句，加上修仙界的五十年，陆笑言竟然百岁不到。 与她的年岁相比……相差巨大。 不过，这只是分神，陆笑言本身已经在黄宇世界活了很多年，而且他与天地殿的关系，天地殿已经在宇宙中存在万年之久。 “好小？”陆笑言轻笑一声，“你也不大啊，启源星主死后你流落凡间，也不过二十载。” 玉凝愣了愣，差点又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对。”跟陆笑言相处的时候，经常忘了自己是混沌这件事。 希望没被陆笑言发现端倪。 不过，此时。 玉凝被陆笑言的笑眼看得头皮发麻，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之前说过你复活数十次以上，那你这身体的实际年龄？” 陆笑言皱了皱眉，“说实话，我也不清楚，现在知道的是五千年左右，至于以前的…”微微摇头，“我没有记忆。” 玉凝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那你和我，算不算枯藤缠新枝，老月映初荷？” “算，怎么不算。”陆笑言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是谁是枯藤谁是新枝，谁是老月谁是初荷。 两人站在中心广场的喷泉台上。喷泉的水珠溅在脚边，带着夜风的凉意。 他们从暮色四合走到星辰满天，绕着陆笑言在蓝星的生活圈慢慢走过，——从校门口飘落的梧桐叶，到巷尾未熄的灶火；从旧城区河畔青涩的刻痕，到繁华的街道——最后停在这方熟悉的喷泉台前。 水幕忽然染上霓虹，陆笑言的白发在变幻的光里忽蓝忽紫。 他屈起一条腿坐着，指尖点向远处依稀可见的楼房剪影：“这里离我家近。高三那年每天清晨，就来这背单词。”陆笑言指着黑夜中的云层：“直到日出。” “背单词？” “一种语言。” “背了做什么？” “要考试，需要记下的内容很多。” “不能用神识直接扫过吗？” “蓝星的人族没有识海这种作弊器。” “作弊器？”玉凝轻笑一声，“倒是贴切，识海能以第三视角记录所有的事情。” “有了识海，很多东西都能反复观看。”陆笑言拍了拍身边的阶梯，“坐会。” 玉凝看了看阶梯，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不坐。” 陆笑言笑着为玉凝演示了一个淑女坐姿，“你这样坐着，就不会走光了。” 看着陆笑言这别扭的两条大长腿，玉凝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她现在越来越相信陆笑言说他分神是女生的事情了。 这自然的坐姿，可不是男性人族能展现的。 第51章 乡下老家 最后玉凝还是没有在阶梯上坐下来，陆笑言带着玉凝回到了乡下老家。 “这里是？”玉凝站在玄关处，望着屋内陈设微微怔神。 陆笑言熟练地按下门边开关，“爷爷奶奶的老宅。”他径直走向厨房，拉开泛黄的冰箱门，“亲戚们都去处理...后事了，这儿还没人来过。” 玉凝缓步走进客厅。 老式布艺沙发上罩着钩针编织的白色蕾丝巾，扶手处磨得发亮；墙上的巨幅全家福里，少年时期的方禧悦被爷爷奶奶搂在中间，嘴角抿着羞涩的笑；碎花窗帘半敞着，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小院里几垄整齐的菜畦，蔫头耷脑的青菜显然多日未浇水了。 “给。”陆笑言突然递来一罐冰镇可乐，“快乐水。” 玉凝接过这奇怪的金属容器，学着他的样子拉开拉环。“嗤——”的声响惊得她手一抖，碳酸气泡涌上来沾湿了手背。 试探性地抿了一口，顿时被那刺激的口感激得眯起眼，舌尖酥酥麻麻的感觉。 “坐会。”陆笑言径直走向客厅沙发，他拍了拍身边凹陷的沙发垫。 随后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玉凝犹豫再三，走向了单人沙发。还没等她坐下，腰间突然一紧——陆笑言长臂一揽，直接将她带进自己怀里。“跑什么。”他低笑着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随手调着电视频道。 玉凝不习惯这样的亲昵，挣动了几下。 陆笑言从善如流地松开力道，让她滑坐到身旁，只是右手仍固执地环在她腰间。 新闻主播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正播放着一个重大连环杀人案件的新闻，其中的死者不仅有普通富商，还有官员。 “脚痛不痛？”陆笑言不由分说地将她双腿捞到自己膝上。 温热的手指刚触到脚踝，玉凝就下意识要缩回，却被他轻轻按住：“别动。” 修长的指节顺着小腿肌肉缓缓按压，恰到好处的力道让紧绷的经络渐渐舒展。 玉凝原想拒绝的话卡在喉间——这具被压制修为的凡人身躯竟在简单的揉按中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她没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发出的轻叹，更没看到陆笑言唇角得逞的弧度。 “没来蓝星之前，我最后的记忆就停在这里。” “这里？” “我最后的记忆中，我正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下一秒就到了现在的身体中。”陆笑言将一个靠枕放在玉凝的背后。 “你复活的过程？”玉凝顺势靠过去，双腿已经放松的在陆笑言的手指下揉捏。 “当时的身体正经历修为全废，经脉尽断的痛苦中。” 电视新闻里还在播放着连环杀人案件的严重性，以及对杀人犯留下的一些这些人该死的证据，舆论似乎很严重。 玉凝挑眉看向陆笑言，“经脉尽断？” “上一个分神走火入魔已经消失了。” “你从经脉尽断到星主的神帝境只用了五十年？”玉凝诧异，她掌握棋子无数，没有哪个天道之子有这资质。 “是啊，修炼方面我资质一向不错。”陆笑言隐瞒了《吸灵诀》这样的功法。 “这资质好得有些过分了……”玉凝想到男主系统进入黄宇世界之后选中的天道之子是叶剑尘，按理说陆笑言才更符合，怎么会是叶剑尘呢？ “也幸好资质不错，不然早死了。”陆笑言循序渐进的引导着玉凝的疑问，“有一任分神过度消耗本源，身体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状态。” 玉凝看向陆笑言的白发，之前她一直以为是造化之力导致的，没想到是本源耗尽的原因，“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好。” “唤颜丹，知道吗？” “你用唤颜丹维持的？”玉凝眯了眯眼。 “是永久功效的。” 玉凝的心突然坠落到谷底，“永久的？” 永久的唤颜丹是需要一个爱他如命的人，用心炼制百年。 也就是说，有人深爱陆笑言百年之久，不曾变心。 陆笑言一直紧盯着玉凝的反应，在看到玉凝脸色变得难看时，笑着补充道，“忘了我说的分神人格？那个爱陆笑言的人，爱的不是我。” 玉凝皱眉，心情并没有变好。 陆笑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刚刚用那个蓝星的初恋试探的时候，并没有问题，怎么到唤颜丹这里，就出问题了？ 那言蹊言宁的身份……看来只能隐瞒了。 指尖在她小腿上轻轻一捏，“不信我？”想要混沌天极重置时间救自己，这件事必须让她知道。 玉凝一时也不知道心里的想法，只是淡淡的说道，“信，但就是觉得不爽。” “这可怎么办，”陆笑言俯身凑近，嗓音低缓，“亲一下？” 玉凝冷哼的把陆笑言推开，“那个人在哪？” 陆笑言眼睛微眯，看来还能聊下去，“唤颜丹给我之后就陨落了。” “这么凑巧？” “他提前拿出唤颜丹，心脉受损。”镜子没有告诉他后果，否则他不会要那颗唤颜丹的。 玉凝敏锐的感觉到陆笑言的情绪不对，“你在后悔？” “我不想欠他，可现在已经还不清了。”陆笑言苦笑，“他是上上个分神人格的爱人，上上个分神人格也是因为他的离开才自毁消散的。” “因为爱人的离开自毁消散？这种心志也能修仙？”玉凝挑眉表示不信。 陆笑言的手停了下来，看着玉凝傲慢的表情，这混沌还不明白情劫是多么磋磨人族的。自己不就深受亲情，众多徒弟的师徒之情，还有前三任号主的扶持之情。 至于那爱情的情劫，现在他和玉凝的看法是一致的，爱可以有，但不致命。 “我说错了吗？”玉凝狐疑的看向沉默的陆笑言。 “没说错，”陆笑言的手继续按着，“只是你没体会到那个层面。” “哪个层面？” “为爱赴死，为不爱而死。” 玉凝轻笑一声，“不可能有那一天。” “是，是，是。”陆笑言敷衍的点头，只要他不为了自己有莫桑晚这个前任吵就行。 玉凝冷哼一声别过脸，一想到有人爱陆笑言到达这个程度，内心的那股嫉妒就疯狂滋长，但又觉得可笑，关他什么事？ 混沌天极只是委屈求全留在陆笑言身边，勉强答应他的表白而已！ 第52章 在蓝星的家里 “这是我小时候住过的房间。”陆笑言推开二楼尽头的那扇门，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笑言将灯打开，房间里的陈设一目了然。 玉凝缓步走进去，指尖轻轻抚过书桌上深浅不一的刻痕——那里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奇怪的字。 她的目光忽然被墙上的书法吸引。 那副装裱简单的条幅上，“静水流深”四个字笔力遒劲，转折处却带着几分熟悉的恣意。 这笔触确实是陆笑言教她的。“这是...” “十二岁写的。”陆笑言靠在窗边轻笑，“爷爷非说这字有灵气，硬要裱起来。” 玉凝转向书柜，发现玻璃柜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小雕刻。木质的、石质的、甚至还有用果核雕成的，从粗糙到精致，像是记录着某个人的成长轨迹。 她拿起一个精致的人偶雕刻，与陆笑言为自己雕刻的那个人偶手法是一致的。 再反复看了每一个雕刻。 最后一丝疑虑已经消失。 玉凝一直怀疑陆笑言特意找了蓝星来忽悠自己，毕竟他经常戏耍自己，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将人偶放在书柜中，玉凝看向陆笑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眉头微蹙，陆笑言知道自己怀疑他？“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学会雕刻的。” “好奇？” “……我想学雕刻。” 陆笑言笑着挑眉，“你对这个感兴趣？” “对啊！不行吗？” “那我教你？” “……你挺忙的，不用特意教。”玉凝有种自己搬石头砸脚的感觉。 “不忙，只要你想学，我都教，”陆笑言故意拖慢语气，“该不会……你根本不喜欢吧？” “我喜欢！你教！”玉凝一口咬定。 “行，我教！”陆笑言忽然蹲下身，“这里还有二十年的成长痕迹。”从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抽出一本皮质相册。 深褐色的封面已经有些泛白，边角处微微卷起，显然经常被人翻阅。 他拉着玉凝在窗边的藤椅上坐下。 玉凝别扭地扭了扭身子，故意板着脸道：“谁稀罕看你的陈年旧照...”可话音未落，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掀开了扉页。 一张一张的照片，陆笑言都能随时讲解当时发生的事情，和前后的缘由。 “这是五岁生日。”陆笑言的指尖轻点在一张泛黄的照片上。画面里的小女孩站在葡萄架下，脸上还沾着奶油，却骄傲地举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雕小马。“这是爷爷教我的第一个雕刻，那天我雕了整整一上午，结果爷爷说像只狗。” 玉凝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照片边缘。随着翻页，时光在相册里静静流淌。十岁的陆笑言在河边举着钓竿，十三岁站在书法比赛领奖台上，十五岁... “这张是高二暑假。”他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 照片里的少女独自坐在屋顶，夕阳将她的侧脸镀成金色，手里握着一个未完成的木雕。“青春期正叛逆的时候。” 照片里的少女眼神空茫，与现在身边这个噙着笑意的男人判若两人。 随后翻开下一张，正好是少女回头看向镜头的时候，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玉凝的指尖蓦地顿住。 那双眼睛——眼神锐利得几乎能刺穿相纸，微扬的眼尾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眸光冷冽如刀，仿佛在无声地质问拍摄者的冒犯。 不禁让玉凝想到第一世被陆笑言杀掉时的眼神。 这个时候，才十七岁的方禧悦就有这样的眼神？ 可当相册翻到下一页，同样的少女、同样的场景，却像是换了个人。 她依然保持着回眸的姿势，发丝还停留在方才扬起的弧度，可那双眼睛——眼角微微弯起，眸光流转间漾着浅浅的笑意，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让整张照片都鲜活起来。 “这是妈妈偷拍的。”陆笑言低声在玉凝耳边解释，“当时正在躲在屋顶上思考人生问题。” “什么人生问题？” “高考，预备院，未来的方向等等。” “这些很重要？” 陆笑言愣了愣，“也不是很重要，只是大家都这样。” 玉凝翻开下一页，“未来不就是随心所欲的吗？何必计划。” 陆笑言轻笑道，“有一种东西叫责任。” “责任？” “人族，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属于自己，”陆笑言的手指轻轻抚过相册边缘，“母亲的付出，父亲的期盼，族群的传承...这些看不见的丝线，早在你睁开眼之前，就已经将你牢牢捆缚。”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无数羁绊交织的网，既是馈赠，也是枷锁。” 他忽然转头看向玉凝，眼底浮动着复杂的光影：“所以你看，人族所谓的自由，从来都是戴着镣铐起舞。而那些镣铐的名字，就叫责任。” 玉凝皱眉，“做人真麻烦。” 陆笑言将玉凝拢在怀中，“你现在也是我的羁绊，是温柔的囚笼，我在网里挣扎，却又心甘情愿被越缠越紧。” 玉凝被猝不及防地僵在他怀里，耳尖瞬间染上绯色。“谁、谁要当你的囚笼...”她声音发颤。 陆笑言看着她泛红的侧脸，眼底的笑意更深，忽然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可我说的是实话。”虽然确实有不单纯的目的，但也抵不过他甘之如饴。 玉凝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颤动的阴影，最终只是轻轻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都说人族的情感最是丰富，既然现在做人了，那就……试试。 这个无声的回应让陆笑言眼底闪过一抹亮色。他收拢双臂，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玉凝，私下……”陆笑言低头轻抬她的下巴，垂眸温柔，“能不能唤我真名，禧悦。” 温热的吐息拂过唇畔，玉凝在他眼底看见自己晃动的倒影，“……禧悦。”她轻唤出声。 陆笑言突然抵住她额头，喉结滚动着克制更亲密的冲动。 “再叫一次。”他声音沙哑，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耳垂。 “干嘛要一直叫你的名字……”玉凝心跳如鼓，脑袋想到的都是些非礼勿视的画面。 陆笑言轻笑一声，眸底似有暗流涌动。 两人的温情还未在空气中完全化开，陆笑言突然浑身一僵，猛地直起身子。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怎么了？”玉凝被他突变的神色惊到。 “美斯安这个……”陆笑言话未说完，抬手便划开一道泛着幽蓝光芒的时空裂缝。他一把将玉凝打横抱起，“抓紧我。” 玉凝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景象已骤然变换。 熟悉的书房里，檀木香中混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只见美斯安正缓缓从墙上的画像中抽出长剑，画中玉凝的容颜被利刃贯穿，留下狰狞的裂痕。“还知道回来？”他转身冷笑。 玉凝从陆笑言怀中跃下，目光触及地上四分五裂的人偶雕刻——那个按照她的模样精心雕琢的人偶。 一股混沌之气瞬间在经脉中翻涌。 “美斯安！”陆笑言已然出手，金色灵力与对方的银色光芒在书房内激烈碰撞，震得古籍纷纷从书架坠落，“你管的太宽了！” 第53章 与美斯安的争吵 美斯安挥剑划出一道银弧，冷声道：“消失二十年，你把我们天地殿的付出当什么？把我当什么？”剑锋所指，正是地上人偶的残骸。 陆笑言忽然感觉到玉凝的不对劲，压住怒火，将她紧紧搂住，“玉凝乖，”他轻拍玉凝的背，“先回寝殿，”一只手轻抚玉凝的脸颊，柔声道，“我来解决。” “我的画像……我的人偶……”玉凝攥着他衣襟的手指节发白，抬头时眼底翻涌着混沌的黑雾，却掩不住那份被冒犯的痛楚。 陆笑言用拇指轻轻摩挲她泛红的眼尾，额头与她相抵：“我重新给你画，画一百幅。”温热的呼吸交缠间，柔声道，“手把手教你做人偶，好不好？” “……”玉凝仍咬着唇不语。 他吻了吻她发顶：“先去寝殿等我。”揽着她往门外退去时，身后传来美斯安歇斯底里的怒吼：“陆笑言！你——” 一道金光闪过，美斯安的咒骂戛然而止。 陆笑言趁机将玉凝推出门外，在合拢的门缝间对她眨眨眼：“很快就好。”那温柔笑意在房门关闭的瞬间便化作冰霜，转身时长刀天裁已经出现。 玉凝看着紧闭的大门，心沉到低谷，陆笑言为何执意要她出去？ 现在还设下了隔音结界。 不过，玉凝刚刚趁乱已经留下了一丝混沌分神，如今正隐身的趴在美斯安身后，本来打算杀掉美斯安的，如今似乎有了别的作用。 门内骤然爆发的灵力震荡让整个回廊都在震颤。 玉凝操纵着一缕混沌分神悄然攀上房梁。 书房内已是一片狼藉。 古籍散落满地，灵力碰撞的余波将青玉笔架震出道道裂痕。 两道身影在漫天飞舞的纸页间倏然分开，各自退至书房两端。 陆笑言衣袂翻飞，指尖还萦绕着未散的金芒；美斯安长剑拄地，发间缠绕着细碎的冰晶。 两人隔空对峙，眼中寒芒如刀。 “陆笑生，”美斯安率先打破沉默，手中长剑化作流光消散，“你置我妹妹于何地？”他抬手抹去唇角血丝，声音嘶哑，“你重获新生，而我妹妹...这二十年，你带着新欢逍遥快活，可曾想过为她聚魂重铸？！” “你妹妹已经死了万年，你让我怎么复活？”陆笑言收起长刀，再说他根本就不是陆笑生。 “那当年的誓言呢？！”美斯安突然暴起，一掌拍碎身旁的书架，“你说过要爱她永生永世！”木屑纷飞中，他声音陡然低哑，“现在...却连寻找她魂魄都不愿尝试...” “修仙者没有灵魂，你怕是忘了？！” 美斯安眼中迸发出骇人的血丝，“卢三能靠着你的造化之力复活，我妹妹为何不行？！”他一把掀翻身旁的青玉案几，碎片四溅。 “卢三有他妻子千年守墓——” “那我妹妹呢？！”美斯安突然暴起，五指深深掐进红木柱中，“她的坟冢在何处？！” “我当年自身难保，我怎么给她建坟？” “好个自身难保！”美斯安突然癫狂大笑，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在黄宇世界这么多年，有闲情到处留情，没有时间给我妹妹建坟墓？” “美斯安，你少污蔑我！” “污蔑你？”美斯安突然暴怒，一掌将整张檀木书桌拍得粉碎，木屑四溅。“野种都带到身边了，还敢说我污蔑你？！”他眼中迸出骇人的血丝，声音嘶哑得可怕：“若早知道你当年就带着两个孽种，我早该亲手了结你！” “美斯安！”陆笑言周身骤然爆发出骇人威压，整个书房都在震颤。他眼中金芒大盛，一字一顿道：“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的孩子，你再敢侮辱半句试试！” “明媒正娶？”美斯安突然癫狂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哽咽：“那我妹妹呢？她腹中的骨肉又算什么？！”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一道陈年剑伤狰狞可怖：“这一剑，本该刺穿你的心脏！” 陆笑言面色陡然惨白，声音沙哑：“万年前的事...我当时已经死了！连怎么复活的都记不清，你要我如何护住他们母子？！” “好一个记不清！”美斯安一脚踹飞地上的碎木，眼中泪血交织：“五千年时间寻欢作乐明媒正娶，没时间去找我妹妹和那未出生的孩子！” “我说过无数次——”陆笑言突然暴起揪住美斯安衣领，手背青筋暴起：“复活后我修为尽失，沦落到与野狗争食！若不是遇见她...我早他妈饿死在荒郊了！” “哈！”美斯安猛地挣开，指着他心口冷笑：“复活五千年的人，说自己一千年前差点饿死？陆笑生，你撒谎都不打草稿！” 陆笑言突然沉默，周身灵力如潮水般褪去。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转身时背影竟显出几分佝偻：“...随你怎么想。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整个书房突然陷入死寂，连飘落的纸页都凝固在半空。 美斯安踉跄后退两步，突然发出夜枭般凄厉的笑声：“好...好得很...” “那你还要我怎么办？！！”陆笑言猛地转身，眼中金芒炸裂。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星系反噬伤疤：“玄黄星主，我杀了！太初幻界，我屠了！连你要的那个该死的系统核心，我都亲手挖出来了！”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还要我怎样？！” 美斯安脸上的肌肉不正常地抽搐着，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我要你找回我妹妹！”他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疯狂撕扯，“我要你为她守身如玉！你做到了吗？！啊？！” “不可能。”陆笑言直接拒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玉凝是我的人，以后也是，除非——我死。” 最后两个字落下时，整座书房突然剧烈震颤，所有器物表面都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美斯安脸上的癫狂渐渐凝固，化作某种令人胆寒的平静。他慢慢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袖，突然轻声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转身劈开空间裂缝，最后瞥来的眼神仿佛淬了毒，“陆笑生，我妹妹没了，你也别想好过。” 第54章 怀疑的种子 玉凝原本想要收回混沌之气，却在最后一刻鬼使神差地让它更深地扎根在房梁之上。那缕黑雾如同她此刻纷乱的思绪，在阴影中无声蔓延。 缓步回到寝殿时，铜镜中映出的面容苍白得可怕。 玉凝机械地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鎏金镜框上的花纹。镜中人唇瓣轻颤，将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反复咀嚼。 陆笑言与美斯安的妹妹有过姻缘？ 又与别的女人成婚，还有两个孩子带在身边？那两个孩子在哪呢？她从来没见过陆笑言有孩子。 但关于陆笑言的事情，根本查不出什么内容，黄宇世界早就被毁，活下来的那些人更不可能知道陆笑言的事情。 原以为在蓝星的时候，陆笑言已经告知了一切，甚至还说了唤颜丹的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瞒着自己的事。 梳子“咔”地一声断在掌心。 镜中人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那些温存耳语时的柔情，此刻想来都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阴影。 “玉凝。”陆笑言已经走进寝殿。 玉凝没有回头，只是垂头看着手心，她还不知道怎么掩饰这种知道真相，只想毁灭的情绪。 温热的掌心忽然贴上她的肩膀。 陆笑言俯身凑近，“明日我教你雕刻人像，好吗？”他显然将她的异样全数归结于被毁的画像，语气温柔得近乎诱哄。 玉凝调整好所有的情绪，话本子上说过，伪装是卧底的必修课。“好。” 陆笑言似乎松了口气，修长手指在虚空中一划，变出个青瓷缠枝莲纹的甜点盘。“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玉凝看着陆笑言将甜点盘子放在梳妆台前，默然的点点头。 “书房乱得进不得脚，我去收拾。”陆笑言揉了揉她的发顶。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玉凝才放开心神继续思考着。 或许，可以先查查陆笑言和美斯安妹妹的事情，鼎盛时期的天地殿很嚣张，在宇宙中应该会有只言片语的证据留下来。 “所有棋子听令。”玉凝的声音通过神识链接在成子佳等人脑海中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调查天地殿与陆笑言...陆笑生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在遥远的星系边缘，成子佳正在一座废弃的修真城市中搜寻上古遗迹。接到命令的瞬间，他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混沌星主系统特有的蓝光。 “遵命，主上。”成子佳低声回应，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他迅速改变方向，朝着记忆中一处天地殿废弃分舵飞去。 与此同时，分布在数百个星系、数千个修真世界的其他棋子也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潜入各大宗门的藏经阁，有的接触与天地殿有过交易的商队，甚至有人冒险接近那些曾经臣服于天地殿的小世界统治者。 玉凝的识海中悬浮着一个微缩的宇宙模型，是由男主系统构成的，数百个光点正在不同位置闪烁——每一个都代表一个执行任务的棋子。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又被陆笑言耍了，玉凝就气愤不已。 但又不由自主的回想到陆笑言说的那句，“玉凝是我的人，以后也是，除非——我死。” 心里又出现那个为陆笑言开脱的声音。 …… 陆笑言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回寝殿。 第二日，玉凝踏入书房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已经恢复原样，包括那张被美斯安毁掉的画像，桌上的小人像。 看来陆笑言一直在忙活收拾书房。 不过此时，陆笑言并不在书房。 玉凝如往常一样，准备茶水，整理书籍，又去厨房给陆笑言炒上几个菜，正端着进入书房的时候，就看到陆笑言迎面走来。 陆笑言眼里的寒冰瞬间消融，连周身的煞气都消失不见，带着笑意的拉着玉凝走进书房，“明日我要出去，先教你刻一个小人。” 玉凝将菜盘放在案几上，“出去？” “找M系复仇的事，还有梁辰家族与天地殿的仇，得去解决一下。”陆笑言说得轻描淡写，剔好刺的鱼片放在玉凝面前的碗内，“一起吃。” “梁辰家族？”玉凝将鱼片含在嘴里。 “美斯安的要求，也是天地殿的要求。” 玉凝蹙眉，昨天两人吵那么凶，现在又要去帮美斯安做事，“一定要去？” “我的命是美斯安救的，得去还恩情。”陆笑言又挑了一块灵兽肉放玉凝碗内，自从知道玉凝不能吃辣，厨房里再也没出现过辣椒，陆笑言随便应付了几口，看着玉凝沉默的吃饭。“怎么了？” “梁辰家族不好对付。” “我知道，但我能解决。”陆笑言笑着安抚道，“而且梁辰家族的宝库里有很多好东西，到时候拿回来，你选选有没有喜欢的。” 玉凝沉吟片刻，“带我去吗？” “这次不行，”陆笑言喝了一口茶，“混沌星瘿只有四次机会，这次要解决梁辰家族四个星系和m系新晋的核心星主。对手不容小觑。” 玉凝有些失望的低头吃饭，可惜他也只有一个混沌星瘿，不然都可以给陆笑言。 反正他现在都是在星系战场屠杀那些该死的星主。 陆笑言察觉玉凝的情绪不好，笑道，“你如果觉得在万星阁无聊，也可以出去转转，让老四陪着你好了。”随后又说道，“如果想一个人出去转转，就自己注意安全。” “没有混沌星瘿，是不是会受伤回来？”玉凝突然冒出一句问话，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在担心他。 “星系反噬的伤，三天就能化解，”陆笑言顿了顿，“不用担心，宇宙中无人能伤我。” 玉凝闷闷的吃着饭。 陆笑言见状，快速的吃完，将准备好的木刻材料拿出来，“刻这个怎么样？”一张小小的画像出现在玉凝面前。 画像上是一个小小的玉凝，身上穿着天青色的长裙，她都记不清是哪天穿的，自己的衣物，从住进陆笑言的寝殿开始，已经全由陆笑言包办，每天都不重样。 甚至曾经那些本由她服侍陆笑言的事，如今都反过来。 “好。”玉凝放下碗筷。 陆笑言指尖一挑，食案上的碗碟便化作流光消散在空气中。拿着这块色泽温润的星沉木，木质纹理间隐约流淌着暗芒。 “看好了。”他忽然从背后环住玉凝，下颌轻抵在她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时，一柄刻刀已塞进她掌心。 画像悬浮在案几上方，泛着柔和的灵光。 “刻刀要这样握。”陆笑言的手掌覆上来，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却意外地温柔。他引导她的手指调整角度，“星沉木有记忆，下刀时要顺着它的年轮走向。” 木屑簌簌落下，在光线中像细碎的金粉。 他教她的手法很特别：不用灵力，每一刀都需用腕力精准控制，刀锋斜挑时要在末端稍作停顿，这样刻出的衣褶才会有流动感。 “这里。”陆笑言忽然捏住她手腕，带着她在木料侧面轻旋半圈，“裙摆的飘动方向错了。”他的拇指按在她腕间脉搏处，“这边。” 第55章 雕刻play “陆笑言，我可以刻你的人像吗？”玉凝随口问道，却感觉到身后人呼吸一滞，“不行吗？” 刻刀在木料上划出流畅的曲线，陆笑言的声音混在木屑飞扬的细响里：“可以，等你掌握了，你想刻什么就刻什么。”刀尖忽然转向，在雕像背面刻出极浅的凹痕，调笑的声音响起，“就算刻我们接吻的模样也行。” “……”玉凝的手顿住了。 “专心。”陆笑言咬住她耳尖轻轻一扯，刻刀继续游走。 玉凝轻哼，不知道谁不正经。 现在雕到面部轮廓了，他忽然换了种握刀方式，刀背贴着木料轻轻刮蹭，“人脸最难刻。眉骨要留三分余地，鼻梁的阴影用刀腹抹出来...” 木屑在案几上积成小小的星团。当刻刀滑到唇角时，陆笑言突然带着她的手多刻了一道向上扬的弧度。 “那日你笑了。”他声音低沉，“因为我夸了你一句…” “笑？”玉凝印象中，自己很少笑，就算笑也是嘲讽别人的时候。 “很好看。” 玉凝凝视着逐渐成型的雕像。没有灵力的修饰，木雕少女裙摆上的每一道褶皱都带着笨拙却真挚的力度。她忽然明白陆笑言为什么坚持纯手工——灵力雕刻太过完美，反而会抹去这些藏匿在刀痕里的记忆。 陆笑言忽然从袖中抖落十数个琉璃小瓶，在案几上叮叮咚咚滚作一片。每个瓶中都盛着会流动的星光——那是用不同星辰的晨露调制的颜料，在木案上折射出斑斓的光晕。 “上色比雕刻难一些。”他拾起一支狼毫笔，笔尖在指尖转出个漂亮的弧度，“颜料里掺了星砂，画错一笔就得全部重来。” 玉凝看着他将靛青与月白混合，笔锋在调色碟边缘轻轻一抹，颜料便化作她画像上裙摆的渐变天色。陆笑言的手忽然覆上来，带着她蘸取颜料，笔尖悬在木雕上方三寸处停住。 “下笔轻柔。”他鼻尖几乎贴上她耳廓，“星砂颜色很敏感。”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手背缓缓下压，笔尖触及木雕的瞬间，颜料竟自动顺着木纹晕染开来。 玉凝看着天青色在裙裾上流淌。 陆笑言的拇指忽然按在她虎口微微施力：“收笔时要提腕，不然颜色会淤积在衣褶里。” 第二个瓶子被弹开，里面跃动着朝霞般的金红。 陆笑言带着她勾勒腰间丝带，手法奇妙，笔锋时而如游丝般轻盈，时而又重重顿挫，颜料随着他的节奏在木纹间呼吸般起伏。 “你很喜欢雕刻？”玉凝问道。 “爷爷教我的，”陆笑言的手没有停下来，“学习压力大时，便会刻一个缓解压力。” “那现在呢？” “来到修仙界后，就没碰过，”陆笑言继续调色，“太忙了，在黄宇世界的时候忙着回蓝星。离开黄宇世界后忙着复仇。”换了支极细的紫毫开始画眼睛，“如果不是你，应该不会再拿起刻刀和画笔。” 玉凝的手跟着陆笑言的节奏舞动着，小人雕刻从原木色变得鲜活起来。 “你之前说……你在蓝星思考的未来是什么？” 最后一道工序是点缀裙摆的落英。 陆笑言松开她的手，取出一瓶封存着真实桃花的凝露。 玉凝看着他用小指指甲挑起米粒大的花汁，在空气中划出弧线，那些粉点便精准地落在木雕裙裾的每个皱褶深处。 “做个小小的手艺人。” 玉凝诧异陆笑言的思考的未来如此简单，回头看着陆笑言，低声说道，“现在与你想的，相差甚远。” “现在成了一个刽子手。”陆笑言浅笑道，“修仙界弱肉强食，这样倒也正常。” 玉凝眼神暗了暗，他混沌天极一直在毁灭，从来没想过别的事情，就算他满心想离开宇宙，也是抱着毁灭那些宇宙之主的心思。 这些都是陆笑言不喜欢的。 以后该怎么告诉陆笑言真相，让他助自己绞杀所有星主，帮他拿下唯一的圣冠者奖励？ 玉凝突然有些后悔用女身接近陆笑言，同时也后悔自己隐瞒混沌星主的身份接近他，如果他以后知道自己是混沌天极，他还会想和自己在一起吗？还会想结为道侣吗？会接受男身的自己吗？ “送你了。”陆笑言突然松开手，将完成的木雕放在她掌心。 玉凝端详着小人，这时才发现人像的脚边刻着一行小字“星历七百三十一年春，玉凝笑了。” 陆笑言看了看书房外面，暮钟早就响过，如今应该是深夜，不过因为永白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玉凝的识海中，已经有源源不断的关于陆笑生和天地殿的消息传过来，暂时还是些无关紧要的。 见玉凝一直在发呆，“困了吗？”陆笑言环抱着玉凝，下巴搁在玉凝的肩膀上疑问道。 “没有。” 玉凝回神将小人像摆在案几上，旁边还有很多星沉木，还有一些别的材料，以及堆砌起来的玉简，显然都是陆笑言整理留下了给自己打发时间的。 “玉简里有一些雕刻技巧，都是我的整理的。”陆笑言抬手摘下一枚青玉简，指尖轻叩简身，顿时有无数金色文字浮现在空中。 “准备这么多，真把我当雕刻师培养了吗？”玉凝翻看着各种玉简。 他的讲解方式很特别。每当说到关键处，玉简上的文字就会活过来，化作三维的星辰投影。 显然都是通过陆笑言的识海复刻出来的。 “不喜欢吗？”陆笑言看着玉凝撅着嘴翻着玉简。 “没有。” “怎么闷闷不乐的模样？”陆笑言侧头看向玉凝。 “这次出去多久？” “半月应该有。”陆笑言估摸着，让镜子帮忙找的东西总算找到，这次出去也要拿回来。 “这么久……”玉凝低声喃喃，两个人这段时间在一起太久了，一时间忘了分开是常态。 “舍不得？”陆笑言笑道。 “没有。” 玉凝的话音刚落，陆笑言便低笑一声，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 “全身上下，嘴最硬。”他嗓音低哑，眼底暗色翻涌，指腹重重碾过她的唇瓣，像是要揉碎她所有的口是心非。 玉凝还未来得及反驳，他的气息便骤然逼近，吻得又凶又狠，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的唇滚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舌尖撬开她的齿关，肆意掠夺她的呼吸。 玉凝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襟，指尖深深陷入衣料，却被他扣住手腕，反压在案几上。 星沉木雕被碰倒，滚落在一旁，而陆笑言的手掌垫在她脑后，没让她磕到半分。可他的吻却丝毫不温柔，像是惩罚，又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宣泄。 玉凝被他吻得发软，唇齿间溢出细微的呜咽，却被他尽数吞没。 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陆笑言才稍稍退开，却仍贴着她的唇，低低喘息。 “再说一遍？”他指节蹭过她泛红的眼尾，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舍不舍得？” 玉凝胸口剧烈起伏，唇瓣被他吻得发麻，却仍倔强地别过脸。 “……没有。” 陆笑言眯了眯眼，忽然低笑一声，再度俯身。 这一次，他的吻放轻了力道，却绵长而深入，舌尖勾缠着她的，一点点碾磨，像是要逼她承认什么。 玉凝被他吻得意识昏沉，指尖无意识地攀上他的肩膀，终于在他又一次轻咬她下唇时，含糊地“嗯”了一声。 陆笑言终于满意，指腹抚过她湿润的唇角，嗓音低沉带笑—— “乖。” 窗外，日光无声流转，映照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像是永恒，又像只是漫长岁月里，最寻常的一瞬。 第56章 言蹊言宁 玉凝醒来时，天光早就透过云纱帘漫进寝殿。 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空荡的位置，锦被早已凉透，显然陆笑言离开已久。 枕边放着一套叠得齐整的衣裙——紫云色的内衫，外罩一层烟青纱衣，衣襟上绣着细密的星纹暗绣，也不知道陆笑言从哪弄来这么多女修的衣物，衣柜里还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衣物。 她穿戴整齐，推门而出。 昨夜陆笑言说过，万星阁会留下谢锦山，言蹊，言宁三人留守，有任何问题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去吩咐三人即可。 书房的门虚掩着，玉凝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玉凝姑娘怎么还没醒？师尊不是说她辰时就会过来吗？”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响起，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 “言蹊，安静些。”另一道稚嫩的女孩声音低声提醒，“别吵到她。” 玉凝推门而入，三人立刻止住话音，齐刷刷地望过来。 “玉凝姑娘！”言蹊眼睛一亮，几乎是跳起来行礼，一张俊秀的脸笑得灿烂。 言宁和谢锦山也跟着起身，恭敬地拱手。 “嗯。”玉凝随口应了一声，就往里踏入，脚步却是一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言蹊和言宁脸上。 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走到书案前坐下。 从前她从未仔细打量过这两个小孩，只当他们是陆笑言的徒弟。可这两日一直在思考陆笑言的两个孩子是谁的问题。 这才有了注意。 两人的眉眼在明亮的光线下格外清晰——言蹊的眉峰如剑，眼尾微微上扬，笑起来时带着几分张扬的意气；言宁则轮廓更柔和，温润的神情一直在脸上挂着。 这分明……有几分陆笑言的影子。 玉凝心头一跳，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两人，该不会就是美斯安口中的，陆笑言的血脉吧？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未收起的玉简。 谢锦山适时地递上一盏温热的灵茶，低声道：“师尊临行前吩咐，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遣我们。” 玉凝接过茶盏，热气氤氲间，她抬眸又瞥了一眼言蹊和言宁。 两人正殷切的看着她，“玉凝姑娘，要不要一同出去游玩？” ——这两小孩似乎很期待与她相好？ 玉凝垂眸抿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惊疑，回道，“陆笑言给我安排了一些事，暂时不出门。” “是什么事？要不要我们帮忙？”言蹊积极的说道。 “学一些雕刻绘画之类的。” “啊，学东西啊…”言蹊明显不感兴趣，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玉凝姑娘，我们能一起吗？” 玉凝有些犹豫要不要以此来试探接近他的几个徒弟呢？ 言宁这时开口道，“我对绘画也有些兴趣，可以一起吗？” 谢锦山站在一旁，闻言微微一笑，“藏宝阁还有许多炼器的材料，若有需要，我给你们拿过来。” 玉凝放下茶盏，“行。”说完将玉简放在桌面，“这里有需要学的内容。” 言蹊和言宁立刻凑上前，两颗脑袋几乎要碰在一起。打开玉简之后浮现出陆笑言亲笔绘制的雕刻图谱。 两个小孩一左一右围着她，问题一个接一个。言宁对颜料调配格外感兴趣，言蹊则缠着她讲雕刻的技巧。 玉凝起初只是随口应答，后来竟也被他们的热情带动，多说了几句。 谢锦山站在门边，看着三人渐渐熟络的样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师尊交代的账册还没核对，星阁的防御阵法也需要检查…… 连着几天，两个小孩都会准时到书房等着玉凝。 如玉凝所猜测的一样，两个小孩确实很想与她亲近。 两个人围在她身边，一个递刻刀，一个捧颜料，眼睛亮得像是盛了星子。 言蹊时不时凑过来问东问西，而言宁虽安静些，却总能在她需要时恰好递上工具——那殷勤劲儿，活像是人间话本里写的，替自家老爹讨好心上人的机灵孩子。 这日，玉凝终于问了心中的一个疑问，“你们二人为何是十岁小孩模样？” 话音落下，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言蹊手中的刻刀“当啷“一声掉在案几上，言宁正在研磨的星砂墨也失了力道，溅出几点靛蓝。 “我、我们……”言蹊结结巴巴地开口。 言宁斟酌片刻说道，“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两百多年，才长成这般模样。后来……又遭遇了些变故，便再未生长。” 玉凝挑眉，他心中已经有个猜测，陆笑言是神境，妻子是凡人，凡人是孕育不了神之子的。就算有，那代价是很大的，小孩也不可能存活。 “两百年才长成十岁模样？”她状似随意地拨弄案上玉简，“你们的娘亲呢？” “娘亲……”言宁的声音发紧，已经很多年没有喊出这个称呼，“生下我们后便元气大伤，父亲用了很多仙药也只勉强为她们续命十载。” “她们？”玉凝指尖一顿，“你们娘亲是凡人？” 言蹊这时候也明白言宁的意思，说实话就行，便开口接过了话题，“我与妹妹的娘亲不是同一人，但我们的娘亲是双生姐妹。她们不愿修仙。” “因为修仙者没有轮回。”言宁补充道，“娘亲本不让我们两踏上修仙路的，只是出生时先天不足，险些夭折……父亲便引我们入了修仙路。” 玉凝袖中的手蓦地攥紧。 茶盏中的倒影晃得厉害，她看见自己眼底浮动的暗芒——两个凡人女子，一对双生姐妹，竟都与陆笑言有过肌肤之亲。 所幸，都死了。 茶盏被轻轻搁下，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原来如此。”她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那你们……距今有多少岁了？” 言蹊掰了掰手指，“算下来有一千年。” “这么久？没有任何成长？”玉凝诧异，这两孩子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停止生长，她竟想不出会有什么能使成长停止。 “这个……这个……”言蹊看向言宁。 第57章 调查的真相 言宁沉吟片刻后，“这个事，得让师尊告诉你。” 言蹊一脸坏笑的对着言宁竖起大拇指。 陆笑言看着造化流光镜转达的场景，两个坑爹的娃！罢了罢了，回去就交代清楚。 “你师尊？”玉凝眯了眯眼。 “他对我们两的身体状态最清楚。”言蹊毫不犹豫的把爹给卖了。 “玉凝姑娘，师尊没给你说过我们？”言宁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玉凝摇头。 两个小孩咬牙切齿，言宁突然说道，“我想起今天还要去拍卖行结账单。” “啊……”言蹊很快会意，“对，玉凝姑娘，我们先出去了。” “去吧。”玉凝看出两个人就是找借口离开，不过从两人嘴里得到了一些真相也不错。看两人这架势，估计会去找陆笑言念叨念叨，不知道陆笑言会不会来告知自己真相？ 只是两人还未离开，谢锦山此时抱着一匣子材料进来，见言蹊言宁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模样，不由问道：“不玩雕刻了？”他将材料搁在角落的云母案上，“这是刚从藏宝阁取来的星纹铁和流光砂，若不够再唤我。” “谢师弟，我们去拍卖行结账去吧。”言蹊抢先说道。 “结账？”谢锦山眼睛微眯的看着三人，看来这两人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玉凝倒是率先反应过来，“谢师弟？陆笑言不是叫他老四吗？” “……”言宁悄咪咪的伸手捏了一把言蹊的屁股。 “啊……”言蹊连忙说道，“这个问题，问师尊。”说完直接跑了。 留下的谢锦山与言宁面面相觑，谢锦山说道，“玉凝姑娘，我们师门弟子三十六人，千年时间跌宕起伏，顺序早就乱了，其中缘由涉及到师门核心功法。” 玉凝明白谢锦山的点到为止，“你们去忙吧，以后等陆笑言自己给我说。” 两人松了一口气，缓步离开。 有了今天这一遭，书房清净了很多，三人除了每日送些吃食，材料，或是有趣的话本，书籍外，很少再留下来。 他们也拿不准师尊和玉凝发展到哪一步，有哪些是能说，有哪些是不能说的。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陆笑言没有回来。 棋子们早些时候就传来消息。 最初之时，陆笑言孤身踏入M星系那日，正好遇到十位星主聚在一起。 那些星主见陆笑言再度杀来，竟不约而同地联手围攻。 殊不知，正中陆笑言下怀。 ——在异星系斩杀星主，星系反噬只会降临一次。 十个星主先后被陆笑言全部斩杀，十个星系遭受大变。 而陆笑言只需要遭受一次星系反噬，并且还用混沌星瘿给消除了。 至此，所有的M星系的星主再也不敢随便离开星系。 陆笑言染血的衣袍未换，转头就找上了与天地殿不对付的梁辰家族。 说来也巧。 玄焰星主，玄冰星主，玄武星主三人正好在辰玉星主的辰玉宫殿。 战报最后附着一道留影：漫天星尘与血雾交织，陆笑言立于辰玉宫殿前，正在听弟子汇报什么内容。 玉凝看完棋子的战报，正准备专心研究天地殿陆笑生的事情，就听到棋子成子佳汇报道，“主上，陆笑言想与您见一面，他说有一样物品您会很感兴趣。” “见我？”玉凝又把那个战报打开，“什么东西我会感兴趣？” “暂时不知，只说想见面感谢一路以来的帮助，顺便做个交易。“成子佳汇报道。 玉凝皱眉，“不见。”她还没想好怎么用混沌天极的身份去见陆笑言，更没想好怎么让陆笑言接受玉凝是混沌天极，混沌天极就是玉凝。 “是。”成子佳得到准信之后，离开去应付过来洽谈的秦承安。 玉凝坐在书房里陆笑言的青玉椅上，思索着陆笑言到底有什么东西会让自己感兴趣？ “主上，天地殿的资料已经全部整理好。”俞欢思的汇报从男主系统传递到玉凝的识海。 “说。”玉凝指尖轻叩青玉椅扶手，在寂静的殿内荡起细微回音。 俞欢思的神识波动传来，“陆笑生于万年前在玄黄星系黄宇世界创立天地殿，十年间便横扫黄宇仙界，修为直抵神王境巅峰——却始终未挑战星主之位，更不曾踏出玄黄星系半步。” “直到他救下光耀星主之妹——美语安。”俞欢思的声音顿了顿，“此女天生仙脉断绝，本该是凡人百年寿数。陆笑生却以造化之力逆天改命，为她重铸道基。” “二人结为道侣千年后，美语安方才有孕。” 玉凝眸光微动。 俞欢思继续道，“恰在此时，玄黄星主联合太初幻界突袭黄宇世界。” “黄宇仙界崩塌，世界本源被封印。” “天地殿众仙逃离玄黄星系，自此......” “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玉凝冷笑。 “陆笑生死于玄黄星主之手。之后就查不到任何信息。黄宇世界被封印之后，所有关于陆笑生为何改名陆笑言的信息都没有。” 玉凝深吸一口气，想到美斯安与陆笑言争吵的时候，还提到了一个人，“去查查卢三与陆笑言的关系……” “遵命，主上。”俞欢思在神识中告退离开。 玉凝握着书桌上的刻刀思索着，陆笑言？陆笑生？分神人格复活法？ 还有方禧悦。 自己到底该相信陆笑言，还是调查的内容？ 连续几天，玉凝都是一副冷厉的模样。 风掠过回廊，带着星璇花特有的冷香，却吹不散她眉间那抹化不开的郁色。 玉凝一直思考自己对陆笑言的感情。 那个明明不愿搭理她，却又将她留在身边的陆笑言；那个会逗弄她，却又会哄她的陆笑言；那个会亲手为她雕刻木偶，却又瞒着她一段又一段情史的陆笑言；那个剑染星河所向披靡，却总记得照料她一切的陆笑言...... 他的过去，她又该如何自处？ 在蓝星时，他说过任何疑问都不要忘了蓝星才是最真实的他。 可是蓝星也就二十年，与修仙界千万年的时间相比，不过一粒尘埃。 美语安、天地殿、黄宇世界......这些零碎的线索。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在吃已逝之人的醋。 “呵......“玉凝自嘲地轻笑一声，抬手将月白石抛出窗外。 石块坠入云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就像她纠结了两天的思绪，终究徒劳无功。 还有对自己想要离开宇宙的念头…… 不知不觉中，最重要的想法已经被陆笑言给占据。 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又一次逗弄自己？ 陆笑言若真想逗弄她，就不会带他去蓝星；若真不在意她，就不会带她修复经脉，更不会将她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作为凡人，亦或是现在的出入门修仙的凡人，没什么值得陆笑言费尽心思欺骗...... 或许这一切本就是庸人自扰。 玉凝突然站起身，衣袂翻飞间打翻了案上的茶盏。 青瓷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 茶水在星纹地砖上蜿蜒，倒映出她骤然清明的眼眸—— 她究竟在怕什么？ 怕重蹈美语安的覆辙？怕有朝一日也会被那人当作弃子？还是怕...... 自己早已泥足深陷，却不敢承认？ 与其思考陆笑言隐瞒的事情，还不如想想自己瞒了他那么多事，该怎么办？ 他会接受自己是混沌天极吗？ 云神暖域的夜风骤急，吹散满室茶香。 玉凝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这世上最难的，从来不是快刀斩乱麻，而是明知前路不明，却还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第58章 卢三的建议 寝殿中，玉凝正俯身整理鎏金香炉中的星沉香，忽然指尖一颤——香灰无风自动，在炉中旋出诡异的纹路。 整座万星阁剧烈震颤。 雕花窗棂咯咯作响，案几上的茶盏倾翻，星璇花瓣从枝头簌簌坠落。 玉凝心头猛地一跳，这种震动她太熟悉了——是有人强行穿越星系结界引发的灵力震荡。 “陆笑言......” 她尚未转身，寝殿中央的灵泉已轰然炸开一道水幕。猩红的血雾在泉水中晕染开来，将整池灵泉染成刺目的赤色。 陆笑言单膝跪在泉底，玄色衣袍早已碎成褴褛，裸露的肌肤上爬满蛛网般的蓝色裂痕——那是星系反噬留下的伤痕。他垂着头，湿透的银发黏在惨白的脸颊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滴在泉水中，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陆笑言！” 玉凝的惊呼被骤然涌入的人群淹没。 赤甲撞开殿门，沉重的铁靴踏碎满地星璇花；美斯安带着天地殿的药师疾步而来，手中琉璃瓶里晃动着七彩的救命灵液；叶念微领着师弟师妹们捧着各色灵丹，最前排的孟晋飞甚至抱着一株还在滴露的九转还魂草...... “都退开！”卢三暴喝一声，手中阵盘飞出七十二道金线，瞬间在灵泉周围布下北斗回天阵。风十三则直接割破手腕，将自己的本命精血引入阵眼——他们配合得如此娴熟，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次。 玉凝僵立在原地。 她看见陆笑言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按进泉底，看见美斯安掐诀引来星辰之力为他续命，看见言宁哭着将还魂草碾碎成汁滴入他口中...... 陆笑言此刻就像破碎的瓷偶般任人摆布，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玉凝姑娘。”叶念微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袖口还沾着血渍。 “怎么这么严重？”玉凝不理解，棋子的战报明明没问题啊！ “师尊去了星河联盟，”叶念微顿了顿，“弥陀星主已死，星河联盟的星主已陨落一半。” “弥陀星主？”玉凝呆愣了一秒，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启源星主的女儿，弥陀星主是她的杀父仇人。“他不是有混沌星瘿吗？怎么不用？” “师尊说……”叶念微顿了顿，“还剩两次，以后带你外出的时候用。” “……”玉凝突然有种羞愧感涌上心头。自己在家里猜来猜去，陆笑言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真心。 “这就是大嫂吧！”卢三抹了把额头的汗，笑呵呵地朝玉凝走来。 玉凝耳尖瞬间烧了起来，陆笑言身边的人都唤她“玉凝姑娘“，这般直白的称呼还是头一遭。 风十三挽住丈夫的手臂，清冷的目光在玉凝身上扫过，微微颔首，“大嫂。” 玉凝点头回应。 美斯安闻言冷哼一声，甩袖便走，玄色披风在殿门口卷起一阵凌厉的风旋。 赤甲等天地殿众人虽不敢如卢三夫妇这般随意，却也纷纷低头行礼，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退下。他们自然清楚——自从这位住进万星阁，殿主便将那些莺莺燕燕全都打发去了偏远星系，美其名曰“历练”，实则是给某人腾地方。 “陆笑言怎么样了？”玉凝目光却忍不住往灵泉方向飘。 谢锦山正带着师弟师妹们更换灵泉，言蹊小心翼翼地往水中添加月华露，而言宁则跪在泉边，用沾了药液的丝巾擦拭陆笑言眉心的血渍。 “死不了，”卢三大大咧咧的说道，“陆笑的命硬着呢！想当年……” “想当年？”风十三冷眼斜睨过来。 卢三一个激灵，连忙端起案几上的雪芽茶双手奉给妻子，“不想当年！不想！”他讨好地笑着，转头又对玉凝眨眨眼，“大嫂放心，这点反噬过个几天就好了。” 泉水中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众人回头，只见陆笑言眉心金纹微闪——这是即将苏醒的征兆。 卢三一个箭步上前，指间金针化作流光，精准刺入陆笑言周身大穴，灵气已经基本安抚好。 至于星系反噬只能由陆笑言自己解决了。 陆笑言睁开眼睛就看到卢三殷勤的笑脸，“卢三……” “先别动，”他难得严肃，指尖搭在陆笑言腕间探查灵脉。 陆笑言却猛地抽回手，水花溅了卢三满脸。他抬眸扫过围在泉边的徒弟们，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都出去。” 叶念微攥着药瓶的手指发白，言蹊红着眼眶不肯挪步，就连向来稳重的谢锦山都欲言又止。 直到卢三叹气起身：“都出去吧，让陆笑清净清净。”发现一群人动也不动，又道，“放心，我在这看着。” 徒弟们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下。 言蹊临走前还偷偷塞给玉凝一包安神香，小声道：“师尊最怕苦......” “你这群徒弟不好管啊……”卢三摇摇头。 陆笑言仰躺着，叹息道，“没了老大老二，确实难管很多了。” 待殿门轻掩，玉凝立刻跪坐在泉边，握住陆笑言浮出水面的手。修长的手掌，此刻布满蛛网般的金痕，触之滚烫。 “陆笑言……”她指尖轻抚过他手背暴起的青筋。 “我没事。”陆笑言反手扣住她的五指，气息微弱的说道，“三天就好。” “对，三天就好。”卢三突然插话，声音刻意拔高了八度。他转向风十三，挤眉弄眼道，“老婆，你去准备灵药，等会要用。” 风十三冷艳的眉峰蹙起，“我不知道药房和炼药房在哪里。” “这个......”卢三抓耳挠腮，眼神在空荡荡的寝殿里转了一圈，最后可怜巴巴地望向玉凝，“大嫂，能不能帮忙带个路？” 玉凝的指尖在陆笑言掌心微微蜷缩。她垂眸看向泉中之人，只见他浸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深深的阴影，原本凌厉的轮廓因虚弱而显得格外脆弱。 “我去去就回。”她轻声道，拇指在他虎口处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 陆笑言瞥了眼卢三，对玉凝说道，“好。” 待玉凝与风十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 灵泉的水雾氤氲中，陆笑言的眼神骤然锐利。他指尖轻叩泉边玉砖，一道隔音结界无声展开。 “支开她做什么？” 第59章 卢三的建议2 “陆笑，你的身体快不行了啊，你做好准备没？”卢三语气严肃。 “这不是在准备吗？”陆笑言淡淡的说道。 “杀光所有的星主？” “不然呢？总不能把仇留给徒弟们。” “那你怎么突然找了个大嫂？” “将死之人不配找对象吗？”陆笑言冷哼一声，“再说我将死也要百年，她是凡人，寿命也差不多。” 卢三犹豫片刻说道，“你就没想过那个复活的方法？” “星光宫殿已经毁了，复活不了。” “你这具身体还在啊，只要大嫂怀孕，用……” 陆笑言挥手溅起灵泉水打断了卢三的话，“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你就倔吧，”卢三叹气道，“仙界，神界，星主，甚至宇宙之主，谁不想活着，就你倔！” “这个方法你烂在肚子里，不准说出来。”陆笑言冷眼警告卢三。 “知道了。”卢三叹气，“没想到我们才见面不过百年，你又要死了，还不肯复活。” “闭嘴。”陆笑言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玉凝将风十三引至炼药房后便匆匆离去。 方才离开寝殿时，她敏锐地察觉到殿内悄然布下了隔音结界——这细微的灵力波动，寻常修士难以察觉，却逃不过她混沌之气的感知。 行至回廊转角处，玉凝指尖轻弹，一缕混沌之气无声无息地附在风十三的裙裾暗纹间。这气息如影随形，却不会惊动任何人。 待卢三夫妇独处时，他们的谈话自会通过这缕气息传入她耳中。 当玉凝快步回到寝殿时，那层隐秘的隔音结界已然消散。 殿内只剩下灵泉潺潺的水声，和陆笑言微弱的呼吸声。 他依旧仰躺在灵泉中央，眉心的金纹比先前淡了几分，但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仍盘踞在他苍白的肌肤上，随着呼吸明灭闪烁。 泉水被灵力蒸腾出氤氲白雾，将他的轮廓晕染得模糊而脆弱。 卢三原本愁眉不展地坐在一旁，听到脚步声立刻换上笑脸，“大嫂来了，那我去准备灵药了。”他起身时动作太快，险些带翻药箱，不等玉凝回应便匆匆离去，背影透着几分心虚。 玉凝没有戳破。 她轻拂裙摆，在泉边静静坐下。 很快，识海中传来卢三和风十三的讨论声。 “陆笑怎么说？”风十三问道。 “不同意。” “不同意？他找个妻子不是为了复活？” “不是，他说他剩百年不到的寿命，大嫂是凡人，也不过百年寿命，正好可以一起死。”卢三唉声叹气的说着。 “……陆笑变了很多。”风十三幽幽的说道，“以前可不会放过任何复活的机会。” “是啊，他让我把这个方法烂到肚子里。”卢三突然压低声音，“尤其是美斯安，可不能让他知道。” “废话，这个事就我们两口子知道，连陆笑他本人都不知道。” “我倒是希望陆笑能用嫂子来复活，你说……我们要不要私底下做这个事？”卢三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反正陆笑复活后就失去记忆也怪罪不了我们！” “那也得等嫂子怀孕才有用。”风十三淡淡的说道。 “我们给他两用药？”卢三胆大的说道。 风十三冷笑一声，“你还是想想怎么给陆笑解释吧，别忘了镜子。” “我草！！老婆，你坑我！！”卢三惊得赶紧对着四周喊道，“陆笑，陆笑，我开开玩笑的，我错了，我不敢了！！” 风十三笑的更开心了，“瞧你这怂样。” 玉凝听到这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灵泉中的陆笑言，心里嘀咕，陆笑言不是在这里吗？卢三为何突然求饶？ …… 接下来的时光里，玉凝每天都守着陆笑言，照顾他。 有时为他拭去额角的冷汗，有时只是望着水中晃动的倒影出神。 陆笑言多数时候都闭目调息，偶尔睁开眼，便能看到她守在身侧的剪影——她低头研药的侧脸，她清理灵泉水的轮廓，她撑额浅眠的模样。 卢三夫妇每日都会准时送来灵药。 风十三端着药盏站在三步之外，神色如常；卢三则总是笑呵呵地打岔。 玉凝虽有疑问，但她不急，陆笑言已经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了，她不想再怀疑他。 她看着陆笑言身上的伤痕一日日消退，看着他逐渐恢复血色的唇瓣，看着他重新变得清明的眼神。 那缕附在风十三身上的混沌之气始终未被召回，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星子，静待绽放光芒的时机。 第四日的晨钟穿透云层，在万星阁的琉璃瓦上荡起清越的回响。 永夜日的云神暖域漫天云灯，隐约有些云灯的光线照进寝殿。 灵泉中的水波渐渐平息，最后一缕裂痕自陆笑言心口褪去。他睁开眼，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滚落，玉凝不知何时伏在软榻上睡着了，手中还攥着半块沾了药渍的丝帕。 陆笑言踏出灵泉，灵气将素衣蒸干。他俯身将人抱起时，玉凝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又忽然惊醒，“……陆笑言。”发间星簪松脱，青丝如瀑垂落。 “唤我禧悦。” “……禧悦。”她轻唤出声，尾音不自觉地发颤。 陆笑言满意的低头深吸一口，“你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浓，”唇贴上她的耳垂，轻咬，“这几日在灵泉中，闻着你的香味使我心神不得安宁。” 玉凝靠在他胸前轻哼，尾音带着慵懒的软糯，“哪有那么浓……” “整个寝殿都是你的香味，还不浓？”陆笑言将人轻放在榻，忽然埋首在她颈间，犬齿磨蹭着细嫩的肌肤，“不能控制一下吗？我不许旁人闻到！” “就你能闻到……”玉凝捧起他的脸，指尖描过微红的眼尾，仰头主动吻了上去。 她生涩的动作带着几分讨好，让陆笑言眸色瞬间转深。 “那就好……”他低哑的回应淹没在交缠的呼吸间，手掌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外袍滚落床脚的轻响，混着一声模糊的嗔怪：“...别咬！” 床幔无声垂落，遮去一室春光。 ……（省略2387字） 待玉凝醒来时，枕畔尚有余温。 窗外还是黑暗一片，分不清时辰。她拥被坐起，发现身上换了干净的寝衣，凌乱的被褥间还残留着陆笑言的气息。 识海里传来书房里混沌之气看到的画面。 “师尊……”言蹊言宁两个在书房外张望着。 “进来。” “师尊，玉凝姑娘不在？” “还未起，找她？” “不是啊。”言蹊跑到陆笑言身边，一屁股坐在边上，“爹，你还没把我们两的身份告诉她吗？” 言宁也坐到陆笑言的另一侧紧紧的看着陆笑言，“爹，你不打算让她做我们的娘吗？” 陆笑言揉揉眉心，“不好说啊，我提了一嘴莫桑晚的事，她就不开心了，”说完将两个孩子搂住，“要不……你们就还是乖乖做徒弟算了。” “爹！！”两声惊怒交加的呼喊同时炸响。 言蹊猛地挣开怀抱，一拳捶在陆笑言肩上；言宁虽未动手，但那双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凤眸里已泛起水光。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那我能怎么办，后娘不接受你们，你们过不了明处啊！”陆笑言任由两人推搡着。 “您说的这是人话吗？”言蹊气得声音都在抖，“我们还没反对您续弦，您倒好，为了讨新欢开心，连亲生骨肉都不认了？！”少年下手没轻没重，拳头雨点般落在陆笑言胸口，却都被那人笑着用衣袖轻飘飘挡开。 “哎哎哎，”陆笑言边挡边笑，月白色衣袖被扯得凌乱，“行啦行啦，我开玩笑的！！会说的！会说的！……” 两人这才停手，“都怪爹！为什么不先提我们？非要先说莫桑晚！” “没有莫桑晚，爹的这具身体根本撑不到现在，”他伸手将两个孩子重新揽住，“咱们不能忘恩啊！” 两人冷哼一声，“明天我就要在私底下叫玉凝姑娘为娘，你看着办！” “明日太仓促......”他无奈扶额，“容我想想该如何说......”话未说完，袖口又被言宁拽住。少女虽未言语，但那双执拗的眼睛分明在说：您看着办。 “……不是”陆笑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别人家的小孩都巴不得爹不续娶，你两倒好……” “爹，我们催你续娶的原因，你不是知道吗？”两人一同白了一眼陆笑言，“不赶紧娶个后娘回来，我们怕你又带个后爹回来！” “这我就要好好说说你们了，”陆笑言清清嗓子，“爱情是没有性别，种族，年龄区别的，别老是抓住莫桑晚是个男人这件事不放。” 第60章 星烬溯时诀 “呵呵……”言蹊冷笑一声，“我们两是永远不会体验到爱情的，我们理解不了。” “刚不是说了吗，没有年龄区别的，”陆笑言摸摸两个人的头，“虽然你们身体长不大，但年龄也是老大不小了，一千多岁的人哪！” “爹，你别把引开话题，赶紧办正事！”言蹊不满的掀开陆笑言的手。 言宁倒是抱着陆笑言蹭了蹭，“爹，我们会有新的妹妹或者弟弟吗？” 陆笑言差点呛住，混沌天极可没有生育功能，“行了行了，去看看承安回来没。” “知道啦！”言蹊拖着长音应道，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言宁则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但转身时故意重重地踩了下父亲的衣角。 玉凝整理好衣衫，赤足踏过冰凉的地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有两个孩子在背后催着陆笑言，倒也不是坏事。 她缓步走向书房，却在廊下顿住了脚步。 透过半开的雕花门扉，陆笑言端坐案前，指尖正划过一份战报。他眉目如刀，哪有半分伤重之态？ 她看到秦承安与谢锦山正躬身立在案前，低声汇报着什么。两人神色凝重，案几上摊开的星图泛着血色微光，显然是在商讨要事。 玉凝正犹豫是否该回避，却见陆笑言忽然抬眸。 那双凤眸穿过缭绕的熏香，精准地锁定了她。 “过来。”他抬手招了招，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秦承安与谢锦山闻言转身，见是玉凝，立即恭敬地退至两侧。 玉凝走到陆笑言身边站定。 “饿了没？”陆笑言敲敲桌面，一碗冒着热气的蜜露从食盒中浮起。 “我自己去厨房弄些吃的就好。”玉凝看了眼小碗。 “坐下来吃吧。”陆笑言起身让出位置，让玉凝坐好，随后看向秦承安，谢锦山，“继续。” “师尊，不如直接杀过去？”秦承安继续说道。 陆笑言摇摇头，“我们现在的敌人太多了，能少一个是一个。再说混沌天极的实力不似其他星系的星主。” 玉凝挑眉，这怎么说到自己身上了？ “师兄的方法确实不妥。”谢锦山接到，“时间重置只能赠送，无法强抢。” 玉凝低头吃着，时间重置？他们要时间重置做什么？ “师尊，不如直接告诉混沌天极，我们找到了星烬溯时诀？”谢锦山提议道。 “告诉他？然后呢？”陆笑言叹息道，“他又不如我们这般，对过去有执念。” 秦承安重重的叹气道，“可惜上次星系战场我们不能参加，不然就能拿下时间重置，搭配星烬溯时诀，就能回到过去救下师弟师妹们！” “星烬溯时诀你们研究过了吗？能重回多少时间？”陆笑言问道。 “最多十年。”谢锦山回道。 “十年，刚好是我们从黄宇世界逃离的时候。”陆笑言低声喃喃， “师尊……”谢锦山刚想提出疑问， 却被陆笑言打断，“星烬溯时诀先给我看看，再想办法和混沌天极接洽，他提的任何要求我们都同意，只要能回溯时间……注意别让外人发现我们的打算。” 两人不再多问，齐声道，“是，师尊。” 待两人离开，玉凝便放下玉箸，抬眸问道，“什么星烬溯时诀？什么时间重置？” 陆笑言随手将一枚泛着血光的玉简搁在桌面，“一个上古禁术，配合时间重置能让时间多回去十年。”说着伸手将玉凝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玉凝早已习惯他的亲近，自然地环住他的脖颈，“你要重回过去？” “想啊……”陆笑言倚靠在青玉椅上，眸光晦暗不明，“十七个徒弟呢……”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简边缘，“只可惜只能回十年，如果能回到蓝星那时候就更好了。” “你为什么收这么多徒弟？” 陆笑言心里浅笑，来了来了，终于问自己了！ “不是我收的，是前几个分神收的，我实际上就收了三个徒弟，十六，十七，十八，三个。” “前几个分神？” “是啊，第一个分神收了十个，死了八个，第二个分神收了十四个，死了十个，第三个分神收了九个，加上我收的三个，正好三十六个。” 玉凝听着这些数量，皱眉的数着，“不是十七个？怎么又变成死了十八个？” 陆笑言偏过头，一缕白发落在他的颊边，“是以前死了十八个，用灵霄神念诀复活了。”他看向玉凝的眼睛带着笑意，“给你的那个灵魂功法，就是为了救徒弟们研究的。” 玉凝指尖骤然收紧，难怪他给棋子们修炼，也修炼不了，“你是说……” “现在留在身边的都是灵魂复活的徒弟，除了谢锦山。” 玉凝不敢置信的看着陆笑言，“你……又在耍我？” “功法的事情之后，我什么时候还耍过你？”陆笑言轻笑道，“更何况，言蹊言宁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两？” 陆笑言捧着玉凝的脸，“他们两是第一个分神人格留下了的孩子，活了两百多年就死了，我用灵魂功法复活的。” 玉凝诧异的看着陆笑言，“他们是你的孩子？” “严格的说是那一任分神人格留下的。我称他为一任号主。”陆笑言抬手抚过她绷紧的背脊，“不用怀疑我，因为我的本性是喜欢男性的，对你是特例。” “……”玉凝沉默了一瞬，又问道，“那你以后会喜欢别的男性吗？” 陆笑言轻笑挑眉，没想到玉凝会问这种情侣之间常出现的问题，脑海中联想到玉凝本来的模样——混沌天极的外形，“如果那个男性长得跟你一样好看，说不定……” 玉凝的小脸一垮，挣扎着就要离开，被陆笑言紧抱着，“你这么美，不可能有比你长得好看的。” “那就是说有，你就会动心？”玉凝冷冽的质问。 “不会！”陆笑言斩钉截铁。 玉凝冷哼一声，转而说道，“那十七个呢？怎么不能复活？” “肉身被毁，灵魂就不见了。”陆笑言惆怅道，“只要能回到离开黄宇世界那一天，就算是保住他们的尸首也行。可惜……混沌天极不见我。” 第61章 混沌天极答应见面 “即便回去，以你当时的修为也改变不了什么，抵挡不了徒弟的死亡。”玉凝指尖轻点他紧蹙的眉间。 陆笑言捉住她的手腕，苦笑道，“所以想跟混沌天极做个交易，请他出手相助。” 玉凝挑眉，“那位不是常年隐居混沌星系，唯有星系战场开启时才会现身的么？” “是啊。”陆笑言闭眼揉着眉心，喉结滚动间泄出一声叹息。 玉凝倚在他怀中沉吟片刻，忽然仰头，“这禁术......我能看看么？” “能看。”陆笑言指尖轻弹，玉简应声展开。 霎时间，血色符文在空中流转，凝成一道道燃烧的星轨。每一笔划都似用星辰灰烬书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时光波动。 最上方“星烬溯时诀”五个古宇宙通用文字字迹，竟是用真正的星核碎片镶嵌而成。 “这禁术，有点复杂。”玉凝蹙眉合上玉简，指腹摩挲着边缘泛着血光的纹路。 陆笑言闻言轻笑，指尖卷起她一缕垂落的发丝：“连你都觉得难？”他瞥了眼桌上摊开的晦涩文字，“这些上古铭文我一个字都认不得，只能交给徒弟们琢磨。” “能借给我看几日吗？”玉凝抬眸，眼底流转着探究的光芒。 “拿去吧。”陆笑言松手任她取走玉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混沌天极至今未应我求见，留着也是无用。” 玉凝将玉简拿起，忽然倾身上前，“这般贵重之物，不怕我弄丢？” 温热的吐息拂过颈侧，陆笑言低笑着将人揽入怀中，“你要什么，我何曾吝惜过？”他掌心贴在她后腰，声音沉在胸腔里震动，“真丢了......我也认命。” “放心。“玉凝轻推他胸膛起身，“丢不了，等我看看这功法到底能不能用。” “好！” 此后数日，万星阁的星轨悄然偏移。 陆笑言终日埋首案牍，批阅各星系呈上的战报；玉凝则闭门不出，寝殿的云灯，映照她研读禁术的身影。 每当暮钟响起，陆笑言总会带着吃食推门而入。 两人在锦帐中依偎，她指着玉简上的符文细细讲解，他则说着白日里各星系的趣闻。有时为某个术法节点争论不休，有时又因某个星主的蠢事笑作一团。 锦被下十指相扣，陆笑言将天地殿的秘辛、徒弟们的过往、甚至自己的旧事，都化作枕边絮语。他剖白得近乎虔诚，只求她眼中能多一分信任。 而玉凝总会在他酣睡后，轻抚他胸膛，后背那数不尽的星系反噬留下的伤痕，望着陆笑言的容颜出神。 那枚血色玉简，始终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要不要帮他重回时间线呢？ 回去时间线后，他还会喜欢自己吗？还会爱自己吗？ 陆笑言给她说了很多往事，说了很多独有的私事，但重新来过之后，真的有用吗？ 如果重来，他是用女身见他？还是男身呢？ 他说他本喜欢男性，那是不是用混沌天极的身份，能让他更喜欢自己？ 连玉凝自己都没发现，曾经那个想利用陆笑言在星系战场斩杀所有星主，拿下圣冠者名额，离开这个宇宙的目标，已经被压在识海最深处。 …… 又是一年永夜日。 万星阁外的星河黯淡，整片天幕如同被泼墨浸染，只余几颗命星倔强地闪烁着微光。 陆笑言静立在观星台上，手中握着一枚刚刚亮起的混沌符印——那是混沌天极首次传来的回应。 【可一见】 简短的三个字，却让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两年，他辗转各大星系，长刀下又添了数位星主亡魂。 每一次归来，玉凝都能在他身上发现新的伤痕——那些星系反噬留下的伤纹如同诅咒，一道叠着一道，在他苍白的肌肤上织成狰狞的网。 此刻，玉凝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身，脸颊贴在他背脊最新的一道伤疤上。那处皮肉还未完全愈合，带着灼烧后的粗糙触感。 玉凝这两年很不好受，那种名叫心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本不想管陆笑言的徒弟的。 她连自己的目标都放弃了。 只想好好的跟他厮守在一起，陆笑言的寿命她也会帮他解决的。 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混沌天极的身份同意了见面。 真的不想再看到陆笑言受伤了。 陆笑言没想到玉凝这么难搞定。两年……才下定决心帮自己。 不过也不算久，比起混沌天极千万年一直独身一人，现在能用两年的时间决定愿意跟自己绑在一起，也不枉自己付出的真心。 陆笑言已经给了玉凝所有能给的一切。 除了镜子的事，这个事真不能说。 等时间重来后，玉凝随便使用任何一个小细节，都能让重置时间后的自己明白所有的一切。 除非……玉凝避免使用那些小细节。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星纹佩，一想到重置时间后的自己不仅能保住所有的徒弟，还能白捡一个爱人，真是嫉妒的发狂。 陆笑言突然转身，带着近乎凶狠的力道将她按进怀里。他埋首在她颈间深呼吸，像是要把她的气息刻进肺腑。 玉凝发现陆笑言的手正微微发抖，心里不免有些难受，难道徒弟就这么重要？只是答应见一面，就这么激动？ “玉凝，混沌天极同意见面了，你想一起去吗？” “不用了，你去谈正事的，我去了惹他不快了怎么办。”玉凝靠在陆笑言身上说道。 陆笑言轻笑一声，低声说道，“时间重置后，我会拜托混沌天极让我去落星山脉寻你的，就算重来，我们还可以做夫妻。” “好。”玉凝点头，重置时间后，她会用混沌天极的身份，直接与陆笑言相爱的。 “混沌天极约的时间在永夜日之后，这段时间我就不出门了。”陆笑言指尖缠绕着玉凝的一缕青丝。 “不过——”他话音一转，眉头微蹙，“美斯安递了帖子，要办寿宴。” 玉凝抬头皱眉，“寿宴？”美斯安的寿宴，怎么提前了？原本打算再用玉凝的身份和陆笑言在万星阁渡过最后的永夜日，现在还要去应付那讨人厌的美斯安。 真想杀了他。 “嗯。”陆笑言把玩着她的发梢，“你同我一道去。” “好。”玉凝垂眸应下。 陆笑言忽然倾身，捏住她的下巴：“怎么？不想见美斯安？” 玉凝望进他探究的眼神，忽而莞尔：“只是觉得......”她指尖抚过他衣襟下的伤纹，“你该多养养这些伤。” “无妨。”陆笑言低笑，捉住她的手指轻咬，“有你在，就是最好的良药。” 窗外，最后一缕星光被永夜吞噬。 第62章 宴会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腻歪在一起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永夜日快要结束前，美斯安寿宴的时间已经来了。 云灯的光线透过纱幔照进床榻，在玉凝的睡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正对上陆笑言专注的目光——他单手撑着头，白发垂落，另一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发梢玩。 “醒了？”他低笑，指尖轻刮她鼻尖，“你如今是越发惫懒了。” 玉凝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往锦被里缩：“昨夜没睡好......”嗓音还带着晨起的软糯。 “哦？”陆笑言俯身，薄唇擦过她耳垂，“是我没服侍好你？” 回应他的是两声含糊的轻哼。 玉凝翻了个身，绸缎般的青丝铺了满枕。 陆笑言低笑着将她捞回怀里，掌心贴在她腰际轻轻揉按，“今日要去美斯安的寿宴。” “这么快？”玉凝终于睁开眼。 在这永夜笼罩的云神暖域，时光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 “是啊，……好快。”陆笑言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他埋首在她颈窝，深深吸了口气——那股独属于玉凝的香味让他心尖发颤。 一想到重置时间后，能与她长相厮守的将是另一个“自己”，嫉妒如同毒蛇啃噬心脏，甚至想过不去救徒弟了…… “痒……”玉凝轻推他肩膀。 陆笑言低笑一声，“不闹你，”说完便起身，“我给你穿衣。”玄色寝衣滑落，露出背脊上交错的伤痕。 玉凝翻身看着他。 这两年他侍奉她穿衣梳妆已成习惯，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玉凝慵懒地伸展手臂，任由他为自己系上腰封。鲛绡衣裙流光溢彩，衬得她肌肤如雪。陆笑言半跪着为她穿鞋，玉凝伸手揉了揉他散落的白发。 …… 光耀星系的宫殿悬浮在璀璨的星云之上，千万盏琉璃灯将整座殿宇映照得如同白昼。玉凝挽着陆笑言的手臂踏过星虹桥时，脚下流淌的星河泛起粼粼波光。 玉凝扫过前方乌压压的人群——七位星主正在殿门处寒暄，光耀星系的护卫在回廊两侧列队，更远处还有各星系使者举杯穿梭。她轻捏陆笑言的手腕：“挺热闹。” “美斯安的人缘挺不错。”陆笑言笑道。 身后跟着的言蹊突然“噗嗤”笑出声——少年正盯着某位星主滑稽的冠冕。言宁立刻掐了兄长一把，谢锦山则警告性地咳嗽一声。 “天地殿殿主到——” 唱名声划破喧嚣。 殿内瞬间安静三分，无数道目光如箭矢般射来。 “殿主别来无恙啊。”美斯安端着金樽迎面走来，银发上的光耀冠冕刺得人睁不开眼，目光轻佻地扫过玉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陆笑言冷淡颔首，指尖在玉凝腕间轻拍。 “这边请。”美斯安转身引路，曳地的银袍在晶石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陆笑言的席位照例设在主座之侧，这个位置向来象征着天地殿在诸星盟中的超然地位。 宴会过半，琼浆玉液已过三巡。 水晶宫灯将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各色灵果珍馐在玉案上散发着诱人光泽。几位星主端着琉璃盏，脸上堆着殷勤的笑意，接连不断地向主座方向涌来。 “陆星主，久仰久仰！”鸿合星主率先举杯，冰蓝色的酒液在盏中荡漾，“今日得见尊夫人，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目光在玉凝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陆笑言指尖轻点杯沿，算是回应。 “听闻陆星主在早些时间又斩落三位叛逆星主，”赤炎星主挤上前来，火红的须发随着谄笑抖动，“当真是威震寰宇啊！” 玉凝垂眸把玩着手中玉箸，对这些奉承充耳不闻。忽然感觉膝上一暖——陆笑言的手掌不着痕迹地覆了上来，拇指在她裙褶上轻轻摩挲。 “说起来，”紫微星主趁机凑近，手中捧着一枚星光熠熠的宝匣，“这是小女亲手炼制的星辰佩，特意献给夫人把玩......” 匣盖刚启，一道凌厉剑气突然横扫而过！ “砰”的一声，宝匣炸成齑粉。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秦承安慢条斯理地收剑入鞘，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手滑。” 陆笑言唇角微勾，揽过玉凝的腰肢：“诸位的好意，本座心领了。”他指尖轻敲案几，谢锦山立刻会意，高声宣布：“殿主体恤诸位，特赐天地殿秘酿——” 这一打岔，前来套近乎的星主们只得讪讪退下。 玉凝借着袖摆遮掩，在陆笑言腰间狠掐一把：“你徒弟倒是会替你解围。” “也替你解围。”陆笑言低笑，就着她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这群星主平时可见不到你，如今有机会，不就是通过你来讨好我。” 玉凝轻笑一声。 远处，美斯安冷眼看着陆笑言与玉凝耳鬓厮磨的模样，银冠下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鸷。 “星主，一切准备就绪。”光耀星系的侍卫对美斯安说道。 “好！”美斯安脸上骤然绽放出温润如玉的笑意，突然击掌三声。清脆的掌声如惊雷炸响，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星主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水晶灯的光晕在他银冠上流转。 “承蒙诸位厚爱，来赴本座三万岁辰。”他执起金樽，声音如沐春风。 众星主执杯共饮，纷纷附和着，说些喜庆的话语。 美斯安放下酒杯，一副遗憾的模样，“只可惜...”语调陡然转沉，“我挚友启源星主已陨落多年。犹记上次寿宴，他还与本座把酒言欢。” 殿内几位年长的星主面露唏嘘。 美斯安缓步走向大殿中央，银袍拖曳出星河般的流光：“所以，在这次寿宴之前，我就想为我的好友做些什么。” “各位都知道，陆星主的夫人是启源星主的遗珠，为此，本座特意前往启源星系，想为陆夫人寻些故土旧物，打算赠送给陆夫人。” 众星主又看向陆笑言和玉凝，窃窃私语讨论着，“原来陆夫人是启源星主的女儿。” 陆笑言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美斯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不过，在启源星系，我却有了不同的发现。” 水晶帘幕徐徐掀起。 一位身着月白纱裙的少女怯生生走入殿中——杏眼樱唇，眉间一点朱砂，竟与玉凝有七分相似！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第63章 第六世结束 “这是......”卢三手中的酒盏“咣当”落地。 陆笑言周身骤然爆发出森寒杀意，案几上的玉器瞬间结满冰霜，“美斯安……” 玉凝瞳孔骤缩，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这位姑娘，是我在启源星系遇到的。”美斯安并不惧怕陆笑言，悠哉的说道，“当时看到这位姑娘，我也很震惊！竟然有人假冒我好友的女儿，当时我便想杀了她，只不过……” “诸位且看，”美斯安他猛地扯开少女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闪烁的星纹，“启源血脉独有的''星髓印''，做不得假吧？” “所以——”美斯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寂静的大殿中如同利刃出鞘，“真正的沧海遗珠，究竟是谁？” 满座哗然！ “万星星主的夫人......竟是个冒牌货？” “陆笑言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难道堂堂星主，被个女子骗了？” 窃窃私语如毒蛇般在宴席间游走。 玉凝指尖发冷，混沌之气在经脉中疯狂奔涌。她下意识看向陆笑言，却见他下颌线条绷得死紧——这个细微的表情，让她心升疑问，陆笑言并不生气自己骗她。 反而…… “美斯安！”陆笑言的声音裹挟着雷霆之怒，整座宫殿的星灯齐齐暗了一瞬，“你找死？” “哎呀，差点忘了——”美斯安装作恍然大悟地拍额，银冠上的宝石叮当作响，“差点忘了，怎么会有人能骗你陆笑言呢？你可是拥有探查天下人，天下事的流光镜啊！” “流光镜？是什么？”玉凝喃喃重复，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美斯安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怎么？玉凝姑娘不知道？”他故作惊讶地掩唇，“流光镜，就是可以将每个生灵的时间线全部探查清楚的时间回溯神器啊！” “美斯安，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也就是说~”美斯安丝毫不在意，心情颇好的继续说道，“玉凝姑娘你的所有来历，在第一次与陆笑言见面的时候，就已经……” “闭嘴！” 陆笑言的暴喝震碎了大殿半数琉璃盏。 但已经晚了——玉凝周身开始翻涌出漆黑的混沌之气，她也不蠢，自然联想到了所有的一切。 “这……不能说吗？你们可是夫妻关系，难道还没告诉玉凝吗？”美斯安装作疑问。 “美斯安！”陆笑言凭空射出一道灵锁将美斯安重伤。 玉凝呆愣在原地。 她想起初遇时他那变化的眼神； 想起他每次都能在她失控前正好握住的手； 想起他看向她时，那仿佛穿透时光的深邃目光...... “原来如此。” 玉凝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却让陆笑言浑身血液凝固。 “玉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陆笑言握紧玉凝的手，却被甩开。 “你探查过我吗？” “……查过。” “什么时候？” “见面的时候……” “呵……”她缓缓起身，裙摆上精心绣制的星纹寸寸崩裂，化作飞灰。 往事一幕幕浮现。 那些记忆已经成为屈辱——陆笑言斜倚榻上，含笑看她笨拙执勺的模样，无数次的戏弄。做侍女学厨艺那段时间，顶替九层所有侍女的位置去服侍他，甚至连亲吻都是他的计划？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她每说一个字，眉心的混沌印记就明亮一分，“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时间重置来的？” “玉凝！”陆笑言一掌震碎美斯安的护体金光，将人重伤击飞，转身就要去抱她，“不是的——” “玉凝姑娘！”言蹊言宁扑上来，一左一右拽住玉凝的衣袖，“听爹的解释！我们不是故意瞒你的！” “玉凝姑娘，请冷静！”谢锦山也不禁站出来说道，“师尊对你的心，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真！” 玉凝反而问道，“你们……都知道那流光镜的存在？” 三人怔了一下，不敢说话。 何止知道，造化流光镜没有进入陆笑言识海之前，一直是由谢锦山保管，每个徒弟都可以用来查探任何生灵的时间线。 陆笑言急忙说道，“玉凝，我一直想给你解释的，我没有机会说。” 玉凝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露出一抹古怪的弧度，猛地挥袖，笑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低低的，断断续续。 “只有我不知……”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能压垮脊梁，“我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是的……” 混沌之气如浪潮般炸开。 陆笑言被推得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三个徒弟被气浪掀飞。 “回答我！”她声音里带着混沌天极特有的空灵回响，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利用我去救你徒弟？” 陆笑言的嘴唇颤抖着。 殿内所有星主都屏住呼吸，看着他缓缓闭上眼，又睁开：“......是。” 这个字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什么。 玉凝突然笑了。 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让整座光耀宫殿开始崩塌。 漆黑的混沌之气从她七窍中涌出，所过之处，琉璃化作齑粉，星灯熄灭坠落，就连最强大的星主都开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吞噬！ 都不仅惶恐，这女子到底是何人？ 陆笑言的声音在玉凝耳中渐渐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混沌之雾。 他的唇在动，他的眼在痛，可这些画面却像破碎的镜面，在她混沌的意识里割裂成无数碎片。 “够了......”她低喃着，声音里裹挟着混沌星域深处的回响。 突然，一道漆黑如墨的混沌之气自她天灵冲天而起，瞬间击穿了光耀宫殿的穹顶！整片星空开始扭曲，星辰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搅乱，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轨迹。 “她是——混沌天极？！”众星主惊恐的后退。 但已经晚了。 玉凝缓缓悬浮至半空，长发在混沌风暴中狂舞。她每呼吸一次，就有更多的黑雾从七窍中涌出。那些雾气如有生命般蔓延，所过之处—— 水晶灯盏化作齑粉簌簌落下； 千年灵植瞬间枯萎成灰； 几位躲闪不及的星主发出惨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开始腐朽！ “玉凝！醒醒！”陆笑言的长刀终于出鞘，却只用来格挡她无差别攻击的气浪，“求你了......”陆笑言的刀光织成密网，却只守不攻，“相信我......” 但陷入疯狂的混沌星主已经听不见了。 言蹊被一道气浪击中胸口，喷着血倒飞出去；谢锦山为保护言宁，半边身子都被混沌侵蚀；更远处，几位天地殿弟子已经在黑雾中化为枯骨...... 他硬扛着三道混沌气浪，将重伤的言蹊谢锦山和言宁推到秦承安身边，“带他们走！” 可话音刚落，一道黑芒如毒蛇般窜出，直接洞穿了三名弟子的胸膛！他们的身体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却在下一秒化为漫天血雾。 “不......”陆笑言目眦欲裂，却仍不敢对她挥出真正的杀招。他的刀光如月华倾泻，却只用来劈开袭向众人的混沌之气，“玉凝，听我说，听我解释！求你听我说！” 玉凝空洞的目光扫过满殿狼藉。她看见美斯安在角落阴笑，看见星主们惊恐逃窜，看见陆笑言的徒弟们浑身是血，看见陆笑言那......可这些画面只让混沌风暴愈发狂暴。 “都......消失吧......” 她轻轻抬手，整座宫殿开始崩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重伤的美斯安突然从阴影中暴起！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狠狠推在陆笑言后背—— “噗嗤。” 长刀穿透血肉的声音如此清晰。 玉凝低头看着胸口的刀锋，又抬头看向陆笑言瞬间惨白的脸。混沌之气开始从她伤口处溃散，像一场终于落幕的黑色烟花。 “……陆笑言......”她咳出一口泛着混沌气体的血，“你又杀我......” “不！！！” 陆笑言的嘶吼震碎了整座宫殿的穹顶。他一把拔出长刀将美斯安劈成两半，转身接住玉凝坠落的身躯。鲜血从她心口汩汩涌出，怎么捂都捂不住。 “我爱你啊......”他颤抖的唇贴上她逐渐冰冷的额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玉凝用最后力气扯出一个冷笑，染血的手指在他心口点了点： “我......恨你......”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化作万千星光，在陆笑言怀中消散无踪。 时间重置。 第64章 第七世 时间重置。 混沌星域深处，混沌天极猛然睁开双眼。时空重置的眩晕感还未散去，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已经灼烧理智。他一把抓起悬浮在身侧的混沌剑，剑身嗡鸣着迸发出漆黑的煞气。 “陆、笑、言——” 这个名字被他咬碎在齿间。混沌之力在经脉中奔腾，他一步跨出，直接撕裂空间来到落星山脉。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悬崖边，月白色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没有任何犹豫，混沌剑裹挟着万载恨意直刺后心！ “铛——” 陆笑言头都没回，反手一刀格挡。 转身时，九道灵锁从虚空中激射而出，瞬间将混沌天极捆成茧蛹。 “你是......”陆笑言皱眉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强敌，眼神陌生得令人心碎。 混沌天极突然笑了。 多可笑啊，上一世为他痴狂，这一世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混沌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痛从心口炸开，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混沌天极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灵锁骤然收紧，刺入血肉。陆笑言的刀光如银河倾泻，在混沌天极瞳孔中不断放大—— “噗嗤。” 刀刃穿透心脏的声音如此熟悉。 “咳......” 一口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刺目的红。 他茫然地看着那片血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间，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毒蜂在颅内振翅。 疼—— 太疼了—— 不是被灵锁刺穿血肉的疼，而是某种更深、更钝的痛，像是混沌的心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混沌天极抬起头，染血的唇瓣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可最终，他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混沌之气开始从伤口溃散，化作漫天星尘。 混沌天极最后看到的，是陆笑言毫无波澜的眼睛，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 混沌天极陨落的消息震动宇宙。 失去主宰的混沌联盟陷入内乱，各大星域趁机反扑。 在星系战场中，美斯安在混乱中拿到了时间重置的秘宝，天地殿的势力开始疯狂扩张。 一百年的时间，陆笑言依然在践行他的复仇之路。但没人注意到，他眉心的血纹正在逐渐转为暗金色——那是灵魂开始溃散的征兆。 “师尊，您又咳血了。”谢锦山忧心忡忡地递上药盏。 陆笑言随手抹去唇边血迹：“无妨。”他望向星图，那里标注着最后一个仇敌的位置，“明日出征M系209星系。” 当夜，万星阁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等言蹊等人冲进寝殿时，只看到陆笑言跪在满地星屑中，双手死死抱着头。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渐渐凝成一面古镜的形状。 “师...尊？”言宁颤抖着伸手。 “滚出去。”低沉的声音从陆笑言喉间挤出，却带着诡异的金属质感，“现在。” 百年后的宇宙已成炼狱。 曾经璀璨的星域如今只剩残骸——破碎的星辰如死去的萤火，漂浮在永恒的黑暗中； 曾经繁华的仙城化作焦土，断壁残垣间偶尔还能看见几具未完全腐朽的尸骨，保持着逃亡时的姿态； 连那些亘古长明的星璇花，也在这无尽的杀戮中凋零殆尽，只余干枯的枝干指向扭曲的天空。 造化流光镜操控下的陆笑言，早已超越了“复仇”的范畴。它将屠杀演绎成一种艺术，一种仪式—— 它让星域的亿万生灵在冰封中慢慢窒息，只为聆听生命消逝时最细微的哀鸣； 它将星界的修士们投入永恒燃烧的火狱，看他们在灰烬与重生间循环往复； 它甚至修改了宇宙最根本的星轨法则，让七颗主星永远凝固在陨落前最绚烂的刹那，如同琥珀中的虫豸，成为这场屠杀最华丽的装饰。 美斯安躲在最后的庇护所里，看着监控星图上一片片暗下去的区域。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好友是可怕万倍的怪物。 “找到你了。” 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美斯安僵硬地转身，看到“陆笑言”倚在门框上。但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镜面，折射出无数破碎的星光。 “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镜中人抬手，一段记忆画面在虚空展开—— 画面中，幽暗的密室被惨绿的灵火照亮。 美语安被铁链悬吊在半空，隆起的腹部已经浮现出不祥的青紫色。她手腕上插着七根透明的灵管，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流向下方冰玉床上那块蠕动的血肉。 冰玉床上的血肉发出黏腻的蠕动声。它贪婪地吮吸着美语安的生命力，每吸食一分，就生长一寸。 渐渐地，轮廓开始显现——修长的四肢，凌厉的眉骨。 “不......这不可能！”美斯安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抠进地面，“陆笑生！你竟敢用我妹妹当养料——” “你要的妹妹，”镜中人俯身，金属质的声音带着蛊惑，“我不是帮你找到了吗？“ 美斯安的嚎叫撕心裂肺。他疯狂捶打地面，灵力暴走将四周的墙壁震出蛛网般的裂痕。他疯狂攻击着眼前的幻象，却没注意到真正的杀机已经逼近。 “够了！” 一声暴喝突然炸响。美斯安惊愕抬头，看到陆笑的本体意识竟然在抢夺身体控制权！他的左眼恢复清明，右眼却仍是可怕的镜面。 “陆笑？...你怎么可能...” “闭嘴！”陆笑一拳砸向自己的太阳穴，鲜血顺着额角流下，“美斯安！别恨我，是镜子……” 长刀插进了美斯安的胸膛。 “噗嗤！” 刀锋入肉的闷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美斯安低头看着胸前的刀柄，又抬头看向陆笑言左眼滚落的血泪。 “啊——！！” 镜子控制的陆笑言发出非人的尖啸。整座庇护所开始崩塌，空间如脆弱的琉璃般片片剥落。无数裂缝中渗出刺目的白光，所过之处连尘埃都被分解成最原始的光粒。 陆笑言染血的手突然抓住美斯安的衣襟：“别...怪我......” 刺目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时间重置。 第65章 第八世 时间重置。 混沌天极睁开眼睛的瞬间，熟悉的星芒刺痛了他的瞳孔。 混沌星系永恒不变的紫黑色天幕在头顶流转，那些破碎的星云如同被撕裂的伤口，缓慢地蠕动着。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没有血洞，没有那柄名为“天裁”的长刀留下的冰冷触感。只有完好无损的玄色长袍，和皮肤下那颗仍在跳动的混沌心。 “又活过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在空荡的混沌殿内回荡。 宝座由上古魔兽的骨骼锻造而成，尖锐的骨刺抵着他的后背，疼痛真实而清晰。 这不是梦。 混沌天极缓缓抬起手，一缕暗紫色的混沌之力在指尖缠绕。 上一世明明被陆笑言杀了，看来有其他人用了时间重置，就是不知道是谁。 识海里堆满了关于陆笑言的记忆。只要想到陆笑言，那名叫心痛的感觉还在心头萦绕。 “为什么...”他猛地攥紧拳头，“为什么骗我……”混沌之力爆裂开来，将不远处的一根石柱炸得粉碎。碎石飞溅，有几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细小的血痕。 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整个混沌殿内只有他一人，和永远飘荡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混沌天极瘫在宝座上，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陆笑言耍了他一次又一次。 从一开始就是骗局，从一开始就是算计自己，从一开始只有自己动了心。 他却杀不死陆笑言。 第一次轮回杀不死，上一次轮回杀不死，这一次——依然杀不死。 不管多少次轮回都杀不死。 这个认知像钝刀一样缓慢地割着他的神经。 以前只是恨他，只是愤怒，现在却多了无数种不一样的情绪。 最让他恶心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还在爱着陆笑言。 “可笑。”他嗤笑一声，从宝座旁摸出一坛万年混沌酿。酒坛上封印的符文在他指尖化为灰烬，浓烈到近乎刺鼻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这是用混沌核心处生长的魔果酿造的烈酒，寻常仙人沾一滴就会神魂俱灭。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记忆不受控制的涌上来，第一次和陆笑言喝酒的时候，那是灵酒，不是混沌酒。那天发生的事又浮现在眼前…… 混沌天极又灌下一口酒，这次大半洒在了前襟上。 “主上，星系战场已经备战完毕，请...”成子佳跪在殿外禀报。 “滚。“他连眼皮都懒得抬。 成子佳低头行礼告退。 混沌天极眼中闪过一丝暴虐。杀不了师父，杀个徒弟泄愤总可以吧？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因为——陆笑言会难过。 “我真是没救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将空酒坛砸向墙壁。琉璃碎片四溅，有几片反弹回来划破了他的手背。 想到自己竟然为了心疼陆笑言不断复仇导致的他承受星系反噬的伤越来越多，同意用时间重置去救他徒弟。 他恨不得回去掐死那个愚蠢的自己。 …… 星系战场结束，混沌天极拿着手上的时间重置星印把玩着，陆笑言把星烬溯时诀给他了，他要不要回到十年前去杀陆笑言？ 十年前的陆笑言才仙境，连徒弟都保不住，自己杀他不就是轻而易举？！ 可他偏偏就是舍不得。 混沌天极从宝座上滑下来，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混沌殿的地面由星核碎片铺就，永远散发着微微的热度。他盯着穹顶上旋转的星云，思绪飘向更久远的过去。 最后却定格在无数次被陆笑言戏耍后，他来哄自己的画面。 “……陆笑言，你怎么还不来哄我……” 想到那曾经无数次，陆笑言低头哄自己的模样，如果……如果他没有发脾气，压制住了混沌之气，陆笑言会不会也来哄自己？ 酒劲上涌，视线开始模糊。 混沌天极知道自己又快要陷入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了。每次醉酒后，他总会梦见不同的可能性——梦见陆笑言没有骗他，梦见他们真的像普通道侣那样游历万千宇宙，梦见某个轮回里自己终于狠下心先下手为强... 但每次醒来，现实都残酷得让人窒息。 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 一年一年的变化。 混沌天极终究是忍不住，从棋子们的汇报中，将陆笑言的点点滴滴全部收集。 混沌天极的指尖划过悬浮在半空中的影像，紫色的混沌之力如同流水般裹挟着那些破碎的画面。这是第七百二十一次重复观看了——陆笑言在星穹之巅一剑斩落北天星主的头颅，白发胜雪，不染纤尘。 “主上，这是最新的情报。”殿外，负责监视天地殿的暗影棋子跪伏在地，声音压得极低，“格恩星系动荡。” 混沌天极懒洋洋地挥手，新的影像在面前展开。画面中的陆笑言眉目如画，却带着肃杀之气。 “滚吧。”他淡淡地命令，眼睛却未离开影像分毫。 棋子如蒙大赦，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殿内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影像中陆笑言施展仙术时带起的风声。 混沌天极知道这种行为很可悲。堂堂混沌之主，却像个痴汉一样收集仇敌的一举一动。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混沌天极本想就这样摆烂渡过这一世。 直到他看到他与美斯安决裂的消息…… “不可能。”混沌天极猛地坐起来，随即因为动作太猛而头晕目眩。他扶着宝座边缘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混沌本就不需要进食，他灌下去的那些混沌酒纯粹是为了麻痹自己。 “情报确凿！”棋子颤抖着呈上一枚记忆水晶，“这是潜伏在天地殿的暗子冒死记录的影像！” 混沌天极一把抓过水晶，混沌之力灌入其中。画面展开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地殿内，陆笑言手持长刀天裁直指美斯安咽喉，眼中是混沌天极从未见过的冰冷杀意。美斯安则满脸悲愤，手中凝聚着足以毁灭半个仙界的恐怖力量。 “陆笑言！我妹妹呢？！！你竟然敢用我妹妹做养料复活！！！”美斯安的声音在水晶中炸响，震得混沌殿都在微微颤动。 陆笑言的回答却轻得几乎听不见：“美斯安，我不知道你妹妹在哪里，你别冤枉我！” “我忍了你这么久，终于……”美斯安看着重伤的陆笑言。 殿中刮起腥风血雨。 画面戛然而止。水晶在混沌天极掌中化为齑粉。 “继续监视。”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刚才的震惊从未存在，“我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变故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在之前的每一次轮回中，陆笑言和美斯安都是最默契的搭档，而现在... 第66章 第九世提前十年 接下来的日子，混沌天极破天荒地减少了饮酒量，开始认真关注天地殿的动向。他派出了所有潜伏在仙界的棋子，甚至不惜动用几个埋藏极深的暗桩。每天都有大量关于陆笑言和美斯安的情报涌入混沌殿，而他就像个瘾君子一样饥渴地吞噬着每一条信息。 美斯安离开天地殿后隐居在光耀星系。 陆笑言连续七日闭门不出。 赤甲星主试图调解未果。 仙界，神界，星系之主各方势力开始选边站队... 三个月后，一条爆炸性消息传遍三界：陆笑言与美斯安约战于归墟之眼，生死不论。 混沌天极愣在原地，他已经推算出来了，上一世是美斯安拿了时间重置，是美斯安用的时间重置。 只是两人发生了什么？竟然在时间重置之后，决裂了。 决战当日，混沌天极隐匿身形来到归墟之眼外围。即使以他的实力，也不敢太过靠近那个能吞噬一切的空间漩涡。他藏身在一块漂浮的陨石后，用混沌之眼观察着远处的两人。 这是他这一世，第一次看到陆笑言。 陆笑言依旧一袭墨色衣袍，每次出战他都会换下他最爱的月白色。 美斯安则披散着长发，周身环绕着十二颗星辰珠，每一颗都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两人没有多余的对话，直接开战。 陆笑言的九道灵锁还未捆住美斯安。 美斯安则完全放弃了战斗，星辰珠一颗接一颗地爆裂，释放出的能量让整个归墟之眼都开始不稳定。 “你疯了！”陆笑言的灵锁已经捆住了美斯安，但是爆炸还在，“这样下去会引发宇宙坍缩！” “我打不赢你，杀不了你，但我能……”美斯安大笑，笑声中带着疯狂：“同归于尽！” 混沌天极突然明白了美斯安要做什么。他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美斯安引爆了最后一颗星辰珠——那是他的本命星辰，蕴含着本源的力量。 归墟之眼开始向内塌陷，一个漆黑的奇点出现在战斗中心。恐怖的吸力瞬间席卷整个空间，连光线都无法逃脱。 混沌天极拼命抵抗着那股力量，看到陆笑言试图用长刀稳定空间，但一切都是徒劳。 奇点急速膨胀，所过之处，星辰湮灭，空间崩塌。 混沌天极亲眼看到美斯安第一个被吞噬，然后是陆笑言...陆笑言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转头看向他的方向。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奇怪的...解脱？ 混沌天极来不及思考这个眼神的含义，毁灭的浪潮已经扑到他面前。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瞬，他竟然想到下一世陆笑言没有美斯安的庇佑，陆笑言会不会撑不过那十年。 他鬼使神差地结出了一个古老而禁忌的术法—— “星烬溯时诀！” 时间重置。 然后—— 混沌天极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混沌殿的观星台上。天空中，代表“现在”的星辰位置显示，时间回到了十年前。 他成功了。 代价是...混沌天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原本缠绕在指尖的混沌之力中，多了一丝诡异的灰白色。 那是生命被侵蚀的迹象。 混沌天极苦笑道，“美斯安又不会重回十年前，自己瞎操心什么？” 识海中却传来黄宇世界棋子叶剑尘的声音，“主上，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混沌天极呆立在原地，神识全部集中在叶剑尘的男主系统上，“你自己看着办，我要出去一趟。” 混沌天极的意识如一道幽影从叶剑尘的识海中抽离，没有引起丝毫波动。此刻的他只是一串无形的数据流，漂浮在黄宇世界上空，俯瞰着这片陌生的天地。 他对黄宇世界的了解全部来源于陆笑言。 这个时候离陆笑言打开时空之门不到月余。 第六世的时候，陆笑言说过，在去神殿打开时空之门之前，他一直在灵犀山教导他的第十八个徒弟，炎战雪。 但是灵犀山在哪里？ 混沌天极在云端游弋，捕捉着地面上零散的信息碎片。商队的闲谈，酒馆的喧哗，樵夫的山歌...所有声音都被他收集、过滤、分析。 三天过去，他只在一位老修士的醉话中听到只言片语：“灵犀山...北华...东南...“ 北华大陆东南方向。 混沌天极立刻调整轨迹，如同一缕被风吹散的烟，向着黄宇世界东南域飘去。 这一路并不顺利。东南域群山连绵，云雾缭绕，更有无数障眼阵法干扰感知。他像只无头苍蝇般在群山中转悠了七日，几次险些被某些古老禁制捕捉。 直到某个清晨，他偶然撞见一队修士正在讨论“灵犀山谢锦山又剿灭了一伙魔修”，才锁定了确切方位。 当那座被七彩霞光笼罩的山峰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混沌天极的数据流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灵犀山——陆笑言真正的家，他口中常提起的地方。 山脚的阵法繁复得令人眼花缭乱，层层叠叠的符文在虚空中流转，构成一个足以绞杀大罗金仙的恐怖杀阵。 混沌天极停驻片刻，突然庆幸自己现在是这种特殊的“系统“形态——没有实体，不引灵力，这些针对血肉之躯的禁制对他毫无意义。 他轻松穿过那些能让普通修士魂飞魄散的屏障，如同穿过一层薄雾。 灵犀山的景致逐渐清晰。山间灵泉叮咚，奇花异草点缀其中，几座古朴的殿宇依山而建，檐角挂着青铜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声响。整个山头笼罩在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中，与混沌天极想象中的仙家洞府截然不同。 太安静了。 混沌天极飘向主殿，却发现殿内空无一人。 正当他疑惑时，一阵金属碰撞声从东侧传来。顺着声音寻去，他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练武场。 练武场中央，一个约莫六岁的少年正手持双匕，身形灵巧地穿梭在剑光之中。与他陪练的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手中长剑故意放慢了速度，却依然逼得少年连连后退。 第67章 找到陆笑言 “十八，注意下盘！”青年出声提醒，剑锋一转，轻轻拍在少年腿上。 少年踉跄了一下，却不服输地咬牙反击，双匕划出两道银弧：“大师兄，看招！” 混沌天极的数据流微微凝固。 十八炎战雪...大师兄时捷...这就是陆笑言的小徒弟和大徒弟。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练武场主位上的人吸引。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形微胖，裹着一件半旧不新的月白色道袍，正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观战。 老人面容慈祥，眼睛却亮得出奇，时不时指点一两句：“十八，左匕抬高三分...老大，别太让着他...” 混沌天极的数据核心剧烈震荡起来。 这...这是陆笑言？ 他猛地逼近老者，无形的数据流环绕着对方旋转，扫描着每一处细节。 松弛的皮肤，深刻的皱纹，枯瘦的手指...还有那隐藏在宽大道袍下、几乎感知不到的生命气息。 这具躯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随时都会化道而去。 “他说的是真的...”混沌天极的数据流紊乱了一瞬。 在他所有的记忆中，陆笑言永远是那个白衣胜雪、风华绝代的万星星主。 第六世时对方曾提过“服用唤颜丹前是个老头”，他从前相信，后来觉得陆笑言是在骗自己，现在又…… 眼前这个垂暮老者，与他记忆中杀死自己八次的那个凌厉的陆笑言，真的是同一个人？ “师尊，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凑到老者身边，殷勤地递上一碟灵果。 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混沌天极瞬间想到个名字老二江羽，陆笑言曾给他描述过这个徒弟。 陆笑言接过来吃着。 谢锦山在师尊身边汇报：“魔族三长老与七长老为争夺魔渊控制权打起来了，死伤过万。三师姐传讯问我们要不要趁机...” “不必。”老者摇头，“魔族内斗是常态，我们插手反而会让他们一致对外。”他咳嗽了两声，接过江羽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十八，今日的''灵蛇双舞''练得不错，但杀气太重。我灵犀山的匕首术讲究''藏锋''二字，你要多体会。” 炎战雪乖巧点头，眼睛却一直担忧地看着师尊苍白的面色，又在老大时捷的召唤下回到了练武场。 混沌天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陆笑言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灵果丢回碟子里，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叹气：“老二啊，别塞了，我快撑死了！” “这不是看师尊喜欢吗？”江羽——被唤作老二的成年男子挠了挠头，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容，又麻利地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灵茶，“师尊喝茶！” 陆笑言瞪了他一眼，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还是接过茶杯小口啜饮。茶水温润，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让他苍白的面色稍微红润了些。 混沌天极隐在虚空中的数据流微微颤动。这个被徒弟们围着伺候的慈祥老头与他记忆中一刀斩杀无数星主的陆笑言重叠又分离。 “我打算过几日就用那时空之门，去外界看看。”陆笑言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茶杯与碟子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谢锦山——那个被称作老四的修士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一个结：“师尊，这贸贸然出去，是不是太过危险？” 陆笑言望着远处云海，浑浊的眼中映着流动的雾霭：“不出去，就被困死在这。” “可是师尊这身体状态...”谢锦山的话哽在喉咙里。 “师尊，不如带我和老大一起出去呗，有问题我们两还能帮帮你。”江羽插嘴道，殷勤地又给陆笑言添了半杯茶。 陆笑言摇摇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我出去，如果出事了，我还能活。你们出去，我可救不了。” “师尊，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江羽不服气地嘟囔，“您想想这么多年，是不是我和老大照顾您？” “外界不像这里，不行。”陆笑言放下茶杯，语气突然变得坚决。他撑着藤椅扶手站起来，微胖的身体晃晃悠悠的走了，“这事不必再议。” 混沌天极看着陆笑言蹒跚离去的背影，数据流下意识要跟上去，却被接下来的一幕钉在原地。 谢锦山与江羽对视一眼，前者从袖中取出一面古镜。 “镜前辈，帮我看看莫桑晚如今的进度。”谢锦山对着镜面说道。 混沌天极的表情瞬间凝固——就是这面镜子！正是这面能回溯过去的神器镜子，让陆笑言看穿了他混沌之主的身份！ 镜面泛起涟漪，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出：“老四啊，你瞒着你师尊，还不让我告诉他，你小心挨鞭子的。” 随着话音，镜中浮现出一间昏暗的密室。一个面容柔和的青年男子正盘坐在阵法中央，胸口处隐约透出诡异的红光。他周身缠绕着血色丝线，每一根都深深扎入皮肉。 “这才几年不到，唤颜丹还早着呢。”镜子打了个哈欠似的说道。 混沌天极看向镜面，仔细端详着镜面中的人，他……就是莫桑晚？ 谢锦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提前取丹会怎么样？” 镜子发出啧啧声，“提前取出来的就是莫桑晚的心，你说会怎么样？” “他死不死无所谓，但我不能让师尊有事。”谢锦山的手指无意识收紧，眼中露出一丝狠厉。 “你想干嘛？”镜子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你师尊肯定会问的，按你师尊的性格，他死也不会吃这唤颜丹的。” 江羽也变了脸色，一把按住谢锦山的手腕，“老四啊，别这么做，让师尊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远处练武场的两人——被称作老大的沉稳男子和最小的徒弟炎战雪也走了过来。江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老大，你来说说。” 老大——时捷沉吟了片刻，看向谢锦山，“把握大不大？” 谢锦山眼睛微眯，“十成。” “去做。”时捷简短的两个字让空气瞬间凝固。 江羽和镜子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你两说什么呢？” 第68章 莫桑晚，唤颜丹 “你们别管，事后有问题就推到我身上。”时捷说完，牵起小十八炎战雪的手转身离去。 混沌天极的数据流在虚空中无声翻涌。 但可以肯定这老大老二两人和陆笑言口中的有一些区别，陆笑言口中的老大老二是纯真良善，顾全大局的师门领袖。 谢锦山小心翼翼地将镜子收回袖中，与江羽低声交谈着什么。 混沌天极不再停留，数据流悄然追着陆笑言离去的方向飘去。 陆笑言曾说过，他在灵犀山上，一直都是住在灵乳洞，那里的灵气最浓郁，非常适合养身体。 混沌天极的数据流穿过灵乳洞口的屏障，内部景象让他顿住。 与想象中清修洞府不同，眼前是一个奢华的空间——夜明珠镶嵌的穹顶投射出柔和光芒，万年寒玉雕琢的床榻上铺着灵狐的皮毛，墙角随意堆放的几个匣子散发着令混沌天极都心惊的灵力波动。 而陆笑言——那个在徒弟面前威严又慈祥的师尊——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玉床上，手里把玩着一柄……九幽幻刃？ 混沌天极震惊，他手上怎么会有九幽幻刃，他没给他说过这件事。 “哎哟，疼疼疼……”九幽幻刃突然发出哀鸣，刃身微微颤抖，一缕缕黑气正被陆笑言强行抽取。 “闭嘴。”陆笑言一巴掌拍到九幽幻刃的刃身上，“抽你点本源怎么了？又没把你吸干。” 混沌天极无声地落在洞内的书桌上，看着这个和第六世有些相似，却有些不同的人。 他一边虐待神器一边抱怨着，与记忆中那个陆笑言判若两人，此时的陆笑言额外活泼，鲜活。 一时间混沌天极觉得他好像从未了解陆笑言。 陆笑言突然翻了个身，衰老身体展现出的灵活有些滑稽。他随手将九幽幻刃丢到枕边，那九幽本源的刀刃立刻瑟缩着滚到角落，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主人，我们什么时候走啊？”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混沌天极这才注意到，一个巴掌大的光球从陆笑言袖口钻出，在空中幻化成小精灵模样。 “过两天吧，我这心里也没底啊。”陆笑言懒洋洋地回答，伸手戳了戳小精灵的脑袋。 小精灵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主人！有我在，保证把您安全送到想去的地方！” 混沌天极静静观察着这一切。 他记得陆笑言在第六世给他说的时间线。 三天后时空之门就会开启，而明天—— “师尊！该用早膳了！” “进来吧。”陆笑言咳嗽两声，声音苍老。 老大时捷端着灵粥进来，身后跟着端着药膳的老二江羽。 两人配合默契地为师尊更衣、梳洗、束发，动作轻柔，细致。 原来在自己没有出现前，他就被徒弟们照顾的这么好。 “师尊，莫桑晚在山底下了。”时捷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玉勺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陆笑言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立刻拧成死结：“他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啊！” 江羽赶紧接过差点打翻的粥碗：“听他说最后一次过来，以后不来了。” “真不来了？”陆笑言狐疑地眯起眼，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师尊要不要还是见见？”时捷轻声劝道，“毕竟...” “见吧见吧，反正下次我绝对不会见他！”陆笑言气呼呼地扯过帕子擦嘴，“就算他在山下等一辈子也不见！” 时捷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下次绝对不让师尊知道他又来了。“ 这句意味深长的承诺让混沌天极的眼睛微眯。 时捷已经扶着陆笑言起身。 混沌天极立刻跟上，无形的数据流紧贴着洞壁游走。 灵犀山的迎客轩朴素典雅，窗外一株古梅正值花期，暗香浮动。 陆笑言坐在主位，时捷江羽侍立两侧，桌上茶烟袅袅，一切看起来平静祥和。 直到那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个让陆笑言后悔还不清债的莫桑晚终于出现了。 混沌天极的数据流瞬间凝聚，仔细打量着这个名叫莫桑晚的男人——青衫素雅，面容清俊，眼角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忧郁。 不知为何，混沌天极不自觉地将他与自己比较，随即在心里冷哼一声：没自己好看。 他的注意力很快转向陆笑言。 老人此刻的表情堪称精彩，眉头紧锁，嘴角下撇，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情愿，活像个被逼着吃药的孩童。 “笑笑。”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混沌天极的心上，第六世时，他与陆笑言那般亲密，甚至同床共枕过无数次，都从未被允许用如此亲昵的称呼！ “闭嘴，换个称呼，不然就赶紧滚。”陆笑言恼怒的冷着脸。 莫桑晚嘴角勾了勾，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个雕花玉盒，“陆笑言，试试这个。” “这什么？”陆笑言警惕地盯着盒子。 “唤颜丹。” “不是给了我很多吗，我不想吃。”陆笑言皱眉拒绝。 莫桑晚将玉盒轻轻推近，“这个是永久的。” “永久的？”陆笑言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脸的不信，“你怎么弄到的？” “我自己炼制的。” “你还会炼丹？镜子呢？拿过来看看。”陆笑言对着谢锦山说道。 谢锦山上前一步将造化流光镜摆在桌面上，“师尊，请看。” 镜面泛起涟漪，映照出莫桑晚在密室中炼丹的画面——血色丝线缠绕着跳动的心脏，一缕缕精华被提炼成丹，过程痛苦而漫长。 “还真是你炼制的？”陆笑言凑近镜面，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莫桑晚轻笑，“试试看，我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你拿我当试药的呢？”陆笑言直起身，不满地嘟囔着，“来来回回那么多次...”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已经打开了玉盒。 盒中丹药通体莹白，表面缠绕着血色纹路，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跳动。 陆笑言抓起丹药丢进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庞大的力量在陆笑言体内炸开。老人干瘪的身体猛地绷直，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暴起。 三个徒弟立刻围上来，各自施展灵力帮助师尊疏导药力。 第69章 莫桑晚的奉献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庞大的力量在陆笑言体内炸开。 老人干瘪的身体猛地绷直，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暴起。 三个徒弟立刻围上来，各自施展灵力帮助师尊疏导药力。 混沌天极冷眼旁观，数据流扫描着陆笑言体内的变化。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丹药——唤颜丹，是一个完整的生命精华！就在他分析的同时，莫桑晚突然按住自己心口，轻声道：“以我心血，续你春秋。” 刹那间，无数血色丝线从莫桑晚心口迸射而出，如同活物般缠绕上陆笑言的身体。 两人的生命力开始沿着这些丝线流动——莫桑晚的生机源源不断地注入陆笑言体内，而他自己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陆笑言瞪大眼睛，想要挣脱那些丝线，“莫桑晚！你做什么？！” 莫桑晚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唇角却挂着满足的微笑，“笑笑，以后你就能恢复身体了，再也不用担心随时老死了。” “咳咳...我不要！！”陆笑言剧烈挣扎着，试图将丹药逼出体外，却只能咳出几缕血丝。 “不能不要，”莫桑晚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的心血已经化作丹药……” 混沌天极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陆笑言的外貌正在发生惊人变化——皱纹舒展，皮肤充盈，年岁倒退，佝偻的背脊重新挺直。 与之相对的，莫桑晚的黑发迅速灰白，光滑的皮肤爬满皱纹，挺拔的身躯开始佝偻。 这是一场生命的置换。 当最后一丝红光从莫桑晚体内流出，他像一具被抽干的人偶，轻飘飘地倒在陆笑言怀中。 而此时的陆笑言——已经不能称之为老人了——变成了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白发如瀑，肤若凝脂，唯有那双眼睛还保留着历经沧桑的深邃。 “莫桑晚...”陆笑言的声音年轻了许多，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 他怀中的莫桑晚已经气若游丝，嘴角却仍挂着那抹温柔的笑。 “真好...”莫桑晚抬起枯枝般的手，想要触碰陆笑言年轻的脸庞，却在半空中无力垂下，“终于...看到你...最初的样子...” 话音未落，那只手已经重重落下。 莫桑晚的身体开始化为光点，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陆笑言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些光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从指缝间溜走。 混沌天极看完全程。 这就是爱上陆笑言的后果吗？ “师尊...”谢锦山轻声唤道，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陆笑言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着自己年轻有力的双手，又摸了摸光滑的脸颊，突然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声音：“可是...二任号主她早就不在了啊...为什么相爱的时候你们不好好的爱……” 混沌天极听到这句话顿在原地，陆笑言曾经也说过，爱的时候他会用尽全力去爱。 那第六世，为什么要骗自己？明明就是一场计划，却跟自己说爱？ “啪——” 灵乳洞内，造化流光镜被狠狠砸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哀鸣。 “都是你的错！”陆笑言双目赤红，指着镜子怒吼，“为什么不告诉我...” 镜子委屈地滚落在地：“老四的主意，关我什么事？” “老大呢？！”陆笑言转向一旁沉默的高大男子，声音嘶哑，“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默许他们...” 老大跪得笔直，不辩解也不认错，只是平静地承受着师尊的怒火。 谢锦山和江羽跪在他身后，同样一言不发。 混沌天极隐在暗处，数据流静静观察着这场闹剧。 陆笑言的愤怒来得如此猛烈，那双眼底藏着的分明是痛彻心扉的悲伤，只是被怒火包裹着，不敢流露分毫。 他想起莫桑晚化为光点消散的那一幕，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那究竟是嫉妒还是钦佩？ 莫桑晚用最决绝的方式，在陆笑言的生命中刻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而他混沌天极，与陆笑言纠缠这么多世，会有什么结果？ 他也不知道他这一世该怎么做。 鬼使神差的用了禁术。 鬼使神差的来找了陆笑言。 又鬼使神差的……等着那一幕。 两天时间在压抑中流逝。 恢复年轻的陆笑言始终阴沉着脸，直到第三日清晨，才一言不发地踏上去往神殿的路。 混沌天极紧随其后。 神殿看起来荒废了很久。 正中央有一张时空之门。 神殿内已经有两人在等候，沈无痕，魏逐风，是陆笑言的两位好友。 “二位，拜托你们守护好这方世界了！” 两人郑重的点头。 陆笑言将万界直播系统与时空之门链接，一道闪耀着七彩光芒的门户缓缓成型。 时空之门！ 与此同时，整个黄宇世界的天空都出现了无数小型时空之门，如同镜面碎片般散布在各处。 “不对劲...”沈无痕突然按住灵器，“外界怎么也开启了许多通道！“ 陆笑言也愣住了，随手划开一道时空门来到神殿外界。 整个世界满目疮痍。 混沌天极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时空之门的开启暴露了黄宇世界的坐标，那些一直在搜寻造化之力的强者们终于找到了入口！ 果然，下一秒，最近的一道时空之门中踏出一个身披星辰袍的身影。那人额间镶嵌着紫色晶石，目光到处扫视。 时空的波纹尚未平息，陆笑言已从神殿闪现至灵犀山巅。他五指成爪，将造化流光镜生生按进识海深处。镜子的哀鸣在他神魂中回荡：“疼疼疼...轻点！” “闭嘴！”陆笑言咬牙，抬头望向天际——那里，无数时空之门如同溃烂的伤口，不断渗出恐怖的气息。 第一道神威降临得毫无预兆。 整座青鸾峰在金色掌印下化为齑粉，峰上三千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玄黄星主脚踏莲台，十二神将列阵其后，每一道目光都如利剑扫过大地。 “搜。”简单一字，宣告了黄宇世界的末日。 陆笑言的身影在群山间闪烁，混沌天极如影随形。 他们目睹M系的星君屈指一弹，百里江河倒灌，数十万百姓被水龙卷撕成血雾；北冥老祖的骨龙掠过平原，冰霜蔓延处，奔跑的孩童保持着惊恐表情被冻成冰雕；更有些神境强者纯粹以杀戮取乐，将抓到的修士元神点燃，当作天灯放飞。 第70章 徒弟都死了 “去南岭！老三，老七在那里布置过守护大阵！”造化流光镜在陆笑言识海中尖叫。 南岭的竹林还在，只是每一根翠竹都浸满了血。 陆笑言提起长刀朝天际劈过去，没有任何作用，体内的吸灵诀加速运行，修为也在持续提高。 强行修炼出两道灵锁与上空的神境博弈，最后被打成重伤倒在地上。 老三站在阵眼处，七窍流血却仍维持着阵法运转。当他看到陆笑言时，破碎的嘴唇竟扯出个笑容：“师尊...快走..” 老七全力用灵力支撑这老三，咧嘴笑道，“师尊，有我陪着师姐一起赴死，您老就别掺和了！” “师妹，助我！”老三对着老七喊完这一句，就冲上阵中，与从天而降的神力相撞。 可惜。 三道金色灵气突然穿透她的胸膛，是玄黄星主的神将！老三咳着血沫，双手却结出最后一道印诀：“乾坤...逆锁！” “师尊！快走！”老七一抹脸上的血水，狠绝的说道。 大阵倒转，竟将三名神将暂时困住。 陆笑言想冲过去，却被突然出现的老六，老八强行拉走。 最后看到的，是老三，老七被金色神火吞没的背影，两个姑娘素白的背影在火焰中翻飞，如一只赴火的蛾。 “老五，十一在西漠！她们有遁天梭！”镜子继续指引。 西漠的黄沙被染成了红色。 老五的遁天梭已经损毁，她站在梭顶，手中捏着一颗光芒刺目的宝珠。 当看到陆笑言时，她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齿：“师尊，弟子给您开条路！” “师尊！”十一站在另一边，“快走。” 宝珠炸开的强光让混沌天极的数据流都为之一滞。等视野恢复，老五和十一原先站立的地方只剩个巨坑，而M系星君的星辰袍被炸碎半边，正愤怒地咆哮。 这条用自爆开辟的血路，让陆笑言得以冲入地下暗河。 而老六，老八留下来断后了，陆笑言来不及拉扯，直接被徒弟庇护。 他在暗河中漂流了三日，出来后世界已面目全非。 曾经的山川移位，江河断流，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烧焦的臭味。 “师尊……”老大和老二两人不知怎么找到陆笑言的。 “老大，老二……”陆笑言抱住两人。 “对不起，师尊，我们没救下十八……”老大咳出一大口血。 “没事，师尊能保住你……” “师尊，我们走不了，你快走。”老大说完，对着老二点头。 老二背上陆笑言往最近的时空之门冲过去。 “不！！”陆笑言大喊。 可惜两人快要踏入时空之门的时候，一道灵气将老二江羽抹杀。 陆笑言掉落在地上。 突然出现的十四，十五两人一左一右的飞来护住陆笑言。 “师尊，快走，替我们报仇。”两人毫不畏惧的冲过去。 陆笑言看着江羽的灵魂飘走，突然想到了怎么复活徒弟的方法。 下一刻，陆笑言出现在一个山谷中，这里正式星光宫殿坍塌的地方。 那个深坑的位置。 陆笑言跪在碎石地上，双拳疯狂捶打着地面。鲜血从指关节渗出，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师尊。”一条红金相交的巨龙出现在山谷之上。 “十三？！”陆笑言快速跑过去抱住掉下来的龙身，“十三？！！你怎么样？” “师尊……”龙孤鸿变回人身，脏兮兮的脸上绽开惊喜，“师尊……”随后痛哭起来，“师兄，师姐……都死了……” 陆笑言撕心裂肺地喊出声：“为师能救他们，能救！能救！” “师尊……替我们报仇……”龙孤鸿身体的灵气再也支撑不住他，远处追来的星君，一道灵力斩来。 龙孤鸿最后一口变回龙身，挡住了惊天伤害。 护住了陆笑言。 陆笑言呆愣在原地，他的眼神已经空了，只是机械地问：“还有谁活着？” “老四在东海布疑阵，现在恐怕...”镜子没说完，东方突然亮起一道通天剑光，接着是星辰崩塌般的巨响。 陆笑言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谢锦山的本命暗器九连环自爆，一生只能用一次。 无名山谷中，陆笑言跪在碎石地上。十指深深抠进地面，疯狂的打杂着地面。鲜血从指甲缝渗出，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是发出不成调的呜咽。“万界！！！你害我！！” 飘出来的万界小精灵，还来不及辩解，被混沌天极一剑湮灭。 陆笑言对消失的万界无动于衷，继续挖着地面，捶打着。 混沌天极静静看着这一切。他见过陆笑言许多面目——清冷的、威严的、狡黠的、甚至濒死时释然的，却从未见过如此破碎的模样。 远处传来空间撕裂的爆鸣声，那位身披星辰战甲的M系星君手中凝聚的星芒长枪划破天际，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找到你了。”星君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额间的紫色晶石迸发出刺目光芒，“交出造化之力，留你全尸。” 混沌天极他终于凝聚身形。 整个山谷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飞舞的尘埃凝固在半空，陆笑言眼角将落未落的血泪悬停在脸颊，就连星君枪尖的毁灭性能量都停止了波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自虚空中浮现，剑身缠绕着如同活物的混沌气息。 混沌天极只是简单地挥剑。 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混沌剑划过之处，星君的身体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从指尖开始一寸寸消失。他惊恐地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连那身星辰战甲都化作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山谷重新恢复流动。 陆笑言的血泪终于落下，在满是尘土的地面砸出一个小小的红点。 下一秒，陆笑言开始用头撞击岩石，疯狂的挖着地面。 混沌天极握着永夜剑的手微微发颤，他现在的想法很复杂。 这把伴随他征战万载的神兵正渴望着痛饮仇敌之血，只需轻轻一送，就能终结这段纠缠九世的宿命。 可看到他这么痛苦的模样，他又觉得很心痛，很难受。同时又因为陆笑言为了那些徒弟这么难受而感到伤心。 他凝视着陆笑言破碎的身影，那双曾执刀斩断星河的手此刻正深深抠进地面，鲜血混着泥土在指缝间凝结。曾经清冷孤傲的眉宇如今扭曲成一片痛苦，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呜咽。 多么讽刺。混沌天极想。他本该感到快意，这个杀死他七次的男人终于尝到了痛失所爱的滋味。可胸腔里翻涌的却是另一种更为陌生的情绪，像是一把钝刀在缓慢地搅动他的神魂。 更令他烦躁的是那份挥之不去的酸涩。 陆笑言为徒弟们流的每一滴血泪，都像尖刺扎在他心上。 那些弟子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痛不欲生？而他混沌天极，与他纠缠的这么多世，却从未在那双眼里看到过半分这样的在意。 远处的天穹正在崩塌，神境强者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 混沌天极下意识反应的转身，将陆笑言颤抖的身影护在身后。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要的不是陆笑言的死亡，而是那双眼睛能真正看向自己——不是作为仇敌，不是作为猎物，而是作为一个能让他流露真实情绪的人。 哪怕这种情绪，是恨也好。 混沌天极按住陆笑言肩膀，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够了。” 陆笑言茫然抬头，满脸血污中，依旧在地面上发疯的挖着，嘴里念叨着，“能救的，能救的……” 混沌天极抬手轻抚他眉心。一缕混沌之力渡入，陆笑言顿时昏睡过去。 “你做什么？！”镜子从陆笑言识海中浮出，警惕地挡在两人之间。 混沌天极看着这个导致一切悲剧的神器，突然冷笑：“救他。” 镜子一时语塞，而混沌天极已经抱起陆笑言，打开时空之门。 顺手将攻过来的星君神将全部抹杀。 在他身后，黄宇世界的天空正在崩塌，如同他们多次轮回中始终无法逃脱的宿命。 第71章 混沌宫殿 陆笑言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 十八道半透明的身影围拢在床榻四周，他们面容哀戚，眼中噙着破碎的灵光。 这些灵魂体的徒弟们无声啜泣着，身形随着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整个房间都因他们的存在而泛着幽蓝的微光。 他们失去了十八位同门师弟师妹。现在只剩他们十八位灵魂弟子。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锦被从身上滑落。床榻四周的帷幔是暗沉如夜的玄色，绣着星辰湮灭的纹样。空气中弥漫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是哪？”陆笑言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看见自己的手腕上缠着混沌之力凝结的细带，正缓缓治愈着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 “师尊……”秦承安靠得最近，半透明的手指想要扶陆笑言起来，却直接穿过去了。他们失去了十八位血肉之躯的同门，如今仅存的这些魂体显得格外脆弱。 “混沌宫殿。”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床尾传来。 陆笑言这才注意到，在层层灵魂身影之后，站着那个玄衣黑发的男人。 混沌天极的身影几乎与宫殿的暗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在昏暗处亮得惊人。他负手而立，衣袍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杀气，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师尊，是他杀了那些入侵黄宇世界的仙者。”灵魂徒弟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此时混沌天极是看不到他们的。 “你是谁？” “混沌天极。” “你救了我？”陆笑言疑问道，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已经开始排查混沌天极的时间线。 混沌天极忽感时间波动，“你在查看我的时间线？”上一世的陆笑言查探他的时候，实力已经远远高于他，难怪他没有发现过。 “对。”陆笑言毫不避讳的说道。 “查到了什么？” “我不认识你。”陆笑言冷冷的说道，“有什么企图，说说。” “呵……”混沌天极轻笑一声，原来正常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企图？” “你的身份，实力，是不可能来救我的。”多疑的陆笑言，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白吃的午餐。 “那你觉得我有什么企图？” “……造化之力？” “没兴趣。” 陆笑言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你不说，我就走了。”说完就已经站了起来。 “想走？” 混沌天极冷哼一声，宽大的玄色袖袍猛然一挥。整座宫殿的混沌之力骤然凝结，厚重的殿门在陆笑言面前轰然闭合，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陆笑言的身影骤然顿住，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寒光，身边的灵魂状态徒弟也如临大敌。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混沌天极指尖轻轻敲击着混沌剑柄，发出冰冷的金属声响，“你那些灵魂徒弟呢？让他们出来。” 陆笑言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灵力瞬间凝滞。他抬起手，制止了身旁灵魂徒弟们蓄势待发的姿态。“你怎么知道他们？”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 混沌天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可是混沌之主，宇宙都是由我诞生的，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语气中却带着嘲讽。 陆笑言眉头紧蹙，他不相信。他侧目扫了眼身旁若隐若现的灵魂徒弟们，声音低沉，“他们还需要修炼才能恢复实体。” 混沌天极负手而立，“混沌宫殿的西厢房，让他们过去。”他语气不容置疑，“这里是东厢房，不准过来。” 陆笑言抬眸直视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戒备，“我和我徒弟一起离开。” “离开？”混沌天极突然冷笑，“我救了你，你不应该报答我吗？” 陆笑言神色一凛，“怎么报答？” 混沌天极脑海中闪过第六世屈辱的回忆，眼神愈发冰冷，“要你做我的侍从。” “侍从？”陆笑言眼睛微眯，“什么样的侍从？” “你觉得呢？”混沌天极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混沌之力翻涌。 “换一个。” “装什么清高？”混沌天极声音陡然拔高，“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陆笑言面露错愕，“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女人。” “……”混沌天极一掌击碎身旁的玉案，碎片四溅。他眼中银芒暴涨，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这意外的回答震得不轻。 殿内混沌之力瞬间暴动，将那些飞溅的碎片碾成齑粉。 我是女人的时候，你说喜欢男人，我是男人的时候，你说喜欢女人！ 你就是不喜欢我！！ 但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他不想像个怨妇一样说些这种话。 混沌天极眸中寒芒乍现，“就这一个要求，做我侍从。”他一字一顿道，每个字都裹挟着压抑的怒意。 陆笑言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既然你没有像样的要求，我先走了。”他往门口走去，“以后想到了再来找我。” “走？”混沌天极突然暴喝，整座宫殿的混沌之力瞬间凝固，声音也拔高了很多，“你再提走，我现在立刻杀了你！” 陆笑言脚步微顿，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探究，“这是哪里，总得告诉我吧？” “云神暖域。” 陆笑言愣了一秒，然后说道，“宇宙所有星主的聚集地？” 混沌天极眼睛微眯，语气冰冷的说道，“你那个镜子挺厉害，这么快就查到了。”一想到第六世，镜子把他查了个底朝天，自己还傻傻的在陆笑言的圈套中，计划中，自以为的感受到了人族的幸福。 第72章 两人正常见面 “……你知道是镜子的作用？” “有问题？” “你认识我，你是怎么认识我的？”陆笑言神色自若，甚至向前迈了一步，“重生？穿越？” “你倒是真能猜。”混沌天极袖袍一挥，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殿内玉器接连爆裂，“区区黄宇世界的小修士，也配让我认识？” 陆笑言眉头微挑，语气笃定。“确定了，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混沌天极暴怒之下，整座宫殿开始震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认识你了？！” “你认识我，应该知道我一向喜欢坦诚相见。” “坦诚？”混沌天极突然发出刺骨冷笑，“你这满口谎言的骗子也配谈坦诚？” 陆笑言的眼睛眯了眯，“我以前骗过你？”顿了顿，“如果我骗了你，那肯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混沌天极周身混沌之力轰然炸开，方圆十丈内的物件瞬间化为齑粉。 “你脾气真差，”陆笑言扫视四周，竟还有闲心点评。 “……”混沌天极的怒意更强。 “我又开始怀疑了，你脾气这么差，我怎么会与你有牵扯？”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 混沌天极眼中杀意暴涨，狂暴的混沌之力直接将整座殿顶掀飞，露出漫天星辰。碎石瓦砾中，他咬牙切齿道，“……够了！” 陆笑言眼睛微眯的看着混沌天极，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又很快压下，“我要出去看看。”他抬步就朝殿外走去，衣袂翻飞间带着不容阻拦的决然。 “我说了不准去！”混沌天极怒喝一声，袖袍挥动间，整面殿墙轰然闭合，混沌之力凝结成厚重的屏障。 陆笑言脚步一顿，回眸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为什么？”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可怖，“你被多少人盯着，心里没数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云神暖域全是抓你的人！” “什么意思？” “出去既死的意思。” 陆笑言定定地注视着混沌天极，虽心有疑虑却不得不承认眼下形势。他环顾四周，感受着殿内浓郁的灵气，忽然轻叹一声，“除了侍从，其他都行。” 这句话让混沌天极眸光一暗，“只做十年的侍从，就让你离开。” 陆笑言细品‘十年’这个限时，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随后开口说道，“换一个。”又加了一句，“我没服侍过别人，以后也不会。” 混沌天极气笑了，第六世跪着给自己穿鞋的是谁？挑鱼刺的是谁？鞍前马后的是谁？ “好，很好。”他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当年自己当侍女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而现在让陆笑言当个侍从却百般推拒——这不就是明摆着不喜欢他吗？ 还说什么第一眼就喜欢他！这都多久了，喜欢个屁！ 想到第六世陆笑言精心设计的圈套，那些虚情假意的温柔，混沌天极只觉得胸口闷痛。更可笑的是，自己这一世还舔着脸把他带回混沌宫殿。 “砰！” 混沌天极一掌击碎身旁的玉柱，再也压制不住怒火，转身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消失在殿外。 陆笑言愣在原地，眨了眨眼：“这就...气走了？”他等了片刻，确认混沌天极真的离开后，才对着空气轻声道：“都出来吧。“ 十八道灵魂虚影逐渐显现，秦承安忍不住问道：“师尊，这位混沌之主...” “先别管他。”陆笑言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今还是抓紧时间修炼，为老大他们报仇！”想到徒弟们，想到黄宇世界，陆笑言的眼神骤然阴冷下来，浑身翻涌着滔天杀意。 与此同时，混沌天极正在自己的寝殿内大发雷霆。混沌剑疯狂劈砍着殿内摆设，混沌之力如暴风般肆虐。珍贵的仙器一件件化为齑粉，连万年玄玉雕琢的床榻都被他一掌拍得粉碎。 “混蛋！骗子！”他怒吼着，却不知是在骂陆笑言，还是在骂那个曾经傻傻陷入温柔陷阱的自己。 把整个寝殿毁于一旦之后，混沌天极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棋子们等候在外，看到混沌之气平息，这才壮着胆子走进。 成子佳和宰凝阳走在前面，带着众人行礼，“主上，如今外界都知道造化之主被您带回来，我们……” “谁敢有意见？”混沌天极眼眸一挑。 两个不敢再多说，“主上放心，谁也不敢有意见。” 混沌天极冷哼一声甩袖看着破败的寝殿，“安排修整。”袖口飘出一份玉简丢给成子佳，“按这图修整。” “遵命，主上。”成子佳接过玉简，混沌天极已经化作混沌之气消失。 “这次寝殿修整还有图了？”宰凝阳诧异的看过去。 其余棋子也围了过来一起看看。 “主上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不错？”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你哪里看出来不错了？” 成子佳淡笑不语，作为跟随混沌天极最久的下属，他自然是最了解他的，“来看看怎么整修。” 说完，打开玉简与众人一起研究起来。 …… 混沌天极坐在主殿的宝座上思索着，为什么第六世的时候，自己会那么容易就同意陆笑言的侍女要求？为什么他就那么容易被陆笑言哄着搬到他寝殿去住？难道就是因为他好骗？ 可每次不都是陆笑言来哄自己，才原谅他的吗？！ 想到陆笑言刚刚说自己脾气这么差，以前的自己怎么会和他有牵扯。 上一世怎么不说自己脾气差？ 他想学陆笑言那样把陆笑言耍的团团转，可他的心眼子就是没有陆笑言多。 刚刚简单的交锋，陆笑言就已经猜到重生这件事了。 混沌天极茫然的倚靠在宝座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想起陆笑言教他的‘多说多错，不说少错。’ 是因为自己说的太多了吗？可他忍不住啊，忍不住最后说了很多话。 混沌天极在主殿闭门不出整整三日，直到成子佳前来禀报，“主上，寝殿已修缮完毕。” “嗯。“混沌天极这才推开沉重的殿门，玄色衣袍在身后翻卷如云。 他径直朝东厢房走去，却在半途顿住脚步——远处的断壁残垣间，陆笑言正盘膝而坐，周身灵力狂暴得近乎扭曲，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仍在强行运转周天。 第73章 有这种魅力？ 混沌天极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一掌打断他的修炼，“十年内不准修炼！” 陆笑言猛地睁眼，眼中血丝密布，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狂暴的灵力如潮水般退去。待再次抬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混沌天极，”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不修炼，我血海深仇怎么办？”修长的五指缓缓收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让我停修十年——”突然冷笑一声，“不如直接杀了我。” 混沌天极的眸子暗了暗，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道，“……十年内同住同睡。” “不住不睡。” “你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混沌天极声音陡然转冷，“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报恩！” “你倒是提个正常的条件啊！” 混沌天极冷笑，“你有其他可以报恩的东西吗？” 陆笑言眸光一闪，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有仇人吗？给我十年时间修炼，十年后我帮你全杀了。” “全宇宙都是我的仇敌，你杀吗？” 陆笑言认真的看着混沌天极，眼神锐利如剑，“我帮你杀。” “不需要！”混沌天极突然暴怒，混沌之力如浪潮般将人卷起，“就同住同睡这个条件！” 不等陆笑言再开口，混沌天极已用混沌之气将他牢牢裹住，化作流光掠向寝殿。 …… 混沌天极的指尖划过书架上一排排装帧精美的话本，《囚仙录》、《锁情记》、《禁脔》......这些从人界搜罗来的虐恋小说，是他最近研究的“教材”。 “主上，郁银猎带着M系的星主与星河联盟在万星星主那边告状……”成子佳跪在寝殿门口汇报。 混沌天极的指尖顿住，下意识的看了眼陆笑言方向，没有睁开眼睛。 压低声音，“这种小事还解决不了？！” “主上，他们……”成子佳头低得更低。 “郁银猎，找死！”混沌天极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一团翻涌的混沌之气，转瞬消失在原地。 陆笑言在这时睁开了眼睛，识海中的三个小人和造化流光镜团团坐好开大会，“镜子快看看我们的仇人到底是谁！” “来了来了。”造化流光镜快速转播混沌天极的一举一动。 万星湖畔，群星黯淡。 数十位星主聚在此处，个个面色阴沉。 原本平静的湖面被众人的怒气激起阵阵涟漪，星光倒影碎成千万片。 “简直欺人太甚！”一位紫袍星主拍案而起，“造化之主明明是我们共同寻得，凭什么被他一人独占？” “混沌天极仗着修为高深，竟将造化之主囚禁在混沌宫殿，连一丝造化之力都不肯分润！”另一位白发星主咬牙切齿，手中星盘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就在群情激愤之际，天地间突然暗了下来。 一团混沌之气凭空出现，转瞬间凝聚成混沌天极的身影。他负手而立，黑袍无风自动，周身缠绕着令人窒息的混沌威压。 郁银猎捂着胸口，“凭什么我们M系一直在找造化之力，你出来就捡漏了？！” “捡漏？！”混沌天极的混沌剑差一点就刺进郁银猎的胸口。 万星星主阻挡住，救了郁银猎一命。 “轰——” 一道混沌之气骤然爆发，方才叫嚣得最凶的那位星主直接被轰飞数百丈，重重砸在湖岸边的星陨石上，口中鲜血狂喷。 郁银猎捂着剧痛的胸口，眼中燃烧着不甘的怒火：“凭什么？！我们M系星域耗费千年光阴寻找造化之主，你一来就坐享其成！这不是捡漏是什么？！“ “呵。” 混沌天极眼中寒光暴涨，一柄缠绕着混沌之力的长剑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剑锋所指，空间都为之扭曲。 “唰！” 混沌剑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取郁银猎心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万星星主突然闪现，手中星辰权杖堪堪架住这致命一击。 “混沌星主，云神禁斗...” 混沌天极冷哼一声，收回长剑，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位星主：“谁再敢聒噪，我就要谁的命！” 众星主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话音未落，他一把抓住郁银猎的衣领，混沌之气再次翻涌。 待众人回过神来，两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好！”万星星主脸色骤变，“他这是要...” 众星主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纷纷变色。 然而为时已晚—— 郁银猎的星域中，混沌天极单手掐着对方的咽喉，将其高高举起。整个星系的星辰都开始剧烈震颤，似乎在发出悲鸣。 “记住，这就是挑衅我的下场。”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彻星域。郁银猎的瞳孔瞬间扩散，身体如同破布般软倒。整个星系的星辰同时黯淡，狂暴的反噬之力化作亿万道星光锁链，狠狠抽向混沌天极。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过后，混沌天极缓步从能量乱流中走出。他的黑袍被撕裂一角，裸露的胸膛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痕，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还有谁？” 他冰冷的声音通过混沌之力传遍诸天万界，所有星主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 通过造化流光镜看完全过程的三个小人和陆笑言一起沉默了。 “很厉害。”一任号主。 “打不过。”二任号主。 “逃不了。”三任号主。 “有问题啊，混沌的力量至少减弱了一半。”造化流光镜反而说道。 “什么？”三个小人和陆笑言一起问道。 造化流光镜的镜面放出混沌天极在宇宙之外的破坏力，与刚刚击杀郁银猎的那一幕，“你们看，是不是变弱了？” “真的变弱了。” “镜子你之前说的那个星烬溯时诀，好像是要消耗寿命本源为代价重回时间。”三任号主说道。 “你的意思是，混沌天极消耗了本源？”造化流光镜带着疑问道，“可一次消耗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如果是多次呢？”一任号主说完，三个小人和造化流光镜一起看着蓝色小女孩，也就是陆笑言本人。 “我有这种魅力？”陆笑言不禁疑问。 三任号主笑道，“就目前来看，你有。” “……”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紧讨论讨论。”二任号主无情的打断。 第74章 号主们的讨论 “对，先想想对策。” “四号你想想，上一世，如果你与混沌天极有牵扯……” 陆笑言直接打断到，“如果有上一世，我在极端情况下，不可能谈恋爱。” “……那他怎么来的？”几人无语的看着陆笑言。 陆笑言也沉默了，混沌天极的外表确实是她喜欢的，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徒弟全死，黄宇世界被灭，怎么可能会有心思谈恋爱？！ “现在就是你上一世肯定招惹他了，并且你骗了他，他恨你，也爱你。”一任号主总结道。 “不如想想你为什么骗他？”三任号主提议。 “我谈恋爱，是绝对不会骗对方的！”陆笑言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他对你生什么气？”几人又无语的看着陆笑言。 陆笑言再次沉默，她谈恋爱真的不会骗对方啊！ 真诚是必杀技，这是名言啊！ 除非…… “你把自己代入进去想想。”二任号主冷哼一声。 陆笑言抬眼看着几人，吞吞吐吐道，“过于爱对方的情况下，可能会做出一些不愿让对方为自己牺牲的事。” “……你是说那种苦情剧里，甘愿牺牲自己的事？”造化流光镜说道。 几人一起看着造化流光镜。 “咳咳，我闲着没事做就在看你们蓝星的电视剧。”造化流光镜尴尬的说道。 几人陷入了思考，一任号主说道，“这样的话，可能是你看到混沌天极本源消耗过多，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所以……你就骗混沌天极这一切都是利用他？” 陆笑言仿佛像心事被戳穿一样，没敢看几人。 二任号主看着不说话的陆笑言，“你该不会也在想，这一世也要这么做吧？” “……”陆笑言看着几人的眼光，不自在的别开脸。 几人幽幽叹气，“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以后就只有镜子跟你说说话，其实有混沌天极陪着也挺好的，倒也不必……” “不是还有徒弟吗？”陆笑言打断道。 “徒弟是我们给你的责任，并不是能陪你说说话的人。”三任号主摇摇头。 “别把自己过得太苦。”一任号主拍拍陆笑言的肩膀。 陆笑言轻叹点头，三位号主消失之后，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走未来路了。 相比上一次在西亚秘境，三位为了保留能量暂时消失时的情况。 现在真是差得要命！ 陆笑言继续进入修炼当中。 不断的用吸灵诀拓展灵奇窍，灵魂因为使用吸灵诀而斑驳的不成样子。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向死而修的修炼。 …… 混沌天极踏着星河归来，周身还萦绕着未散的肃杀之气。 这一趟巡狩，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七个星系。 将十二位不服管束的星主打入混沌深渊。 消息传开，诸天万界噤若寒蝉，混沌联盟的势力如野火般蔓延，各处的资源星域纷纷插上了玄色旗帜。 推开寝殿的沉木门，熟悉的沉水香扑面而来。 陆笑言依旧端坐在灵泉边上的玉髓寒冰榻修炼，银白的长发垂落如瀑，周身环绕着九重星辉。 混沌天极放轻脚步，从多宝阁上取下看到一半的话本子，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继续翻阅。 这几年，他时常出去清理那些觊觎造化之力的星主。 偶尔会思考天地殿是怎么保护陆笑言的，为何在陆笑言崛起之前，外界没有走漏一点儿关于他的消息。 轮到他来保护陆笑言的时候，却需要不断的外出镇压。 这些问题得不到解释。 看书，是他现在能想到解决困境的唯一办法。 人族常说，多读书。 如今。 “荒谬！”他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狗屁不通！”书页上那些权力纷争的描写让他额角青筋直跳。 想起第六世时陆笑言手把手教他如何面对权力争夺的事情，与这些胡编乱造的剧情简直云泥之别。 他烦躁地合上书册，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冰榻上的人影。 陆笑言还说过，在面对老狐狸的时候，一定要谨言慎行。 这几年，混沌天极在陆笑言面前话变得很少。 所有涉及到试探的话题都会被混沌天极逃跑躲掉。 对混沌天极来说，陆笑言就是那个老狐狸。 至于其他的老狐狸，敢算计他，他直接杀了。 但陆笑言，他以前杀也杀不掉，现在变得舍不得杀他了。 寒来暑往，云神暖域的黑白夜交替了四次。 混沌天极每日除了处理政务，便是守着这些越发离谱的话本。 “主上，这是新到的话本子。”成子佳恭敬地递上一本烫金封面的书册，眼角余光瞥见自家主上寝殿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同类书籍，不由暗自咋舌。 最顶上那本《囚爱九十九天》的烫金标题刺得他眼皮直跳。 混沌天极接过书册，深蓝色的眸子扫过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标题，眉头微蹙。 自从强行将陆笑言拘在寝殿“报恩”，这些虐恋情深的话本他翻了几百本，却一个手段都没用上。 “嗯。”混沌天极坐在寝殿的案几前翻开。 成子佳行礼告退。 混沌天极看着手上的《黑狱春风》，眼神状似随意看向灵泉边上修炼的人。 冷哼一声，说好的同住同睡，那人却整日闭关，分明是在敷衍他！ 想起第六世时，自己是如何被陆笑言耍得团团转——那时他为接近陆笑言假扮侍女，对方一个眼神就让他心跳加速，一句调笑就让他面红耳赤。 等他修炼完一个大周天，必须趁机让他尝尝那滋味！ 混沌天极将手上的话本子看完，陆笑言才结束近半年的一个周天修炼。 陆笑言起身走动一会，正好看到混沌天极手中那本醒目的《黑狱春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混沌之主好雅兴。”他语气平淡，眼神却在那书封上多停留了一瞬。 混沌天极将书随手一扔，正好落在陆笑言身旁：“来向你讨教。” “讨教什么？” “讨教......”混沌天极忽然逼近，修长的手指挑起陆笑言的下巴，“如何让你心甘情愿做侍从。” 这个动作，这个角度，与第六世陆笑言调戏他时一模一样。 混沌天极满意地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陆笑言轻轻拨开他的手：“你这些手段，都是从那些话本上学来的？” “怎么，看不起？”混沌天极顺势坐在他身旁，鼻尖微动，“你好香啊。” 这句话让陆笑言愣住了。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连续修炼多日，不说臭，至少绝称不上“香”。 “混沌天极，”陆笑言眯起眼睛，“你是在嘲讽我？” 混沌天极不答，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突然伸手将他拉入怀中。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陆笑言的脸直接撞上对方的颈窝。 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钻入鼻腔。 陆笑言撑着椅背，凑到混沌天极得脖子旁闻了一下说，“你才是真的香。” 混沌天极的身体猛地僵住，“你闻到香味了？” “有一丝很浅的香味，以前就闻到过，不过你跑得太快，没机会说。”陆笑言补充道，好奇地又嗅了嗅，“这是什么香？我从未......” 话未说完，混沌天极突然推开他，化作一道黑光冲出殿外，速度快得连残影都看不清。 陆笑言茫然地坐在原地，“又跑了？香味也不是试探啊。”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触怒了对方，伸手拿过丢在一旁的小黑屋技巧话本子。 而此时的混沌天极，正站在混沌宫殿最高的塔楼上，任由冷风吹着。 他怎么忘了？怎么忘了这件事！ 混沌情香的浓淡，代表对方爱自己的程度。 第六世时，陆笑言曾笑着说他的香味“快把整个万星阁九层楼都覆盖了”。 甚至有一次他在万星湖参加星主会议时也闻到了那个香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偷跑出去了。 混沌天极颓然坐在地上，黑发在风中凌乱飞舞，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骗自己是真的，爱自己也是真的啊！ 如果……如果当时冷静一些，是不是陆笑言就会来哄自己，会解释，会做很多很多补偿自己的事。 会…… 可……他还是杀了自己。 就因为他失手杀了三个徒弟。 其实他可以用识海的记忆去复盘，可是他不敢。 上一次重生的时候，他就封闭了第六世的记忆，一丁点儿都不想去看，他恨陆笑言，更恨自己爱他。 但是封闭记忆之后，还是忘不了陆笑言。 被杀了那么多次，被戏耍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要爱他。 第75章 第八年 之后多年，混沌天极再没提过“侍从”二字，陆笑言却整天修炼只为报仇。 混沌天极会因为陆笑言为徒弟们的付出而难受，却也学会忍住，毕竟陆笑言还在自己身边。 他已经想到自己要什么，只是想跟陆笑言在一起，想呆在他身边。 有时混沌天极从书中抬头，会发现陆笑言正望着自己出神，而当他回望时，对方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修炼。 也许陆笑言曾经说的是真的。他确实会在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时候，喜欢自己。 毕竟混沌身上的香味做不了假。 晨光穿透云霭洒在混沌宫殿的琉璃瓦上，第八个年头的永夜日悄然降临。 寝室内，陆笑言盘坐于灵泉的聚灵阵中央，周身流转的灵力已从最初的狂暴变得如溪水般绵长。 一缕晨曦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 混沌天极倚在门边，手中握着一卷早已翻烂的《囚仙录》，目光却久久停留在那人沉静的侧颜。 “今日要出门？”陆笑言突然开口，眼睛仍未睁开。 这八年来，他已能凭气息流动感知混沌天极的一举一动。 “出去解决点事。”混沌天极放下手中的书。 陆笑言唇角微扬。现在出门还会跟自己知会一声了，“什么时候回？” “关你屁事。”混沌天极直接消失。 陆笑言微微叹气，他收回刚刚的想法。 “我来看看他去做什么。”造化流光镜在识海里笑着说道。 混沌天极踏碎虚空而去，整个格恩星系早已被混沌联盟的玄卫围得水泄不通。漆黑的战舰如同嗜血的凶兽，将这片星域最后的光亮也吞噬殆尽。 “把系统核心交出来。”混沌天极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每一步踏在星殿玉阶上都让整个星系为之震颤，“否则......” 格恩星主将卫嘉死死护在身后，怀中人单薄的身躯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死也不会交！”卫嘉嘶哑的声音从格恩臂弯间传出，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执拗的恨意。 混沌天极忽然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抬手打了个响指。 成子佳立即带着一位紫袍星主步入殿中。 那人甫一现身，卫嘉就剧烈颤抖起来，格恩的脸色也瞬间惨白如纸。 “混沌星主。”来人行礼，随后看向卫嘉，那眼神中的玩味，手中拿出的一枚玉简。 卫嘉的瞳孔剧烈收缩着，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系统核心在他识海中沉浮时带来的力量，那些被追杀的日日夜夜，还有...格恩温暖的怀抱。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给他吧。”格恩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那双总是温柔环抱着他的手臂此刻绷紧如铁，“比起那个东西...我更在乎你。” 卫嘉剧烈摇头，破碎的哽咽卡在喉咙里：“可是...交出去的话，我们这些年受的苦...不就...” 格恩突然捧住他的脸，额头抵住他的，声音轻得只有他们能听见：“傻瓜，我只要你活着。”他拇指擦过卫嘉眼角的泪，“还记得我们在天弃星发的誓吗？同生共死...但不是今天，不是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在这里。” 卫嘉的视线模糊了。他看见格恩背后启光贪婪的目光，混沌天极冰冷的剑锋，还有成子佳等待的手掌。识海中的系统核心突然变得滚烫，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卫嘉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启光星主。”混沌天极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两人惊恐的表情，“听说你找卫嘉很久了。” 启光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黏在卫嘉身上，喉结滚动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多谢混沌星主成全。” “他的修为已废，赏你了。”混沌天极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处置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等等！”卫嘉突然挣扎着抓住格恩的衣袖，“我交！”格恩死死搂住他，指节都泛出青白。 成子佳上前一步，掌心向上。 卫嘉死死盯着启光狰狞的面容，声音发颤：“你保证...保证我交出核心后不会把我交给他？” “本座言出必践。”混沌天极负手而立。 一颗莹白的光球从卫嘉眉心缓缓浮出，表面流转着玄奥的符文。 成子佳谨慎地将其收入特制的星髓匣中，朝混沌天极微微颔首。 “好了，一切结束。”混沌天极缓缓抽出腰间的混沌剑，剑身缠绕着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我不会把你交给启光......”他顿了顿，眼中寒芒暴涨，“但本座也不似某人那般心慈手软！” 剑光如黑色闪电划过—— “不！！！”格恩的嘶吼震碎了大殿穹顶的星辰。他眼睁睁看着卫嘉心口绽开一朵血花，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永远凝固在了惊恐的瞬间。 狂暴的星力从格恩体内爆发，整座星殿在可怖的威压下分崩离析。两位星主的交锋让整个星系都开始崩塌，无数星辰在余波中化为齑粉。 终究是混沌天极更胜一筹。当混沌剑贯穿格恩心脏时，整个格恩星系的星辰同时发出悲鸣，浩瀚的星域反噬化作毁天灭地的洪流朝他袭来。 “轰——” 待烟尘散尽，混沌天极踏着星骸走出。玄衣被撕裂的袖口下，一道狰狞的伤痕从手肘蜿蜒至腕骨，正在混沌之力的滋养下缓慢愈合。他漫不经心地抹去嘴角血丝，目光投向遥远星空中某座被重重保护的宫殿。 另一边，陆笑言皱眉看着镜子里的画面，星系反噬的伤，看起来也是对本源的消耗。 或许让上一世的陆笑言决定骗混沌天极的原因，除了星烬溯时诀，还有这星系反噬。不愿让爱人承受这种伤害，就算是现在的他，也不愿意让混沌天极为了自己去做这些事。 报仇是他自己的事。 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尤其是以生命为代价！ 混沌天极踏着星辉归来，玄色衣袍上还带着未散的杀气。 他蓦地顿住脚步——陆笑言竟破天荒地没有修炼，而是静立在寝殿门前的玉阶上，银白长发被夜风轻轻拂动。 第76章 睡一次就明白了 “混沌天极，我不需要你帮我报仇。”陆笑言的声音比往常更清冷几分。 “报仇？”混沌天极眯起眼睛，“你用镜子看到了？我没有给你报仇，我只是去拿系统核心。再说了……你的仇人是M系和星河联盟。” 陆笑言眸光微动，眼神复杂的看着混沌天极，“镜子能顺着任何一条线追查真相。” “……”混沌天极脸色骤冷，“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不到你管。”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混沌之气消散在原地。 造化流光镜幸灾乐祸的说道，“让他报仇呗，这不正好嘛！” “闭嘴。”陆笑言转身走向修炼室。 时光如星河倾泻，转瞬数月已过。 陆笑言终日静坐于寒玉冰榻之上，周身星辉流转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三倍不止。他修长的手指结着复杂的法印，眉间那点朱砂印记愈发鲜艳欲滴——这是强行提升修炼速度的征兆。 “你这样疯狂运转吸灵诀，能承受得住吗？再这样下去会伤及本源...”流光镜担忧地闪烁着。 陆笑言恍若未闻，反而催动体内星辰之力运转得更快。冰榻周围凝结的霜花被狂暴的灵力震碎，又在下一瞬重新凝结。 他必须更快，他的仇他自己报。已经欠了莫桑晚，不能再欠一个混沌天极。 与此同时，诸天万界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 混沌天极所过之处，星河倒悬。 成子佳等众棋子跟在混沌天极身后，跟着主上一同先是踏平了格恩联盟，将那位曾对放话“让造化之主做狗”的星主吊在陨星带上示众；接着血洗了M系星域，只因那里藏着当年参与围剿的星君余孽。 最近更是直接杀上星河联盟总坛，一剑劈断了传承万年的星河碑。 混沌天极留下了那些星主的命，但摧毁了他们的信仰来源。 毕竟现在屠杀星主，会导致星系战场推后，他还需要拿时间重置，不能推后星系战场。 直到解决这些事情，离星系战场开启还差半年的世界，混沌天极才风尘仆仆地归来。 他玄色的战袍上还带着未散的血气，眉宇间尽是疲惫。 推开寝殿沉重的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个端坐在星辉中的身影——陆笑言周身流转着九重光华，银发如瀑垂落，仿佛这数月的光阴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混沌天极静静看了一会儿，轻车熟路地走向窗边的软榻。 案几上堆满的话本子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只是落了一层薄灰。他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霸道仙君别太宠》，指尖拂过书页时，不自觉地往冰榻方向瞥了一眼。 永白日的晨钟，暮钟更迭响起，转眼又是半月。 这日傍晚，万星霞光将云神暖域的云海染成绚烂的锦缎。 陆笑言终于结束闭关，推开殿门。 庭院里那株千年仙桃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他脚步蓦地一顿——桃树下，混沌天极倚着树干睡得正熟。 一本翻到一半的话本子滑落在地，玄色衣襟上落满花瓣，连向来凌厉的眉宇都被夕阳柔化了轮廓。 陆笑言走近，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花。 指尖触及衣料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 混沌天极迷迷糊糊睁开眼，深蓝色的眸子里还带着未醒的睡意，却下意识收紧手指：“陆笑言...” “混沌天极，”陆笑言蹲坐在身边， “嗯？”这个称呼让混沌天极瞬间清醒，垂眸松开他的手腕，将一旁的书收好。 “修炼完了？”混沌天极别过脸，声音有些发闷。 “我答应跟你同睡。” “……”书页在修长的指间骤然停住，混沌天极缓缓抬头，深蓝色的眸子里满是错愕，“什么？” “我答应跟你同睡。”陆笑言又重复了一遍，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真的？” “真的。” “……”混沌天极愣住，“我做那些事，只不过是他们与混沌联盟有仇，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陆笑言点头，“不是因为你帮我报仇。” “那你……” “你不是一直想与我同睡？现在怕了？” “怕？”混沌天极手中的书“啪”地掉在地上，他猛地坐直身体，“我怕什么？！” “那你睡不睡？” “睡！”混沌天极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他来不及问为什么，满脑子都在想着接下来的事。 陆笑言没有多话，只是伸手将他拉起来，牵着他往寝殿走去。 混沌天极像个木偶般被牵着走，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不是因为帮他报仇？那为什么同意？是陆笑言发现了什么秘密？还是发现了情香的秘密？又或者...只是可怜他这九年的守候？ 寝殿的夜明珠自动暗了下来，只余窗外的雪光映照。 陆笑言动作自然地脱下外袍，回头看见混沌天极还僵在原地，不由轻笑：“怎么？不是你一直要求的么？” 混沌天极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解着自己的衣带，却因为手指发抖怎么也解不开。 陆笑言叹了口气，上前帮他解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激起一阵战栗。 “睡吧。”陆笑言率先躺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我……” “放松。” “我很放松！！”混沌天极嘴硬的躺下，浑身僵硬得像块木头。 陆笑言忽然转身面对他，在昏暗的光线中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又不会吃了你。” 混沌天极咽了咽口水，语气僵硬，又带着孩子气的倔强，“我要吃掉你！” “好。” 看着陆笑言的笑脸，让混沌天极有一丝恍惚回到了第六世，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搭在陆笑言腰间。见对方没有推开，才敢慢慢收紧手臂，将人搂进怀里。 ......（第六世陆笑言给他用神经系统化人形的时候，故意把交感神经中的□□神经交换了位置，大概就是把前面的神经放到后面。） …… …… 晨光透过纱幔洒落时，陆笑言睁开了眼睛。他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恍惚，昨夜他是做好了被睡的准备。 只是…… 他竟然是攻方？ 混沌天极才是受方？ 不过，一晚，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混沌天极的身体已经告诉了陆笑言所有的答案。 他们曾经确实水乳交融。 但是，不论从前如何，他现在要做的是让混沌天极死心。 他现在自身难保，灵魂斑驳即将灭亡，背负血海深仇，蓝星…回不去。 混沌天极已经将本源寿命，本源力量消耗了一半，不能再让他重新找自己。 …… 第77章 陆笑言的决定 混沌天极从梦中惊醒时，身侧的被褥早已凉透。他猛地坐起身，手指深深陷入空荡荡的床榻——没有温度，甚至没有一丝陆笑言留下的气息。 陆笑言早就离开。 再看到床边，没有准备衣物，没有任何善后。 窗外飘着细雪，寝殿内静得可怕。 混沌天极突然觉得一阵胸闷，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他好像……弄丢了那个最爱自己的陆笑言。 “陆笑言？”他唤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无人应答。 神识扫过整座混沌宫殿，东厢房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在西厢房感知到二十三道陌生的灵力波动。 混沌天极瞳孔骤缩，玄色衣袍无风自动，转瞬间已出现在西厢房门前。 推开门的一刹那，二十三双充满敌意的眼睛齐刷刷射来，是那十八个徒弟和五个侍从，还有一个幻境宫殿在身后漂浮着。 那些曾经虚弱的灵魂体此刻竟已凝成实体，将陆笑言护在中央，每个人手中都握着寒光凛冽的兵器。 这是他那十八个徒弟第一次现出实体。 陆笑言淡淡的说道，“我想出去一趟，接一个徒儿回来。” 混沌天极瞬间明白了什么，目光越过众人，死死的看着陆笑言，“昨晚......”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就为了这个？” 陆笑言平静地与他对视，沉默即是答案。 这个认知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 混沌天极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好，很好。”他后退一步，周身混沌之力开始暴走，“你永远，永远别想踏出混沌宫殿半步！”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冲出殿外。 下一刻，整个云神暖域都震颤起来——天空被撕开无数裂口，混沌风暴肆虐而下，无数星主的府邸在狂暴的能量中化为齑粉。 “混沌天极！你发什么疯？！”一位星主怒吼着冲上云霄。 “滚！”混沌天极只吐出一个字，那名星主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方圆千里的云层被染成墨色，雷霆万钧中，那个玄色身影立于风暴中心，黑发狂舞，宛如灭世魔神。 所有想要质问的星主都在触及他眼神的瞬间噤若寒蝉——那双眼眸里翻涌的不仅是愤怒，更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绝望。 混沌宫殿内，陆笑言望着天边肆无忌惮的风暴，眉头紧锁。 混沌天极这个人，如同月下静潭，水面映着皎洁月光，深处却暗流汹涌。 简单的说，表面凶残，实则单纯。 易怒，易哄。 逗起来应该很可爱。 确实能引起自己的注意。他有些理解上一世的自己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个人。 果然最懂自己的还是自己。 造化流光镜在识海的声音打断了陆笑言的思绪，“利用他帮你报仇不挺好的吗？” “功法很快就要大成，我自己去报仇，而且……我不想看到他为我重生了。” “什么意思？” “如果在黄宇世界，没有他来救我，我应该是孤苦一人。上一世，用吸灵诀重回巅峰后，跟他相遇，之后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才能让混沌天极重回时间来救我。而且他是在恨我的情况来救我，可见他爱之深。” “那不正好？利用他的爱？” “能让他爱之深，上一世的我肯定也很爱他。我知道自己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按我的性格，我不可能骗他。比如灵魂徒弟的存在，你的作用，他都知道，我实在想不出我能骗他什么。” “管那些做什么，这一世就好好利用他！” 陆笑言在识海里翻了白眼，“自从三个号主消失之后，整天问我一堆，现在给你解释，你是一个字也听不懂！我爱他，我怎么会利用他？！没脑子？以后别问我了！！” “不是……” “闭嘴。” “师尊，现在怎么办？”秦承安收起长剑，忧心忡忡地问道。 陆笑言转身走向室内，衣袂翻飞间带着决然：“继续修炼。”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十八个徒弟同时一震，“等实力足够......” 当最后一处亭台楼阁在混沌之力的碾压下崩塌，混沌天极终于停手。 他站在废墟中央，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忽然想起第六世时陆笑言说过的话，“无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 可他现在为了出去救一个徒弟，就愿意跟自己睡在一起。 “骗子！陆笑言！你这个骗子！！”这声嘶吼裹挟着混沌本源之力，震碎了方圆百里所有琉璃窗棂。 无数星主从殿宇中飞出，惊恐地看着那个立于风暴中心的身影——混沌天极双目赤红，周身翻涌的混沌之气已经实质化，如同无数条黑色巨蟒缠绕在身。 “混沌天极！快住手！”万星星主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塔顶，手中星辰权杖绽放出耀眼光芒，“云神暖域禁制私斗！” 混沌天极缓缓转头，深蓝色的眸子此刻完全被血色浸染：“滚开。” 简单两个字，却让万星星主如遭雷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仍强撑着结印，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万星阁。 混沌天极正愁没对手，整片天穹应声碎裂，露出漆黑的虚空。无数混沌之气从裂缝中激射而出，瞬间贯穿了万星星主的四肢。“这一世我明明...明明已经......” “混沌天极，你要毁了万星吗？”无数星主站出来阻止， 混沌天极突然松开手，看着万星星主如破布般坠落塔顶，在琉璃瓦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所有暴怒都在这一刻凝固。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想起昨夜陆笑言躺在这双手臂间的温度，想起对方说“今晚也一起睡”时眼中的柔光，想起今晨空荡荡的床榻...... 原来最痛的从不是刀剑加身，而是温柔背后的算计。 混沌天极忽然笑了，笑声比凛冬的风还要冷：“罢了。”他转身踏空而去，背影孤绝如将熄的星辰。 陆笑言曾教过他，“陷入绝境时，要不择手段的掌握主动权，才有一丝赢的机会。” 第78章 反攻开始 混沌天极撕裂虚空降临黄宇世界时，入目尽是断壁残垣。 曾经繁华的修仙界如今满目疮痍，焦黑的土地上零星散布着重建家园的凡人，他们佝偻着身躯在废墟中翻找可用之物，像一群忙碌的蝼蚁。 他漠然扫过这片废土，抬手释放混沌之气。漆黑的雾气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瞬息间便锁定了目标——谢锦山正在一处坍塌的仙门遗址前，指挥幸存者搬运灵石残块重建阵法。那个总爱穿月白长衫的青年如今一身粗布麻衣，袖口沾满泥灰，哪还有半点仙门亲传弟子的风采。 “你是……？！”谢锦山警觉抬头，话未说完便见天光骤暗。 混沌之气化作狰狞锁链缠上他的咽喉，将他未尽的话语绞碎在喉间。 混沌天极连个正眼都没给他，袖袍一卷便撕开空间裂缝，像拖死狗般将人拽了进去。 黄宇世界的幸存者们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玄色身影闪过，他们敬重的仙师便消失在扭曲的虚空中。有个小女孩手中的灵石“啪嗒“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砰——” 谢锦山被重重摔在星玉地面上，抬头正对上师尊骤然变色的面容。 “老四？！” “我在寝殿等你。”混沌天极冷冰冰丢下这句话，玄色外袍扫过谢锦山脸颊时带着刺骨的寒意。 陆笑言扶起徒弟的手顿了顿，终究只说了个“好”字。 殿内其他弟子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可怕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寝殿内，混沌天极沉默地坐在鎏金床榻边沿。窗外星轨转过三周天，他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你——” 质问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陆笑言平静的眼神堵了回去。 混沌天极突然暴起将人按在榻上，这次他不再克制，像是要把这些年的郁结都发泄出来。星纱帐幔剧烈晃动，陆笑言始终咬着唇不发一言。 ……反攻了。（省略2000字） 三日后晨光熹微时，混沌天极撑起身子，看着身旁人苍白的脸色，突然开口：“选吧。”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要么让你徒弟留在混沌宫殿，你每晚过来。要么让他们滚出去，你安心修炼。” 陆笑言眼睫轻颤：“让他们出去。” “你！”混沌天极猛地掐住他下巴，“你不怕徒弟死在外面。” “不会的。”陆笑言直视着他暴怒的眼睛，声音轻却笃定。 混沌天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陆笑言分明就是借他的手把徒弟送出去。他气得浑身发抖，却终究没有反悔，当天就把谢锦山等人赶出了混沌宫殿。 望着徒弟们远去的星舟，陆笑言垂在袖中的手终于松开。 现在，他不仅能用徒弟们的视角观察诸天万界，更能通过他们暗中收集仇敌的情报。 最重要的是...他转身看向寝殿方向，接下来就是绝了混沌天极的念头。 离星系战场开启半年只剩半年不到的时间。 明明陆笑言每天还是在修炼。 混沌天极就是能感觉到陆笑言对他的态度越发疏离。 平时会在偶尔睁开眼看看混沌天极在做什么。现在睁开眼只是淡漠的看一眼，又继续投入修炼。不再回应那些刻意挑衅的话语，甚至连目光都吝于施舍。 混沌天极的脾气在这日复一日的冷遇中愈发暴戾。他开始砸碎殿中的琉璃盏，将珍贵的星图撕成碎片，甚至一剑劈开了陆笑言最常打坐的寒玉榻。 可无论他如何发作，陆笑言始终无动于衷，只是淡淡扫过满地狼藉。 “混沌天极，你说的，徒弟离开后，不会打扰我修炼。” 陆笑言的话让混沌天极更烦躁不安。一切都从那个夜晚之后变得完全不同。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混沌天极按捺不住，一把扣住陆笑言的手腕。他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可怕，“你到底要怎么样！” 陆笑言静静看着他发狂的模样，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他轻轻挣开钳制，拂了拂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闹够了？” 这三个字彻底点燃了混沌天极的怒火。他周身混沌之气暴涌，殿内陈设尽数化为齑粉。“陆笑言！”他咬牙切齿地喊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了咽下去，“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放你走？” 陆笑言立在风暴中心，银白长发被罡风吹得飞扬，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只想安静修炼，是你想太多。” 这样极端的对比日日上演——一个歇斯底里如困兽，一个冷静自持似冰雪。 混沌天极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宁愿陆笑言拔剑相向，也好过这般视他如无物。 可偏偏那人连恨意都吝于给予，只留给他一片刺骨的漠然。 一切没有答案，混沌天极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他已经决定原谅陆笑言在第六世的欺骗，他都决定让陆笑言利用自己，他已经做出了让步，他只想重归于好，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这样？ 第79章 跑了 星系战场的开始，让混沌天极无暇思考那些纠缠已久的情绪，没办法思考陆笑言带来的那些问题。 战场之上，万星争锋。 可对混沌天极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早已熟悉的游戏。 第九世了，他太清楚每一步该怎么走。 拿时间重置的圣冠者奖励轻而易举，这已经是他第八次夺得这份奖励——而每一次，他都用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混沌天极带着圣冠印记回到混沌宫殿时，整座殿宇寂静得可怕。 没有熟悉的星辉流转，没有那道清冷的身影静坐修炼。 寝殿内，只有一封信静静躺在案几上——蓝星文字，陆笑言故乡的字迹。 混沌天极的指尖触到信纸的刹那，瞳孔骤缩。 “混沌天极——” “我不需要你回到过去找我。我徒弟的仇，我自己报。” “——陆笑言。” “轰——！！！“ 狂暴的混沌之气瞬间炸开，整座寝殿在顷刻间化为齑粉。玄金玉柱崩裂，星穹顶塌陷，连带着方圆千里的虚空都在他的怒火下震颤。 陆笑言跑了。 他的功法大成，竟直接划破了混沌结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混沌天极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底翻涌的暗潮化作滔天杀意。整座混沌宫殿在他的暴怒下震颤，但因为云神暖域的法则压制，宫殿得以保全外形。 第六世求着自己，想尽办法算计自己帮他时间重置救徒弟！现在给我说不需要？！ 他猛地抬手，一道混沌剑气横扫而出，“陆笑言！我是你的狗吗？！”碎石飞溅中，“招手就来，不用就赶走！！” 这个认知让混沌天极彻底失控，周身爆发的混沌之气化作万千利刃，“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最后半句已是破碎的嘶喊。 第六世，陆笑言那些对自己的欺骗！利用！ 现在呢？ 说不要就不要？ 混沌天极的眼底翻涌着毁灭的暗潮，那抹深蓝已彻底被血色浸染。 “既然敢逃...”混沌天极的声音轻得可怕，指尖凝聚的混沌之气却狂暴得撕碎了整面星图，“那就让他在乎的人，一个个死绝。” 随着他一声令下，潜伏在各界的混沌棋子开始疯狂运转。 不过三日，关于陆笑言所有徒弟的行踪密报便如雪片般堆满了案头。 混沌天极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些名字时，所有的一切已经全部脱离陆笑言的计划，也脱离了混沌天极的本意。 第一个死的，是芷昕。 当寻踪使在荒星找到她时，那个总是笑眼弯弯的剑修姑娘，已经变成一具枯槁的干尸。她最珍视的本命飞剑“霜吟”断成三截，剑身上还残留着挣扎时抓握的血痕。 陆笑言震惊于灵魂徒弟还能被杀，开始全力追捕凶手。 白瑾瓷的死状更为凄惨。他在自家丹房炼制九转金丹时，丹炉突然爆炸。当陆笑言冲进去时，只找到一地碎骨——连灵魂都没能逃出来。 许山和安灭封的失踪起初并未引起警觉。 直到三个月后，他们探索的那处古秘境突然喷涌出滔天黑雾。秘境入口处，两盏魂灯被某种粘稠的黑色物质包裹着，灯芯上沾着诡异的黑色黏液。 陆笑言看着熟悉的黑色雾气，他的心完全沉下去了。是混沌，怎么是混沌？他想做什么？ 言蹊的死，成了压垮陆笑言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他在洞府中发现时，孩子的胸口被混沌剑气洞穿，神魂俱灭。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枚传讯玉简——那是专门用来联系师尊的。 混沌星系。 陆笑言踏碎虚空而来时，整座混沌宫殿的防御大阵都在他暴走的灵力下哀鸣。当他看到王座上那个浑身缠绕着混沌黑雾的身影时，素来清冷的嗓音终于染上怒意： “混沌天极。”他长刀直指对方心口，“混沌天极，我不愿与你再有牵扯，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 殿内星烛忽明忽暗，映得混沌天极半边脸隐在阴影中。他缓缓抬眸，深蓝色瞳孔里翻涌着令人窒息的暴虐，“纠缠？纠缠什么？” 陆笑言想到自己做的决定，无力的说道，“你能不能别杀我徒弟？” “不能，谁让你跑了！” “我给你留了信。” “跑了就是跑了！”混沌天极猛然暴喝，整座宫殿的琉璃窗应声炸裂，“留了信也是跑！” “……”陆笑言闭了闭眼，忽然收刀，“混沌天极，你看那么多话本子，应该知道有些情侣会因为感情破裂而分开这个事吧。” “咔——”混沌天极脚下的玄晶地砖瞬间龟裂。他瞳孔骤缩，周身混沌之气化作实质性的黑色火焰：“你说什么？”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出来的，“你敢再说一遍？！” “我说，分手。”陆笑言平静地重复，却在最后一个字尾音未落时被狠狠掐住脖颈按在墙上。 “我们都没开始！”混沌天极压着陆笑言，他的后背撞碎整面星曜石壁，碎石簌簌落下，“你凭什么说分手？！” “我替我的前世给你说分手。” 混沌天极五指收紧，看着对方因窒息而泛红的脸颊，“你不准说！你没资格！” 陆笑言指尖灵光乍现，九道灵锁自虚空骤现，将暴怒的人强行逼退，“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相信我的的前世也说的很清楚！” “你的前世？”混沌天极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眼中血色翻涌，“你知道你的前世发生了什么？” 陆笑言的手微微收紧，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了解我自己，前世的事情，我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混沌天极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却带着令人心颤的疯狂，“所以你知道一切后——”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逼近，眼中血丝狰狞，“你的选择就是分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凭什么？！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现在又是你要放弃我！” “是我不该招惹你。”陆笑言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决绝的平静，“我替他向你道歉。但这一切，到此为止。”陆笑言回道。 “不可能！”混沌天极周身混沌之气骤然暴动，整座宫殿开始剧烈震颤。 陆笑言不再多言，转身时雪白衣袖在混沌风暴中猎猎作响，只留下一句，“话已说尽。” “你敢走——”混沌天极的声音突然诡异地平静下来，却让整座宫殿的温度骤降，“本座就让你徒弟们全部消失。” “……”陆笑言顿住脚步，回眸时眼中终于浮现杀意：“混沌天极，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殿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声响中，混沌天极站在原地，看着指缝间残留的几缕银白发丝。狂暴的混沌之气以他为中心炸开，所过之处星辰湮灭、虚空扭曲。 整个混沌星系的生灵都在这一刻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像受伤的野兽在月下哀嚎。 而在无人得见的王座阴影里，那个不可一世的混沌之主正蜷缩着身体，将染血的发丝紧紧攥在掌心。 第80章 一切都变了 混沌天极跪坐在空荡的宫殿废墟中，指尖摩挲着那几缕银白发丝。星尘从破碎的穹顶洒落，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 他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呢喃，“怎么能...到此为止...”声音轻得仿佛怕惊醒了什么，“为什么...徒弟...会比我重要…” 沉寂如同死亡的星河般蔓延。 直到某天，混沌宫殿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人族的七情六欲啊……”混沌天极看着混沌星系的星空，一望无际的黑，“真是有趣。” 言宁的尸体被发现在练功房内。全身无伤，却七窍流血。 陆笑言将小女儿紧紧搂在怀中，他望着殿外飘落的星灰，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他与混沌天极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连这些无辜的弟子？ 叶念微的噩耗传来时，她的本命玉牌尚有余温。同门在山涧中找到她时，只余半截月白发带缠绕在枯枝上，染血的丝线间还跳动着未散的混沌之气。有目击者称，曾看见一道黑影掠过队伍，唯独带走了她。 陆笑言发现一切都失控了，他想去找混沌天极说清楚。 可那人就像蒸发般消失于星海，只留下一连串血腥的杀戮印记。每一个死讯传来，都像一把钝刀在心上反复切割。 谭纵画的魂灯熄灭时，陆笑言正在与他传音，可话至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轻的低笑。 简颜之的洞府被破开时，禁制完好无损。可当陆笑言冲进去时，他已化作干尸，被吸尽了生机。 孟晋飞浮在灵池上的尸身让所有弟子崩溃。这位最开朗的师兄面容安详，可他的丹田却空空如也，灵魂之心不翼而飞。 一个接一个的徒弟死讯传来，陆笑言没有想过混沌天极会这么疯？！ 梁仁心的琴室成了她的葬身之所。七根琴弦全部断裂，最细的那根深深勒进她的脖颈。诡异的是，她珍藏的三件护身法宝整齐排列在琴案上，每一件都完好无损，却全部失去了灵性。 伊万雪和伊笠扬这对姐弟死在一处秘境里，尸体被摆成跪拜的姿势，头颅却不知所踪。 夏苏孤和夏苏舟这对姐弟死得最惨烈——夏苏孤自爆灵魂，而夏苏舟则被自己的本命武器蚀骨鼓贯穿心口，可他们死前分明还在传音争吵，互相指责对方背叛。 又接连着几个徒弟的死亡让陆笑言也疯了。 现在的情况对陆笑言来说，已经不是可以说清楚的了，徒弟是真真实实被混沌天极杀了。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他亲手教导的弟子，都成了这场疯狂博弈的祭品。 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沈书砚的闭关室被打开时，时光流速的异常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外界不过三日，室内却已过去千年。他的尸骨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膝头的道经已经风化。 陆笑言已经在宇宙中找混沌天极找疯了。 秦娑死得最安静——她坐在窗前看书，可当侍女进来时，她的身体已如尘埃般散落，只剩衣物完好。 秦承安是最后一个。他死在陆笑言面前，上一刻还在说话，下一刻便突然僵住，瞳孔骤缩，随后整个人如瓷器般碎裂，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 陆笑言跪坐在秦承安碎裂的躯体前，指尖悬在那些晶莹的碎片上方，却不敢触碰。 大徒弟最后那句“师尊小心”还萦绕在耳畔，转眼就化作一地冰冷的星砂。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生生咽下——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 “师...尊？”谢锦山的声音明明在身边响起，在陆笑言的耳中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陆笑言缓缓起身，银白长发无风自动。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周身灵力暴走形成的星璇将方圆百里的陨石都绞成粉末。 谢锦山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像一柄出鞘的凶兵，连呼吸都带着杀意。 陆笑言拿着混沌天极留下的星标，“在这等着。”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谢锦山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与此同时，在某个濒临崩塌的次级世界，混沌天极懒散地倚在王座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染血的星标。每抛起一次，星标就亮起刺目的红光——那是他特意为某人准备的灯塔。 陆笑言站在混沌星系的边界，手中长刀嗡鸣，他的眼神冰冷如刃，再无半分迟疑。 “混沌天极——” 他的声音穿透星穹，整片混沌星系都在震颤。 下一刻，他一步踏碎虚空，直入混沌宫殿。 混沌天极坐在王座之上，周身缠绕着狂暴的混沌之气，却在看到陆笑言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近乎扭曲的愉悦。 “你终于来了。” 他缓缓起身，玄色长袍无风自动，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意。 “只可惜你最后一个徒弟看得太紧。” 陆笑言没有回答，只是抬手一挥—— “铮！” 九道灵锁瞬间贯穿虚空，如天罚之链，将混沌天极死死禁锢！每一道锁链都缠绕着不同的法则之力，有的封印灵力，有的冻结时间，有的甚至直接撕裂神魂！ 混沌天极闷哼一声，却仍低低笑着，任由那些锁链捆住他，真是熟悉的感觉。 陆笑言眸中寒意更甚，手中长刀缓缓抬起，刀锋直指混沌天极的心口。 “这一刀，替我的徒弟们讨回来。” 混沌天极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笑容癫狂而温柔。 “好啊，杀了我。”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刀光落下。 “噗嗤——” 长刀贯穿混沌心，混沌天极的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鲜血。可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某种解脱般的快意。 “呵……正好我也不想……呆在这一世了……” “不想呆？”陆笑言握刀的手猛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时间重置，我会拿走的！” “拿走？”混沌天极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殿内星烛剧烈摇曳，“你怎么拿走？” 陆笑言周身骤然迸发璀璨星辉，造化之力化作万千光丝探入对方心口。然而那些光芒触及混沌核心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般消散无踪。 “你真当造化什么都能解决吗？”他染血的手指握住透胸而出的刀锋，竟又往心口送进三分，“时间重置……是要我死了……才能用的。”话音未落，他的身躯彻底溃散，化作漫天星辉。 而就在同一刻—— “轰！！！” 整片混沌星系的时间，开始倒流。 陆笑言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了一切。 混沌天极……是故意的。 他故意激怒他，故意让他杀自己，故意……让时间重置。 陆笑言保持着持刀贯胸的姿势僵在原地。 完了。 下一世的自己，我对不起你！ 听我解释，我是想拿走时间重置，重新开始的…… 第81章 第十世囚禁却不忍心 混沌天极凝视着掌心稀薄如雾的混沌本源，原本永恒不灭的混沌寿元竟已能看到尽头。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寒意。 没想到重复使用星烬溯时诀，会有这样的后果，陆笑言以前没有告诉他。 恨意在胸腔里翻涌成灾。恨陆笑言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果然是一点都不爱自己。 混沌天极现在觉得陆笑言闻到他身上的香味这件事也是骗人的。 现在想来，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怕是藏满了算计——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缕香气对自己的意义？ “全是骗局...”混沌之气不受控制地暴走，将整座观星台绞成齑粉。玄铁王座在狂暴的能量中熔化成赤红的铁水，顺着台阶流淌成狰狞的痕迹。 当混沌天极踏碎虚空降临黄宇世界时，身后跟着遮天蔽日的混沌联盟战舰。他悬立在天地枷锁之外，玄色大氅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周身翻涌的混沌之气让附近星辰都开始崩解。 “混沌星主？”玄黄星主孙真站在最前面疑问的看着混沌天极，混沌天极看不起他们这群到处寻找造化之力的星主，这已经是十万年来的众所周知的事情。 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原本驻守在此的各方势力瞬间骚动起来，无数道惊惧的目光投向那个凌空而立的身影。 混沌天极缓缓抬眸，血色瞳孔扫过战栗的众生：“滚开。”两个字裹挟着混沌威压滚滚而下，震得数十位星主同时喷出鲜血。 “撤！快撤！”不知是谁先喊出声，霎时间万千时空之门同时绽放。M系众多星主撕开卷轴的手在发抖，有些星君甚至撞翻了本命星舟。 不过瞬息，原本密密麻麻的星空战场竟空荡得能听见星轨运转的嗡鸣。 这还有谁敢留下来？ 黄宇世界的天地枷锁反正也破不了。 然而仍有许多道身影退到安全距离后便停下，正是M系几位胆大的星君。他们暗中交换着眼色，显然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 混沌天极对这些蝼蚁的盘算毫不在意。他抬手按在透明的天地枷锁上，混沌之气翻涌。那足以腐蚀星辰的力量在法则屏障前却如同撞上无形之墙，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打不开。 远处观望的众人面面相觑，难掩惊骇。他们从未想过，连令诸天闻风丧胆的混沌之气，竟也破不开这道天地枷锁。 “呵...”混沌天极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不急。 还有一个月。 这一次，他要让陆笑言好好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星海之中，诡异的气氛逐渐蔓延。原本仓皇逃窜的星主们发现，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混沌大军竟只是静静驻扎在黄宇世界外围，丝毫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 “奇怪...”M系郁银猎星主擦去嘴角血痕，远远望着那片黑压压的战舰群，“混沌星主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怕是另有所图。”玄黄星君眯起眼睛，破碎的星舟在他身后缓缓修复，“且先观望。” 渐渐地，那些逃走的势力又悄然而归。他们在距离混沌联盟三光年外的陨石带重新集结，像一群嗅到腐肉的秃鹫，既畏惧又贪婪地注视着那道天地枷锁。 星轨无声运转。 “轰——” 随着一声震彻寰宇的轰鸣，透明的法则屏障上突然绽开万千裂痕。无数时空之门如同盛开的花朵，在虚空中次第绽放。 “开了？！”不知是谁率先喊出，霎时间，蛰伏多时的星主们化作道道流光，争先恐后地涌入那些门户。他们像饿极的狼群扑向猎物，生怕慢了一步就错失机缘。 混沌天极却在这时缓缓睁开双眼。 “传令。”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混沌战将同时跪伏，“玉简之中记录的人，要活的。”玄色袖袍一挥，玉简万千光点没入众将眉心。“抓到之后，全部带入元仙世界。” 战舰群无声散开，像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朝着黄宇世界的方向悄然收拢。 混沌天极化作混沌之气出现在灵犀山，他垂眸看着下方灵犀山上那道熟悉的身影，眼底暗潮翻涌。 陆笑言已将造化流光镜收入识海，指尖突然一颤——神帝境的威压让他浑身寒毛倒竖。 “走！”他一把拽住谢锦山，可还未踏出半步，漆黑的混沌之气已如毒蛇般缠上四肢。 “咔——” 时空之门在混沌天极面前缓缓展开，幽蓝的漩涡中传来法则破碎的声响。 “带上你的灵魂徒弟。”混沌天极的声音冷得像万载玄冰。 “嗯？”陆笑言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他们？！” 混沌天极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加重了束缚的力道。 “......带上了。”他最终妥协道，眼中警惕更甚，“你到底是谁？” “混沌天极。”对方嗤笑一声，袖袍翻卷间将他们卷入时空之门。 下一瞬，空间转换的眩晕感还未散去，陆笑言便已置身于一座死寂的空城之中。高耸的黑色建筑如同巨兽的骨架，街道上积着厚厚的灰烬，每一步都扬起诡异的尘埃。 没有鸟鸣，没有风声，甚至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灵气。 陆笑言指尖微动，造化流光镜在识海中泛起涟漪。镜面映照出的时间线清晰显示——他与眼前这个自称混沌天极的男人，本该毫无交集。 还来不及思考。 数十道时空之门在残破的广场上同时洞开。陆笑言的瞳孔骤然收缩——每个传送门中都走出被锁链束缚的身影。 “师尊？！” “师尊怎么在这里？” “这是哪...” 陆笑言眉头紧锁，目光阴沉地望向混沌天极。方才在黄宇世界中，他亲眼目睹无数仙境、神境的强者从外界蜂拥而入，显然是来抢造化之力的。 如今他被抓了，徒弟们也被抓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混沌天极也是来抢造化之力的？ 绑了他的徒弟，用来威胁他？ 第82章 元仙世界空城 “主上，十七人已经全部找齐。”成子佳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恭敬而冰冷。他身后的阴影中，隐约浮现出数道模糊的身影，每一道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但他们全都恭敬的跪在地上等待指令。 混沌天极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眸，目光如深渊般扫过陆笑言和他那十八个徒弟。他的视线所及之处，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都退下。” 短短三个字，却像是某种不可违逆的法则。众棋子没有丝毫迟疑，俯首应道：“遵命。” 混沌联盟的众多强者各自抬手，虚空之中骤然裂开一道道漆黑的时空裂隙。他们的身影如鬼魅般消散，转瞬之间，整座空城便只剩下混沌天极，以及陆笑言一行人。 锁链的束缚悄然消失。 陆笑言的手指微微颤动，却终究没有轻举妄动。他的徒弟们更是屏住呼吸，眼神中交织着恐惧和警惕。他们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实力深不可测，绝非他们这些仙境修士所能抗衡。 混沌天极依旧沉默。 空城死寂，灰烬无声。 明明有活人立于此处，却仿佛只有虚无在蔓延。 “让灵魂徒弟都出来。”混沌天极淡淡的说道。 陆笑言微微蹙眉，“他们还需要修炼才能凝聚实体。” “呵……”混沌天极嘲讽的笑了一下，“又骗我。” “又？”陆笑言低声重复了一遍，接着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混沌天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指尖随意一弹。一道漆黑的混沌之气如毒蛇般窜出，精准地洞穿了谢锦山的胸膛。 “噗——”鲜血喷涌而出，谢锦山踉跄后退数步，重重摔在地上。 “老四！”陆笑言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扶住爱徒。其余十七名弟子瞬间围拢过来，在师父周围结成防御阵型，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混沌天极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幕，声音如同寒冰：“痛苦吗？” 陆笑言掌心泛起莹白灵光，源源不断地渡入谢锦山体内。他抬头怒视，“你究竟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无数道混沌之气突然暴起！漆黑的锁链如活物般缠绕而上，将十八名弟子强行分开，死死禁锢在半空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弟子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混沌天极缓缓抬手，十八道锁链随之收紧。他冰冷的声音在空城中回荡，“你来选一选，先杀谁？” “……什么？”陆笑言喉结滚动。 混沌天极低笑一声，指尖随意一勾。 “啊——！”洛芊清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右臂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撕扯下来，鲜血如泉涌般喷洒在灰白的街道上。 “老三！”陆笑言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他掌心泛起莹白灵光，迅速封住洛芊清喷血的伤口，另一只手颤抖着接住徒弟软倒的身躯。 “混蛋！你敢动师姐？！有本事冲我来！！”楚星绝双目赤红，挣扎着想要扑上前。 其余师兄弟妹们也纷纷怒骂，锁链被挣得铮铮作响。 混沌天极却突然轻笑出声：“呵呵...你的这些徒弟，可比那些灵魂徒弟吵闹多了。”他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柄缠绕着混沌之气的漆黑长剑凭空显现。 陆笑言瞳孔骤缩。 “仁心——！！！” 凄厉的呼喊响彻空城的瞬间，混沌剑意已横扫而过。在陆笑言和所有隐身的灵魂徒弟眼中，梁仁心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一寸寸湮灭成灰。 “哈哈——”混沌天极欣赏着陆笑言崩溃扭曲的面容，笑声在废墟间回荡。 陆笑言突然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恢复几分清明，“承安，带着他们去找出路！” 暗处的秦承安重重点头，带着一众灵魂体悄然后撤。他们的身影如烟似雾，渐渐消失在断壁残垣之间。 “出路？”混沌天极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那就找找看。”说完慢条斯理地踱步，黑色长袍在灰烬中拖出蜿蜒的痕迹，“我们有的是时间...” 话音未落，楚星绝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她修长的脖颈青筋暴起，皮肤下浮现出无数蠕动的黑影，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血肉中穿行。 少女姣好的面容扭曲变形，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老七！”“师妹！”陆笑言与洛芊清的呼喊同时响起。断臂的洛芊清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在剧痛中再次跌倒，在灰烬中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身上的锁链突然缩紧，让她动弹不得。 “住手！”陆笑言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抠进地面的灰烬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造化之力？我的命？都可以！” 混沌天极却恍若未闻，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指。楚星绝的惨叫声陡然拔高，她的眼球突然爆裂，血泪顺着扭曲的面颊滚落。 陆笑言踉跄扑到楚星绝身前，掌心灵光暴涨，“老七，撑住...为师在这里...”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灵力如涓涓细流注入徒弟支离破碎的躯体。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声响起。苏雨蓑突然飘到半空，她的长发一根根竖起，每一根发丝都开始燃烧起幽蓝的火焰。 “师尊，抹布......”少女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泪水还未落下就被蒸腾成雾。 “小哑巴！！”徐远舟声嘶力竭地怒吼，锁链将他的手腕勒得血肉模糊：“畜生！你冲我来！你冲我来！！” 陆笑言浑身发抖，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他眼睁睁看着爱徒们一个接一个遭受酷刑——二徒弟江羽的皮肤正被一寸寸剥离，露出跳动的肌肉。十二徒弟欧阳灭的胸腔诡异地凹陷，内脏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挤压声；最年幼的十八徒弟炎战雪如同破碎的玩偶，骨骼不断断裂又重组... 他只能徒劳地辗转于弟子之间，治愈的速度永远赶不上伤害的降临。灵力即将枯竭，掌心渗出的不再是灵光，而是混杂着灵力的鲜血。 第83章 怎么破局？逃？ 混沌天极优雅地托着下巴，看着陆笑言手忙脚乱的崩溃绝望模样，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你说的对……活着受苦，确实比死亡有趣得多。” “到底要怎样才肯停手？！”陆笑言嘶吼着，声音已不似人声，手上的灵力却不敢停下来丝毫。 “这才到哪儿呢？”混沌天极俯身在陆笑言耳边轻语，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你徒弟这么多，我们慢慢来...” 陆笑言浑身剧震，耳边只剩下徒弟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 这座死寂的空城竟没有丝毫灵气可以补充。 陆笑言体内的灵力早已油尽灯枯，每一次施术都是在透支生命本源。 “啊，差点忘了这个。”混沌天极突然轻笑，修长的手指一挑，一个小精灵从陆笑言身上飘出来，那小精灵在混沌天极掌心拼命挣扎，发出细弱的悲鸣。 “……”陆笑言看着消失的小精灵，他还没来得及兑换灵气存储球。 混沌天极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绝望的表情，五指缓缓收拢。“啪”的一声脆响，最后一点灵力来源的希望化作光尘消散在空气中。 陆笑言突然安静下来。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冷静。 该怎么破局？ 混沌天极眯起眼睛，看着陆笑言突然不动了，也不去救徒弟了，眼神阴冷的停在原地。 “怎么？不好玩吗？”混沌天极歪着头，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期待。 “什么仇？” “仇？”混沌天极嗤笑道，“你不是看过时间线了？我们没仇。” 陆笑言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知道灵魂徒弟的存在，知道我能观测时间线，清楚我每个徒弟的特征，甚至能从黄宇世界精准抓人...”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灵魂之力的波动。“你是重生的？” “不愧是你啊，陆笑言。”混沌天极愉悦地拍手，“每次...都能猜到。” “每次？” “是啊...”混沌天极的笑容突然扭曲，“上一世，只差他一个...”话音未落，混沌剑意已如闪电般掠过。 “师尊，吸灵诀！” 谢锦山最后遗言说完，头颅高高飞起，脸上还凝固着狠厉的表情。鲜血喷溅在最近的洛芊清脸上，温热的液体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落。 陆笑言僵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老四。” “老四？！” “四师兄！” 所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徒弟们忘记了身上的痛苦，呆滞地望着那具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方才的折磨虽然痛苦，但他们相信师父终会带他们活下去...可现在...老四死了？ “绝望吗？”混沌天极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种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我杀你徒弟了？” “徒弟？哈哈……”混沌天极突然暴起，一把掐住陆笑言的咽喉将他提起，“……你杀的是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碎挤出来的，“杀了九次！” 陆笑言的瞳孔骤然收缩。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却仍死死盯着对方扭曲的面容。 “还把我的混沌心......”混沌天极突然松开手，任由陆笑言跌落在地。他抚着自己胸口，“......给杀死了。” “我？”陆笑言剧烈咳嗽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前世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结下这等不死不休的死仇？对方偏偏选在自己最弱小时重生归来——这根本是个无解的死局。 混沌天极突然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抚过陆笑言染血的脸颊：“灵力...终于耗光了呢。”他低笑着，声音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现在…可以办正事了……” 陆笑言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混沌天极凑到耳边，声音轻得如同情人低语，“上一世就享用了你一次…”舌尖恶意地舔过耳廓，“这一世...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陆笑言喉结滚动，却突然被掐住后颈提起。 混沌天极的黑袍如活物般翻涌，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布料摩擦间，陆笑言感受到无数细小的混沌之气正顺着衣袍缝隙钻进去。 混沌天极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腰际。 空间骤然扭曲。 再睁眼时，陆笑言已被带到一座幽暗的混沌宫殿。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寝殿中央那泓泛着莹润光泽的灵泉——那是整座宫殿中唯一的光源，泉水清澈见底，灵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可还未等他多看第二眼，混沌天极便抬手一挥。漆黑的混沌之气如毒蛇般窜出，瞬间在灵泉表面结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封印。原本流动的灵气戛然而止，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外泄。 “这一世...”混沌天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令人战栗的温柔，“你休想再碰半点灵气。” 陆笑言心头一沉。他刚刚已经妥协造化流光镜，《吸灵诀》已经开始运转，吸进的第一个灵魂就是谢锦山的，现在源源不断的有灵魂被吸入，就算没有灵气，他也能修炼。 混沌天极不再多说，将陆笑言重重摔在床榻上。 可还未等混沌天极逼近，陆笑言一个翻身就从床榻另一侧跃下，身形如电般冲向殿门。 “你敢跑？”混沌天极不怒反笑，声音却冷得刺骨，“我这就去把你那些徒弟——” 话音未落，陆笑言的脚步果然一顿。识海中三个记忆小人顿时炸开了锅： “跑啊！这种变态讲什么信用！” “赶紧跑，变态只有0次和无数次！” “活着才能报仇雪恨！”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们同意你放弃徒弟了！” “以后回来替徒弟们报仇！” 陆笑言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身形骤然加速，转眼已冲出寝殿。 混沌天极怔在原地，看着陆笑言毫不留恋的直接跑了，错愕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把徒弟看得比命还重的陆笑言，竟会如此干脆地—— “弃徒而逃？” 灵魂之力在经脉中奔涌，陆笑言瞬息间已摸清宫殿布局。快速的在宫殿中奔跑。 正好看到大门就南方，混沌天极的身影从黑雾中凝聚，“你不要徒弟了吗？” “送你了。”陆笑言说完，快速朝南门奔过去。 混沌天极也没阻拦，看着陆笑言推开的刹那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混沌天极满意的笑了，“这可是混沌宫殿。”指尖轻抚过陆笑言僵硬的脊背，“你当真以为...逃得掉？” 第84章 破局1 “这什么鬼地方，怎么又回到寝殿了？！”识海里的小人疯狂吐槽。 陆笑言猛地被按在墙角，冰冷的墙面贴着后背。就在混沌天极俯身的瞬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殿内回荡。 混沌天极偏着头，苍白的脸颊上浮现鲜红的掌印，眼中却燃起更加兴奋的暗芒。“打我？” 陆笑言呼吸微滞，目光如鹰隼般紧锁对方每个细微表情。 很好！ 这变态不仅没动怒，反而更兴奋了！这印证了他的猜测——混沌天极根本舍不得杀他。 既然性命无虞...。 那就可以作天作地了。 “啪！” 又一记耳光甩过去，陆笑言顺势抬腿就是一记膝击。他已经没有丝毫灵力，纯粹是最原始的□□搏斗。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混沌天极只是被动防御，黑袍被扯得凌乱不堪。 “你够了！”混沌天极终于暴喝，周身混沌之气翻涌，“别逼我杀你！” “杀啊！”陆笑言冷笑，一记肘击直取咽喉，“你现在就动手！” 混沌天极侧头避开，眼中血色更浓，“我现在就去杀你徒弟！” 陆笑言充耳不闻，攻势愈发凌厉。他故意露出破绽，在混沌天极擒住他手腕时，突然借力一个头槌—— “砰！” 两人同时踉跄后退。陆笑言额角渗血，却笑得恣意：“怎么？不是要杀我徒弟吗？去啊！”说着又扑了上去，活像只发狂的野兽。 两人在寝殿内缠斗的身影撞碎了数道屏风，玄玉雕成的香炉轰然倒地，溅起一片香灰。陆笑言完全放弃了防御，每一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指节在混沌天极脸上又添了几道血痕。 “你——”混沌天极扣住陆笑言袭来的手腕，却在对方故意往墙上撞时慌忙松手。这个破绽被陆笑言精准捕捉，他冷笑着一记扫堂腿将人绊倒，顺势骑在对方腰腹处。 “不是要杀我徒弟吗？”陆笑言揪着混沌天极的衣领，染血的额发垂落，“怎么还不动手？”他故意用最讥讽的语气刺激对方，同时暗中观察殿内布局——东南角的帷幔似乎有细微的空间波动。 “陆笑言！！”混沌天极现在也有些混乱，以前一直宝贝的徒弟，怎么现在不宝贝了？ “师尊！！” 一声清亮的呼喊突然从殿外传来。 陆笑言浑身一震，这声音是... 混沌天极脸色骤变，还未等他反应，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颤。东南角的帷幔被金光撕碎，露出秦承安带着十几个灵魂徒弟结阵的身影。他们手中法诀连成一片，竟在混沌宫殿中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缝！ “不可能！“混沌天极暴怒起身，却见陆笑言趁机一个翻滚—— “师尊接剑！” 叶念微的声音从裂缝外传来。一柄缠绕着灵气的青锋剑破空而至，陆笑言凌空接住，剑锋直指混沌天极咽喉！ “陆笑言！这就是你的计划？”混沌天极周身混沌之气暴涌，瞬间缠住那十几个刚现形的灵魂徒弟。黑雾中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 青锋剑悬在混沌天极咽喉前三寸，却被无形的屏障死死抵住。陆笑言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了。 “躲起来！逃！”陆笑言暴喝。 众弟子身形立即虚化，如烟消散，从混沌宫殿消失不见。 “陆笑言，你又耍我！”混沌天极狞笑道。 远在空城中，被锁链禁锢的肉身徒弟们突然集体惨叫。他抬手一挥，老大时捷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从内部融化。老二江羽的骨骼寸寸碎裂。 陆笑言目眦欲裂，“住手！” “住手？”混沌天极指尖轻挑，洛芊清的躯体突然自燃，眨眼间化作一捧飞灰，“你不是说...随我杀么？” “我让你住手！！！”陆笑言的嘶吼带着灵威，震得殿梁簌簌落灰。 混沌天极终于停手，染血的手指抚上陆笑言紧绷的下颌，“很简单...去榻上，自己把衣裳褪尽。”他凑近耳语，“否则我让剩下的那些徒弟，比死还痛苦千万倍。” 陆笑言突然眯起眼，猛地将人推出殿外。 玄铁门扉在灵压下轰然闭合，却在下一秒被混沌之气绞成齑粉。 “上床而已...”混沌天极踏着废墟走来，每个字都淬着毒，“比不过你徒弟的性命？” 陆笑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手在衣袍中微微发抖，他故作镇定的随意倚在太师椅上，神情冷漠的在识海中和三个小人商议起来。 这番无视彻底激怒了混沌天极。 “上一世你能为徒弟委身于我，如今倒装起清高？”混沌天极一把掐住陆笑言脖颈。 “哦？”陆笑言被迫仰头，却勾起讥诮的嘴角，“你跟我上一世是情人道侣？” “道侣？”混沌天极的指节发出可怕的脆响，“你也配？”他眼中翻涌着扭曲的恨意，“不过是个暖床的玩物罢了。” 陆笑言喉间溢出鲜血，却低笑出声：“可惜啊...就算是玩物，你不也求而不得，要靠着威胁才能得手？” 混沌天极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他一把将人掼在墙上，“若不是你算计我，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陆笑言咳着血沫，眼神却亮得骇人，“那这一世怎么换你死缠烂打了？”他故意放轻声音，“该不会是...其实你才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吧？” “闭嘴！”混沌天极周身混沌之气暴涌，整座宫殿都在震颤，“你那些徒弟...” “杀啊！”陆笑言突然提高声调，“反正转世轮回后他们照样活蹦乱跳，倒是你...”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对方，“不管重生多少次，你始终得不到我！” 混沌天极的表情瞬间扭曲，抬手就是一记耳光，“闭嘴！陆笑言！！” 陆笑言偏头吐掉口中的血，笑得更加肆意：“这就恼羞成怒了？”他故意用最轻佻的语气说道，“被我杀九次，九次都没有得偿所愿，你真够惨的！” “我让你闭嘴！”混沌天极掐着他的下巴狠狠撞向墙面。 第85章 破局2 “怎么？”陆笑言眼前发黑，却还在挑衅，“被我说中了？”他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道：“你该不会...其实爱惨了我吧？” 这句话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直插混沌天极心口。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周身翻涌的混沌之气都为之停滞。 “爱？”混沌天极的声音突然轻得可怕，“你也配谈爱？”他松开钳制，后退半步，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既然你这么想激怒我...很好。” 他抬手结印，“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是怎么被一寸寸碾成肉泥的...” 陆笑言的笑容终于僵在脸上。 “怎么不笑了？”混沌天极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方才不是还很能说吗？” “……呵”陆笑言突然嗤笑出声，眼底泛起冰冷的嘲讽，“你只会用徒弟威胁我吗？”他慢条斯理地擦去嘴角血迹，“真够浅薄的，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扭曲的尖锐，“我要怎么了解你？！”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伤口，混沌天极一把掐住陆笑言的肩膀，“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一直在耍我！算计我！利用我！” 陆笑言吃痛皱眉，还未开口，就听混沌天极继续咆哮：“利用完了就转身走人！不要我了就直接丢掉我！”他的指甲深深陷入陆笑言的血肉，“你让我怎么了解你？！” “像你这种性格，我根本不会喜欢你。”陆笑言的话狠狠的扎进混沌天极的心。 “不喜欢我？”混沌天极的身形猛然僵住，周身的混沌之气剧烈翻涌，他深深的被这句话彻底刺痛，“陆笑言！！你就是个大骗子！你混蛋！！” 陆笑言正欲反驳，混沌天极却突然松开手，暴怒地冲出寝殿。 片刻后，造化流光镜中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又有几个徒弟惨遭毒手。 “这个疯子......”陆笑言盯着镜中消散的生命，头痛欲裂。他实在想不通前世的自己是怎么招惹了这个神经病，这种性格怎么能入自己的眼？ 动不动就杀人，连好好谈一谈的机会都不给。 陆笑言脑海中闪过她在蓝星的初恋。她喜欢的是温软乖巧的小奶狗，绝对不是这种偏执暴力的杀人狂魔。 识海里的三位号主，看着镜子里的画面恨得牙牙痒，都是他们一手养大的孩子，现在被这个变态折磨虐杀，可恨！可恨！ 陆笑言冷冷的看着造化流光镜里的画面，“关掉，就当徒弟们都死了，等我功法大成，必定虐杀混沌天极为他们报仇！” “一定要把所有的招数全部用在混沌天极身上！！”三任号主牙咬切齿的说着。 陆笑言闭目盘坐，周身泛起幽蓝光晕。造化池中的灵魂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他的经脉。他竟在此时运转起了禁忌的《吸灵诀》——这是要将徒弟们的灵魂尽数吸收！ 混沌天极刚虐杀完几个徒弟，用混沌之气扫过寝殿时，却发现陆笑言已经开始修炼，根本没有管徒弟的死活。 混沌天极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陆笑言对他最重要的徒弟也不过如此，自己怎么傻傻的坠入了第六世陆笑言编织的甜言蜜语？ 就因为自己好骗吗？ 混沌天极挥手凝出光幕，将陆笑言修炼的画面投射到剩余六个徒弟面前，“你们的师尊，现在还有闲情在修炼，根本没有管你们。” 出乎意料，濒死的徒弟们看到影像，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徐远舟咳着血沫，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师尊……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楚星绝咧开染血的嘴角，“你死定了！” 没有看到徒弟们后悔的眼神，混沌天极暴怒挥手，两人瞬间化作血雾。 龙孤鸿艰难地支起身子，“师尊与我们心意相通……生死相伴…” 吴径澄与郁人熙互相搀扶着，“师尊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会支持……” “你别想挑拨我们师徒的感情！” 文冬笠突然大笑，“你不了解我们的师尊，你等着吧，你必死！” “了解？”混沌天极彻底失控，混沌之气如海啸般席卷而过，“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不了解他？！！”待烟尘散尽，原地只剩六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原本想留着慢慢折磨陆笑言的把柄，在陆笑言和徒弟们的刺激下，被自己的暴怒毁得干干净净。 混沌天极冷笑一声，没关系，还有十七个小老鼠。目光转向寝殿方向，眼中泛起残忍的兴味，现在先去看看陆笑言是怎么修炼的。 寝殿内，陆笑言周身灵力流转已到关键时刻。混沌之气突然如毒蛇般窜入，精准击中他的丹田气海—— “噗！” 陆笑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体内灵力如决堤般溃散。原本莹润如玉的肌肤瞬间失去光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强撑着没有倒下，指节死死扣住地面，在玄玉砖上划出五道血痕。 “本座说过...”混沌天极的身影从黑雾中缓步走出，靴底碾过陆笑言颤抖的手指，“这一世，你休想沾染半点灵气。” 陆笑言抬头，染血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怎么...杀光了我的徒弟...现在又想来杀我？”他故意咳嗽两声，“你舍得么？” 混沌天极瞳孔骤缩，一把掐住他的下巴：“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陆笑言被迫仰头，却笑得愈发肆意，“毕竟...你连自己最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他故意放轻声音，“就像个...可怜虫...” “可怜虫？”混沌天极指节咯咯作响，猛地将陆笑言掼在地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轮回里的一条狗！” 陆笑言咳着血，却笑得轻蔑：“狗？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追着一条狗发疯？”他撑着身子坐起，“堂堂混沌之主，活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闭嘴！”混沌天极一把掐住他的喉咙，“你以为激怒我就能死得痛快点？” “怎么？”陆笑言呼吸困难，却仍讥讽道，“舍不得杀我？还是说......”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你其实怕我死了，就再也没人陪你玩这场可悲的游戏了？” 第86章 他只想回去的 混沌天极眼中血色翻涌：“游戏？你管这叫游戏？！”他猛地松手，任由陆笑言摔在地上，“是你！！是你说开始的！” “我说开始？我眼瞎了吗？跟你开始？”陆笑言喘息着，擦去唇边血迹，眼神讥讽的扫视道，“就你这样的，我根本不敢兴趣。” 混沌天极呼吸一滞，随即暴怒，“找死！！” “来啊！”陆笑言挑衅地仰起脖颈，“杀了我，然后继续在轮回里像个丧家犬一样追着我发疯！” 混沌天极的手悬在半空，竟真的僵住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终究没能落下。 他猛地收回手，周身混沌之气暴涌，整个寝殿都在震颤。 “陆笑言……” 混沌天极眼中血色翻涌，最终却只是狠狠一挥袖，转身化作一道黑雾消散在殿内。 ——他竟被气跑了。 陆笑言也没想到三言两语竟然真让这个打算搞强制小黑屋那一套的男人直接气跑了。 “快修炼！” “幸好灵霄神念诀与身体修为是两种不同的功法。” “继续继续。” 三个小人在识海里催促的，陆笑言很快进入状态，继续运转吸灵诀和灵霄神念诀。 混沌天极刚离开寝殿，迎面便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成子佳。 “主上！”成子佳单膝跪地，声音紧绷，“不好了，三十七位星主联合讨伐混沌联盟，说我们劫走了造化之主，要您给个交代！” 混沌天极脚步一顿，眼中杀意暴涨：“讨伐我？”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正好......本座现在，心情很差。” 成子佳背后一凉，还未抬头，眼前已没了混沌天极的身影。 星海之上，三十七位星主率领万千修士，气势汹汹地围在混沌联盟之外。 “混沌天极！交出造化之主！”为首的便是M系郁银猎，“否则今日，必踏平你这混沌领域！” 话音未落，一道漆黑的身影骤然降临。 混沌天极立于虚空，黑袍猎猎，眼中翻涌着暴虐的杀意：“就凭你们......也配来质问本座？” 他抬手一挥，混沌之气如滔天巨浪，击退最前面的几位星主。 “既然来了......”混沌天极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就都别走了。” 他正愁无处发泄怒火，这些不知死活的星主，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结阵！”郁银猎厉声喝道，八位星主瞬间组成天辰阵。 混沌天极黑袍翻涌间，整片星海骤然暗沉。他指尖轻抬，一道横贯星河的混沌剑气已然斩出，所过之处的星辰碎片纷纷化为齑粉。 星辉凝结成璀璨光幕，却在接触混沌剑气的刹那—— “咔擦！” 光幕如琉璃般碎裂。首当其冲的M34星主闷哼一声，护体仙甲寸寸崩裂，嘴角溢出金色血液。 “就这？”混沌天极嗤笑一声，身形突然化作万千残影。M79星主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已被一道混沌指劲洞穿。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神核正在被混沌之气侵蚀。 “第一个。”混沌天极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 M17星主怒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引动星河之力劈下。混沌天极不避不闪，单手接住戟刃，另一只手直接贯穿对方丹田：“太慢。” 郁银猎瞳孔骤缩，手中银月轮急速旋转：“诸位，祭星核！” 剩余三十四位星主同时掐诀，本命星辰在身后显现。浩瀚星力汇聚成银河匹练，朝混沌天极席卷而来。 “有点意思。”混沌天极终于稍稍正色，双手结印。无尽混沌中突然睁开九只猩红魔眼，每只魔眼都迸射出湮灭星光。 “轰——！” 星力与混沌对撞的冲击波横扫百万里，数十个小型星域直接化为虚无。M29星主躲避不及，半边神躯瞬间汽化。 混沌天极踏着星骸漫步而来，所过之处空间自动塌陷。 郁银猎的黑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她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周天星斗，听吾号令！” 所有星主同时燃烧精血，星空突然浮现周天星斗大阵。三百六十五颗主星投射出璀璨光柱，将混沌天极困在阵眼。 “垂死挣扎。”混沌天极冷笑，黑袍突然膨胀。他的身影在阵中扭曲变幻，竟分化出十二道混沌化身。每个化身都结出不同法印，同时轰击大阵节点。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爆裂声中，M55星主突然惨叫一声。 众人惊骇望去，只见不知何时，混沌天极的真身已出现在他身后，五指深深插入其后心。 “游戏该结束了。”混沌天极捏碎手中神核，抬眼看向面如死灰的郁银猎，“本座今日，便让你们见识真正的...混沌劫。” 他双手缓缓拉开，整片星域突然开始向内坍缩...... 星辰碎片在扭曲的空间中互相碰撞，爆发出凄艳的光芒。 “咔嚓——” 虚空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浓稠如墨的混沌之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而在那翻腾的黑雾深处，一双猩红的魔瞳缓缓睁开。 “混沌天极，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带本帝？”魔帝的身影从混沌中踏出，暗紫色的魔纹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流动。他深深吸了一口弥漫的混沌之气，露出陶醉的神色：“啊...还是这么令人喜欢的气息。” 混沌天极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又想靠混沌之气繁衍？”十万年来，九次轮回。除了最初征战星系时动用过这招“混沌劫”，他再未施展过—— 就是不爽魔帝利用他发展魔界。 他讨厌所有的利用。 尤其是陆笑言的那种。 魔帝低笑，指尖缠绕着一缕混沌魔气：“别这么冷淡嘛。我们联手，混沌魔域不是更有趣吗？” 混沌天极眼神骤冷，但此刻已无法收手。 下一瞬，翻涌的魔气与混沌彻底交融，整片星系在扭曲中化作混沌魔域。原本璀璨的星辰一个接一个被染成暗紫色，星主们的残躯在魔气侵蚀下竟开始扭曲变异。 “看啊，多美...”魔帝张开双臂，感受着新生的魔域，“你的混沌，本帝的魔气，天生就该是一体。” 混沌天极看着被污染殆尽的星域，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在这宇宙十万年，九世纠缠，到头来...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他甚至忘了他最初只是想离开这个宇宙。 他只是想回自己的地方。 第87章 魔帝插一手 “听说你抓了造化之主。”魔帝飘到混沌天极身侧，暗紫色的魔纹在脖颈处隐隐发亮，“不如做个交易，本帝这有几个不成才的子嗣……” “滚。”混沌天极连余光都未施舍。 “别这么小气嘛！”魔帝笑道，“造化的作用，造化的能力，别人不知道，我和你还不知道吗？造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混沌联盟也就四百不到的棋子，放在那也是浪费，不如一起分享？” 混沌天极终于侧首，眼中混沌翻涌，“我说，滚。” 魔帝漆黑的眸中血色骤现：“敬酒不吃吃罚酒？”周身魔气化作狰狞鬼面，“信不信本帝直接去混沌星系抢人？” “你试试看？”混沌天极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身形骤然消散在翻涌的魔气中。 “好得很！”魔帝暴怒的嘶吼震碎数颗陨星，“咱们走着瞧！” 混沌天极踏入寝殿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陆笑言周身竟又萦绕着修炼灵光，修为已恢复至仙境！ “看来是本座太仁慈了。”他抬手便是一道混沌死气，精准刺入陆笑言丹田。 “噗——！” 陆笑言猛地喷出一口金血，周身灵脉寸寸断裂。境界如雪崩般跌落，最终停滞在破虚境。 “怎么？”混沌天极掐住他下巴，欣赏着那张因剧痛而苍白的脸，“很疼？”指尖恶意地碾过染血的唇瓣，“记住这种痛......下次再敢修炼，本座就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魂飞魄散？”陆笑言染血的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那你倒是动手啊。”他猛地挥开混沌天极的手，踉跄着站起身，“不杀我，我就要修炼！” 混沌天极眼中暗芒翻涌，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说了不准就是不准。”他的声音低沉危险，另一只手狠狠钳制住陆笑言的后脑，不容抗拒地将唇压了上去。 “唔...放...！”陆笑言瞳孔骤缩，拼命挣扎起来。他的两只手腕被混沌之气缠绕禁锢，只能抬腿狠踢，膝盖重重撞在混沌天极腹部。 混沌天极闷哼一声，却纹丝不动。他加深这个吻，舌尖强势撬开陆笑言的牙关，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让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陆笑言眼中怒火更盛，突然狠狠咬下—— “嘶...”混沌天极吃痛退开，拇指擦过唇角的血痕，却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本座倒要看看，你能反抗到几时。”他手上力道加重，将陆笑言整个人按倒在榻上。 陆笑言剧烈喘息着，白发散乱铺陈在榻上，衬得那张染血的脸愈发苍白。他死死盯着混沌天极，声音嘶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强迫一个修为尽废的阶下囚...” 混沌天极眼神一暗，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阶下囚？“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际，“你倒是挺有自知之...” 话未说完，陆笑言突然暴起，额头重重撞上他的鼻梁—— “砰！” 混沌天极踉跄后退，鼻血直流。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见陆笑言已经翻身下榻，虽然脚步虚浮，却站得笔直。 “够了。”陆笑言冷冷道，“要杀要剐随你，但别用这种下作手段恶心我。” 混沌天极的表情瞬间阴沉到极点。“下作手段？”以前哄他上床的时候说什么爱需要交流，现在是下作手段！ 他抬手擦去鼻血，周身混沌之气疯狂翻涌：“好...很好...” “哦哟哦哟~不得了不得了~”魔帝戏谑的声音突然在殿内回荡。 两人同时警惕的看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只见一缕暗紫色魔气在空中飘荡。 “魔帝？你竟敢跟过来！”混沌天极眼中杀意暴涨，抬手就要摧毁那缕魔气。 “本来想看看造化之主在哪，方便抢人。”魔帝的声音带着玩味，魔气幻化成一张模糊的笑脸，“没想到竟看到这么有趣的场面~” “找死！”混沌天极五指成爪，混沌之气瞬间绞向那缕魔气。 “且慢。”魔帝急忙道，“你不是想得到造化之主吗？本帝有办法帮你！” “滚！”混沌天极毫不留情地捏爆了魔气。 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啧，十万年了，你这暴脾气还是没改。”又一缕魔气悄然浮现，“我魔族媚族最擅情事，只要你答应...” “住口！”混沌天极眼神暗了暗，瞬间想到那些话本子上一些难以入目的桥段。 “怎么样？心动了吗？我只要几份造化之力改造我那几个子嗣。” ……“效果怎么样。” “……”陆笑言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个？” “造化之主，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是阶下囚。”魔帝坏笑道。“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自觉~” “造化之力，我不给，无人能强迫。”陆笑言淡淡的说道，“魔帝，可以考虑换一个合作对象。” “……真的？”魔帝有些怀疑。 混沌天极听着这熟悉的反问，嘲笑道，“他可是最会骗人，你信他？” “咦？”魔帝来了兴致，“混沌你被他骗过？” “我从不骗人，想要这造化之力，”陆笑言抓住这难得与外界联系的机会，指尖突然凝聚出一缕璀璨的造化灵光，“就来救我出去，谁救我出去，我就给谁。” “你倒是会抓机会！”混沌天极直接释放混沌之气，将宫殿内所有的魔气吞噬，不给魔帝任何机会。 望着最后一丝魔气消散，陆笑言暗自叹息。 “这辈子，你都别想踏出混沌星系半步！”混沌天极甩袖离去，黑袍在殿门关闭的瞬间翻涌如墨。 “总算走了，快修炼吧！”造化流光镜催促道，三位号主已经消失，它得像三个号主一样监督着陆笑言。 “盯着他。”陆笑言说完继续修炼。 …… 混沌天极立于魔界边境，脚下黑雾翻涌，整片魔域都因他的降临而震颤。 “混沌，稀客啊~”魔帝的身影自血色魔云中浮现，猩红的眸子带着玩味的笑意，“怎么？有兴趣合作？” “说。”混沌天极站在原地沉声道。 “请看。”魔帝说完，空中的血色魔云浮现出媚族的一切。 第88章 情丝绕心 看完那些血色魔云的画面。 混沌天极面无表情，声音冷硬：“给我。” 魔帝挑眉：“哦？这么直接？”他慢悠悠地绕着混沌天极踱步，“本帝还以为，堂堂混沌之主不屑用这种手段呢。” 混沌天极眼中寒光一闪：“少废话。” “好好好~”魔帝抬手一挥，一枚暗紫色的玉简浮现在掌心，“媚族秘药，情火——无色无味，入体即化，任他修为通天，也难抵情潮翻涌。”他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 “这药虽好，却需以魔气为引。“魔帝将玉简轻轻一抛，“你若想要，得答应本帝一个条件。” 混沌天极将玉简击碎，“换一种。” “什么？” “与魔气相关的都不行！” “你都准备用这种手段，还在乎魔气？” 混沌天极冷眼看着魔帝不说话。 “……”魔帝冷眼回看，沉默许久，“行！换一种！”说完又拿出一种，“情丝绕心，效果一样，方法不同，需要植入筋脉之中。” 混沌天极抬手接住玉简，指节微微收紧：“说。” “简单。”魔帝眯起眼，“事成之后，分本帝三份造化之力。” “一份。” “两份。” 混沌天极冷笑：“你以为本座在和你讨价还价？”周身混沌之气骤然暴涌，整片魔域都开始扭曲，“要么一份，要么......本座现在就踏平你魔界。” 魔帝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笑意：“啧，真是无情。”他摊手，“一份就一份，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若他抵死不从，本帝这儿还有更厉害的......” 混沌天极眼神一厉：“不必。”他转身踏入混沌，“记住，若敢泄露半句......” “放心~”魔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本帝可是很期待......你们的好消息呢。” 混沌天极握着那枚暗紫色玉简，却没有立即返回混沌星系。他站在星海间沉默片刻，突然撕裂空间，来到了云神暖域的混沌宫殿。 这里曾是上一世两人的居所。 抬头看了眼万星阁方向，那个地方更想抢回来。 推开尘封已久的殿门，温暖的阳光透过云晶窗棂洒落，在白玉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 他缓步走过每一个角落。在书房取走了那支被摩挲得温润的紫毫笔。从茶案上收起所有的雪顶含翠。将寝殿里那套天青色云纹寝具仔细叠好。 “去置办这些。”他将玉简扔给侍从，上面详细记载着陆笑言的喜好：月白色的长衫、松烟墨、雕刻绘画材料、熏香、茶点、吃食...甚至细化到每日晨间要用的竹盐。 在云神暖域停留七日，直到所有物件都准备妥当。 当最后一盒灵茶被收入混沌空间时，他站在庭院中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所有温度都从眸中褪去。 黑袍翻涌间，整座宫殿再次陷入沉寂。 混沌星系的寝殿内，陆笑言周身灵光流转。混沌天极眼神一冷，抬手便是一道混沌死气。 “噗——” 陆笑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灵脉再次碎裂。他撑着床榻，染血的手指在锦被上留下刺目的红痕：“你是要我吐血而亡吗？！” 混沌天极冷哼一声，“不准修炼！” “不修炼…我怎么杀你！”陆笑言抹去嘴上的血，又闭上眼睛开始运转功法。 混沌天极顿住脚步看向陆笑言，不明白陆笑言为什么没有灵气还是能修炼，而且，“灵霄神念诀是灵魂修炼法，为何你身为人却能修炼？” 陆笑言僵在原地，没有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你竟然还知道灵霄神念诀？！” “一念不生，万籁俱寂；灵台如镜，照见本真。”混沌天极念出功法内容。 陆笑言猛地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混沌天极，“这也告诉你了？我……”他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化作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上一世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混沌天极周身气息骤然一滞，很明显被陆笑言这句话气到，“我怎么了？怎么就看不上我！” “暴躁易怒，冷漠无情，嗜杀成性，残忍至极，喜怒无常，偏执狂躁……”陆笑言细数混沌天极的缺点。 每说一个词，混沌天极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等陆笑言说完，整座宫殿都在混沌之气的暴走下剧烈震颤。 “还有，”陆笑言继续道，眼中满是讥讽，“毫无人性可言。”他顿了顿，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对了，还有——” “闭嘴！”混沌天极一把掐住他的下巴。 混沌天极的手指猛地收紧，却在即将捏碎陆笑言下颌的瞬间骤然松开。他眼中翻涌着可怕的风暴，却突然低笑出声： “说得好...继续说。” 陆笑言一怔，警惕地盯着他反常的反应。 “怎么不说了？”混沌天极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暴躁、嗜杀、残忍...”他每重复一个词，声音就低沉一分，“那你知道...这些都是跟谁学的吗？” 殿内温度骤降。 “你不会想说是我吧？”陆笑言冷冷的说道，“我可不是这种人！有本事就证明给我看！” “给你看？”混沌天极低声笑道，“你不是很会猜吗？上一世既然能全猜到，那你继续！” 陆笑言见没办法让他坦白，也懒得搭理他，“不想猜，你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杀你吧。”说完又自顾自的开始修炼，这么多徒弟被他给杀了，混沌天极必须死！ 除非他杀死自己。 混沌天极指尖凝聚一缕暗色气息，不由分说便打入陆笑言心脉。 陆笑言浑身一僵，随即剧烈挣扎起来。 “你——！”他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混沌天极！你竟真用那下作东西？！” 混沌天极皱眉按住他乱动的手腕：“安静点。” “安静？”陆笑言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抬腿就是一记膝击，“你还有脸让我安静？！”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堂堂混沌之主，竟要靠这种龌龊手段——” “闭嘴！”混沌天极一把将他按在榻上，“本座若要用那东西，何须等到现在？！” 陆笑言喘息着停下动作，这才察觉体内流转的确实是纯粹的混沌之气，而非想象中的情毒。但随即又冷笑起来：“怎么？现在连下药都不敢承认了？” “你！”混沌天极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本座若要动你，一根手指就能让你求饶！” “哈！”陆笑言讥讽地挑眉，“那你倒是说说，这混沌之气是做什么用的？监视？控制？还是——” 话未说完，他突然闷哼一声。 体内混沌之气竟开始修复他受损的经脉。 混沌天极别过脸去，声音僵硬：“...再敢修炼，本座就真给你下药。” 陆笑言怔住了，但再运转灵力的时候却发现，混沌之气堵住了所有灵力运转的经脉，他收回刚刚的一丝感动，怒吼道，“你把我经脉堵了？！” 混沌天极冷声道，“不准修炼！” “你滚！！”陆笑言一脚踢开混沌天极。 第89章 我不爱你 陆笑言这一脚用尽全力，狠狠踹在混沌天极胸口。 混沌天极猝不及防，他在陆笑言面前已经收敛了所有的力量，只能踉跄着后退几步，黑袍翻飞间撞碎了身后的玉屏风。 “陆笑言！”混沌天极稳住身形，眼中翻涌着危险的光芒。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来是本座对你太仁慈了。” 陆笑言已经翻身下榻，他随手抹去唇边血迹，冷笑道：“仁慈？你管这叫仁慈？废我修为，杀我徒弟，现在又来假惺惺地——” “装好人？”混沌天极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我没兴趣装好人。”他抬手扔来一套月白色长衫，“把衣服换了，你身上脏得让我恶心。” 陆笑言接住衣物，看都没看就直接扔在地上，“不换。” “想让我给你换？！”混沌天极眯起眼睛。 “……”陆笑言咬了咬牙，弯腰捡起衣物，“你出去。” 混沌天极冷哼一声，不仅没走，反而朝床榻逼近，“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陆笑言以为混沌天极要动手，立即后退数步，后背抵上屏风。 混沌天极嗤笑的瞟了一眼，抬手一挥，床榻上染血的寝具瞬间化为虚无。随后从混沌空间中取出那套天青色云纹锦被，动作熟练地铺好。 趁着这个间隙，陆笑言快速躲到屏风后更衣。 等他换好出来时，发现混沌天极正在整理衣柜，将一套套衣物仔细挂好。 梳妆台上，几支发簪整齐排列。 陆笑言的目光突然凝固——那支简朴的白玉簪静静躺在最显眼的位置。他快步上前，声音有些发颤，“这发簪，你从哪里来的。” 混沌天极一把夺过木簪，重新摆回梳妆台上，“你送的。” “不可能！！”陆笑言伸手又要去拿，却被狠狠拍开手背。 “这是我的，那是你的。” 陆笑言盯着那些精致的发饰，正欲追问，却见混沌天极已转身走向软榻。他像布置新房般，在殿内各处摆放物件。 檀木棋盘置于窗边小几 青玉茶具整齐码放在矮案 数百卷古籍插入书架 甚至还在角落添了盏落地宫灯 寝殿顿时多了几分烟火气，却让陆笑言脊背发凉，“你想做什么？” 混沌天极继续忙碌着，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寿元还剩三亿七千万年，”他将一册游记塞进书架，“我会让你活三亿七千万年。” “……你要我跟你在这破地方住三亿七千万年？”陆笑言猛地掀翻书架，“你他妈疯了！”古籍哗啦啦散落一地，“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混沌天极突然转身，眼中带着讥诮的冷光。他随手一挥，一道混沌死气直接贯穿陆笑言的丹田，“就你现在？” “噗——”陆笑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周身灵力疯狂溃散，境界又跌落了一层。他单膝跪地，指节死死扣住地面，“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混沌天极缓步走近，抚过他紧绷的下颌，“不是你说过么？”他俯身，“长久的相处...最能消磨爱意...” “……” “所以...”混沌天极的指尖抚过他染血的唇角，“你最好祈祷...”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快点磨灭掉我所有的爱意。”深蓝色的眸子泛起病态的光，“这样…我就能杀了你，结束所有的一切！” “神经病！！疯子！！”陆笑言猛地挣开钳制，“我他妈上一世做了什么孽非要招惹你？！” 混沌天极却低笑起来，笑声在殿内回荡：“造孽？”想到陆笑言那层出不穷的逗弄，想到陆笑言为了时间重置的算计，想到第六世那数不尽的骗局，他一把攥住陆笑言的衣领，“应该是我来问问你，我造了什么孽被你算计！！” 陆笑言被他拽得踉跄，却冷笑反击，“我算计你？”随后突然大笑，“如果我真算计了你，那只能证明一件事。”陆笑言眼中带着残忍的快意，一字一顿，“我，不，爱，你！” “轰——！” 混沌星系彻底沸腾了。 混沌天极的心却像被扎进了四把长刀，疼得他不能呼吸。 他猛地抬手掐住陆笑言的脖颈，五指深深陷入肌肤，声音嘶哑得可怕，“你...再说一遍？” 陆笑言被迫仰头，呼吸逐渐困难，却依然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我说——”他艰难地挤出字句，每个音节都像在凌迟对方的心脏，“我、从、未、爱、过、你。” 混沌天极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盯着陆笑言因缺氧而涨红的脸，突然想起第六世最后时刻—— 混沌天极突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半步，指节死死抵住心口，混沌心——竟也有这么疼的一天。 “你...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周身混沌之气突然暴走。 整片混沌星系开始剧烈震颤，无数死寂的星辰在沸腾的混沌中分崩离析。 犹如第六世终结那日一样。 混沌天极失去了理智，但他却又清醒的避开了陆笑言，就像第六世一样，他杀了很多人，却没有对陆笑言下死手。 陆笑言站在窗前，看着远方不断爆发的星辰光芒，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疯子...”陆笑言低声喃喃，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窗棂。 “我们能杀掉他吗？”造化流光镜在识海中担忧道。 “他不是说了吗？我杀过他九次。”陆笑言冷声道，“我只修炼灵霄神念诀，必然是这个功法大成之后就能杀他。” “可是……下一世怎么办？”造化流光镜有些担忧。 陆笑言冷笑道，“交给下一世的自己去烦恼，前面九世的我不也没管我的死活吗？” “那现在？” “修炼。”陆笑言坐在床榻上，正准备修炼，但转念一想，与其正儿八经的修炼被发现，倒不如躺着装睡偷偷摸摸的修炼。 “轰——！” 混沌天极一拳轰碎了最近的星体，破碎的星核在虚空中炸开惨白的光焰。他疯狂破坏着视线所及的一切，却始终精准地避开了混沌宫殿方向。 混沌联盟几位来汇报的棋子看着混乱的混沌星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主上！”成子佳试图阻拦，却在靠近的瞬间被混沌之气绞碎右臂。 “滚！”混沌天极眼中血色更浓，抬手间又摧毁三个小世界。他需要这种毁灭的快感来压制心口翻涌的痛楚，可越是破坏，陆笑言的那四个字越来越清晰，与记忆中陆笑言的欺骗越来越契合。 他就是不爱自己。 “啊——！”他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混沌之气化作万千利刃，将远处星带切得粉碎。飞溅的星尘中，一滴猩红悄然划过脸颊。 第90章 冷静 混沌天极的暴怒仍在持续，整片星域在他的力量下扭曲崩裂。无数死寂的世界化为齑粉，混沌之气如狂潮般席卷一切，连时间都在这股力量下变得紊乱。 “轰——！！” 又一颗星辰在他掌下爆碎，刺目的光芒映照着他深蓝的双眸。他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混沌心持续灼烧般疼痛，仿佛在嘲笑他的失控。 ——他明明可以杀了陆笑言。 ——他明明可以结束这一切。 ——可他偏偏放不下。 “主上！再这样下去，混沌星系会崩塌的！”成子佳忍着断臂之痛，跪伏在远处嘶喊。 混沌天极却充耳不闻，他抬手一挥，整片虚空骤然塌陷，化作漆黑的漩涡。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鬼： “滚……” 成子佳咬牙，“主上，混沌宫殿的那位也会受到牵连……” 这句话有了效果，混沌天极的手僵在原地，眼中的怒火开始逐渐平息。 而此刻，寝殿内的陆笑言正躺在床榻上小心翼翼的修炼，不敢露出一丝灵光。 突然，一道细微的灵力波动从脚边传来。陆笑言快速起身，发现地板上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师尊，我们已找到破局之法，三日后行动。」 是秦承安！ 陆笑言眸光一凛，混沌天极不是徒弟们能帮他解决的。「隐忍，潜伏，将造化能复活灵魂的消息传出去。」 「师尊，我们要救您！」 「你们打不过混沌天极。此事暂缓。」随后迅速抹去痕迹不再联系。 继续躺着小心修炼，这混沌宫殿都是混沌天极的眼睛，陆笑言不想再看到剩下的徒弟出事。 …… 当混沌天极拖着满身戾气回到寝殿时，殿内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床榻上那道安静的身影。 陆笑言没有修炼，只是静静地躺着，闭目假寐。 混沌天极在门口驻足，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他最终没有靠近床榻，而是转身走向窗边的青玉书案。混沌幽光透过云晶窗棂，在他苍白的指节上投下冷冽的光斑。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混沌天极才动了起来。 从混沌空间取出一块星沉石，他说过，压力大的时候，雕刻可以放松自己。 他握刀的姿势依然带着陆笑言教他时的影子——他现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陆笑言的影子。 刻刀划过石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石屑簌簌落下，逐渐显露出一朵暖须花的轮廓。就像第六世那个雪夜，陆笑言握着他的手，在暖阁里教他雕刻时一样。 这是云神暖域独有的花。 「玉凝刻得真好。」记忆中的陆笑言笑着凑近，呼吸带着茶香拂过他耳畔，「不过这里要再轻些......」 刀尖突然一滑，在花瓣上划出深深的刻痕。混沌天极盯着那道瑕疵，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好想回到第六世。 若是第六世的陆笑言......哪怕是虚情假意的温柔，就算从头到尾是骗他，至少陆笑言会让他开心，会细致入微的照顾他，会在雪夜为他温一壶味道浅淡的酒，会…… “……这手法，也是前世教你的？”陆笑言的声音突然响起。 混沌天极指尖一颤，刻刀在石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抬头冷眼相看，发现陆笑言不知何时已站在书案前，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手中的半成品。 “这也教？”陆笑言抱起双臂冷笑，“我前世是有什么毛病吗？”突然，他瞳孔微缩，“等等...你们该不会还去过蓝星吧？！” 混沌天极面无表情地将刻刀与暖须花收入袖中，他不想说话，他现在觉得很累。 “真去过？！”陆笑言一把按住书案，指节发白，“快告诉我，我的真名叫什么？！” 混沌天极还是一副冷眼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的看着陆笑言。 “到底去没去过？”陆笑言皱眉逼问，“做这幅鬼样子给谁看？想让我心疼你？做梦吧？” 混沌天极依旧冷眼相看。 “该不会不知道吧？” 混沌天极懒得搭理陆笑言的激将法，起身去拿古籍准备看书。 “喂喂！到底去没去过？”陆笑言追在身后，“你这是要玩冷暴力吗？有必要吗？”上前拽住他的衣袖。 混沌天极抽回衣袖，拿着古籍坐在软榻上看书，“跟你学的。” “……又是我？”陆笑言嗤笑一声，“我从不玩冷暴力，除非……” 话音未落，一道混沌之气突然封住他的唇舌。混沌天极不想从这同一张嘴里听到让他失去理智的话。 时光在混沌宫殿中流逝。 数月来，两人维持着诡异的平衡——混沌天极终日沉默，陆笑言则被混沌之气封着唇舌，终日无言。 陆笑言乐得清净，偷偷运转功法，缓慢恢复修为。 直到这一日——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成子佳与宰凝阳罕见地同时求见。两人跪在殿门外，声音紧绷：“主上。” “说。” 两人起身时，余光瞥见寝殿内的景象——陆笑言正懒散地坐在案几前，漫不经心地挑拣着各色灵膳，故意将大部门菜肴随手丢到一旁，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成子佳见得多，面不改色地禀报，“主上，外界传言四起，说造化之力能保修士神魂不灭，甚至......”他顿了顿，“可令亡者复生。” 宰凝阳收回诧异的目光，接着说道，“自称造化之主亲传弟子的人在各星域现身作证。大多星主已经相信，如今正在集结力量来找我们混沌联盟宣战。” 混沌天极连眼皮都没抬，随手抛出一枚玉简，“亲传弟子是这些人？” 成子佳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是的，主上。” “杀了。”混沌天极翻过一页书，毫无波动的说道。 “混沌天极，你敢！！”陆笑言猛地暴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案几被掀翻，珍馐美馔洒了一地。 两名属下僵在原地——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对主上出手，更诡异的是主上竟然毫不反抗。 混沌天极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他们能用灵魂隐身，杀的时候下手快一些。” “遵命！”两人慌忙退下，临走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笑言一拳砸向主上面门。 第91章 杀灵魂徒弟 “砰！” 混沌天极偏头吐出一口血沫，指腹擦过裂开的唇角，皱眉道，“你还在偷偷修炼？”他一把扣住陆笑言的手腕，混沌之气钻入经脉，“天天盯着你，你还能修炼！陆笑言，你真是让我开眼了！” “呃啊——”陆笑言疼得青筋暴起，混沌之气在灵脉中横冲直撞的滋味堪比凌迟。 “修为没涨，力量倒是强了不少。”混沌天极气笑了，“很好！”染血的手指捏住陆笑言的下巴，“你这一世杀了我，下一世我还会找你的！” “下一世的事下一世再说，”陆笑言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出来的，“这一世，我一定要弄死你！” 混沌天极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上，再找不到半分昔日的温柔，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利爪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的混沌之气让周围空间都开始扭曲。 这一掌下去，足以让陆笑言形神俱灭——如果第一世，他能这样轻易的杀死陆笑言就好。 陆笑言冷笑一声，甚至主动向前一步，将咽喉送到他掌下：“动手啊！” 混沌天极的手悬在半空，剧烈颤抖着。 最终，这一掌狠狠拍在了案几上—— “轰！” 千年玄玉打造的案几瞬间化为齑粉，连同地上散落的珍馐一起灰飞烟灭。狂暴的气流掀起两人的衣袍，陆笑言的长发在劲风中狂舞，却遮不住他眼中闪过的恨意。 “就这？”陆笑言淬了一口血沫，“你他妈除了砸东西还会什么？”他猛地逼近，几乎贴着混沌天极的脸，一字一顿道，“垃圾！你只配做我的狗！” 混沌天极的呼吸陡然粗重，周身混沌之气疯狂翻涌，整座宫殿都在震颤。 右手猛地抬起，却在即将落下时硬生生转向—— “砰！” 整面宫墙轰然倒塌。 烟尘中，混沌天极的身影已然消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陆笑言猖狂的大笑。 陆笑言同样很痛苦，前世到底做了什么，自己这样作了，混沌天极还舍不得杀他。徒弟们又有什么错，非抓着徒弟们发泄怒火。 …… 混沌天极的身影如墨色雷霆般劈开星穹，骤然降临在众星主集结的浮空仙岛上。他周身翻涌的混沌之气让整片星域都开始扭曲震颤，脚下的玉砖寸寸龟裂。 众星主看着突然出现的混沌天极，都如临大敌。几年前的混沌劫，新出现的混沌魔域到现在还在不断扩张。 “听着。”混沌天极的声音像淬了冰，“下次星系战场后，本座自会交出造化之主。”他深蓝色的眸子缓缓扫过众人，“谁敢在这之前惹事...” 一道漆黑混沌之气突然从他袖中迸发，瞬间吞没了整座鎏金会议宫殿。玉石崩裂，禁制破碎，这座存在了万年的神圣殿堂在众人眼前化为虚无。 “——这就是下场。” 众星主僵立在原地，冷汗浸透后背。星雨星主的本命法宝“九曜轮”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混沌天极冷笑一声，转身踏入虚空。在他消失的瞬间，整片星域的星辰同时黯淡了三息。 众星主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混沌天极嚣张的来，嚣张的走。 混沌天极站在星海之中，没有回混沌宫殿，陆笑言正在肆无忌惮的修炼。 混沌天极清楚，他想困着陆笑言跟他一起老死的想法显然不可能了。 陆笑言又骗了他。他的功法有问题，他的功法是可以完全脱离肉身修炼。 分神人格复活法，灵霄神念诀，造化之力，这三者结合起来竟然有这种效果。 说好对自己坦白一切的第六世，却也瞒了这么多事，一件又一件。 混沌天极看向宇宙之外，他怎么能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只是想离开这宇宙。眼底闪过一丝痛意，他再次积极的开始布局星系战场的事，时间重置这种道具，还是得拿到自己手上。 而且他已经决定…… 至于现在，混沌天极去杀陆笑言的徒弟了。 陆笑言呆立在殿中，手中的造化流光镜“哐当”一声跌落在地。镜面仍在回放许山陨落的画面——那本该是场点到即止的宗门大比，对手的剑势却在最后一刻诡异地偏转三寸，精准贯穿心脉。 “好一个...意外。”他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镜中，许山错愕的神情定格在最后一瞬，连灵魂隐身都来不及运转。 陆笑言突然低笑起来，笑声沙哑得可怕。 整个过程完全看不到混沌天极插手的痕迹，但陆笑言清楚，就是混沌天极干的！ 陆笑言还未从许山惨死的震怒中缓过神来，造化流光镜突然再次泛起刺目的血光—— 安灭盘坐在闭关洞府中的身影猛地抽搐，周身灵力突然暴走。镜面中清晰映出他经脉寸寸爆裂的画面，七窍喷出的鲜血将整面石壁染成暗红。当同门破开禁制时，只看到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扭曲的指爪深深抠进地面。 “砰！” 陆笑言一拳砸碎桌面，飞溅的碎片划破他的脸颊。鲜血顺着下颌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混沌天极刚踏入寝殿，一道裹挟着滔天怒意的身影便迎面袭来！ “畜生！”陆笑言蕴含着灵魂之力的一拳狠狠砸在混沌天极脸上，“为什么要把他们牵扯到你我的事情中来！！” 混沌天极被这一拳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缓缓抬手擦去，没有还手。 “说啊！为什么！”陆笑言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嘶哑得可怕，“杀了十九个还不够？又杀他们两个！” 混沌天极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陆笑言浑身发冷：“为什么...”他冰凉的指尖抚过陆笑言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将他脸上的血渍擦掉，“你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这不就是我要的答案么？” “你他妈！！”陆笑言暴怒的吼声震得梁柱颤动，蕴含着灵魂之力的一拳直接轰向混沌天极面门。 第92章 杀灵魂徒弟2 混沌天极偏头避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不是不在乎吗？”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以前装作不在乎挺辛苦的吧？” “闭嘴！”陆笑言膝击直取腹部，在混沌天极格挡的瞬间变招，手肘狠狠砸向太阳穴。 两人从殿中央打到楹柱旁，所过之处，青玉案几被掌风劈成两半，云纹屏风在气劲中化为木屑，珍藏的古籍在灵力震荡中碎成纸蝶。 “砰！” 陆笑言一记鞭腿扫倒整排书架，混沌天极趁机将他按在墙上。两人粗重的喘息在满殿狼藉中格外清晰，碎裂的琉璃瓦从梁上簌簌落下。 “二十一个...”混沌天极看着陆笑言的恨意，眼底又泛起了兴奋，“等你剩下的徒弟一个个死绝时...” 陆笑言突然暴起，额头狠狠撞上他的鼻梁：“我他妈先让你死绝！” “砰——！” 随着一声闷响，混沌天极后退数步，鼻血喷涌而出。他抬手抹了一把，看着手背上的血迹，突然低笑起来：“快了…” 陆笑言喘着粗气，后背抵在残破的殿柱上。他死死盯着混沌天极反常的反应，心中警铃大作。 “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陆笑言声音嘶哑，“杀了我的徒弟，就为了看我发怒？” 混沌天极没有立即回答。他缓步走近，靴底碾过满地碎瓷，发出刺耳的声响。当他在陆笑言面前站定时，突然伸手按住了对方心口，“为了证明你就是把徒弟看得比我重要。” “呵……”陆笑言冷哼，“你这不是废话吗？我的徒弟，我一手养大的，从懵懂无知到独当一面——”他挣开混沌天极的钳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他们比？” 殿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宫殿剧烈摇晃。 混沌天极神色一变：“看来...你的好徒弟们比我想的更有本事。”爆炸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术法碰撞的轰鸣，“你以为他们能救你出去？” “救我？他们……” 话音未落，整座寝殿突然剧烈震动。漆黑的魔气如喷泉般汹涌而出。魔帝的身影从魔气中缓缓升起，暗紫色的魔纹在苍白的皮肤上流转，漆黑的眼眸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混沌！”魔帝大笑着张开双臂，“造化之力能复活修士这种好事，怎么不跟本帝分享呢？” 混沌天极眼中寒光乍现：“就凭你也配？” 他的目光扫过魔帝身后——秦承安等几个徒弟的身影若隐若现，显然是与魔帝达成了某种协议。 陆笑言见状，眉头紧皱，他让秦承安等人隐忍，怎么又过来了？ “师尊！”秦承安为首的几个徒弟急切的喊道，“我们——” 话音未落，混沌天极突然动了。 “找死。” 剑锋轻颤，一道横贯星河的混沌剑气轰然斩出。所过之处，空间如镜面般层层碎裂，露出其后沸腾的虚无。 魔帝狞笑着祭起万魔幡，幡面瞬间膨胀百万里，无数怨魂嘶吼着组成血色屏障。“尝尝本帝的九幽噬心魔焰！”他双掌推出，滔天魔焰化作狰狞魔龙，咆哮着迎向剑气。 “铛——！”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中，混沌剑气斩碎魔龙，恐怖的冲击波将魔帝轰飞万里，接连撞碎三颗死星才勉强止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暗紫色的血液。 “噗——”魔帝喷出一口暗紫色魔血，眼中满是骇然：“你竟修成了混沌湮灭剑意？！” 整片星域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亿万星辰同时黯淡，唯有他手中的混沌剑绽放出吞噬一切的黑芒。 混沌天极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混沌剑缠绕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剑锋倒转，亿万道细如发丝的混沌剑气骤然爆发。每道剑气都缠绕着毁灭道则，将方圆万里的星空切割成破碎的牢笼。 魔帝暴喝一声，眉心裂开第三只魔眼：“万魔归墟！”整个魔界的魔气疯狂汇聚，在他周身形成百万重防御结界。与此同时，他双爪撕开虚空，召唤出太古魔族的虚影：“给本帝撕了他！” 千丈太古刚现世，就被混沌剑气组成的毁灭风暴绞成碎片。剑网穿透百万重结界，在魔帝身上留下无数血洞。 “这…这不可能。”魔帝惊恐大叫，急忙催动全身魔力，“万魔护体！” “第三剑。” 这一剑斩落时，时间都为之凝滞。剑意贯穿魔帝头颅的瞬间，整个魔界都为之震颤。魔帝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魔躯正在从指尖开始湮灭。“不！！”他疯狂燃烧本源，祭出禁忌秘术：“以吾魔魂为引，唤远古魔祖——” 一道比黑夜更黑的剑光闪过。 魔帝的咒语戛然而止。 “原来...你一直...”魔帝的头颅高高飞起，在彻底湮灭前终于明白，“...未用全力...” 混沌天极单手虚握，漫天逸散的魔气被强行压缩成一枚漆黑魔珠。他转身看向脸色惨白的陆笑言，还有…… “跑！”秦承安见状大喝，众徒弟立即发动灵魂隐遁之术，身形迅速淡化。 混沌天极冷哼一声，抬手打出一道混沌之气，却只击中了几人留下的残影。 “你……我前九世是怎么杀得了你的？”陆笑言有些怀疑混沌天极的话。 混沌天极也很想知道，陆笑言怎么做到一刀拿下自己的命？灵霄神念诀凭什么能成为自己的克星。 …… 时间过得飞快。 两人心照不宣的在修缮一新的寝殿又安静的住了下来。 混沌天极不再封住陆笑言的唇舌，陆笑言却也沉默得像个哑巴。 陆笑言开始明目张胆的的修炼。 混沌天极冷眼旁观。他没有阻止，他阻止不了，混沌之气已经堵住了陆笑言的灵脉，但陆笑言还是能修炼。 他弄不明白灵霄神念诀这套功法，没办法从根源上控制陆笑言。 一想到这件事，混沌天极就更恨陆笑言。第六世的时候，陆笑言说过他把所有能刺向他的刀都放在了自己手上。 但这又是什么？ 混沌天极的怒火很快又有了宣泄的出口——陆笑言那些四处逃窜的徒弟们。 每当一个徒弟陨落，造化流光镜就会在陆笑言面前映出惨烈的画面。他沉默地看着，眼中的寒冰便厚一分。 第93章 结束吧 言蹊和言宁这对兄妹在一次秘境历练中双双失踪，他们最后现身的秘境入口处，留着一串凌乱的脚印——兄长的脚印深深陷入地面，像是拼命拽着什么；妹妹的脚印则拖出长长的痕迹，仿佛被什么拖向深渊。 叶念微在炼丹时炸炉，丹火失控，将她活活烧成焦炭，连灵魂之力也都未能帮她逃出。 谭纵画御剑飞行时，剑光突然黯淡，他从万丈高空坠落，无法运用灵力，最后摔得粉身碎骨。 …… 造化流光镜已经从识海出来，放在桌面，正播放着徒弟死亡的场景。 陆笑言的眼睛黑得吓人，手指捏得咯咯响，周身空气都凝固了。 混沌天极在软榻上看着书，悠闲的喝着茶，听着陆笑言和那镜子的动静，无动于衷。 又过了一段时间，混沌天极又出去了。显然是得到了陆笑言徒弟的最新动向。 很快，造化流光镜就收到了徒弟死亡的消息。 芷昕和简颜之这对道侣在一次双修时，灵力逆行，双双爆体而亡，洞府内只剩下一片血雾。 殿内温度骤降，陆笑言嘴角挂着冷笑，眼底却烧着滔天怒火。 孟晋飞在重重禁制守护的静室里安详离世。枕边放着一朵新鲜的往生花——这种只开在黄泉边的妖花，花蕊里还裹着一缕未散的香气。 伊万雪和伊笠扬这对姐弟外出执行任务，再未归来。他们最后传回的影像里，弟弟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露出惊恐的表情，而姐姐的佩剑则自己出鞘三分。 夏苏孤和夏苏舟这对姐弟在一次论道时，突然拔剑相向，最终同归于尽。 陆笑言彻底沉默下来，不再追问任何关于徒弟的消息。他像是将自己钉死在修炼的石碑上，日夜不歇地运转灵霄神念诀，只要停下哪怕一瞬，那些死去的名字就会从黑暗中爬出来，撕咬他的神魂。 混沌天极仍旧时常回来，每一次踏入寝殿，都做好了迎接陆笑言暴起杀人的准备。 这一世依旧乱七八糟。 他如愿让陆笑言痛苦了，可他自己却并未因此快意。 他成功让陆笑言绝望了，可他却发现自己比从前更恨陆笑言。 ——恨他明明就在眼前，却比星河还遥远。 ——恨他宁可修炼到经脉崩裂，也不愿再与自己多说半句话。 ——恨他让自己终于看清，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那个例外。 ——恨他陆笑言连恨都懒得给他了。 这一世。 没意思，很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陆笑言。 不喜欢他，不爱他。 混沌天极。 很累。 混沌天极残杀徒弟们的时候已经不再有快感，只是在麻木的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标，陆笑言也没了任何反应。 白瑾瓷在炼制本命法宝时，材料无故自燃，他被活活烧死在炼器室里。 沈书砚在书写符箓时，符纸突然爆裂，将他炸得尸骨无存。 秦娑在沐浴时，灵泉突然沸腾，她整个人被煮熟在池中。 秦承安在一次外出时遭遇妖兽袭击，尸体被啃噬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截断剑证明他的身份。 致此，陆笑言所有的徒弟全部死光。 星系战场也终于开始。 混沌天极在离开混沌宫殿的时候，将整个混沌星系里里外外加强禁制，混沌之气化作亿万道锁链，将整个星系缠绕成密不透风的牢笼。每一处空间节点都布下杀阵，每一颗星辰都烙下追踪印记。 上一世，陆笑言就是在他去战场的时候离开的。 做完这些，他突然觉得好笑。 上一世，陆笑言离开是因为杀他徒弟的是别人，这一世杀光他徒弟的是自己，陆笑言怎么会跑了？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禁制，确保连一缕神识都无法逃脱。转身踏入战场通道时，混沌天极忽然想起第六世时，陆笑言曾给他说过的话： “有些囚笼，关住的从来都是设笼之人。” 当时他只当是句玩笑，如今才明白，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困住的囚徒。 …… 星系战场第三阶段，问道本心。 混沌天极又看到了第六世的陆笑言，泪流满面的从幻境中出来。 他好想他。 为何这宇宙中没有一种功法能穿越时空维度，他想回到第六世。 想安静的接受陆笑言骗他的事实。 想安静的接受陆笑言利用他的事实。 只要陆笑言能爱他就行。 就算是假的也可以。 …… 拿着时间重置的混沌天极刚回到寝殿内，九道泛着金光的灵锁瞬间缠上他的四肢。他竟没有一丝挣扎，任由锁链穿透肩胛骨，将自己钉在殿柱上。 “恭喜你，成功了。” 陆笑言手中长刀寒光凛冽，刀尖抵住他的咽喉，“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混沌天极喉结滚动，血珠顺着刀锋滑落。 “我想知道前九世发生了什么。”陆笑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猜。” “你就没想过坦白，没想过把所有的事拿出来跟我好好的说一说？” “你不是前世的他，说了有什么用？” “……我们是同一个人，有同样的思维。” 混沌天极冷笑一声，“别啰嗦了，要杀就快点。” “你真是油盐不进！”刀光闪过，两条手臂应声而落。鲜血喷溅在陆笑言苍白的脸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混沌天极疼得浑身发抖，却仍扯着嘴角，“虐杀？” “三十六个徒弟的命！”陆笑言拔出长刀，带出一串血花，“三十六个徒弟的痛苦——”又一刀斩断他的右腿，“我要你百倍偿还！” 混沌天极瘫在血泊中，竟然笑了，“好…来吧…” 陆笑言的长刀在殿内划出一道凄艳的弧光，刀锋上流转的造化之力与混沌天极的血交融，发出诡异的嘶鸣。 刀光穿透胸腔，剜出一块仍在跳动的心脏碎片。 混沌天极闷哼一声，却仰头大笑，“挺好…帮我放弃你…” “你最好真的放弃！”刀光斩落，左腿齐根而断。 血雨中，混沌天极残缺的身躯开始扭曲重组。混沌不灭体不就是这样？ 刀锋旋出十八道残影，将正在再生的□□绞成肉沫。 混沌天极的笑声终于变成痛呼。他破碎的嘴唇蠕动着，突然唱起一首古老的童谣——那是第六世陆笑言哄他入睡时哼的调子。 陆笑言持刀的手颤抖了。 “禧悦……”混沌天极提着最后一口气看向陆笑言，通过他又好像看到了第六世的陆笑言。 “什么？” 时间重置。 第94章 第十一世 陆笑言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 “醒了？”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陆笑言猛地绷紧神经，强撑着突然坐起，这个动作牵动内伤，让他闷哼一声。 “别急。”混沌天极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摇晃的肩膀，掌心传来温热的灵力波动。 陆笑言警惕地打量着眼前人。男子一袭墨色长袍，银线绣着星云纹路，面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深蓝色如宝石。 这张脸是他在修仙界见过最好看的。 当视线转向四周，所有的灵魂徒弟都在，还有那五个灵魂也跟了过来。 “师尊……”秦承安靠得最近，半透明的手指想要扶陆笑言起来，却直接穿过去了。 “你的灵魂徒弟也在？”混沌天极顺着他的目光左右环视，“有没有落下的？” 陆笑言蹙眉，声音沙哑，“你知道他们？” “知道，我是特意来救你的。” “特意？” “混沌天极，你用镜子查查。”混沌天极淡淡的说道。 “师尊，是他救了我们，还把入侵黄宇世界的神境全杀了。”秦承安凑到陆笑言身边说道。 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泛起微光，镜面浮现出破碎的画面：遮天蔽日的星舰，燃烧的世界，还有眼前这个男子手持长剑，剑意化作银河倾泻而下的场景。 “多谢相救。”陆笑言撑起身子，望向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神帝境气息的男子，“只是你刚刚说的特意？” 混沌天极轻抚腰间的混沌剑，“上一世，黄宇世界被毁后，你独自流浪到混沌星系，被我救下，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的声音突然低沉，“我们二人结为道侣，一同前往辰玉星系拿下星烬溯时诀，加上星系战场获得的时间重置，这才能提前十年来救你以及你的部分徒弟。”说着的同时露出惭愧的表情，“可惜……其他徒弟我没有救到……” 陆笑言瞳孔骤缩，想到接连死去的徒弟，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一阵心痛，但还是强撑着身体应付眼下的情况。 “你说……我和你结为道侣？” 混沌天极手腕一翻，从混沌空间中取出一支白玉簪，是非常特别的造型，用了很多奇怪的图形，“这是你送我的。”又拿出一个精致的木雕人像，“这是你教我雕刻的。” 陆笑言接过两样物品，心下大惊，“你……” “蓝星的事我都知道。”混沌天极突然上前一步，混沌剑的剑穗轻轻擦过陆笑言的手背，“包括你分神人格的性别。”他的眼神温柔而笃定，眼神像是在凝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等等...“陆笑言脑中一片混乱，这些连徒弟们都不知晓的秘密，眼前之人却如数家珍，“那……我回到蓝星了吗？” “回了。” 陆笑言猛地抓住他的衣袖，“我家人……” 混沌天极瞥过了脸，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他们……” 陆笑言的心骤然沉了下去，五指不自觉地收紧，“他们怎么了？” 混沌天极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眼看他，眸中带着不忍，“上一世，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遭遇不测……”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陆笑言身形一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混沌天极见他神情濒临崩溃，立刻扣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但这一世不同！陆笑言，我们可以改变这一切！只要成为宇宙之主，就能逆转时间，救回你的家人！” “什么？”陆笑言恍惚抬头，眼中仍是一片茫然。 “上一世，我们中途陨落，功亏一篑。但这一世，我们一定能登临绝巅！到时候，不仅能救你的家人，还能救下那些本该陨落的徒弟！” 陆笑言沉默良久，眼中的悲痛与怀疑交织，最终嘶哑地问，“真的……能改？” “能。”混沌天极斩钉截铁，“只要成为宇宙之主，就能掌控整个宇宙的时间线！” 陆笑言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许久，才缓缓睁开，嗓音低哑，“我想去蓝星……亲眼看看。” “先别去好吗？”混沌天极握紧陆笑言的手，“你给我说过的‘薛定谔的猫’——如果我们不去确认，他们就既活着，又未活着！我们直接变强，逆转一切，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陆笑言眉头紧锁，指节捏得发白，最终，他重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混沌天极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你能想明白就好！” 他目光微转，视线扫过殿内看似空荡的角落，唇角轻扬，“不如让你这些徒弟们现出实体吧。这里是云神暖域，灵气浓度冠绝寰宇，在此修炼一日，可抵外界百日之功。”他袖袍轻拂，殿外翻涌的混沌之气随之平缓，“况且，有我这混沌宫殿的庇护，纵是星系之主，也休想伤他们分毫。” “他们……”陆笑言目光缓缓扫过四周。 “师尊，事已至此，隐不隐身已无分别。”许山说道。 “是啊师尊，报仇才是最重要的。”秦承安接着说道。 陆笑言沉默片刻，喉结滚动，终是重重颔首，“好！” 随着他话音落下，殿内灵气骤然翻涌。十余道身影自虚空中逐渐凝实，衣袂飘飞间，众弟子齐齐单膝跪地：“师尊！” 陆笑言望着眼前这些仅存的弟子，胸口如压巨石，“在此好生修炼。待为师查明仇人踪迹......”他右手不自觉握紧，“我们一同杀回去！” “师尊放心，我等必勤修不辍！！”众弟子齐声应喝，声震殿宇。 混沌天极的手在袖中紧了紧，温声道，“云神暖域是星主云集的地方，这枚混沌令你们且收好。如遇危险，任何生灵看到此令也会退避三舍。”他指尖轻点，令牌一分为众。 “多谢前辈。”一众弟子齐齐向混沌天极躬身行礼，声音中满是感激之情。 第95章 定下目标 陆笑言目送着众弟子与那五道灵魂在侍从引领下穿过回廊。混沌宫殿的侍从皆着星纹长袍，步履间有流光浮动，恭敬地将众人引向西厢。 待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转角，寝殿内骤然安静下来。 鎏金香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咳...”陆笑言撑着床沿起身，锦被滑落时露出缠满星纹绷带的胸膛。仙骨断裂处仍泛着青紫，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仙境越阶战神境，没有死掉就不错了。 陆笑言回忆在黄宇世界的最后一幕，如果没有混沌天极，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逃出去。 “这灵泉连通万星湖本源。”混沌天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各星主殿中都设有这样的泉眼。”水面上浮动着细碎的星芒，将陆笑言苍白的脸色映得忽明忽暗。 转身走向鎏金书架，混沌天极的衣摆扫过那些泛着微光的典籍：“这些古籍记载着三十六个宇宙纪元的兴衰，从星河湮灭到归墟重启...”他抽出一卷星砂制成的书简，展开时竟有星河虚影流转，“还有各系失传的秘法，你若有兴趣可以看看。” 陆笑言跟随混沌天极的手看过去。 混沌天极顿了顿，走向角落的玄晶衣柜。随着他指尖轻点，柜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整齐悬挂的衣物——大多是月白色的广袖长袍，衣摆处绣着若隐若现的星纹；另有几套墨色劲装，腰封上嵌着暗金色的防御阵纹。 “你素来偏爱月白色，”混沌天极的指尖抚过一件长袍的云纹袖口，“临战时便会换上这些墨色装束。” 陆笑言闻言轻笑，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上一世的情况，我竟还有资格讲究这些？” “跟我在一起之后，就是这么安排的，在这之前……”混混沌天极突然转身，“在此之前...”他顿了顿，“星系联盟中有个叫天地殿的组织，是你复活前留下的势力。要去接手吗？” “复活前？”陆笑言挑眉，“什么意思？” “万年前你名为陆笑生，在那时留下的组织，你用镜子查查便知。”混沌天极说道，“你现在名为陆笑言，言是你前三任分神的妻子的姓氏。” 陆笑言微微眯眼，“那个组织暂时先不接触……”识海中的造化流光镜已经验证了一切，混沌天极知道的事情比他本人知道的还多，“我怎么跟你在一起的？” “一见钟情。”混沌天极迎上他的目光。 殿内霎时寂静，唯有灵泉叮咚作响。 “……”陆笑言怔住，“是你，还是我？” “是你。” 陆笑言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像他会做的事，“明白了。” 混沌天极刚刚是有赌的成分，没想到会赌对。 “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陨落？” “天地殿中有一人名叫美斯安，是光耀星主。他本是你复活前的好友，但是……”混沌天极拉着陆笑言坐在软榻上，给他沏茶，“他拿到过一次时间重置，在下一次星系战场之后，就会与你决裂。” “与我决裂？”陆笑言接过茶杯。 “决裂的原因不知，但他为了报复你，在归墟之眼引爆星辰眼，导致宇宙坍塌，所幸我们已经拿到时间重置和星烬溯时决，我才能来救你……”混沌天极叹息道。 陆笑言听完眉头紧皱，识海中已经在造化流光镜中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四号，眼下的情况应该问题不大。”三任号主在识海中说道。 “这混沌天极知道的信息太多了，尤其是蓝星的事，还有你的性别，如果不是你自己说的，他是不可能知道的。”一任号主总结道。 “你应该不是屈打成招的人吧？”二任号主嘲讽道。 “当然不是。我倔的像头驴。”陆笑言矢口否认。 一任号主突然重重叹了口气，“我陆笑言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本可以左拥右抱各大美人，没想到……前后找了两个男人搞基！” “滚！”二任号主一脚踢过去，“老子是女的！” 陆笑言突然笑出了声。 “怎么？”混沌天极奇怪的看着陆笑言。 “没什么。”陆笑言喝茶掩饰。 “他应该不知道识海中还有我们三人吧？”一任号主警惕的说道。 “看样子是不知道。”三任号主说道。 “我们还是继续保留能量等以后用？”一任号主询问。 “还有这镜子，让它出去，这识海挤死了！”二任号主一巴掌拍到造化流光镜身上。 “喂喂喂！！！这里本来是我的地盘，凭什么让我出去？！！”造化流光镜不满的大闹。 陆笑言已经做好了决定，“行，你们三先保留能量，不过镜子还是不能拿出来。” “你怕吸引那些星主来寻找造化之力？” “是啊，先放着吧，左右现在影响不大。” “对对对，我出去被人抢走了怎么办！”造化流光镜急忙说道。 二任号主一脚踩在造化流光镜身上，“既然呆在识海就安静点！”说完就消失保留能量。 “四号，万事小心，”三任号主说着，“此人还需多多小心。” “放心。”陆笑言回道。 “我们撤了。”一任号主拉着三任号主，“大爷，我们走吧~”说完两个小人一起消失。 混沌天极等待片刻，才看到陆笑言放下茶杯，“已经查看完了？” “嗯。”陆笑言点点头，沉吟片刻说道，“你我前世的关系匪浅，但与我而言，确实没有记忆，不如……我们从朋友做起？” “好。”混沌天极无所谓，他的最终目的是让陆笑言去星系战场给他做刀，解决所有的星系之主，“既然你没有疑问，不如趁早开始修炼，下一次的星系战场就是我拿时间重置的地方，只有十年不到就开启了。按照上一世的经验，你想参加星系战场，只能等到下下次。” 陆笑言算了算时间，确实如此，“那我的仇人？” “我们在星系战场里把他们都解决。” “星系战场？” “星系战场第一节段，所有的星主都会被压制成凡人，但我不会。第二阶段比的是修炼速度，你修炼一向很快，到时候，我们二人可以一起合作，斩杀所有的星主！” “所有的？” “全宇宙的星主都觊觎造化之力，所有的星主都有推波助澜。” “……”陆笑言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 “星系战场的本质是对星主的清洗，维护众生平衡的存在。造化之力却是一个作弊器。”混沌天极顿了顿，“拥有造化之力的星主，能无视战场规则。比如第一阶段，造化之力拥有者能修炼。第二阶段，造化之力拥有者修炼速度快很多倍。” “原来如此……”陆笑言想到造化之力的作用确实值得很多人争抢。 混沌天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笑道，“这一次，我们做好准备，如果解决不了他们，”他指尖在虚空一划，现出一道时间漩涡，“我们还有时间重置，可以再来一遍！” “好！” 第96章 安心修炼？ 自第二日始，陆笑言便进入了半闭关的修炼状态。 之所以是半闭关的修炼，是因为混沌天极始终寸步不离地守在殿中。 数月过去。 当陆笑言完成第一个大周天运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时，睁眼便见那人斜倚在云锦软榻上。鎏金灯盏映照下，混沌天极执卷的侧脸如同玉雕，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你不是要去准备下一次星系战场的事吗？”陆笑言收势问道。 混沌天极头也不抬，左手轻抬，一个巴掌大的傀儡小人便从他袖中跃出。那小人活灵活现地在软榻上转了个圈，“用这个操控就行，没有重大情况，不需要我出去。” “你就整日在这里看书？” “以前便是如此。”混沌天极语气平淡，指尖却微微收紧，将书页捏出一道几不可察的褶皱。 陆笑言喉头动了动，终究没再言语，闭目重新入定。 混沌天极的目光落在入定的陆笑言身上，手中的书册久久未再翻动。他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指尖无意识地在书脊上轻轻摩挲。 现在的他，早已学会像陆笑言那样思考——在绝境中保持冷静，在暗处掌控全局。这个认知让他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现在就是他掌握主动权的开始。 神识悄然展开，西厢房中的景象清晰地映在脑海中：那些灵魂形态的弟子们正盘膝修炼，周身灵力流转。他们脸上写满坚定，仿佛已经看到未来随师尊手刃仇敌的场景。 混沌天极垂下渐渐冰冷的眼眸。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书封，脑海中已经开始推演：该如何让这些碍事的徒弟“合理”地灰飞烟灭？又该怎样将这场屠杀完美地嫁祸给那些星主？ 最好是选在陆笑言闭关的关键时刻，他想。到时候，那些星主正好可以作为替罪羊，还能进一步激化陆笑言对各星主的仇恨。 回想上一世他残杀那些徒弟后，陆笑言通过镜子并没有查到什么跟他相关的，只不过是凭着直觉认定就是自己做的。 这一世倒是可以继续用着上一世的手段，同时加上一些线索指向各大星系之主，星盟。 至于现在，先把黄宇世界那个仅存的徒弟先解决，就让M系去做这件事。 混沌天极在识海中看着眼前这个悬浮的微缩宇宙模型——男主系统。数百个光点正在不同位置闪烁——每一个都代表一个执行任务的棋子。 “成子佳。”他神识微动，选中其中一颗紫色光点，“放出消息给郁银猎，黄宇世界还藏着造化之主的关门弟子。”指尖轻弹，谢锦山的影像化作流光没入光点，“想办法让那个徒弟死在郁银猎手上。另外，你行动的时候用混沌结界掩盖身形。” 紫色光点明灭三次：“谨遵主命。”随即消失在星图边缘。 混沌天极唇角勾起冷笑。算算时日，再过不久应该会有星盟的星主来讨伐自己，让他交出造化之主。这种时候，应该要让那些星主来的更猛烈一些，最好是恰好不小心杀了一两个徒弟之类的。 “宰凝阳。”他又点中一颗血色光点，“把造化之主和他的徒弟藏身西厢的消息放出去。适当的引导那些星主来偷摸着抢人。”指尖在西厢房的位置轻轻一戳，那里的防御阵纹顿时暗淡了几分，“记住，要让他们觉得...是靠自己本事探到的消息。另外，你行动的时候用混沌结界掩盖身形。” 血色光点颤动，“遵命，主上。”虽不解主上为何要引狼入室，但它向来只管执行。 混沌天极将这两件事交代后，合拢手中古籍，书脊在掌心发出一声轻响。 接下来就是静待变化。 他起身走向鎏金星纹书架，修长手指划过一排排典籍，最终停在一本《寰宇星系大全》上。 翻动间投射出无数星系虚影。 混沌天极凝视着这些闪烁的星图，眼底暗芒流转——必须让下一次星系战场提前。 以陆笑言如今的修炼速度，十年内必能功法大成，到时很难撑到下下次星系战场。 他神识微动，“庄巧凡。”他神识微动，声音在虚空中荡开涟漪。 “主上。”一道清冷男声即刻回应。 “混沌联盟现存天道之子几何？” “五十一位。”回答干脆利落，隐约传来玉简翻动的声响。 “通知他们，明日来云神暖域集合，开始接受星主之位。再寻五十位。启用''星陨''秘法加速培养。”他眼中精光暴涨，“我要星系战场——提前开启。” “谨遵主命。”庄巧凡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神识链接随即切断。 混沌天极负手而立，他不在宫殿，不是正好给了那些星主可乘之机吗？再恰好回来，救下陆笑言，话本子里不就是这么写的？ 次日，混沌天极用蓝星文字留下一封信件放在陆笑言的身边，便前往主殿。 主殿内，五十一道身影如标枪般伫立。这些被混沌天极豢养的棋子，从各大世界搜到的天道之子，每一个都被男主系统控制。 “今日之后，你们将执掌一方星系。”混沌天极袖中飞出五十一枚玉简，简悬停在众人眉心前三寸，突然化作流光没入识海，“记住，突破时引动玉简中的混沌之气，可保你们在星劫中不死。” 最前排的修士突然单膝跪地：“主上，清桑星系已有三位神王境巅峰...” “聒噪。”混沌天极屈指轻弹，那修士额间顿时浮现混沌道纹：“本座要的是结果。” “遵命。”一行人跪地行礼后打开玉简中的星系坐标。 混沌天极离开云神暖域，来到混沌星系的星海之中，分出神识观看五十一位棋子晋升神帝境，夺得星主之位。 这五十一个空置的星系是他特意挑选出来的，有的星系还有别的竞争者，不过，被混沌天极定下的星系，只能是他的。 星主之位的争夺，除了混沌天极，还有其他的星系大家族，比如梁辰家族，万星星主为首的龙族……也有星系联盟，比如天地殿，M星系联盟等等。 都是为了在星系战场中能更好的生存下来，团体的力量比单个的强。 第97章 闯进混沌宫殿 云神暖域M星系总殿，一群星主在此集合。 “确定混沌天极不在？” “真不在，忙着抢星主之位呢，你看。”M系星主老疤打开一道影像，清楚的录下混沌天极在帮他手下的棋子晋升星主之位。 众星主看完之后，悬着的心安下几分，有人开口道，“大家都有系统，怎么混沌天极的系统与我们都不同，凭什么他的能控制这么多星主！卫嘉这贱货竟然搞这一手！” “你也不想想混沌天极是怎么拿到男主系统的。你有那本事吗？”老疤嘲讽道。 “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怕是忘了？”明冷兰沉声说道。 “准备做正事。” “今晚就去？” “计划是什么？” “计划？呵……” “计划就是抓到造化之主就跑，如果混沌天极回来，也要跑！” “真够简单的。”老疤冷哼一声，“出发。” …… 混沌天极站在星穹之巅，玄色长袍在虚空中猎猎作响。他指尖把玩着一枚血色玉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察觉成子佳靠近，一道混沌结界遮掩。 “主上，一切准备就绪。”成子佳的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四大星盟已经收到消息，今晚便会行动。” 混沌天极轻轻颔首，玉简在他掌心化作齑粉：“郁银猎那边？” “谢锦山已死，是郁银猎亲自动的手。”成子佳低头禀报，“郁银猎还在黄宇世界搜寻。” “很好。”混沌天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去告诉宰凝阳，西厢房的防御阵法要在申时三刻出现短暂失灵——恰好够四位星主突破外层结界。” “是，主上。” “另外，”混沌天极眼眸灰暗的看向成子佳，“以后这些事在识海汇报，需要本人汇报的都是能让造化之主听的，明白吗？” “明白。”成子佳领命而去，身影如烟消散。 混沌天极转身望向云神暖域方向。他特意选在这个距离——足够远到让星主们放心行动，又足够近能在关键时刻“及时”赶回。 …… 子夜时分，混沌宫殿的防御大阵突然出现一丝波动。 四大星盟，四股不同的势力，都同时行动。 几道黑影顺着灵力流转的缝隙悄然潜入，他们周身笼罩着星辉，每一步都精准避开巡逻的混沌卫兵。 “确定在西厢？”为首的星河联盟星岳星主传音问道，手中星盘指针直指西北角。 “千真万确。”启敏星主冷笑，“我的人亲眼看见造化之主进了西厢房，他的那些徒弟都在那里修炼。” “已经来了别犹豫，M系也是今天行动。”弥陀星主沉声说道。 四位星主对视一眼，化作流光掠向目的地。 “我刚刚好像感受到弥陀星主的灵力。”明冷兰躲在暗处说道。 “今晚可真热闹。”老疤低声笑道。 “关键时刻，命最重要。”悦心提醒道。 “放心！”几人眼神变得严肃认真。 西厢房外，老疤用秘术将防御护盾小心化解。片刻后，结界出现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缺口。 “成功了！...”明冷兰微微眯眼，“老疤的功力又涨了不少。” “那当然！”老疤迫不及待地闪身而入，“机不可失！” 厢房内，白瑾瓷正在调息，忽然，猛地睁眼：“有敌袭！” 警告还未出口，一道星光已穿透他的眉心。明冷兰的身影在虚空中浮现，指尖还残留着毁灭性的星芒。 “警觉性这么高？！”明冷兰冷笑着看向其余惊起的徒弟。 “师尊！敌袭！”孟晋飞大吼一声冲向门口，却被天璇星主一掌拍在胸口。蕴含星辰之力的掌风直接震碎了他半边身体，晶莹的灵魂碎片如雪花般飘散。 “六师兄！”谭纵画目眦欲裂，双手结印唤出本命法器。一柄青玉长剑刚凝聚成形，就被从另一侧冲进来的启敏星主用星辰气绞得粉碎。 秦娑趁机捏碎传讯玉符，然而符光刚亮起就被星岳星主截住。她绝望地看着四位星主呈合围之势逼近，身后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孟晋飞。 “混沌宫殿你们也敢闯！？”秦娑厉声质问。 回答她的是弥陀星主毫不留情的一指。毁灭性的星光贯穿她的心脏位置，秦娑低头看着胸口碗大的空洞，灵魂开始迅速消散。 “不...师尊...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于空中。 谭纵画眼睁睁看着师妹魂飞魄散，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燃烧灵魂强行提升修为，周身爆发出刺目金光：“我跟你们拼了！” “蝼蚁。”弥陀星主轻蔑抬手，一道星河垂落，将谭纵画彻底淹没。金光与星芒交织炸裂，待光芒散去，原地已空无一物。 短短十息，四道生命如烛火熄灭！ “轰——” 厢房在灵力冲击下崩塌，碎木与瓦砾飞溅，烟尘中夹杂着刺鼻的血腥气。其余弟子闻声赶来，却被陆笑言一道灵力屏障拦在外围：“别过来！” 他冲入废墟，瞳孔骤缩—— 白瑾瓷的琉璃净瓶碎成齑粉，心口被雷光贯穿，鲜血浸透月白长袍；孟晋飞半截身子焦黑，仍保持着护住师弟妹的姿势；谭纵画化作冰雕，脸上愤怒凝固；秦娑脖颈扭曲，睁大的眼中满是不甘。 “瑾瓷！晋飞！”陆笑言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双手徒劳地想要聚拢那些正在消散的灵魂光点。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造化之主了~“娇笑声突然响起。悦心星主赤足踏在残垣上，指尖凝聚着粉红色毒雾，“不如跟我回M系做客？” “造化之主是我们星河的！”星岳星主巨掌拍下，神境威压让空间扭曲。 陆笑言仓促撑起灵锁屏障，却在接触瞬间粉碎。死亡气息扑面而来时—— “铮！” 漆黑剑芒斩裂虚空！混沌天极持剑而立，衣袍猎猎作响。反手一剑，剑气如龙，三位星主胸前同时爆出血花！ “擅闯混沌宫殿者——死！”混沌剑发出嗜血嗡鸣， “死？忘了这里是云神吗？”悦心笑道。 “云神暖域禁止打斗，你们竟敢闯我混沌宫殿，万星竟然纵容致此。”混沌天极的混沌之气冲向众星主。 “混沌天极，来得真快！”启敏星主撕开遁符。 还有两个没有现身的星盟快速隐去身形离开。 悦心消失前抛来媚眼，“呵呵……因为万星也想要尝尝造化之力呢~……” 陆笑言双目赤红地看着星主们消失的方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混沌天极用混沌之气追杀几位，最终也无果，转头看向陆笑言。 第98章 加快修炼被阻止 “纵画，娑儿。”陆笑言快速跑到消散的徒弟身边，周身灵力因情绪失控而暴走。寝殿内的灵器接连炸裂，连地面都开始龟裂。 这些事发生不过一瞬间，四个徒弟只有仙境的实力，竟然一招都没有...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些星主杀了。 混沌天极按住他肩膀渡入混沌之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混沌宫殿的！云神暖域禁武，我也没想到万星竟然……” 仿佛印证他的话，万星星主出现在混沌宫殿上方，“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道灵力的波动？！你们敢在这私斗？” “万星，你来得太晚了吧？！”混沌天极直接将万星星主轰出去，混沌宫殿的防御又加强了几道。 “师尊...他们...他们杀了师弟师妹他们...”秦承安踉跄着从废墟中爬出。 许山被秦承安搀扶着，声音哽咽：“师尊...师兄师妹他们......” 陆笑言轻轻抚摸着白瑾瓷留下的发簪，上面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灵魂气息。他突然抬头看向混沌天极：“这不是禁武吗？” 混沌天极面露痛色，：“没想到万星身为上任宇宙之主，竟然也有私心...”他自责地一拳砸在墙上，“怪我只想着云神暖域的灵气充足...” “不怪你。”陆笑言声音沙哑得可怕，“只怪我树敌太多。”他轻轻合上孟晋飞未能瞑目的双眼，“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混沌天极动容地将人揽入怀中，声音却哽咽破碎：“我会陪你...屠尽星盟...” …… 陆笑言静坐在云锦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瑾瓷留下的琉璃发簪。殿内明珠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如同折断的剑。 “还来得及改变一切。”混沌天极斟了盏星辉凝露递到他手边，“等我们拿下宇宙之……” “星系战场多少年能开一次？”陆笑言突然抬头，眼中血丝未褪。 混沌天极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下一次还有八年，我正在让它提前，所有星系有主之后，星系战场自动开始。” 陆笑言知道他的实力，下一次的星系战场赶不上，“下下次大概多久？” “最快百年，最慢五百年。”混沌天极给出答案。 陆笑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成为宇宙之主后能解决寿命的问题吗？” “宇宙之主是无尽寿命的。” 陆笑言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既然如此，能否将下下次星系战场提前？” 混沌天极搞不懂陆笑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能，我会想办法。” 陆笑言垂眸，声音平静得近乎冰冷，“好。” 他缓缓抬眸，“从今天起，我会开始修炼另一套功法，”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这套功法……可能会导致我只能活百年……” “什么意思？”混沌天极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不是修炼灵霄神念诀吗？” “你知道灵霄神念诀？”陆笑言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又笑道，“既然前世没有告诉另一套功法，必然是不想让你担心。”他语气淡淡，“那这一世……我也不说了。” “不说了？”混沌天极眸色骤沉。 陆笑言屏蔽识海里大喊大叫的造化流光镜，郑重的看着混沌天极说道，“总之，百年后我就不再是我，如果我们没有坐上宇宙之主的位置，一定要想办法杀了我。” “什么？”混沌天极不明白怎么回事，陆笑言突然像是在说遗言。 陆笑言抬手轻拍混沌天极肩头，“我去修炼了。徒弟就拜托都看着点。”话音未落已转身离去。 指尖掐诀，周身灵纹骤然亮起，血色的灵印在灵魂中蔓延——这是《吸灵诀》的运行导致的，吸收灵魂换取灵魂之力的成长。每运转一周天，灵魂便会斑驳一分。 灵泉边沿的聚灵阵亮起诡谲青芒，将陆笑言盘坐的身影映得如同琉璃塑像。 混沌天极看向陆笑言身上散发的灵光。这才注意到，此时的灵光和前几世一样，反而之前修炼的时候，只是在加快吸收灵气。 混沌天极疑惑的看着这道灵光，难道这灵光是有问题的？百年寿命？分神人格就会消失？ 他一把扣住陆笑言的手腕，“等会，把话说清楚。” 陆笑言被迫中断修炼，无奈睁开眼睛，“这个功法没有告诉你，必然是不想让你担心，”随后顿了顿，“但眼下的情况，我只能加快速度提高修为，才能解决问题。” “上一世，你是十年达到神帝境，难道还有比这更快的修炼方法？” “十年？”陆笑言愣住了，随后苦笑道，“原来上一世也是走上了绝路。” “什么？”混沌天极听不明白，每一世，陆笑言都是十年封顶神帝境。 陆笑言叹息道，“这个功法名为《吸灵诀》，使用这个功法以后，灵魂会斑驳无解，但修为会增长很快。” “修炼这个会导致百年内死亡。”混沌天极想起他偷听过卢三和风十三的对话，那个时候陆笑言只有百年不到的寿命。 “对。” “下下次星系战场不是还有百年吗？以你的资质按部就班修炼足矣！” 陆笑言抬眸，眼底映着对方紧绷的面容，“那些星主步步紧逼，我怎能让你独自承担？”他指尖轻抚过混沌天极眉间皱痕，“我想与你共同面对。” 混沌天极呼吸一窒。他从来没想过陆笑言会说出这种话，他仓皇别过脸，“我……你……你何须担忧？方才也看见了，那群蝼蚁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怕你，但还是敢在背后计划入侵混沌宫殿的事。”陆笑言神情柔和的说道，“他们只是没有抓到机会，一旦有机会就会……” “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混沌天极厉声打断。 “可……” “不用再说了，从今日起，只准修炼灵霄神念诀！”混沌天极直接决定，察觉到对方闪躲的目光，又加重语气，“别想偷偷修炼那个功法，我能从你周身涌动的灵力看出你在修炼什么功法！” 陆笑言沉默良久，终是妥协般垂下眼帘：“...好。”再抬眼时，眸中已燃起灼灼星火，“这百年你先撑着，等我修炼大成，我会解决他们！” “好！”混沌天极一直担心陆笑言修炼太快，这一世会不好控制他，原来原因在这里，终于能解决这个问题！ 看着陆笑言周身涌现柔和的灵力，他也放心这一世的计划，按照这个速度，刚好在下下次星系战场，一同进去。 …… 在寝殿驻留一段时日，混沌天极依旧是看着书，守着陆笑言。 这日，成子佳的身影无声浮现在寝殿外，“主上，万星湖正在召开星盟大会，决议讨伐混沌联盟，要求......共享造化之主。” “咔嚓——” 混沌天极手中的古籍瞬间化为齑粉，这群人真够烦的！每一世都要来折腾！ “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整座寝殿突然被混沌雾霭吞没。 万星湖议事殿内，众星主正在激辩，穹顶突然裂开漆黑缝隙——混沌天极踏着破碎的空间法则降临，玄色大氅上还缠绕着未散的寝殿熏香。 千百道星主身影如雕塑般瞬间凝固。众星主不约而同地转头，目光如潮水般汇聚到那道修长的玄色身影上——混沌天极周身散发的威压让最近的几位星主额间渗出冷汗。 殿内落针可闻。 有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有人神座上的护体灵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崩碎；更有甚者，已暗中捏碎遁符，却绝望地发现空间早已被混沌之气封锁。 万星手中的权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他强自镇定地开口：“混沌星主突然驾临......”话未说完，混沌天极一个冰冷的眼神扫来，万星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这一刻，所有星主都真切地感受到——在这位面前，他们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上次擅闯混沌宫的账还没清算......”他目光所及之处，星主们的神座接连爆裂，“现在倒敢讨伐本座？谁给你们的胆？”视线最终钉在万星身上，一道混沌剑气毫无征兆抵住其咽喉：“是你？” “混沌天极，本座只是......” “轰——” 整座宫殿突然坍缩成黑洞，又在混沌之气中重组。“不知道万星星系消亡后，下一个宇宙中心星系是谁……”混沌天极说着的同时，眼神扫过众星主，星主们纷纷逃避眼神对视。 万星星主的神冠出现裂痕，强装镇定的说道，“这件事，就此作罢。” 混沌天极的身影逐渐虚化，临走前袖中甩出的剑气将十二根星柱拦腰斩断，“一群怂货。” 直到混沌气息彻底消散，才有星主暴怒击碎王座：“混沌！！”但碎裂的星辰石上，赫然映照出他们每个人惊惶未定的面孔。 第99章 剑穗 造化流光镜中的画面渐渐消散，陆笑言缓缓睁开双眼，眸底血色未褪。 镜中混沌天极镇压万星殿的场景，让他指节捏得发白，这些高高在上的星主，竟然敢讨论自己的分配？ “还不够快......”他低语，灵泉中的水随着他的呼吸泛起涟漪，水面倒映着他苍白如鬼的面容。 但他既然答应混沌天极，只能放弃吸灵诀这个捷径。 殿外传来弟子的争执声。 “又是哪家星君故意找茬？”陆笑言眉头微蹙，却没有起身。自白瑾瓷四人惨死后，他再不敢让剩余弟子离开视线太久。可如今......他必须争分夺秒。 识海中的镜面浮现出星盟修士围攻许山的画面。陆笑言瞳孔骤缩，正要中断修炼，却见混沌剑气自天而降—— 是混沌天极留在弟子们身上的护体剑意。 “......”他闭了闭眼，继续沉入修炼。 …… 混沌天极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三枚血色星辰。这是昨日帮第七十六号棋子镇压反叛者时，顺手炼化的三位神帝本源。 “主上，清素星系的认主仪式已完成。”成子佳的传音在识海响起，“但万星湖那边......” “继续。”他漫不经心地弹指，一颗血色星辰飞入虚空，“按计划推进。” 放下手上的古籍，看向灵泉边上的白玉榻，陆笑言身上的灵力运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这般玩命的修炼，与上一世有些重合。 只不过有了陆笑言坦白功法的事情，倒也不用担心他还能十年登顶神帝境。 想到从前…… 混沌天极指尖一顿。 在落星山脉时，陆笑言只是在发呆，并未修炼，难道那时功法已经大成呢？那为何还要停在落星山脉？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世过后。 顺利的话，他就能离开宇宙了。 …… “师尊！赤霄星君他......”伊笠扬撞开殿门，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你师尊还在修炼，你这是？”混沌天极抬头看向伊笠扬。 “前辈，我们与赤霄星君有些冲突，”伊笠扬解释道。 “去找成子佳，让他们帮你。”混沌天极将一块混沌令牌递给伊笠扬。 “前辈，我们太麻烦您了，这……” “你们也知道我与你师尊的关系，无需介外。”说完就把混沌令牌强行递给伊笠扬。 “多谢。”伊笠扬也不再推脱，接过令牌。 “另外，自己去药阁取续骨丹。” “好！”伊笠扬告退。 殿内恢复寂静。 混沌天极看向灵泉方向——陆笑言这次闭关已持续七月，按理说早该支撑不住。 可那灵气反而越来越盛...... …… 时间过的很快，这一次的星系战场在混沌天极的操控之下，提前了两年来到。 混沌天极没有再引得其他星主来残杀弟子，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不能有第二次，很容易被怀疑的。 不过徒弟们外出的时候，总会被一些星主刁难，倒是时常发生。徒弟们与一些星主，星君结仇，也是很正常。这也是混沌天极特意安排的，总得给他们以后死亡安排一个由头。 陆笑言整日整日的修炼，放心的把徒弟交给混沌天极。 他也不好在这让徒弟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倒不如等慢慢铺垫，让他们自然而然的，一个一个的弄死。 这一日。 星穹之上，混沌天极负手而立，脚下是缓缓旋转的宇宙星图。 “主上，所有棋子已就位。”成子佳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混沌天极目光扫过星图——代表星盟的赤红光点如风中残烛，而他的黑色棋子早已占据大半个宇宙。 陆笑言仍在闭关。 “这一世......倒是过得舒心。”他低语，唇角不自觉扬起。 或许是因为知道即将脱离这方宇宙的束缚，又或许只是因为......那个人始终安静地待在他身边修炼。 星系战场中央，混沌天极没有像之前那样收割任何一位星主的性命。 “滚吧。”他收剑入鞘，看着溃逃的众星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养肥了......下次再杀。” 毕竟，宇宙间的神境强者就这么多。若是一次屠尽，下次星系战场开启的时间又会推后。到时候还需要培养新的星主，太过麻烦。 天才，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他想到寝殿内那还在修炼的身影，百年内的下一次星系战场。 “来得及。”混沌天极轻声道，不知是在安慰谁。 …… 混沌天极指尖摩挲着袖中的星印，冰冷的触感透过肌肤传来——这是第九次执掌时间重置的权柄了。 人族有一句话，九九归一。 这枚时间重置，他不会让它有使用的机会的。 踏入寝殿时，夜明珠的光晕如水般流淌。 陆笑言正立于窗前，云灯的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衣袂间还缠绕着未散的灵气。 “回来了？”陆笑言转身。 混沌天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闭关结束？”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暂时休息，顺便指点一下徒儿们的修行。”陆笑言唇角微扬。 “这样啊……” “圣冠者奖励拿到了？”陆笑言问道。 “在这。”混沌天极指尖微颤，那枚流转着时空之力的星印在掌心浮现。 “恭喜。”陆笑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剑穗递过去，“我身上也没什么神境的好东西，这灵玉是我从神境宝物离悬塔提取出来的，有离悬塔的能力，希望对你有用。” “给我？”混沌天极愣愣的低头盯着那枚剑穗，从第六世以后，陆笑言再也没有送过自己东西，两人一直…… “嗯？”陆笑言疑惑地偏头，有些奇怪混沌天极的反应，“前世的我应该也经常送你东西，相比前世送你的，可能简陋了些……”见对方仍不答话，他有些窘迫地摩挲剑穗，“我现在也只有这件宝物拿的出手，以后…” “这个挺好。”混沌天极将剑穗撰进手心。 陆笑言唇边漾起温柔的弧度，“你喜欢就好，我忙着修炼，没时间跟你叙旧，”说着的同时，指尖顺着混沌天极的手腕滑入掌心，十指相扣，“但你别担心，前世我喜欢你，这世也一样。” 第100章 哭了 混沌天极呼吸一滞。 “……怎么突然说这些？”掌心传来的温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不敢用力回握——这样跟自己说话的陆笑言太遥远了，遥远的让他感觉像做梦。 “你在星系战场时，我没办法用镜子查看你情况，但时间应该过去了很久，”拇指轻轻摩挲对方虎口的剑茧，“今日我又要开始闭关，时间也会需要很久。我谈恋爱的时候，不喜欢跟恋人分别太久……”叹息化作白雾拂过混沌天极颤抖的睫毛，“上一世，我应该时常伴你左右，很抱歉这一世让你感到孤单了。” “我……”混沌天极突然尝到咸涩，这才惊觉脸颊冰凉。 “怎么哭了呢…”温热的掌心忽然覆上他的脸。 混沌天极仓皇抹脸——这具混沌化形的身躯，竟会落泪？ 陆笑言微微倾身，发梢垂落几缕在对方肩头，轻轻捧着混沌天极染湿的容颜，“我会尽量加快每一轮的修炼，每一次闭关结束都会留出时间陪你，别哭了好吗？” “……好。”那些苦楚突然翻涌，哽在喉间生疼。 前世有多苦，他现在就有多伤悲。 唇上蓦地一软。 混沌天极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微微颤动，连呼吸都停滞了。 陆笑言的气息如星火掠过，转瞬已退回灵泉边：“乖。”最后那声带笑的叮嘱，随着他捏脸的动作烙在皮肤上，久久发烫。 混沌天极愣在原地未动。 许久，他才缓缓抬手，指腹轻触仍残留着温度的唇瓣，这才惊觉脸颊上又滑落一滴泪水。 原来要得到陆笑言的爱，这么简单？ 不过……这是爱吗？ 前两世，那两个陆笑言都说过不爱他。 那这一世算什么？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离开宇宙。 混沌天极的混沌脑更混沌了。 …… 光阴如潺潺溪水，在灵泉边无声流淌。 闭关修炼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眼睛一闭，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就过去了。 陆笑言依旧盘坐在聚灵阵中央，周身环绕着灵气。他的呼吸与灵泉的涟漪渐渐同步，一呼一吸间，灵气的聚集方向愈发清晰。 三步外的青玉案几前，混沌天极执卷而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腰间新系的剑穗。他已经收拾好了被陆笑言又撩拨起来的心思。重新拾起了离开宇宙的目标。 陆笑言曾说过，“既立初心，便当如山。” 这些年间，陆笑言会在每个周天运功结束之后，与混沌天极小聚一两天。 混沌天极承认，陆笑言在如何爱一个人这方面确实做得很不错，但是太晚了。 前几世那些独自咽下的苦涩，那些咬碎牙往肚里吞的绝望，不是现在的陆笑言可以哄好的。 被陆笑言骗的次数太多，他甚至觉得这一世的陆笑言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又有什么值得被他算计的？ 混沌天极指尖轻叩案几，竹简上的文字在烛火下明明灭灭。识海中却在安排棋子们将杀陆笑言徒弟的事情提上日程。 这些年，对每个徒弟的铺垫够长了。 他要让所有的徒弟都死在那些星主手上，要让所有徒弟的死都有价值。 M星系和星河联盟已经被陆笑言记恨上。龙族为首的万星星主不作为的事，也已经被陆笑言记下。格恩星系有卫嘉，自然是陆笑言的首个报仇目标。天地殿有美斯安从中作梗已经支离破碎。梁辰家族一直针对造化之力。没有参与进来的势力，有天之盟那些不屑于造化之力的星二代们。还有那些老牌的星主，他们有特殊的圣冠者道具，同样不在乎造化之力。 嫁祸给谁，一幕了然。 “成子佳。”他翻过一页书册，神识却冰冷地传令，“下个月，引天熊星主''发现''许山身怀造化秘宝。” 竹简映出成子佳跪拜的虚影：“属下会留好秦承安目睹全程的线索。” “不够。”混沌天极执笔在竹简批注，笔下朱砂如血，“让许山重伤逃脱，三日后死于...辰琼星系。”突然笔锋一顿，“记得用《九转还魂术》吊住他最后一口气，等陆笑言赶到再断气。” 另一侧虚空泛起涟漪，宰凝阳的身影浮现：“主上，天狼星系有一处秘境，是否要...” “正好。”混沌天极合上册卷，案上烛火陡然变成幽蓝色，“把紫薇星主的本命法宝碎片在秘境中扎进言蹊，言宁体内。”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再让叶念微''偶然''遇见并救出。”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混沌之气。所有棋子都已就位——当星盟手上沾满陆笑言弟子的血，当每个星主都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 陆笑言这柄最锋利的刀，自然会斩尽他所有的阻碍。 …… 将谋害弟子的计划付诸实施后，近百年来，陆笑言屡屡被迫中断闭关。每一次出关，都恰好目睹弟子惨死在某位星主手中。 混沌天极始终温柔相伴。他轻抚陆笑言颤抖的脊背，用恰到好处的言语宽慰，在每一个绝望的深夜给予鼓励。 当许山陨落时，他陪陆笑言与辰琼星主对峙，混沌剑气湮灭小世界。 漫天火光中，陆笑言只是沉默地抱起许山残破的尸身。 时间再过去半年。 在安灭封的死讯传来时，混沌天极“恰好”发现破军星主的灵力残留，引得陆笑言去关注。 陆笑言用镜子查看了前因后果，从而发现是安灭封闭关时，受到破军星主灵气影响才走火入魔，浑身经脉寸断。 又过了一年。 言蹊和言宁这对兄妹在一次秘境历练中双双失踪，三日后，是叶念微发觉不对，闯入秘境，才发现紫薇星主的本命法宝留下的致命伤。 陆笑言反复查看流光镜，却只能看到混沌天极精心编织的“真相”。 此刻寝殿内，混沌天极将失魂落魄的陆笑言揽在怀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陆笑言散落的白发。 陆笑言苍白的脸贴在他胸前，往日灵动的眼眸失了焦距。两个孩子的逝世，抽走了他的精气神，连最基础的周天运转都停滞了。 混沌天极在一旁守候。 上一世连碰都不能碰的陆笑言，此时却安静的躺在自己怀里，他怎能不激动？ 第101章 徒弟全死 混沌天极凝视着怀中人乖顺的侧颜，胸腔泛起陌生的灼热。上一世连衣角都不让碰的陆笑言，此刻竟温顺地蜷在他臂弯里——这是他不可想象的亲近。 因着这份难得的温顺，混沌天极难得心软，将下一个弟子的死期延后了一年。 叶念微与天狼星系的丹道之争愈演愈烈。那日论道台上，天狼少主当众讥讽：“不过仗着造化之力作弊罢了。” 半月后，叶念微的丹鼎突然炸裂，丹火失控。 等陆笑言赶到时，只余一具焦黑的骨架保持着掐诀的姿势，连神魂都被灼烧得干干净净。 混沌天极的混沌剑在那日染红半片星系。 天狼星系三百六十座炼丹阁在污浊的混沌之气中腐朽崩塌。 可当他们归来时，春日神界的噩耗已传来——芷昕与简颜之双修时灵力暴走，春日神界的双修洞府内，粉色的桃花瓣上沾满细碎血肉，四季星主的本命法器“时之轮“的痕迹清晰可辨。 陆笑言颤抖着祭出造化流光镜，镜面很快映出四季星主布下的妖纹残痕。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周身经脉因暴怒而寸寸逆行。 混沌天极紧紧抱着因生气导致经脉逆行的陆笑言。 “别看了...”混沌天极从身后将他紧紧禁锢，混沌之气强行镇压他体内暴走的灵力。怀中人崩溃的喘息让他心口发凉——陆笑言从未为他流露过这般撕心裂肺的情绪。 第六世利用自己重回时间救徒弟。 第九世为了徒弟离开自己。 第十世为了徒弟杀了自己。 想到自己竟险些被星系战场归来那日的温存迷惑，就觉得好笑。 幸好……他还是坚守了他的目标。 指尖抚过陆笑言被冷汗浸透的发丝，他温柔地拭去对方唇边血迹：“睡吧...剩下的徒弟，我会让人看好。” ——当然要看好了，毕竟这些徒弟...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刻再杀。 最重要的是，混沌天极发现。 这一世对陆笑言的折磨比上一世直接将徒弟杀了要有用的多。 五年光阴如沙漏流逝，合益神界的星君大比如期而至。 万千秘境在神光中开启，各色天材地宝引得星盟与混沌联盟纷纷遣人前往。 陆笑言座下弟子亦随队出征，秘境争夺中结下新仇旧怨，本是常事。 当弟子们满载而归时，梁仁心却在修炼室突发异变。凄厉的惨叫声中，她浑身精血逆流，转瞬化作一具枯槁干尸。 陆笑言执镜反复探查无果，最终是混沌天极“偶然”发现尸体指尖残留的天地殿特有灵纹。 “连天地殿也...”陆笑言指节捏得发白，镜面映出他猩红的双眸。 至此，星盟各方势力皆与他结下血仇，连他复活前所创的基业也站在对立面。 混沌天极处理剩余弟子时愈发娴熟。 可陆笑言却日渐冰冷，眼中炽热的仇恨取代了所有温度。 混沌天极的陪伴也没办法让陆笑言安定下来。 往昔床笫间的温存安抚不再奏效，现在的陆笑言满脑都是修炼，甚至有几次偷偷运转了吸灵诀。 “你疯了？”混沌天极又一次震散他周身的灵光，“再练下去，等不到报仇你就...” 陆笑言沉默着挣开他的束缚，灵魂之力在掌心凝成实质化的杀意。 混沌天极不得不时刻紧盯，多次将他禁锢在怀。 直至下一个噩耗传来—— 伊万雪临行前还在擦拭她的雪魄双刃，刀刃映出弟弟稚气未脱的脸。 “这次拿到冰晶的事情简单，回来后你我的实力都能大涨！”她将备好的丹药塞进伊笠扬怀里，“跟紧我。” ——这是众人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姐弟俩。 三日后，寻踪符在格纳星域边缘无故自燃。 陆笑言赶到时，只看到两套整齐叠放的弟子服，上面连一道褶皱都没有，仿佛二人只是化作了清风。 “格纳的''无相湮灭大阵''。”混沌天极捡起一片焦黑的星纹玉简，指腹摩挲过上面残缺的格纳徽记，“连神魂痕迹都能抹去...” 陆笑言的镜子映出了当时的画面，那一片雾茫就是两位弟子葬身的画面。他沉默地收起法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在那套雪白衣裙上，晕开刺目的花。 …… 那日论道台的青玉砖上还凝着晨露。 夏苏孤正为弟弟讲解《九转轮回剑诀》第三式的关窍，夏苏舟突然瞳孔扩散，手中本命剑“沧溟”毫无征兆地刺穿姐姐心口。 “苏舟...你...”夏苏孤的“雪寂”剑却比思维更快，已然贯穿弟弟咽喉。 当众人赶到时，只见姐弟俩背靠背坐在血泊中，宛如两尊被红线缠绕的玉雕。夏苏舟至死都睁着眼睛，眸中倒映着M星系特有的紫微星芒。 “是摄魂星砂。”混沌天极从夏苏舟后颈取出一枚发光的紫色晶体，“M星系最新研制的控魂之物，专为抽取造化血脉而制。” 陆笑言沉默地抚过两柄交叠的剑，剑穗上姐弟俩亲手编的平安结还在滴血。 从两人的遗物中找到寒心铃和蚀骨鼓，至此，二任号主的弟子全部消失，二任号主的乐队没了。 他看向镜子，浮现M星主狰狞的笑脸：“终于...抓到造化之力的容器了...” 陆笑言心中的怒火压都压不住，这让他怎么面对前三任号主？ 他已经不敢使用最后的能量唤醒他们。 然而噩耗并没有结束。 沈书砚的紫毫笔尖还悬着半滴未落的朱砂。 他正在绘制九霄雷符的最后一笔，突然符纸上的星纹扭曲成诡异漩涡。笔锋下的金箔符纸无风自燃，青焰中浮现天衢星主独有的“九重天阙”印记—— “师尊小心！” 这是沈书砚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爆裂的符文化作万千金光，将他整个人从原子层面彻底分解。赶来的弟子们只看到漫天飘散的金粉，和一支插在砚台里的断笔，笔杆上还刻着“灵犀山沈书砚”的小字。 混沌天极从灰烬中拈起一片琉璃残片：“天衢老儿的本命法宝''九霄琉璃塔''碎片。”他指尖轻弹，残片映出天衢星主阴鸷的面容：“造化之力...就该用来重铸登天梯...” 陆笑言沉默地拾起那支断笔，笔管在他掌心寸寸成灰。檐外突然暴雨倾盆，将满地金粉冲成一道道血色的溪流。 “只剩……承安了。”陆笑言反手握紧秦承安的手。 可惜，混沌天极的计划很顺利。 一年之后。 秦承安的断剑插在悬崖边缘，剑穗上沾染着黏稠的妖血。 那日他独自前往北冥荒原采集玄铁，却遭遇罕见的“噬魂妖狼群”围攻。 当混沌联盟的搜救队伍赶到时，崖壁上只余斑驳血痕与撕碎的衣料——那些畜生甚至将他的骨头都嚼成了渣。 “是妖域的品种。”混沌天极拾起半片染血的狼牙，齿缝里还卡着秦承安本命剑的碎屑，“这种妖狼...就是妖族的走狗，只听妖族星主的安排。” 陆笑言死死攥着那截断剑，剑柄上“承安”二字已被血污浸透。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少年第一次握剑时的模样——那孩子总说要用这把剑守护师尊…… 第102章 拿下万星 崖底的狼嚎声戛然而止——混沌剑气横扫而过，整片妖域瞬间湮灭为虚无。翻腾的混沌云霭中，万千妖狼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漫天血雾。 可这一切对陆笑言而言，早已毫无意义。 他跪坐在断崖边，怀中紧抱着那截残剑。 指尖抚过剑柄上模糊的刻痕时，记忆如潮水涌来——白瑾瓷临死前攥着他的衣角，许山陨落时不甘的眼神，言蹊兄妹消散在秘境里的笑声...... 徒儿们全死了，他的孩子都死了。 只剩他孤身一人。 陆笑言低着头，周身突然爆发出滔天黑焰。 那些压抑百年的悲痛与仇恨，此刻尽数化作冲破桎梏的力量—— 云神暖域的苍穹骤然开裂！ 万丈金光自裂缝中倾泻而下，陆笑言的身影在光柱中缓缓升起。 陆笑言踏碎虚空而来，脚下万千星轨交织成血色王座。他每走一步，周身便有一道神王境灵魂法则的神环显现——九环齐出时，整座云神暖域的灵气为之沸腾。 混沌天极站在原地，混沌剑在鞘中剧烈震颤。他望着那道凌空而立的身影，嘴角却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 “万星。”声浪震碎三颗附属星辰，“滚出来受死！” 各大星主的宫殿同时亮起防御大阵。霜寒星主手中的茶盏冻结成冰：“疯了...竟敢直接挑战上任宇宙之主？” 竟然有修者挑战万星星主，竟然敢踩着万星星主上位，竟然想成为新的万星星主！ 混沌天极负手立于混沌宫顶，他并不担心，陆笑言有这样的实力。 不过，神识中对众棋子下令，“所有棋子听令，辅助陆笑言拿下万星星系。” “遵命，主上！” 他唇角微扬，目光却紧锁战场。 那里，陆笑言的九道灵锁自虚空中咆哮而出，每道都缠绕着不同的法则之力—— 第一道锁链燃着焚天紫火，将万星喷吐的龙息硬生生怼回喉中； 第二道锁链凝结着永夜寒霜，把试图修复的星河图卷冻成脆片； 第三道锁链...... 陆笑言双手虚握，一柄横贯星域的透明长刀在掌心凝聚，长刀‘天裁’撕开万星的本命法宝“星河图卷”，金色道血与银色星髓在真空里凝结成诡异结晶。 当刀锋斩落时，整片星空的法则都在哀鸣—— “轰！” 万星百万丈的龙躯被劈得鳞甲翻飞，银色星髓如暴雨倾泻。这头老龙在剧痛中现出本相，一爪撕开陆笑言胸腹，却见对方不避不让，任由龙爪贯穿身体，反手将天裁刀捅进龙首！ 混沌天极的指尖无意识掐入掌心。这个画面与第六世重叠——那时的陆笑言也是这样，哪怕五脏俱碎也要把刀锋送进敌人咽喉。 只是为何第六世长刀名为‘天裁’，后面多世，长刀并没有名字？ 陆笑言挥手将仍在痉挛的龙尸甩向万星阁，整座建筑在龙躯撞击下剧烈震颤。 万星星系的天道法则发出嗡鸣，宣告新主的降临。 混沌天极瞬移至半空，稳稳接住下坠的身影。混沌之气如流水般涌入陆笑言经脉，却被他抬手制止：“无碍。” 混沌天极看着陆笑言周身灵光大现，修为已经达到神帝境二阶，只是斩下一位星主，就能获得如此多的修为。 陆笑言环顾四周，除了混沌天极，再无人等候他的凯旋。 “去万星阁？” 陆笑言眸中寒霜凝结，“星系战场还有多久？” “只差二十个星系无主，很快就能开启。”混沌天极执起他染血的手，指腹擦过掌心血渍，“很快。” “走。” 万星阁内，血玉阶映着两道身影。 血染的玉阶在脚下延伸，陆笑言每一步都留下金色道血凝成的脚印。 混沌天极落后半步，目光扫过廊柱上仍在挣扎的龙魂浮雕——那是万星残留的神念在嘶吼。 “主上，三层以上已肃清。”一位黑袍星君跪地禀报，手中提着的正是万星湖大长老的头颅。 混沌天极漫不经心地摆手，视线却始终锁住旁边摇晃的身影。 陆笑言的白袍早已被血浸透，后心处三道贯穿伤还在渗血，那是万星临死前用龙爪留下的道伤。 “撑得住？”他伸手欲扶。 陆笑言染血的手指搭上通往九层的星纹禁制：“这点伤......”禁制在触碰瞬间化作光点消散，“小问题。” 万星阁九层，云海在脚下翻涌。 混沌天极的脚步微微凝滞。 鎏金穹顶洒下的星辉依旧，将九层阁楼照得如同沉在水底的琉璃宫。 那些浮动的微尘里，他恍惚又看见当年——陆笑言斜倚在星盘旁，指尖转着她的发带，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如今那些已经全不消失，人却站在三步之外。 混沌天极目光扫过整层，看向书房，寝殿方向。 这里有他和陆笑言的点点滴滴，他们曾在这里相知，相爱。 他突然发现，最痛的从来不是刀剑加身。 而是故地重游时，明明伸手就能触碰的温度，却隔着一整个轮回的距离。 人还是当时的人，一切却已经不同。 风穿过镂空的星轨窗棂，将往昔的笑语吹散成沙。那些嵌在墙壁里的夜明珠还在，照过交缠的身影，如今只照见两道疏离的剪影。 “如果他们还在就好了……”陆笑言眼中难掩悲伤，灵魂之力流转间，阁内陈设开始变幻。 陆笑言话将混沌天极拉回现实。 混沌天极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到现在还想着那些该死的徒弟，却在陆笑言转身的瞬间化作温柔，“等成为宇宙之主，就能救回所有弟子！” 陆笑言的指尖抚过鎏金栏杆，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那是万星残留势力的最后挣扎。他望向远处星轨，星河如练，此刻皆匍匐在他脚下。“但愿如此……” 混沌天极将他搂在怀里，下巴轻抵在他肩上，“会的，我们不仅能杀光所有的星主，还能救回所有的徒弟！”声音带着蛊惑般的魔力，“还有蓝星的家…” 陆笑言眼光微动的看向混沌天极，在对方未说完的誓言中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星尘的气息，像是要把百年孤寂都倾注在这一刻。 混沌天极顺势扣住他的后脑，在唇齿交缠间掩去了眸中翻涌的算计—— …… 第103章 徒儿为何重要 混沌天极在这最熟悉的寝殿醒来，睁眼便撞进一泓星河里——陆笑言正支着额角看他，窗外的光为那垂落的发丝镀上金边。 有那么一瞬，混沌天极恍惚以为回到了第六世。 那时这人总爱趁他小憩时偷画他的睡颜，被他抓包就理直气壮地说：“我的玉凝，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银丝扫过脸颊的触感，与此刻如出一辙。 “看什么？”混沌天极下意识去揽那截劲瘦的腰肢，却在触及布料纹理时骤然清醒—— 陆笑言似乎察觉他的恍惚，指尖随意卷起他一缕长发把玩，这个动作让混沌天极呼吸微滞——连小习惯都与当年分毫不差。 “如果没有意外陨落，前世应该不会让你使用时间重置。” 混沌天极回神，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陆笑言低笑一声，指尖顺着他的长发滑至下颌，轻轻挑起，“把爱人拱手让人，就算是让给自己，也会嫉妒的发疯的。” “是吗？”混沌天极垂下眼眸，可第六世就是陆笑言算计自己就是为了时间重置。 “不信？” “今日要去接管万星湖的势力。”他转移话题，起身时玄色寝衣滑落，露出肩头一道未愈的剑痕。 那是三日前为陆笑言挡下的一道暗算，是美斯安见缝插针的追杀。 陆笑言的目光在那伤痕上停留片刻，突然俯身，唇瓣轻轻贴了上去。温软的触感让混沌天极浑身僵住，这个举动太过熟悉——第六世每次她受伤，那人总会这样亲吻她的伤口。 虽然那时候遇到的不过是些小伤，但也会得到陆笑言的重视。 “不急着去。”陆笑言的声音闷在肩胛处，“没有徒儿帮我料理这些事，我并不在乎这些……” “没有他们，我也可以帮你。”混沌天极垂眸看着怀中人雪白的发顶，他不由自主收紧了手臂，忽然希望这个清晨能再长一些。 “知道我为何会这么重视所有的徒弟吗？”陆笑言靠在他胸前，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他腰间的衣纹。 混沌天极的脊背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喉结滚动，“为什么？” “我虽是分神人格，但我继承了前三任的记忆，每一次翻阅记忆，那些记忆都在和我融合。”陆笑言轻声的解释着，“这些徒儿，这些孩子都是我从小养大的。”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几段记忆碎片——幼小的芷昕踮脚为他簪花，许山第一次握剑时笨拙的模样…… 在陆笑言的识海中，那些水晶记忆球一直在影响着他，每一次的翻阅就是将记忆与灵魂融合，他是四任号主，同时也是一任，二任，三任。 “他们对我来说，只是孩子。”陆笑言将手中的记忆碎片收起。 混沌天极的眼神垂落，“我知道，他们是你的徒儿，他们对你而言很重要。” “这种重要与你是不同的。”陆笑言的手指在他心口画圈，那里明明没有心跳，却在此刻泛起陌生的温度，“人族有七情六欲，人族的感情又分为亲，友，爱。每一种情都是劫。这三种情交织在一起，却从不相融相替。” 他执起混沌天极的手按在自己颈侧，让那冰凉掌心感受血脉的搏动：“但当我看见许山为承安挡剑时...”突然引着对方的手滑至自己眼角，“这里会发热；当瑾瓷偷偷给我绣剑穗时...”手指移至唇角，“这里会上扬；而当想到你——” 将那只手重重按在自己心口：“这里会疼。” 混沌天极的指尖突然颤抖。 “爱是...甘愿被驯养。” “……”混沌天极看向陆笑言，这一瞬间，他觉得陆笑言有了前世所有的记忆，不然他给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我...”陆笑言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很抱歉无法给你纯粹的唯一。” “我知道你天生地养，没有亲情。我也知道你千万年来孤身一人，没有友情。我是你唯一能感受到情字的出口。” “这很不公平，我有人族的羁绊，而你只有我。” “这些羁绊就像我血脉里的灵根，强行剥离只会要了我的命。”他握住混沌天极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我想让你走进来——” 混沌天极怔怔望着自己的手…… “轰——！” 穹顶突然炸裂，无数琉璃碎片如暴雨倾泻。 混沌天极本能地旋身将陆笑言护在身下，一块尖锐的星纹玉砖擦着他脸颊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陆笑言！混沌天极！” 美斯安阴冷的声音自破碎的穹顶传来。梁辰家族的修士如黑云压境，每个人脚下都踩着神境宝物。 “我们战场见！” 这句话化作咒令炸开的瞬间，整座万星阁开始崩塌。 混沌天极揽住陆笑言冲天而起，却在半空感受到宇宙法则的剧烈波动—— “唰！” 所有星主被强制传送的银光划破长空。他们最后看到的，是美斯安捏碎手中玉佩的阴笑，以及凡界骤然喷发的灵气洪流。那些沉睡万年的灵脉正在苏醒，为星系战场拉开血腥帷幕...... 第104章 第一阶段蓝星 这次的星系战场开得突然。 混沌天极踏碎虚空降临，却在看清脚下城市时瞳孔骤缩——钢铁森林间车流如织，远处海岸线蜿蜒如记忆中的模样。 神识中接连响起棋子们的传讯： “北孤就位，已控制太平洋灵脉。” “焚寂锁定昆仑墟阵眼。” “清逸......”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扫过天幕浮现的战榜。当看到“圣冠者奖励：永恒生命”时。 混沌天极觉得这个很不错，正好可以给陆笑言。但随后又想到，给他做什么。 这次他要屠光所有的星主，包括陆笑言，从而拿下圣冠者资格，离开宇宙。 不过现在，混沌天极要先找到陆笑言。 「无限定位」的银光尚未散尽，混沌天极已嗅到焦糊的气息。 他怔在原地——这是陆笑言记忆中最深的梦魇，那间被烈火吞噬的蓝星故居。烧黑的钢琴骨架斜插在废墟里，墙上的全家福碳化成扭曲的剪影。 而陆笑言跪在客厅中央，像一尊被雨淋坏的泥塑。 “陆笑言？” 不久前还在床上跟自己说着大道理的陆笑言此刻没有任何反应。 混沌天极单膝跪地，却发现陆笑言呆滞的留着眼泪，手上拿着一张烧了一大半的照片。 “……陆笑言。” 陆笑言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像是有人往他胸腔里灌了滚油。那些压抑千年的悲恸终于决堤，化作无声的痉挛。他张着嘴，却连一声呜咽都挤不出，只有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 混沌天极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见过这人被剜心剔骨时的冷笑，见过他神魂俱碎时的傲骨，却从未见过...... 如此支离破碎的陆笑言。 原来……陆笑言也会哭啊。 原来他也会痛，会因为失去重要的人而撕心裂肺。 原来这才是陆笑言真正崩溃的模样。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陆笑言，他以为徒弟的死亡已经是崩溃极点了。 没想到还有更让他心如死灰的事。 混沌天极将人死死按进怀里，掌心触到一片冰凉的颤抖。“一切都能挽回的。”这幅模样的陆笑言，让他不知所措。 怀中的躯体像块冰，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 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警报声，紧接着是建筑物倒塌的轰鸣。 混沌天极神识骤然展开——三百里外，霜寒星主正冻结整条商业街的行人，启冥星主的噬魂幡笼罩着学校操场，而美斯安... 他正用魂链拖拽着一群哭喊的孩童走向祭坛。 “不对劲...”混沌天极强行托起陆笑言的下巴，让他看向窗外冲天而起的血光，“星系战场从未有过屠戮凡人的任务。”拇指擦过对方凝固着血泪的眼角，“我们去查清楚，嗯？” 空洞的眼神让混沌天极眉头紧皱。 “陆笑言！”混沌天极一把攥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骼，“这是你的蓝星！你父母长眠的土地！” 没有回应。 陆笑言依旧没有动作，睫毛颤了颤，最终也只是无意思的留下泪，没有其他的反应。 混沌天极呼吸凝滞。 这样的陆笑言是混沌天极从未见过的。 在任何情况下，陆笑言都能从容面对，他都会冷静思考，重新站起来。 连续的十一世，就算是他没有拿到时间重置的那次。 混沌天极从美斯安那得到过消息，陆笑言也是站到了最后，成为了宇宙之主。 可此刻跪在废墟里的男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灵魂。 为何这次，在知道家人已经不在之后会崩溃至此？ 第六世带着他来蓝星的时候，陆笑言还能笑着对他告白，为何这次就这样了？ 混沌天极完全搞不懂。 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的安慰着他，“来得及...都来得及...”他一遍遍重复着，指腹抹过陆笑言脸上混着血水的泪痕，却越擦越多，“等拿到宇宙之主的位置，我们回溯时间...” 陆笑言像一具冰冷的尸体，混沌天极唤不醒他。 “看着我！”混沌天极捧起他的脸，却对上一双空洞的眼睛——那里面的星河熄灭了，只剩下烧尽的灰烬，“你不是要带我看蓝星的梧桐树吗？不是说要教我吃那种叫...叫冰淇淋的东西...” 整栋大楼开始剧烈震颤，天花板簌簌落下的粉尘中，混沌天极打横抱起陆笑言，在承重梁倒塌的前一秒破窗而出。 空间裂缝撕开的瞬间，怀里的身体轻轻颤了颤。 老宅的轮廓在暮色中寂静矗立，门廊下还挂着半截风铃。 陆笑言呆滞的目光扫过积灰的窗棂，突然挣扎着落地。他的指尖抚过餐桌边缘，指腹蹭下一层厚厚的灰尘—— “......” 那声呜咽像是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 陆笑言跪倒在斑驳的地板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 终于发出第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波震碎了所有窗玻璃，惊起满林飞鸟。 混沌天极看着他颤抖的脊背上，忽然明白——这里才是陆笑言真正的根。那些徒弟、那些征战，不过是他为自己打造的，新的锚点。 而现在，连这最后的锚......也断了。 “我不是说过吗，还有机会的，能回溯时光的。”混沌天极将陆笑言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振作起来，嗯？” 陆笑言无力的靠着，眼睛已经闭上。 他难受，是因为他猜到了所有真相，他没有改变时间，如果成为宇宙之主，那么此刻他的家人应该是活着的。 可是没有。 两人拥着坐在地板上很久很久。 混沌天极甚至有了放弃屠杀所有星主的目标，放弃离开宇宙的目标。 却在第二天清晨，陆笑言的周身突然开始运转灵光。 “陆笑言？”混沌天极捧着陆笑言的脸，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别修炼吸灵诀，我们这一世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好吗。” “……星系战场…我无法修炼，”哭了一天一夜的嗓子，声音沙哑，“不是说好的屠光所有的星主吗？” “……你这个样子还屠他们做什么？！”混沌天极眼神充满的疯狂，但又很快沉浸下去，“我的棋子他们会解决的。” “准备了这么久，徒儿们的仇，”陆笑言的声音哽咽，“我要解决。” “陆笑言！！”混沌天极眼睁睁的看着陆笑言加快运转吸灵诀，看着他的修为不断提高。 陆笑言手上凝聚长刀，“以杀止杀，用他们来提高我的修为。” “你要做什么？”混沌天极又一次被陆笑言那无情的大爱刺伤。为什么一定要去管那些人的死后，还有这个蓝星的人族，死了就死了，管他们做什么。 “解决所有的星主。”陆笑言说完已经站了起来，“走吧。” 第105章 重新站起来 陆笑言擦干泪痕，提起长刀踏入星系战场。 第一步踏出老宅门槛时，门前老树的枯叶落在他肩头。 城市的霓虹在灵压风暴中明灭不定。 两人站在高楼顶尖，看着江对岸升起的血色结界——那是启敏星主正在抽取十万生灵的精血。 “陆笑言，你真的……没事了？”混沌天极眼眸暗沉的看向他，这人昨天还是那副样子，今天怎么就重新站起来了？ “复仇开始。”陆笑言拍拍混沌天极的肩膀。 下一秒。 透明长刀划出玄奥轨迹，刀气穿透结界时带起高频蜂鸣。 启敏星主惊愕回头，只见一道白影如鬼魅般贴面而来，再眨眼，头已落地。 启敏的灵魂在死亡的那一瞬间，被陆笑言吸走。 混沌天极看着陆笑言的修为又涨了一些，随手打破结界时发出的尖啸震碎了整条街的玻璃。“你的修为……” 陆笑言抬手握了握拳头，“吸灵诀的原因。”随后问道，“你不是说第一阶段是凡人阶段？” “这次的星系战场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同时开启，”混沌天极解释道，“所有的星主都能修炼，只不过灵气还未全面复苏，所有星主的修为还在初启境。” “所以……得趁早解决他们。”陆笑言漠然看着被困住的人类逃离，眼神变得坚毅，“这次的任务为何是屠杀蓝星人类？” 混沌天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陆笑言，“星系战场是那些即将毁灭又可能灵气复苏的世界，每一次的战场都是宇宙意识自主筛选出来的。” “蓝星要毁灭了？”陆笑言皱眉。 “人族是蓝星的入侵者。” 混沌天极的话音刚落，陆笑言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蓝星的人族……只是想要活下去。”他缓缓转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远处硝烟弥漫的城区，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活下去？” “下一个。” 五道星芒自天际呼啸而来，启敏星主陨落的余波尚未散尽，星河联盟的苍雷、玄冰、赤焱、青冥、白狱五位星主已呈合围之势。 “来了。”混沌天极看了眼陆笑言，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混沌剑发出兴奋的嗡鸣，这是他第一次和陆笑言共同御敌，如果他能与自己一同毁灭宇宙就好了。 可惜，陆笑言从来都不想毁灭宇宙。 以前那个说要让M星系从宇宙中除名的陆笑言，也只不过是为了复仇才说出那些话。 他只是活在自己打造的世界，捍卫着他自己的世界。 就算是现在，他身边所有的人全部死光，他还是会为了蓝星重新站起来。 为什么就不能跟他一起沉沦呢？ 混沌天极侧身与陆笑言背脊相抵，两人衣袍在灵压风暴中纠缠翻飞。 苍雷星主率先发难，神雷化作万千雷龙扑杀而下。混沌天极剑锋轻转，混沌之气凝成遮天漩涡，将暴虐的雷龙尽数吞噬。 与此同时，陆笑言的长刀已斩出七道血色刀罡—— “噗！” 青冥星主捂着咽喉暴退，指缝间金血狂涌。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的陆笑言，却见对方眸中血色更甚，长刀直接掏向他的丹田。 “救——” 求救声戛然而止。 混沌天极的剑锋恰好贯穿前来救援的白狱星主心口，顺势一搅，剑气炸开漫天血雨。他余光瞥见陆笑言指间湮灭的元神光团，笑意更深：“还剩三个。” 星冰星主的极寒领域骤然展开，整条江面瞬间冻结。 陆笑言足尖轻点冰面，每一步都绽放血色莲纹——那是将吸灵诀反向运转，把方才吞噬的灵力化作杀阵。 “爆。” 随着他一声轻喝，冰层下的血莲同时绽放。赤焱星主仓皇升空，却撞进混沌天极早已张开的剑网中。混沌剑气如附骨之疽钻入经脉，将他引以为傲的焚天紫火反噬成**的烈焰。 最后一位苍雷星主目眦欲裂，祭出本命雷印就要自爆。陆笑言却鬼魅般贴面而至，长刀贯穿其眉心：“你的雷，归我了。” 吸灵诀全力运转，五个灵魂已经成为他的修为。 陆笑言掌心跃动的雷光还未平息，混沌天极已揽住他的腰瞬移百里—— 原地被一道直径千米的寂灭神光轰成深渊。 “美斯安的老把戏。”混沌天极嗤笑，指尖抹去陆笑言颊边溅到的血珠，“去会会正主？” 陆笑言望向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星盟旗舰，长刀发出嗜血的颤鸣：“不急。” 两人准备离开时发现星主陨落的冲击波横扫整个城镇，陆笑言的白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俯身抱起脚边吓呆的小女孩，轻轻放在赶来的武警怀中：“闭眼。”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流光扑向城区中央方向。 …… 自那座西南城启程，两人沿着山脉一路向北推进。 寻找那些执行战场任务的星主，一路护着凡人，一路杀过去。 晨光中，陆笑言的白袍掠过稻浪翻滚的梯田，长刀斩落试图血祭村庄的星主头颅；暮色里，混沌天极的剑气扫过古镇青瓦，将躲在祠堂布阵的星主连人带幡劈成两半。 他们见过躲在防空洞里发抖的孩童，也救下被追赶到悬崖边的战士。每当陆笑言浑身浴血地归来，总会有凡人颤抖着递上干净的布巾，而他只是沉默地摇头，转身又迎向下一处战场。 混沌天极始终落后半步。 他望着陆笑言在不久前独战三位星主的身影，突然想起第六世——那时这人也是这样，明明满身是伤，却固执地把所有弱者护在身后。 江水混着血水奔流不息。 又是一座新的城，商业街道中心，霜寒星主冻结了半个新阳区的生灵。 冰雕群中，有个母亲死死抱着婴儿的姿势凝固成永恒。 “你来得正好。”霜寒星主舔着指尖冰晶，“本座正缺一具...” 长刀直接贯穿他的咽喉。 陆笑言踩着星主的头颅拔出长刀，吸灵诀运转时，漫天冰晶折射出七彩极光。他蹲下身，掌心按在冰冻的地面，灵魂之力如春水漫过，冰层下的人们剧烈咳嗽着苏醒。 “谢...谢谢仙人！”获救的老人颤巍巍跪下。 第106章 陆笑言之死 陆笑言摇头，他灵魂之力能探寻千里之内的星主气息。 下一秒已出现在千里之外——那里正有一位星主在屠戮平民。 混沌天极撕裂空间紧随其后，眼中暗潮汹涌。陆笑言的坚强，和重新站起来的速度远超他的认知。 九道灵锁如活物般在虚空游走，每道锁链都缠绕着不同的法则之力。第一道锁链燃焰火，将试图逃遁的玄焰星主硬生生拽回；第二道锁链凝结永夜寒霜，冻结方圆百里的空间波动，玄冰星主阵亡；第三道...... “不！求你——” 求饶声戛然而止。 长刀精准贯穿辰琼星主眉心，吸灵诀运转的幽光在刀身上流淌。 陆笑言面无表情地抽刀，看着对方的躯体如沙砾般崩塌。 混沌天极还是不敢相信，就在半月前，这人还跪在老宅废墟里崩溃痛哭。 而现在—— 陆笑言的白袍已被染成血色，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金色道痕。他的杀戮效率高得可怕：锁定、逼近、出刀、吞噬，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这样的陆笑言怎能不吸引他？ 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的坚锐？ ——明明痛到极致，却总能重新站起； ——明明满身伤痕，却始终清醒冷静。 陆笑言内心的强大到让混沌天极望尘莫及。 为什么这样的人，不能独属于他？ …… 随着陆笑言的推进，混沌天极的辅助，两人的默契和斩杀星主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所有星主还没成长起来之前—— 缪岳时代广场的电子屏还在循环播放战前广告，陆笑言提着第二千三百二十六个星主的头颅走过，身后是燃烧的噬魂幡残骸。 西吉塔顶，他拧断万星湖最后一位长老的脖子时，樱花正落在染血的刀柄流苏上。 陆笑言徒手撕碎了号称不灭的清坦星主，金色神血溅在他苍白的脸上。第四千八百三十个星主宣告阵亡。 巴斯卡院的玫瑰花窗下，美斯安被长刀钉在佛像前。 “陆笑言……你竟然能修炼！？怎么可能！！”美斯安呕着血问。 陆笑言伸手按在他额头：“我为什么不能？”没等他回答，吸灵诀已经开始将他的灵魂吞灭。 …… 残阳如血，将雾城废墟染成一片赤红。 短短二十七天，五千星主陨落如雨。 离混沌天极的目标一步之遥。 此刻仅存的十二位星主跪在破碎的城垣间，本命法宝尽碎，华贵的星袍被血污浸透。他们身后，是被陆笑言一刀劈成两半的星盟战旗。 “还剩十二个。” 长刀划过地面，带起一串星火。 陆笑言站在断墙之上，白发在热浪中翻飞，刀尖滴落的星尘如泪坠入焦土。他歪头看向这群曾不可一世的星主，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一起上？” 刀尖的星尘尚未落尽。 “噗嗤——” 混沌剑从背后穿透陆笑言的胸膛时，溅出的血珠在零重力中凝成凄艳的红色玛瑙。 陆笑言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剑尖，“总担心你会……”剑锋上的混沌之气开始侵蚀心脉，他却笑得愈发轻松，“现在终于……” 混沌天极本就犹豫的心让握剑的手颤抖不已，“你……早就怀疑我？” 陆笑言握住胸口的剑尖，“天极，别恨我了，好吗？” 混沌天极一愣，“你有前几世的记忆？” 陆笑言摇头，发觉那十二星主的意动，他指尖轻勾，九道灵锁骤然撕裂虚空—— “咔嚓！” 十二位正在结阵的星主被锁链贯穿丹田。被锁链困住，不能动弹一分。 “你怎么知道我恨你。” “我猜的。”陆笑言突然握住胸前的剑刃往前一送，任由剑锋从后背透出更多。 温热的鲜血顺着剑槽喷涌而出，溅在两人交叠的衣袍上，陆笑言仰头靠在混沌天极肩上。 混沌天极冷笑垂眸，“又是猜？” 陆笑言染血的手缓缓抬起，指尖抚上混沌天极的脸颊，在对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你跟我太像了……” 混沌天极僵在原地。 “别再使用时间重置……” 混沌天极看向陆笑言，这个动作让他们鼻尖几乎相触。怀中人苍白的脸近在咫尺。 “……为什么？” 陆笑言咳着血，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好累……死在蓝星也值了……” “累？”混沌天极的声音嘶哑，颤抖。 陆笑言仰靠在他怀中，唇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襟。那双总是燃烧着战意的眼眸，此刻却渐渐黯淡下去，像熄灭的星辰。 “让我…最后…为你做点事…...”陆笑言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染血的手指艰难抬起，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的轨迹—— “漩...涡...” 十二位被灵锁困住的星主突然僵住。他们的本命法宝同时发出刺耳的悲鸣，周身空间开始诡异地扭曲。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分解成无数光粒，这些光粒旋转着形成一个微型星系，而他的左腿已经化作了星云般的漩涡。 “这是...？！”混沌天极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功法——不是毁灭，而是将存在本身重构为宇宙本源。 “灵霄神念诀…第二招——漩涡…”陆笑言的手无力垂下，呼吸越来越弱，“……可惜其他的……没机会给你看了…” 混沌天极的心脏猛地揪紧。他下意识想要拔出混沌剑，却被陆笑言冰凉的手按住。 “别动...就这样...”陆笑言艰难地抬起手，抚上混沌天极的脸颊，“让我...最后看看你...” 他的指尖很冷，带着将死之人的寒意。 混沌天极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云神暖域的很多个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陆笑言也是这样抚摸他的脸。 那时他的手是暖的。 脸上的手突然垂下。 陆笑言眼中的光芒彻底消散，最后一丝气息也随之湮灭。 混沌天极呆立在原地，怀中人的重量突然变得无比沉重。他低头看着陆笑言安详的面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一滴温热落在陆笑言脸上。 混沌天极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第107章 第六世的遗言 整个星系战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混沌天极抱着陆笑言的身体，悲伤已经快要把他淹没。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感觉，情绪涌上他的脑门。 那种情绪来得太突然，像是一柄钝刀狠狠刺进心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不——’ 第六世最后时刻，陆笑言将长刀扎进他的混沌心时，那绝望的嘶吼声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第六世记忆的封印被这份绝望的悲伤强行打开。 “玉凝，我们不用时间重置了好不好？” “玉凝……” “玉凝，你相信我，我是有目的。但我是真心的！” “我对你的一切做不了假！” “所有的都是真的，只是没有告诉你镜子的存在！” “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你用混沌天极的身份见我！我们就会相认！” “我一直在等你……在等你用混沌天极的身份……” “我承认我那些肮脏的心思……” “是！我承认我最开始是目的不纯，但我第一眼就喜欢你是真……” “……我根本不舍得你用时间重置！” “……我根本不想你离开我！可……我不想让你跟满是肮脏心思的我……在一起……” “用时间重置，去找那个最好的我……” “现在的我配不上你……” “我们会在下一世在一起！” “只要你出现，我就会喜欢你……” “我已经准备了很多小细节，只要你去下一世，那个我绝对会明白的，那个我也会爱上你的！” “玉凝，你别恨我。” “玉凝，如果你愿意……接受现在的我……” “我们不用重置时间了！” “我们这一世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你听我说，我们能好好的！” “你给我机会解释，好不好？” “别生气好不好？” …… 混沌天极的识海在轰鸣。 第六世最后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他逃避的第六世，被识海用第三者的高空视角全部记录下来。 识海里布满了陆笑言的每一句话。全是他失去理智后，一句都没有听到的话。 那些封闭记忆后错过的告白，此刻全都化作尖刀，一刀一刀剐着他的神魂。 记忆的洪流冲垮理智的堤坝。 混沌天极浑身发抖，发现当年自己封闭记忆时，竟连带着扭曲了所有相关记忆——那些他以为的仇恨眼神，原来盛满的是支离破碎的爱意；那些他认定的致命杀招，分明是陆笑言错手的动作。 巨大的悲伤让混沌天极感觉呼吸都不顺。 怀中的身体越来越冷，混沌天极却觉得自己的心脏烫得发痛。 “呃啊——！” 混沌之气从他身上汹涌的膨出，完全控制不住的肆意的侵蚀，混沌之气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它们撕碎星辰，吞噬光年，将整个星系战场化作翻腾的怒海—— 整个战场开始坍缩，空间褶皱里挤满了他无处宣泄的悔恨。 怀中的躯体正在消散。 混沌天极徒劳地收紧手臂，却只能看着陆笑言化作点点金光从指缝溜走。 识海中应景的出现第六世最后的画面，自己消散时，陆笑言也是这样疯狂地想要抓住那些光点。 他想启动时间重置，可是 ……宇宙中无人能杀他。 时间重置再也无法启动。 他跪在虚空里，看着自己开始崩溃的神体。 原来最痛的混沌反噬不是来自力量，而是来自那颗终于学会疼痛的心。 “叮——” 清脆的声响打破混沌的狂暴，一顶由星辰精华凝聚的圣冠自虚空降临。 冠冕上流转的星芒突然炸开，化作金色光点在他面前重组。 混沌天极缓缓抬头看着自己期待十万年的那一行宇宙文字。 【挑战成为宇宙之主】 【是】【否】 他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选项。 为什么时间重置没有选项？ 为什么时间重置一定要被杀才能触发？ 他在一瞬间又想到了陆笑言，那个经历绝望又能重新站起来的人。 可他站不起来。 他想……宇宙带着他一起毁灭。 对。 毁灭…… 他指尖毫不犹豫点向【是】的选项。 在触碰的瞬间，整个宇宙的时间流速骤然凝滞，连漂浮的星尘都定格在原地。 唯有他能感受到，体内沉寂已久的混沌本源正在疯狂沸腾。 他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撕裂维度的流光。 宇宙壁垒在他面前脆弱如纸，眨眼间便被洞穿。当光芒散去时，眼前已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混沌魔域的黑暗永无止境。粘稠的混沌之气在虚空中翻涌，形成无数张痛苦嘶吼的面孔。 感应到主宰归来，这些混沌魔域的生灵疯狂蠕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混沌之海掀起滔天巨浪，浪尖上站着无数跪拜的混沌族裔。 “恭迎吾王归位！”声浪震得空间扭曲。 混沌之气在这一瞬间彻底暴走。 它们从混沌天极七窍中喷涌而出，它们与混沌魔域深处的黑色晶塔产生共鸣，在虚空中凝结成无数种类的遮天蔽日的混沌兽。 这些由纯粹毁灭意志凝聚的生物，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不祥的暗芒。 这些失控的力量啃噬着途经的一切，星骸在触碰到黑雾的瞬间就汽化成粒子流。 混沌天极站在风暴中心，看着自己的毁灭痕迹在多元宇宙中蔓延，面无表情地抬手，魔域核心处一座由骸骨与暗晶铸就的王座破海而出。 就在他即将踏上王座的刹那，一道璀璨光梯突然穿透黑暗，连接上宇宙殿堂的入口。 混沌天极的脚步顿住了。 光梯上流淌着熟悉的法则波动——那是陆笑言最后施展“漩涡”时残留的气息。他凝视阶梯尽头若隐若现的殿堂虚影。 这些该死的宇宙之主，竟然还敢邀请他去宇宙殿堂？ 玄色长袍翻飞间，他转身踏上光梯。 第108章 宇宙殿堂 混沌天极站在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脚下是缓缓流转的万千星河，每一颗星辰都蕴含着完整的宇宙法则。头顶没有穹顶，四周没有墙壁，只有永恒流转的宇宙本源之力构筑着这座超越时空的殿堂。 而在他周围，悬浮着无数道身影—— 每一位都是执掌一方宇宙的至高存在！ 有的形似巨人，周身缠绕星河；有的如雾气般缥缈，却又蕴含毁灭之力；有的甚至只是一道意志，连实体都不曾显现。 更有些存在已经超越了物质形态——有的只是一段永恒回响的旋律，有的是一道贯穿时空的剑意，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演化的宇宙法则。 ——这些超越物质形态的存在，皆是曾与混沌天极为敌的至高强者。 千万年的时间，有大半都死在混沌天极手上，如今只剩分神残留在这宇宙殿堂。 “混沌天极......” 无数道目光聚焦而来，那些曾被他亲手斩灭的仇敌，此刻眼中只剩绝望。 混沌天极冷笑一声，混沌之气在掌心翻涌，漆黑的能量如潮水般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殿堂的支柱开始崩解。 “等等。”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混沌天极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猛地转头，殿堂尽头，一道修长的身影正静静伫立。 白衣胜雪，黑发垂腰，眉目如画，赫然是...... “陆笑言？！” 巨大的惊喜如洪流般冲刷过他的神识，他没办法思考陆笑言怎么会在宇宙殿堂之中。 混沌天极瞬间闪至那人面前，伸手就要将人揽入怀中—— 白衣人却轻巧地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是陆笑，不是陆笑言。”他平静地开口，眼底没有混沌天极熟悉的温度，“准确地说，我是陆笑，不是方禧悦。” 混沌天极的手僵在半空，瞳孔剧烈收缩。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周身翻涌的混沌之气都为之凝滞。 陆笑平静地注视着混沌天极，“她是蓝星的一缕灵魂，通过我的身体复活。” “说。”混沌天极压制住混沌之气。 “你停下混沌魔域的入侵，我们就把真相告诉你。”元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这位最古老的宇宙之主端坐在星辰王座上，周身环绕着破碎的时空法则。 混沌天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混沌之气翻涌。 下一瞬，数十个宇宙同时被漆黑的混沌潮汐吞没——那些宇宙之主的分神在殿堂中一个接一个熄灭，如同被吹散的烛火。 “混沌天极！你——” “住手！” 愤怒的呵斥声此起彼伏，可混沌天极置若罔闻。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宇宙之主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们的存在正随着所属宇宙的毁灭而消散。 陆笑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混沌天极面前：“还是我来说吧......” 混沌天极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可混沌魔域的侵蚀却丝毫没有停止。 殿堂四周的支柱开始崩塌，象征着又一批宇宙的湮灭。 陆笑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些消失的宇宙之主，缓缓的说道。 “四十万年前，我们想先利用造化解决你，但造化因为恶念的侵蚀叛变。” 混沌天极这时冷笑一声，“是你们贪生怕死导致它叛变的。” 陆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三十万年前，造化进入我守护的宇宙，我极力镇压，但只是暂时的。” “二十万年前，我们研究出灵魂修炼法，想要拯救众生。” “十万年前，混沌魔域作乱，经过讨论，我们将你困在我守护的宇宙。” “至此，造化，混沌，灵魂修炼法都在我守护的宇宙。经过宇宙殿堂讨论，做出两个决定，第一，让造化解决你。第二，让你净化造化。” “十万年的时间，我们消耗‘时序无终’的本源‘时间核心’制造出时间重置，让无数灵魂进入我的身体，使用造化与你对抗，但无一例外都失败。” “但在近百年，却筛选出那唯一将你斩杀的灵魂——方禧悦。” “可惜，时间重置却落到了你的手上。” “我们只能改变计划，寄希望于方禧悦能让你有七情六欲，让你心甘情愿献出所有的混沌本源净化造化。同时又做了另一个准备，消耗宇宙的本源创造出星烬溯时诀，只要你使用就会消耗混沌本源。” “即使你不会心甘情愿消耗混沌本源净化造化，也能用星烬溯时诀让你的混沌本源耗尽。” 陆笑的话语在殿堂中回荡，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混沌天极的脸，试图从那冷峻的轮廓中找出一丝动摇。 混沌天极听完，神情依旧如万年寒冰般冷硬。 所有的宇宙之主都看着混沌天极，从混沌天极初见陆笑时那一瞬的失态，所有的宇宙之主都知道方禧悦成功了。 只是…… 混沌天极突然抬手，虚空一握。 “轰——” 混沌魔域的黑色晶塔轰然炸裂，积蓄了亿万年的混沌本源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整个宇宙殿堂开始剧烈震颤，晶莹的穹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混沌天极，时序无终，两位创世神都被你们宇宙殿堂算计死，真够厉害的。”混沌天极的声音在碎星辰中传来。 原本愤怒的众宇宙之主愣了一下，又纷纷恬不知耻的怒骂混沌天极，无非是一些混沌天极和时序无终残害各大宇宙的仇。 可他们忘了，宇宙就是由混沌和时序诞生。 “方禧悦爱她的世界，爱这个宇宙！”元从王座上站起，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怒与绝望，“你确定要毁了这一切？！” 混沌天极嘲讽的看向元，声音冷得像宇宙最深处的虚空：“没有她的宇宙......” 混沌之气如潮水般漫过殿堂，所过之处，那些永恒不灭的存在开始消散—— “不应该存在。” 最先消失的是形如星雾的宇宙之主，他的身体像沙粒般飘散；接着是那位化作永恒旋律的存在，最后的音符戛然而止；元试图反抗，但他的无数的触角已经化为飞灰...... 陆笑站在原地，看着混沌天极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令人窒息的混沌风暴中，唯有他们二人所在之处风平浪静。 “未尽之言......”混沌天极冷眼看着他，“说。” “我们打个赌，”陆笑平静的说道，“把时间重置交给方禧悦，在你净化造化之后。让她在没有那些轮回记忆中重新选你，便是你赢。” “赌注是什么？” “赌注是她爱你胜过一切。” “……你看我像恋爱脑吗？” “像。” 第109章 宇宙圣母与恋爱脑的对决 混沌天极的剑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盯着陆笑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有种被看透的恼火。 “你的赌注呢？” “我会给你进入十三号宇宙的钥匙。”陆笑言简意赅的说道。 混沌天极冷哼一声，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十三号宇宙关押着‘时序无终’。 陆笑又循循善诱，“如果她在没有任何记忆的前提下爱你，那不是正好证明了她真的会在第一眼喜欢你，真的会在任何时候都爱上你？”陆笑说完顿了顿，又轻笑道，“不过你应该没有自信让她爱你吧？毕竟你一直认为他的徒弟都比你重要，更何况她在蓝星还有家人和初恋存在。” “激将法？”混沌天极冷哼。 “她教的不错，你还知道激将法？” “我会给她看记忆，我只会给她看我杀她徒弟的记忆。”混沌天极的剑尖抵在陆笑心口，混沌之气在刃间流转，“我会让她在知道我杀徒弟之后，还能爱上我！” 陆笑眉峰微挑，竟低笑出声：“有意思...你这是在给自己设死局。”他指尖轻弹剑身，发出清越铮鸣，“我拭目以待。”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混沌长剑骤然贯穿胸膛，陆笑瞳孔骤缩，喉间溢出闷哼。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心口的剑锋。 “杀了我……谁帮你启动时间重置？” “怎么？怕了？”混沌天极凑近他耳畔，声音讥诮，“宇宙圣母。”剑刃猛地绞动，“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尤其是方禧悦跟你无关的事情。” 被混沌天极警告的陆笑却扯出了一丝笑， 他的伤口开始化成星光，提着最后一口了，嘴角溢出血，“你最好控制吃醋的心，我这身体被无数灵魂使用过，拥有的伴侣数都数不清……”说完后眼神黯淡，他的梁玦不就是最大的受害者？梁玦甚至连真相都没有资格知道。 …… 混沌天极站在虚无之中，望着眼前彻底死寂的多元宇宙。 曾经璀璨的星河如今只剩下混沌之气在缓缓流动，那些生机勃勃的文明、那些鲜活的生命，都已化作虚无。 混沌魔域扩张到了极致，却反而显得无比空旷——没有敌人需要征服，没有宇宙需要吞噬，甚至连一丝反抗的波动都感受不到。 绝对的寂静，往往比喧嚣更令人窒息。 混沌天极抬手，混沌之气在掌心凝聚成一本厚重的典籍——那是第八百四十二号宇宙的时间线记录。他翻开第一页，指尖划过泛着微光的文字，身影逐渐淡去。 有些事，他要亲自去看看，才敢相信。 时间线在他眼前展开，如同一条无尽的河流。混沌天极不断的穿梭在时间线上，以第三者的视角观看着。 他先去验证了陆笑和陆笑言的话，无数次的复活和无数的灵魂。 看到了最初的那个——陆笑。 那是个盲人，背负着整个父母的期望，带着父母化作的眼睛，走上巅峰。 “原来......这就是开始。” 时间继续流动，他看到一个个不同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他们共用着陆笑的身体，驱使着造化之力。 各色各样的灵魂，做着各色各样的事情。 也有走到混沌天极面前的，却根本没有勇气与混沌天极决战。 至少，混沌天极从来不记得有他们，明明用着同样的脸，却没有任何记忆。 时间线来到万年前，陆笑复活后，被造化流光镜强行占领，并改名为陆笑生，意为笑他守护众生就是个笑话。 只不过，陆笑再次镇压造化流光镜，身体被不知名的灵魂占领，五千年的黄宇仙界，辉煌到毁灭。 时间线又来到五千年前。陆笑生再次复活。 造化流光镜被压制记忆，清洗恶念。 无数不同的灵魂都由造化流光镜自主引入身体。 时间线来到陆笑言提过的一千年前，陆笑生改名为陆笑言的时候。 混沌天极看到这个活泼热情的陆笑言娶妻生子，开山收徒。 最后战死，新的灵魂又进入了身体。 这个自负暴戾的陆笑言以铁血的手段振兴灵犀山。结识莫桑晚。 混沌天极甚至在黄宇世界的混沌秘境看到自己曾出现过的影子。 原来那个时候他曾来过这里，还看到了一些……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最后他看到这个自负暴戾的陆笑言让灵犀山再次陷入绝境。 又出现一个稳如泰山的陆笑言力挽狂然。 灵犀山迎来最安稳的三百年。 ......每一个都有着相似的面容，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直到—— 方禧悦的出现。 那个瞬间，混沌天极的呼吸放慢了。 他亲眼看着方禧悦的灵魂悄无声息地融入陆笑言的身体，看着她在痛苦中接手这具身体，看着她面对陌生的徒弟，看着她扮演着垂暮老者，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筹划，全都是为了回到蓝星。 “分神人格复活法......”混沌天极低语，“原来如此。” 方禧悦确实没有骗他，她只是用了一种近乎完美的方式隐藏了自己。 时间线流转，混沌天极来到了一个蔚蓝色的星球。 他站在医院的产房外，看着那个刚出生的女婴被护士抱在怀里。 “恭喜，是个健康的女孩。” “方禧悦......”她的母亲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满是温柔。 混沌天极跟随着她的成长轨迹—— 三岁时，她踮着脚在院子里种下第一棵小树； 六岁时，她开始跟随爷爷习武； 八岁时，她在学校的舞台上弹奏钢琴，赢得满堂喝彩； 十岁时，她一副草草的绘画作品决定了她未来的向往； 十五岁，她在日记本上写下对未来的迷茫； 十八岁，她进入大学，休学从军； 二十二岁，她已经决定人生的方向…… 直到那个夜晚。 混沌天极站在燃烧的居民楼下，爆炸声响起，浓烟滚滚。看着年轻的方禧悦被困在火场中。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但已经来不及了。 混沌天极下意识伸出手，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这是......她的结局。” 他眼睁睁看着火焰吞噬了她的身体，看着她的灵魂在最后一刻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飘向遥远的黄宇世界...... 混沌天极回到混沌魔域，手中的时间线典籍缓缓合上。 他站在无尽的黑暗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孤独”。 方禧悦的一生在他眼前重现——她的梦想、她的热爱、她的死亡，以及她以陆笑言的身份重生后所做的一切。 她确实爱着这个世界，爱着家人朋友，爱着那些徒弟，甚至......爱着他。 只是这份爱，被仇恨和误解掩盖得太深，深到连他无法正视。 “既然如此......”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第110章 重回时间找她(不是重置时间) 这是混沌天极第三次重回时间，是他利用宇宙之主的能力，在时间线上，回到过去。 回到陆笑言(方禧悦)还未在蓝星死亡的时候。 前两次都无力阻止她的死亡，这次一定要…… 混沌天极的眼睛紧盯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平凡，但他的眼中只有她。 是陆笑言，是在蓝星，以女生的身体活着的陆笑言。 在蓝星，应该称呼她为，方禧悦。 …… 蓝星篇 …… “大哥！” “大哥！你到底在生气什么啊！大哥！” 开学典礼的余温还在校园里蒸腾。 新城预备院一年级的十五个班级学生从礼堂鱼贯而出，人潮像打翻的玻璃珠，哗啦啦滚向教学楼。 “我真他妈服了！”洪逸气喘吁吁地提着两条木椅，跌跌撞撞地追在闻天极身后。椅子腿磕在水泥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闷响，引得走廊上的学生纷纷侧目。 闻天极头也不回，长腿一迈就是两阶楼梯。 洪逸简直要疯了。他自诩182的身高在一年级新生里也算傲视群雄，可此刻追在闻天极身后，硬是追出了柯基追德牧的悲壮感。 “大哥！！你倒是说说啥事啊！” 从早上被班主任安排座位开始，这人就像被按了静音键——整整一个上午，连个眼神都没给洪逸。 “闻天极！” 喊声淹没在嘈杂里。前面的人连脚步都没乱，蓝白色校服下摆随着步伐划出锐利的弧线，活生生走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终于到实验楼通往高一年级教学楼的拐角处，闻天极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停下脚步。 洪逸紧急刹车，看来这尊大佛终于肯说话了。 “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身高问题？！”闻天极冷声说道。 “什么？什么身高？”洪逸满头大汗，现在八月中旬，正是最热的时候，新城预备院一年级的新生即将开始两年的武训折磨。 而他，洪逸，好不容易左脚刚迈进大学，逃离预备院的折磨，却被超自然特殊局派来跟着这位大爷，丢到这新城，重新读两年的预备院，帮他追老婆。 闻天极怒气冲冲的转身，指着那群乌泱泱往教学楼涌动的人头，“你看看这身高，我能和方禧悦做同桌吗？” “……不是，”洪逸好声好气的哄着闻大爷，谁让他真是外星人呢？“大哥，这身高是固定的啊，我提醒你也没用啊！” “你觉得我控制不了身高？”闻天极冷眼看过去。 洪逸也在这时想明白了，这外星人是团气体，身高肯定能改变，脑子转得飞快。 “大哥，这是预备院啊！虽然你是奔着追老婆来得，但咱这的预备院可是为了应对‘妖兽’而设立的，是学保命技能的地方，是决定未来学业职业的地方，你总不能为了谈恋爱，耽误你老婆吧？” “这群小萝卜头都是刚满18岁，有的还在17岁，都是刚从高中毕业，脑子里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用这两年博个好前程。大哥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嚯嚯你自家老婆吧？” 闻天极沉默不说话，一双眼睛在人群里张望着，凭据身高优势，很快就看到了方禧悦正提着椅子跟着两个女孩有说有笑的走着。 洪逸继续哄道，“而且你自己也说了，是你老婆让你来蓝星是体验人间烟火，沾沾人气，别一心思当恋爱脑，对吧！” “再说了，你真打算不听你老婆的话，只想着搞对象，那你还不如去大学，等她工作的时候再找她。” “她的初恋是在这里。”闻天极淡淡的一句话回怼了洪逸。其实他已经去大学时期找过方禧悦，不能重复再去。 未来的时间线也早已被改动，整个宇宙都是时间妖兽，只能把时间往前推到预备院阶段。 “感情你是来阻止她……” “哎同桌你们两躲这干嘛呢！”突然冒出来的刘宝瑞直接打断两人的话。 闻天极瞥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他即将掰断它的之前，洪逸赶紧将它抓拖走。 “哎嘿同学~”洪逸生怕这位祖宗在这大开杀戒，看到刘宝瑞安然无恙，笑嘻嘻的回应道，“在这等人少点再回教室呢。” “好主意，一起啊！”刘宝瑞突然一个箭步冲出去，胳膊一伸就勾住了一人。“洪逸，我把你同桌也捞过来了！” 正要从人群中离开的符存义一巴掌拍过去，“有病。”转身就要扎进人群。刘宝瑞却早有预料似的揪住他后衣领，“别走啊义哥！开学第一天就搞孤立？” 走廊上的学生像潮水般涌过，符存义被拽得一个踉跄，校牌在胸前晃荡。他无奈地停下脚步，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洪逸身上。 “我没留你，你随时可以走。”洪逸连忙摆手，余光却一直关注着闻天极。 闻天极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视线始终追着方禧悦的背影，直到那抹马尾辫消失在教室拐角。 刘宝瑞突然凑近符存义：“你平时下课不是最爱在走廊晃悠吗？今天这么急着回教室？该不会是...”他故意拉长声调，“有心仪对象吧？” 符存义直接给他胳膊来了一记肘击。 “哎哟！”刘宝瑞揉着胳膊转向闻天极和洪逸，“我和义哥是齐通中学毕业的，你俩呢？” 洪逸笑着用拇指比了比身侧的闻天极，“我和大哥是从北方那边转过来的。” “北方？”刘宝瑞眼睛一亮，踮脚比划了下自己和闻天极的身高差，“难怪，新城本地像你们这么高的可不多。我和义哥在以前就是篮球队的，这才勉强够看。” “从北方跑这来读预备院？”符存义带着疑问看着两人。 洪逸耸耸肩，“这不是家里人的生意变动嘛，”他顺手搭上符存义的肩，“不过我看今天老班那架势，咱们四个怕是要在教室后排扎根了。同桌以后多多照应啊！” 说到座位，闻天极收回目光冷冷的看着洪逸，“我要跟她做同桌，你想办法解决。” “……”洪逸额头冒着冷汗，“大哥，不是说好要循序渐进的吗？这……我也解决不了啊！” “同桌你这是嫌弃我了？你要跟谁同桌啊？”刘宝瑞装作委屈的说着，眼睛里都是八卦的神情。 “不关你事。”闻天极说完，趁着人少已经往教室走过去了。 符存义瞥见走廊尽头出现的熟悉身影，头也不回的走着，“林老师来了。” “哎！真是大爷！”洪逸认命的提着两条椅子追上。 “你这跟班真不错，从北方跟到这里。”刘宝瑞在边上打趣道。 “没办法啊，谁让祖宗给得多呢。”洪逸自嘲的笑笑。 “哦豁，能给多少？”刘宝瑞撮着手问道。 洪逸笑得鸡贼，“后半辈子不用愁的数。”这含糊的内容和故意勾人的语气，撩拨得刘宝瑞心痒痒。 第111章 武训预备院 刘宝瑞兴奋道，“这么多，我也想做跟班，怎么做？” “那就看你上不上道了，”洪逸压低声音，“正好你现在占了同桌的位置，把握机会！” 闻天极单手插兜晃进教室，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方禧悦正托着腮帮子听万念云说话，圆圆的杏眼笑成两道月牙，完全没注意到有人从她身边擦过时，故意用校服袖口蹭掉了她桌角的橡皮。 “都回来没？” 班主任林建国的声音像道惊雷在教室后门炸响。原本嗡嗡作响的教室瞬间安静，几个还在打闹的男生赶紧跑回座位。 随着皮鞋跟敲在地砖上的声音越来越近。闻天极倚在后排课桌边没动，190的个头把后排光线挡得严严实实。 “闻天极，”林建国抬头看着这根‘人形立柱’，“你站着干嘛呢？” 全班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 闻天极懒洋洋抬了抬下巴，示意老师看前面。 “林老师，他这等我了。”洪逸三步做两步，赶紧把手上的椅子给闻天极放好。 闻天极这才慢条斯理落座，长腿往过道一伸，活像来视察工作的少爷。 整个班级的同学都回头好奇的看着，小声的嘀咕着。 林建国皱眉清了清嗓子：“在学校要友爱同学...”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洪逸，“不能搞特殊待遇，更不能搞霸凌。” “没没没，是我打赌输了。”洪逸赶紧解释，生怕让别人误解了闻天极，尤其是别让那位误解了闻天极。 刘宝瑞这时也坐到了闻天极旁边，“我证明，打赌输了。” 林建国见状还是继续叨叨…… 符存义嘲讽的看了眼刘宝瑞，坐在座位上，没有多说。 闻天极注意到方禧悦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回头的眼神，大方的看回去。 方禧悦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在看自己，低声对万念云说道，“他是在看我？” 坐在方禧悦后排的高诗珊把头转回来，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悦，“确实在看你。” “不能吧，你又不认识他。”万念云在桌子底下捣鼓。 方禧悦眼睛眯了眯，“怎么感觉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高诗珊疑惑道。 “……熟悉？”方禧悦想到一个形容词。 “你之前认识他？” “不认识。”方禧悦想了想，“不是熟悉，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明……” “说不明白就别想了！”万念云拿出两本画册给两人递过去，“最新版，早上带过来，这会才有空给你们看。” “我去！爱了爱了~”方禧悦接过画册兴奋的翻着。 高诗珊看了一眼，直接塞桌子里，顺便提醒方禧悦，“收好。” 方禧悦看到林建国走上讲台，赶紧将画册收进去。 林建国重重地敲了三下讲台，粉笔灰簌簌飘落。 前排同学吃了一嘴的灰。 “都安静一下，我简单说两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班，“预备院的作用，你们应该都清楚，两年——”他竖起两个指头，“你们是去当精英还是扫大街？这两年就有结果。”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刘宝瑞把脸砸在课桌上：“刚开学就给压力...” “另外——从明日开始，”林建国突然提高音量，“正式开启武训！” 死寂。 符存义转笔的手僵在半空，钢笔“啪嗒”掉在摊开的漫画书上。 “这么早？” “怎么突然改了啊！” “就是！” “武训不是下学期的事吗？！！” 林建国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教室瞬间安静。 “这学期开始提前武训。”他故意停顿两秒，“原因你们都知道，新闻都看过了吧。” 听到这，教室安静下来，最近都已经被新闻刷屏了，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的就是八月份出现的妖兽，大规模的袭击北城。 原本只在两年前出现过一次，也是因为那一次，国家教育局就增加了武训预备院，意为让每一名学生都有自保，甚至抵抗妖兽的能力。 林建国环视一周，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红头文件，语重深长的说道，“从本学期开始，将设立武学院，武训成绩达标的，都有机会报名。” “我操！” 后排突然爆出一声惊呼。 刘宝瑞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膝盖“咚”地撞翻课桌。闻天极伸手一挡，差点被飞出去的文具盒砸中鼻梁。 整个教室瞬间炸开锅。 “为什么啊！” “武学院？？！！” “我靠！习武？这是要进入武侠世界吗？！” “我就说武训预备院不会那么简单，看吧看吧！！” “但我不想武训啊，好累啊！！有没有金手指让我直接成为顶尖高手？” “得了得了，认命吧~比起那些高中毕业，没进预备院的……” “我们还有点希望……” “不是，重点是武训啊，兄弟们！！” “刚开学就武训，这怎么熬过去？！” “听说上一届有人被练到尿血...” “武训提前？武学院！”刘宝瑞揉着膝盖，一手勾住符存义，“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能学轻功，能飞了啊？” 符存义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你以为拍电影呢？” …… 万念云像滩烂泥似的瘫在课桌上，“完了完了...这次真要死了...” 高诗珊单手支着下巴，“就当是免费健身课。” “珊珊你说得轻巧！”万念云一把抓住方禧悦的胳膊摇晃，“悦悦你看看她！这种时候还说什么风凉话！” “撑住啊！云姐~”方禧悦笑眯眯地拍拍万念云的背。 “搞个预备院已经够烦了，”万念云绝望地比划着，“这会天气这么热，提前武训，到时候我们全得横着被抬出来...”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去年有个女生中暑晕倒，直接被教官用冷水泼醒继续练。” “谣言别瞎说。”方禧悦回道，“我们毕竟是学生，不会那么严厉的。” “这两年锻炼锻炼也不错。”高诗珊的目光扫过万念云瞬间惨白的脸，又补了句：“扫大街也需要体力的。” 方禧悦笑眯眯的说道，“大不了请假！” “咳咳！”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薛新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其实...我家有个叔叔在第七军区，也是我们学校的武训直接负责人。”他故意拖长音调，“要不要帮你们弄张病假条？” “好人啊！！” “不用。”高诗珊截住话头。 “不是，珊珊，我真的撑不住啊……” 高诗珊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方禧悦扭头偷笑起来。 …… 闻天极靠在椅背上，侧头越过刘宝瑞，对着洪逸说道，“你们动作挺快。” 洪逸悄悄下座位，绕过刘宝瑞和符存义，蹲在闻天极的脚边，压低声音，“能不快嘛，你都说了妖兽会越来越多，八年后还会面对修仙界的入侵，我们也怕啊。” “洪逸，谁允许你下座位的？！”林建国把保温杯往讲台一撂，茶水溅在红头文件通知上。 “我错了我错了。”正猫着腰的洪逸浑身一僵，赶紧低头认错又偷偷摸摸的绕回去。 教室里瞬间笑开了。 “我说这位逸哥，我这宝座你想要吗？”刘宝瑞一副鸡贼的模样。 “不要。”洪逸直接拒绝，上课是他的休息时间，绝对不能做同桌，去干24小时服务。 “安静。”林建国看着台下炸锅的学生，无奈地摇摇头。 武训预备院的出现就是将人才彻底分流，为华国选出真正的未来。 第112章 八年后能不能行？ “今天下午停课，让你们缓一缓。”他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前一个月的武训是封闭式的，之后就是文化课和武训结合，具体内容和注意事项都在这张单子上，每人一份，回去让家长签字。另外——不许带手机！明天早上七点，不准迟到！” “耶！放假啦！” 林建国的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男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书本往书包里胡乱一塞，课桌椅被撞得哐当作响。 等林建国拿着保温杯回办公室去，教室里才开始陆陆续续有同学离开。 方禧悦正低头整理着武训通知单，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几声轻叩。抬头望去，齐越泽正倚在走廊窗边，他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唇边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哟，你家竹马来接你啦。”万念云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方禧悦，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高诗珊利落地拉上书包拉链，淡淡道：“走吧。” 三人刚走出教室，齐越泽就很自然地接过方禧悦手中的书包：“明天武训，我哥说第七军区派过来的教官特别凶...” 走廊拐角处，闻天极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半边过道。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校服外套搭在肩上，目光在齐越泽搭着方禧悦肩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大哥，咱要不要...”洪逸鬼鬼祟祟地从闻天极身后探出头，“反正都住一栋楼，顺路一起走呗？” 闻天极没说话，只是迈开长腿径直从几人身边擦过。 “哎，别提了，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万念云回道。 齐越泽单手拎着方禧悦的书包带，另一只手比划着：“我哥说最可怕的是凌晨突击集合，有人穿着拖鞋就被拖出去跑五公里。” “啊啊啊别说了！”万念云哀嚎着捂住耳朵，马尾辫随着摇头的动作甩来甩去，“我现在装病还来得及吗？” 高诗珊轻轻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你可以试试当场晕倒。”她的目光扫过万念云瞬间发白的脸色，又补了句：“不过听说教官会准备藿香正气水，管够。” “珊珊！”万念云气鼓鼓地要去掐她胳膊，被高诗珊一个侧身躲开。 “西门那家奶茶店今天买一送一。” 万念云立刻来了精神：“我要香芋味的奶茶！双份珍珠！” 四人说笑的声音渐渐飘远…… 洪逸跟着闻天极后面追着，“大哥，放学回家多好的机会啊，去奶茶店也能接触到啊。” 闻天极眼底闪过一丝不爽，“她说过第一眼看到我就会喜欢我的，这次没有主动，为什么？” “这……”洪逸也搞不清，他也才20岁，本来今年去读大学，临时接到任务又来重新读预备院，没办法，超自然特殊局就他年纪最小。 “我不该把头发剪了。” “啊？”洪逸一时摸不清什么情况，“我们蓝星的男生都是短发，你留着太奇怪了！” “之前我没剪，她都会主动过来找我，这次没有。” “……这有什么关系？” “不好看了。”闻天极停在温华林小区门口。 洪逸一愣，偏头看他。 他天生一副好骨相——眉骨高而锋利，鼻梁像刀削般陡直，下颌线绷紧时尤其显得不近人情。此刻薄唇抿成一条线，睫毛垂下的阴影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却掩不住那股子凌厉的帅气。 “看什么？”闻天极斜他一眼。 “不是……”洪逸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词穷。“你这叫不好看，那让我们普通人怎么活？” 闻天极没吭声，还在思考着方禧悦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主动找上自己。 洪逸看着闻天极，本来想说她现在有竹马，但还是拐了个弯，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有没有可能她现在根本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闻天极没应声，转身推开便利店玻璃门。 冷气混着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径直走向冰柜，修长的手指勾住两瓶可乐的瓶口。“要吗？” 洪逸眼睛一亮，“要。”他屁颠屁颠跟上去，跟着这位大爷一个月了，终于能想起给他买一瓶可乐喝喝——虽然大概率是顺手。 将零钱递给收银员，闻天极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抛。洪逸手忙脚乱接住，冰凉的铝罐贴着手心，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两人并肩站在便利店门口喝着可乐，看着人来人往。 中午小高峰的人流从他们面前淌过。 穿校服的学生咬着冰棍追逐，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拎着便当步履匆匆，遛狗的老太太慢悠悠地晃过去。 “大哥，这是等她？” “嗯。” 洪逸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你说这八年后够咱们华国准备的吗？” “不够。” 听到闻天极这么肯定的回答，洪逸突然觉得人类前途无望，“……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应对的方法已经给你们，看你们能不能尽快掌握。” “你刚不是说八年不够嘛。” “我在这至少守六十年。”闻天极已经看到方禧悦的影子从街角走过来。 “你的意思是，六十年，我们能掌握所有的科技？” “不能。” “……” “但你们能掌握部分的科技。”闻天极将空可乐罐捏瘪，精准投入三米外的垃圾桶，转身又进了便利店。 洪逸正想追问，余光却瞥见方禧悦抱着个快递盒走进小区大门。他立刻噤声，跟着闻天极在便利店的货架间漫无目的地转悠，眼睛却不住地往玻璃门外瞟。 “要买什么？”收银员第三次询问时，闻天极终于随手抓了包薄荷糖。 推开店门的瞬间，穿堂风掠过三人之间的空隙。 方禧悦脚步顿了顿，没想到在家门口还能遇到同班同学，好奇地看向这两个拎着便利店塑料袋的高大男生——尤其是那个眉眼冷峻的，正用虎牙慢条斯理地磨着薄荷糖包装袋的边缘。 洪逸刚扬起手要打招呼，闻天极突然踢了下他的鞋跟。就这么一耽搁，方禧悦已经转身走向绿化带旁的石子小路。 两人一同往小区里走去。 第113章 跟踪play 闻天极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洪逸憋得难受，压低声音问：“大哥，咱这是玩跟踪play呢？” 没人答话，他只能的继续跟着，洪逸搞不懂这位大爷明明是来追老婆的，怎么就一点都不主动。 三人前后一同走入5栋。 密闭的电梯间里，三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当楼层指示灯跳到“5”时，方禧悦终于忍不住转身，“……同学，你们两也住这？” “对，住2202。”洪逸赶紧接上话茬，露出标志性的阳光笑容，“我叫洪逸，他是闻天极。”说着用手肘悄悄捅了捅身边人的胳膊。 方禧悦嘴角微微上扬，“我叫方禧悦，住2302，正好在你们楼上。” “哎呀这可真是太巧了！以后可以一起上学了！”洪逸眼睛一亮，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我们刚搬来不久，对这附近还不太熟呢。” 闻天极依然保持着沉默，他垂眸看着电梯地面反光中映出的方禧悦的侧脸，对这一世她见面不主动的情况表示强烈的不满。 “好啊！”方禧悦礼貌微笑，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开心的男生。 洪逸还想再说两句，''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达22楼。 “你们到了。”方禧悦往旁边让了让。 “好嘞~明天见啊~”洪逸热情地挥手走出电梯，闻天极低头看了眼方禧悦，跟上洪逸的脚步离开。 电梯门刚关上，洪逸的抱怨声就传来，“大哥，你咋一句话都不说啊？多好的机会。” 方禧悦靠在电梯墙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继续上升的楼层数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子，总觉得那个叫闻天极的男生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更像通过她在看别人。 “以前都是她主动，我等着就行。” “大哥我刚刚说的你忘了？”洪逸恨铁不成钢的打开房门，“她才18岁，压根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你是不是可以尝试跟她做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闻天极将书包放在门口的玄关处，看向屋内的穿着西装革履的三人，眼神冰冷。 “少爷，小逸。”熊阳晖卑躬屈膝的喊道。 他是特殊局的科研负责人，出现在这里，就是想从闻天极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熊叔！你怎么又来了？”洪逸跟着走进来将两人的书包收拾好。 “明天就开始武训了，想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熊阳晖笑着说道， 闻天极抬手间出现的混沌黑雾将面前的三人掐住脖颈，“我说过不要随便进入我的领地。” 洪逸赶紧冲过去，“大哥，他们也是好心！我们这武训，很多学生都受不住，这不过来问问要不要走后门请假之类的！” 熊阳晖三人双手扣住黑雾，拼命挣扎，“……对……对……” 闻天极狠厉的看着三人，显然是动了杀意。 洪逸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抓向黑雾却什么也抓不到，连忙说道，“大哥！大哥。他们死了，这楼上楼下的也能听到动静不是吗？”眼睛一转，“而且楼上那位应该不希望你杀蓝星人吧？” 闻天极暼了眼洪逸，“没有下次。” “对对对，没有下次！”洪逸冲过去扶住三位。 熊阳晖从死亡的边缘回来，还是硬着头皮咳嗽的说道，“谢……” “滚。”闻天极单手挥动，三人凭空消失。 洪逸心咯噔一下“…大…哥，他们……？” “楼下。” 洪逸赶紧趴在窗户边看下去，果然看到熊阳晖三人就在楼下喘着气，“还活着。”他庆幸的说完，转头看着闻天极从冰箱拿出可乐，刚刚那副杀人如麻的模样已经消失。 他小心翼翼的措辞，“大哥，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冲动。” “冲动？”闻天极一口喝完，脆弱的人族，用混沌之气掐着他们脖颈的时候，还得小心力道。 “他们真的就是好意过来看看，”洪逸低声下气的说着，“不是入侵你的地盘。” 闻天极冷声道，“未经允许，不准过来。” 洪逸摇头叹气的走过来，“难怪你老婆让你来蓝星感受感受烟火气，你一直这样？” “为了她。”闻天极理所当然，“我没有杀蓝星人族。” “……”洪逸想说幸好你是恋爱脑，话到嘴边又换个了话题，“大哥，你平时除了围着老婆转，还有别的事吗？” 闻天极懒散地陷在沙发里，随手按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着频道，“有。” 洪逸冷静的拉开冰箱门，弯腰在里面翻找着今天的食材，“平时都做什么了？”他系上围裙，准备做个晚饭吃。 “搜寻天道之子，控制他们。” 洪逸拿着食材定在原地，“大哥，你该不会是宇宙大反派吧？” “反派？”闻天极的手撑着头，想到卫嘉说陆笑言是大反派的事，“她才是大反派，我跟她比还差点。” “你确定？”洪逸一脸不信的回应着，“方禧悦那样子能做大反派？” 闻天极随意的调控电视台，没有回答，是修仙界把陆笑言（方禧悦）逼成了大反派。而且……他不觉得她坏，强者就是要掌控众生的生死。 洪逸瞥了眼沙发上沉默不语的闻天极，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动作麻利地开始准备晚餐。 这位祖宗在吃的方面挑剔得很，他只能认命的伺候着，按老爸的话来说，只要稳住这祖宗，读不读书的都无所谓，下半辈子的生活全都有了着落。 厨房里渐渐飘起诱人的香气。 洪逸用筷子尖蘸了点汤汁尝味道，余光瞄到闻天极拿着手机在那捣鼓着，“大哥，来吃饭了。” 闻天极拿着手机走了过来，“你们这的智脑挺落后的。” “这不是智脑，是手机。”洪逸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下，快速的回了几条信息，“能打电话，能发信息，还能玩小游戏，不挺好的？” “小游戏？你说这个俄罗斯方块？”闻天极点了点屏幕，现在的手机还是按键的，连触屏都没有，屏幕也小，不像系统那样方便能链接宇宙所有的星主，还能虚空投影商讨事情。 “没办法啊，我们这的科技才起步，”洪逸扒拉着碗里的饭，筷子尖戳着番茄块，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闻天极，“大哥，你们那边的通讯到底是什么样的？该不会真像科幻片里演的那样吧？” 闻天极放下筷子，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 刹那间，整个餐厅的空间仿佛被撕裂，无数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列表在虚空中展开。 每个列表都标注着晦涩难懂的星际文字，洪逸眯着眼辨认，一个字也不认识，这些字都是三维立体的，像活的。 “这...这是...”洪逸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闻天极随意点开一个标注着“β-?”的名框，虚空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全身覆盖着晶状鳞片的外星生物全息影像。那生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动着复眼看向洪逸的方向，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 “卧槽！活的？！”洪逸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闻天极面无表情地再次轻点，所有影像瞬间坍缩，化作一个巴掌大的迷你版闻天极，稳稳落在餐桌中央。 这个微型投影连衣服褶皱都分毫毕现，此刻正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地仰头看着洪逸。 “这……也太高级了吧！”洪逸伸手想去戳，被迷你闻天极一个闪身躲开，“我们能做到吗？” “能，”闻天极这次难得给出了肯定答复，迷你投影同步做出开口说话的动作，“有我提供的技术资料，配上合适的材料，预估研发周期...”他顿了顿，“一百个蓝星年。” 洪逸刚露出欣喜的表情，突然警觉道，“等等……什么材料？” “这个。”闻天极的投影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图，中心是一种流动着七彩光芒的胶状物质，“宇明砂。”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跨维度通讯的核心介质。” “这玩意儿...在哪能弄到？” “坐标已经给你们。”闻天极挥手散去投影，重新拿起筷子。 洪逸呆滞了几秒，突然哀嚎一声趴在桌上，“我就知道！未来一百年航天专业要卷成麻花了！” 闻天极不置可否地继续用餐。他这次过来前，去了一趟格恩星系，早已将全套跨维度技术交给了华国超自然特殊局。 格恩星系是整个宇宙文明评级中常年霸榜第一的超级科技文明，拥有最先进的科技结晶，华国能研究到什么程度，全看他们的能力。 不过，他还是希望华国能站起来，共同面对不断出现的时间妖兽，还有八年后出现的星系战场，这次没有陆笑言的帮忙，他一个人无法斩杀所有的星主。 他想跟方禧悦安定的在蓝星过一世，他会阻止方禧悦的死亡。 陆笑言没有方禧悦的灵魂，可见之后的时间线会乱成什么样，甚至会影响到他，导致他连宇宙之主的位置都拿不到。 就像现在，时间妖兽为了拨乱反正，已经出现在蓝星，只是变动不多，所有蓝星上的妖兽也就几个。 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后果，都是他的一己私欲，所以他会尽量守着蓝星。 第114章 清晨上学 清晨六点，窗外的天色还泛着青灰。 因为一个月的封闭式武训，所以得带上行礼去学校。 闻天极早已穿戴整齐，一身迷彩作训服衬得他肩宽腿长。他单手拎着行礼包坐在沙发上看着洪逸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你怎么这么早啊？”洪逸将行礼勉强收拾好。 闻天极头也不抬，耳朵却一直听着楼上的动静，“楼上出门了。” “啊？这么快？”洪逸手忙脚乱地系着扣子，差点被行李箱绊倒，“等等我！” 闻天极已经起身，一把拽过洪逸的衣领，三两步跨到电梯口。电梯数字正在跳动——23、22...他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领口。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方禧悦正喝着酸奶，身旁站着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性。少女今天扎着高马尾，迷彩帽歪戴在头上，显得格外俏皮。 “嗨，方禧悦~”洪逸元气十足地挥手。 “洪逸，闻天极，早上好~”方禧悦晃了晃手里的薯片袋，嘴角还沾着一点薯片碎屑，“你们吃吗？” 她身旁的母亲许丽华打量着两个高挑的男生，眼角的笑纹舒展开来。 “不用，刚吃完早饭呢。”洪逸拒绝道。 闻天极也微微摇头。 “禧悦啊，这是你同学呀？”许丽华普通话里带着西南城的乡音，说起话来有种亲切感。 “嗯啊~”方禧悦笑着点头，嘴里还在吃着。 闻天极微微颔首：“阿姨好。”声音比平时温和了三分。 洪逸暗自咂舌——这家伙在丈母娘面前倒是会装。他扬起灿烂的笑容，“阿姨好，我们跟方禧悦是同班同学。” 许丽华的视线在两个少年之间转了转，“你们两个好高啊！长得又帅！”夸奖完以后问道，“你们家长没来送？” “我们自己能行。”闻天极接过话头，顺手按住了电梯关门键。 “现在的孩子真独立。”许丽华笑着拍拍女儿的肩膀，“禧悦你看同学多懂事，就你还要妈妈送。” 方禧悦鼓着腮帮子抗议：“妈！” 电梯下行时，许丽华热络地聊着天：“听说封闭武训要一个月？” “是啊阿姨，”洪逸积极接话。 “要不要阿姨给你们送吃的进去？” 洪逸一脸好奇，“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被发现了，你们顶多被骂一顿，记个处分就行。” “妈……”方禧悦无语的看过去。 许丽华笑着回答，“开个玩笑嘛随后。”突然一拍手：“对了，你们带防晒霜了吗？禧悦带了好几瓶...”她促狭地眨眨眼，“到时候让她分你们一人一瓶。你们这一个月，估计要晒黑咯。” “不怕，黑就黑！”洪逸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男子汉要那么白干嘛！” 方禧悦尴尬的抠脚，无奈的想转移话题，却见许丽华突然把行李箱往她手里一塞：“反正你们都是去学校的，禧悦啊，你跟同学一起去吧，妈妈就不送你了。” “妈~！”方禧悦手里的薯片袋差点掉在地上，瞪圆了眼睛，“你明明说好送我的！”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许丽华已经灵活地闪到门口，“哎哟，我还急着去画廊呢，这都几点了，妈妈要迟到了！”许丽华她回头冲三个孩子摆摆手，一个箭步直接溜了。 “妈！！！！”方禧悦拖着行李箱追出去，却只看到妈妈矫健的背影消失在小区拐角，“你怎么比我还懒啊！！！” 洪逸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谁能想到方禧悦的妈是这样的？ 闻天极倒觉得正常，能养出方禧悦这种性格的家庭，必然不是规规矩矩的，上前一步伸出手，“我帮你。” “啊……不用了，很重的。”方禧悦认命的拖着行李箱。 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握住了行李箱拉杆，差点就碰到方禧悦的手。 方禧悦下意识的抬手躲开，拉杆箱已经到了闻天极手上被拖着往前走了。 “哎哎，真不用，我放了很多罐头，特重。”方禧悦小跑两步跟上。 洪逸憋着笑跟上来：“放心吧，大哥可是能单手做引体向上的主儿，你这点东西算什么。”他促狭地撞了下闻天极的肩膀，“对吧？” 闻天极能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单手引体向上吗？没搭理他的调侃，只是微微低头看向方禧悦：“走吧，要迟到了。” “那……谢谢你啊。”方禧悦继续乐得清闲继续吃着薯片。 三人刚走到小区门口，突然听到一声清亮的呼喊：“禧悦！” 晨光中，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生正倚在大门旁挥手。他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下垂，整个人透着股阳光清爽的气质。 “越泽！”方禧悦眼睛一亮，小跑几步迎上去，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跳跃。 齐越泽小跑过来，目光在闻天极手中的行李箱上停留了一瞬：“阿姨又溜了？”语气里带着了然的笑意。 “可不是嘛！”方禧悦气鼓鼓地晃了晃手里的薯片袋，“看到我同学就直接把我丢下了。喏，吃薯片吗？” 齐越泽笑着摇头，顺手替她扶正歪掉的迷彩帽，“你吃吧，我才吃饱。”他转向两位陌生同学，友好地问候道，“你们好，我是齐越泽，和禧悦从小一起长大的。” 洪逸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我是洪逸，这是闻天极。” 闻天极微微颔首，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他们住我楼下呢，特有缘。”方禧悦站在一旁说道。 “差点和你们同班呢，”齐越泽与他们并肩而行，“本来分班表上我在三班，不知道怎么最后调到一班去了。” 洪逸挑了挑眉，“听说一班是重点班，你成绩肯定很好。”还能怎么去一班，边上这位祖宗给你安排去的。 齐越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运气好而已。”他转头看向方禧悦，“对了，你带驱蚊水了吗？我妈说学校宿舍的蚊子特别毒...” “带了带了！”方禧悦拍拍背包，“还有你上次推荐的那个止痒膏。” 两人的熟稔让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旁人插不进的氛围。闻天极突然加快脚步，行李箱轮子在地上发出清晰的滚动声。 “哎，等等我们！”方禧悦小跑着追上去，齐越泽和洪逸也赶紧跟上。 四个人的影子在晨光中渐渐拉长，闻天极挺拔的背影始终领先半步，像是一道沉默的屏障，将方禧悦与其他两人隔开。 第115章 出发 天刚蒙蒙亮，校园里已经热闹起来。 一年级（3）班的同学们拖着行李箱，三三两两地在操场集合，兴奋和困倦交织在每个人的脸上。 每一次的封闭武训，都是在后山边上，这是两年前成立预备院之后，每个预备院都必备的武训基地，主打一个方便折磨他们。 当然，实际的作用，也只有华国领导层知道，主要是为了防止突然出现的妖兽，大规模的袭击城市，这里存着的，是能保护所有百姓的实力。 “禧悦！这里！”万念云站在大巴车旁，使劲挥手。高诗珊回头看过去。 方禧悦小跑过去，微微喘着气：“我没迟到吧？” “没呢，还有十分钟。”万念云拉起方禧悦的手。 “你箱子呢？”高诗珊明知故问的看着从她身后走来的闻天极和洪逸。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你知道我妈的。”方禧悦无力吐槽了，她身边的朋友都认识她妈，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被林建国临时认命的班长邱明翰站在大巴车边上，看到闻天极手上的箱子，“这边，放这里。” 闻天极一把放进去，邱明翰搭了把手，“你这箱子挺沉啊，带了多少东西？” 方禧悦连忙解释道，“我妈塞了一堆防晒霜和零食，还有很多罐头，生怕我饿着。”又附上了尴尬的，无奈的笑。 “东西放好了，走走，我们上去。”万念云拉着方禧悦和高诗珊一起走上，“位置是按同桌来排的，我们坐这。” “同桌，逸哥快上来。”刘宝瑞推开大巴车玻璃窗对着两人喊道。 “来了！”洪逸将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去，闻天极已经提着黑色的行礼包走上大巴车了。 闻天极低头扫过车厢，很挤。 大巴车后面的五个位置，有四个就是他们的，作为全班最高，只能坐到后面。 目光隐晦的看了眼方禧悦，来蓝星找方禧悦后，两人的接触难度比在修仙界高了数倍。 闻天极一边走到位置上坐好，一边想着，有那流光镜的存在似乎是件好事。至少陆笑言会查完自己的时间线后，会主动走向自己。 不像现在，连着三次，在蓝星重新认识方禧悦，重新和方禧悦建立感情，都让他觉得无比困难，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撩拨她。 所以他决定，这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让方禧悦死于意外。 车厢里洋溢着青春的嘈杂声浪。闻天极修长的双腿在狭窄的座位间略显局促，不得不微微侧身才能舒展。 他左手边的洪逸正和刘宝瑞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武训基地的伙食，右手边的符存义则和他一样沉默地望着窗外发呆。 “听说这次武训特别严格，会有真枪！”前排一个男生突然提高音量。 “真的假的？”旁边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镜架，“我连玩具枪都没摸过...” “嘘——”有人突然压低声音，“林老师来了！” 车厢瞬间安静了几分。班主任林建国这时走上大巴车，“人都到齐了？” “齐了...”学生们拖着长音回应，像一群没睡醒的小兽。 “林老师，都到齐了。”班长邱明翰将点名的册子递给林建国。 林建国接过册子，无奈地摇头，“就这精气神，待会儿见到教官有你们受的。”他顿了顿，“这次我会全程陪同，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找我协调。” “林老师您不回来啊？“靠窗的女生惊讶地问。 “本来是要回来的，”林建国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校方临时决定让班主任也参与基础训练。”他嘴角微微抽动，“所以...祝我们彼此好运。” 车厢里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闻天极看着方禧悦的笑容，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在修仙界，从未见她笑得如此明亮。 大巴缓缓驶上高速公路，窗外的城市景观渐渐被葱茏的山野取代。阳光透过玻璃在闻天极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轮廓。 前排的方禧悦不经意回头，正看见这幕——少年如雕塑般沉静的侧脸，与车窗上流动的风景重叠，恍若一幅会呼吸的油画。 “看什么呢？”万念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没什么。”方禧悦急忙转回身，假装整理背包带子。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瞬间，闻天极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大哥，你笑什么呢？”洪逸正拿着一块豆干朝闻天极递过去，正好看到他嘴角的浅笑。 闻天极脸色瞬间变成冷，斜了洪逸一眼，闭目养神。 …… 大巴缓缓驶入后山的训练基地，高耸的围墙和持枪站岗的哨兵让车厢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扒着窗户往外看，连一直闭目养神的闻天极都睁开了眼睛。 “全体注意！”教官的声音从车头炸响，“五分钟后下车集合，按班级列队！行李先放车上！” 车门一开，热浪裹挟着沙土气息扑面而来。方禧悦眯起眼睛，看到十几个穿着笔挺作训服的教官正背着手站在训练场上，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我的妈呀......”洪逸小声嘀咕，“这架势是要把我们往死里练啊。” “太他妈吓人呢？不就是武训吗？干嘛这么大阵仗？！”刘宝瑞趴在洪逸旁边。 “对啊，谁知道呢。”洪逸附和着，还不是为了时不时出现的妖兽做准备。 符存义倒是低声道，“还能为啥，估计要出大事了，听说老兵都被召回了。” 另外三人诧异的看过去，两个知道真相的没想到符存义竟然有小道消息。 刘宝瑞就是纯好奇，“什么大事啊？这么严重吗？” “不知道，但以后肯定会知道。”符存义提着背包下车，“跟着上头走就行了，有提前备战的时间，应该是能应付的。” “深藏不漏啊，义哥！”洪逸调侃道，“这一波推理，我对你刮目相看。” “那是，咱义哥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脑瓜子那是机灵的很。”刘宝瑞吹嘘上，“想当年……” 所有学生跟随教官和班主任列队前往宿舍区。 烈日当空，迷彩服后背很快洇出汗渍，行李箱轮子在砂石路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闻天极单手拎着行礼包走在队伍末尾，目光始终锁定前方方禧悦摇晃的马尾辫。她正吃力地拖着行李箱上坡，高诗珊想帮忙却被教官喝止：“自己的行李自己拿！这是规矩！” 推开宿舍铁门，混合着消毒水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八张铁架床分列两侧，军绿色床单平整如新。 闻天极扫视一圈，径直走向离门口最近的床位——这个位置既能掌控出入口动静。 洪逸任劳任怨地张罗着两人的洗漱用品，把牙膏牙刷在窗台摆成完美直线，转头看见闻天极老神在在地坐在床边。 宿舍里渐渐热闹起来。 男生们忙着抢占下铺，行李箱翻得哗啦作响。靠窗的刘宝瑞正往枕头下塞零食，一边跟其他人搭着话。 “听说等会儿要跑五公里！” “放屁，明明是先练站军姿...” 第116章 时序无终 下午两点的太阳毒辣得像烙铁，训练场上蒸腾起扭曲的热浪。六百多名新生如同待宰的羔羊，在教官凌厉的目光下挤作一团。 总教官严锋背着手踱到队列前，锃亮的作训靴每一步都踏出令人心惊的脆响。他肩章上的银星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刀削般的下颌线绷得死紧。 “我是你们的总教官——”他突然转身，作训服下摆划出凌厉的弧度，“姓严！”嘴角扯出个瘆人的笑，“严格的严，严酷的严。”手指重重戳向地面，“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会刻骨铭心地理解这个姓的含义！” 队伍里顿时炸开哀嚎。后排几个男生刚要交头接耳，严教官的哨声就刺破耳膜般炸响。 “闭——嘴——！”这一声吼得树梢的麻雀惊飞而起，“在老子这儿只有三种回答！”竖起三根手指，每说一个词就折断一根，“''是''！''明白''！''收到''！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稀稀拉拉的应答像漏气的皮球。 严教官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猛地揪住第一排男生的衣领，作训服领口被扯得变形：“你！出列！”男生踉跄着被拽到太阳底下，“告诉这帮少爷小姐，军人该怎么答话！” “报、报告教官！”男生哆嗦着立正，“应该大声回答！” “听见没有？！”严教官一脚踹飞地上的小石子，“没吃饭吗？！” “听清楚了！！”六百多人扯破嗓子的吼声惊飞了整片树林的鸟雀。闻天极站在队列末尾，看见前排方禧悦的后颈绷出紧张的弧度，迷彩服后背已经湿透一大片。 严教官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笑容活像屠夫磨好了刀。 “很好。”他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秒表，“现在开始军姿训练。”金属表链在阳光下反着冷光，“先站两个小时醒醒神。” 队伍里顿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闻天极不动声色地调整重心，余光瞥见洪逸正在对口型：“要——死——人——的——” 刚想回应，却突然感觉不对劲，猛地抬头盯着天空。 下一瞬间，整个时空都停滞。 “混沌？”一条金线出现在闻天极面前，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 “时序？”闻天极扫了眼整个操场，原本覆盖在蓝星的神识同时发现时间被暂停了。 “没想到你也会学做人。”时序带着看热闹的声音，金线开始在人群寻找，“让我看看算计你的女人是谁……” “滚！”闻天极爆发混沌之气将金线吞噬不见。 时间再次恢复正常。 烈日当空，汗水顺着少年们的眉骨滚落。 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只有闻天极的脸色阴沉，满是杀气。 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未来不会太平。 …… 树荫下，林建国老师拧开矿泉水瓶，对身边的同事感叹：“听说这种简单的武训只有这一周，下周就要上强度了。” “武学院要扩招了，以后这些孩子也多了一条出路。” “今年预备院结业后，航天专业，科研方面都扩大的招生量，总感觉不大对劲。” “我们做好教育就行，既然这些专业扩大招生，就多培养些这方面的孩子。” “这倒也是。” 严教官的哨声划破傍晚的燥热。 “立——正！” 新生齐刷刷站定，作训鞋在水泥地上磕出整齐的声响。汗水早已浸透了每个人的后背，但此刻没人敢动一下。 “稍息。”严教官背着手踱步，作训靴踏在滚烫的地面上，“今天的训练，勉强及格。” 队伍里传来几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但是！”教官突然提高音量，吓得几个女生一哆嗦，“内务检查马上开始！被子叠不好的，今晚别想睡觉！” 闻天极站在队列最前方，余光瞥见方禧悦正偷偷活动发麻的脚踝。 “解散！” 随着教官一声令下，紧绷的气氛瞬间松懈。学生们像泄了气的皮球，三三两两往宿舍挪动。 方禧悦刚走出两步就踉跄了一下——她的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侧面扶住她。 “慢慢走。”闻天极的声音依旧冷淡，手上力道却稳得惊人，“先别坐下，活动一下关节。” 方禧悦惊讶地抬头，正对上少年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睫毛。 “谢...谢谢。”她慌忙站稳，耳尖不自觉地发烫，“你不用管我，快去吃饭吧。” 闻天极正要说什么，万念云移了过来，高诗珊正搀扶着她。“禧悦，快快，我不行了。” 洪逸和刘宝瑞在后面边聊边走过来，“同桌！食堂今天有红烧肉！去晚了就没了！” 方禧悦趁机后退一步，笑着挥手：“你们快去吧，我等我室友一起。” 闻天极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时顺手拍掉刘宝瑞的爪子：“脏。” “喂！我洗手了好吗！” “才解散，你怎么洗手？”符存义跟着后面拍拍刘宝瑞，示意他跟上。 “大哥，听说军区的食堂味道还不错噢！” “看看再说。” 几人的谈话声渐渐远去。 “看什么呢？”齐越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递来一瓶冰镇矿泉水，“赶紧喝点水，你嘴都起皮了。” 方禧悦接过水瓶，冰凉触感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越泽，你说...我们以前见过闻天极吗？” 齐越泽眯眼望向食堂方向：“没印象，怎么？” 方禧悦摇头，将水杯盖起，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人身上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那种……灵魂共鸣的感觉？ 第117章 七天 而此时食堂里，闻天极正对着餐盘皱眉——洪逸给他端过来的盘子，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直接推开餐盘起身。 “快吃快吃，饿死了。”刘宝瑞嘴里塞满饭，含糊不清地喊。 洪逸却明白了，这饭菜不合祖宗的胃口，“大哥，咱们在这武训，将就吃点吧。” 闻天极放下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食堂门口。 他本来就不用吃人族的食物，更何况他最开始吃的都是顶顶好的，是陆笑言千挑万选才端上他的桌。 看到这些吃食，不免就想到了第六世陆笑言给的千般宠爱。 什么时候才能再享受一次？ —— 接下来的七天，闻天极成了武训基地的传奇。 每天训练照常，军姿站得比谁都标准，体能训练永远第一个完成。但一到饭点，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真的不吃东西？”第五天中午，方禧悦忍不住问洪逸，“不会饿晕吗？” 食堂的大桌子上坐着的都是这七天关系越来越好同学。 听到方禧悦的问话，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洪逸能说外星人不吃也不会饿死吗？当然不能，只能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准备了零食，他吃着的。” “那么大个子，武训还这么累，能撑住？”万念云回道。 “你们就别担心，你看他这都五天了，不也没事吗？”刘宝瑞塞了一口饭，吭哧吭哧的吃着。 “要不明天叫他过来？我这有妈妈做的罐头，将就应付一下？”方禧悦的桌上摆着的就是这几天供给大家的罐头。 符存义在罐头里挖了一勺，“你去说，应该会来。” 洪逸挑眉看向他，没想到这位才是隐藏的观察者啊！ “我去？”方禧悦不明所以，“我看他平时都冷冷的，我能叫过来？” “还是算了吧。”万念云挽着方禧悦的胳膊，“等会他不来，对着禧悦发火怎么办？” “哎可不能冤枉我同桌，他虽然话少，但人还是不错的。”刘宝瑞说道，“你什么时候看他随便发脾气了？” 万念云看向洪逸，“他不就是整天被使唤的？” “我是自愿的，他可没使唤我。”洪逸赶紧澄清。 几人一起鄙视他那狗腿子的表情。 “饿不死就行了，管他干嘛。”高诗珊给方禧悦和万念云一人一块红烧肉。 方禧悦低头戳着饭菜，思考着要不要去。 到了第七天，连严教官都惊动了。晚点名时，他特意把闻天极叫出队列：“听说你绝食？逞英雄？” “报告教官。”闻天极声音平稳，“我不饿。” 严教官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了：“行，有种！” 严教官的笑声在操场上回荡，他绕着闻天极转了一圈，作训靴在沙地上碾出深深的痕迹。突然，他伸手一把抓住闻天极的迷彩服前襟，力道大得让周围同学倒吸一口凉气。 “不饿？”严教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危险的意味，“七天不吃饭还能完成所有训练项目，你当自己是超人？” 闻天极面色不变，压制着暴动的混沌之气，“报告教官，我体质特殊。” “放屁！”严教官突然暴喝，唾沫星子溅到闻天极脸上，“在军营里只有一种体质，那就是服从命令的体质！”他猛地松开手，转向全体学员：“全体都有！今晚加练两小时！就因为这位''不饿''的同学！” 队伍里顿时哀鸿遍野。 闻天极暼了眼瘫在高诗珊身上歇息的方禧悦。 “报告教官。”闻天极开口，“我可以加练四小时，抵过所有同学的加练。” 严教官的眉毛猛地一跳，作训帽下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大步走回闻天极面前。 “跟我讨价还价？”严教官的声音危险地压低，“你以为这是菜市场？” 闻天极纹丝不动，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报告教官，我只是陈述事实。我的体能储备足够完成四小时加练，但其他同学已经接近极限。” 队伍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蚂蚁爬。 方禧悦攥紧了迷彩服下摆，看见严教官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好！很好！”严教官突然狞笑起来，“全体解散！闻天极留下！”他一把扯下作训帽摔在地上，“你不是要练四小时吗？老子亲自陪你练！” 其他同学如蒙大赦般逃向宿舍，只有洪逸站在原地没动：“教官，我...” “滚！”严教官一脚踹飞地上的石子，“再多说一个字，全体加练到天亮！” 方禧悦被万念云拽着离开训练场，最后回头时，看见闻天极已经开始做第五十个俯卧撑，严教官正拿着秒表站在他边上。 夜色渐深，训练场上的探照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洪逸蹲在宿舍楼拐角，数着远处传来的口令声： “97！98！99！100！继续！别停！” 凌晨一点，闻天极终于被放回宿舍。他的迷彩服已经湿透，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汗渍。 推开宿舍门的瞬间，七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齐刷刷望过来。 “闻哥...”洪逸举着手电筒，声音有点抖。 下铺的刘宝瑞突然掀开被子跳下来，手里捧着偷偷藏起来的矿泉水。紧接着是符存义递来的毛巾，其他男生纷纷从被窝里掏出藏好的零食。 闻天极愣在原地。 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照见少年们稚嫩却真诚的脸庞。 “你们...” “快吃吧同桌，”刘宝瑞压低声音，“我们等你好久了。” 闻天极接过矿泉水，喉结动了动。 这些普通的人族，竟然妄想用矿泉水打动他？哼。 窗外，严教官靠在树干上抽烟，看着宿舍里晃动的光影，轻轻哼了一声：“臭小子...” 第118章 拉练 凌晨四点三十分，尖锐的哨声撕裂了军营的寂静。 “紧急集合！全副武装！三分钟内操场列队！” 宿舍楼瞬间炸开了锅。 黑暗中，新生们手忙脚乱地套着作训服，有人把裤子穿反了，有人两只脚塞进了同一条裤腿。 从住宿舍开始就没有睡觉的闻天极，在哨响的第一秒就翻身下床，三十秒内已经打好了标准背包。 “闻哥！帮我系下武装带！”刘宝瑞急得直跳脚。 闻天极单手拽过他的腰带，金属扣“咔嗒”一声精准卡位，转头顺手把洪逸歪戴的作训帽扶正：“走。” 操场上，严教官看着秒表冷笑：“三分零七秒，比老太太逛菜市场还慢！”他踢了踢地上堆积如山的负重背包，“每人二十公斤，目标后山雷达站，最后十名没早饭！” 方禧悦踉跄着背起几乎有自己半个人高的行军包，肩带勒得锁骨生疼。她抬头看见闻天极正在调整背包带，动作娴熟得像在整理西装。 “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 尘土飞扬中，队伍像条疲惫的巨蟒开始向山上蠕动。才跑出五百米，就有人开始掉队。闻天极始终保持在队伍中段，不时回头看一眼——方禧悦和高诗珊勉强能撑住，但两人都分出一些力气扶着中间的人，万念云正咬着嘴唇跟在女生队伍末尾，小脸煞白。 “注意脚下！”严教官骑着军用摩托在旁边督训，“这不是春游！敌人在后面追着呢！” 爬到半山腰时，太阳已经毒辣起来。 方禧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开始发黑。不仅要自己撑着，还要帮忙拉着万念云。 “禧悦，你自己走，我来拉着小云。”高诗珊喘着气说道。 “我还行，还能撑一撑。”方禧悦咬着牙说道。 突然，她的背包被人从后面托住——闻天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单手拎着她的负重带，另一只手将万念云的负重带提起，动作干净利落得像是在拎两本书。 “调整呼吸。”他的声音混着山风传来，“三步一吸，两步一呼。” 山间雾气未散，他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很快被风吹散，却让这句话莫名多了几分温度。 “好人啊！！”万念云几乎要哭出来，突然减轻的重量让她有种飘起来的错觉。负重带勒出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被提起的感觉简直像坐上了云朵。 高诗珊转头看向闻天极，又瞥了眼方禧悦，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自己肩上的负重袋突然一轻。 一直跟在旁边的薛新杰把她的背包往上提了提：“别看我没闻哥高，”他憋得脸都红了，却还逞强地咧嘴一笑，“我也很有力气的。” 自从昨晚闻天极一个人加训的事件后，班上男生都开始叫他“闻哥”。 “还有一半的路程，”方禧悦调整着呼吸节奏，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你提着我们两个，能撑住吗？” “放心。”话音刚落，他朝旁边的洪逸使了个眼色。 三个高个子男生立刻心领神会，洪逸一把揽住刘宝瑞和符存义的肩膀：“来来，我们走到后面挡着教官的视线。” 刘宝瑞会意地落后几步，185的身高像堵墙似的挡在后面：“没问题。” 三个挺拔的身影在晨雾中组成一道人墙，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教官的视线。 山风掠过树梢，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少年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严教官远远的就看到这几个孩子的操作，眯着眼打量这个扛着三人负重还步履如飞的刺头学生。看着他的迷彩服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布料紧贴在绷直的脊梁骨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严教官鼻腔里哼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今天是第一次拉练，就让他们钻个空子。明天？明天他会让这些崽子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野外负重行军。 这次武训，上级下达了命令，从高中，预备院，大学的武训中调出当兵的好苗子，就是不知道这刺头有没有兴趣参加。 闻天极面不改色地保持着速度，身后的小团体默契地保持着相同步调，每个人都轻松跟上。 当第一梯队终于抵达雷达站时，朝阳正跃出云海。 他们始终保持在队伍中后段，紧紧跟着。终于到了地方，一群人放下背包，互相搀扶着看向蹒跚而来的大部队。方禧悦瘫坐在地上，看见他迷彩服后背结了一层白霜——那是汗水蒸发后留下的盐渍。 闻天极望向远方的群山。 方禧悦在大学时期，有两年去从军，闻天极通过特殊局也去从军了。不过男女兵种分开的，根本没机会接触，他随便的呆了一个月就换其他的时间去找方禧悦。 没想到读预备院，竟然有机会和方禧悦一起弥补缺失的这段回忆。 闻天极的识海中已经收集了方禧悦整个人生的所有阶段，只差一次寿终正寝的蓝星生活。 严教官慢悠悠走过来，扔给闻天极一瓶功能饮料：“小子，以前在哪儿当的兵？” 闻天极拧开瓶盖，先递给了旁边干呕的洪逸：“报告教官，梦里。” 队伍里爆发出虚弱的笑声。 严教官也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全体休息十分钟！然后——”他故意拉长声调，“最后五公里，下坡！” “啊——不是吧！”队伍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哀嚎。 万念云直接瘫倒在地上，生无可恋地仰天长叹：“教官！您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高诗珊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闻言抬起头，咬牙切齿：“下坡……比上坡还折磨膝盖好吗……” 薛新杰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苦着脸揉小腿：“完了，我腿已经在抖了，待会儿怕不是要滚下山……” 闻天极没说话，只是拧开军用水壶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汗水顺着下颌滑落。他抬眼看向远处的山路，下坡的碎石路蜿蜒曲折，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洪逸用手肘捅了捅刘宝瑞，压低声音：“完了，我预感待会儿会有人摔成狗啃泥。” 刘宝瑞叹气：“希望不是我……” 严教官对他们的哀嚎充耳不闻，反而笑得更加愉悦，甚至悠闲开始计时。 “九分三十秒！”他大声提醒，“抓紧时间调整，待会儿——可没人帮你们减重了！” 方禧悦深吸一口气，看向闻天极，小声问：“你……还行吗？” 闻天极侧头看她，黑眸沉静，只简短地回了两个字：“跟上。” 山风掠过，吹散少年们疲惫的叹息。最后的五公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119章 食堂小聚 烈日当空，一上午的高强度训练终于结束。拉练归来的队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严教官拉去操场做了三组体能训练。 等到解散哨声响起时，所有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前发黑，走起路来脚步发飘，活像一群行尸走肉。 “冲啊！食堂开门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萎靡不振的队伍瞬间沸腾起来，饿狼似的朝食堂方向狂奔。鞋底蹭起的尘土还没落下，人已经跑出去老远。 闻天极习惯性的溜走，却被方禧悦一把拽住，少女跑得脸颊泛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呼吸还没平复就急急开口，“闻天极，我家给我准备了很多罐头，你要不要试试？” “好。”几乎不带犹豫的调转了脚步。 洪逸看到此情此景，有种熬出头的感觉，希望后面能越来越顺。 “哎哟喂，闻哥终于去吃饭了？”刘宝瑞立即会意，拖着长腔起哄，“走走走，听说今天炊事班做了红烧大鸡腿，去晚了连骨头都抢不着。” 方禧悦没想到这么顺利，还在愣神阶段的时候，万念云已经风风火火地揽住她的肩膀往前推，“闻哥好人啊！今天先用禧悦的罐头感谢你，等武训结束，我请你喝奶茶。” “我们也帮忙挡教官了啊，”符存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委屈巴巴地指着自己晒脱皮的后颈，“看看这牺牲，不值得一杯奶茶吗？” 刘宝瑞跟着起哄，“小云姐，我也要我也要~” “请！都请！”万念云豪气干云地挥手，“今天你们都是我的再生父母！” “再生父母？”刘宝瑞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那我岂不是要改口叫你''乖女儿''了？” “滚蛋！”万念云笑骂着踹了他一脚，却被刘宝瑞灵活地躲开。 “哎哎，注意形象！”洪逸在旁边起哄，“刚认的亲爹就动手动脚，大逆不道啊！” 闻天极走在人群中间，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想到陆笑言的徒儿们，在没离开黄宇世界之前，也是这样在陆笑言面前打打闹闹，他突然有点明白陆笑言对他的那些徒儿是什么感情。难怪每次他杀那些徒儿的时候，陆笑言都会恨自己。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走进食堂，引得其他排的同学纷纷侧目。 严教官站在打饭窗口旁，准备给闻天极开特例的，没想到今天竟然出现在食堂了，也省了他的事。 闻天极垂眸看着面前的白米饭，热气氤氲间，方禧悦已经手脚麻利地从包里掏出几个罐头，一字排开摆在桌上。金属罐身在食堂的灯光下泛着微光，她指尖点着每个罐头，声音轻快得像在介绍什么珍宝—— “这是人气最高的爆炒牛肉罐头，辣度三颗星，拌饭超级香；这个小鸡蘑菇酱是我妈推荐的，汤汁特别浓......” 她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偷偷瞄了眼闻天极的表情。少年正盯着那个标着“川香麻辣”字样的罐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啊，对了！”方禧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背包深处又摸出一个天蓝色罐子，“还有这个——酱香排骨味，完全不辣！” 闻天极的筷子在空中顿了顿，径直伸向那个天蓝色罐头。“就这个。” “哇！闻哥居然选不辣的！”刘宝瑞突然从旁边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半根鸡腿。 “闻哥吃不了辣。”洪逸给他做了一个月饭，自然了解他口味。 “吃不了辣？”方禧悦疑惑。 “嗯，吃多了胃疼。”闻天极打开罐头，第一次发现吃辣胃疼的时候，陆笑言用灵力给他滋养了一整晚。之后端上来的吃食都是精调细选的食材。 “你忘了他两是从北方来的？”符存义一把抓过红彤彤的牛肉罐头，舀了满满一大勺浇在饭上，辣油立刻浸透了雪白的米饭，“那边口味可没这么重。” 刘宝瑞拍了下脑门，“对对，差点忘了。” 薛新杰端着堆成小山的饭碗挤到高诗珊身边，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罐头，“已经吃起来了？还有剩的没？” “还有，给。”方禧悦连忙把剩下的罐头往桌子中间推了推，金属罐子在桌面上划出清脆的声响。她特意把酱香排骨味的往闻天极那边挪了挪。 万念云咬着筷子，好奇地看向洪逸和闻天极：“那你们岂不是在这边吃的都不习惯？这边食堂动不动就放辣椒，连炒青菜都要撒把小米辣。” 洪逸正往嘴里塞饭，闻言含糊不清地笑了：“还行吧，反正我会做饭。”他得意地挑了挑眉，“不是我吹，我的手艺嘎嘎的好。” “哇！十八岁的大厨？改天去你家尝尝？”万念云眼睛一亮，双手合十作祈求状，“我可以用奶茶换！” “没问题，随时欢迎！”洪逸爽快地打了个响指，“我们就住方禧悦楼下。” 方禧悦点头给出肯定回应，“我开学那天回家正好碰到他们，才知道他们住我家楼下。” 刘宝瑞夹到一半的鸡腿“啪嗒”掉回餐盘：“你们两个住一起？”这跟班直接住家里去了？这一个月得多少钱才能去家里照顾着？ “对啊，”洪逸满不在乎地扒了口饭，“家里人的生意捆绑在一起的，我俩也就凑一块儿了。”他用手肘捅了捅闻天极，“是吧闻哥？” 闻天极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原本是不同意的，是特殊局劝了很久，最后同意让洪逸过来照顾他的起居。而且他也知道，特殊局需要派人监视他，与其偷偷摸摸的，经常上门，不如让个正常人过来。 “你们住禧悦楼下？”高诗珊挑眉道，“她家楼下不是空的吗？” “珊珊你这么一说，我都没听到过楼下装修的声音！”方禧悦附和道。 “暑假装完的，这不正好开学过来读书嘛。”洪逸笑着解释。 “暑假的时候，禧悦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吗？”万念云说道。 “但也没那么快吧？”方禧悦说道。 薛新杰突然呛了一下：“暑假装完，你们不怕甲醛吗？”他这话一出，整桌人都齐刷刷看向两人。 洪逸咧嘴一笑，“跟着闻哥混，那材料能差吗？甲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几人同时挑眉露出诧异的神情，刘宝瑞惊的嘴都合不拢，“我妈就是开装修公司的，顶顶好的材料也做不到无甲醛。” “不信？”洪逸挑衅似的扬起下巴，“等着下次放假去我家，让你们开开眼。” “我必须去看看什么材料一个月装修完还是无甲醛。”刘宝瑞第一个拍桌而起。 “我没问题。”符存义回道，“闻哥同意吗？” 闻天极已经放下了筷子，“同意。” 洪逸笑眯眯地转向女生们，“你们呢？” “没问题啊~”万念云一把搂住方禧悦的肩膀，“反正楼上就是禧悦家，饭菜不好吃我就去她家蹭饭。”她朝高诗珊挤挤眼，“珊珊一起啊！” 高诗珊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轻轻点头。 “那我也去看看。”薛新杰高高举起手，差点打翻高诗珊的汤碗。 “正好我可以从家里端几个菜过来凑凑。”方禧悦笑着回应。 “那这么说定了啊！”洪逸一拍桌子，朝闻天极得意地抬抬下巴，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看我把你老婆都约到家里来了，还不快谢我？ 后来大家才知道，闻天极家用的根本不是普通装修材料。那些看似普通的墙板里嵌着军用级空气净化系统，而那个号称“随便装装”的房子，安全等级堪比银行金库——当然，这都是方禧悦成为常客之后才发现的秘密了。 第120章 武术指导1 第二周的武训如同打开了地狱模式。每日都有突击拉练，不是清晨，就是深夜。 清晨四点，尖锐的哨声便撕裂了宿舍楼的宁静。宿舍楼瞬间炸开锅，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乱晃，新生们手忙脚乱地套着作训服，有人把裤子穿反了，有人找不到腰带，还有人一脚踩进了脸盆里。 “集合！倒计时三分钟！”严教官的吼声伴随着摩托引擎的轰鸣从楼下传来。走廊里已经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像受惊的兽群在奔逃。 闻天极收拾整齐站在门口看着宿舍的男生们乱做一团，想到随时会出现的时间妖兽，还有八年后的星系战场，他还是对蓝星的人族期待太高，不知道这八年时间，能不能给他们做好准备。 每天的拉练路线都不同，有的陡峭，有的细长，有的险峻。碎石山路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条盘踞的巨蟒。 正午的体能训练场变成了熔炉。四十度高温下，橡胶跑道蒸腾起扭曲的热浪。洪逸在做完第一百个俯卧撑时，迷彩服前襟已经完全贴在了胸膛上。 短短一周，这群曾经娇气的新生已然脱胎换骨。曾经跑三公里就瘫倒在地的男生们，如今能扛着二十公斤沙袋健步如飞；总抱怨防晒霜不够用的女生们，现在顶着晒伤的脸还在互相较劲谁先跑到终点。 第三周如期到来。 晨雾未散的训练场上，十五个方阵如棋盘般铺开。 与往日统一的队列训练不同，此刻每个班级前都站着不同风格的武术教官。 “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进行两小时格斗特训。”总教官严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不要求你们成为高手，但必须掌握最实用的三招——”他竖起三根手指，“挣脱、反击、逃跑。” 严锋教官的话音刚落，训练场上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逃跑也算一招？”有男生小声嘀咕，“这也太怂了吧...” 严锋的耳朵比想象中更灵敏。他冷笑一声，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那个男生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单手扣住了对方的咽喉。 “现在，”严锋的声音像淬了冰，“给你三秒钟，从我手里逃出去。” 男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拼命掰扯教官铁钳般的手却纹丝不动。 “三。”严锋开始倒数，“二。” 就在“一”字即将出口的瞬间，一道黑影闪过。 闻天极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侧，指尖在严锋手腕某处轻轻一敲——教官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全场鸦雀无声。 “很好。”严锋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眼中闪过赞赏，“这位同学刚才用的，就是今天要教的第一招——穴位挣脱术。”他转向惊魂未定的男生，“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学''逃跑''了？” 男生忙不迭地点头，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浸湿了。周围的同学也都屏住呼吸，刚才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了——谁能想到看起来文弱的闻天极，竟能在瞬间反制教官的擒拿？ 就在这时，闻天极突然举起右手，清朗的声音划破操场的寂静，“报告教官。” 严锋挑眉望去，“说。” “我申请做我们班的武术指导。”闻天极的声音不卑不亢，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整个操场顿时炸开了锅。同学们交头接耳，有人倒吸凉气，有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就连站在后排的几个教官都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你？”严锋皱眉，“你有什么资格！” 他直视着严锋的眼睛，声音沉稳有力，“我和武术指导打一场，我赢了，我来做武术指导。” 这句话像一记惊雷，震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第三班的武术指导马宇辉从队列中大步走出，他身材壮实，肌肉虬结，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狠角色。他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冷笑：“臭小子，很嚣张啊！”他上下打量着闻天极，眼中满是不屑，“别以为你长得高就有用！武术不是靠耍帅就能赢的！” 闻天极依旧沉默，只是平静地看向严锋，等待他的决定。 严锋盯着闻天极看了两秒，忽然咧嘴一笑：“行，既然你想试试，那就按规矩来。”他抬手一挥，“所有人退开，腾出场地！” 学生们立刻散开，围成一个圆圈，兴奋地低声议论着。马宇辉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摆出格斗架势，挑衅地朝闻天极勾了勾手指：“来，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闻天极没有摆任何花哨的姿势，只是微微沉下重心，眼神骤然锐利。 ——战斗开始！ 马宇辉率先发难，一记凌厉的鞭腿横扫而来，风声呼啸！闻天极身形一晃，竟在毫厘之间侧身避过，同时右手如闪电般扣住马宇辉的脚踝，借力一拽！ “砰！”马宇辉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全场哗然！ 马宇辉迅速翻身跃起，脸色涨红，显然没料到会被一招放倒。他怒吼一声，挥拳直冲闻天极面门！这一拳又快又狠，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而，闻天极只是微微偏头，拳头擦着他的发丝掠过。下一秒，他右手成爪，精准扣住马宇辉的手腕，拇指狠狠一压—— “啊！”马宇辉痛呼一声，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 闻天极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欺身而上，左肘如铁锤般撞向他的胸口！马宇辉仓促格挡，却仍被这一击震得连退数步，呼吸都变得紊乱。 “这怎么可能？！”他心中惊骇，自己苦练多年，竟被一个学生全面压制！ 闻天极的攻势却还未结束。他身形如鬼魅般贴近，一记低扫腿“啪”地扫中马宇辉的支撑腿，后者再次失去平衡。紧接着，闻天极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猛然一记过肩摔—— “轰！” 马宇辉被狠狠砸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全场寂静。 “闻哥，牛逼！！”洪逸带头吼了一嗓子。 “闻哥，牛逼！！”刘宝瑞马上附和，紧接着三班的同学全都沸腾了。从震惊中回过神，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闻天极缓缓直起身，呼吸平稳，仿佛刚才的战斗对他而言只是热身。他看向严锋，淡淡道：“教官，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严锋眼中闪过一丝震撼，随即大笑：“好小子！从今天起，你就是三班的武术指导！” 而躺在地上的马宇辉，只能不甘地攥紧拳头，却再也说不出半句狠话。 第121章 武术指导2 训练场被划分为十五个班的区域。 有的教官正在演示“金蝉脱壳”：“被抓住衣领时，不要硬扯！“他抓着示范学员的领子，“顺势转身，用肘关节...” 有的传来“啪啪“的击打声，教官举着软垫让学员练习反击：“记住！人体最脆弱的五个部位——眼睛、咽喉、心窝、裆部、膝盖！” 最热闹的是南边区域，教官正带着学员们练习“战术翻滚”：“逃跑不是直线狂奔！要学会利用障碍物！看我的动作——滚！停！变向！” 而在三班的训练区，气氛却截然不同。 闻天极站在中央，三班学员围坐成一圈，目光专注。 洪逸站在他面前，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放松，”闻天极的声音沉稳有力，“刚才教官教的''穴位挣脱术''，关键在于时机的把握。”他站起身，示意洪逸抓住自己的手腕，“来，用力。” 洪逸双手猛地扣住他的手腕，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闻天极却纹丝不动，只是淡淡道：“感觉到了吗？你的力量全用在手指上，但手腕是灵活的。”话音未落，他的手腕突然如游鱼般一扭，拇指精准压在洪逸的虎口穴位上—— “嘶！“洪逸倒吸一口凉气，手指瞬间脱力。 “就是现在！”闻天极手腕一翻，轻松挣脱，同时另一只手成刀状，虚停在洪逸的咽喉前，“挣脱的瞬间，反击就要跟上。” 学员们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小声嘀咕：“这也太帅了吧......” 闻天极收回手，目光扫过众人：“记住，防身术不是表演，是保命。动作要快、准、狠。”他顿了顿，“接下来两人一组，练习挣脱和反击。” 三班的训练区立刻活跃起来，学员们互相切磋，比划着刚才的动作。 而闻天极站在一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随时准备纠正错误。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趁机和方禧悦增加接触的机会，每次经过方禧悦身边，总是能找到机会不着痕迹的指导方禧悦，一会抬手，一会抓胳膊。 远处，严锋抱着手臂靠在单杠上，嘴角微微上扬：“这小子......有点意思。” 当其他教官还在教授基础的擒拿格斗时，闻天极的教学更注重实战中的巧劲运用。他的战斗经验丰富，除了一些杀招，制敌技巧还是不错的。 全都是在多元宇宙的混沌魔域和那些宇宙之主们对战出来的经验。 刚练了不过一小时，万念云突然从人群中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喊道，“闻哥，咱们禧悦可是从小练散打，还跟着她爷爷学过传统武术，要不你们过过招？” 正在专注练习穴位挣脱术的方禧悦猛地抬头，马上抗议道，“万念云！你坑我了？！” “这哪叫坑呢，这可是让你大显身手的好机会。要是能打赢闻哥，你就是咱们班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了！” 190cm的挺拔身姿在阳光下投下修长的影子，而她165cm的身高还不到对方肩膀。这个悬殊的体型差让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万念云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你可是能把体育班男生过肩摔的方禧悦啊！” 洪逸眼睛滴溜溜一转，带头起哄，“来一场！”周围的同学已经自发围成一个圈，有节奏地拍手起哄：“来一场！来一场！”几个男生更是夸张地单膝跪地，做出膜拜状：“女神求展示！” “方禧悦冲啊！！”万念云直接推搡着她。 高诗珊轻笑一声，但也没有阻止，不过眼神却看向了一班的齐越泽，最近武训，又恰好不在一个班，都很少看到他过来了。 闻天极唇角微扬，目光落在方禧悦身上：“我让你十招。” 方禧悦挑眉，这人竟然还在用激将法？她站起来抬手打断所有人的起哄，“不用让。”她活动活动手脚：“打不赢，让十招也打不赢。打的赢不需要让也能打赢。”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小：“你不能利用身高优势。”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闻天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郑重地点头：“好。” 两人在同学们的包围圈中相对而立。 方禧悦深吸一口气，突然眼神一凛，整个人气势骤变——闻天极仿佛看到第十世在混沌宫殿与自己对打的人。 “来了！”她抱拳行礼的瞬间，右腿已如鞭子般扫出！ 闻天极眼中闪过赞赏，却不慌不忙地后撤半步。方禧悦的腿风擦着他的衣角掠过，紧接着她借势转身，一记漂亮的回旋踢直取他肋下。 闻天极左手成掌精准格挡。两人手臂相触的瞬间，他忽然变招，五指如灵蛇般缠上她的手腕—— 方禧悦瞳孔微缩，立即沉肩卸力，同时左手成刀直切他肘关节。这一连串拆招变招快如闪电，围观的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 “反应不错。”闻天极轻笑，突然松开钳制，身形如鬼魅般绕到她侧后方。方禧悦心头警铃大作，不假思索地一个矮身，险险避过他探向肩膀的手。 “太依赖视觉了。”闻天极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注意要练听风辨位。” 方禧悦心头一震，突然闭眼旋身，凭着直觉一记肘击！这次终于逼得闻天极后退了半步。 “好！”围观的同学爆发出喝彩。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二十余招，方禧悦的额角已渗出细汗，但眼神越发锐利。闻天极则始终游刃有余，每次出手都控制在七分力道，既给足压力又不至于让她难以招架。 最终，方禧悦一个假动作晃过闻天极的防守，右手成爪直取他咽喉——却在最后一寸硬生生停住。与此同时，她感觉到颈侧传来轻微的触感——闻天极的指尖不知何时已抵在她的要害处。 “平手。”闻天极收回手，眼中满是赞赏。 方禧悦喘着气摇头：“明明是你让着我...” “不，”闻天极正色道，“最后那招''云手''变''锁喉''，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如果你不收力，我已经输了。” 同学们欢呼着围上来，万念云激动地抱住方禧悦：“太帅了！你居然能和闻哥打成平手！” “可别给我戴高帽。”方禧悦拉着万念云的手，笑着对闻天极说道，“别给我找一个堆理由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以后多练练，有机会赢我的。”闻天极也不再强行安慰。 严锋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抱着手臂笑道：“看来你们班真是藏龙卧虎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闻天极：“不过那几个班也有好几个不错的，下周的对抗演练，真是让人期待啊。” 第122章 第四周演练 清晨，天还未亮，尖锐的哨声便划破了营地的寂静。 “全体集合！五分钟后登车！”严锋的声音冷硬如铁。 学生们迅速爬起，匆忙收拾行装。闻天极早已穿戴整齐，正靠在门边看着仅仅有条的宿舍，两周的时间，进步挺大。 女生宿舍的方禧悦则快速绑好战术靴的鞋带，顺手将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听说这次是七天野外对抗，十五个班各自为战，最后夺旗的班级胜出。”万念云压低声音，兴奋地凑过来，“咱们班有闻哥在，胜算很大啊！” 方禧悦轻笑一声：“别太依赖他，团队协作才是关键。” “以前的武训从来没有演练，不怕出事吗？”高诗珊看着窗外说道。 十分钟后，十五辆军用卡车驶入训练基地深处。茂密的山林间雾气弥漫，远处隐约可见起伏的山峦和陡峭的崖壁。 严锋站在高台上，手持扩音器：“规则很简单——每个班级占据一个初始据点，七天内，你们需要侦查、伏击、抢夺资源，最终夺取中央高地的旗帜。记住，这不是游戏，而是实战模拟。体力、智力、团队协作，缺一不可。”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然，别指望用枪。你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拳头和脑子。” 台下顿时一片哀嚎。 “什么嘛！我还以为能摸到真枪！” “这次武训一直训练体能，我快累死了！！” “靠肉搏？那岂不是谁人多谁赢？” 闻天极双手插兜，目光扫过四周的地形，低声对三班的同学说道：“别急着抱怨，先搞清楚我们的优势。” 方禧悦点头，补充道：“山林地形复杂，适合伏击和游击战，正面冲突反而是下策。” 洪逸看着方禧悦正色的模样，凑到闻天极边上小声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上次说的意思了。”大反派方禧悦，简直不敢想象。 “早着呢。”闻天极淡淡的回了句。 邱明翰站在队伍中央，环视着全班同学说道：“既然要分组行动，我们就得把每个人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闻天极双手抱臂站在一旁，目光扫过众人：“班长来分。” 很快，同学们就按照武训期间形成的默契自然地站成了几个小群体。 邱明翰拿着笔记本快速记录着，不时将几个落单的同学安排进合适的队伍。 “这样，我们分成六个小队。”邱明翰推了推眼镜，“每个小队七人，选出一名队长。” 闻天极带领的主力冲锋队很快确定下来。洪逸，刘宝瑞，符存义，薛新杰，李修文，卫子聪，他们都是武训中体能测试的佼佼者，夺旗的主要人员就是他们。 “我们女生也要发挥作用。”方禧悦突然站出来，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身后跟着高诗珊，陈小玉，庄依，任娜，季涵涵五人，万念云则被硬拽着加入，嘴里还嘟囔着“我跑两步就喘啊”。 “侦查任务交给我们。”方禧悦语气坚定，“女生在隐蔽行动上有优势。” 闻天极不意外方禧悦在这种时候会站出来，虽然在蓝星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娇宠的模样，但骨子里带着的冷静，越重要的时刻，才能表现出来。 另外四个小队，分别由班长邱明翰，副班长王佳琳，学习委员刘辙阳，团支书王朗分别带队，主要负责辅助冲锋，伏击，抢夺资源的作用。 刘宝瑞听完班长的安排，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咱们这配置简直无敌啊！冲锋有闻哥带队，侦查有方禧悦她们，再加上四个辅助小队，这要不拿第一都说不过去！” “我的拳头要忍不住了！”符存义的拳头在空中用力一挥，“这次让整个年级肉搏抢旗帜，比以前天天站军姿有意思多了！” “不过学校和军区这么安排，不怕我们受伤吗？” “山底下来了好多救护车呢，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不会真有什么危险吧？” “别怕别怕，我们谨慎点！” “受伤了就赶紧退下，别硬撑！” 邱明翰推了推眼镜，难得露出热血的表情：“我已经把地形图都记在脑子里了，保证带大家走最优路线。” “班长活地图啊！”刘宝瑞夸赞道，“拿第一，妥妥的。” “别高兴的太早。”卫子聪一向独来独往，就算进了冲锋小队，也还是放着冷话。 “这才开始呢！当然要一股冲劲！”刘宝瑞反驳道。 卫子聪冷哼一声。 冲锋队的另一个李修文抬头望天的表情收回来，等待出发。 “闻哥，快说两句。”洪逸用胳膊顶了顶闻天极。 看着这群人战役盎然，又互相鼓励打气的模样，闻天极的内心有一丝的动容，这就是陆笑言口中的人间烟火气息吗？ “出发。”闻天极沉声说道。 大家伙等来了就这两个字。 邱明翰连忙补充道，“我们是一个整体。无论哪个小队遇到危险，其他小队必须立即支援。” 各小队队长互相交换了联络方式，制定了简单的暗号和集合点。月光下，四十五张年轻的脸庞上都写满了坚定。 …… 经过一天的探查。 第二天傍晚，夕阳将山林染成血色。 闻天极站在营地中央的高地上，手中展开一张从对手那里缴获的地图，目光沉静地扫过上面的标记。 三班的同学们围坐在他周围，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 “根据侦查小队的情报，五班的主力驻扎在北侧山谷。”闻天极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 邱明翰的手托着腮，“他们人数占优，但地形狭窄，不利于大部队展开。” “直接干他们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刘宝瑞一手搭在符存义身上，一手搭在洪逸肩膀上。 “你傻啊！直接冲不就是送死？”符存义一把拍在他的手被上。 方禧悦抱着双臂：“正面强攻，我们占不到便宜。” “得得得，快想想。”刘宝瑞摸着自己受伤的爪子。 “猥琐发育，别浪！” 闻天极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今晚，我们主动出击。” 邱明翰推了推眼镜：“闻哥，你的意思是……偷袭？” 闻天极点头：“五班自以为人多势众，防守必然松懈。我们分成三组——” 他迅速在地图上划出三条路线。 “第一组，由我带队，从正面佯攻，吸引火力。“ “第二组，方禧悦带队，从西侧峭壁绕后，直取他们的指挥点。“ “第三组，邱明翰带队，埋伏在东侧隘口，截击他们的增援。“ 洪逸摩拳擦掌：“终于要干一票大的了！” 刘宝瑞咧嘴一笑：“这是''闪电突袭''？！好玩，好玩！” “有枪就好了，假的也行啊！像真人cs一样！” “我也想啊！”一堆男生瞬间哀嚎起来。 万念云缩了缩脖子：“我、我能不能申请留守营地？” 方禧悦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想得美，幽灵小队全员出动！“ 深夜，行动开始。 月光被云层遮蔽，山林间只剩下虫鸣和风声。 闻天极带着冲锋小队悄然逼近五班营地。远处，几个哨兵正打着哈欠，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敢来偷袭。 “准备。”闻天极低声道。 下一秒，他猛地掷出一颗石子，“啪“地打在不远处的树干上。 “谁？！”五班的哨兵警觉地转头。 就是现在！ “上！”闻天极一声令下，洪逸和刘宝瑞同时冲出，如猛虎般扑向哨兵。两人配合默契，一个锁喉，一个绊腿，瞬间放倒对手。 “敌袭！敌袭！”五班的营地瞬间炸开了锅，大批同学慌乱地抓起武器迎战。 闻天极嘴角微扬——计划的第一步，成了。 与此同时，峭壁之上。 方禧悦带领的幽灵小队正沿着陡峭的山脊攀爬。 “小心点，这里的石头很松。”她压低声音提醒。 万念云死死抓着岩壁，声音发抖：“我、我要是摔下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高诗珊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少废话，快爬！” 终于，她们抵达了五班营地的后方。从这里俯瞰，整个营地尽收眼底——大部分五班学员都被闻天极的佯攻吸引到了正面，后方只剩下几个留守的指挥人员。 方禧悦眯起眼睛：“目标确认，行动！” 七个女生如夜行的猫，无声无息地潜入营地。庄依和任娜迅速制服了留守的哨兵，季涵涵则切断了他们的通讯设备。 方禧悦一个箭步冲进指挥帐篷，五班的班长正慌乱地抓着对讲机大喊：“所有人回防！回防！” “哈哈，晚了。”方禧悦一记手刀劈在他手腕上，对讲机应声落地。 五班班长瞪大眼睛：“你们……怎么可能？！” 方禧悦得意一笑：“想不到吧！。” 另一边。闻天极且战且退，故意将五班的主力引向预定位置。 “闻哥，他们上钩了！”洪逸兴奋道。 闻天极点头：“按计划，撤！” 冲锋小队突然调转方向，朝东侧隘口狂奔。五班的人怒吼着追了上来：“别让他们跑了！” 然而，就在他们冲进隘口的瞬间—— “动手！”埋伏已久的邱明翰小队猛地拉起了绊索！ 五班的前排学员猝不及防，纷纷栽倒。后面的队伍来不及刹车，顿时乱作一团。 “结束了。”闻天极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溃不成军的对手。 五班的学员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他们被彻底算计了。 三班的同学们聚集在刚刚占领的五班营地，兴奋地清点战利品。 万念云抱着一堆干粮，笑得见牙不见眼：“发财了发财了！” …… 打劫完五班的所有物资，并淘汰他们之后，三班开始坐山观虎斗。 第四天清晨，晨雾还未散尽，担任警戒的卫子聪突然压低声音示警：“有人靠近！” 闻天极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整个营地瞬间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方禧悦等人迅速贴近树干，躲到后面屏息凝神。 远处，灌木丛微微晃动，几个黑影正悄然逼近。 “是七班的人。”闻天极低声道，“他们想偷袭。” 洪逸眯起眼，迅速比了几个手势——这是他们这二天临时制定的暗号。 三班的同学们立即像训练时那样无声散开。 洪逸带着两人隐入左侧的乱石堆，刘宝瑞则领着几个男生匍匐到右侧的洼地。 方禧悦朝万念云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在营地外围布下了绊索陷阱。 七班的五人小队谨慎地靠近营地，领头的男生身材魁梧，一边拨开灌木一边低声嘲讽：“听说三班有个什么‘武术指导’，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骤然从树上跃下！ 闻天极借着下坠之势，右腿如战斧般劈下，精准命中领头男生的肩膀。对方甚至来不及发出痛呼就重重跪倒在地。 闻天极落地瞬间一个侧滚，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另一名七班学生的手腕，借着惯性将其狠狠摔在地上。 “有埋伏！快撤！”剩余三人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跑，却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方禧悦猛地拉紧手中的绳索，三条隐蔽的绊索同时弹起。跑在最前面的七班学生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后面两人也被绊得踉跄几步。 “上！“随着方禧悦一声清喝，埋伏在四周的三班同学如出笼猛虎般扑出。洪逸一个标准的擒拿手制住试图爬起的敌人，刘宝瑞则用膝盖压住了另一个挣扎的七班学生。 整个过程不过二十秒，七班的侦察小队就全军覆没。 “你们被淘汰了。”闻天极淡淡道。 领头男生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们...你们耍诈！” 万念云笑嘻嘻地搜刮了他们身上的补给：“谢啦，这下咱们的干粮又能撑一天。”她俏皮地眨眨眼，“记得遵守演练规则，''阵亡''人员要安静离场哦～” 方禧悦检查着缴获的地图，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七班的主力在东面两公里处。”她抬头看向闻天极，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 随着时间推移，班级之间的冲突愈发激烈。有些班级开始结盟，试图联手对付强敌。 第六天傍晚，八班队长赵毅带着十二班的代表大步走来，脸上挂着刻意的笑容。 “三班，合作吧。”八班的赵毅开门见山，“如果我们联手，可以先把最强的十班干掉，最后再各凭本事夺旗。” 方禧悦皱眉，这种时候结盟，最容易玩被刺那套。 闻天极盯着对方几秒，忽然笑了：“可以。” 赵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热情地握住闻天极的手：“那太好了！今晚行动？” 夜幕降临，三支队伍在密林中悄无声息地行进。方禧悦始终保持着警惕，不时回头观察八班和十二班的动向。 “十班营地就在前面。”赵毅压低声音，“我们负责左翼，十二班右翼，三班正面突袭。” 闻天极点头，带着三班同学迅速就位。战斗一触即发，十班在突如其来的围攻下节节败退。方禧悦灵活地穿梭在战场，连续放倒两名对手。 就在十班即将溃败之际，异变突生！ “三班的兄弟们，对不住了！”赵毅突然高喊，八班和十二班的人瞬间调转方向，将三班团团围住。 三班的所有人反而笑了起来。 “等着你们玩背叛呢！”洪逸大笑道。 闻天极从战术包里掏出一枚烟雾弹——这是他们之前从“阵亡”对手身上搜刮的。 方禧悦会意，立即低喝：“闭气！” “砰！”烟雾弹在人群中炸开，浓密的白色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八班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咳嗽声此起彼伏。 “抢物资！”闻天极一把抓住方禧悦的手腕，带着三班同学在营地里准确无误的找到所有的物资，还有三天，正好够用。 等所有的物资全部被带走，烟雾才慢慢散去。 三班剩下的二十几人都已经溜走了。 身后传来赵毅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但为时已晚。 逃到安全地带后，万念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太、太险了...” 闻天极松开方禧悦的手，眼神冷峻：“休整片刻，准备再杀个回马枪！” “啊？……” “闻哥！我们……” …… 第七天的黄昏，中央高地上风声猎猎。 三面残破的班旗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仅存的三支队伍——二班、三班和九班，在旗帜下形成三角对峙。 二班队长陈昊活动着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闻天极，你们就剩七个残兵败将，还要垂死挣扎？”他身后站着十几个二班队员，个个虎视眈眈。 闻天极扫视己方队伍——洪逸的作战服被划开一道口子，方禧悦的发辫松散凌乱，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但他的目光依然沉静：“试试看。” 话音未落，陈昊已经怒吼着冲来！战斗瞬间爆发！ 方禧悦如灵猫般闪入敌阵，指尖精准地击中一名二班队员的肘关节。“啊！”对方痛呼着跪倒在地。她旋身又是一记扫腿，第二名敌人应声而倒。 闻天极则如出鞘利剑，每一招都干脆利落。一个二班队员挥拳袭来，他侧身闪过，手刀精准劈在对方颈侧，敌人顿时软倒。 就在战局胶着之际，九班突然从侧翼杀出！“先解决二班！”九班班长高喊着，带人直扑陈昊。三方混战顿时陷入白热化！ “禧悦！现在！”闻天极突然一声暴喝，同时一个箭步上前，飞身踹开挡在旗杆前的最后一名二班队员。 第123章 XX09 方禧悦心领神会，身形如电冲向旗杆。她的指尖距离旗帜只有寸许，身后却突然袭来一道劲风！九班突然从侧翼杀出！ “小心！”闻天极瞳孔骤缩。九班队长王磊的甩棍正直取方禧悦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闻天极毫不犹豫地纵身扑去—— “砰！” 沉重的甩棍狠狠砸在闻天极肩胛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方禧悦猛地回头，正好看见闻天极因剧痛而扭曲的侧脸。 “闻天极！”她失声惊呼。 闻天极咬牙稳住身形，右腿如闪电般扫出，逼退王磊。但这一耽搁，九班的队员已经趁机冲向旗杆。 “快去！”闻天极一把推开想要扶他的方禧悦，“别管我！” 方禧悦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咬牙冲向旗帜。然而为时已晚——九班的旗帜已经高高扬起。 “演练结束！九班胜！”严锋的哨声响彻山谷。 三班的同学们呆立在原地，万念云直接哭出了声。闻天极捂着肩膀单膝跪地，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方禧悦冲回来扶住他，声音发颤：“闻天极，你怎么样？” 闻天极抬起头，被汗水浸湿的刘海下，那双眼睛依然平静：“还行。”刚刚的一刹那，他好像明白了陆笑言那些自我牺牲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简单的两个字，让方禧悦瞬间红了眼眶，“这伤一看就很痛！九班的真够下狠手的！” “关键时刻，下狠手很正常。”闻天极反而安慰道，如果是在修仙界，刚刚那一下肯定是致命的。 严锋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闻天极的伤势：“愚蠢的牺牲。”但语气里却带着罕见的赞赏。 夕阳西下，九班在远处欢呼庆祝。 三班的同学们默默围拢过来，不知是谁先伸出了手，紧接着一只又一只沾满尘土的手叠在一起。 “虽败犹荣。”邱明翰推了推破碎的眼镜。 “兄弟们！姐妹们！输赢不重要！咱们开心最重要！”洪逸大声的安慰众人。 “对！！来来，别丧气！！”刘宝瑞带头起哄，一群人也先后笑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 闻天极在方禧悦和洪逸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眼前这群并肩作战的同学，嘴角微微扬起。 …… 演练结束后的山道上，五辆印着红十字的军用医疗车排成长龙，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医护人员忙碌地穿梭在各个班级之间，为受伤的学生进行初步包扎。 “轻伤员上3号车！骨折的送2号车！”校医大声指挥着。几个担架队员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名腿部受伤的学生往救护车上送。 闻天极靠在树干旁，军医正在为他处理肩部的淤伤。消毒药水接触伤口的瞬间，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肌肉挫伤，需要拍片确认有没有骨裂，”医生利落地缠好绷带，“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闻哥，你真是太猛了！”洪逸几个男生围了上来，刘宝瑞激动地比划着，“刚才那一扑简直帅炸了！要不是为了救禧悦姐...” “不救不行啊，禧悦姐可撑不住这一棍子。”洪逸附和道。 方禧悦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半瓶矿泉水。她看着闻天极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开口：“我陪你一起去。” 闻天极刚要拒绝，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禧悦！” 齐越泽小跑着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一看就是刚从观战区赶来的。闻天极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方才还带着些许温度的眼神重新结冰。 “越泽，你怎么来了？你们一班不是早就淘汰了吗？”方禧悦惊讶地转身。 “严教官让我们在山脚观战学习，”齐越泽关切地抓住方禧悦的手腕，“最后那场太危险了！你没事吧？”他的目光在方禧悦身上来回扫视。 医生适时插话：“这位女同学手肘有伤，正好一起去医院检查。” 听了医生的话，方禧悦拍拍齐越泽的手，“越泽，那我先去医院，回家再聊~” “我陪你一起。”齐越泽凑近几步。 “医疗车座位有限，”医生板着脸说，“无伤人员别添乱。” 闻天极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越泽，跟我们一起走吧。”高诗珊走过来说道。 看到两人走向医疗车，万念云夸张的哀嚎：“医生！我觉得我需要心理疏导！这次演练太可怕了！”引得周围的同学一阵哄笑。 …… 严锋迈着标准的正步走进灯火通明的作战会议室，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已经坐满了各部队的教官代表，投影屏上显示着“XX00级新生武训总结评估”的标题。 “报告首长！第三武训练营教官严锋，奉命参会！”严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坐在首位的李将军微微颔首：“坐。直接进入正题。” 第一项议程：特招选拔 作战参谋调出一份名单：“根据各营区推荐，本次共有37名优秀学员符合特招条件。”投影切换到一个个学员档案，当闻天极的资料出现时，严锋的指尖在桌面轻叩了两下。 “这个闻天极，”李将军眯起眼睛，“山林演练中带领残部反杀两个整编班，最后为保护队友放弃夺旗？” “是。”严锋沉声道，“单兵素质评估S级，但...” “但什么？“ “他拒绝了特招邀请。”严锋递上一份手写声明，“理由是''尚未完成学业''。” 会议室响起一阵轻笑。李将军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先列入预备名单吧。” 第二项议程：全员评估 大屏幕切换成密密麻麻的评估数据。严锋起身汇报：“本届学员整体及格率92%，优良率43%。特别值得注意的是——” 他调出一些学生的格斗视频：“这类具备武术基础的学员，在实战中展现出惊人的应变能力。建议将传统武术纳入基础训练课程。” 后勤部长突然插话：“说到这个，演练的医疗支出超标了！这些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这正是我们要的效果。”李将军一锤定音，“真遇到危险时，敌人会跟他们讲分寸吗？” 第三项议程：未来预案 会议室灯光突然调暗。投影屏上显示出“烛龙计划”四个血红大字。 “根据科学院最新研判，”李将军的声音陡然凝重，“XX09年前后将迎来全球性灾难入侵。军委决定，即日起向全国高校派驻军事指导员。” 满座哗然。严锋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 “具体文件稍后下发。”李将军环视众人，“记住，我们不是在培养士兵，是在为整个民族培养生存的火种。散会！” 夜色中的军区大院，救护车的蓝光依然在闪烁。而更远处的城市灯火，依旧安宁祥和，仿佛那个XX09年的预警从未存在过。 第124章 正式上学 武训结束返校的第一天，整个新城预备院一年级都笼罩在一种恍惚的状态里。 清晨的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哈欠声连成一片。 刘宝瑞直接把脸贴在课桌上睡觉，连早饭的豆浆洒了都没醒；符存义虽然强撑着记笔记，但钢笔尖在纸上画出的全是鬼画符；就连一向精力充沛的洪逸，也蔫头耷脑地转着笔发呆。 “同学们，翻开课本第8页...”生物研究老师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方禧悦撑着下巴，眼皮不停地打架，恍惚间又回到了武训时晨跑的操场，耳边似乎还能听见严教官的哨声。 直到下午，当穿着迷彩服的武术指导员走进操场时，整个一年级像被按下了开关，瞬间清醒过来。 “立——正！” 几乎是条件反射，十几个班级的学生齐刷刷站直了身体。就连平时最散漫的学生，此刻也绷紧了腰背。 武训时养成的肌肉记忆在这一刻完全苏醒，操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武术指导员满意地点点头：“稍息。”他环视着这群晒得黝黑的学生，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封闭式武训效果不错。” 接下来的训练课进行得异常顺利。这群十八岁的孩子们，对指令的反应速度让指导员都感到惊讶——转身、格挡、出拳，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就连最复杂的组合招式，教两遍就能整齐划一地完成。 “你们比二年级的强多了。”休息时，指导员难得地夸了一句，“这半年的武训应该能更上一个台阶，只希望你们不要像二年级的一样，把这些内容都忘了。” 洪逸凑到闻天极身边，压低声音：“闻哥，武训的成果挺好的，以后出现妖兽，我们应该没问题吧？” 闻天极一边调整护腕，一边说道，“跑倒是能跑掉。” “不是，闻哥，你倒是给点信心啊。”洪逸低声咋呼着。 “行，效果不错。”闻天极懒得争辩，点了点头，“不过，提早锻炼全民，你们不怕暴乱吗？” “现代社会，不是冷兵器时代，暴乱也暴不起来。”洪逸摆摆手。 “是吗？”闻天极意味深长的回了句。 各大星系的星主，各宇宙的宇宙之主都是将修炼资源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就是怕被后来者居上吗？尤其是那些宇宙之主，绞尽脑汁的想杀他，不就是害怕有一天失去手上的一切吗？ 远处，方禧悦和几个女生正在练习基本格挡动作，马尾辫随着动作欢快地摆动。 下课铃响起时，所有人都意犹未尽。刘宝瑞揉着酸痛的胳膊，却笑得格外灿烂：“终于有点武训的感觉了！” …… 武训结束后的一周后时间里。 一年级的新生们已经逐渐适应了武训预备院的学习节奏。 上午学习，下午武训。 教室里，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见证着大家正式进入了预备院的学习状态。 然而后排却呈现出一派与众不同的“风景”——四个男生中，三个正以各种奇特的姿势酣然入睡。 洪逸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刘宝瑞干脆把英语书立起来当屏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最过分的是符存义，居然用两根手指撑着眼皮，做出认真听讲的假象，实际上眼睛早已失去了焦距。 唯一清醒的闻天极坐得笔直，修长的手指间转着一支水性笔，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几个关键词。 但他到底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至少那模样挺认真的。 只是此时，所有人都没办法上课。 “洪逸！刘宝瑞！符存义！”语言老师陈雪的教鞭重重敲在讲台上，粉笔灰簌簌落下，“给我站起来！”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洪逸一个激灵跳起来，差点带翻椅子；刘宝瑞迷迷糊糊地抹了把口水；符存义则一脸茫然地左右张望。 “老师对不起，我实在太困了。”洪逸挠着头，态度诚恳得让人不忍责备。 “老师，我听不进去，太催眠了...”刘宝瑞打了个哈欠，实话实说得让陈雪额头暴起青筋。 英语老师的目光移向符存义，“你呢？” “他们都睡了，我不睡，显得太特殊。”符存义理直气壮的样子，活像在阐述什么人生真理。 “啪！”陈雪气得把课本狠狠摔了过去。 一道黑影闪过，闻天极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稳稳接住了飞来的语言书。“老师，你的书。”他平静地递回去。 “……”老师直接气得出去找班主任林建国。 教室门被重重摔上的瞬间，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炸开了锅。有人拍桌大笑，有人模仿符存义的“歪理”，更有女生偷偷回头打量四个马上就要遭受班主任风暴的男生。 “都安静。”班长邱明翰推了推眼镜站起来，“记名字罚钱咯。” “靠！”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这个“罚款制度”是邱明翰想出来的绝招——上课违纪者罚款充作班费。 本来大家不想当回事。凭啥罚钱？！ 可是第一个被罚的正是闻天极。 那天他上课看漫画杂志被逮个正着，二话不说就交了罚款。从此这个制度就成了三班不可撼动的“班规”。 方禧悦转头看了眼后排的闹剧，目光在闻天极身上停留了片刻。 闻天极在第一瞬间就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偏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方禧悦做了个鬼脸，回头继续看书。 闻天极低头轻笑。 班主任林建国和语言老师一前一后走进教室时，整个三班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 “洪逸、刘宝瑞、符存义，”林建国敲了敲讲台，“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三个男生垂头丧气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闻天极抬眼看了看，手中的钢笔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线。 走廊上，林建国背着手来回踱步：“预备院就两年，还想不想去你们选中的大学了？你们看看闻天极，人家带伤上课都这么认真。” “老师，”刘宝瑞小声嘀咕，“闻哥他不是人，是怪物...” “说什么呢！”陈雪气得卷起教案就要敲他脑袋，被林建国拦住了。 “陈老师，你继续上课，这里我来就好。” 陈雪走回教室…… …… 办公室里，三个男生站成一排挨训。 窗外，三班的学生们偷偷扒着窗户围观。方禧悦抱着一摞作业本经过，看见闻天极独自靠在走廊栏杆上，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办公室方向。 “担心他们？”方禧悦停下脚步。 闻天极收回目光：“在想中午吃什么。” 方禧悦挑眉：“真能扯。” 闻天极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巴巴的看着方禧悦回教室跟着那群女生吃饭去了，他已经学会把注意力不再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像她说的一样，去认识认识不同的人，结识不同的风景。 这时办公室门突然打开，三个垂头丧气的男生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林建国严厉的声音：“每人交800字检讨！” “闻哥！”刘宝瑞看到救星似的扑过来，“老林太狠了...” 闻天极伸手抵住他的额头：“活该。” “闻哥，你咋就不困呢？！”洪逸垂头丧气的在身边经过，最近几天特殊局的经常深更半夜来家里找闻天极询问一些事情，还抓着他一起开会。 “你们晚上做贼去了？”符存义吊儿郎当的说着。 “哎，还不是老爸他们最近天天晚上抓着我两上政治课。”洪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瞧你这样，”刘宝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来一根提提神。” “就你胆子大，嫌检讨不够多？”符存义怼完，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厕所那个窝点走去。 “又去？”闻天极眉头微蹙，“你们不饿？” “食堂这会儿人挤人，晚点再去。”刘宝瑞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手在闻天极眼前晃了晃，“闻哥，来一根玩玩？” 洪逸看了眼闻天极，“他不抽就别带坏他。” “装什么乖宝宝，”符存义已经走到走廊尽头，回头喊道，“赶紧的，一会食堂没饭了！” 走廊上，刘宝瑞不死心地搭着闻天极肩膀：“闻哥，就当陪我们站会儿。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怂恿你。” 闻天极推开刘宝瑞的手，“走吧。”他没像之前那样拒绝，本来想找方禧悦吃中饭的，但她已经被那两个女孩架走了。 “平时中午你不是都去找她吃饭吗？”洪逸这时才想起来。 “没我的位置。”闻天极微微摇头。 说话间，四人已经晃悠到了走廊尽头的男厕所。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整个教学楼都空荡荡的。 刘宝瑞熟门熟路地推开最里面隔间的门，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 洪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把高中的习惯带到预备院？非得躲到这抽烟。”他晃了晃烟盒。 “习惯了。”符存义一屁股坐在洗手台上，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个花。 “下次去走廊。”刘宝瑞给洪逸，闻天极发着烟。 第125章 艺术楼的小花园 “闻哥，你是奔着她来的？”符存义把打火机递给刘宝瑞。 “谁啊？”刘宝瑞点了烟，又看向洪逸，“来，逸哥我给你点烟。” “谢了。”洪逸深吸一口，最近真的太累的，比武训累。 “就你眼瞎。”符存义懒得搭理他。 “这么明显吗？”闻天极觉得自己已经没那么紧盯方禧悦了，相比以前，整天在寝殿不出门就看着他，现在他已经如他所愿，他有了自己的社交圈。 “还行，也就我发现了。”符存义吞云吐雾。 “我看不止，高诗珊也是个人精。”洪逸回道。 闻天极玩着手上的烟，没搭话。 方禧悦在十九岁的时候，和高诗珊闹掰，是因为方禧悦跟齐越泽谈恋爱，这个事让方禧悦往后很多年都很后悔。 这一世，有他在，方禧悦只能跟他在一起，想后悔也没可能。 “不是，你们打什么哑谜啊，到底谁啊，什么事啊？”刘宝瑞还在状况外。 “多用眼睛看，别整天睡觉。”符存义叼着烟，眯眼嘲讽道，烟雾从他鼻孔里缓缓溢出。 刘宝瑞立即呛了回去：“我呸！你丫上课睡得口水都能把课本泡发了！”他弹了弹烟灰，“上次微积分课，老李叫你回答问题，还是我踹醒你的！” 闻天极听着两人斗嘴，眉头越皱越紧。 厕所里混合着烟味、消毒水味和若有若无的尿骚味，让他忍不住开口，“你们在这抽烟，不嫌臭吗？” “臭，”符存义叹了口气，从洗手台上跳下来，“艺术楼后边的小花园是学校划出给烟民的，可惜...”他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刘宝瑞接过话茬，绘声绘色地比划着，“那帮搞体育的特长生，还有二年级的学长们，早就把那块风水宝地给占了。”他压低声音，“听说有个小眼镜想去那儿背法语，结果书包都被扔喷泉里了。” “为什么？”闻天极不解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 “这我门儿清！”刘宝瑞来了精神，“自古以来，艺术体育出校霸，高年级压着低年级。”他掰着手指数，“咱们一年级普通班，两样debuff都占全了，可不就是食物链最底层嘛！” “弱者？”闻天极挑眉，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当然不是说闻哥你弱者，”刘宝瑞赶紧解释道。 洪逸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擦了擦被烟呛出的眼泪：“要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次去走廊抽抽得了，何必去触那个霉头。” “太臭了。”闻天极站在窗边才感觉舒服点，陆笑言给他化形的嗅觉神经可不是用来闻臭味的。 “马上就好。”洪逸猛吸一口。 刘宝瑞还在夸张地比划着艺术班“校霸”的事迹，符存义时不时插嘴补充，洪逸则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三个人的校服都穿得歪歪扭扭，却莫名透着股鲜活的气息，闻天极喜欢这种惬意的感觉，如果不是在厕所就好了。 “搞定。”洪逸将烟蒂丢入厕所坑里。 “走吧。”闻天极直起身子，“该吃饭了。” “等等我！”刘宝瑞慌忙把剩下的烟塞回通风口。 四人推推搡搡地走出厕所，穿过教学楼之间的连廊时，正好经过艺术楼后边那个传说中的小花园。 比起他们在厕所里憋屈地抽烟，这地方确实是个好去处—— 绿树掩映间，几张白色长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喷泉池，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几株桂花树正值花期，甜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完全盖过了烟味。 而且篮球场就在边上，现在已经被二年级和体育班的霸占，没有一年级的过来。 “看看人家这待遇...”刘宝瑞酸溜溜地嘀咕，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花园里瞟，更羡慕篮球场上的人。 只见七八个二年级学生正三三两两地散坐在各处，正讨论着篮球场上的3V3比赛。 艺术班的几个男生穿着宽松的涂鸦T恤，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体育特长生们则清一色地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几个女生化着精致的妆容，正凑在一起自拍，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们手里都夹着烟，却丝毫不显颓废，反倒透着股潇洒劲儿。 “那个穿红裙子的，就是艺术班的班花...”符存义压低声音，却被洪逸猛地拽了下衣角。 花园里，一个染着银发的学长似乎察觉到视线，锐利的目光朝这边扫来。刘宝瑞立刻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 闻天极走在最后，目光淡淡地扫过整个花园。他的视线在那群人中停留了不到一秒，就平静地移开，继续跟在三人后面走着。 “喂喂，你们快看那边！”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突然拽了拽同伴的衣袖，指着远处走过的四人组，“那几个是不是一年级的？” 正在自拍的短发女生眯起眼睛：“看着像。怎么了？” “那个走在最后面、个子最高的也太帅了吧！”丸子头女生激动地跺了跺脚，引得周围几个女生都好奇地张望过去。 阳光正好洒在那个高挑的身影上，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他双手插兜走路的姿势随意却自带气场，微蹙的眉头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峻。 “其他三个也不错啊，”戴着蓝色美瞳的女生掰着手指数，“阳光型的、痞帅型的、还有...高一什么时候集齐这么多优质男生了？” “喂，”一个正在抽烟的男生不爽地掐灭烟头，“你男朋友我还在这儿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帅哥合适吗？” “看看而已嘛~”女生笑嘻嘻地躲开男友伸来的手，两人打闹间撞翻了放在长椅上的饮料罐。 旁边一个学长推了推眼镜：“他们一年级才武训回来一周，你们没见过很正常。“ “听说这次武训比我们那届严格多了，”另一个体育生接过话茬，“我表弟在二班，说他们教官是特种兵退役的。” “最近的武术课累死了，本来作业就多，还搞什么武术课，有啥用啊？！” “明年就选大学了，你们打算做什么？” “我这成绩还不知道能不能分配到哪。” “我想去工作了，明年就二十了，读大学不过是浪费时间。” “工作？去分配的工厂吗？” “干什么都行。” “听说航天未来发展很快。” “让我去航天院做清洁工也不错！” “就你这出息？” 男生们立刻就这个问题讨论起来，而女生们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四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我一定要找机会认识那个最高的，”丸子头女生捧着脸颊，眼睛亮晶晶的，“当他女朋友肯定超有面子！” “哦哟哟~”短发女生促狭地用肩膀撞她，“我们的小公主春心萌动啦？” “怎么不行吗？” 几个女生顿时发出一阵兴奋的惊呼。 而此时，四人已经转过教学楼拐角，出现在了食堂的人群中。 第126章 少爷？ 晚自习放学后。 “禧悦，明天记得给我带好吃的！”万念云拉着方禧悦的手依依不舍的松开。 “知道啦！”方禧悦挥挥手，跟上前面等她的三个男生的脚步。 高诗珊拉着万念云往宿舍走去，“你要想吃零食，还不如像禧悦一样住家里去。” “我住家里去了，谁陪你住宿舍啦~”万念云挽着高诗珊的手亲昵的走着。 高诗珊嘴角微微勾起，“我那还有零食，自己去选。” “珊珊最好啦！”万念云开心的跳起来。 另外一边。 “你们两个不住校吗？”齐越泽好奇地问道，手上正提着方禧悦的书包。 闻天极觉得很刺眼。 洪逸满不在乎地甩了甩钥匙，“家里不是给买房了嘛，还住什么校。” 闻天极默默走在最后，突然放慢脚步。 方禧悦小跑着追上来，“你们三也走得太快了！” “这还快？”洪逸回头道。 “下次我们等你一起出来。”齐越泽温柔地笑着，顺手帮方禧悦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方禧悦顿时笑靥如花，“还是越泽最好啦！” 闻天极瞥了眼齐越泽，不爽的扭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 “哎哎，你们快点走，回去还得上老爸的政治课呢！”洪逸看到这个动作心惊肉跳的，生怕闻天极这位祖宗忍不住干点什么事。 “对了，我这有豆干，给你们。”方禧悦突然从包里掏出几包零食，先递了一包给闻天极，“这个是不辣的。”然后又给齐越泽和洪逸各分了一包。 “哇，是我最喜欢的味道。”齐越泽开心地晃了晃包装袋。 洪逸看着手上辣味豆干，委屈巴巴地抗议，“方禧悦，我也是北方人好不好！你这偏心偏得太明显了吧？” “咳咳……下次注意。” 闻天极默默拆开包装，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洪逸无奈的撕开包装吃着，看着闻天极的表情，心道，这祖宗真好哄。 四人刚走到小区中央花园，齐越泽就挥手告别：“我先回去啦，明天见！”说着朝1栋方向小跑而去。 剩下三人继续往5栋走去，刚到单元门口，方禧悦就注意到两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前踱步，神色凝重得像在等什么重要人物。 其中一人突然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在看到闻天极身边的方禧悦时明显愣了一下，又瞬间明白这女孩是谁。赶紧说道，“少爷，先生让我来给您送点东西，快上去吧。” “……少爷？”方禧悦挑眉，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她转头看向闻天极，发现对方正用“想杀人”的眼神盯着那两个西装男。 闻天极看着面前的两人，这什么奇怪的称呼！ “噗——”洪逸猛地转身，肩膀剧烈抖动，显然是在拼命憋笑。 来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位一定是少爷的同学吧？您好。” 方禧悦机械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您、您好...” 闻天极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东西送到了就回去。”语气冷得能结冰。 “好的好的。”两人如蒙大赦，临走前还不忘对方禧悦点头致意，“打扰了。” 等电梯时，方禧悦终于忍不住了：“所以...''少爷''？”她故意拖长音调。 “……”闻天极不明白特殊局搞这些家庭身份背景做什么，现在还给他演上了。 从前所有认识他的都叫他混沌，更多的是骂他混蛋的。还有那些棋子称呼他为主上。听习惯了这些称呼，再听蓝星上的称呼，奇怪的不行。 洪逸终于憋不住笑出声：“哈哈哈闻哥！太好笑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闻天极头也不回地走进去，看着还在偷笑的两人，“走不走！” “走，走！”两人赶紧跟上。 方禧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们两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啊？这周我都看到好几拨西装革履的人从你们单元出来了。” 洪逸把玩着钥匙串，随口答道，“就做些特殊材料生意，有些涉及军工保密条例，不方便细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爸他们公司经常要接待些特殊客户。” “好吧。”方禧悦了然地点点头，试探的问道，“这周末能去你们家吃饭吗？之前说好的，别告诉我你们忘了！” “哪能啊！”洪逸一拍大腿，“我连菜单都构思好几天了。明天你问问小云和诗珊想吃什么，我周末亲自去采购。” “还有五天就周末放假呢，够你准备的了。”方禧悦回道，又转头看向闻天极，“闻天极你有没有喜欢吃的？我让我妈给你做。” 闻天极想了一圈，喜欢吃的这里根本没有食材，“看着来吧，我不挑食。” “不~挑~食~”洪逸突然捏着嗓子学舌，还故意拖长音调。 话音未落，闻天极已经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疼得他抱着腿直跳：“哎哟我去！闻哥你下手也太狠了！” 方禧悦被逗得笑出了声，“那行，我看着北方的食谱让我妈做。” “好。”闻天极点头随口问道，“很少见你爸爸，挺忙的？” “忙得很，一些民事案件处理起来特别麻烦。”方禧悦无奈的耸耸肩，爸爸是警察，而且很负责的那种，整天忙得很。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22层，金属门缓缓打开。 “到啦，拜拜~”方禧悦朝两人挥挥手，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闻天极单手插兜走出电梯，“明天见。” 洪逸按住电梯开门键，探出半个身子叮嘱：“明天可别又自己先跑了，等我们一起啊！” 方禧悦噗嗤一笑，“放心吧，我妈掐着点让你两陪着我上学呢。”她故意学着母亲严肃的语气，“''人家天极多稳重，你跟着他们我放心''。” 洪逸夸张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保证完成任务！”惹得方禧悦又笑弯了眼睛。 方禧悦靠着轿厢，想起这一周来两个男生雷打不动地等她上学的样子——闻天极总是沉默地走在左侧，不动声色地帮她挡开拥挤的人流；洪逸则永远活力满满地讲着各种趣事，逗得她一路都在笑。 只不过…… …… 闻天极站在客厅中央，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套泛着金属光泽的太空装置上。装置表面流转着淡蓝色的能量纹路，在昏暗的客厅里格外醒目。 “这？” “特殊局说是最新研究出来的能量传导装置，让你看看方向对不对。”洪逸一边收拾着两人的书包，一边解释道。 闻天极指尖凝聚起一丝暗芒，顺着装置的能量槽游走了一圈：“第三节点和第七节点的衔接有问题，会导致能量溢出。”他收回手指，银芒消散在空气中，“让他们过来吧。” “好嘞，我现在就通知。”洪逸赶紧说道。 “行，”闻天极坐在沙发上等着。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熊阳晖带着两名技术人员站在门外，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闻先生。”熊阳晖走了进来。 闻天极坐在沙发上，抬手间一道银光闪过。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凭空出现，悬浮在他掌心上方。小人穿着与闻天极相同的黑色休闲装，连冷淡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以后你们有问题直接问他。” “这是？”熊阳晖走过来看着小人。 “我的分神。” 小人稳稳落在熊阳晖肩头，抱着手臂冷冷道，“不要来打扰我。” 熊阳晖尴尬的挠挠头，“好的。” “拿着你们的装置。”闻天极一挥手，茶几上的设备自动飞入熊阳晖怀中，“可以走了。” 熊阳晖抱着设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闻先生，冒昧问一句...我们蓝星，有没有可能迎来灵气复苏？”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 洪逸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住，拿了瓶可乐递过去。 第127章 灵气复苏的可能？ “有。”闻天极接过洪逸递过来的可乐。 “真的？！”熊阳晖和洪逸同时震惊。 闻天极喝了口可乐，恶趣味的笑了笑，“人族灭亡，灵气就会复苏。” “……”两人直接沉默。 “闻哥，你别开玩笑了。”洪逸无奈的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没开玩笑。”闻天极嘴角勾了勾，“人族是蓝星的入侵者，氧气是你们的毒药，不是吗？” “是这么回事，难道灵气不是更纯净的气体？”洪逸接着说道。 “灵气和氧气是两回事，就像我的混沌气体。”闻天极靠着沙发说道，“宇宙生灵千万种，每一种的身体结构都不同，适应的气体也不同。”手指间溢出阵阵黑色气体，“我在蓝星生活，一直用混沌气体生存，你们的氧气我根本适应不了。” “呃……”洪逸上下打量着闻天极，“你的混沌气体在哪？” “全身上下。”闻天极指了指自己。 “你身上有气体覆盖？”洪逸感到神奇的打量着。 “哎！”熊阳晖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膀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连带着站在他肩头的小分神都跟着晃了晃。“既然没有灵气复苏的可能，那就努力发展科技吧！”他拍了拍怀里的装置，金属外壳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熊啊~”洪逸咂着嘴站起来，一把揽住熊阳晖的肩膀，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他顺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摸了个苹果塞进熊阳晖口袋里，“这个带路上吃。” “臭小子！”熊阳晖一巴掌拍掉洪逸的手，苹果骨碌碌滚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作势要砸洪逸，“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让你爸扣你下个月零花钱？” 小分神站在熊阳晖肩上，抱着手臂冷眼旁观这场闹剧，脸上写满了“人类真幼稚”的不耐烦。 闻天极靠在沙发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要打出去打。” “这就走这就走！”熊阳晖赶紧把苹果塞回口袋，朝门口退去。临走前还不忘对着肩上的小分神点头：“那个...小闻先生，以后就麻烦您多指教了。“ 小分神冷哼一声，直接化作一道银光钻进了熊阳晖胸前的证件夹层里。 洪逸关上门，回头看见闻天极正望着窗外出神。 “闻哥，”洪逸突然正经起来，“如果真的有一天...” “睡觉。”闻天极打断他，起身朝卧室走去，“明天还要陪方禧悦上学。” 洪逸看着好友的背影，突然笑了：“得嘞！明天我给小云她们带城西那家的奶黄包~” 闻天极的房间正上方就是方禧悦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现在真的越来越像陆笑言了，就连一些谋划都很像，想到未来计划中的那一环，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真期待看到十一世疯狂成魔的混沌天极与自己见面时的场景。 就是时序那个大麻烦，他怎么出来了？ 时不时的用金线来观察自己，真的很烦。 ……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洒进小区，洪逸就拎着两袋热腾腾的奶黄包站在了5栋楼下。包装袋上还凝着水珠，显然是刚出炉的。 “方禧悦！快点！”他仰头冲着22楼喊道，声音在静谧的晨光中格外响亮。 2302的窗户“唰”地打开，方禧悦探出半个身子，“马上！” 闻天极看着活力过剩的洪逸，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老远就听到逸哥的声音了！”齐越泽从一栋小跑过来的。 “那必须的，谁让我中气十足呢！”洪逸得意的笑了笑。 “给你们带的。”齐越泽给两人一人一瓶奶。 “这？”洪逸接过来看了看，“大早上的喝奶，挺好！” 闻天极没拒绝，拿过来直接插上管子喝了起来。 五分钟后，方禧悦出现在单元门口。她今天穿了件深蓝色卫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马尾辫高高扎起，发梢还带着些许水汽，显然是刚洗完脸。 “禧悦，给你的。”齐越泽快步上前，将温热的豆浆递过去，细心地插好了吸管，“特意让阿姨少放了糖。” “谢谢越泽~”方禧悦眉眼弯弯地接过，刚喝了一口，洪逸就凑了过来。 “给，你的。”洪逸递过一个包子，“趁热吃，城西老字号的。” “我真是太幸福了！大早上就有早餐吃~”方禧悦接过来咬了一口，甜香的奶黄馅立刻在口中化开，“真好吃！” “那当然！我排了半小时队呢！”洪逸得意洋洋地说着。 闻天极站在中间喝着奶，这才发现另外两人都给方禧悦带了吃的喝的，眼睛在方禧悦鼓起的腮帮子和两个殷勤的男生之间转了个来回。 他突然伸手，一把拎过方禧悦肩上的书包。 “哎？”方禧悦差点被包子噎住，转头看见闻天极已经背上了她的粉色书包。 “你们两个倒是殷勤的很啊。”闻天极率先走在前面。 “我这不是带早餐习惯了。”齐越泽笑着走在方禧悦身边。 “我本来给你的，你自个不要的。”洪逸憋不住笑。 “明天我给你们带！”方禧悦赶紧咽下嘴里的包子，小跑两步走在最前面给三个人说道。 “行啊！”洪逸首先响应。 …… 第128章 周末聚会 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 周日这天，2202特别热闹，在军区食堂约好的八人都聚在这里。 率先到的是刘宝瑞和符存义，两人品头论足的评价着闻天极家中的装修。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洪逸系着围裙，正在料理台前忙得团团转。他面前摆满了各色食材：鲜嫩的排骨、活蹦乱跳的大虾、翠绿的蔬菜，还有几个装着神秘调料的玻璃罐。 “一个月的时间装修完，还没有甲醛，”刘宝瑞坐到闻天极身边，端着可乐一口闷，“闻哥，你家的财力相当的高，请受小弟一拜，让我做你的跟班吧！带薪的那种。” “宝哥！别抢我的位置啊！”洪逸在厨房对着外面大喊。 “这财力，我也心动了。”符存义做到单人沙发上拍了拍，“Fendi Casa“Grande Soffice“系列的沙发。”说完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比了比，“这个数。” “两万？”刘宝瑞家里做装修的，但不做家具。 “加个零。”符存义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上。 “我靠！二十万？”刘宝瑞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什么二十万？”从门口走进来的万念云大声问道。 “小云快来！”刘宝瑞赶紧喊道。 “装修二十万？”高诗珊将带来的水果放在餐桌上，转身去了厨房，“逸哥，要帮忙吗？” “这装修二十万？”薛新杰走在最后，搬着两箱啤酒进来。将啤酒放到冰箱前，看着眼前的冰箱，“这冰箱……美国Sub-Zero品牌的，就去了五万。” “是这沙发，义哥刚刚说沙发二十万！”刘宝瑞现在不敢坐这沙发，自己什么屁股，怎么能坐在钱上面？ “这么贵？！”万念云一屁股坐上去，“也没什么区别啊。” “这玩意都是老爸他们安排的，我两啥也不知道。”洪逸将厨房洗菜的事交给高诗珊，从厨房走了出来，“倒是你们两，这眼睛精得跟贼一样。” “我不认识不行啊，家里做这行的。”符存义大爷似得躺着，“我家还有这沙发的高仿呢！” “我就更别说了，小学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家里干啥的。”薛新杰将最后一瓶啤酒冰上，“还有我那帮发小什么的，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闻天极压根不知道这房子里的东西在蓝星多值钱，但跟他的混沌宫殿比起来差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我去叫禧悦过来。” “不用去了，越泽刚上去。”万念云抓起桌上的瓜子，“闻哥，不介意多个人吧？” 洪逸挑眉，啥也没说赶紧回厨房忙活。 闻天极能说介意吗？只能摇头。 “来来来，玩游戏机！”刘宝瑞一屁股陷进沙发里，手里的游戏手柄按得啪啪响。 “我玩我玩！”万念云一把扔下手里的瓜子，瓜子壳撒了一地也不管，直接扑过去抢了另一个手柄，“让你看看什么是万神！” “什么游戏？”薛新杰走过来和两人凑到一起。 三个人顿时吵作一团。 刘宝瑞的腿架茶几上晃来晃去；万念云整个人蜷缩在沙发角落，手指在手柄上按得飞快；薛新杰干脆直接坐到了地毯上，时不时激动地拍打沙发扶手。 “我们来了！”方禧悦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她两手各端着一盘菜，小心翼翼地往餐厅走着，齐越泽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大盘的炖大鹅。 “闻哥，逸哥。”齐越泽喊道。 闻天极走到门口自然地接过方禧悦手里的盘子，“小心烫。”转头对齐越泽点点头，“进来吧。” 厨房里，洪逸正挥舞着锅铲，锅里爆香的葱姜蒜发出滋滋的声响。“都来齐了啊？”他头也不回地喊道，“要不要打牌玩桌游什么的，自己去柜子里找找啊，我忙着做饭呢！” “我来帮忙吧。”齐越泽卷起袖子往厨房走去，“珊珊你去外面玩吧。” “行。”高诗珊麻利地把洗菜的活交出去，“逸哥，越泽做饭还不错，让他打打下手。” “好嘞。”洪逸毫不客气地开始使唤人，“先把那筐虾处理了，记得去虾线啊！” 闻天极和方禧悦将餐桌收拾好后，就看到客厅里已经都玩起来了。 方禧悦忍不住笑出声，“散场之后，你们有得忙咯！” 只见那张被夸上天的进口真皮沙发，此刻已经变成了“游戏战场”。茶几上摆满了零食袋和饮料罐，瓜子壳洒得到处都是。 刘宝瑞整个人横躺在上面，万念云的脚丫子踩在他肚子上正在埋怨他的游戏技术，薛新杰干脆把靠垫全都扔到了地上，游戏手柄已经到了符存义手上，正在和高诗珊PK。 闻天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挺好。” “走走，排队玩游戏去！”方禧悦一把拉住闻天极的手腕，将他往热闹的客厅拽。闻天极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沙发边缘，手里被塞进一个游戏手柄。 “闻哥也要玩？”刘宝瑞夸张地瞪大眼睛，“完了完了，这下要输惨了。” 万念云立刻让出位置：“闻哥坐这儿！我教你，这个按键是加速...” 几把游戏玩完，大家伙明白了，闻天极在游戏方面是个菜鸡，果断的遭到大家的嫌弃，直接把闻天极排挤到边缘，只准他看，不准玩。 美其名曰，你自己家的游戏机以后有机会玩。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洪逸洪亮的声音：“开饭啦！”只见他和齐越泽一人端着两个盘子走出来，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齐越泽脸上还沾着一道面粉，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厨房大战”。 “哇！”万念云第一个扔下手柄冲了过去，“红烧排骨！我的最爱！” 洪逸得意地展示着他的杰作：晶莹剔透的红烧肉、金黄酥脆的炸虾、翠绿欲滴的清炒时蔬...整整八菜一汤，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都去洗手！”齐越泽像个老妈子似的催促着。 众人嘻嘻哈哈地挤在洗手间门口排队洗手。闻天极站在最后，看着镜子里映出的热闹景象，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餐桌上，洪逸举起啤酒杯：“来，庆祝我们武训圆满结束！” “干杯！”九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禧悦夹了一块排骨放到闻天极碗里：“尝尝这个，我妈的秘方。” 闻天极低头尝了一口，“...好吃。” “对吧对吧！”方禧悦开心地晃着脑袋，马尾辫扫到了旁边的高诗珊。 “哎哟，禧悦你悠着点，”高诗珊浅笑着躲开，“汤都洒了！” “禧悦，尝尝这个。”齐越泽夹了一个炸虾放进她的碗里。 “赶紧吃！还夹菜呢，等会就没了！”洪逸指着那两个抢菜的人说道。 只见一盘子里的红烧肉已经消失了。 薛新杰和符存义为了最后一块红烧肉差点打起来，最后被刘宝瑞一筷子夹走，得意地塞进自己嘴里，引来一片嘘声。 “你们吃饭怎么比在武训食堂还凶啊！”万念云赶紧夹着自己喜欢的菜，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这说明咱们逸哥的手艺不错！”刘宝瑞嘴里还没吃完，筷子已经伸进盘子里， “这是我做的。”齐越泽笑着说道，“味道怎么样？” 刘宝瑞咬了口，嘎吱嘎吱的嚼着，“我说这位一班的同学，你这手艺也不错啊！” “他叫齐越泽。”万念云用筷子在空中画了个圈，向其他人介绍道，“我们四个是同一个高中的。” 刘宝瑞闻言立刻来了精神，指着薛新杰嚷嚷：“这么说起来，就你小子跟我们不是同一个高中的啊！” 薛新杰不慌不忙地夹了块鹅肉，挑眉道：“我跟珊珊可是小学同学，认识得比你们都早。” “你不是去一中读十二年一贯制了吗？”高诗珊问道。 “这不搬家了嘛，那边太远了。”薛新杰耸耸肩，正要夹最后一个炸虾，却被符存义眼疾手快地截胡。 “我没记错的话，”符存义得意地晃着战利品，“你跟我们是同一个宿舍的吧？”说着还故意把炸虾在薛新杰眼前晃了晃。“离的近谁还住宿舍啊？” “喂喂！”薛新杰急得直拍桌子，“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接啊！” “哦哟哟～”洪逸立刻来了劲，眼睛都亮了起来，“什么话这么神秘啊？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吧？”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地追问。 餐桌上顿时热闹非凡，连一向安静的闻天极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高诗珊看着闹成一团的男生们，轻轻抿嘴一笑，突然话锋一转：“再过半个月就要第一轮测验了，各位同学都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刘宝瑞瞬间垮了脸：“我去！珊珊姐，这么好的日子能不能别提这么扫兴的事啊！” “就是就是！”万念云也皱起小脸，“我微积分完全听不懂...” 方禧悦赶紧举手附和，“小云，我两同命相连！！” 万念云夹了一片青菜放她碗里，“多吃点，说不定哪天开窍了呢！” 闻天极看着方禧悦，想到曾经给他吐槽学习的事情，嘴角也挂上了笑。 “吃青菜可不补脑，下次给你做个猪脑花试试！”洪逸笑道。 “可以可以！火锅和猪脑绝配！”万念云激动的建议道。 “咦……”高诗珊嫌弃的啧啧，转而说道，“...洪逸，这个红烧鱼真的绝了！” 洪逸立刻被带偏，拍着胸脯开始吹嘘自己的厨艺。 餐桌上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只有薛新杰还在眼巴巴地望着符存义碗里最后一个炸虾，满脸写着不甘心。 酒足饭饱后，齐越泽从柜子里翻出一副桌游：“来玩''狼人杀''吧！” “好啊好啊！”万念云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眼睛亮得像星星，“我要当预言家！每次我当预言家都能赢！” “切，看我的！”刘宝瑞坏笑着举手，露出两颗小虎牙，“这局我要当狼人，把你们一个个都刀了！” 因为刚刚打游戏时发现了闻天极是游戏黑洞。在一片起哄声中，闻天极被一致推举为法官。 他低沉的声音念着“天黑请闭眼”时，所有人都乖乖配合。游戏进行到一半，洪逸就因为演技太差第一个被票出局，委屈地抱着抱枕在旁边当起了观众。 月光悄悄爬上窗台时，客厅里的笑声依然没有停歇。那张昂贵的沙发上堆满了游戏卡牌和零食袋，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有价值。 闻天极靠在沙发一角，看着眼前这群闹腾的朋友，突然觉得，这样的周末似乎也不错。 比起那千万年的打打杀杀，又或者寂静的日子，他已经开始明白陆笑言回蓝星的执念了。又想起在黄宇世界时，那些徒弟对于陆笑言的意义。 当他看到闹腾的徒弟时，想到的应该就是这群蓝星的朋友吧？ 可惜，他当时不懂，将他们全杀了。 第129章 事惹人 时间一晃，离第一次测验只有一周的时间，全校的气氛都变得异常紧张。 每一次测验的学分都将计入档案，关系到最终的大学专业分配。 平日里总在课堂上打瞌睡的“三剑客”——刘宝瑞、符存义和洪逸，此刻都罕见地埋首在试卷堆里。 不过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却总有放松的一群人。 上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刚响，洪逸就朝刘宝瑞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勾肩搭背地往厕所方向溜去——不用问也知道，又是去“提神”了。 闻天极坐在教室看着书，他的目光看似专注在文字上，余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教室另一头的方禧悦。 只见方禧悦正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马尾辫随着动作欢快地摆动，发梢在阳光下跳跃着细碎的光芒。 万念云伸手去挠她痒痒，她立刻笑着躲开，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笔袋，彩色的荧光笔滚了一地。 这样鲜活的方禧悦太让闻天极稀罕了。 陆笑言一天到晚都是严肃的板着脸，扮演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模样，从来没有这种放松的状态，偶尔的笑意也只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 “同学，请问闻天极坐哪儿？”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甜腻的女声。二年级的施静瑶带着两个闺蜜，正拽着一个路过的学生询问。 “就在那儿，中间那一组的倒数第一排被问的同学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整个一年级谁不认识武训演练上一战成名的闻天极？ 施静瑶撩了下精心打理的卷发，带着两个跟班径直走进教室。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引得全班同学都安静下来，好奇地望向她们。 “闻天极～”施静瑶俯身撑在他的课桌上，精心涂抹的指甲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是二年级十班的施静瑶，能认识一下吗？” 闻天极眉头微蹙，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他缓缓抬头，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让开。”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整个教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施静瑶的笑容僵在脸上，精心准备的台词全卡在了喉咙里。 教室后排传来几声压抑的偷笑。 方禧悦正拿着一本画册转过身，正好对上闻天极越过三个女生投来的目光。她歪了歪头，用口型无声地问道：“怎么了？” 闻天极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这个细微的变化被施静瑶敏锐地捕捉到，她顺着闻天极的视线回头，在看到方禧悦的瞬间，精心描绘的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随即，施静瑶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很快又挂上甜腻的笑容。她不但没让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往闻天极的课桌上一靠，胸前的校徽几乎要蹭到他的书本上。 “别这么冷淡嘛～”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听说你在武训演练上特别厉害，我...” 话还没说完，闻天极突然“唰“地一下把整张课桌往后一抽。 施静瑶猝不及防，整个人失去支撑，高跟鞋一崴，直接跌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叫。 “啊！”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施静瑶的两个闺蜜吓得捂住嘴，周围同学也都瞪大了眼睛。方禧悦手里的画册差点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却被高诗珊拉住了手腕。 闻天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的施静瑶，眼神冷得可怕：“我说，让开。“ 施静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心打理的卷发都散乱了几分。她狼狈地爬起来，眼睛里闪着羞恼的泪光：“你！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敢这么对我！”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洪逸、刘宝瑞和符存义三人晃悠着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哟，这么热闹？”刘宝瑞刚想开个玩笑，突然察觉到教室里诡异的气氛，声音戛然而止。 闻天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滚。”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闻哥太帅了吧！” “那个施静瑶活该，整天仗着家里有钱欺负人。” “完了完了，她爸好像是校董...” …… “你说什么？！”施静瑶气得浑身发抖，精致的妆容都扭曲了，对着整个班吼道，“看什么看！谁敢看我弄死他！”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闻天极是吧？你给我等着！” “怎么回事？”洪逸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闻天极身边。 闻天极没有回话，继续看着书。 施静瑶猛地转身，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愤怒的声响。她的两个跟班慌忙跟上，其中一个还不小心撞到了讲台，引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教室里的气氛随着施静瑶的离去逐渐恢复正常。 方禧悦悄悄回头，看到闻天极正专注地看着书，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 “啧啧，闻哥牛逼啊！”刘宝瑞凑过来小声嘀咕，“那可是校董的女儿...” 闻天极头也不抬：“闭嘴。” 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刘宝瑞缩了缩脖子，将刚去小卖部买的可乐放在桌上，“消消气。” 教室后排，几个女生正兴奋地交头接耳，时不时偷瞄闻天极一眼。 窗外，施静瑶愤怒的尖叫声隐约传来：“我要让我爸开除他！”接着是一阵高跟鞋远去的声响。 洪逸站在闻天极边上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有人觊觎闻天极的美貌，低声笑道，“要不要让老爸解决？” “不用。”闻天极心里有了谋划，艺术楼后面的小花园，他上次就看中了。 “行，反正呢别担心，小问题。”洪逸低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祖宗！拜托别搞出人命！” 闻天极斜了他一眼，缓缓说了一个字，“滚。” “好嘞！闻哥！”洪逸麻利的蹲在地上一个翻滚回了座位。 闻天极嘴角微勾，继续安静的看着书。 符存义逮住滚回来的同桌，“有事没事？” “放心好了。”洪逸拍拍胸脯，只不过晚自习的时候，这句放心被推翻了。 第130章 就这样打起来了 晚自习前的校园笼罩在朦胧的暮色中，教学楼西侧的走廊成了男生们心照不宣的“吸烟区”。 “也就这个点闻哥会跟着我们过来。”刘宝瑞笑着说道。 闻天极双手插兜跟在洪逸身后，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还是晚上好啊。”符存义玩着打火机，“不用窝在厕所感受芬芳。” “哎~”洪逸觉得无趣的叹了口气，这是他读第二次一年级，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抽烟，还有看着闻天极。 “哟，闻哥来了！” “这边有空位！” 走廊上的一年级男生们自发让出最佳位置——一个既能观察老师动向又背风的角落。 有个武训时被闻天极指导过格斗技巧的男生殷勤地递上烟：“闻哥，尝尝这个，我爸从国外带的。” 闻天极随手接过，倚靠在走廊矮墙边，大家都知道闻天极只是跟着过来玩玩的，除了第一天有人去点火，现在都默认他就是拿着烟好玩。 “闻哥，听说今天二年级那什么瑶来找过你？” 闻天极低头把玩着未点燃的香烟，只是微微颔首。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那女人吊得很，还放话让我们等着！”刘宝瑞夸张地模仿着施静瑶的语气，“''知道我爸爸是谁吗''——切，谁不知道她爸就是个挂名校董！” “我刚听我初中同学说，二年级那边都在传这事，估计没那么简单。” “怕什么？”洪逸冷笑一声，烟头在黑暗中明灭，“咱们闻哥什么时候怂过？武训时一挑三的架势忘了？”他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男生一阵哄笑。 “我说那女人眼光真好，整个一年级就看中了闻哥。” “那可不是……” “多大点事。”刘宝瑞敏锐地察觉到闻天极的不耐烦，赶紧转移话题，转移话题道，“哎你们听说了吗？一班那个转学生...” 正聊得热火朝天时，负责放哨的六班王睿眯着眼看向远处：“操，来人了。”但看清是一群学生后，他又放松下来，“没事，不是老师，好像是......” 话音未落，七八个二年级的男生已经杀气腾腾地冲到面前。为首的黄毛二话不说，一记飞踹直奔闻天极后心：“闻天极，就他妈是你吧！” 闻天极头也不回，身形鬼魅般侧移半步。 黄毛的腿擦着他校服掠过，重重踹在墙上。 闻天极反手就是一记肘击，“砰”地一声闷响，黄毛直接跪倒在地干呕起来。 “草泥马的！”剩下的人一拥而上。 走廊瞬间炸开了锅。 “操！干他们！”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原本在抽烟的十几个高一男生瞬间加入了战局。垃圾桶被一脚踹翻，垃圾袋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扫把杆“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成了趁手的武器。 刘宝瑞抄起墙角的扫把就抡：“去你妈的二年级狗！”扫把杆“啪”一声在一个胖子头上。 洪逸直接一个飞踹把对方踹进厕所隔间：“让你他妈偷袭！” 闻天极拳脚带风，每一击都精准狠辣。有个体育班的想从背后偷袭，被他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疼得直叫娘。 “操！这小子练过！”对方有人大喊。 “现在知道怕了？”符存义死命揪着一个二年级的衣领往墙上撞。 “就你们这帮孙子上武术课不认真！” “现在打不赢了吧！” “跑！快他妈跑！”对方带头的老大喊得嗓子都劈了，拖着受伤的同伴就往二年级教学楼撤。 “别跑啊孙子！”刘宝瑞抄起半截扫把追，木棍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更戏剧的是，沿途路过的高一男生看到这架势，二话不说就加入了追击队伍。有人甚至顺手抄起了消防栓旁边的水桶，哗啦一泼，把逃跑的几人浇成了落汤鸡。 “我靠！闻哥带队反攻了！” “干死二年级那帮装逼犯！” 呼喊声此起彼伏，两拨人从西侧走廊一路打到二年级教学楼。有个体育班的还想负隅顽抗，被闻天极一个过肩摔直接撂倒在花坛里，校服上沾满了泥巴和碎叶。 “嘀嘀嘀——”刺耳的哨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教导主任带着武术指导员狂奔而来，皮鞋在水泥地上踏出凌乱的声响。 五个老师脸色煞白，看到的场面简直像战场—— 七八个二年级体育班的学生瘫在地上哀嚎，校服上全是鞋印；闻天极单手拎着一个男生的衣领，拳头悬在半空；洪逸正把某个倒霉蛋的脑袋按在饮水机上；而刘宝瑞更绝，不知从哪找来根跳绳，正把两个二年级生的手捆在一起... “都给我住手！！”主任的怒吼震得玻璃窗都在颤。留在学校的武术指导员一个箭步冲进人群，像拎小鸡似的把扭打在一起的学生分开。 闻天极松开手，那个二年级男生直接软倒在地。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凌乱的衣领，指关节上的血迹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教导主任气得浑身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走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挺拔的身影上——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校服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却依然站得笔直如松。 “他们先动的手。”闻天极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地上那几个二年级体育班的齐齐打了个寒颤。眼神冷冽地扫过地上哀嚎的几人，声音沉稳有力：“有问题我都担着。” 这话一出，走廊上顿时安静了几秒。 洪逸急得直拽他袖子：“闻哥！”却被闻天极一个眼神制止。 教导主任气得脸色铁青：“好！很好！都给我到办公室来！” 半小时后，教务处里挤满了人。 各班的班主任闻讯赶来，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二年级年级主任王老师一进门就炸了，指着自己班学生脸上的淤青破口大骂：“看看！这就是你们一年级教出来的''好学生''！一个个下手这么狠！“ “放屁！”三班的班主任林老师拍案而起，“监控调出来看看是谁先动的手！” 第131章 第一次测验 有的班主任冲进来直接怒骂，“说了不要搞什么武训预备院，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这两年出事的情况还少吗？” “武训武训，有什么用？” “一个个以为有点本事了，翅膀硬了！” “有点三脚猫功夫就敢在学校里逞凶斗狠！” 闻天极始终站在角落，背挺得笔直。教导主任指着他鼻子骂了十分钟，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悄从门缝里挤进来——方禧悦趁着老师们争吵的空档，猫着腰溜到闻天极身边，飞快地塞给他一包纸巾。 他接过纸巾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方才还冷若冰霜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 方禧悦用口型无声地说：“我在外面等你。”然后像只灵巧的猫儿一样，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闻天极握紧那包带着淡淡茉莉香气的纸巾，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接下来的几天，教务处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早上七点半开始，就能看见鼻青脸肿的男生在走廊上排起长队。有的一瘸一拐，有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活像刚从战场下来的伤兵。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放慢脚步，伸长脖子张望。 “下一个！”教导主任的吼声从办公室里传出来，吓得等在门口的二年级学生一哆嗦。 事件像滚雪球一样越查越大。 先是挖出施静瑶长期带着跟班在女厕所堵人的恶行，又揪出二年级几个混混长期在自行车棚收“保护费”的勾当。 初中部，高中部的女生甚至鼓起勇气举报，被收保护费，说自己被威胁不准说出去。 “简直无法无天！”校长拍着桌子大发雷霆，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但第一次测验的脚步比处分来得更快。 随着考试日期到来，老师们不得不暂时按下这件事。公告栏贴出通知：所有涉事学生记过处分暂缓执行，等第一次测验结束后再议。 “这是给某些人喘息的机会啊。”洪逸咬着笔帽，意味深长地看着二年级教学楼的方向。 闻天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转着钢笔：“先考试。”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几个还想讨论的同学都闭了嘴。 连续三天的考试让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宁静中。 清晨的考场里，只剩下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 闻天极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考卷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答题的速度很快，写完后就支着下巴望向窗外——方禧悦的考场就在对面教学楼，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低头书写的侧影。 考试的时候会让他想起陆笑言说过的，识海就是一个巨大的作弊器。 课间休息时，往日喧闹的走廊安静得出奇。 参与打架的学生们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连眼神交流都尽量避免。只有刘宝瑞这个没心没肺的，还会偷偷给闻天极塞小纸条：“闻哥，最后一道大题答案是多少？“ 第二天考理综合选科时，突然下起了雨。雨水敲打着窗户，像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 闻天极写完最后一道证明题交卷，发现方禧悦正在对面的走廊上躲雨。她抱着复习资料，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墨水印。 最后一天考语言，每个人选择的语言方向不同，但都是各自感兴趣的语言。 校园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交卷铃响起时，不知哪个班传来一阵欢呼。闻天极收拾好文具走出考场，正好看见方禧悦和万念云在楼梯口讨论答案。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发梢还翘着一撮呆毛，随着摇头晃脑的动作轻轻颤动。 “闻哥！”方禧悦突然发现了他，小跑着过来，“考得怎么样？” 闻天极余光瞥见齐越泽正从另一个考场走来，抬手自然地替方禧悦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耳尖“应该是满分。” “这么自信？”方禧悦仰起脸，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 闻天极唇角微扬：“到时候就知道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晚自习后一起回家。” “好啊！”方禧悦眼睛一亮，“不过...今天晚上老师会不会又叫你去办公室啊？”自从打架事件后，闻天极和洪逸好几天没跟她一起回家了。 “等会就有结果。”闻天极淡淡道，目光扫向不远处——高诗珊正“恰好”拦住齐越泽，两人似乎聊得很投入。 “哦哟哟~晚上一起回家~”万念云突然从方禧悦身后冒出来，故意捏着嗓子学舌，还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方禧悦的腰。 方禧悦瞬间红了耳根，作势要去捂万念云的嘴：“要死啊你！” 闻天极看着两个女孩打闹，眼底浮现一丝笑意。这时考完的学生们陆续涌出教室，走廊上渐渐嘈杂起来，他伸手护了一下差点被撞到的方禧悦。 校园广播突然响起：“请冯浩然，闻天极……立即到教务处集合！” 一长串的名字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整个教学楼瞬间骚动起来。走廊上的学生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教室里探出无数个好奇的脑袋。 “闻哥！！”刘宝瑞的大嗓门从三楼直接传到一楼，引得不少学生捂嘴偷笑。 “晚自习见。”闻天极低声说完，转身走向正在楼梯口等他的洪逸几人。 教务处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教导主任正在拍桌子，唾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 二年级那几个挑事的垂头站着，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活像霜打的茄子。 半小时后，处分公告贴了出来： 【二年级(7)班冯浩然等五人，记过处分】 【一年级(3)班闻天极，警告处分】 “就这？！”洪逸不可置信地瞪着公告栏，“他们来堵人就记过？闻哥你正当防卫反而要背处分？” “我们都没处分？”符存义疑惑道。 “废话！闻哥把责任全扛下来了！”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闻天极，声音里带着不甘，“明明是我们一起...” “闻哥！太感人了！！”刘宝瑞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作势要扑上去拥抱，被闻天极一个侧身躲开。 他夸张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从今以后我刘宝瑞这条命就是闻哥的！” 第132章 再起风波 闻天极扫了眼公告，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今天的天气预报：“走了。” 洪逸咬了咬牙，快步追了上去：“闻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可以去找校长...” “没必要。”闻天极脚步未停，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 符存义小跑着跟上，“你们发现没？公告上完全没提施静瑶...” 刘宝瑞正要嚷嚷，艺术楼和二年级教学楼的交界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人看了眼，估计也是在不服处分。 晚自习的教室比往常热闹十倍。试卷刚发下来，底下就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听说是施静瑶她爸给学校施压了...” “放屁！明明是闻哥他们占理！” “你们看到没？二年级那几个回来的时候脸都绿了...” 方禧悦偷偷回头，看见闻天极正专注地做着物理题，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草稿纸上列出一行行工整的公式。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毫无关系。 下课铃响起时，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得更加热烈。 刘宝瑞直接跳到讲台上，绘声绘色地描述教导处里的场景：“你们是没看见，那帮孙子怂得跟鹌鹑似的...” 方禧悦轻快地走到教室后排，将晚上回去吃饭带来的零食递给闻天极。 “喏，我妈做的雪花酥。”说着拿了几颗递给坐在旁边的洪逸，“可别说我这次忘了你啊。” “谢谢。”闻天极拿过一颗。 “好嘞！感谢方禧悦同学~”洪逸调侃道。 方禧悦顺势坐在前排的空位上，转身趴在他的课桌边：“快给我看看150分的试卷长什么样？”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闻天极从抽屉拿出试卷递过去，鲜红的“150”赫然在目。他嘴角微扬：“羡慕吗？” “哇！”方禧悦一把抓过试卷，“微积分最后那道压轴题全校就三个人做对，你居然...”话没说完，看到字迹却顿住了。 闻天极在这一刻却忘了方禧悦的观察能力，轻笑：“要我教你吗？” “行啊！”方禧悦直接答应下来，眼睛却一直在仔细观察每一个字迹，“你的字……” “啪——” 一声刺耳的玻璃碎裂声骤然炸响，紧接着是女生惊恐的尖叫声。教室前门的玻璃窗突然被一根棒球棍砸得粉碎，碎片如雨点般飞溅进来。 闻天极反应极快，一把将方禧悦拉到身后，同时抬臂挡住了飞来的玻璃碴。他的校服袖子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小臂缓缓流下。 “闻哥！你的手！？”方禧悦惊呼，却被他一个转身护在了墙角。 走廊上黑压压地挤进来二十多个体育生，领头的男生抡着棒球棍就往课桌上砸：“闻天极！给老子滚出来！” “靠！这群二货没完没了是吧？！”洪逸抄起椅子就冲了上去，金属椅腿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整个三班瞬间炸开了锅。 男生们纷纷抄起手边的家伙——扫把、字典、甚至是保温杯，怒吼着迎了上去。女生们则迅速把桌椅推到角落，形成临时屏障。 “王佳琳！快去叫老师！”班长邱明翰边喊边加入战局，眼镜都被打飞了也顾不上捡。 闻天极像头猎豹般冲入人群，一个肘击直接放倒最前面的体育生。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每一击都精准命中关节部位。 就是这个人差点伤到方禧悦。 方禧悦躲在墙角，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急得直跺脚。 教室里的混战很快蔓延到走廊。三班的男生硬是把那群体育生逼退到了门外，但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很快又压了回来。 “一年级的小崽子们找死！” “今天非废了闻天极不可！” 就在僵持不下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高一其他班的男生如潮水般涌来——有拎着拖把的，有举着灭火器的，甚至还有端着垃圾桶的。 “三班的兄弟别怕！” “八班的来帮忙了！” “干死这群体育班的杂碎！” 转眼间，走廊变成了战场。课桌椅被掀翻，告示板被撞得稀烂，连消防栓的玻璃都被打碎了。 闻天极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每一招都干脆利落，已经放倒了四五个体育生。 突然，刺耳的哨声划破长空。 教导主任带着十几个老师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学校的保安。 “都给我住手！！” 但战况已经彻底失控。 有个体育生抡起灭火器就要往人群砸，闻天极一个箭步上前，凌空一脚将灭火器踹飞。金属罐体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方禧悦趁机从教室后门溜出来，正好看到闻天极被三个体育生围攻。她急中生智，抓起走廊上的盆栽就扔了过去。 “砰！” 花盆在一个体育生背上炸开，泥土四溅。 闻天极回头，看到方禧悦站在走廊尽头，小脸煞白却还倔强地攥着另一个花盆。他眼神一凛，手上的动作突然狠厉起来。 忍住杀人的冲动，重伤应该没问题…吧？ 当校长带着警察赶到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战场。 二十多个体育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而一年级的学生们虽然也都挂了彩，却依然气势如虹地围在闻天极周围。 警笛声响彻校园，但此刻谁都知道——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方禧悦看着警察中熟悉的面孔，刚准备喊爸爸，却被对面的警察眼神阻止。方禧悦只能幽幽的叹气，只能回去等着挨训了。 “上次的处分今天才出来！你们又给我打起来！！” “没一个省心的！！” “这次是谁带的头！！” 闻天极站在满地狼藉的走廊中央，校服袖口已经被鲜血浸透。他平静地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教导主任，声音清晰而坚定，“老师，一年级是我带的头，责任都在我。” 整个走廊瞬间安静得可怕。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二年级和体育班那边，二十多个学生低着头，愣是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有个体育生想开口，被同伴狠狠拽了下衣角。 “又逞英雄是吧！”教导主任一把摔了手中的记事本，纸张四散飘落，“这次必须叫你家长来学校！” 闻天极点了点头，转向洪逸：“通知你爸过来善后。” “我是让你叫你的家长！”教导主任的声音已经接近破音。 闻天极身影挺拔如松：“我的家长来不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请先把受伤的同学送医院。” 第133章 解决问题1 方禧悦站在人群外围，看到闻天极垂在身侧的手正在流血，他的校服袖子已经被血浸透了一大片，却依然站得笔直。 “我去叫校医。”她突然出声。 闻天极回头看她，眼神瞬间柔和了一瞬。 教导主任看闻天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都给我去医务室！”主任咬牙切齿地说，“其他人立刻回教室！这件事没完！” 校长看着教导主任处理的事情，又和警察在另一边商讨起这次的事情，尽量不要牵扯到警局，不然这些孩子的未来可就不好说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几辆救护车停在了教学楼前。 闻天极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看着所有受伤的同学都被抬上担架，才转身朝教务处走去。 他的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孤独，却又莫名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走廊上的学生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连最嚣张的体育生都没敢再出声。 方禧悦小跑着跟上他，悄悄递过纸巾：“你的手...” “今天不能陪你回家了。”闻天极接过纸巾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可惜穿的短袖，不然就能用混沌之气修复好。 “那小子过来了，今天你们先回去吧。”洪逸指了指从一班跑过来的齐越泽。 “你们怎么样？”目光在触及闻天极染血的袖口和洪逸整个手臂的擦伤时，声音陡然拔高：“你们俩都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放心，小问题啦！”洪逸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袖口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这点伤对我们闻哥来说就是挠痒痒。” 闻天极抬起受伤的手臂，动作间牵动伤口，血珠又渗了出来：“没事。” “可你流了这么多血...“方禧悦担心道，闻天极校服上的血迹已经由鲜红变成了暗褐色，看得她心尖发颤。 “其他人都去了医务室和医院，你们两也去处理一下吧！”齐越泽皱眉说道。 “哎呀，别担心！”洪逸一把揽过齐越泽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我家有全套急救设备，保证把闻哥包扎得跟木乃伊似的！” 闻天极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写着“闭嘴”。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方禧悦忍不住又问。 闻天极轻笑道，“不用。”顿了顿，又学着陆笑言的习惯耍了个心眼，“习惯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方禧悦心头一颤。她突然想起闻天极之前说过的那句“我的家长来不了”，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闻天极！！！”教导主任的咆哮声从办公室传来。 “先走了。”闻天极抬手揉了揉方禧悦的头发。 教务处内再次挤得水泄不通。陆陆续续有从医务室简单包扎的学生回来罚站。 如果不是十几个受伤严重的学生已经被送往医院，恐怕连走廊上都要站满人。 各班主任陆续赶到，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二年级主任一进门就拍桌子：“反了天了！这是要造反啊！” 教务主任的怒吼几乎掀翻屋顶：“看看你们教出来的好学生！”他指着窗外破碎的玻璃和歪斜的告示栏，“这是学校还是□□？！” “明年就要出成绩分学校，分工作，预备院就两年时间，你们也忍不住？！！” 林老师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刚要开口就被打断：“还有你！林建国！你们班闻天极简直无法无天！”主任的唾沫星子飞溅到办公桌上的处分文件上，“这次必须开除！” “主任，我教室的监控录像就在这里。”他将笔记本电脑重重放在办公桌上，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体育生们手持棒球棍破门而入的画面，“如果不是闻天极带着同学们反击，现在我们班学生恐怕都得躺在医院！” 体育班班主任王老师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脸涨得通红：“又是你们这群混账！明天训练看我不训死你们！”他指着自己班上几个挂彩的学生，手指气得直发抖。 “老师！这群臭小子打了我弟弟！”体育生冯浩岩梗着脖子站起来，额角的青筋暴起，“现在他手上还打着石膏！我当哥的能不管吗？” “就是！浩岩他弟现在连筷子都拿不稳！”另一名体育生鲁晨宇立即帮腔。 “暴力就能解决问题？！”教导主任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啪“的一声脆响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处分刚出来，月考刚结束，你们就闹这么大的事！” 体育班王老师突然暴起，一把揪住冯浩岩的耳朵：“你还有脸说！你那个蠢弟弟上学期就因打架记过，这次又带头挑事！”他转向主任，声音里满是疲惫，“主任，这几个学生交给我处理，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主任打断他，指着窗外一片狼藉的走廊，“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还有你们这群一年级的！武训完学了几招功夫就了不起了？！你看你们把人打成什么样了？！”主任拍着桌子怒骂，“校长现在还在那跟警察说好话！！一个个的都想去里面蹲着了？！！” 闻天极在一群老师发火骂学生的时候，已经从林建国手上拿过电脑将监控全部看了个遍。 听到对方家长的挑衅，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了所有一年级学生前面。 “主任，监控录像显示，是体育班二十三人持械闯入教学楼，先动手打砸教室。” 随后拿着调转监控画面，“这是事发前十分钟，他们在操场分发棒球棍和钢管的录像。” 教务主任被噎得一时语塞，眼睛瞪得滚圆。 闻天极继续道：“参与防卫的高一学生共五十七人，其中二十人是在我们班在教室遭到攻击后才被迫还手。”他顿了顿，“如果要处分，我建议先查清是谁给体育班提供了教室钥匙。” 体育班班主任脸色骤变。 “当然，打架确实不对。”闻天极话锋一转，“我作为第一个还手的人，愿意承担主要责任。但其他同学都是出于自保，请学校从轻处理。” 他说完，整个办公室落针可闻。体育班的学生们低着头，再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一年级的男生都在身后小声不断的喊着，“闻哥威武！”“闻哥牛逼！！”“闻哥，不跟你混我改姓！” 第134章 解决问题2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位校领导。体育班的学生们顿时脸色煞白——来人正是冯浩岩的父亲，市里有名的企业家。 “爸...”冯浩岩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冯父冷冷扫了眼儿子，转向教导主任：“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了解了。”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闻天极身上，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但有些底线，不能碰。” 随后又有许多家长陆陆续续的赶到，进来之后，整个教务处的气氛直接升级。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又停，教务处的吵闹声却始终未歇。 一年级的男生们在闻天极的坚持下陆续离开，每个人经过他身边时都欲言又止。洪逸，符存义，刘宝瑞三人最后离开。 洪逸在经过闻天极的时候压低声音说：“闻哥，我在外面等你，我爸应该快到了。” 直到深夜十点，学校才渐渐安静下来。 二年级和体育班只剩下五六个为首的学生，垂头丧气地跟在家长后面站在教务处等着，毕竟闻天极的家长还没有过来解决问题。 “这都走了，你爸还没来？”刘宝瑞靠在走廊栏杆上，伸长脖子往校门口张望。 洪逸懒洋洋地倚在墙边，“你两还不回去？宿舍这个点都关门了。” 符存义把玩着打火机，金属盖开合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上次让闻哥一个人扛，这次想都别想。” 洪逸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行啊，这次要处分一起处分。”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不是普通人的散漫步伐，而是训练有素的、带着特殊节奏的踏步声。 “来了？”三人同时转头望向楼梯口。 “听着像。”洪逸直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在校长的陪同下走来缓缓走来，为首的正是洪逸的父亲——洪氏集团董事长洪振华。 “老爸！你来得太慢了！！”洪逸夸张地挥舞着手臂。 洪振华抬手就给了儿子一个爆栗，“你这臭小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走进了教务处，看着里面的老师，家长，学生，精准的找到那个让他紧张的人，闻天极。 认出洪振华的老师们面面相觑，冯浩岩的父亲更是猛地站起身。 洪振华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 这个平时在财经杂志上意气风发的商业巨擘，此刻却站在闻天极面前微微弓着腰，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少爷。” 教务处里顿时一片哗然。 透过窗户，刘宝瑞三人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那三个看起来位高权重的西装男，竟然在向闻天极九十度鞠躬！ “我爸这点头哈腰的样子...”洪逸手撑着脸，咂着嘴感叹，“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你爸……”符存义皱了皱眉，“为啥叫闻哥……‘少爷’？” “他们自个非得这么叫。”洪逸嗤笑一声，“说什么符合闻哥的身份。” 想到特殊局给闻天极编的那些背景，只觉得无力吐槽，如果不是闻天极要来读预备院，他们估计会给他编个祖宗的身份出来。 毕竟闻天极第一次出现在特殊局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教务处内，洪振国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份文件。 闻天极单手接过，随意翻看了几页，为了阻止自己事后杀人灭口，倒是安排的挺好。 “所以...”刘宝瑞咽了口唾沫，“闻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受伤了？”洪振华的目光落在闻天极缠着绷带的手臂上。 “小伤。” 一位家长突然站起来：“这位家长，你孩子带头打架...” 洪振华抬手打断他，后面跟着的人已经拿出详细的文件放在桌上，“监控录像、伤情鉴定、既往事件记录都在这里。” 校长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各位家长，各位老师，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先到这里，让孩子们都回去休息？” 洪振华抬手看了眼腕表，金属表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孩子们可以先走。”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家长留下，把善后事宜谈清楚。”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嗡嗡声。体育班的冯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洪振华的眼神后，悻悻地闭上了嘴。 校长连忙打圆场，朝门口挥了挥手，“同学们先回宿舍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闻天极第一个离开，校服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在灯光下呈现出暗红色。他目不斜视地走向门口，经过洪振华身边时，两人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 体育班的几个学生如蒙大赦，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冯浩岩经过他父亲身边时，被狠狠瞪了一眼，吓得缩了缩脖子。 “这是解决了？”刘宝瑞没想到打个架叫家长还能这么轻松，只可惜没看到闻天极的家长，他真的太好奇了，到底什么来头啊！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 “走吧。”闻天极走在三人前面。 洪逸一把揽住刘宝瑞和符存义的肩膀，“有我爸在，你们放心好了。”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种小问题，还轮不到闻哥家里那位出面。” “这么看来，处分的事？”符存义挑眉说道。 “估摸着应该没有了。”洪逸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倒是这群参与打架的，未来堪忧，不过也比失去性命的好。 刘宝瑞气得直跺脚，“那秃头主任刚才不是还嚷嚷着要开除闻哥吗？！！” “他哪敢啊。”洪逸热情地说道，“对了，你两宿舍也回不去了，去我们家住呗。” 第135章 解决问题3 “敲敲宿管的门应该没问题，”符存义说道，“而且你家就两个房间，怎么睡？” “那二十万的沙发不是摆在那的吗？”洪逸笑道。 “可以可以，我来睡那沙发！”刘宝瑞抢先说道。 符存义看着刘宝瑞那傻样，对着前面喊了句，“闻哥，能住你家吗？” “能。”闻天极头也不回地答道。 刘宝瑞像只兴奋的哈士奇，围着闻天极蹦蹦跳跳：“闻哥都同意了，义哥，咱两今天挤沙发！” 符存义嫌弃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滚，我宁愿睡地板，” “要不跟我睡？“洪逸一把揽住符存义的肩膀，笑得促狭，“我床大，两米乘两米的席梦思。” 符存义挑眉：“你睡主卧？” “那可不！”洪逸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闻哥非要住那个小房间，主卧不就归我了？” “我去！跟班都能睡主卧！我也想要带薪做跟班啊！”刘宝瑞夸张地捂住胸口。 “想得美，”洪逸一个箭步挡在刘宝瑞前面，“这位置可别想抢。”两人顿时推搡成一团。 闻天极放慢脚步，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洪逸，让他们送两张床过来。” “哎哎，好勒。”洪逸立刻松开刘宝瑞，从裤兜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符存义瞪大了眼睛：“你还带了手机到学校？” “方便帮少爷处理事情啊。”洪逸熟练地拨了个号码，对着电话简短地说：“两张1.5米的单人床，送到温华林5栋2202。” “噢耶！有床睡咯！！”刘宝瑞欢呼着就要往闻天极身上扑，被对方一个侧身避开，直接栽进了符存义怀里。 符存义嫌弃地架住他：“消停点吧你。”转头看向洪逸，“你们这跟班当得也太专业了，连家具都能随时调？” 洪逸神秘地眨眨眼：“这才哪到哪啊。少爷的事必须放在第一位，这可是我爸千叮咛万嘱咐的。” 闻天极听到这个称呼再次黑了脸，“能不能让他们改个称呼。” “老爷？”洪逸不怕死地咧嘴一笑。 “滚。”闻天极抬腿就是一脚。 “哎哟喂！”洪逸夸张地单脚跳着后退，捂着被踹的小腿龇牙咧嘴，“疼疼疼！” “闻哥到底是什么少爷啊？快说说啊，我真的好奇死了！！”刘宝瑞急得嗷嗷叫。 洪逸看了眼闻天极，见他没反对，思索了一会说道，“我记得是郑院士。” 闻天极的身份信息全部都是挂在郑院士名下，是闻天极点名要的。 闻天极点头，“对。”郑院士就是陆笑言身体中的第三任号主，在八年后寿终正寝的时候会进入陆笑言的身体里。 这个事情，闻天极直接告诉了特殊局，并且让郑院士做好了前往修仙界的准备。至于现在的陆笑言，应该才两千岁左右，身体里还是异形的灵魂。 “郑院士？”符存义念叨着，“搞学术的？” “他的名字现在还不能提，你们两知道就行了，以后上新闻的时候，你们就知道闻哥是谁家的少爷了。”洪逸解释道。 “我草，不会是什么研究那啥的吧？”刘宝瑞熟读历史书，当然知道一些近代英雄。 “答对了！”洪逸打了个响指，“但是没奖励。” “这……当我没听到，我啥也不知道！”刘宝瑞疯狂的摇着头，“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全忘了。” 符存义笑着踢过去，“鬼精！” 闻天极看着三人打闹的场景，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嘴角微微上扬。 几个人打闹间，已经走到了2202门口。屋内灯火通明，两个穿着工装的师傅正在空置的卧室里忙碌地安装着崭新的单人床。 “我去！”刘宝瑞瞪大眼睛，“这效率也太神速了吧！” 洪逸从衣帽间拿出两套崭新的睡衣，精准地抛给两人：“赶紧洗洗睡吧。”他转身取出医药箱，“我先帮闻哥处理下伤口。” 符存义站在客房门口，看着师傅们麻利地铺好床垫，忍不住咂舌：“你们家这办事速度...大半夜的还真能弄来床？” 两个安装师傅轻手轻脚地收拾工具离开，临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那是。”洪逸得意地挑眉，一手一个把两人推进浴室，“主卫客卫随便用。” 闻天极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全身已经干净，手上的伤也已经消失。 洪逸什么也没问，还是帮闻天极在伤口那个位置用纱布包扎起来，这伤口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包扎一下，没办法解释。 哗啦啦的水声从两个浴室传来，夹杂着刘宝瑞跑调的歌声。闻天极靠在沙发上，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这一刻，这个平日里冷清的大平层，突然有了几分家的温度。 如果……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两人同时抬头。洪逸皱眉看向挂钟，“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 他正要起身，闻天极却已经先一步走向门口。 门一打开，方禧悦站在外面，怀里抱着一个小药箱。“闻哥！”她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闻天极缠着绷带的手臂，“你的手怎么样？” 闻天极抬了抬手，“小问题。”说完侧身让她进来。 “逸哥。”方禧悦朝洪逸点点头。 “哟禧悦姐~”洪逸识趣地合上医药箱，“我正好要去睡了。”临走时还朝闻天极挤了挤眼睛。 “你们在学校怎么样？那些老师还有家长们有没有为难你？”方禧悦跟跟到沙发边，献宝似的打开药箱，“这个对伤口恢复好，我帮你上药！” 闻天极突然后悔用混沌之气恢复伤口了，“洪逸给我包扎了。” 第136章 解决问题4 “我知道，拆了再包一遍，我爸经常受伤回来，用这个药特好！”方禧悦拿出一个青瓷小瓶，“来吧。” 闻天极蹙眉，“你等我一下。”说完就回了房间，在已经完好的手臂上，又刮出了一条口子。 五分钟后，当闻天极再次出现时，客厅里已经热闹非凡。 符存义和刘宝瑞洗完澡溜了出来，正围着方禧悦问东问西。 “闻哥，我们先去睡了，太困了！”符存义拖着聊的兴奋的刘宝瑞走了。 “哎我还没...” “再废话让你睡沙发！” 刘宝瑞恋恋不舍的说道，“禧悦姐，明天一起上学啊！我终于能感受一次走读了！” “好！”方禧悦笑着挥手。 “你来吧。”闻天极将手臂轻轻伸到方禧悦面前。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不知何时又渗出一丝鲜红。 方禧悦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 当那道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眼前时，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伤口从手肘延伸至手腕，虽然不深，但皮肉外翻的样子还是让人看了心惊。 “疼吗？”她轻声问。 闻天极摇头，目光却一直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上。他的身体里没有鲜血，这些鲜红不过是混沌气体化作的。 不过疼倒是真的疼，毕竟这身体是陆笑言用人族的神经系统化形的，痛感还是有的。 方禧悦从药箱里取出碘伏，棉签沾取消毒液的动作轻柔，“可能会有点刺痛...”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将药液涂抹在伤口上。 闻天极的肌肉微微绷紧，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方禧悦用指腹沾取少许，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周围。 “这个药是我爷爷留下的秘方，”她一边包扎一边解释，“我爸每次出任务回来，再深的伤口涂这个也好得快。” 绷带一圈圈缠绕，方禧悦的动作娴熟。 “明天还来吗？”闻天极低声问道。 “来啊，要擦几天呢。”方禧悦给绷带打了个精巧的结，“好了！”她抬起头，正对上闻天极深邃的目光。“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有闻到什么气味吗？” “气味？”方禧悦的鼻子在四周嗅着，“什么气味？” 闻天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忽然朝方禧悦的方向倾了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身上...有臭味吗？”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迟疑。 “身上？”方禧悦下意识凑近他肩头轻轻嗅了嗅，少年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混合着些许淡淡的清香，却并不难闻。她摇摇头，“不臭。” “还有呢？”闻天极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一点点清香，沐浴露的气味？” 得到这个答案，闻天极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这香味的沐浴露挺好闻，等我家用完了问问你。” 事实上，闻天极从来没洗过沐浴露，每天都是用的清尘诀，“体香，不是沐浴露。” “哦哟~”方禧悦挑眉，又闻了一下，“你这体香也太浅了吧，凑这么近才能闻到，还不如没有呢。” 闻天极愣了下，这话太扎心了！ 还不是因为现在的方禧悦对自己没一点儿那方面的意思，顶多……是陆笑言口中的第一眼就喜欢。 喜欢又不是爱。 “行了！我回家睡觉了。”方禧悦将医药箱整理好，“先放你家，明天省得拿。” “好。”闻天极只能看着方禧悦潇洒离开。 …… 第二天清晨，校门口罕见地停着五辆纯黑色奥XAX，车漆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哑光。每辆车旁都站着两名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戴着墨镜，耳麦线若隐若现。路过的学生都不由自主放慢脚步，窃窃私语着绕道而行。 “这是哪个大人物来视察啊？” “看着像保镖...好酷！” 闻天极却像没事人一样，照常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直到第四节课临近下课时分，走廊上脚步声。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从校长室方向走来。 “闻天极。”班主任敲了敲讲台，“出来。” 全班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闻天极合上课本，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透过窗户，同学们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那几个看起来位高权重的西装男，竟然在向闻天极九十度鞠躬！ 只见校长匆匆赶来聊了几句，笑呵呵的拍拍闻天极的肩膀。 闻天极微微侧身避开，对着教室内招了招手。洪逸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活像只见到主人的金毛犬。 “禧悦，”高诗珊用手肘捅了捅前面的方禧悦，压低声音道，“闻天极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不知道。”方禧悦低声回应，“不过我在楼下看到有人叫他少爷，也是穿着西装的两个人。” “少爷？”高诗珊眉头微蹙，这样的人什么时候认识禧悦的呢？而且还是盯着禧悦来的，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低声凑过去，“禧悦，你什么血型？” “我？不知道，我又没验过。”方禧悦一边看着书一边回应。 “那你有没有做过什么骨髓，心脏，肾什么的医院配对？” “我十八年来都很少去医院，怎么？”方禧悦摇摇头，“干嘛突然问这个？” “你想想他那么大的来头，却……”高诗珊想到方禧悦现在可能还没明白，即使止住了话题，但还是嘱咐道，“反正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去医院做这些事！知道吗？” “知道啦，我没事去医院做这些干嘛。”方禧悦将书放到高诗珊面前，“来讲讲这个题怎么做。” 高诗珊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讲题。 本来她还挺开心有闻天极紧追方禧悦，自己能跟齐越泽的关系能有变化，现在却很担心闻天极的目的，如果让方禧悦受到生命危险，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外面的人低声交谈间，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始终保持着恭敬的鞠躬姿势。直到闻天极轻轻颔首，他们才如蒙大赦般直起身，倒退着离开了走廊。 第137章 高珊珊约闻天极？ 艺术楼后的小花园里，阳光透过桂花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闻天极斜倚在白色长椅上坐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符存义的Z打火机，金属外壳在他指间翻飞出银色的弧光。 洪逸、刘宝瑞和符存义围在他身边吞云吐雾，周围还三三两两站着十几个一年级男生，大家的目光都在篮球上。 趁着中午的时间，可以打打篮球。 “以后篮球场就是我们了的。”五班的邵于飞深吸一口烟，惬意地吐出烟圈。 刘宝瑞兴奋地弹了弹烟灰，“谁又能想到这么大的群殴事件，咱们一个处分都没有。”他模仿着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们是没看见老张那张脸，跟吃了苍蝇似的！” “这群架打的爽！”六班的王睿附和道。 “爽是爽了，以后更严了！” “听说不止我们学校，昨晚上网吧通宵，我看贴吧都炸了，好多武训预备院都发生了群殴事件。” “城南预备院三十人群殴，城西实验预备院更狠，直接上演全武行！还有外省的，这帮孙子真特么会挑时候发疯！” “初中部和高中部比咱们预备院的更狠。” “一群傻逼玩意儿！本来够累的！以后更累！”洪逸想到这愤恨不已，真应了闻天极那句话，暴乱竟然在学校发生了，反而社会上没什么事。 “就是！我们一年级的多老实啊！” “王教官昨儿还给加强训练内容，说什么练累了就不会打群架了。” “别提了，昨天我去办公室交作业，听见那帮老师在商量——以后体育测验要按高标准来，3分钟800米。” “我艹！”众人异口同声地爆粗。 “3分钟？当咱们是特种兵啊？” “老子宁愿天天练马步！跑个屁啊跑！” “我靠！” 一个男生捏着嗓子说道，“''与其让他们打架，不如往死里练，遇到危险至少能逃命''——听听，这特么是人话吗？” “靠靠靠！”刘宝瑞抓狂地揉着头发，“以后每天练完，直接躺尸是吧？” “得。” 远处，几个体育班的男生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大家伙瞬间暂停了话题，只不过那几个男生在接触到闻天极的视线时慌忙避开。 “二年级体育班的那班孙子以后都不敢来这了。” “别提那些狗东西了。”符存义将烟头踩在地上，“我们班李修文那小子，现在右手还吊着石膏呢。” “说起来，你们班受伤的最多。” 洪逸吐了个烟圈，点点头：“我们班长邱明翰也，脑袋上缝了五针，还死活不肯请假。”他弹了弹烟灰，“这小子平时看着文绉绉的，打起架来比谁都狠。” “我看到还有好几个女生也受伤了？” “那群孙子打起架了也不分男女。” “幸好学了几招，不然都得躺医院去。” “咱班同学这次是真够义气！”刘宝瑞激动地挥舞着香烟，火星差点撩到旁边五班男生的校服，“你们是没看见，当时老贺带着人冲过来的时候，连平时最怂的王胖子都抄起扫把上了！” “医药费到位了吗？”闻天极抬头看向洪逸。 “必须的啊。”洪逸拍着胸脯，烟灰簌簌落在白衬衫上，“我爸亲自安排的，三甲医院VIP病房，最好的骨科专家。李修文那小子现在享受的是老干部待遇！” 闻天极微微颔首，“你多看着点。” “放心吧闻哥！”洪逸咧嘴一笑，“不光医药费，所有参与的同学家里都收到了慰问礼盒。我爸说这叫...叫什么来着？对了，战后抚恤金！”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六班的王睿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施静瑶她爸被约谈了？今早有人看见她哭着从校长室出来...” “活该！”几个男生异口同声地骂道。 符存义突然想起什么，转向闻天极：“对了闻哥，珊珊姐昨天找我打听你小长假有没有安排，想约你出来。” 闻天极挑眉看过去，“她约谁？” 洪逸和刘宝瑞也看过去，刘宝瑞嘴快，脸上已经挂着坏笑，“珊珊姐约闻哥？” “你啊。”符存义扯了扯嘴角，“我感觉她说话的神情不对劲。” “她不是看上齐越泽那小子吗？”洪逸思索道。 “我也奇了个怪。”符存义回道， “为啥不找我打听啊！”洪逸突然说道。 “你能瞒住事？”符存义嘲讽道。 “你就能了？”洪逸回怼。 “我这叫兄弟为大。”符存义冷哼一声。 “扯远了，”闻天极将打火机抛给符存义，“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啊，我本来就不知道。”符存义接过打火机。 闻天极微微蹙眉，实在想不通高诗珊找他能有什么事。正思索间，上课预备铃骤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小花园的宁静。 “靠，这么快！”刘宝瑞骂骂咧咧地将烟头摁灭在树干上，动作熟练地弹进远处的垃圾桶。 众人作鸟兽散，三三两两地往教学楼晃去。有人边走边整理皱巴巴的校服，有人从篮球场下来，擦了额头的汗水。 洪逸慢悠悠地走在闻天极身侧，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先回教室吧。”侧头笑道，“后天就是小长假了，我赌五毛钱，最迟明天放学，高诗珊肯定会来找你。” 闻天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却在拐角处不自觉地回头。 这个小花园——不知为何，会在这时想起那些棋子，像成子佳，宰凝阳他们都是曾经最忠诚他的人。 第十世抓着陆笑言发疯的时候，他曾去搜过美斯安的识海，看到了第七世自己死后，混沌联盟的棋子们就算没有男主系统的控制，一个都没有背叛，硬撑到了最后。 第六世的陆笑言曾对自己评价过混沌天极，说他像一柄无鞘的剑。对世间没有执念，是没办法跟他达成交易的。 现在他有了剑鞘，可他回不去。 蓝星最多能撑六十年，等到方禧悦寿终正寝，他就能随着宇宙热寂，一同毁灭，从而开启时间重置。 只是，重置后第十二世，他该怎么回到陆笑言身边呢？ 他想要陆笑言爱他，选他。 第138章 我会弄死你 闻天极斜倚在湖边长椅上，黑色卫衣的兜帽半掩着他锋利的眉眼，蓝色牛仔裤包裹的长腿随意舒展。 高诗珊的身影从林荫道尽头出现，米色风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来挺早的。”她在长椅另一端坐下，将冰镇的柠檬茶递过去。 闻天极接过饮料，“找我什么事。” “直接说？”高诗珊摩挲着自己那杯饮料的杯身。 “说。” “我查了你的资料，只有很普通的信息，应该不是真的。”高诗珊开口道。 “查我？”闻天极挑眉，方禧悦的闺蜜跟她一样，两人都这么喜欢查人？ “我会一点黑客技术，还有几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查到。” “然后呢？” 高诗珊突然转头，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你接近禧悦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你不是看出来了吗？”闻天极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饮料杯。 “你从出现在教室开始，就盯着禧悦的，”高诗珊一字一顿地说，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塑料杯发出轻微的变形声，“证明你在之前就知道禧悦，从北方转学过来就是奔着她来的。你别告诉我你高中就喜欢她，高中你可不认识禧悦。” “所以？”闻天极微微侧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如果你只是单纯喜欢禧悦，我不管。但如果你敢伤害她——”高诗珊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会弄死你。” 闻天极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说出来听听？” “血型，骨髓，器官。” 闻天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底甚至闪过一丝愉悦，“你今天是来警告我的？” 高诗珊没有回答，只是用更加冰冷的目光盯着他。 “你单枪匹马的过来警告我？不怕我做些什么？” 高诗珊对着树干上的监控抬了抬下巴，“那里正录着的，我朋友在那边盯着的。” “说不定我的势力能抹掉那监控呢？”闻天极轻描淡写的说道。 高诗珊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下次出来警告别人，先掂量好自己的实力。”闻天极说完，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我是来找禧悦的，奔着结婚去的。” “结婚？”她声音发紧，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才十八岁。” “不然呢？” 高诗珊的指尖微微发颤，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开口，“暂且信你，但是……如果……” “放心吧，这世间唯一不会伤害她的就是我。”闻天极站了起来，“就这么点事，跑这么远，回去了。” 高诗珊也站了起来，“这么点事？这是关于禧悦生命安全的！” “知道了。”闻天极双手插兜，迈开长腿往公园外走去。 高诗珊默默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她紧抿着嘴唇，目光始终盯着地面——虽然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但心里那块石头却只放下了一半，她还是会担心禧悦的安全问题。 “你喜欢那个齐越泽？”闻天极主动开口道。 “嗯。” “那小子喜欢的是禧悦。” “我知道。” “你负责搞定他，”闻天极侧过身，逆光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声音清晰地传来，“你搞不定他，我就会搞定他。” “……你想做什么？” “你应该担心齐越泽的生命安全。” “你别乱来，齐越泽不会主动表白的。” “是吗？那你还不够了解那小子。”闻天极冷哼一声，“这半年，你让齐越泽死心。否则…下学期他会离开新城。” 在原来的时间线里，齐越礼就是十九岁的时候表白的，方禧悦直接答应了。 公开的时候，高诗珊跟她闹掰，才有了方禧悦后悔至极的事情。也因为这个事，方禧悦后来到死都没有再谈过恋爱。 所以啊，在万星星系，在徒弟死了一半，在知道蓝星的家人全部死亡，在那种极致的情况下。陆笑言会决定跟混沌天极在一起，除了有利用，最重要的是她动心了。 就像陆笑言说过的，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逼他。 如果第十世，混沌天极能将他强行发生关系，可能那一世就是最幸福的！ 毕竟陆笑言在混沌天极身体里埋下了只有他本人知道的秘密。 只要发生关系，陆笑言就会明白一切。 可惜……陆笑言是强迫不了的。 高诗珊愣在原地，快步追上去，“闻天极，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我警告你，别做伤害他们的事。” “哦，”闻天极双手插兜，懒散的说道，“那你努力点。” “齐越泽只把我当朋友，这不是我努力就能做到的。” “我可不管那么多。” “那你为什么不努力点，你为什么不去追禧悦？” 闻天极无奈的笑道，“她现在脑子里全是那些数码宝贝什么的中二病，你觉得她想谈恋爱吗？” 方禧悦在前世答应齐越泽，完全是因为齐越泽一直迎合方禧悦的，想尽办法的哄着她。 “……”高诗珊想到方禧悦现在对数码宝贝的痴迷程度也很无奈，那些宝贝一般收藏的画册全是数码宝贝里的各种进化合集。 两人沉默地走在公园的石板路上往公园门口走去。 “喂喂！！！闻哥！珊珊！！”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了沉默。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薛新杰气喘吁吁地跑来，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 “你们两怎么在逛公园？！”薛新杰狐疑地打量着二人，目光在闻天极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眼神复杂。 闻天极双手插兜，语气平淡，“她约我。” “珊珊你……你约闻哥？”薛新杰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没有。”高诗珊斩钉截铁地否认，顺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正好碰到他，聊两句而已。” “……聊什么，我也要聊。”薛新杰咽了咽口水，没敢说自己是一路尾随高诗珊过来的。 “聊完了，我走了。”闻天极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黑色卫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荫道的拐角。 高诗珊望着闻天极远去的背影，狠狠跺了下脚。 石板路上的落叶被震得轻轻弹起。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还是自己太弱了。一定要像妈妈那样，登上权力的顶峰，才能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 薛新杰偷瞄着高诗珊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凉了半截。竞争对手是闻天极，好难啊！别人不知道闻天极什么背景，他能不知道吗？军区小霸王可不是白叫的。 不过看闻哥那态度，似乎对珊珊没什么兴趣... “那个，珊珊...”薛新杰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要去喝杯奶茶？” 高诗珊这才回过神，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空。”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这个公园旁边有个很好吃的店，我们去吧。” “不去，我要回家写作业。” “去嘛去嘛，好不容易遇到你了，而且七天假呢，作业急什么。” “少来。”高诗珊甩开薛新杰试图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后者踉跄了一下。 薛新杰小跑着追了上去，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珊珊，等等我嘛！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 “闭嘴。”高诗珊一个急刹车转身，差点让薛新杰撞上来，“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测验作弊的事告诉班主任。” 薛新杰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你去哪儿我顺路总行吧？” “我回家。” “巧了！我家也住那个方向！” 高诗珊翻了个白眼，加快脚步。 薛新杰小跑着继续跟上，嘴里喋喋不休：“其实闻哥那人挺没意思的对吧？整天板着张脸，跟谁欠他钱似的...” “你再多说一个字，”高诗珊突然停下，眯起的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 薛新杰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识相地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安静了不到十秒，他又开始哼起走调的小曲，时不时偷瞄高诗珊的侧脸。 阳光透过梧桐叶，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气冲冲地往前走，一个死皮赖脸地跟着。 “真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刘宝瑞站在他们三人刚刚离开的地方，对着符存义说道。 “小长假第一天，我就被你拖出来看这？”符存义困的睁不开眼。 “这不是昨天好不容易从逸哥口中打听到珊珊姐约了闻哥嘛！”刘宝瑞笑道，“大型表白现场，当然要录下来，见证爱情的时候！”举起手中的录像机，“就是可惜闻哥甩脸走了，看来是表白失败了。” “……”符存义真的气笑了，“宝宝啊，你没事做就去多洗洗眼睛，多治治脑子。”说完转身朝另一张门走去。 “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心吗？！”刘宝瑞不服道，“反正都出来了，去网吧玩魔兽吧？！” “你请客。”符存义回道。 “靠，义哥，我穷成这样，你让我请客？” “那我不去。” “……我请！” “走着。” 第139章 去方禧悦的老家 闻天极刚走到单元楼下，就看见方禧悦正费力地拖着一个粉色行李箱往下走。行李箱轮子在台阶上磕磕绊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许丽华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嘴里还不停地催促：“方禧悦！大早上的你就在磨蹭，这会还在磨蹭！你在磨什么啊！啊！” “平时回家就你积极！今天这里弄弄，那里弄弄！！你赶紧给我快点！！” “等会高速堵车了！我弄死你！！” “阿姨。”闻天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单手接过方禧悦手里的行李箱，轻松地提下了最后几级台阶。 “天极呀！”许丽华眼睛一亮，笑得眼角泛起细纹，“真是太谢谢你了。” 闻天极将行李箱稳稳放在地上，目光在母女俩之间转了个来回，“你们这是要出去？” “对啊，回老家。”许丽华一边整理包裹一边说。 方禧悦蹲下身重新调整行李箱的绑带，仰头看向闻天极，“你这么早从哪里来？” “出去溜达了一圈。”闻天极轻描淡写地回答，视线落在她因为用力而泛红的指尖上。 “七天长假你不回北方吗？”方禧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奇地问。 “家里没人，回去也是一个人。”闻天极摇头道。 “那你可以出去旅游啊！”方禧悦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袋手工饼干，“给，我妈昨晚烤的，路上吃不完。” 闻天极接过还带着余温的饼干袋，“我打算在家复习。” “第一次测验成绩都还没公布呢，第二次测验更是遥遥无期，复习啥呢，没意思。”方禧悦又递过去一包小饼干递过去，“这个好吃。” 闻天极接过，“闲着没事。” 许丽华走过来插话，“就是啊，七天长假闷在家里多浪费。” “什么浪费？”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从楼道口传来。 闻天极眉头微动，转头看见方禧悦的父亲方兴怀大步走来。男人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尿素袋，警服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正是上次在学校处理打架事件的警官。 “哟，这不是那个学校带头打架的小子吗？”方兴怀把袋子塞进后备箱，眯起眼睛打量着闻天极，“你小子怎么在这？” “爸！他住我们楼下，”方禧悦拉着方兴怀的手摇着，“而且我都说了是体育班那些人先动手的！” 许丽华惊讶地瞪大眼睛，“上次学校打架是天极带的头呀？”她上下打量着闻天极，突然笑出声，“一看就是能打的料！” 方兴怀没好气地轻敲了下妻子的脑袋，“打架难道是好事？” “禧悦不是都说了嘛，他们是自卫，不还手怎么办？”许丽华撇撇嘴，反手就是一记重拍落在方兴怀背上，“你还敢敲我！”这一下力道之大，差点把身高一米八五的方警官拍个趔趄。 “你…你等我回去告诉你爸。”方兴怀揉着后背嘟囔。 “去去去，就会这招！”许丽华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丈夫，转头对闻天极热情道，“天极啊，要不要去我们老家玩玩？” 正看父母热闹的方禧悦差点呛住，“妈，你是见一个同学就要拉一个回去！”她无奈地对闻天极解释，“我妈就这样，我初中同学全都去过我家，你别介意啊。” “去不去？快给个准话。”许丽华已经麻利地钻进副驾驶，从车窗探出头催促，“还有小逸，也去叫上。” 闻天极急着回来就是为了这事，为了能自然而然被邀请去她的老家，要恰好经过，才不显得不特意，“好啊，我上去拿几件衣服。” “你真去啊？”方禧悦嘴角上扬，磨蹭时间的计划凑效咯！ “去玩玩，你刚不是说天天写作业没意思吗？”闻天极说完也不耽误事，赶紧上楼去，“等我。” “好咯，给禧悦找到玩伴了，我可以放心的去打牌了！”许丽华开心的吃着零嘴。 “就你心眼多。”方兴怀站在后备箱旁等着，“这小子后面怎么处分的？” “……没处分。” “没处分？”方兴怀一脸不信的说道，“那场面，那架势，没处分？” “都说了是别的班挑事，干嘛处分我们？” “那小子把挑事的打成那个样子，没抓回警局就不错了，还不处分他？” “学校决定的，我怎么知道。”方禧悦哼了一声，“没处分还不好？老爸你还盼着有处分啊。” “我这是盼着吗？我只是陈述事实。” 方禧悦立刻学着爸爸的样子，板起小脸摇头晃脑，“陈述事实~~”还故意拖长了音调，说完就做了个鬼脸，一溜烟钻进了车后座。 “臭丫头！”方兴怀笑骂了一句，转头看见闻天极和洪逸已经背着包下楼来了。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走来。 “快点快点！”方兴怀拍着后备箱催促，“再磨蹭赶上假期高峰堵车，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来了，叔叔！”洪洪逸小跑过来，麻利地把背包塞进后备箱，“谢谢叔叔捎上我们！” 闻天极也轻声道了句，“谢谢叔叔。”将背包整齐地放在角落。 “上车吧。”方兴怀啪的关上后备箱。 “禧悦姐，往里挤一挤。”洪逸从另一侧车门钻进来，不由分说地把方禧悦往中间推。 方禧悦被迫卡在两个座位之间，哀嚎道，“为什么我要坐中间啊？我晕车的啊！” “你坐我这边，我坐中间。”闻天极说着已经拉开车门。 方禧悦看了眼狭窄的中间位置，又瞄了瞄闻天极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我怕委屈你的腿。” 闻天极直接伸手把她轻轻拉出来，“没事，来吧。” “快点快点，推推搡搡的墨迹的很。”方兴怀催促着。 “你急什么啊！”许丽华又是一巴掌拍在丈夫手臂上。 “我送完你们还得赶回局里值班呢！”方兴怀委屈地揉着发红的手臂，小声嘀咕，“看我回去怎么告状！” 车厢后排，三人终于调整好位置坐定。闻天极卡在中间，膝盖上摊开一包零食，左边是洪逸不停翻找背包的窸窣声，右边是方禧悦吃着零食嘎巴嘎巴的声音。 许丽华塞了个小卤蛋放方兴怀嘴里，“不是有一天的时间嘛，开慢点！” “知道。”方兴怀专心开着车。 “你们第一次测验的成绩怎么要等到长假之后出啊，我听许书说以前都是很快出成绩的呀。”许丽华从后视镜看过去。 “这不是老师忙嘛，没时间整理成绩。”洪逸笑道，从连续两次大型斗殴事件之后，全校的老师整天不是上课就是开会，哪有空。 “老师忙？忙啥？”许丽华不理解。 闻天极低头避开视线，洪逸也不搭话了。毕竟他们两人知道真相。 “老师忙，我们怎么知道忙啥。”方禧悦回道。 “啧啧，你看看你对我说话的态度，真是太让我伤心了！”许丽华说完，已经打开了车载音乐电台，“我决定七天不理你！哼！” “我看你找借口回去打七天的牌。”方禧悦翻了个白眼，把零食袋递给旁边的两人，“别客气啊，回我老家之后，更别客气，当自己家。” 闻天极低声笑道，“当自己家？” “你老家这么自在？”洪逸接过零食。 “回去就让你们体验下什么叫真正的''自己家''！”许丽华靠在椅背上回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下地摘菜、烧火做饭、喂鸡赶鸭——保证不把你们当外人！” “妈！”方禧悦一把将母亲按回座位，“你赶紧闭眼睡觉，少说两句！” 洪逸手里的辣条“啪嗒”掉在腿上，嘴角抽搐：“我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直专注开车的方兴怀问道，“做过农活吗？” “……不会是要去做农活吧？”洪逸已经想跳车了，他从小到大受过最大的苦就是被老爸丢进超自然特殊局。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方禧悦露出邪恶笑容。 闻天极嘴角压着笑，方禧悦那喜欢套路别人的性格，全是跟家里学的。 “你不怕？”方禧悦挑眉看向闻天极。 “没做过，新鲜。”闻天极回道，“而且应该没有武训苦吧？” “对噢！差不多就那种程度，只不过感受是不同的。” “那就行。” 方禧悦调整了下坐姿，把双腿斜搭在车门边的凹陷处，腾出一片空间。伸手拍了拍闻天极的膝盖，“放这，宽敞。” 闻天极微微一怔，随即自然地伸直了长腿。他的小腿恰好贴上方禧悦腾出的空档，两人膝盖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谢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柔软。 方禧悦已经整个人陷进座椅里，后脑勺抵着头枕：“我晕车，先睡会儿。”说完便闭上眼睛。 洪逸扯了扯闻天极，“闻哥，真要去做农活啊？” “你不行？” “胡说！我行！” “好！”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变成了连绵的田野。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 闻天极侧头看了眼熟睡的少女——她的刘海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还沾着刚才吃零食时留下的一点饼干屑。 洪逸在另一边早已睡得东倒西歪，脑袋时不时磕在车窗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咚”声。闻天极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不知不觉间也闭上了眼睛。 前排的许丽华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悄悄捅了捅丈夫的胳膊。方兴怀会意地挑了挑眉，将车载音乐的音量又调低了些。 许丽华轻轻往后座扔了条薄毯，正好盖在三个孩子腿上。方兴怀瞥了眼导航——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足够这群孩子好好补个觉了。 第140章 到家 车子缓缓驶入乡间小道，窗外的景色骤然开阔——层叠的梯田像巨人的阶梯般铺展到天际，金黄的稻浪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最终在一栋白墙青瓦的自建房前停稳。 闻天极早已醒来，右臂保持着僵直的姿势，任由方禧悦的脑袋沉沉地枕在上面。 车在院子里停好。 “到了到了，都下车。”方兴怀的大嗓门瞬间打破宁静。他转身看到女儿毫无形象地歪在闻天极肩上，一巴掌拍在座椅靠背上，“臭丫头，到家了！” “啊……”方禧悦烦躁的抹了把脸，“爸……”她拖长音调抱怨着，一把推开车门。 乡间空气扑面而来，她迷迷糊糊地接过奶奶递来的绿豆汤，仰头灌了大半碗。 “兴怀回来啦！”满头银发的奶奶笑得眼睛眯成缝，又端了碗绿豆汤递给女婿。 “妈，我还得回去上班呢。”方兴怀接过来喝了一口，已经开始从后备箱搬行李。 “奶奶，你让开点，等会撞到你了。”方禧悦提起一个箱子就往屋内走去。 “妈，”许丽华下车喊了一声，顺手把那碗绿豆汤喝光，“爸呢？” 闻天极把洪逸推醒，跟着下车，——门前的老槐树郁郁葱葱，侧院的菜地里辣椒红得扎眼，瞬间想到了第六世，还有第十一世和陆笑言回这里的时候。 “在里面择菜呢！”奶奶举着空碗，看着两个高挑少年，“哎哟！这次带回来这么高，这么壮的小伙子啊，太好了！” “奶奶。”闻天极喊完，就去帮方兴怀搬东西。 洪逸揉着惺忪睡眼，莫名有种被拐卖的错觉，“奶奶。” “乖孙！来来喝完绿豆汤，等会去田里玩玩。”奶奶又盛了两碗递过来。 许丽华噗嗤笑出声，“妈，你别把人吓走咯。” “这不是秋收了嘛，兴怀总忙，我愁着呢！” “我都收一半了，你愁什么。”一屋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喝声。一位独眼老人拄着竹杖蹒跚而出，瘸腿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声响。 “这是我爷爷。”方禧悦介绍道。 “爷爷。”闻天极和洪逸异口同声地打招呼，微微欠身。 爷爷笑呵呵地走上前，仰头打量着两个高大的少年，“这两小伙真高，跟兴怀当年刚到新城时一个样。” “那是，他们也是从北方来的。”方兴怀提着行李从两人身边经过，随口应道。 “这么巧，那跟你是老乡啊！”爷爷拍了拍方兴怀的肩膀，转头对两个年轻人笑道，眼睛里闪烁着慈祥的光。 洪逸闻言眼睛一亮，“是吗？叔叔也是北方的？” “我老家北方的，分配到这的。”方兴怀简短地回答着，忙活着帮东西。 “跟我去里面。”方禧悦朝两人招招手，洪逸和闻天极提着背包跟上。 “你爸也是北方的？”洪逸一边上楼，一边好奇地问道。 方禧悦的脚步轻快地踏在楼梯上，头也不回地说，“我爸在北方已经没亲人了，毕业分配到新城的。” “难怪这么高。”洪逸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突然促狭地笑了，“那你这基因也没继承多少啊。” “哪里！”方禧悦站在二层楼梯间的平台上，“我在南方已经达到平均值了好吧。”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我住这，你们有问题可以来叫我。”从闻天极手上接过自己的箱子放进去，又带着两人走向隔壁房间，“这间是上下铺，你们俩住这儿。” 闻天极打量了两眼，“好。” 洪逸反而逛了起来，看着连着的四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张上下床，“你家开旅社的啊？” “哪能啊，这都是高中的时候，方便同学过来住。” “你得邀请多少人啊？！这么多床？” “最多的一次也就十五人。” “我去！这么多人来玩？” “对啊，隔壁古镇是个著名景点，还有后面的赤山，都是来这玩的。” “感情还是把你家当旅社呢！” “当就当呗，好玩就行了！”方禧悦毫不在意的说道。“明天我带你们去爬山，后天去那个古镇玩玩。” 闻天极点头，“好。”他在时间线里看到过，她们家好客。一直放心她交朋友，不论男女，并全力支持她，配合她。 “那这次小长假怎么没人来？” “这不你两来了嘛！”方禧悦突然神秘地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你们看动画片吗？” “看。”闻天极直接回道。 洪逸挑眉，硬着头皮，“看。” 方禧悦露出狐疑的表情，但还是说道，“带你们看看我的私藏！” “私藏？”洪逸好奇的跟着。 闻天极站在方禧悦的房间门口，看到那熟悉的布局，熟悉的展示柜，只是里面的木雕，石雕还没有那么多。 方禧悦神秘兮兮地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册。相册封面是手工绘制的数码宝贝图案，边角已经有些泛黄，显然经常被翻阅。 她转身又走向展示柜，踮起脚尖从最上层取下几个精致的木雕，每个造型都栩栩如生。 “看，这是加鲁鲁兽！”她骄傲地举起一个银灰色的狼型雕刻。 “数码宝贝？”洪逸眼睛一亮，伸手接过雕刻仔细端详，“你都十八了还喜欢这个？” “十八岁怎么不能喜欢了。”她理直气壮地反驳，“这可是我亲手做出来的！” 闻天极安静地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拿起一个加鲁鲁兽的雕刻，指腹无意识地抚过木雕光滑的表面。上次来的时候，两个人就是坐在这里相拥着。 方禧悦看了眼闻天极，问道，“闻哥，你喜欢吗？” “喜欢。”闻天极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那这个就送给你了。”方禧悦大方的说道。 “我也要一个。”洪逸赶紧说道，说不定以后能成为自己报名的物品。 方禧悦假装嫌弃地撇撇嘴，但还是转身在展示柜前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个造型可爱的亚古兽，“喏，给你这个。”她故意板着脸，“你可不能给我丢了。” “必须当传家宝供着~”洪逸夸张地鞠了一躬。 闻天极将加鲁鲁兽的雕刻放进口袋，“我也会这个，回去送你一个。” “你也会雕刻？”方禧悦惊喜道，“这还是我爷爷教我的。” “是啊，回去给你看看。”闻天极笑着回道。 “逸哥，你看看，闻哥都给我回礼了，你也得给我回一个。”方禧悦赶紧挤兑洪逸。 “行行行，我回去想想我给你回个啥。” “那我可等着咯，”方禧悦将画册收好，“去我家四周逛逛？” “你家的农活不是要帮忙做？”洪逸问道。 “这都下午了，做那干啥，热死去。”方禧悦拉起两人，“买冰棍吃去。” 闻天极顺势站起来，对着洪逸使了个眼神，洪逸立刻会意，摸着肚子装模作样地说，“禧悦姐，你们先去，我上个厕所就来。” 第141章 逛逛 “行！”方禧悦指了指卫生间，“自个去吧。”她拽着闻天极的胳膊往门外走，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叮嘱：“我们出门往南边的小卖部走，你待会儿记得追上来啊！” “好勒！”洪逸笑嘻嘻地挥手，正好可以在躺着睡会。 闻天极看着被方禧悦拉着的手，可惜是不带任何**的，只有纯友谊。 “小卖部在村头，要走好久一会呢，正好在河边玩玩。”方禧悦说道。 “河边有人钓鱼吗？”闻天极搭着话。 “那河浅，摸鱼还差不多，想去玩水吗？” “换双鞋？” 方禧悦笑眯眯的点头，“是你想去的噢。”脚已经换上了拖鞋，从鞋柜里找了一双新的拖鞋递过去，“我爸的新拖鞋。” “嗯。”闻天极放在地上直接换上。 “你们这是去哪？”奶奶端着一簸箕刚摘的豆角走进堂屋，正好看见两人蹲在门口换鞋。 方禧悦麻利地关上鞋柜门，头也不抬地甩锅，“他想去河边玩水，我带他去。”说完还用手肘捅了捅闻天极，示意他配合。 闻天极无奈地笑了笑，温声解释道，“奶奶，我们就在河边走走。” 奶奶虽然满脸不赞同，但最终还是松了口，“注意安全啊，别往深水区走。” “奶奶放心！”方禧悦拉着闻天极往外面走去，刚跨出门槛，就看见方兴怀正在院子里擦车，她压低声音对闻天极说，“等会跟着我跑啊。”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狡黠的光。 闻天极看着她这副机灵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好。” 果然，两人刚走到院门口，方兴怀就直起腰喊住了他们，“干嘛去呀？” “出去玩玩。”方禧悦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拽着闻天极的手腕就往前冲，边跑还不忘回头喊，“爸你开车小心啊。” 闻天极被她拉着往前跑，脚步却配合得恰到好处。秋日的风迎面扑来，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他看着她飞扬的发丝，觉得这样的方禧悦，鲜活灵动得让人移不开眼。 方兴怀站在原地愣了一秒，“这丫头！”他叉着腰朝他们喊，“太阳落山前必须回来！”声音里却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方禧悦拉着闻天极跑出一段路，直到拐过村口的槐树才放慢脚步。“好了，我们在这等逸哥。” 闻天极拿出手机，“我打电话问他。” “去吧去吧。”方禧悦躲到树荫下从口袋里摸出把扇子。 闻天极在一旁用手机跟洪逸说了几句，随后走过来，“他肚子疼躺床上睡觉去了，我们走吧。” “这么脆弱啊？”方禧悦站起来，在前边带路。“我想起来了，你两路上吃了熟食，你怎么没事？” “我身体好。” “倒也是，武训的时候就你最强，不过，听说有的疾病并不影响运动。” “是吗？没听过。” “你有没有去医院做过体检，验血型什么的？我从来没去过，挺好奇的。” 闻天极思索了一会，不明白方禧悦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体检？没有。” “你家里人没带你做过？”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就好奇，刚不是说逸哥脆弱嘛。”方禧悦摆摆手，“闻哥你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 “你也是独生子女？” “嗯。”闻天极不太想说家世背景，毕竟那些都是假的，“现在去玩水？” “没错，这天气太热了。”方禧悦扇着风，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挂着，“明天就得帮忙做农活了，这会当然得玩玩。” 闻天极微微挑眉：“所以你是骗奶奶的？” “我们确实只是去''走走''，又不下水——”方禧悦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除非你特别想。” 闻天极轻笑一声，“我想。” “挺识趣。”方禧悦笑着回应，“请你吃冰棍！” 两人沿着乡间小路走到南边的小卖部，方禧悦熟门熟路地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冰柜冷气和糖果混合的甜腻味道。 “老板，两根冰棍。” “哎哟，是禧悦回来了啊！”老板从里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又带同学来玩呢？” 闻天极站在一旁，注意到老板说“又”时方禧悦突然僵直的背影。 “对啊，预备院的同学。”方禧悦干笑两声。 老板一边拉开冰柜一边感慨，“这么快上预备院了啊，再过几年就要参加工作咯。”他弯腰取出两根老冰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上次带同学过来还是高中吧？那么大伙人，你奶奶还跟我炫耀好久，说农活几天就做完了。” 方禧悦手忙脚乱地掏出零钱，硬币在柜台上叮当作响，“哈哈哈，是嘛。”她干笑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天知道她这次是把刚认识一个多月的同学拐回来做农活，这事要是传出去也太坑人了。 赶紧付完钱，推搡着闻天极赶紧走。 玻璃门关上的瞬间，他清楚地听见老板爽朗的笑声：“下次再来啊！” 闻天极看着方禧悦这窘迫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心里却很惆怅，第六世被戳破心思的陆笑言得多可爱啊，可惜被那会一时冲动的自己毁了。 “我只是邀请同学来玩，没有特意要做农活的。”方禧悦窘迫的解释着。 “是吗？”闻天极慢条斯理地拆开冰棍包装纸，挑眉看向满脸通红的方禧悦，“在车上不是说要做农活的吗？” “开开玩笑嘛。”方禧悦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带着闻天极往河边走，一边解释道，“去年国庆节的时候，班上好几个同学约着来我家玩，看到我家里人在田里忙活觉得新鲜，就都跑去帮忙了。”她转头看向闻天极，眼神真诚，“真的不是特意让他们来干农活的！” “知道了。”闻天极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没继续逗她。不像陆笑言，看自己越窘迫，就逗的越开心。 “而且今年的地都租出去了，爷爷身体没以前好了，今年就没种那么多稻子。” “嗯。”闻天极安静地听着，突然问道，“你爷爷是的腿和眼睛是怎么受伤的？” 方禧悦的脚步慢了下来。河边的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她伸手拨了拨，“他小时候...跟着游击队打过小日子。”她顿了顿，“后来腿被炸断了，就被送回来了。” 闻天极的目光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静静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他有五个亲兄弟的，最后都...”方禧悦的声音哽了一下，“家里只剩下老母亲和几个小孩子。爷爷伤好了就吵着要回去，组织上不同意，他就偷偷跑去了。”她的手扯过一支野花，“再回来的时候，眼睛就少了一只。” 第142章 机灵的方禧悦 两人走到河边，方禧悦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再后来，他认识了奶奶，就在这里安了家。”她的声音渐渐轻快起来，但眼底还残留着一丝阴影。 “是抗战时期的事？”闻天极在她身旁坐下，河水的凉意透过石头传来。 “嗯。”方禧悦点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差一点就没有我了呢。”她的笑声里带着些许苦涩，突然调笑道，“我爸还经常跟我爷爷两个比一比谁更苦。” “你爸？”闻天极继续问着，他没去时间线看她的家人，只把她的一生看了好几遍。 “六岁丧父，十岁丧母，外婆养到十五岁就没人管他了。凭着一股冲劲参加的第一次高考，去了警校，分配到这工作。”方禧悦简单的几句话，就道尽了方兴怀的一生，但其中的艰辛是不可言喻的。 闻天极静静地听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河边的鹅卵石。阳光在水面上跳跃，却照不进他骤然深沉的眼眸。陆笑言那么坚强，从那么多次绝境中站起来的原因，原来在这里。 “到了这以后，就认识了我妈，然后就有了我~”方禧悦侧头笑道。 “难怪你爸说要找你爷爷告状。”闻天极看着湖面说道，“他是把你爷爷奶奶当亲爸亲妈了。” “答对！”方禧悦点点头，随手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打了个水漂，“那你家里呢？” “我家？”闻天极低头想了想，“你觉得坦白是件好事吗？” 方禧悦挑眉，自己都这么情真意切的说家里人的事情，竟然问她坦白是不是件好事？这种时候，就算她觉得坦白不是件好事，也得说，“当然是好事，坦白从宽嘛！” “真的能从宽？就算曾经伤害过最亲近的人也可以？” 方禧悦眼睛眯了眯，狐疑道，“你伤害了谁？” “一个很好的……朋友。”闻天极看向方禧悦的眼睛，“如果你是这个朋友，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方禧悦沉思了一会，“那得看你是怎么伤害我亲近的人。如果最开始就是在伤害，那就是不可原谅的！如果是其他原因，都可以酌情考虑。” 听完方禧悦的话，闻天极低头思索起来，他对未来的十二世有了一些计划。 “喂？”方禧悦不满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到底说不说你家的事？刚还说要坦白的。” 闻天极收回思绪，眼前的方禧悦比较重要。“我家就我一个，现在挂名在一个姓郑的院士名下。” “没了？” “没了。” “我讲这么详细，你就这样？”方禧悦站起来，脚下的石子哗啦作响，“你这人做朋友，没诚意！” 闻天极跟着站起来，看着她生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我说的实话你又不信，我能怎么办？” “你……是孤儿？” “算是吧。”闻天极点头。 “什么嘛，那些人叫你少爷，你却说你是孤儿？！” “他们瞎叫的。” “……”方禧悦给他一个‘你看我像傻子吗？’的眼神。 “我不想骗你，事实就是这样。” “那总有原因他们才对你毕恭毕敬吧？” 闻天极算是明白了，方禧悦这是在套自己话呢，先用自己家的事做引，再让他来说。真是……十八岁的方禧悦已经这么有脑子了？ “不想说拉倒。”方禧悦直接向家那边走去。 “等等，禧悦。”闻天极赶紧拉住她的手，“我不知道怎么说。” “哦。”方禧悦甩开手，“让你别说了。” 闻天极赶紧拦在前面，“因为我有一项技术，跟他们做了交易。” “技术？” “涉及保密，真不能告诉你了。”闻天极想和方禧悦以普通人的身份度过这一世，不想牵扯到修仙界的事情。 方禧悦停下脚步，仔细打量闻天极的表情，思索了片刻，“你的字迹为什么跟我的一样？” 闻天极如遭雷劈，声音有些发紧，“字迹？” “那天看了你的数学试卷，字迹跟我的一模一样，为什么？” 闻天极心跳如擂，有种被抓住小辫子的感觉，“……可能我们是同一个练字老师？” “不好意思，我的字迹原创的。”方禧悦冷哼一声，“你以前见过我？高中？初中？小学？” 闻天极万分感谢这不是修仙界，方禧悦没有流光镜，“我今年才来南方的。” “那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字迹一样？” 闻天极第一次感受到抓耳挠腮的痛苦，他的蓝星字是陆笑言教的，当然会一模一样，“可能就是有缘？” “呵。”方禧悦冷笑一声，“行，有缘！那看着我的雕刻走不动道是怎么回事？你以前见过？” “没有，就是觉得好看。” “那一脸怀念的表情，你当我瞎呢？！” “我也会雕刻，很久没玩了，怀念不是很正常吗？” “好！够能扯的。”方禧悦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那你说说故意接近我是为什么？” “……同学之间认识一下，算故意接近？”闻天极的心已经落在地上了，自己有这么明显吗？！而且方禧悦之前表现的都很正常啊！怎么就突然…… “血？器官？骨髓？”方禧悦眯了眯眼，“赶紧说实话，不然我让你走不出这个村！” “……”闻天极愣住了，这不是早上高诗珊对他的怀疑吗？这两闺蜜竟然想一块去了？！ “威胁不到你？”方禧悦上前几步，揪住闻天极的衣领，“我拼起命来，也能跟你五五开。更何况……”眼神隐晦的瞟了一眼河里。 闻天极猝不及防，被她拽得不得不弯下腰来，“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为了器官什么接近你？” “我家这条件，能让你这样一个被称为少爷的人接近，除了这些还能是什么？” 闻天极垂眸看着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因为我喜欢你。” “……”方禧悦伸手拍了拍闻天极的脸，“闻哥，你第一天来学校就一直盯着我，你觉得我信吗？” 闻天极在十八岁的方禧悦面前失去了所有手段，真话不信，假话不敢说，“怎么才信？” “怎么都不……”方禧悦看着突然贴近的脸，还有嘴唇上传来的触感直接愣住了，随后猛的推开闻天极，“我草！！！！” 闻天极直接跌坐在地上，“现在信了吗？” “……你……”方禧悦使劲抓了抓头发，整个头皮都是发麻的，“你有病啊！”说完直接跑回家去了。 闻天极坐在原地懊悔，好像一切都搞砸了。本想温水煮青蛙的，为什么十八岁的方禧悦就已经这么机灵了？ 第143章 尴尬 闻天极看着方禧悦逃跑的背影，慢慢站起来，细细思索刚刚发生的事，回想从城里来到乡下的事。 嘴角压不住的笑出了声。 多少次重置时间都无法让他释怀这段感情。 多少次重返时间线都无法让他放下这段感情。 还不是因为方禧悦每一次都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就像今天，十八岁的方禧悦竟然敢动杀意。 敢把他带到老家，带到河边，敢有杀他的计划。 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看着方禧悦的身影进了院子，闻天极才慢慢走回去。 刚走到院门口，正好看到爷爷奶奶在一楼做饭。 “天极呀，回来得正好！”奶奶一抬头看见他，笑眯眯地招手，“会烧柴不？帮奶奶看着点灶火。” 闻天极点点头，蹲下身熟练地往灶膛里添柴。 “哎哟，还会烧柴呀！”奶奶在一旁夸奖道，里的锅铲翻动着青菜，“城里孩子会这个的可不多。” 闻天极用火钳调整着柴火的位置，“嗯，学了一些。” 灶膛里的火渐渐旺起来，他抬头看见爷爷正在案板前切肉。“我来切吧。” “这个也会？”爷爷笑着放下刀。 “也学过。”闻天极接过刀，还是为了给陆笑言做口好吃的，在没有嗅觉，味觉的情况下学会下厨的。 爷爷在一旁看得直点头，“不错，刀功很扎实，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 “就偶尔做做。”闻天极笑着回答，第六世两人在一起以后，陆笑言很少要他下厨。不过幸好有这门手艺，上一次，大学时期的方禧悦就被他用食物给勾搭回来。 奶奶走过来端走切好的肉，忍不住念叨，“不像我们禧悦啊，懒得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她朝楼上努努嘴，“你看她一回来就躺房间去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闻天极切肉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动作。 “行了，你去找她玩吧，这里交给我们。”爷爷笑着接过刀，“等会下来吃饭。” “好。”闻天极在厨房洗了手，才上楼去。 二楼走廊很安静。方禧悦的房门紧闭。 洪逸正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口，看见闻天极立刻来了精神，“闻哥，你怎么比禧悦姐晚回来呢？” 闻天极径直走回两人的房间，把门关上，随意的坐到椅子上，“吵架了。” 洪逸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你两吵架？” “我亲了她一下。” “我去！！发展太迅速了啊！！”洪逸大叫道，“她那脑子能反应过来？” “这不跑回来了。”闻天极斜了他一眼。 “难怪急冲冲的，我叫她也不理人。” 闻天极手指叩着桌面，“你想办法。” “……闻哥，我也是个雏啊。”洪逸坐下来，“要不直接猛追？” “还有呢？” “缓和一下，说是意外？” “否。” 洪逸也抓耳挠腮了，“问问小云和珊珊姐？” 闻天极觉得可以，但，“怎么联系？”她们都没手机，只能等七天后学校见到。 洪逸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再想想，再想想。” “你们以前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追我。” “哈？她追你？” “不行吗？” “行……那你就学她追你不就行了？” “学了，她不安套路出牌。” 洪逸抓抓头发，“问问她妈？” 闻天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洪逸，“我对你期待太高了。” “闻哥，不带这么埋汰的。”洪逸委屈巴巴，“你不如直接过去跟她说开呢？” “我不想让她知道修仙界的事，这一世只用蓝星身份，让她安安稳稳渡过普通蓝星人的一生。” “可她有了你，就注定不普通啊。妖兽出现的时候，你总得出去战斗，阻止吧？” “我不会让她发现的。” “那你就用我们给你捏造的蓝星身份。” “我不想骗她。” “……闻哥你弄死我得了。”洪逸往床上一趟，“你这要求都矛盾了。” “禧悦，天极，小逸，下来吃饭！！”楼下响起奶奶的呼喊。 洪逸觉得解脱了，赶紧起身，“先吃饭，看看禧悦姐的态度。” “走吧。”闻天极也很想知道方禧悦现在的状态。 只可惜，两人坐在餐桌上了，方禧悦也没下来。 “这丫头，你们先吃，我端点上去。”奶奶拿着一个大碗夹了一堆菜，走了上去。 闻天极和洪逸对视一眼，他们家这么宠的？不下来吃饭不会挨骂？ 洪逸赶紧冲过去，“奶奶，我给她端过去。” “行，我省的爬楼梯。”奶奶乐得轻松，继续回来吃饭了。 洪逸哒哒哒的跑上去，开始敲门，“禧悦姐，你咋不出来吃饭呢？我给你端过来了。” 原本做好持久战的洪逸刚准备再敲门，门直接打开了。 方禧悦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直接端过了碗，“谢了，逸哥。”说完门就关了。 闻天极站在楼梯阴暗处一直看着的，如他猜测的一样，她在睡觉。陆笑言在第六世有几次陷入迷茫，也是懒散的躺着睡觉。 洪逸摸着肚子走下楼梯，“闻哥，我再去吃点，饿得慌。” 闻天极微微颔首，站在方禧悦的门口踌躇不决，最后还是敲响了房门。“禧悦。” 屋内传来一阵慌乱的碰撞声，但没开门。 指节再次轻叩，这次力道重了几分，“禧悦，我们聊聊？” 走廊上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直到洪逸上楼，“闻哥你还在这...”话没说完就被闻天极一个眼神制止，只得缩缩脖子溜回房间。 夜色渐浓，直到深夜，一楼电视机的声音从新闻联播变成了午夜剧场，又渐渐归于寂静。许丽华打牌归来的说笑声，电视机的嘈杂，最后都化作深夜的鼾声。 闻天极一直站在门口等着。 凌晨四点，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方禧悦终于按捺不住口渴，刚打开门，就看到闻天极站在门口的身影，像门一样堵着。 “禧悦……” “等会，我先去喝口水在聊。”方禧悦直接打断，端着吃光光的碗下楼去了。 闻天极站在没动，就是看着方禧悦下楼，上楼。 “进来吧。” 闻天极跟在方禧悦身后走进来，看了眼凌乱的床，估计她在上面翻了很久。 “坐。”方禧悦指了指那条藤椅。 闻天极坐下。 “聊吧。” 闻天极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静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好！”方禧悦坐直来身体，“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字迹为什么一模一样？” 闻天极沉默了，“不说行不行？” “不行。” “假话行不行？” “真话，谢谢。” “真话说不了。” “请开门，左拐回房间睡觉。” “……那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你觉得呢？” “能。” “谁给你的自信？” “你。” “我没有，别瞎说。”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禧悦，你怎样才能跟我在一起。” “……闻哥，你看上我哪了？” “全部。” 方禧悦冷笑一声明显不信，“你才认识我一个月多，你就知道我全部了？” “我知道你性格多疑，一直保持着距离，我一直等着和你表白的这一天，我想等你慢慢喜欢我。但没想到你直接挑明了来问。” “我性格多疑？你怎么就知道我性格多疑？我身边所有的朋友，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 闻天极噎住了。上个坑还没填，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行了行了，”方禧悦烦躁地伸手推搡着闻天极，“你反正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走走走，睡觉睡觉。” 闻天极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方禧悦抬头瞪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闻天极突然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气势一软，低头时声音软了很多，“我怕我出了这扇门，你就再也不给我机会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方禧悦猝不及防。 “我刚刚给你机会了啊，你自个不说的。” “我说了，你不信。”闻天极干脆耍起无赖，声音闷闷的。 方禧悦无奈地扶额，“这样……你先回去睡觉，我们先做朋友，行吧。” “我要和你在一起。” “……” “……” “我！说！”方禧悦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滚回去睡觉！！！” 闻天极麻溜的转身开门左转。 第144章 缓解 次日，闻天极和洪逸从楼上下来，早饭吃完。也没看到方禧悦下楼。 许丽华看着两个大男孩独自下来，叉着腰站在楼梯口，声音洪亮得能把房顶掀了，“方禧悦，带同学回家就这么晾着？” “人家来做客，你倒好，睡到日上三竿！你妈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厨房里的锅铲被她摔得咣当作响：“还不起床？等着我拿扫把去请你是吧？” “阿姨别生气，我们自己逛逛就行。”洪逸赶紧打着圆场。 “阿姨，我们去帮爷爷奶奶收稻子。”闻天极已经往外面的地里走去。 “对对对，您忙您的。”洪逸赶紧附和。 许丽华皱眉，“奇怪了，平时有同学来，这丫头可积极了...”说着就要往楼上冲。 闻天极一个侧身挡住楼梯，“阿姨，让她睡会吧，我们去帮忙干完活再说。” 许丽华觉得还是不对劲，“你们先去玩玩，太累就回来。” “好，我们先走了。” 许丽华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思索片刻还是冲到了方禧悦的房间。 走在田埂上，洪逸问道，“闻哥，现在该怎么办？” 闻天极看着前方劳作的爷爷奶奶，已经挽起袖子，“先帮忙干活。” “真干活啊……”洪逸再多的怨气也只能听从指挥，在田间开始收稻子。 奶奶一见两个小伙子来帮忙，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坐着歇会儿，奶奶去给你们倒茶。” 爷爷则一个劲儿地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城里孩子哪干过这些粗活，去院子里玩会儿就成。”他的手轻轻推着两人的后背。 闻天极已经挽起袖子捡起了地上的工具，洪逸赶紧跟上，免得惹闻天极不快，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成为被发泄怒火的活靶子。 “爷爷，这稻子怎么割。”洪逸拿着工具问着。 两个人跟着爷爷学割稻子。 奶奶端来茶水时，看见这一幕又心疼又欢喜：“慢点儿干，别累着。这大热天的，等会儿给你们切西瓜吃。” “奶奶，你们忙不过来怎么还种着这么多？”洪逸看着两个老人，实在不理解。 “禧悦她爸胃不好，我们这新米吃了养胃。”奶奶把水放一边，也开始帮忙割稻子。 “都是给叔叔种的？”洪逸诧异。 “是啊，他们在城里可吃不到这么好的米。”奶奶笑着回应，“我们这身体一年比一年差，也种不了几年咯。” “我看爷爷奶奶身体硬朗着。”洪逸搭着话，正好可以偷懒。 奶奶摇摇手，“不行咯，去年秋收时她爷爷住院去了，这稻子差点就全浪费了。” “幸好她那群同学来帮忙，”爷爷笑呵呵的说道。 “她同学以前也经常来玩，去年知道我们家的事，都吵着要来帮忙，说什么体验生活。”奶奶想到去年的事，神情不免动容。 “都是些心善的孩子。”爷爷接过闻天极手上割好的稻子。 “是万念云她们？”洪逸问道。 “对对，我听禧悦说今年她们都出去旅游咯，不然就能跟你们一起来玩玩了。”奶奶把西瓜搬出来，“我给你们切西瓜，过了这阵子，西瓜就不好吃咯。”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田地里洒下斑驳的光影。 两个年轻人忙碌的身影，让这个农家小院顿时充满了生气。 爷爷站在一旁，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时不时还要叮嘱一句：“歇会儿，歇会儿。” 今天是难得的阴天，爷爷奶奶在田间休息，让两人回去吃中饭，找方禧悦玩去。 闻天极和洪逸同时拒绝，这会方禧悦是绝对不会想见他们的。 反倒是许丽华直接送来了四人的饭菜。 “丽华啊，你怎么让客人到田地里吃饭？！”爷爷看着饭盒不满的呵斥。 许丽华笑嘻嘻的说道，“这不是等了好久也不见这两孩子回来嘛！” “那也不能在这吃，带他们回去吃饭。” 许丽华看向两人，“回去吃吗？” “不去。”两人同时摇头摆手。 “行！”许丽华笑道，“你两今天先帮着忙，再让阿姨打一天的牌，明天你们跟禧悦去隔壁古镇景区玩玩。” “回来就知道打牌！”爷爷拿着稻子打到许丽华身上，“在城里也是欺负兴怀！别以为我不知道！” “哎哟，爸，你就少操点心吧！”许丽华赶紧躲开，直接溜了。 “真是个不省心的，禧悦就是跟着她妈学坏的，这都中午了，也不见人影。”爷爷一边抱怨着，一边张罗几人在田间吃饭。 两人也就笑笑，没有搭话。他们心里都是不约而同的想到，按方禧悦昨天那高兴劲，今天肯定是要带两人出去玩的。 可惜……仓促的表白，把人吓得不出门了。 整个下午，两人都勤勤恳恳的帮爷爷奶奶做事。 直到傍晚时分，方禧悦才被许丽华强行从房间拖出来，一起站到小院门口看着在做最后收尾工作的田间四人。 …… “妈，你眼神不对劲，注意点。”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你看你奶奶看你爸不就是？” “……妈！！！我才十八岁！十八岁！！！” “知道了知道了，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不正常吗？你把这事告诉我，不就是已经有决定了，我看看还不行了？” 方禧悦抿着嘴，甩下一句，“……行，都行。”就扭头往屋里走。 “就你这小样，我还不懂你？”许丽华在她身后得意地轻哼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了然的笑意。 晚饭时分，许丽华破天荒地没去打牌，反而张罗了一桌好菜。她一边给两个小伙子夹菜，一边兴致勃勃地宣布：“明天让禧悦带你们去隔壁古镇玩，那儿可好玩了！” “妈！”方禧悦差点被饭噎住，瞪圆了眼睛。 “怎么？”妈妈理直气壮地回瞪，“你还真打算让同学在家做五天农活啊？”她转头对闻天极和洪逸笑道：“明天我不打牌留家里做事，你们好好去玩。” “难得你在家做事，挺好！”爷爷说着站起来，“家里有古镇的特惠票，我去给你们拿。”说完就拄着拐杖去房间翻找。 “阿姨，禧悦姐都安排好了，带我们爬那个赤山，再去古镇。”洪逸笑着回应。 “赤山？”许丽华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方禧悦。 “不去爬山，去古镇。”方禧悦赶紧说道。 奶奶开口道，“是咯，爬什么赤山，很危险的。” 闻天极愣了一下，“很危险？” “那边……” “好了好了明天去古镇，奶奶去帮我借车。”方禧悦直接打断奶奶的话，手也挽着奶奶撒娇。 “好，我去老陈家问问。”奶奶笑着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许丽华突然抬手狠点了方禧悦的额头两下，“我去给你们准备吃的喝的。” 第145章 去古镇 清晨，闻天极在听到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时，立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拉开房门。 “禧悦。” 方禧悦拎着背包暼了他一眼，直接下楼走了。 闻天极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转身一脚把洪逸踹醒来。 “啊啊啊啊！！”洪逸捂着腿大喊大叫，“闻哥！你下手太狠了。” 闻天极拉着椅子坐下，“狠？” 洪逸瞬间清醒，“不狠！”麻溜的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感谢闻哥叫我起床！” 闻天极没有回应，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方禧悦的爷爷奶奶已经在田间劳作。 “闻哥，今晚上在古镇住一晚，你带换洗衣服没？” “你准备。” “……好嘞！闻哥。” 洪逸认命地翻出备用衣物塞进包里，又笑嘻嘻地补充，“闻哥，我带了相机，保证给你和禧悦姐拍最般配的情侣照！” 闻天极看了眼洪逸手上的相机，“你能让她跟我拍照，我奖励你一件灵器。” 洪逸眼前一亮，“不管什么灵器，我必须给您和禧悦姐拍合照！” 闻天极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流光闪过，一件散发着奇异波动的护甲凭空浮现，“有这个，妖兽入侵时，保你不死。”那护甲通体流转着银蓝色的光晕，表面似有星辰暗纹流转。 洪逸看着眼前完全不属于蓝星的宝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感谢闻哥！保证完成任务！” 闻天极指尖一划，护甲凭空消失，随即起身说道，“走。” “好嘞！”洪逸干劲十足的跟上。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许丽华用盒子打包早餐，见他们下来，立刻笑着招呼，“天极，小逸，这些带着去路上吃，” “路上？”洪逸快步走过去，好奇地探头看食盒里的内容，“阿姨，我们不在家吃吗？” “这会天气凉快，早点去古镇，”许丽华把两个食盒分别塞到他们手里，“禧悦已经在门口等你们了，快走吧。” “好。” 许丽华在前头走着，“到了之后先找地方住下，现在旺季住宿价格会贵一些，你们让禧悦去砍价，那丫头会讲价。还有啊那边小吃是多，可别乱吃，有些摊子不干净，让禧悦多看着点。还有……” “妈，你就别啰嗦了！”方禧悦耳朵都听得起茧了，每次来同学都这么嘱咐着，生怕同学不把自己当牛马使唤。 “好，不说不说，你开车小心点！”许丽华笑道。 “禧悦。”闻天极又唤了一声。 方禧悦头也不回，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三轮车？”洪逸打量着眼前的交通工具——一辆带棚的旧三轮车，车漆斑驳，后座勉强能挤下两个人。 “上车吧，两位。”方禧悦说着的同时，顺手按了两下喇叭，“滴滴”的声响在清晨格外清脆。 闻天极盯着那狭小的后座看了两秒，最终还是长腿一迈坐了上去。 洪逸笑嘻嘻地跟着挤进来，“闻哥，委屈您咯，来挤一挤。”说着还故意用手肘推了推闻天极的腿。 许丽华帮忙张罗着把背包塞进车厢空隙，又仔细关好车门，“还行，刚好坐下！” “再多个人可就不行咯。”洪逸打趣道。 方禧悦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情形，嘴角带起了笑，“你俩在后面吃早餐吧，我那包里还有零食，馋了就自己拿着吃。” 话音未落，她已经熟练地踩下油门，老旧的三轮车发出“突突”的声响，缓缓驶离院门。 许丽华挥手叮嘱，“路上小心！禧悦，多照顾着点同学啊！” “知道了，妈——”方禧悦拖长声调应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三轮车开在乡间的水泥小道上，洪逸打开饭盒招呼闻天极吃着。 “禧悦姐，大概多久啊？” “两个多小时。” “那还行，不是很远。” “路上都是梯田，风景不错。” “真的哎！这一片片的梯田跟画似的！闻哥你快看，那边还有水牛在田里走呢！” 闻天极顺着望去，层层叠叠的梯田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水光。 “这才刚开始，前面拐过弯景色更好。”方禧悦回了句。 “这也太绝了！闻哥，我给你和禧悦姐拍张合照吧？就这个背景！” “专心开车呢，别闹。” “禧悦姐，你这三轮车开得真好，我还不会开车呢！” “还行吧，你们起的早，困就睡会。”方禧悦直视前方，认真开车。 “我还想跟你聊会天的。” “我开车，你两聊吧。”方禧悦回道。 “闻哥？聊会？”洪逸转头看向闻天极。 “不聊。”闻天极满脑子都是方禧悦不理他，哪有心情聊天？ “……”洪逸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小声的凑到闻天极边上嘀咕，“闻哥，这种时候你应该找话题跟禧悦姐说话啊！” “她不搭理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闻天极沉默了一瞬，低头看到背包里的奶味小饼干，“禧悦，吃小饼干吗？” 方禧悦看了眼后视镜，“开车呢，腾不出手。” 洪逸麻利地拆开包装袋，朝闻天极挤眉弄眼。 闻天极不明所以地皱眉：“怎么？” 洪逸只能压低声音，“喂她啊！” 闻天极挑眉，但还是照做。 方禧悦看着从后座伸到嘴巴的手，迟疑了一瞬，还是张口轻轻咬住饼干。 闻天极见状又拿起一片。 “别喂了，”方禧悦抿了抿唇，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乡间的路窄，我得专心。” 洪逸在后座憋着笑，故意大声说，“哎呀，这饼干真好吃！闻哥你也尝尝？” 闻天极淡淡瞥他一眼：“闭嘴。” 方禧悦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对一些事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第146章 古镇游玩1 三轮车缓缓驶入景区停车场，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看门的大爷眯着眼看清来人，顿时笑开了花，“哦哟，禧丫头来了，”他凑近看了看后座，“这次咋就带两个同学啊？” “就他们两有空。”方禧悦回道。 大爷一边帮忙指挥，一边唠嗑，“也是，这小长假，都去外面玩咯。”他熟练地引着三轮车停到树荫下的车位，“这次住几天啊？去大舅家的酒店住呗。” “大舅家节假日涨价太狠，”方禧悦熄火拔钥匙，动作一气呵成，“我去三舅那儿住。” 大爷摇头笑道，“你大舅知道你这么说，小心挨骂。” “随他。”方禧悦不在意的回了句，“走咯，大爷。” “去玩吧。”大爷乐呵呵地挥手。 三人刚走出停车场，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就接连传来。一路上到处都是商铺老板，路人，景区工作人员跟方禧悦打着招呼。 闻天极，洪逸两人细心的观察着这些和方禧悦打招呼的人，洪逸笑道，“禧悦姐这人缘绝了。” “都是她村里的邻居，亲戚。” “闻哥你怎么知道？” 闻天极瞥了他一眼，没回话。 洪逸瞬间明白，差点忘了这祖宗的能力， “你两快跟上。”方禧悦站在前面喊道。 “来了来了。”洪逸回应着，快步走到方禧悦旁边，“你家很多亲戚在这？” “亲戚？”方禧悦走进一间旅社，“不是啊，都是村里的人，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都认识。” “那你来这不就随便玩？” “这景区被外地人包圆了，本地人进来只有特惠票。”方禧悦解释道，走向前台，朝房里喊道，“三舅，给开三个房间。” 三舅从里间走出来，“禧丫头啊，又带同学来了？” “是啊，要带露台的那几间。” 三舅从抽屉里摸出三张房卡，在柜台上摊开，“露台的只剩一间咯，对面两间阳台的行吗？” “行。”方禧悦伸手就要接房卡，另一只手已经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闻天极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 洪逸反应极快，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递过去，“三舅，你看够吗？” 三舅挑眉，目光在闻天极和洪逸身上转了个来回。他慢悠悠地数着钱，嘴角带笑，“这是同学请客？不AA了？” “A，等会A。”方禧悦收回被按住的手，把钱塞回口袋，拿起房卡等着。 三舅抽出几张百元钞推给闻天极，“这些不用了。” 闻天极低头看了眼钱，再看向三舅似笑非笑的脸。 洪逸眼疾手快地把钱接过来，“好嘞，谢谢三舅。” “走吧，”方禧悦踩着木楼梯往上走，“楼上那个露台的房间风景特好，你两看看谁住。” “你住吧。”闻天极回道。 “禧悦姐你住。”洪逸想也不想的跟着说道。 方禧悦已经用门卡刷开了露台房的木门，“我都住过多少次了，你两安排就行。”她推开雕花木门，阳光瞬间倾泻而入，“就这个，外面那个露台，能把整个古镇看到，还能看到远处的山，风景特好。”说着把房卡往两人手里一塞。 “那就闻哥住。”洪逸不假思索地说。 闻天极却没接，反而问道，“你住哪间？” 方禧悦走出房间，指了指走廊对面，“那里。” 闻天极直接把露台房的卡拍在洪逸胸前，顺手从方禧悦手中抽走一张普通房的房卡，“走吧。” “哎？不住这？”方禧悦看了看露台房间。 “不住。”闻天极已经迈开长腿往对面走去。 洪逸笑嘻嘻地转着房卡，“得~那我先去放背包咯。” 方禧悦点头嘱咐道，“等会一楼碰面，先去古镇逛逛。” “好嘞！”洪逸识相地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闻天极站在房间门口等着方禧悦走过来，“禧悦，我……” “停，”方禧悦从闻天极手中抽走一张房卡，“你什么时候决定坦白，再谈其他的。”说着已经打开了房门，“现在，只是同学，朋友。” 闻天极看着方禧悦关上房门，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说那些捏造的身份，是之前说过，都被戳穿，最后……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 洪逸下楼的时候，已经看到方禧悦正在和三舅有说有笑，闻天极在一旁偶尔附和几句，神情柔和。 “逸哥，你可真慢。”方禧悦吐槽了一句，和三舅挥手。 “这不在露台多拍了几张照嘛。”洪逸笑着举了举手上的相机。 方禧悦带着两人拐进青石板小路，边走边说，“你那房间，晚上看夜景挺好，等天黑后古镇的灯笼全亮起来，从上面看特别美。” “那正好。”洪逸热情邀请。“晚上到我房间去看夜景，我去买夜宵来吃。” “行。”方禧悦没拒绝，转而说道，“我们往左边开始逛。前边有个古戏台皮影戏，这时间点应该要开始了。” “皮影戏？”闻天极微微挑眉，这是从前没有提过的内容。 “对，你们应该在电视里看到过。”三人转过一个爬满藤蔓的砖墙。 “还真是，现场的很少看过。”洪逸听到前面传来铿锵的锣鼓声。 “看来是赶上了！”方禧悦眼睛一亮，拉着两人熟门熟路地快步赶过去。 戏台前已经围了不少游客，方禧悦轻车熟路地带他们找到一个视野不错的角落。老艺人们正在白色幕布后忙碌，灯光将彩色的皮影投射得栩栩如生。 “今天演的是《白蛇传》选段。“方禧悦小声解说。 “哇！这个打斗场面太帅了！”洪逸拿着相机拍着。 “是吧！你们看那几个皮影的动作！”方禧悦指着那些精致的皮影。 “看着挺好玩的。”闻天极评价道，凡间的这些玩意，陆笑言从来没有时间带他去玩，去看。 三人一边讨论着，一边看着。 洪逸发现有个皮影戏的展示台在边上，“闻哥，禧悦姐，纪念第一次看皮影戏，我给你们拍个合照吧！” “我可不是第一次，你两才是。”方禧悦说完就拿出许丽华给她准备的相机摆好拍照的姿势，“你两过去，给你们拍照。” 洪逸与闻天极对视一眼，后者已经站到了展示台边上。 第147章 古镇游玩2 方禧悦咔嚓两张，“好嘞，”将相机屏幕给两个人看，“给你们都拍的很帅！回头洗出来，挂你们家墙上。” “挂墙上就不用了。”洪逸可不敢，“留着纪念就行。” “多帅啊，不挂墙上多浪费。”方禧悦把相机往包里一塞，“那边有打卡的景点，再给你们拍两张。”说完就兴冲冲的在前面带路。 整整一天，洪逸每次提出要给两人拍照，方禧悦都能用各种不同的理由忽悠过去，最后变成了他们两个人拍照。 洪逸在后面直挠头：“禧悦姐，你倒是让我给你和闻哥拍一张啊！” “哎呀，你看那边光线多好，快去站好！”方禧悦熟练地转移话题，举起相机对着洪逸闻天极两人就是一顿连拍。 等到傍晚时分，洪逸终于逮着机会——方禧悦换上了一身绣花民族服饰，银饰在夕阳下闪闪发亮。“这回总该...”他刚举起相机，就见方禧悦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闻哥穿的是现代装，风格不搭。” 话音未落，闻天极已经拎着一套男式民族服饰从更衣室出来。 方禧悦见状，一个闪身就钻进了试衣间，再出来时已经换回了常服，还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哎哟！你早一步我就不换了。” 对于方禧悦这种耍人的操作，闻天极反而露出了笑，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陆笑言又回来了。 “闻哥穿这个多帅啊！快来，我给你拍几张。”方禧悦拿着相机嘎嘎一顿拍。 闻天极配合的站在那听从方禧悦的指挥拍照，深蓝色的民族服饰衬得他肩宽腿长。 “头再偏一点！”方禧悦举着相机，半蹲着找角度，“对，就这样！” 拍完一张。 “闻哥，手扶一下旁边的木栏杆。” 闻天极配合地抬起手，目光却始终落在取景框后的那双眼睛上。 洪逸无奈的站在一旁看着拍照的两人，很明显的能看到闻天极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拿不到那什么奖励就拿不到吧，至少这两人看起来应该是和好了。 三人在河边一家老字号餐馆用完晚餐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木格窗外，河面上已经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方禧悦擦了擦嘴，指着窗外，“放河灯要开始了，你们快看。” 洪逸立刻凑到窗边：“这是什么活动？” “放河灯许愿的。”方禧悦已经站在了临河的露台上。夜风拂过她的发梢，河面的灯火在她眼中跳动。 “我也要去许！”洪逸接着说道。 “去玩玩？”闻天极看向方禧悦。 “好啊！” 洪逸已经冲了过来：“我刚才看到那边有卖莲花灯的！” “走着。” 河岸边挤满了游客，小贩们吆喝着兜售各式河灯。方禧悦带他们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买了三盏素雅的莲花灯。 “许个愿再放。”她示范着点燃灯芯，双手捧着轻轻放入水中。 闻天极放入河灯，再看向那河里的点点灯光，恍惚的想起了云神暖域的云灯节。 洪逸有样学样，嘴里还念念有词，“让我给闻哥和禧悦姐拍张合照啊！” “这什么奇怪的愿望？”方禧悦笑着说道，“快换个正经的。” “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闻天极也浅笑着说道，“换一个。” 洪逸看着两人目光灼灼，迫于压力，思索了片刻，“让我爸赶紧离婚，娶我妈进门！” “……”方禧悦和闻天极同时看向洪逸。 “等会等会，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方禧悦开口道。 洪逸已经将河灯放进河里，“我妈是养在外面的，没转正的那种。” “不是，”方禧悦诧异道，“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这不是许愿吗？愿望不就是这个。”洪逸笑道。 “好家伙，不愧是逸哥！”方禧悦比了比大拇指，看着洪逸放完河灯，“去清吧听歌？” “太吵了吧？” “所以才是清吧，不是酒吧。”方禧悦在前面带路，“上次去你家聚会，我看你两都能喝的。” “啤酒嘛，小意思。”洪逸笑道，又指了指闻天极，“闻哥就更不用说了，千杯不醉。” “这么厉害？” “没那么夸张。”闻天极回了句，蓝星上的酒不像修仙界的灵酒，对他而言只是一些水而已。 “那你两喝，我喝饮料。”方禧悦带着两人穿过熙攘的夜市，拐进一条挂着红灯笼的小巷。 洪逸看着眼前的小巷子，“这景不错，不如我给你两拍个合照？” “我说逸哥，你一整天都在缠着给我和他拍合照，没完了？” “这不就你两没拍了吗？”逸哥挠挠后脑勺。 一阵吉他声从前方飘来，伴随着清澈的女声唱着不知名的民谣。 “明天再说。”方禧悦走进那间小清吧的门口，“明天晚上这有烟花大会，我们多住一晚上。” “那可好，我还想多玩一天。”洪逸放下心来，明天还能再努力忽悠方禧悦拍合照。 闻天极想到明天洪逸又要被戏耍一天，不免露出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清吧里人不多，三三两两散坐在原木桌椅间。舞台上的歌手抱着吉他，脚边趴着一只懒洋洋的橘猫。 “哟，小方来啦！”吧台后的老板笑着招呼，“好久不见啊，预备院还适应吗？” “还行，就是武训的时候累。”方禧悦走向角落的卡座。 老板拿着酒水单过来，“这两个是你高中同学？” “是啊。”方禧悦接过酒水单看了眼，“我还是老样子，你们两自己看。” 闻天极看着眼前出来的酒水单，有点犯愁了，从没点过单。好在洪逸已经凑过来扫了几眼，“老板推荐一下呗。” 老板看着两人打量了两眼，“喝这个吧，酒精含量少。” “好嘞，就这个两杯。”洪逸爽快道。 “行。”老板笑着离开。 洪逸好奇地东张西望：“禧悦姐，你常来啊？” “差不多，每次来同学，晚上没事做就会来这听歌。”方禧悦靠在沙发上指了指那唱歌的歌手，“她在本地小有名气的。” 第148章 古镇游玩3 洪逸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舞台灯光下，抱着吉他的女孩一袭素白棉麻长裙，袖口绣着细密的蓝色花纹。她垂着眼睫唱歌时，额前几缕碎发随着节奏轻轻晃动，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看着年纪跟我们差不多？”洪逸小声问。 “比我们大两岁。”方禧悦转动着玻璃杯，“今年去上的音乐学院，这会放假回来就在这儿驻唱。” 女孩恰好在这时抬头，目光扫过他们这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朋友？”闻天极看向方禧悦。 “对啊。”方禧悦笑道，“不然带你们过来做什么？” “我怎么感觉她长得有点眼熟？”洪逸说道。 “像齐越泽。”闻天极沉声说道，这是齐越泽的堂姐齐友儿。 “哎呀我草，还真是！”洪逸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闻天极，果然啊，祖宗的心情变差咯，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她是越泽的堂姐，小时候经常带着我和越泽玩。”方禧悦突然低头说道，“别看她外表斯文，她可是孩子王。” “孩子王？”洪逸看过去，“还真看不出。” 歌声渐歇，女孩将吉他轻轻放在一旁，径直朝他们这桌走来。她走动时棉麻长裙泛起涟漪般的褶皱，手腕上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悦悦，没想到在这能见到你！”她停在桌前，声音比唱歌时多了几分清亮。 方禧悦笑着往里挪了挪：“友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她指了指，“洪逸，闻天极。” 齐友儿微微颔首，“你们好。”她自然地坐在方禧悦身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越泽还在城里补课呢，你没去？” “我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方禧悦递过一杯柠檬水，“有时间补课还不如带他们逛逛古镇。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收假就回去。”齐友儿看了闻天极和洪逸一眼，“就带两个男生回来？没女生？” “没有，怎么了？” 齐友儿笑了起来，“越泽估计要和家里闹了。” “闹？他都去补课了，他爸妈还能闹什么？” 闻天极眼神暗了暗。 齐友儿笑而不语的喝了口饮料。 “这次月考成绩还没出，不能为这事闹吧？”方禧悦继续问道。 齐友儿刚想说话，洪逸直接打断说道，“姐姐你不去唱歌了？” “这不中场休息，而且没人点歌。” “我来点。”洪逸拿起边上的点歌单，“姐姐，唱这个。” 齐友儿看了眼洪逸，“行，等我唱完过来。”说完走上舞台调整了下麦克风架，指尖在吉他弦上轻轻一拨，“送给远道而来的小客人。” 歌声依旧清澈，动听。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齐友儿又来到他们桌前。她将吉他随意地靠在沙发边，很自然地挨着方禧悦坐下。看了眼洪逸和闻天极，又说道，“越泽还不是因为没机会跟你玩才闹的。” “玩？不会吧，他放假经常去补课，都是我去找他玩的。”方禧悦疑问道。 闻天极的手指敲敲桌面，洪逸赶紧拿起点歌单。 “姐姐，这首歌好听。” “哟，看来你挺喜欢我唱歌的？”齐友儿笑着调侃道。 “姐姐的歌声让我沉醉，我就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嗓子！”洪逸嘴甜的说道。 “这嘴甜的，等我唱完再来聊。”齐友儿拍拍方禧悦的手，拿着吉他再次开始演唱，一曲唱完。 洪逸疯狂鼓掌：“太好听了！姐姐你就是当代邓丽君！” “好听！”方禧悦笑着拉过齐友儿。 齐友儿坐下来，故意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们都预备院了，他难道没说？” “说什么？” “姐姐，这个，这个。”洪逸直接打断，拿着歌单说道。 “弟弟，点歌是要钱的。”齐友儿笑道。 “放心，不差钱。”洪逸摸出几张一百的放在桌面，“姐姐，这张点歌单上的，都来一遍。” “……”齐友儿白了洪逸一眼，“不唱了。” “别啊，姐姐，我真的还想再听。” “逸哥，平时也没看你听歌什么的啊？”方禧悦皱眉道。 “他经常在家里听。”闻天极反而先开口说道。 洪逸终于有种不是一个人战斗的感觉，祖宗谈恋爱怎么这么拧巴啊！赶紧说道，“我就爱姐姐这种清澈的嗓音，平时都遇不到。” 如果不是看到洪逸一直听闻天极敲桌面的指挥，方禧悦还真信了。 齐友儿同样也是这么想的，大概已经看明白了两个男生的心思，转移话题道，“今天玩的怎么样？” 洪逸立刻来了精神：“今天禧悦姐带我们把古镇都逛了个遍。” “明天我带你们去蓝印花布扎染坊玩玩？”齐友儿邀请道。 “啊？”洪逸没想到齐友儿明天还贴过来了，那明天会不会又提齐越泽？很明显这位姐姐是知道齐越泽喜欢方禧悦的。 “那地方不是最近关停了？”方禧悦插嘴问道。 “是对外关掉，对内可没有。”齐友儿笑道。 “让禧悦姐带我们去玩吧，姐姐你晚上唱歌，白天多多休息。”洪逸赶紧说道。 “明天请假不就好了，怎么？你刚刚不是说喜欢我的嗓音？”齐友儿调笑道，“陪你玩一天不是正好？” “我这不是担心姐姐你累着嘛。”洪逸转了转玻璃杯。 “友儿！”老板在吧台那边招手，“有客人点歌。” 齐友儿歉意地笑笑：“那就这么说定咯，明天到染坊等着。”她起身时凑到方禧悦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方禧悦轻推了她一下。 等齐友儿回到舞台，洪逸好奇地探头：“禧悦姐，她刚跟你说啥悄悄话呢？” 方禧悦端起杯子掩饰嘴角的笑意：“没什么，就说明天去染坊的事。” 闻天极看向方禧悦，细细思索起来，他记得方禧悦对于齐越泽的表白很诧异，在这之前方禧悦确实不知道齐越泽喜欢她。 但如今他亲身经历着这一切，亲身面对18岁的方禧悦，好像一切又不同了。 鲜活的方禧悦与时间线里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 第149章 古镇游玩4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青石板路上泛着湿润的光泽。 方禧悦带着闻天极和洪逸站在染坊外的老槐树下，四周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游客和拎着菜篮经过的本地人。 “这染坊是友儿家的产业。”方禧悦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她家祖传的手艺。” 洪逸趴在染坊的木栅栏上张望：“这地方怎么关停了？” “还不是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方禧悦瘪了瘪嘴，“这年头，没点背景，染坊都不好开。” “那倒是。”洪逸拿着相机说道，“正好等着，给你们两在这槐树下拍一张。” “好啊。”方禧悦笑着答应，指挥到，“你站在那，给我们拍。” 洪逸喜出望外，“是这吗？”虽然昨晚上闻天极已经把那个防御甲给他了，可他不安心啊，今天还是要找机会给他们拍一张。 “不是，再往左边去一点。” “右边一些。” “不对，再后退一点。” “这里，这，都要拍出来来。” “不行啊，你站的位置不对。” 闻天极站在一边双手插兜看着方禧悦戏弄洪逸，嘴角勾起了笑，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被陆笑言戏弄的。 “禧悦姐，我给你们两拍，不是你们换位置吗？”洪逸已经受不了了。 “你不懂。”方禧悦走到洪逸旁边，拿过相机开始调整，正好对着齐友儿过来的方向。“好了，你站这，等着。” 洪逸接过相机，“你们快去站好。”低头看向相机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位穿着靛青色旗袍的女子缓缓走来，发间别着一枚蓝印花布做的发卡，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拍。” 洪逸下意识的按下快门。 “久等啦！”齐友儿小跑几步，发卡上的流苏轻轻晃动。她自然地挽住方禧悦的手臂，转头看着呆着的洪逸，“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洪逸快速的收起相机，缓了缓神，“刚想给他们拍照来着。” 方禧悦偷笑道，“友儿来了，先不拍咯，晚点再说吧。” “呃……好。”洪逸笑着挠挠头，眼光却停留在齐友儿身上，昨晚上怎么没发现她竟然是个大美女？ 走进染坊，浓郁的植物染料气味扑面而来。 齐友儿熟练地取出几块白棉布分给大家：“先选图案模板，我教你们扎花。” 洪逸拿起一个鱼形模板：“这个好！我要染条锦鲤！” “有眼光。”齐友儿笑着递给他一捆细绳，“把模板按在布上，用绳子绑紧，这样染料就渗不进去，会留白。” 闻天极选了片竹叶纹样，手指灵巧地缠绕着细绳。 方禧悦凑过来看：“你手挺巧啊。” “跟人学过。”闻天极头也不抬，手指却微微放慢，并调整了动作。 方禧悦细细打量着，嗤笑道，“闻哥，你又多了一个要解释的东西。” “……”闻天极看着手上的绳结，这也能掉她的坑里？ 方禧悦看他停了动作，“已经看出来了，继续吧。” 闻天极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千万年来接触最多的生灵，就是人族的陆笑言。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基本上是陆笑言教的，想让对方不认出来，真的太难了！ 两人各自扎好绳结，转头看去的时候，洪逸已经跟齐友儿闹成一团。 “喂喂喂！齐姐姐你这绳结系得也太紧了吧！”洪逸举着被五花大绑的布料哇哇大叫，“我的锦鲤都要被你勒成咸鱼干了！” 齐友儿坏笑着又绕了一圈绳子：“这样才能染出清晰的纹路啊~”她故意打了个夸张的死结，“看，多结实！” “啊啊啊我的艺术创作！”洪逸作势要去抢她手里的绳子，结果一脚踩到旁边的水桶，差点滑倒。齐友儿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衣领，两人踉跄着撞在晾布架上，引得挂着的蓝印花布哗啦啦作响。 “小心点！”齐友儿笑骂着拍开洪逸乱挥的手，“我这染坊要是被你拆了，我奶奶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洪逸站稳后突然灵机一动，抓起一把碎布条就往齐友儿头上撒：“那先让我报仇！看招！” “你完了！”齐友儿尖叫着躲开，顺手抄起染缸边的长木棍，挑着一块湿漉漉的蓝布就往洪逸脸上甩。 洪逸慌忙躲闪，还是被溅了一脸蓝点点，活像只花猫。 “哈哈哈哈！”齐友儿笑得直不起腰，“你现在特别配你的锦鲤！” 闻天极和方禧悦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闹腾。方禧悦摇头笑道：“他俩倒是投缘。” 闻天极默默将手中的布料浸入染缸，水面倒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四人围着大染缸忙活时，阳光渐渐透过天井洒落进来。 洪逸举着刚染好的布傻笑：“看我的锦鲤！是不是特别生动？“ “像条胖头鱼。”方禧悦吐槽道，展示自己染的蓝底白花，“还是我的好看。” 闻天极默默展开自己的作品——竹叶纹样旁多了一朵小小的木棉花。齐友儿眼尖地发现：“咦，这花...” “顺手加的。”闻天极迅速将布巾叠起，却见方禧悦正盯着他手里的布料发呆。 齐友儿突然拍拍手：“对了！可以题字留念。”她取来笔墨，递给几人。 “我不会写软笔字。”洪逸眼睛亮晶晶的把布递过去，“好姐姐，给我写个呗。” “哟，这会好姐姐？”齐友儿调侃道，“想写什么？” “就写……”洪逸冥思苦想一瞬，“‘一夜暴富’？” 齐友儿噗嗤笑出声，蘸墨的毛笔差点抖落：“你这出息！”她故意板起脸，“不行，太俗气了，换一个。” 洪逸挠挠头：“那...‘吃好喝好’？” “更俗！”齐友儿作势要打他，“要不要直接给你写''恭喜发财''啊？” 在一旁晾布的方禧悦忍不住插嘴：“你就不能想点有文化的？” 闻天极突然开口：“不如写''海阔凭鱼跃''。”他指了指洪逸那块锦鲤纹样的布，“应景。” “这个好！”齐友儿眼前一亮，提笔在布角写下这几个字。她的字迹潇洒飘逸，最后一笔还特意画了个小浪花的形状。 第150章 古镇游玩5 洪逸捧着布左看右看，突然指着那个小浪花：“咦，这里怎么多了条小鱼？” “哪呢？”齐友儿凑过去看。 “就在这儿啊！”洪逸突然伸手在她鼻尖上一点，“变成小花猫咯！” 原来他趁齐友儿专注写字时，偷偷蘸了蓝染料在指尖。齐友儿摸到鼻尖的蓝色，气得抄起毛笔就要反击：“洪！逸！” 洪逸怪叫着直接跑了，齐友儿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闻天极挑了挑眉，昨夜把护甲给他的作用挺好，还知道把齐友儿引走。 “来，你写。”方禧悦将两人染好的布平铺好。 “你不写？” “你写我写都一样。”方禧悦给毛笔递过去，“字迹反正是相同的。” 闻天极无奈苦笑，“你想写什么？” “以心传心。” “好。”闻天极提笔写下，下笔的角度，笔锋的流转，用笔的习惯。比用水性笔写出的字更像方禧悦的字迹。 方禧悦拿起染布，“挺好，十分神韵全学了过去，没个几年是不可能的。” 闻天极没有回话，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正准备给自己那染布题字，却被方禧悦拦下，“等会，我突然想写字了。”说完拿过毛笔，大大方方的写下四个字。 “以诚相待？”闻天极念了出来，“禧悦，我……” “走吧，去找他们。”方禧悦直接打断他的话，并不想听他磨磨唧唧。 整个下午，齐友儿像个熟门熟路的向导，带着三人穿梭在古镇的街巷深处。她推开一扇扇看似普通的木门，里面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景致—— 在百年老茶坊的后院，他们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登上阁楼，从雕花窗棂俯瞰整片青瓦屋顶的海洋；拐进一条僻静小巷，齐友儿轻叩某户人家的铜环，主人笑着迎他们进入私藏的小型皮影博物馆；最令人惊叹的是一处废弃的染坊天井，攀上斑驳的砖墙，整座古镇的轮廓尽收眼底，夕阳为层层叠叠的马头墙镀上金边。 暮色渐浓时，齐友儿神秘地眨眨眼：“该去占位置了，今晚的烟花大会——”她故意拉长声调，“在观景台看才是绝佳视角。” 四人赶到时，观景台的石栏边已挤满游客。齐友儿却带着他们绕到侧面，推开一扇挂着“维修中”牌子的木门。里面是段狭窄的旋转楼梯，通向一座废弃的钟楼顶层。 “这里还能进来？”方禧悦打量着这里，弯腰通过，回头对闻天极说道，“低头。” “嗯。”闻天极看了眼方禧悦的手正自然的放在顶上给他挡着横梁。 “已经申请维修了，明年过来的时候，应该能对外开放。”齐友儿笑道，“明年你们还来不来？” “来啊，必须来。”洪逸笑道，“齐姐姐来不来呀？” “那我得看心情。”齐友儿笑着趴在栏杆上，“看前面，烟花应该快开始了。” 恰好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琉璃般的火光倒映在四个年轻人的眼眸里。 齐友儿正悄悄用相机拍下洪逸张大嘴巴的傻样，“你们站那，我给你们拍个合照。” “来吧。”方禧悦站在中间比了个耶。闻天极往方禧悦身边靠了靠，微微偏头。 洪逸看着自己努力两天的合照就这样被齐友儿给拍了下来，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幸好闻天极可怜他，早就把护甲打赏给他了。 “OK~”齐友儿比了比手势，“明天回去？” “是啊，还有作业没做呢。”方禧悦接过相机看了眼照片。 “明天回？”闻天极以为要呆七天。 “忘了提前给你两说咯。”方禧悦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一点都没有晚通知的歉意。 “岂不是明天要坐一天的车？”洪逸说道。 “是这么一回事，趁着明天不堵车赶紧回城里，路程也快很多。” 洪逸想到那遥远的路程，认命的叹气。 “可惜我得7号才能回去，得赚点小钱。”齐友儿遗憾的笑了笑，“不然可以蹭叔叔的车咯。” “我爸开的五座的，没你的位置。”方禧悦直接拒绝。 “你家换车了？” “暑假的时候换的。”方禧悦思索道，“我妈有一张画卖了高价，不就给老爸换了台车。” “真羡慕你妈！一张画就能养活一家子。”齐友儿眼里的羡慕真心诚意，“你也去画几张，放你妈的画廊去，说不定也能卖几块钱。” “我妈那画廊只卖人物，我从不画人物，你又不是不知道。”方禧悦回道。 “从不画人物？”闻天极反问道。 方禧悦看着闻天极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人物画起来特麻烦，得观察对方的一颦一簇，全身心的投入才能画出我满意的，所以我从不画人物。” 闻天极又一次将方禧悦的时间线回想一遍，还真没见过她在学画的过程中画过人物，但……她画过自己，女装的自己。 “你就是偷懒。”齐友儿直接回怼道，“你预备院之后不打算从事艺术？” “画画只是我的爱好。”方禧悦摇头道，“我更喜欢我爸的职业。” “那多危险啊！”齐友儿惊呼道，“你还是再想想吧，还有两年呢。” “嗯~”方禧悦点点头。 闻天极想到方禧悦那个想做个小手艺人的想法，猜测她应该是想做这个。 洪逸惆怅的想到自己本来也是今年读大学去了，如今……“齐姐姐，留个手机号？以后常联系啊。” 听到洪逸这话，三人都同时看向他。 “咋了？不能留？”洪逸被三人的眼神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能留。13XXXXXXXXX。”齐友儿笑着报了一长串数字。 洪逸拿着手机赶紧记下来，“好嘞，有机会再约。” “我回新城的时候找你玩。”齐友儿拿着手机将洪逸的号码备注好，“你得好好招待我噢～” “没问题。”洪逸笑着答应，一条打招呼的短信已经发过去了。 齐友儿看了眼手机上的颜文字，笑道，“我先回清吧了，下半场我得去唱歌。” 洪逸指了指观景区的人，“这人山人海的，我送你。” 齐友儿爽快答应，“行啊。” “闻哥你陪禧悦姐看烟花，我送完友儿姐就回来！”洪逸看向闻天极，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活像只偷到鱼的猫。 “走啦，悦悦～”齐友儿跟在洪逸的后面，从破旧的旋转楼梯走下去。 “好，我们等会也回去~”方禧悦挥挥手。 废弃的钟楼顶层安静了下来，外面的烟花砰砰的响，两人趴在栏杆上继续看着。 闻天极很享受这一刻，有种回到第六世，一起在塔顶放云灯的感觉。 如果…… 闻天极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方禧悦被烟花映亮的侧脸上。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又松开，终于缓缓抬起手臂—— 却在半空顿了顿，最终越过她的肩膀，撑在了另一边的石柱上。 方禧悦余光瞥了眼横亘在身侧的手臂，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仰头望着夜空，任由一朵朵烟花在瞳孔中绽放成绚烂的花海。 第151章 小长假结束 次日，如洪逸所料，踏踏实实的坐了一天的车。 上午坐三轮，下午坐四轮。 加上高速堵车。 几个人都跟被打了霜的茄子一样，焉了。 闻天极坐到家里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饭盒，里面装满了许丽华亲手做的甜品，蛋糕。 边上摆着的是一套男士秋装，是许丽华买的。 回想许丽华的热情。 似乎……许丽华好像知道了什么？ “阿姨真好啊！给我们送这么多吃的！”洪逸坐在一旁嘎嘣嘎嘣的吃着。 闻天极微微点头，将这几天复盘，得出一个结论，方禧悦在他表白之后，并不抵触他。 至于进一步的关系，按照他对方禧悦的了解……以前陆笑言有流光镜，他根本没办法骗陆笑言。所以……真要坦白？可那些事情，坦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方禧悦愿意跟他在一起，而不是仇恨他呢？ 说到底，闻天极在方禧悦面前是自卑的，自卑到认定了方禧悦不会坚定的喜欢自己。 小长假收假第一天，第一次测验就已经贴在公示栏上。 除了文化成绩，还有体测，艺术考核。 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全部排列出来。 所有来上学的同学都看到了，尤其是一年级的第一名，‘闻天极’三个字简直闪瞎所有人的眼，武训第一，这点毋容置疑。但是文化课，除了语文90分（扣除作文60分），其他的每一科目全是满分。 虽然处分莫名其妙的没了，但第一次测验前后的大型斗殴事情，全校学生都听过闻天极的名字，在他们眼中，闻天极就是一年级带头打架的那位。 如今成绩却排在榜首，不免有些梦幻。 “闻哥……你真全科满分？！”方禧悦站在公告栏前，瞪大眼睛盯着成绩单，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闻天极嘴角微扬，“很难吗？” “这也太夸张了吧！”方禧悦转身拍了拍齐越泽的肩膀，“越泽你这次第三名也很厉害啦！” 齐越泽推了推眼镜，笑容有些勉强，“预备院的微积分和物理还挺难的，没想到闻哥全都做对了。” “是吗？没觉得有难题。”闻天极淡淡的说道，他连宇宙文字和格恩星系的科技都了如指掌，蓝星上的知识当然不在话下。 “这样啊，闻哥还挺厉害的。”齐越泽握着背包的手紧了紧。 洪逸在一旁直咂舌，“闻哥你这水平，简直让人怀疑你是不是人！”说完才意识到失言，赶紧补充：“我是说厉害得不像人类！” 这祖宗竟然对蓝星文化接受程度这么高，这么快，以后面对更多外星人的时候咋整啊？！ “是啊，我还以为闻哥跟我差不多呢。”方禧悦将两人的分数一一看过去，“闻哥，你这语文，怎么扣了60？” “作文没写。” “作文？最感谢的人？” 齐越泽接过话，“这个题目还挺好写的。” “我不会写作文。”闻天极如实说道，他自化形后，唯一的感情来源就是陆笑言，写作文需要有感情，有感想，他的感想就是要和陆笑言在一起。 “可以多看看书，学学写作手法。”齐越泽建议道。 “我家有很多课外书，回头借给你看。”方禧悦附和道。 “对，禧悦的作文不错，高中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互相补习。”齐越泽笑道，“禧悦要不要继续一起学习？” “好啊，不过你家给你安排一堆的补习班，能有时间吗？” “放心，还是按高中的学习计划来，怎么样？” “没问题！” 闻天极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直接约好，“我在你家楼下，更方便。” “啊？”方禧悦诧异。 齐越泽解释道，“我两有一套合适的学习计划，更容易提高成绩。” “是吗？”闻天极回道，“希望你补习班那边不会太忙。” “小长假已经把该补的都补了。而且这次成绩还不错，可以继续按原来的学习计划。”齐越泽已经听说了小长假他们去方禧悦家的事。 “啧啧啧。”方禧悦感叹道，“我竟然跟年级第一和第三在这讨论成绩和学习计划。” “禧悦姐，这不是还有我陪你嘛！” “逸哥，你天天在学校睡觉，成绩还比我高十分，你觉得这是安慰吗？” “哈哈哈，我晚上偷偷学！” “明明就是脑瓜子好用。”方禧悦走在前面对着三人催促道，“早读要开始了，赶紧的。” 与齐越泽分别后，三人刚踏进教室，就发现后排围了一圈人。 方禧悦踮脚张望，看见万念云和高诗珊也在人群里。 人群见他们过来，自动让开一条道。只见刘宝瑞的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正架在旁边的空椅子上。 “闻哥，逸哥！”刘宝瑞赶紧把脚放下来，用校服给椅子擦干净，“闻哥，请坐。” “宝哥！你这是怎么搞的？”洪逸绕着石膏腿转了一圈。 闻天极放下书包，皱眉打量着刘宝瑞的伤势。 方禧悦站在闻天极旁边，伸手敲了敲石膏，“腿断了？” “就...不小心摔了一跤。“刘宝瑞眼神飘忽。 高诗珊翻了个白眼：“骗谁呢？这伤看着就像被人打的！” “就是，”万念云附和道，“谁摔跤能把整条腿摔成这样？” “上次群架你都没受伤，这次？怎么打不过？”洪逸推了推座位上的符存义，“义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符存义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班长邱明翰突然在讲台上大喊，“老师来了！” 人群瞬间作鸟兽散，所有人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 班主任林建国端着保温杯走进教室时，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教室里，照出满目“伤员”——班长邱明翰额头上缠着醒目的纱布，李修文右臂吊着绷带，还有五六个男生脸上、手上贴着创可贴。虽然小长假让大部分伤势好转，但刘宝瑞这个活宝居然又拄上了拐杖，左腿打着石膏大剌剌地横在过道上。 林建国将教案重重摔在讲台上，金属保温杯与桌面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放假前就开过班会，就群架斗殴的事情说过很多次。”他环视着这群入学才一个月就伤痕累累的学生，“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不论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 “刚收假，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林建国拍着黑板擦，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班是伤残连队！”他指着刘宝瑞的石膏腿，“这次又是什么光荣负伤？” 刘宝瑞讪笑着挠头：“老师，我不小心摔的。” “你最好是摔的！”林建国抄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纪律”二字，粉笔断成两截。 第152章 各自的家庭 “从今天开始，”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了下来，“早读提前二十分钟，体委带队跑操。放学后全体留堂，抄写《预备院守则》。”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边沿，“再让我发现谁参与打架——” “啊……”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鸿遍野的呻吟声。同学们原本以为打架事件已经翻篇，没想到班主任突然来了个秋后算账。 “另外，”林建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冷酷的白光，“武术课全部取消，体育课照常进行，但会增加长跑项目。”他看了眼手表，“下午体育老师会详细说明训练计划。” “啊……”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几个男生直接瘫在了课桌上。 “鬼叫什么！”林建国重重拍了下讲台，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成绩单，“这次测验成绩，全班平均分年级中等...”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最后一排，“只有闻天极同学，总分位列全校第一。” 全班齐刷刷回头，目光聚焦在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少年身上。 “但是这个作文怎么就是0分？！你以后每周交三篇作文上来！” 闻天极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一丝裂缝。 “听到没！” “……好。” 林建国点点头，又板起脸，“但成绩好不代表可以骄傲！多学习，少打架！”他敲了敲黑板，“现在，我来逐一点评其他同学的成绩...” 早读课就在这样喋喋不休的训话中缓慢流逝。 下课铃响起时，不少同学已经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林建国意犹未尽地合上成绩册，临走前又瞪了眼刘宝瑞的石膏腿：“养好伤就给我去跑圈！” 好不容易熬完早读，熬到班主任走了。 住校生们饿狼似的冲向食堂，教室里顿时空了大半。 洪逸麻利地拖过椅子，一屁股坐到刘宝瑞旁边，石膏腿被他不小心撞得“咚”的一声响。 “宝哥，快说说！”洪逸急不可耐地压低声音，“刚才义哥死活不告诉我，非让我来问你。” 符存义耸耸肩，继续低头摆弄他的漫画书，“他说不说随他，我管不着。” “哎，说来话长啊……”刘宝瑞一声长叹。 “少卖关子！”洪逸一把抢过他的保温杯当人质，“快说，到底咋回事？” 闻天极原本望着方禧悦被女生们拉走的背影出神，闻言收回目光，指节在桌面上轻叩两下，“说。” 这简简单单一个字，吓得刘宝瑞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那我可说啦...你们可不能笑话我。” 闻天极蹙眉，明显的不耐烦。 洪逸一巴掌拍过去，“这兄弟还做不做？” “好，我说！” 另外三人围成一团，洪逸和闻天极已经洗耳恭听。 刘宝瑞搓了搓手，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其实吧...就是小长假第一天...”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洪逸急得直拍他石膏腿：“大点声！跟蚊子哼哼似的！” “哎哟别打！”刘宝瑞疼得龇牙咧嘴，终于咬着牙坦白，“跟我家那老头干了两架，这不就...”他敲了敲自己的石膏腿。 “老头？你爸？”洪逸问道。 “一号那天，”刘宝瑞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石膏上抠着，“我和义哥在网吧通宵回来，刚到家就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他拿着拐杖比划着，“推开门就看到他回来在我家里闹，我妈被他推倒在客厅…我冲进去就跟他干起来了！” “我去！你爸不是人！”洪逸一拳砸在课桌上。 刘宝瑞却突然咧嘴笑了：“那老头骂我妈的时候，我抄起花瓶就给他开了瓢。” 符存义收起漫画书，接话道：“幸好我那天不想回家，去他家睡觉。他爸还带了人过来。” “你也参与了？” “不然宝哥一个人也打不过。” “那你受伤没？”洪逸看向符存义。 符存义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已经结痂的刀伤，“划伤，已经快好了。”说着又指了指刘宝瑞，“本来他也是小伤，在医院住了两天，出院的时候正好碰到他爸也出院。”他看了眼刘宝瑞，“这傻子直接抡着输液架又冲上去了。” 刘宝瑞笑得没心没肺，“谁让他还敢骂我妈？我不弄他对不起老刘家的列祖列宗！”刘宝瑞笑嘻嘻的说着。 “他爸下手也狠，拿着钢管给他腿打断了。”符存义指了指打着石膏的腿。 闻天极的指节在桌面轻叩，“后来？” “后来又在医院住了几天，小长假就过去了，”刘宝瑞说的轻描淡写，“那老头的债主看我妈不给钱，发现我妈早跟他离了婚，就把人拖走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前排座位上还有几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洪逸重重拍了拍刘宝瑞的肩膀，苦笑道，“一时间我都分不清，是你比较惨还是我比较惨。” “逸哥你爸不挺好的吗？”刘宝瑞眨眨眼，“上次来学校那架势，多霸气！” 洪逸笑着指了指自己，“私生子一枚。” “噗——”符存义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刘宝瑞愣了一下，拍了拍洪逸的肩膀，“咱两不分伯仲。”随后看向符存义，“义哥，还是你幸福点。” “是啊，没有家人管着，确实幸福。”符存义特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闻天极皱眉道，“家人这种东西确实麻烦。” 三人齐刷刷转头，刘宝瑞眼睛瞪得溜圆，“难道闻哥比我们更惨？” “我没家人，也不需要。” 只有洪逸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什么，不过闻天极确实是孤身一人。 符存义和刘宝瑞交换了个眼神，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豪门恩怨的狗血剧情。 “唉......”三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 刘宝瑞突然拄着拐杖蹦跶了两下，咧嘴笑道，“不过我这腿断得正是时候！早上的跑圈，下午的体育课，都可以偷懒啦！” “篮球你也打不成了啊。”符存义回怼道。 “让闻哥替我不就行了。” “我不会打篮球。”闻天极直接拒绝。 “我会，我来！”洪逸笑道。 “感谢逸哥！”刘宝瑞说完看向闻天极，“闻哥你长这么高不会打篮球？太浪费了啊！” 符存义点头附和，“我还想着大家一起参加篮球队的。” 洪逸挪动椅子凑到闻天极边上，“我记得齐越泽打篮球很厉害，禧悦姐可喜欢看篮球比赛了。” 闻天极暼了眼洪逸。 “齐越泽？听说篮球校队他也去参加选拔了。”刘宝瑞说道。 洪逸坏笑着挑眉，“那以后学校比赛，就能看到禧悦姐她们三个去给他加油咯。” “呵，”符存义玩着手上的漫画书，“我和宝哥也报名了。”他顿了顿，“作为同班同学，她们总该给我们加个油吧？” “靠！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腿！”刘宝瑞痛心疾首地拍打着自己的石膏，发出“咚咚”的闷响。 三人很快又热络地聊起来。 洪逸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讲起小长假偶遇方禧悦去她老家的趣事。 闻天极靠在椅背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字不落地听着。他不会打篮球——与其报名出丑，不如从源头上解决齐越泽这个“问题”。 正盘算着，余光瞥见高诗珊从教室前门走进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默契地同时移开。 第153章 禧悦的试探 整个上午的课程平静如水。 由于刘宝瑞腿伤不便行动，课间抽烟的例行活动被迫取消。 不过三人依旧雷打不动地趴在桌上补觉，只有闻天极坐得笔直似乎在听课。 与平时区别最大的，就是闻天极发现齐越泽出现在三班门口的频率明显增加，不是给方禧悦送吃的，就是送笔记。 相比上个月，如今的殷勤劲儿让闻天极不自觉地绷紧了嘴角。 所幸每次齐越泽出现，高诗珊总会第一时间迎上去。几人站在走廊交谈时，往往演变成高诗珊与齐越泽相谈甚欢，而方禧悦则和万念云在一旁说笑。 这个微妙的局面让闻天极很满意。 但高诗珊的同桌薛新杰却坐立不安。每当看到高诗珊对齐越泽露出笑容，他就忍不住用拳头捶打桌面，发出“咚咚”的闷响。有次用力过猛，直接把铅笔盒震到了地上，引来全班侧目。 秋日微凉，凉风徐来。 三班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往操场走去，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 刘宝瑞拄着拐杖，靠着符存义一蹦一跳，石膏腿上被洪逸画了个竖中指的涂鸦。 “全体集合！”体育老师王磊吹响哨子，黝黑的脸上汗珠密布，“先热身跑五圈！” 队伍里顿时哀鸿遍野。 闻天极站在最后一排，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做准备活动的篮球校队选拔组。齐越泽穿着崭新的篮球服，正在练习三步上篮，引来不少女生侧目。 “宝哥你就坐边上看着吧。”洪逸把刘宝瑞扶到树荫下的长椅上，“顺便帮我们盯着点老林，别让他突然来查课。” 跑步时，闻天极刻意放慢脚步跟在方禧悦身旁。她的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梢扫过校服后领的瞬间，闻天极心也跟着晃动。 “等会篮球选拔，你不去吗？”方禧悦边跑边问。 “我不会打篮球。” 方禧悦上下看了眼，遗憾的摇摇头，“白长这么高了，那你会什么运动？”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他，思来想去，“睡觉算吗？” “运动！我说运动，睡觉哪里运动了？”方禧悦翻了个白眼。 闻天极的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在寝殿的二人运动，就是陆笑言告诉他的，现在当事人却说这不算运动？？他眼神幽怨的看了方禧悦一眼，转而说道，“你会什么运动？” “篮球，羽毛球，游泳这三个我都会。”方禧悦屈指数着。 “挺厉害的。”闻天极由衷的夸奖道。 “那是。”方禧悦神气的说道，“哪像你啥也……” “那两个同学别聊天！跑起来！！！”体育老师王磊的怒吼声炸雷般响起。 方禧悦一个激灵，马尾辫猛地甩动，“快跑~~” “来了。”闻天极不动声色地提速，始终保持着与她并肩的距离。 当他们经过篮球场边时，正在热身的齐越泽突然脱离队伍跑来，“禧悦，”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篮球服背后印着醒目的“5”号，“等会来看选拔赛啊！” 方禧悦脚步未停，边跑边回，“好啊！我测试完就来。” 闻天极蹙眉，目光扫过班级人群，发现高诗珊被薛新杰缠着跑到了最前面。 “禧悦，测试完教我打篮球。”闻天极开口说道。 “啊？”方禧悦诧异扭头。 “不行吗？” “行啊，”方禧悦瞥了眼齐越泽的背影，疑惑道，“只是你刚刚怎么不说？” 闻天极沉默了一瞬，“刚刚老师不让说话。” “这样噢~”方禧悦若有所思。 最后剩下的两圈都很安静，在体育老师的催促下，没人敢再说话，抓紧时间跑起来。 直到跑完全程，在集合处等待其他同学时，方禧悦站在闻天极身边突然开口，“晚自习下课后，你还会在家学习吗？” “不学。”闻天极回答得干脆利落。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篮球场——齐越泽正在练习投篮，球衣背后那个醒目的“5”号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方禧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角勾起坏笑，“那我晚上回去后，到越泽家里学习一小时，再回家。” 闻天极挑眉回头，看到方禧悦正看着齐越泽，果断改口道，“……洪逸会叫我学习，你一起来吗？” 洪逸恰好跑过来，还喘着粗气，“什么？我叫你学习？” 闻天极眼神压制，洪逸赶紧说道，“是的是的，我们每天回去都要学习很久，不然我天天睡觉怎么成绩还不错呢？” 方禧悦收回看齐越泽的视线，“好啊，晚上去你家，正好把课外书给你拿过去。” “嗯。”闻天极满意点头，再看了眼被薛新杰缠得紧的高诗珊。以后还是多指望自己吧。 “集合！”体育老师王磊吹响哨子。 所有人精疲力尽的过来集合。 “接下来分组测试！”王老师拿着记录本喊道，“篮球组去东边场地，田径组跟我来！” 符存义和洪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篮球场走去。闻天极站在原地没动，余光却瞥见齐越泽正朝方禧悦的方向招手。 “闻天极，”王老师突然走过来，“你格斗厉害，但篮球...” “我不会打篮球。”闻天极淡淡地说。 “不会？”王老师遗憾地咂咂嘴。“这么好的身体素质...” “老师，”方禧悦突然举手小跑过来，“我会打篮球，我可以教他！” 王老师看了看表，“行吧，等测试结束你们可以单独练练。”看了看分组的情况，“现在先跟我去田径组测试。” 闻天极眉头微蹙，却只能跟着王老师离开。方禧悦冲他挥挥手，“闻哥，测试完来找我~”说完就往东边的篮球场跑了。 选拔赛开始后，齐越泽的表现格外抢眼。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引得场边女生尖叫连连。高诗珊笑意盈盈的鼓掌，薛新杰在场边急得直跺脚，差点把矿泉水瓶捏爆。 “好球！”裁判老师吹哨，“5号队员加5分！” 方禧悦恰好赶到，站在高诗珊给男同学们加油。 闻天极盯着她的背影，尤其是那个正在对她招手的5号球衣，后槽牙咬得发酸。 测试时，他每一项都破了校记录，铅球甚至砸出了场外，惹得王老师目瞪口呆。 “你这成绩...”王老师翻着记录本的手都在发抖，“要不考虑下田径队？” 闻天极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始终锁定在东边球场。当看到齐越泽“不小心”扶了下方禧悦的腰时，他手里的标枪“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发现，他的脾气变好了，以前陆笑言对徒弟多一丝关心，都会让他直接动手杀了，现在…… 闻天极深吸一口气，低声对王老师说道，“不去。” …… 第154章 晚自习之后 在校的一天结束。 夜风轻拂，窗纱微微飘动。 闻天极坐在家里的餐桌前，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动着一本《战争与和平》，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方禧悦身上。 暖黄的灯光下，方禧悦正眉飞色舞地介绍着各类文学作品，“你看这段描写多美啊，你多学学，照抄总会吧！” “照抄？”闻天极合上手中的书。 “是让你按着句式照抄，对照着去写。”她低头整理书堆。 洪逸懒洋洋地瘫在沙发里，随手抓起一本小说翻看：“照着写啊...这男主说的话也太肉麻了”他突然坐直身子，夸张地模仿书里的台词：“''你的眼睛如同星辰...''呕——” 闻天极一个眼刀甩过去，洪逸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却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你要有选择的去挑选啊！”方禧悦回怼道，将桌面上的书推到闻天极面前，“先看这些，每一本看完以后再写个观后感，写作也会随之提高的！” “每本？”闻天极扫视了桌面上堆得高高的书籍。 “你别看这里很多，但都是很好看的名著！” “看很简单，”闻天极拿起《老人与海》，“写很难。” “你忘了林老师让你每周交三篇作文的事？” 闻天极无奈的叹气，低头看书，“这是你最喜欢的书？” “是啊。”方禧悦声情并茂的说道，“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会被打败。”说完凑过去，“你英语满分，要不要看原版的？” “然后用英语写作文？”闻天极翻开书页，“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 “哎嗨！你口语也很不错啊！”方禧悦震惊道，“不愧是少爷！” 洪逸惊讶的抬头，“闻哥你啥时候练英文口语了？” “语言而已。”闻天极头也不抬的说道。 两人沉默了一瞬。 “靠！！！太装了！！”洪逸和方禧悦同时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 闻天极嘴角微微上扬，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他是不会告诉他们，他的男主系统有语言转换功能。 “闻哥，你这逼装得我给满分！”洪逸笑着继续看书。 “不说了，你赶紧看书，看完写作文！”方禧悦摊开数学习题册，笔尖重重戳在纸上，“我今天得把这里写完。” 闻天极斜睨了一眼她正在绞尽脑汁的几何题，“会吗？要不要我教你？” “等我写完，不会的再问你。”方禧悦奋笔疾书，她可没忘了正事。 “等着你。”闻天极继续看着书，他曾经博览全宇宙的修仙玉简，星系记事，科技书籍等等，从来没想过来蓝星看看陆笑言口中的名著。 一是因为那会被恨蒙蔽了双眼，二是因为那会被爱磨灭了心神。 如今，竟然能和方禧悦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方禧悦推荐的书。 这让闻天极更不敢告知真相，坦白一切，蓝星的这一世真的经不起折腾。 柔和的灯光洒在餐厅里，将三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橘色光晕中。 方禧悦终于合上写满的练习册，把标记着红圈的几道难题推到闻天极面前。 “这几道真的解不开...”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闻天极接过练习册，指尖在纸面上轻轻点了点。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利落地画出几何图形，每一道辅助线都干净利落。 “这里，要作垂线。”他的声音很低，笔尖在纸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方禧悦凑近了些，发丝垂落在纸面上，她突然眼睛亮起来：“原来要这样构建坐标系！” 等几道难题全部解答完成。角色很快调换。 方禧悦翻开作文本，推到他面前：“该你了！说说你看完《老人与海》的感想？“ 闻天极握着笔，眉头微蹙。平日里凌厉的眼神此刻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迷茫。他盯着空白的作文纸，仿佛面对的不是纸张，而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捕鱼的描写...很真实。”他憋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方禧悦忍不住笑出声：“这算什么感想啊！”她托着下巴，眼睛弯成月牙，“说说你最印象深刻的场景？人物的选择你怎么看？” 闻天极的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方禧悦悄悄注视着他紧绷的侧脸，不免偷笑起来。 月光爬上窗棂，餐厅里只剩下笔尖的沙沙声和轻柔的讲解声。方禧悦耐心引导，闻天极专注聆听，两人沉浸在学习的静谧中，连时间流逝都未察觉。 洪逸坐在一旁看了很久，两人丝毫没有顾及他的存在，没有一丝分心。他百无聊赖地瘫在椅子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手指飞快地按压着键盘，给齐友儿发消息：【现场直播：闻哥被作文难倒的名场面】后面还跟了个偷笑的表情。 时光如流水般静静淌过。 晨光与暮色交替间，一个月的光阴在书页翻动中悄然流逝。 齐越泽的邀约渐渐变得零星，每次他的出现，都被闻天极用各种理由和借口带走方禧悦。 有时齐越泽会强硬闯入，有时高诗珊会来借参考书，有时万念云会拉着方禧悦说悄悄话，但最终夜色深处，两人都会一同学习。 晚自习下课回家后。 方禧悦总会准时出现在2202的门前，书包里装着精心整理的笔记和总也解不开的数学题。手上提着许丽华给两人准备的零食。 而闻天极的家中，餐桌上永远备好两杯温热的牛奶，杯底压着她最爱的那款焦糖饼干。 台灯下，他教她拆解复杂的几何证明，她带他领略文学世界的细腻美好。偶尔笔尖相触，两人会不约而同地停顿半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书写。 这一个月里，石膏腿的刘宝瑞已经能拄着单拐走路；洪逸的手机相册悄悄多了几十张齐友儿的照片；符存义的漫画书已经堆满了课桌抽屉。 闻天极的书架上，多了一排方禧悦推荐的文学作品，衣柜里，挂满了许丽华赠送的衣物。 岁月静好的表象下，某些情愫如同春日的藤蔓，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悄然生长。 第155章 杀人犯法？ 月末的周日，住校生们如出笼的鸟儿般涌出校门。 闻天极走在最后，听着刘宝瑞眉飞色舞地规划着今晚的通宵游戏计划。 如往常周末一样，三人会一起送刘宝瑞回家，顺便去他家楼下的网吧玩游戏。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闻天极是不想去的，因为洪逸的一句，“闻哥，你忘了你是要来体验''人间烟火气''的吗？现在又整天围着她转，你不怕她嫌你烦？” 闻天极妥协了，一周有六天时间，他和方禧悦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确实可以空出一天的时间感受其他的事。 不能逼得太紧。 只是今天，四个人走到刘宝瑞家门口就发现情况不对。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夜空。 “妈——？！”刘宝瑞脸色骤变，拐杖“咣当”砸在地上。他单腿蹦着冲向家门，石膏腿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别急啊宝哥，你这回去也帮不上忙。”洪逸死死拽住刘宝瑞的胳膊，却被他猛地挣脱。 闻天极和符存义已经冲进屋内。 客厅一片狼藉，碎玻璃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刘母蜷缩在墙角已经晕倒，额角的血迹触目惊心。 刘父满身酒气，正挥舞着酒瓶咆哮：“给老子钱！离婚就想甩开我？做梦！” 闻天极眼神一凛，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正中刘父胸口。醉汉像破麻袋一样撞在墙上，酒瓶“啪”地碎了一地。 符存义赶紧查看刘宝瑞妈妈的伤势，快速的拿出手机拨打120。 “妈！”刘宝瑞拄着拐杖冲进来，看到母亲脸上的淤青，双眼瞬间通红：“刘老头！你他妈敢打我妈？！”抡起拐杖就朝父亲砸去。 “轻点！别真打出人命！”洪逸嘴上劝着，却悄悄用脚把地上的酒瓶踢远。 刘父突然暴起，一把抢过拐杖将刘宝瑞推倒在地。 洪逸冲过去挡在刘宝瑞身后，才没让他再次受伤。 闻天极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如铁钳般掐住刘父喉咙，竟单手将壮硕的醉汉提离地面。 刘父脸色涨得发紫，双腿在空中徒劳地蹬踹。 “闻哥！住手！！”符存义大喊一声，他刚打完电话，回头看到这一幕。 “闻哥，闻哥！”洪逸赶紧放下刘宝瑞，冲过来抓住闻天极的手，“闻哥，给他留一口气吧。” 闻天极皱了皱眉，手上的力气却加大了几分。 洪逸紧张道，“这是宝哥的爸爸啊！真弄死了，会伤兄弟的感情啊！！闻哥！！” 闻天极迟疑的一瞬。 刘宝瑞撑着身子已经呆在原地，他真的很想打死刘老头，但现在……“闻哥！杀人犯法，别这样！不值得！” “闻哥，别杀他！我能解决！我能让他这辈子都出来不了！！”洪逸吞了吞口水，刘老头已经快不行了。 “你解决。”闻天极松开了手，刘父像摊烂泥一样摔在地上。 洪逸长抒一口气，赶紧打电话联系特殊局的来解决问题。 闻天极转头看向刘宝瑞的妈妈，“她怎么样？” 符存义从刚刚差点目睹凶杀现场中缓过来，“不太好，我已经打了120，等会就有救护车过来。” 闻天极修长的手指搭上女人苍白的手腕，闻天极眉头骤然紧锁，“她不行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下。 刘宝瑞爬着扑到母亲身边：“妈！妈！！”颤抖的手指抚上母亲青紫的脸颊，泪水砸在满是血污的衣襟上。 “怎么会？”符存义喉结滚动，声音发颤。 “看这伤势，至少被持续殴打三天。”闻天极指腹轻按她肋下的淤青，又说道，“内脏出血，脱水休克。” “妈！！”刘宝瑞哭着大喊。 就在这时，闻天极掌心突然多出一个鎏金小瓶，他捏开刘母的下颌，将几滴晶莹的液体滴入她口中。 “闭嘴。”他头也不抬地呵止刘宝瑞的哭喊，“能救。” “闻哥？”洪逸没想到闻天极会出手，看了眼昏迷的刘父。保险起见，拖着刘父丢去门外，再将大门关上。 金色液体入喉的瞬间，刘母原本微弱的呼吸突然变得明显。 闻天极单手按在她心口，隐约有淡金色的光晕从指缝间渗出。窗外警笛声越来越近，而屋内的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息盯着那只救赎的手。 闻天极掌心突然翻涌出一团漆黑的雾气，那雾气如有生命般缠绕在他修长的指间。“我只修复内脏，外伤交给医院。”黑雾缓缓渗入刘母的身体。 刘宝瑞和符存义瞪大眼睛，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常识。 黑雾在刘母体内游走，她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 闻天极收回手，黑雾瞬间消散无踪。他再次搭上刘母的脉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好了。” “我妈...真的没事了？”刘宝瑞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母亲胸前，听到平稳的心跳声后，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还需要送医院治疗外伤。”闻天极站起身。 “好！”刘宝瑞抹了把眼泪，“谢谢闻哥！” 洪逸蹲下来拍拍两人的肩：“今天看到的，烂在肚子里。”他的语气罕见地严肃。 “这……是什么？”符存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混沌气体。”闻天极简短地回答，目光却投向门外——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 “闻哥，你...怎么，怎么会这些？”符存义接着问道。 “晚点说。” “砰——” 大门被猛地撞开，特殊局的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的男子面容刚毅，朝闻天极恭敬行礼：“闻先生，我是洪辰。” 闻天极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冷峻。 洪逸环抱双臂，朝瘫在大门外的刘父努了努嘴，“那个人，让他永远别出来碍眼。” 洪辰皱了皱眉，不想听这个弟弟的话，迟疑地望向闻天极。 “照做。” “是。”洪辰立刻挺直腰板，朝身后挥手。几名黑衣人利落地架起烂醉如泥的刘父，动作熟练得像处理一件垃圾。 警笛声由远及近，穿制服的警察与特殊局人员迅速完成交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刘母固定好。 “血压稳定！” “准备静脉注射！” 刘宝瑞拄着拐杖踉跄起身，眼圈通红：“闻哥！这次真的...”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 闻天极拎起他的外套：“去医院。” “一起去医院。” “好！等妈稳定了，我请你们吃大餐！”刘宝瑞抹了把脸，又重重拍了拍洪逸和符存义的肩膀，“逸哥，义哥！谢谢了！” 洪逸勾住他的脖子：“少废话，上车！” 第156章 事后 四人一路护送刘母到了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刺得人眼睛发酸。 挂号、缴费、取药，他们在各个窗口间来回奔波，脚步声在深夜的走廊上格外清晰。洪逸和符存义拿着化验单忙前忙后，闻天极陪着刘宝瑞在手术室外守着刘母。 直到凌晨一点，主治医生终于摘下口罩说“情况稳定了”，另外三个人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在长椅上。 闻天极放心的坐在一旁，幸好没有混沌之气治疗器官的效果挺好，并没有出现奇怪，引人注意的现象。 刘宝瑞抹了把脸，手心里全是未干的泪痕。“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们！不然……”想到后果，他又忍不住的留下眼泪。 他抬手狠狠擦了一下，可眼眶还是烫得发疼。 洪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先回你家收拾残局。” “明天还要上学，尽快吧。”符存义说着已经站了起来，顺手拎起刘宝瑞的拐杖递过去。 “走吧。”闻天极率先离开。 打车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太累了。出租车穿过空荡荡的街道，霓虹灯牌在车窗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屋里还是一片狼藉——歪倒的桌椅、碎了一地的玻璃、散落的书本……刘宝瑞站在门口，喉咙发紧，一时竟迈不动步子。 洪逸已经弯腰捡起脚边的相框，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那是刘宝瑞的全家福，照片里的三个人都在笑。 “别愣着，动手吧。”符存义直接挽起袖子，拎起扫把就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片。 闻天极沉默地走过去，把翻倒的沙发扶正，又弯腰捡起散落的课本，一本本叠好放回桌上。 当最后一袋垃圾被扎紧丢出门外，四个人瘫坐在勉强恢复原状的客厅里，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宝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几道细小的伤口，可心里却比之前踏实了许多。 “天亮了。”洪逸看了眼窗外，晨曦已经染透了半边天空。 “直接去学校吧。”符存义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站起身。 闻天极没说话，只是拿起书包，目光扫过刘宝瑞，“你行不行？” 刘宝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四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家门，清晨的风带着微凉的湿意，街道上已经渐渐有了行人。卖早点的摊贩支起热气腾腾的蒸笼，豆浆的甜香飘过来，可他们谁都没胃口。 校门近在眼前，晨读的铃声恰好响起。 刘宝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他们同样熬了一夜，眼下青黑，校服皱巴巴的，可谁都没抱怨一句。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孤单了。 这一天的课堂，成了三个人的噩梦。 早读课上，洪逸的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栽，最终“咚”的一声磕在课桌上。 班主任林老师皱着眉头走过来，用教案重重敲了敲他的桌面，他猛地惊醒，茫然地抬头，嘴角还挂着一点口水印。 “站起来！”林老师厉声道。 洪逸摇摇晃晃地起身，勉强撑着桌子站稳。可没过十分钟，他的眼皮又开始打架，站着睡着的姿势堪称一绝——身体微微前倾，脑袋有节奏地前后晃动，像极了在虔诚地鞠躬。 符存义更惨。数学课上他直接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老师连叫三声都没反应。直到前排同学使劲戳他，他才迷迷糊糊抬头，脸上还印着课本的纹路。“第几题？”他哑着嗓子问，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刘宝瑞也好不到哪去。英语听写时，他握着笔的手不停发抖，写出来的字母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老师气得摔了粉笔：“刘宝瑞！你是不是又把作业留到半夜才写？”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解释，只是默默站到了教室后面。 唯一清醒的只有闻天极。 只不过却一直在走神，思索着昨天冲动之下救人到底是好还是坏。 晚自习放学铃响起时。 刘宝瑞揉着酸痛的脖子，看着收拾书包的闻天极，突然觉得这家伙简直不是人类，不过……昨晚的事，确实不像人类。 “闻哥，昨晚那事……”刘宝瑞凑到闻天极边上问道。 “晚上去我家里说。”闻天极没有拒绝，既然暴露了，告知也没事，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想瞒着方禧悦，还瞒得住吗? 符存义靠着椅背上说道，“今晚？” “你不是好奇吗？走吧，今天睡我们家。”洪逸勾着符存义的脖子。 “那你们等我会，我先去医院看看我妈再过来。”刘宝瑞拄着拐杖站起身，受伤的右腿悬空着，单靠左腿和拐杖支撑，却走得飞快。 “……”洪逸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我靠，一条腿也能走这么快？！” 方禧悦提着书包走到了后排，“宝哥干嘛去？火箭附体了？” “去医院看他妈妈。”闻天极顺手接过方禧悦的书包，“走吧。” “好~”方禧悦小跑两步跟上，突然发现符存义也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惊讶道，“义哥？你不是住校？” 符存义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被洪逸截胡，“去我们家玩游戏。” “啊……”方禧悦狐疑地看向闻天极，“今天不学习？你们昨天去网吧还没玩够？” “学，他们玩。”闻天极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洪逸时带着警告意味。 “昨晚上累一晚上，哪有机会玩？”洪逸夸张地叹气，伸手揉了揉后颈。 “做什么了你们？今天睡得像死猪一样。”方禧悦问道。 “宝哥家的事，等会他来了自己说吧。”洪逸突然正经起来，眼神飘向远处。顺着他的视线，方禧悦看到齐越泽正靠在教学楼门口的银杏树下，校服领口随意地敞开着，手里转着篮球等他们。 “越泽。”方禧悦挥手大喊。 “哟好学生，你今天竟然有时间去打篮球？”洪逸嘲讽道。 齐越泽听出了洪逸话里的意思，“以后会准时去训练的。” “比赛的时候别拖后腿。”符存义接过了话，语气冷漠。 “越泽你妈妈又给你报了补习班吗？”方禧悦关心道。 “嗯。”齐越泽点点头，“珊珊妈妈最近跟我妈妈走得近，两个人都在研究补习课程。” “太惨了！幸好我妈妈不管我。”方禧悦感叹道。 齐越泽笑了一下，“最近有好好学习吗？” “有的，每天晚自习后，都会去找闻哥补数学！”方禧悦回道。 齐越泽愣了一秒很快说道，“每天？” “对啊，你在补习班，我也在学习呢！”方禧悦笑道。 “是吗。”齐越泽微微转头，正好看到闻天极嘴角带着笑瞥了他一眼，胜利者的眼神。 “期中考快要来了，必定让你看到我起飞的数学成绩。”方禧悦继续说道。 “好。”齐越泽捏紧了拳头，却对家里的安排很无力。 第157章 外星人？ 等刘宝瑞敲响2202的大门时，方禧悦已经回家许久。 “我妈情况挺好，跟她聊了会，来晚了。”刘宝瑞走进来，对着客厅的几人说道。 “没事，我两还在玩游戏呢。”洪逸开了门就急冲冲的回到客厅，和符存义继续玩着拳皇。 “闻哥。”刘宝瑞坐到闻天极边上，问道，“这是什么？” “木雕。”闻天极头也没抬，细致的雕刻着。 “这小人怎么这么眼熟？”刘宝瑞凑过去看了看。 闻天极一把给他推开，“洪逸。” “好嘞，我来说。”洪逸拿着游戏手柄坐到沙发上，眼睛却没有离开屏幕，“简单的说，闻哥是外星人。” “外星人！”刘宝瑞拔高了音调。 “……外星人？”符存义停顿了一下，游戏角色被洪逸KO。 “在你们眼中我是外星人？”闻天极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闻哥，你本体也不是人类啊，不是外星人是什么？” 闻天极气笑了，“很好，外星人。” 洪逸讪笑着，“总之就不是蓝星本地人。”随后看向刘宝瑞，“救你妈妈的是修仙界的手段。” “修仙？”符存义猛地按下暂停键，游戏手柄“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他一个翻身坐直身子，和刘宝瑞肩并肩，认真听着。 洪逸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还特意整了整衣领，“闻哥第一次出现在超自然特殊局的时候——”他故意拖长声调，“就是''唰''的一下凭空出现的，把正在吃泡面的老局长吓得汤都洒在机密文件上了。” “唰？”闻天极想到那天，他不是由混沌气体汇聚的吗？而且那是他第四次出现特殊局让他们给自己编身份。 洪逸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而且闻哥手上有特殊局的SSS级别晶卡，这张卡只有一张。此卡一出，我们所有人都必须相信并且配合他。” 闻天极随着洪逸的述说想到了第一次来蓝星的时候。 那时候，他直接出现在方禧悦不远的地方，因为修仙界的打扮吸引了街上行人的回头，自然也吸引了方禧悦的目光。 还未等他去找衣服换下，方禧悦就走了过来要自己的手机号码。 当时他哪里会有手机？只能留下方禧悦的手机号码。因为方禧悦的主动，让第一次来蓝星的他有些兴奋的得意忘形，随便找了家当铺典当了一件灵器，从而引起特殊局的注意。 不过有了特殊局的帮忙，他行事更方便，后来很自然的和方禧悦谈起了恋爱。 只可惜，后来两人关系发展迅速到开房那一步的时候。明明他兴奋的不行，却因为身体神经的原因，没有及时给出反应，被方禧悦判定他不喜欢她。 之后他前往医院看男科，才知道陆笑言在他身体的神经系统中埋下了什么。 “闻哥？” “闻哥？！” “闻哥？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闻天极收回嘴角的笑，低头看着手上的木雕。 陆笑言……我真的好想你。 洪逸摸摸头，刚刚闻天极明明笑得一脸荡漾，真少见。 “逸哥，还有吗？”刘宝瑞催促着。 “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就是我陪着闻哥来学校读高中。” “就这样？”符存义问道。 “其他的事情都是涉及机密，就不方便说了。”洪逸拿起游戏手柄，“再来玩一把。” “我来我来。”刘宝瑞抢过符存义手上的游戏手柄。 符存义让位坐到闻天极身边，“闻哥，这个事是不是要对她保密？” “嗯。”闻天极点头。 “闻哥，你怎么认识她的？”符存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闻天极迟疑了一瞬，“她也这样问我，这个很重要吗？” “重要，有前因才会有后果。” “我不想说。” “那她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闻天极抬头看过去，“这么肯定。” 符存义反而说道，“你应该很了解她。” 闻天极握着木雕的手紧了紧，“以后再说。” 符存义不再多说，专心看着电视上的游戏屏幕，刘宝瑞正被洪逸爆锤。 接下来的日子，四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符存义和刘宝瑞干脆在闻天极和洪逸家住了下来，这样刘宝瑞每天放学去医院照顾母亲也方便许多。 闻天极的家里总是收拾得一尘不染，却默许了刘宝瑞把药瓶和病历随意堆在客厅；洪逸嘴上抱怨着“又来蹭住”，却每天早起给刘宝瑞热好带去医院的便当。 在这忙碌的日子里，闻天极心里却一直记着一个特殊的日子——11月11日，方禧悦的生日。他知道她不喜欢热闹的派对，也不爱收到浮夸的礼物。 窗外的梧桐叶渐渐泛黄，闻天极的期待也随着秋意愈浓。房间桌面上的木雕已经准备好。只等那一天，想个借口把方禧悦约到家里来。 只不过，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11月9日阴沉的天空压得人透不过气。 闻天极坐在教室后排，手中的笔在生物课本上无意识地划着线。突然，他背脊一僵，指间的笔“啪”地折断。 那股气息——冰冷、古老而熟悉——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有什么东西正在挑战他的时空维度。 “闻天极，你干什么？”生物老师的怒喝在耳边炸响。 “老师，我请假。”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教室。走廊上刺眼的白炽灯晃得视线发花，他迅速扫视四周——厕所，只有那里暂时没人。 拐角处传来脚步声，闻天极闪身冲进男厕，反手锁门的瞬间，时空之门凭空出现。 教室里，洪逸被椅子倒地的巨响惊醒。他迷糊间只看到闻天极残留在后门的衣角，条件反射地追出去时，走廊早已空无一人。 “见鬼...”洪逸的睡意彻底消散，掌心渗出冷汗。麻利的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洪逸！你要造反吗？！”生物老师追了出来，“你竟然敢带手机来学校？！！！” 第158章 元的战斗 北城郊区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原本晴朗的午后，转瞬间被翻滚的乌云吞噬。 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与电流交织的诡异气息，地面开始不自然地颤动。随着一声撕裂空间的巨响，一个庞然大物凭空出现在郊野的实验基地上。 那是一只堪比摩天大楼的巨型章鱼。它通体呈现出深海般的幽蓝色，皮肤上布满闪烁着荧光的诡异纹路。无数条触须缓缓蠕动着，每一次摆动都掀起飓风般的空气乱流。 最令人胆寒的是那双眼睛——足有卡车大小，冰冷得如同万米海底的寒冰，却又燃烧着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威严。 北城防御系统瞬间拉响最高级别警报。 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全城，所有战备部队以惊人的效率完成集结。 装甲车、武装直升机、特种作战部队在十分钟内形成三层包围圈，枪炮口全部对准这个不速之客。 “保持警戒！不要轻举妄动！”指挥官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在各个作战单位间传递。士兵们的手指紧扣扳机，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制服。 这只庞然大物始终没有发动攻击。它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包围圈中央，触须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地面，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缓缓扫视着四周的人类军队，仿佛在审视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指挥部的通讯兵手指飞快地在全息投影键盘上敲击着，加密通讯频道瞬间接通了两个特殊部门。 “这里是北城防卫军第三指挥部，请求立即接通超自然特殊局值班室！”通讯兵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锐。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个通讯兵也喊了起来：“未来计划科研组紧急专线已接通！” 超自然特殊局的监控中心内，刺耳的警报声让所有特工瞬间进入战备状态。 局长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战术平板，屏幕上实时传输的战场画面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立即启动''深渊守望''协议！”林岳对着通讯器大吼，“让特别行动组全员武装，把仓库里那台''缚灵者''重型装甲也拖出来！” “另外，快通知闻先生过来！” 与此同时，未来计划科研组的地下基地里，首席科学家莫教授正盯着全息投影中那只巨型章鱼的生命体征数据。他的白大褂上还沾着咖啡渍，显然是被从休息室紧急叫来的。 “全体注意！没有命令不准开火！”指挥官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他注意到，大章鱼的目光似乎越过他们，直直望向城市的方向——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下一瞬，天空被撕裂出一道紫黑色的时空裂缝。 在无数枪口和探测器的瞄准下，一个穿着预备院校服的少年踏空而出。他单薄的身影与巨型章鱼形成鲜明对比，却让整个战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指挥部第一时间收到特殊局的消息，知道来人是谁，所有的人类都如找到了主心骨，悄无声息的开始后撤。 “元？”闻天极悬浮在半空，手指轻划间布下一道透明结界，将战场与城市隔绝开来。 章鱼——元的触须剧烈颤动，发出震耳欲聋的精神波动“混沌天极，你为什么在这里？” 闻天极冷笑一声，右手猛然握拳。 漆黑的混沌之气如活物般窜出，化作无数锁链将元的庞大身躯死死缠住，“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来我的宇宙做什么？” 元疯狂挣扎，荧光纹路剧烈闪烁，却无法挣脱越来越紧的束缚。“不可能...你的混沌之气怎么会是全盛时期？！” “你说为什么呢？” “他们在说什么？”指挥官和所有人类都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无数的翻译器在这一刻都是徒劳，只能记录下他们的对话。 元的精神波动中透出惊恐，“你离开了这个宇宙？你不是那个混沌天极？” “噢？你见到他了？”闻天极缓步在空中走着。 “你是未来的混沌天极？！” 闻天极面无表情，一步一步的向元走过去。 “时间妖兽是你引起的？”元看着越来越近的闻天极，在原地挣扎起来，“你做了什么？现在整个多元宇宙都是时间妖兽！！” “所以你来溯源？”闻天极淡淡的说道，“胆子真够大，独自前来。” “你别过来！！”元的巨大身躯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急速收缩，最终化作一个与闻天极体型相仿的蓝肤人形。 他额间第三只眼猛然睁开，射出扭曲空间的死亡光束。 “你果然隐藏实力。”闻天极侧身闪过，那道光线擦过他的校服领口，竟将空间撕开一道漆黑的裂痕。 裂痕所过之处，三架武装直升机无声无息地断成两截。 地面部队顿时大乱。指挥官嘶吼着下令加快速度撤退，却见闻天极挥手布下更大的结界，将部队隔绝在外。 元双手结印，召唤出漫天冰锥。每一根都泛着幽蓝寒光，足以冻结灵魂。 闻天极脚踏虚空，混沌之气化作黑色火凤，与冰锥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击波将地面掀翻，露出数十米深的岩层。 “你怎么不用混沌剑？” “对付你，还用不上它。” “用不上？”元低沉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永冻深渊的哀嚎。” 闻天极瞳孔微缩，首要是保住蓝星。 左脚在虚空中轻点，身形如燕般后掠。他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涌出粘稠如墨的混沌之气，在身前急速旋转凝聚。 冰与火的碰撞在万分之一秒内发生。 先是绝对的寂静。 紧接着—— “轰！！！”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所过之处大地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层层碎裂。 驻扎在数公里外的装甲部队被掀翻，所幸闻天极的结界挡住了致命一击。 “你竟然在保护这群蝼蚁？难怪不敢用混沌剑！”元语气冰冷，“这里有什么值得你保护的？”章鱼身上突然出现无数眼睛在地面扫视。 闻天极没有回答，左手突然向下一按。那些散落的黑色火星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丝线缠上元的双脚。 元立刻结印想要挣脱，却发现这些丝线正在疯狂汲取他的本源之力。他当机立断，右手并指如刀，竟将自己的双腿齐膝斩断。断肢在落地前就化为冰晶消散，而新的肢体正在快速重生。 元意识到物理层面的攻击无法真正撼动混沌天极，它的第三只眼骤然绽放出刺目的幽蓝光芒，“那就让你和那些蝼蚁一起尝尝这个。”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精神风暴席卷天地，所有观测设备瞬间失灵。 方圆十里内的生物全都陷入呆滞，飞鸟坠落，走兽僵立，就连远处军事基地里的士兵们也如遭雷击，抱头跪地，七窍渗出鲜血——他们仅仅是受到了余波的波及。 “精神？呵……”处于风暴中心的闻天极冷笑一声。 识海如同被亿万根冰锥贯穿。 他的瞳孔收缩，鼻腔、耳道、嘴角同时溢出黑色的血液，太阳穴处青筋暴起，皮肤下隐约有幽蓝色的精神毒素在蔓延。 “你虽无碍，但他们承受不住。”元扩大精神攻击领域。 “你可真是阴谋家。”闻天极染血的牙齿显得格外森然。他双目猛然闭合，眉心处浮现出一道漆黑的竖纹。 识海之内，混沌之气翻涌如沸。 在精神世界的战场上，元化作万丈高的冰霜巨人，手持由绝望凝聚而成的长矛，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冻结时空的寒意。而闻天极的元神却岿然不动，混沌之气在他周身筑起一道接天连地的黑色长城，城墙上刻满了古老的混沌真言。 “轰——” 精神长矛撞击在城墙上的瞬间，整个识海剧烈震荡。 现实世界中，两人之间的空间开始出现诡异的褶皱，如同被揉皱的纸张，光线在褶皱处扭曲断裂，形成一片片破碎的镜面空间。 元惊骇地发现，自己的精神攻击非但没能摧毁对方的意识，反而被那道城墙不断吞噬转化。混沌长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所过之处，精神世界被染成纯粹的漆黑。 “不可能！你的识海比以前更强了……”元的声音首次出现惊恐的波动。 闻天极的元神在长城之巅缓缓显形，他手持一柄由纯粹混沌凝聚而成的长剑，剑身上流淌着星河般的光芒：“多亏了你，让我重生那么多次。” 话音未落，长剑斩落。 现实世界中，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元的第三只眼出现一道裂痕，而闻天极的校服彻底化为灰烬，露出布满混沌纹路的胸膛。 那些纹路此刻正散发着幽幽黑光，如同活物般蠕动。“竟然能在重置时间中扩充识海……真是小瞧了你……” 远处指挥部的监测屏幕上，能量读数已经突破仪器上限。 莫教授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这么强的妖兽……人类真的能战胜吗...” “不过……你也别想留下我！”元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形，背后撕裂出无数条狰狞触手——每一条都缠绕着不同的毁灭性能量：紫色的雷霆、苍白的极寒、猩红的腐蚀、幽绿的剧毒......这些触手如同天罚之鞭，瞬间抽碎空间，将闻天极逼退千米。 下一瞬，元撕开宇宙时间线，准备逃离。 “想走？”闻天极裸露的上身浮现出古老的混沌神纹。双手猛然合十，一道漆黑光柱冲天而起。 “混沌·开天！” 漆黑的混沌气体贯穿云霄，将那些触手齐齐钉在半空。元发出凄厉嘶吼，蓝色血液如暴雨般洒落。 战场已面目全非。 方圆百里内所有监测设备全部失灵。 元的左臂被生生撕下，却在落地前化作无数发光水母，每个都带着毁灭性能量。 “真是胆大。”闻天极冷笑。 混沌之气化作饕餮巨口，将那些水母尽数吞噬。 他的气息不降反升，眼中黑芒大盛：“面对全盛时期的我，还敢跑？” “不跑，难道等死吗？！”元怒吼，无数触手瞬间出现，打算最后一博。 “呵……” 碰撞在瞬息间发生。 混沌与深蓝的能量漩涡直冲天际，连结界都开始崩裂。 当光芒散去，只见闻天极单手掐着元的脖子，将他狠狠砸进地底。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时间会更混乱！！”元躺在坑底咆哮，三只眼睛全部暗淡无光。 “这么怕死？”闻天极踩着他的胸膛，“刚刚怎么不说？” “你会给我说话的机会？” “说。” “……”元变回原型，软趴趴的被闻天极踩着，“我错了，求放过。” 闻天极抬起脚，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想好好活着，就去告诉他们，解决时间妖兽。” 元愣在原地，“你到底想做什么？” “滚。”闻天极的脚底泛起混沌波纹，一记凌厉的踢击将元的身躯直接踢进宇宙时间线。 硝烟散去。 战场突然陷入死寂。 所有人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缓缓从深坑中走出。他的校服破烂不堪，眼神却比来时更加深邃。 但他们能感受到，相比这两天的战斗。 闻天极身上的气息收敛了很多。 “记录：11月11日，北城郊外发生6.8级地震。”闻天极对着人群说完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满地疮痍，和一群世界观彻底粉碎的凡人。 指挥部的监测屏幕上，最后闪过一行扭曲的数据： [能量层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