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法师被迫拯救世界》 第1章 第 1 章 天海市-西城区，5月16日，22:15分。 刺耳的警笛划破夜色寂静，七辆警车从高架上一路急驰到一老居民区大门口，那里早已挤满了人，有两名男子排开人群远远来到第一辆警车旁，从车上跳下个四十左右的精壮男性，看见他们便立刻问道：“居委会的胡书-记？现在情况怎么样？” 二十分钟前，辖区派-出-所接到紧急报案，该小区内出现了异变怪物。 这不是恶作剧电话，从今年3月至今，全国陆续出现过八头异变怪物，全部都是人变异为恐怖的力大无比的怪物，它们没有了人类的理智和感情，会立刻对身边所有活物进行攻击，哪怕至亲好友如何凄厉哭号也不会让怪物产生任何犹豫。 更可怕的是，这种变异的怪物并不局限于出现在某处或某国，而是世界各地遍地开花。 网络上最早出现的变异怪物视频是去年的6月，来自非洲刚果的一个村庄，突然闯入视频中的怪物疯狂屠戮着村民，但因为过于模糊和摇晃的画面，还有令人难以想象的丑陋形象，视频最初出现时都被认为又是低成本的人造恐怖片。 直到一个月后，在南非的开普敦，曼德拉国际日的活动现场，转播视频清晰拍到一头恐怖的怪物突然从展会大门闯入，挥舞着仿佛镰刀般的双臂收割在场人员的生命。惨叫奔逃的众人、四溅的鲜血和怪物的嚎叫让人难以置信几分钟前这还是一处各国名流政要聚集宣扬和平的政治秀现场。 曼德拉纪念会的参会人员基本都是非洲各国政治要员，甚至还有专程前来的联合国人员、其他国家的专员等，这个视频不可能也无法造假，事情发生后立刻引起全球哗然，半个月后联合国和世卫组织承认，在非洲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毒，会让人产生基因突变，病毒发作时人体会变成另一种未知生命体，以血肉进食。但因为怪物一旦死亡所有身体机能器官立刻枯竭，目前还无法确切查明究竟是何病毒、病毒来源、人体如何感染、潜伏期等情况，只能暂时将其命名为，“X病毒”。 出于世界安全考虑，非洲进入整体戒严状态，暂时禁止非洲一切出口商贸和人员往来。 但随后，加勒比、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等国家也陆续出现异变怪物。 今年开春后，包括美国的加利福尼亚、英国的苏格兰地区、法国等发达国家也陆续发生异变怪物袭击人类事件，世人终于确信，这是一场波及全球的危机。 不过由于怪物出现频率过低且世卫组织宣布已经开始集结全球医疗技术和科研人员进行研究，且各国政-府的安抚下，整体而言并没有引发什么大规模的动-乱。 华-国也是如此。 华-国第一例病例出现在今年五月初，西南沿海一个县城，第二起是六月，中部某大型城市内，但两起病例都因国家已经针对这种情况做了各种预演措施，民众疏散及时，警务人员及时到场，都并未引起什么较大损失。 但作为这次领队的王队长却知道，事情并不如大众所知到的那般。 首先，在研究了将近一年后的现在，对这种X病毒，仍然处于基本毫无进展的状态。但根据追踪观察，被怪物袭击过的人，痊愈之后，身体机能相较过去都同比下降，同时根据全球怪物事件信息收集可以明确一点，虽然不知道病毒究竟如何让人体产生异变，但所有异变者都普遍为身体较为虚弱的个体，尤其是老人、癌症类病人等。 而对怪物的研究证实，目前所有被发现的怪物，除了被击杀的以外，其余死因全部因为器官衰竭而死，也就是说这些怪物需要通过不断进食来补充身体所需能量，这也是怪物永远充满攻击性的根本原因之一，它们只有通过捕杀并吞噬新鲜血肉才能存活，这是它们的本能。 六月时南边山区的一个小村庄内发生了整村居民都被杀害的惨剧。 那座村庄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留守老人和孩子，青壮年基本外出务工，事发时候为晚上，某个村民变异后逐一闯入村民家中，大部分人都死在床上或者卧室内。 小村子，没有配备什么专业的警务人员，等到几天后某个村民的儿子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家里人而报警、警察到达现场时，尸体都开始腐烂了。而那只变异的怪物也被发现死在距离村庄大概几公里外的山中，距离下一个村子大约只剩半小时的路程，专家判断怪物死因为机能衰竭，也就是说如果这只怪物当时闯入了第二个村庄，将会是又一场惨剧。 这件事情并没有公开，网络上完全查询不到，为的就是不引起社会恐慌，而这样的事情，应该并不止这么一起。 王队长想起报告中提及的怪物嗜杀的本能，心下更是焦躁，一看那迎来的两人互相对望犹豫不言，就不耐烦道：“有什么你们快说，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了解情况，立刻着手应对！” “群众很配合，基本周围三栋居民楼都已经撤空，也都已经安排人手拉起了警戒线，就等你们专业人员过来了，不过……”两人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个吞吞吐吐道：“但是那怪物出现的那户人家家里，那家的小孩，被困在了家里。” 王队长一听脸色就变了，根据怪物出现至今世界各地的研究记录可知，进食过血肉的怪物便是获得了能量，将会更加难以对付。 别看他们2这儿浩浩荡荡开了七辆警车，但其实他们的作用更多在于拉起警戒线，以武力压制怪物停留在一个无人的范围内，等待特警和特殊部队前来消灭怪物，这也是目前来说能保证伤亡最小的方式。 并非警察怕死，而是生怕成了给怪物上门送外卖，但现在现场还有居民，情况就不一样了。 “走走，先上车，我们边进去边说。” 根据报案人所诉，当晚21:45时，该小区某三楼一住户家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突然昏厥在厨房，男主人在客厅拨打急救电话时，老人家突然苏醒，边往外走一边开始异变，吓得男主人立刻夺门而出，但是家中5岁小儿却被留在卧室之中。不过好消息是，也不知道哪个孩子用了什么办法躲避，但他们刚才跑出来迎接警车次前，仍然能听见那小孩的哭嚎声。 此刻所有的警车已经都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楼下，将近三十名警员飞速下车，聚集在王队长身边，王队长抬头看向那栋居民楼，令人欣慰的是，依然能听见小孩已经有些嘶哑的哭声。 “队长，特警的兄弟们说大概还有十分中左右就能赶到，我们要等他们吗？”副队长老李摘下耳机汇报道，跟着王队长抬头看向那栋居民楼。“小孩还在哭，运气真好，应该是躲在了什么死角吧？” “异变怪物大多力大无比，谁也不敢赌这孩子还能有幸运十分钟。而且，这孩子不能出事……”他沉沉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去年那位在酒醉司机重装校门口时英勇救下五名儿童的英雄女老师吗？刚才局里来了电话，那个被困的，正是那位女老师的孩子。” “可是、可是我们的武装力量不够啊，而且队伍里大多都还是小孩，平时抓个贼找找走失老人还行，这……” “我知道，所以我们分成两队，第一组由你带队，继续按照我们来的时候制定的计划进行，疏散现场人员，维持秩序。我另外带一支小队，想办法吸引怪物注意，尽量营救出被困的孩子。”王队长抬手看了眼腕表。“快，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抓紧时间！四十岁以下的自愿来我这报名，其他人听从副队安排！” “队长！我自愿申请加入第二小队！” “队长，请让我加入第二小队！” “队长放心，楼下的安全交给我们！” 隐约的人声传进居民楼内，一抹纤薄的身影静静贴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拐角处。 几分钟前，警察们还未赶到时，趁着居委会组织人员撤离群众的混乱当口，没有人注意到有人逆向而行，闪身进入了楼内。 那道身影轻巧且无声，像是黑夜中最灵敏的猫般顺着楼梯上到了这处拐角位置，略抬头观察，就能看见中间那户人家打开的房门。 房间内的灯光被什么巨大的东西遮盖，怪物的呼哧声和小男孩的哭叫声正从中传出。 那小男孩显然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并且那怪物体型应该较为庞大，想要利用自己速度优势把小男孩直接带走的最初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 青年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探手往虚空中一抓，一只白骨小狗瞬间出现，四爪还未完全落地，已经在半空中舒展成一只能到达一个成年人腰部-位置的大型白骨狗，眼眶中没有眼珠，只有两团看起来十分不详的绿色幽火。 大狗一落地便抖了抖身子，发出一阵令人浑身不适的嘎拉声，它还想凑近青年来个爱的抱抱，但青年的手已经拍在了它的脑门上，示意它注意楼上的异常。白骨狗立刻警觉，谨慎地护在青年身前。 青年给白骨狗做了几个手势，那白骨狗似乎也拥有一定的智慧，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随即一人一狗紧贴墙壁，悄无声息地往上又走了几级。 就见正对着大门的卧室门已经被砸开，瘦弱的男孩站在破碎的门框旁捂着眼嘶声嚎哭，一头几乎把整个客厅都挤占满的巨大肉瘤般的怪物正用从身体边缘处伸展出的宛如藤蔓般的触-手不断向男孩抽打而去，但男孩的身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恶心的触-手全部阻挡。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魔法？ 青年疑惑地想，探头细看，这才发现在怪物和小孩的中间，居然还站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女人脸上满是血迹，右侧的脑袋向内凹陷进一-大块，这种伤势一看就知道她绝对不应该还是一个活人。 女人高举着双手，随着触-手的每一次攻击而来，女人身前便会闪过一阵金光，好像就是因此扛下了所有的攻击，保护小男孩至今，但女人显然已经有些气力不足，她神情痛苦，一脚向后，显然是着苦苦支撑。 一个死灵居然会拯救人类？青年内心十分疑惑，但目前形势容不得他继续深思这个问题，他轻轻一拍狗头，指了指怪物，比了一个3的手势，随即是2，1.。 手指全部收拢的刹那，白骨狗如同一道闪电般一跃而起冲入房中，对着怪物庞大的身躯就是一口咬下。 那白骨狗原本就是亡灵生物，比起普通大犬咬合力更为惊人，一-大块血肉直接被咬下，疼得那怪物吃痛半转身挥舞起触-手攻击向白骨狗，青年也在这时看清了这头怪物的全貌。 那是一张仿佛被溶解过的人类老年女性的脸，它的一双眼睛一-大一小，大的一只几乎占据了整张面部，小的那只被完全挤在了边缘处，但都带着恶毒和凶狠，死死地瞪着眼前胆大包天的白骨狗。它浑身布满了恶心的粉色肉疙瘩，大的鼓胀如人头，小的密密麻麻分布在浑身上下，身体中间是一道裂开的缝隙，似乎那就是怪物的嘴，赤红色细长的舌头从里面探出，从上面不断滚落腥臭的口水。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应该从未真正直面过这种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但显然白骨狗是不畏惧这种邪恶的，当怪物扬起一根触-手狠狠砸向它时，它不仅灵敏地避开攻击，甚至还抓住机会一口咬在藤蔓上，颈部一个发力，居然生生将触-手撕裂断开，暗红色的浓稠汁液立刻喷溅在乳黄-色的客厅墙面和雪白的地砖上，粘稠的好像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体内不再会流淌的血液。 怪物出离愤怒，咆哮着挥动所有触-手向白骨狗攻击而去。一边慢慢转动那过于庞大的身躯，让自己面向白骨狗。 老式的房型客厅不算很大，庞大的怪物体型又仿佛占据了客厅的所有空间，但那狗灵活异常，就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怪物的攻击不仅无法伤害到它分毫，甚至还被它几次找到机会扑咬，怪物再也注意不到其他，满腔的愤怒全部冲向这条突然出现的白骨狗，庞大的身躯也跟着白骨狗的身形渐渐完全转向另一头。 就在它完全转身的那一瞬间，一直悄悄贴墙隐藏在门边的青年冲入房间内，一把抄起还茫然不知所措哭噎的男孩就往大门处跑，那怪物侧边的小眼睛注意到了这一幕，再蠢也明白自己上当，立刻两条粗壮的触-手如同巨蟒般呼啸着朝青年背后重重砸去。 那青年听见背后呼啸声，却全然不见慌乱，抱着男孩就是一滚，怪物的触-手几乎是擦着青年的背部砸下，凶狠的力道立刻将地砖狠狠拍碎，飞溅的地砖碎片四溅，甚至有几片擦过青年白皙俊秀的侧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 青年翻身滚到门口，直接借力便将怀中男孩推出门外，自己翻身站起，同时右手五指大张，瞬间掌下黑色浓雾翻滚涌动，一把巨大的长柄镰刀出现在他手中。 那是仿佛由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的武器，通体没有一丝金属光泽，宛如新月般的镰刀也是漆黑如墨，握在青年修长白皙的手中，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反差美。 但这里没有人会去欣赏这一美景，怪物见到这把镰刀后，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威胁，它嚎叫着挺起上半身，将所有的触-手连同肥硕的躯体一起狠狠往青年压去，但青年的速度更快，双手从左到右用力一挥，镰刀如同热刀切割黄油般丝滑毫无阻塞地将怪物直接从腰部切成两截，怪物嘶吼着哗然倒下，浓稠腥臭的汁液四处溅射，雪白的墙面顿时仿佛污糟一片。 而随着怪物庞大的身躯倒地，窗外警车红蓝相间的警灯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让这曾经应该也温馨无比的小屋更显得宛如地狱。 青年呼了口气，手一抬，法杖在他手中化为一团黑烟被他吸纳回体内。 “呼，没想到还需要用到月神，这次的消耗可有点大啊……”青年抓了抓齐耳短发，声音有些郁闷，那只白骨狗摇头晃脑地凑过来，它对这场能运动一下的战斗感到快乐，直起身子想去扑腾自己的主人，但就在这个时候，非常细微的异样声音引起了萨托的警觉，它迅速扭头，伏低身子，戒备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在那里，明明已经被青年斩断成两截的怪物，断口处正生长出细密的软胶状触-手，两截端口的细密触-手互相试探、纠缠、融合…… “它会再生！一定要想办法将它全部消灭，或者找到怪物的内核并破坏，才能让这个怪物真正死亡！”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会救人的女鬼飘到了青年的身边，焦急地对青年叫到。 青年却下意识地往旁侧身避开半步后才问道：“内核是什么？” “就是怪物的心脏，但异变后心脏的形状和位置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而且凝固成一个好像硬块的东西，所以叫内核。”女鬼手指向怪物快要完全融合在一起的身子焦急道：“我刚才尝试寻找过，但我能力不够，你快想想办法，不然它就要复活了！” 青年盯着眼前两截身子已经基本重新连接在一起，甚至眼珠已经开始转动的庞然大物，闭了闭眼，似乎有些无奈，最终抬起右手，一团幽蓝色的火光出现在掌心中。 亲吻开坑，求收藏求推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那是一团看起来非常微弱随时会熄灭的小火苗，但那团火苗出现的瞬间，白骨狗萨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让了好几步，似乎非常畏惧这团火。 怪物的复原速度非常迅速，几乎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怪物两截身体已经连接在一块，它的眼珠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各自转了一圈，最终落定在青年和白骨狗的身上，它粗壮的触-手开始蠕动，但就在这个时候，青年猛地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火焰拍在怪物肥硕的身躯上。 幽蓝苍火仿佛一朵盛开在怪物身上的蓝色鸢尾花，怪物低头看去，一边舞动一根触-手试图拍灭火焰一边发出咕哧声，似乎在嘲笑这朵火苗的微小。 但几乎瞬间，火苗乍然炸裂，从怪物的胸口几乎立刻便被烧灼出一个大洞，露出里头红褐色的蠕动的肉筋，同时那蓝色火焰在触及触-手的刹那蔓延而上，整条触-手随着火蛇蜿蜒而上化为灰烬。 怪物仓皇大吼，哪怕如今它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类，甚至是否为智慧生物都存疑，但是生物本能中对火焰的惧怕和身上的剧痛让它咆哮嘶吼，两只眼珠颤-抖着左右乱转，其余的几根触-手再也无暇顾及眼前可恶的青年和奇怪的白骨狗，只一味猛拍身体试图扑灭火焰，却都于事无补，反而让火焰随着触-手的不断碰触而遍布全身。 怪物很快便陷入熊熊烈焰之中，但奇怪的是，哪怕带着火苗的触-手在室内到处乱挥，但除了怪物本身，它并没有燃烧任何其他可燃物题，不管是魄散的沙发，木桌木椅都未被点燃。 在其中某一根胡乱挥舞的触-手即将碰触到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的女鬼时，那白骨狗萨托猛地跃了过去，带着女鬼滚到墙边角落。 怪物的咆哮嘶吼回荡在整栋楼房，楼下王队长几人组成的突击小队正因为刚从楼梯口接到目标对象而高兴不已中，却突然听见这可怕的嘶吼声，脸色就变了，一边抱着小男孩冲出楼房一边急促命令众人将警戒范围再扩大，直到跑到安全范围后才放下小男孩，询问他是否受伤和如何自己跑了出来。 但男孩已经被吓坏了，除了号啕大哭什么都说不出来，而且他的确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平时对自己还算和善的奶奶突然膨胀成了一头可怕的、连图书里最吓人的插画都不及其一半的怪物，它吓跑了爸爸，把他堵在了房间里，还不断用触-手想要攻击他。 他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他不知道为什么怪物的触-手一直没办法真的打到他身上，没有办法啃咬到他，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屏障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直到有个哥哥救了自己…… “小哥哥，黄-色衣服的，送饭的小哥哥，他、他救了我……”小孩抽噎着说道：“很好看的小哥哥，但、但他被奶奶拉住了……” 王队长刚刚放松一些的心情立刻又是一沉，都来不及去喝问为什么居民楼里还有其他人，只着急重新人手调动，准备第二次突击救人。 但就在这时，一直在不断咆哮的怪物在突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声后，再没有了声音，连窗口那边能看见的巨大身躯都不见了。众人立刻停止了所有交谈，紧张地皆备着，生怕那怪物跑出房间突然从楼道里窜出来，但周围万籁俱寂，唯有呼啸的风声和从远处传来的人声，这让王队长内心更加有些不安。 “特警兄弟们还有多久？”他压低声音问着副队老李，老李也压低了大嗓门，用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气音答道：“顶多两分钟，已经快到路口了。” “我们先上，让第二小队随时准备接应，如果特警到了就立刻上楼。”王队长拔出腰后别着的配枪，示意老李在内的三个兄弟准备。 当他们谨慎地踏入楼道内，已经尽量放轻的脚步声还是引起了白骨狗萨托的注意，它走到正蹲在地上检查怪物尸体的青年身边，用前爪拍了拍青年的小腿。 那怪物在刚才已经被完全燃烧殆尽成了一小撮灰烬，不管它是不是有复原能力，不管什么内核外核，这会都是地上这么一小搓，如果还要做怪，青年不介意拿到窗口给它扬了。 那女鬼这会已经飘到了青年的身前，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左右，容貌应该是清秀温柔的，可惜有额头到右边颅骨处一个深凹的创口打破了所有美好表相，凝结成团的红白物将她乌黑的长发团成一块，分外恐怖。 “谢谢你！谢谢你，我……” 青年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或看见，站起身跑到门边，凝神一听便发现了楼下的动静，至少有三个人的脚步声正非常小心谨慎地从一楼楼道间往里走，听上去已经踏上了第一阶楼梯。 青年面色一变，一抬手那白骨狗便消失在原地，同时飞快离开房间，仿如一只最轻巧无声的猫咪般窜上了四楼。当他跑到四楼通往五楼转角处的时候，楼下那些脚步声或许是因为怪物一直没再出声而放大了胆子，感觉已经快上到了二楼。 四楼往五楼的楼道处的窗户是打开的，但青年只是快速地扫了一眼就放弃从这窗口离开的打算，毕竟窗口正下方就是那辆还闪烁着蓝红警灯的警车，而且青年已经看见又有两辆吉普车往这栋楼而来，如果不是他几乎没有在窗口停留，他的身影保不准就会让正面而来的吉普车驾驶员发现。 青年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往上跑，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找到一间因为房主仓促离开而没有关上的房门，他可以进去避避风头，但他运气显然不太好，直到跑到顶楼时候青年发现通往天台的门居然是开着的，他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冲上了天台，反手就将木门悄无声息地合拢。 他知道那就是最近新闻和网络上都在说的异变怪物，天海市还是第一次出现，那么猝不及防，但青年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他也知道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能被称得上是英雄，但他所做的一切应该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个世界正常人应该具备的能力，那不是英雄，是超人，甚至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也是怪物。 毕竟，他是个死灵法师，而这个世界是没有死灵法师的。 更糟糕的是，他不仅是个死灵法师，他还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至少他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青年叫乔西，来自……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个世界名字的我们就简称为旧世界的其他地方。 那是一个科技并不发达但魔法盛行的世界，乔西觉得很像有些小说中描绘的西幻大陆，那里有魔法师，有骑士，有国王和公主，有巨龙和独角兽。但是没有矮人，没有霍比特人，人类是那个世界的主人，曾经存在过精灵，但也失踪快上百年了，基本只存在于吟游诗人的诗歌和各种传说中。 魔法，绚烂的魔法，元素法师组成的法师学院，光系法师成就的教会，还有黑暗元素的支配者们死灵法师建成的死灵塔。 乔西就是一个死灵法师，并且他还是旧世界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传说等级法师——旧世界的法师没有纯粹的正义或者邪恶，法师等级在所有魔法师之间通用，好像光明教会的教宗大人，旧世界所有国王他都能指指点点的人物，但可惜他只达到了圣者等级，在乔西面前用实力说话的话，教宗也不过是个弟弟。 但是那有什么用呢？传说法师又如何，穿越过后，乔西也只能当个外卖员。 而且还是个不能使用多少能力，哪怕这会单枪匹马干翻一头怪物，也只能偷偷逃跑不能被人发现的小可怜。 更让小可怜乔西难过的是，干翻了这头怪物消耗了他如今所有的魔力，想要下次继续，那估计要等两个月以后。 乔西刚来到这个世界就使用过能力，技能能用，但法力的补给是个大问题。 在旧世界，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魔法元素，那感觉怎么说呢，用这个世界的修真小说来说就是连呼吸都是在练功，法师们根本不用做什么，体内自然就会渐渐充满所能吸纳的魔法元素，差别只在于你本身能吸收多少而已。 但在这个世界呢？空气中依然拥有丰沛的元素，但是这个世界的元素别说主动被你吸收了，就是你想吸纳都很难，它们就像一个个在你身边顽皮蹦跶的哈士奇，你感觉得到，但就是抓不住。 而且它们还很会跑，撒手没。乔西体内积赞的法力，就今天这么召唤一次死神镰刀外加一招鬼火，好家伙，几乎全部跑光，法力使用就仿佛让体内开了个闸门，暗元素疯狂外泄，虽然威力还是挺大的，不然这会怪物应该至少还有个脚丫子没烧干净吧，但就这么全部跑光了，乔西也是之前没想到的。 更令乔西非常痛苦的是，他，堂堂一个传说级别的死灵法师，深谙各种死灵召唤系法术的他，穿越到的这个国家，实行火葬。 一个死灵法师，在一个已经实行火葬制度快百年的国家，工作在人口密度世界排名前十的超一线城市，他能召唤什么？别说人骨了，就是动物骨骸这个城市也容不下地方给它土葬啊！ 这合理吗？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世界意志，乔西真的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在针对我？ 就刚才这种怪物，放在旧世界乔西随便召唤个几十上百的骷髅战士，物理净化了解一下？关键是召唤系消耗的法力远远低于法术系技能啊！ 新文开坑，求收藏求推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算了，来都来了，好歹还抱了工作，乔西躲藏在天台上水箱和墙壁的缝隙间，难过地自我安慰，好歹他穿越后附身的这个身体是有正儿八经工作的，还年纪轻轻已经在这个一线城市的卫星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要知道这个世界现在失业率都挺高的，房价更高，乔西作为纯正外来人口，连个文凭都没有，原身好歹还是高中文化呢。 乔西躲藏的这个位置挺巧妙的，正好卡在天台门的背后，也处在大楼的侧面，虽然如今楼下警灯闪烁警员人头攒动并不方便跑路，不过阴影面积很大，基本他探脑袋楼下人也不一定看得清，同时他这还能听清楼下的动静。 他听见楼道内开始有人声，一个中年男性的嗓门尤其大，一边叫着“怪物呢怪物呢”，一边又在询问“那外卖小哥呢”，这时候楼下也有些响动，乔西小心地探头一看，先前见到的那两辆吉普车已经停在楼下，车内井然有序又安静地跑出大约十个全副武装的特警，乔西估摸着应该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员，可惜怪物已经被他干掉，这些人是白跑了一趟。 楼下人声渐多，几个楼层好像都有人在查看寻找，甚至还有一个跑上了天台，不过乔西躲藏的位置恰巧处在视觉盲区的门背后，那人应该更关心怪物的去处，所以略微扫视一番后就重新关门离开。 楼下人声持续了将近十几分钟，随后乔西看见十几个人陆续离开居民楼，包括那个嗓门很大的男人和后来的那些特警，为首的特警好像还在和人通话，可惜脚步声过于繁杂，乔西也听不清电话内容。不过那些人之后并没有立刻上车离开，而是分成了几组后，仍然停留在警戒线内巡逻。 又过了约莫十来分钟，一辆黑色的SUV车驶入居民区，停在楼下，从车里走出两个黑色西装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的高壮男人，护卫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拎着银色箱子的人。那白大褂和楼下等候的特警打过招呼后，匆匆进了楼。 乔西猜测那应该是善后的医护人员，比如喷喷消毒剂之类的，不过不知道一个医护人员为什么还要搞两个不像特警更像是保镖的人保护，所以乔西好奇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见那辆黑色的SUV车顶上印着一个商标图案，那是由绿色藤蔓缠绕十字架组成的LOGO，十字架两边各有一个英语字母，SD。 也就这一眼，桥西感觉车内似乎还有人，也正透过车窗看向自己的方向，虽然觉得不应该有人会发现自己，但乔西还是谨慎地立刻缩回脑袋。 不过…… 这个SD的logo，乔西莫名想到了旧世界的光明教会和他旗下的骑士堂，教会的标志也是这么一个树叶环绕的图腾，只是中间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代表申明的人影，而光明骑士堂的中间则是一把代表制裁的长剑。 大概又过了将近半小时，那白大褂才从居民楼里走出，乔西听见风中断续的语音。 “已经消毒……保留警戒暂时不要让居民……没有样本……” 哦，原来不是医生，而是个科学家啊！高中学历的学渣乔西肃然起敬，不过就算再挺尖的科学家来也没用，毕竟怪物可是被鬼火燃烧殆尽的，估计现在地上那一撮灰烬都已经被吹散了。 鬼火其实不能算火，那是暗元素的凝聚体，它也并不是真正正燃烧什么，而是属于能量的吞噬，鬼火中的暗元素会吞噬一切带有鲜活元素力量的存在，哪怕对象同样也是一个死灵生命体，也能分分钟让它只剩一搓灰，风一吹就被扬的那种。 这就是为什么连白骨狗萨托看见鬼火都退避三尺并保护女鬼不被鬼火碰触的原因，当然也是把乔西本就不富裕的法力一下子消耗干净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乔西体内法力真的所剩不多，死神镰刀上缠绕鬼火，那可是旧世界战场上人人谈之色变的死神，也是旧世界普通人谈到这个天才青年年死灵法师时候，第一也是唯一的印象。 乔西又等了一会，直到这个科学家带着他的保镖上车离开，刑警队撤离2现场、特警队只留下两个人看护居民楼防止人误闯，楼下终于恢复宁静后，才终于瞅着个机会偷偷逃出居民楼，骑着他的小电驴踏上回家路。 乔西终于在快0点的时候赶回自己居住的小区。那是已经属于邻市了，就是那种前门进去能收到短信提示“欢迎来到XX市”，后门又能收到天海市欢迎你短信的那种小区，每天上班基本属于跨城市。因为距离太远，今晚还出现了突发意外，乔西小电驴的电都用光了，最后还自己踩了快半小时，运动量完全超标，也是真的很惨了。 这个小区其实才建成一年多，和乔西穿越过来的时间点差不多——或者准确点说，原身乔西，对，他也叫乔西，在搬入新居第一天，可能因为过于兴奋，那可怜孩子猝死在了自己的新房子里，然后就被穿越而来的乔西占据了身子。 有意思的是，这个原身就连身高长相，和乔西都一模一样，就好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灵魂附身的瞬间丝滑无障碍，如同回归自己的本体。 乔西不仅占了人家的身子，还连带获得了人家的记忆。旧世界的乔西出身是比较不幸的，可能脚叫乔西的运气都不怎么好，这个世界的乔西也是个小可怜。 他出生在一个三线城市的县城里，出生前父亲已经失踪了，母亲生下他后没两年出门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听说早就死在了外面。乔西的爷爷奶奶抚养他到五岁时，遇上了泥石流，整个村都被埋了，乔西幸运获救，但因为已经没有亲人被送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日子不好过，而且因为乔西的身世，其他小孩还叫他扫把星，虽然现在的乔西不明白为什么同样不幸的孩子还要把更痛苦的事情强加在小乔西身上，反正那些年的生活让原身乔西变得更加孤僻自闭不爱交流。这种性格导致他没有朋友，读书时候更因此容易遭到排挤，恶性循环下，原身乔西读完高中后，选择前往大城市打工。 一个高中生能在大城市里做什么呢？体力活，销售，服务员，不外乎这么几种。 体力活，原身和现在的法师乔西一样，是做不动的，销售需要嘴，他没有，只能去当了服务员。但问题就在于，乔西长得太好看了，年轻没有依靠的美丽有时候带来的不一定是幸运，尤其是对于原身这种性格来说，陌生人的示好不是炫耀的资本，而是骚扰。 最终原身选择了当外卖员，头盔一戴，谁都别烦。 原身的唯一梦想，就是拥有自己的家，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独属于自己的家，不是寄人篱下，不用和别人共享有限资源，不用担心房租涨价，不用再颠沛流离。但对于原身来说，买房几乎就是奢望，所以他只是坚持着梦想，那是不断努力的动力。 但乔西终于迎来了幸运，他这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幸运，他跟着队长随便买的彩票中了大奖。 他听从了队长的建议，选择在偏远的地方买下了一个当时在建小区高层的电梯房，一室一厅一卫，面积不算大但视野宽阔空气不错，而且精装修，非常适合他这种没积蓄又什么都不懂的单身狗直接拎包入住。 又等了半年，交房了，看房了，入住第一天，人没了。 想起这些，乔西都有些唏嘘，好像原身最后的幸运就完全是为了他穿越过来能有个安全环境量身打造的一般，他还能说什么呢？除了代替原身好好活下去，简直无以为报。 但是乔西也没想到，活着，居然这么艰难。 他在旧世界终登荣耀，全世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传说级别法师了解一下，结果一朝穿越，居然就是清档重来。 一个不能使用多少技能并且法力常年处于空虚状态的死灵法师，想要伪装成正常现代人生活，可是没有存款没有文凭，脆皮法师居然只能出卖劳动力。 在旧世界，让一个法师做体力活，那是要上火刑架的重罪！ 而且一个科技世界，居然还会出现异变怪物？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真的充满了恶意。 夜晚的小区非常寂静，路灯昏暗，许久没有修剪过的绿化仿佛张牙舞爪的妖魔扭曲着想要吞噬夜归人。乔西早已习惯这种氛围，毕竟物业拉垮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原身乔西当年买房时候正好是流行跨城上班模式刚推行的时候，政策让房价更优惠，宣传上便利的交通和配套设施令人心动，但实际上因为户口问题，很多人还是宁愿咬牙购买天海本市房源，所以购买率并不如预期，同时不少人入住后发现上下班需要消耗的时间过长等问题，小区实际入住率并不高。 住户少自然物业费也紧巴巴，小区相关管理自然也不怎么尽心。 乔西熟练地在规定停车区域停放好自己的小电驴后步入楼内，一按电梯，很好，没反应，又坏了。 这个点报修都没人接电话，乔西直接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往楼上走去。 这种熟练的操作简直让人心疼。 他家在15楼，其实就是13楼，这个世界的人有自己的信仰和传统，其中数字4和14似乎是非常不吉利的，所以一般大楼都会默认没有4楼和14楼，乔西这个小区自然也没有例外，而且这种15楼，房价也会比其他楼层要优惠不少，尤其是1504，原身乔西虽然不是个无神论者，却是个穷人，所以他选择的就是1504。 笑话，穷人怎么会怕鬼？除非是穷鬼。 大楼电梯经常损坏，爬楼也是穷人的锻炼方式之一，所以原本乔西爬个楼并不怎么，但奈何他今天属于精疲力尽的状态，才到6楼就忍不住要缓一下。 空荡的楼梯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喘息声，孤寂又无助，唯一在陪伴他的只有熄灭又亮起的声控灯。他喘了两口气，正准备继续爬楼，突然听见在自己的喘息和回音中，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仿佛来自更高层的，机械又拖沓的脚步声。 那声音非常闷，非常缓慢，又非常沉重，像是一个下肢僵硬的木头人拖着两条硬直的腿，脚不离地地摩擦过路面。而在乔西稳住呼吸仔细倾听的当下，静寂的楼道间内那脚步声伴随着回声从上往下传来，带着一种阴冷的压迫感。 乔西闭眼，叹了口气，随即飞快地往上跑了几步到达7楼，就这么一点时间，那脚步声的主人却好像已经下了几层楼，声音愈发清晰。乔西毫不犹豫拉开7楼的安全门，闪身进入楼层内，随即将安全门紧紧关上，人贴在门后一动不动。 没过去几秒，可能乔西一两个呼吸间，那声音已经非常清晰，就似乎正从八楼往七楼而来，转瞬之间脚步声几乎就是贴着安全门响起，门外那个神秘的人，拖着沉重和没有起伏的脚步，和乔西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擦身而过。 即便一切声音都如此清晰，但乔西没有听见脚步声之外的任何其他声音，包括呼吸或喘息声。 那声音没有任何停留地继续往楼下而去，在声音到达4、5层左右的时候，就如同出现时候一般，突兀地消失了，没有打开或者关闭楼道门的声音，就那么消失了。 楼道内恢复了静寂，仿佛乔西刚才听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乔西又等了一会，确认楼道内的脚步声没有再次响起，才重新打开门，继续往楼上爬。 他知道那脚步声的主人是谁，这栋楼19层的住户，老张。 或者应该说，曾经的住户老张，因为去年夏天，他就已经过世了。 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电梯也像今晚这般突然停运，老张通过楼梯下楼的时候，因为心脏病突发死在了楼道内，就在5层和6层的中间。 乔西本人是不喜欢亡灵的，虽然他是个死灵法师，但比较起来，他喜欢死亡本身，但不包含亡灵这种附加产物。 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也就是非必要不在这个世界使用法力这个原则，而且因为这个老张的传说已经基本成了这个小区大家似乎都知道的灵异传说，但老张没有确实害过什么人，所以乔西也没打算浪费法力消灭它，即便像今天这样偶尔遇见，也是尽量能避则避。 旧世界，亡灵基本都是残暴、扭曲和疯狂的，所以虽然这个世界的亡灵似乎稍微温和一点，但乔西还是不喜欢和它们打交道。这也是今天他虽然疑惑为什么有个女鬼会挡在怪物身前保护孩子，但还是拒绝和这个女鬼交流的原因。 第4章 第 4 章 乔西的房子总体面积不大，因为经济关系，东西也不多，原身是个习惯非必要就不买的性子，乔西本身也对生活品质没什么特别要求，再加上其实至今他对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的不了解，所以也没有在原本精装修基础上做什么调整优化，于是每次踏入房间后，还会觉得这套房子还挺宽敞的。 进了屋子后，乔西重新把萨托放了出来，饲养白骨狗的好处之一就是不用大晚上还得遛狗。萨托欢快且熟练地巡视完房间后，就躺在地上，用自己最后一截尾骨磨牙。 自产自销，自给自足，不愧是穷人家的狗了。 乔西进了浴室冲了澡，洗去一天的尘埃，随后就上了床。 他先用手机发了条消息。“队长，今天身体好点了吗？” 他发给的是自己外卖队的队长。刘队最近说身体不适，已经请假好几天，乔西和这个队长的感情很好，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询问一下。 没一会，那边就回了消息，中年男人一贯的，我很好我没事你自己注意身体。 时间已经很晚了，乔西也没再和队长多聊，放下手机后，乔西拿起床头柜上堆放的一叠书上最上面那本《人类简史》，翻到昨天留下书签到那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原身学历低，对学习本身的爱也不够，简而言之就是个身体力行的学渣，但乔西毕竟是个法师，众所周知，学渣当不了法师，能力是天赋，但深奥的法系技能和对元素的掌控绝不是学渣能随随便便就掌握的，所以乔西不仅是个学霸，还是个对未知充满好奇的学霸。 即便拥有原身的记忆，但学霸本霸桥西对于这个崭新且和旧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而且因为原身的确也并不怎么了解这个世界，所以学习就是如今桥西下班后唯一会做的娱乐活动。 是的没错，学霸的娱乐就是如此质朴。 他购买了许多书籍，这个举动当时让一直希望乔西再去读个夜大学的刘队很欣慰，建议他去办理了图书馆借书证。 图书馆让他感觉亲切，在旧世界也有图书馆，那是曾经的他最常待的地方之一。如今乔西也将他的空余时间几乎都泡在了图书馆里。 而且图书馆不仅环境舒适安静，还带空调。 值得一提的是，其实原身和乔西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点，除了外貌之外，他们的喜好、性格都有惊人的相似。 比如原身其实也很喜欢读书，不过他很喜欢看小说，那些虚构的世界令他非常着迷，至今乔西的手机里还保留着许多原身曾经下载的免费盗版小说。 另外，乔西和原身一样，也是孤僻且不爱和人交流的性子。 虽然没有人规定死灵法师必须遗世独居，但的确，大部分的死灵法师都是比较沉默寡言的，他们大部分会宁愿和自己的召唤物交流而不是和活人，乔西更是其中的典型，他的灵魂契约对象甚至都不是会说话的亡灵或者其他灵物，而是白骨狗。 不过也正是因为两个乔西之间这种莫名的相似，让穿越之后的乔西没有让人起疑，也让他在沉默中尽快地融入进原身的生活。 将近一点，乔西把书书签小心地夹入书页中，萨托扯着它的小毛毯也跑了进来，自己铺好毯子睡在了床头。乔西拍了拍白骨狗坚硬又冰冷的大脑袋，关灯睡觉。 早上七点，乔西被萨托用大脑袋顶醒，白骨狗如同一只正常的大型犬，欢快地跟在乔西身后，陪他洗漱完毕，在桌边吃了早餐，乔西收起萨托，出门上班。 电梯已经修复，里面还贴了最新的物业通知，说目前网络上有不少关于变异怪物的“新闻”，让广大居民朋友们不信谣不传谣，共同构建美好社会家园。 而电梯早间新闻正在播放的，正是关于昨天晚上变异怪物的相关报道，作为天海市出现的第一例、同时也是国内一线城市第一例，且有大量目击者的怪物事件，它有幸占据了长达几分钟的详细播报，不过作为亲历者，没有停留观看，电梯到达一层后走出楼道。 刚走下门口的阶梯，迎面就见一个脚步匆匆的女人，上阶梯时候还给绊了一下，趔趄着差点摔倒，幸好乔西眼明手快扶了一把。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清秀但疲惫的脸，看见是乔西，勉强露出了个笑容。 “多谢你啊，小乔，上班去？” 这个女人乔西认识，隔壁的梁太太，只是…… 乔西看了看她身后，有些疑惑。“小宝呢？” 梁太太和先生有个5岁的女孩叫小宝，是个很开朗热情的孩子，尤其喜欢乔西，每次看见都会咯咯笑，手上有吃的就递吃的，有小花就送花，连自己的娃娃也舍得，梁太太说，这是因为乔西太好看了，但不管怎么样，乔西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 平日里，这个时间应该是梁太太送小宝去幼儿园的时候，但这会没看见小宝，梁太太又是这么憔悴的样子，让乔西也人不住担心起来。 一听乔西这话，梁太太勉强维持的笑容又垮了，摇了摇头道：“小宝这几天一直咳嗽，昨天晚上体温到了39°，我连夜把她送去了医院，挂了一晚上的水……医生说最近流感爆发，建议小宝再住院观察一天，今天还要拍个肺部……我这不就是急着回来给孩子拿换洗衣物嘛。” “小宝一个人在医院？”虽然乔西两辈子都是单身狗，但他也知道，尤其这个世界，对小孩的看护管的很严格，放一个五岁的小孩一个人在医院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梁太太他们是三口之家，家里老人都在外地，那现在谁看护小宝？ “没，她爸请了半天假，这会他在陪……哎，他昨天晚上和我说，想把小宝送回老家去，说那边空气好环境也好，让小宝调养一下身体。我本来是犹豫的，你也知道小宝还在读辅导班，明年就要上小学了，现在打基础很重要，但他爸爸最近总说大城市空气污染严重，我们这边的水质也不好……哦，你看新闻了吗？昨天晚上西城区那还真的出现怪物了，我就很怕，这如果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好像还是乡下安全点吧？”梁太太本来就和乔西熟悉，如今心里憋着心事，忍不住就和乔西说了起来。 乔西：…… 怎么说呢，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吧，毕竟聊天真的不是他的强项，憋了半天才接道：“我觉得，对小宝好才是最重要的。” “哎，是啊，当爸妈的，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子，我先生平时那么忙，让他周末陪我逛街都是电话不断的，小宝一生病，立刻请假半天……”梁太太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视线下移落到乔西手上提着的头盔，才忽然想起人家还是要去上班的，忙歉意地笑道：“哎呀，看我，一说话就忘了时间！那不打扰你了，我也上去了。” 梁太太和乔西打了招呼继续急匆匆往里走，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乔西道：“对了小乔，我先生从公司带回来两台净水壶，说是最新技术，他不是一直都说现在水质不好吗，一台我们已经在用了，好像是不错，那还剩下一台，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过来。别和我们客气哈，走了。” 乔西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梁太太已经进了电梯，乔西摇摇头，看来只能等到下次碰到再谢了。 外卖员每天也是有早课的，也就是一个小队的人在一个固定的集合点，由队长做一下一天的动员，宣讲一下最新政策什么的。 乔西他们小队一共十个人，集合地点是一家大型超市的门口广场，他到的时候人已经基本都齐了，不过队长刘金根还是没在，由蒋副队做的发言。例行程序了，蒋副队说的没什么感情，大家也嗯嗯点头走完流程，直到蒋副队严肃了神情。 “最后一件事情，昨天晚上天海市出现了异变怪物，公司响应政府政策，也为了保护我们一线工作者，所以连夜下发通知——哎，我说你们，都注意听一下，严肃一点。” “早上新闻我也看见了，但是，出现怪物的事情都传了这么久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真的被拍到吧？天海市这么大呢，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个看起来比乔西就大没多少的青年大咧咧道：“放心，不信谣不传谣，我们懂得！” 众人哈哈大笑，连蒋副队也忍不住笑骂了句，但还是板正了脸道：“就因为这次是真实事件，所以公司才让我们要注意一点，比如看见身体不适的人员不要贸然靠近，第一时间拨打急救电话，如果送餐途中遇见危险，以保护自身安全为第一要素……反正就是不要莽撞，能避则避，尽快远离危险区域后立刻拨打报警电话，知道了吧？” 话虽如此，但蒋副队对这群平均年龄不到30的大小伙子心里能听进去多少，也不好说，只希望都机灵一点。看看时间差不多，蒋副队就宣布解散。 等早会结时间正好是打工人点早饭的时候，也算一天中的第一波高峰，众人一打开手机端订单信息就接二连三响起，分分钟做了鸟兽散。 蒋副队也正准备开工，突然被乔西叫住。“蒋哥，刘队的情况你知道吗？他不肯和我细说。” 刘队长刘金根，四十多岁的老外卖员了，除了是他们这一队的队长，同时，也是乔西最关心的人之一，不管哪个乔西，都是真心把刘队长当自己大哥来看的。 蒋副队闻言也叹气。“还病着呢，现在不仅咳嗽，还有些低烧，和他同屋的也就是我老乡给我说，今天早上人都有些起不来了，还是他们给买的药。” “……他都不肯和我说。”乔西抿抿嘴，有些不开心，蒋副队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他也是怕你担心。不过我们这种粗人，以前在老家发个烧什么的，也都是吃药睡觉这么硬抗过来的，你刘大哥底子好，这会还吃了药，没准一觉睡醒就好了。” 咳嗽，发烧，乔西立刻想到的前小宝妈妈说的事，想了想道：“蒋哥，流感不能硬抗，如果他这两天还没好转，你帮我也劝劝，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蒋副队答应后，两人这才各自正式开工。 天海市作为世界超一线城市，城市中的每个打工人都在为了生计而忙碌，就连收取一个外卖的时间也最好掐准分秒，下楼就能拿到。乔西恃美行凶，这才成了他们小队，或者说他们分部被投诉量最少的外卖员。 今天的乔西依然占据着这项隐形福利，哪怕他本身沉默寡言，但客户天大的怒火在看见乔西的脸时，基本便消了大半，更何况谁能拒绝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沉默低着头表达着歉意呢？ 乔西是不是真的表达歉意不好说，但此时无声胜有声，客户脑海中小作文洋洋洒洒五百字那是肯定的，当然也无法求证这小作文属于脖子以上青春校园文，还是脖子以下海棠小黄文，至少大多都是羞涩一笑，拿走外卖。 乔西沉默地观察者，或许这座城市过于繁忙，也或许政府及时公开信息让群众心情稳定，昨晚的这一起异变怪物出现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在普通人生活中产生多少涟漪。 夜幕降临，乔西繁忙的一天工作也即将结束。他骑着可能比他还辛劳电量岌岌可危的小电驴正往回赶，在近郊的一个园区门口吃了红绿灯。 等待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白领打扮的年轻女性提着个电脑包匆匆往园区内走去，就好像城市中每一个吃了晚饭赶回公司加班的打工狗。 她的外貌不是甜美温柔形的，而是在职场打拼多年后才会锻炼出来的特有的冷硬和干练，贴身的黑色职业装和简洁的珍珠饰品点缀，让人一眼就能确认这肯定是个成功的职业女性，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那居然是一个亡灵，并且她身上的职业装也并非是黑色布料，而是由浓厚的黑色怨气所化，这是一个怨灵！ 乔西作为死灵法师的职业道德之一，就是消灭会对人类产生危害的怨灵，但问题是，乔西的法力在昨晚已经被用光了，现在的他能使用的手段只有放出萨托攻击对方。 但这个城市摄像头分布密集，尤其是这种后来建设区域的道路路口，如果他敢在这种地方放出萨托，他的安逸日子应该也就到头了。 就在乔西纠结的当口，一道他完全没想到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 第5章 第 5 章 或者准确点说，那不是人影，也是个魂体，是昨晚挡在怪物面前救下小男孩的那个女鬼，这个时候居然缓缓出现在园区门口，并对着那职业女鬼抬手打了个招呼。 乔西脑门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乔西是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亡灵之间还能这么相处，毕竟在他原来的世界里，亡灵们都是无序混乱的存在，它们因为怨念而生，充满杀戮和残暴的**，没有克制或理智可言，如果还拥有智慧，也全部使用在如何虐杀活物上——这个活物泛指一切生命。 所以昨天对于女鬼会从怪物手中救下男孩，乔西已经显得十分迷惑了，今天看见女鬼仿佛活人一般对着另外一个亡灵打着招呼，怎么不令他惊讶？ 难道，这个女鬼在狩猎这个职业女鬼？打招呼是一种迷惑行为？ 但显然乔西又猜错了，他看见那个职业女鬼停下脚步，双手环胸，带着几分不耐烦道：“刘伶，你又迟到了。” 这两个女鬼居然还是熟识？ 昨天那个女鬼，好吧现在知道她可能叫刘伶的女鬼，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金光围绕，乔西虽然不知道这金光是怎么回事，但多少能感觉到金和和黑色怨气之间的不同，因为这层金光，刘伶显得不是那么带有攻击性或者疯狂感，而眼前的职业女鬼，则被怨念所化的黑气缠绕，自带一种凶煞感，这两个女鬼站在一起，如此突兀，令乔西更加困惑。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这新区我不太认路，所以来晚了，敏敏姐，真的抱歉。”刘伶双手合十低声下气，她面前的职业女鬼一脸冷漠。 “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吗？我正在调研裁员和猝死率之间的关联，你知道你的迟到让我后续和人会议也只能取消吗？”她凌厉的眼睛突然瞥向乔西，这个停在路边不走的外卖员显然引起了她的注意，而刘伶也顺着职业女鬼的眼神看向乔西，立刻一拍手笑了。 “啊，是你！太好了！” 乔西不懂好什么，他也不想知道这两个女鬼凑在一块要干嘛，更不懂那个职业女鬼嘴里说的什么猝死率是什么东西，他只想尽快离开现场。 就他所知，这个世界的摄像头是拍不到灵体的，他一个人傻傻待在路边错过两个红绿灯应该已经十分可疑了，如果这两个女鬼突然对他发起攻击，那摄像头接下去会拍摄到的应该就是凭空出现一只白骨狗，并对着空气疯狂扑咬。 画面太美乔西想想都想窒息，但已经来不及了，刘伶一个眨眼已经出现在小电驴前方，一手拦住小电驴，抬头对着乔西笑道：“昨天我们一起对抗过那头怪物，你还记得吗？” 刘伶应该死于头部撞击，这个抬头杀的威力如同字面意思，是十分可怕的，幸好没有一个成熟的死灵法师会害怕亡灵，乔西也只是不适地闭了闭眼。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凑那么近干什么？ 眼见是走不了了，为了不让摄像头下的自己显得更加古怪，乔西索性下车，推着小电驴停到路边，那刘伶跟着一路漂浮跟随，直到来到园区花坛的一个角落处，乔西才停下，把脚踏放下后，转头看向刘伶和也默默跟来的职业装女鬼刘敏。 “你要做什么？你想吞噬我？” 刘伶花容失色，仿佛乔西才是恶鬼般往后退了一大步，颤巍巍道：“吞、吞噬？什么吞噬？吃人吗？不不不你不要吓我，我们建国后的鬼都很讲究五讲四美的，不会随便害人的……” 乔西在旧世界也曾经碰到过试图用无辜外表蒙骗于人的亡灵，但那些亡灵眼中的癫狂是无法掩饰的，可是眼前的刘伶不同，在她的眼睛里，乔西只能看见惶恐和慌张。 乔西呼了口气，把头盔的防风面罩抬起，才看向刘伶。“那你跟着我干嘛？” 刘伶似乎被乔西刚才的话吓到了，还徘徊在原地不敢靠近，那刘敏倒是饶有兴味地上前打量了乔西一会，随即摸着下巴感慨道：“这脸居然是纯天然无手工的，小伙子你有兴趣当明星吗？我有朋友是职业经纪人，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你的职业规划我今晚就能给你做个策划案，保证三年国内五年亚洲七年好莱坞，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乔西很想问一句你那朋友是不是还活着，又觉得没必要，他现在后悔自己为她们特意停下了，这两个鬼吧，就算不会害人，脑子估计也不太好使。 “这里附近都有摄像头，我不想被记录下自己奇怪的样子，如果你们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刘伶似乎真的是在找乔西，闻言也顾不上刚才乔西给她带来的冲击了，忙挡在乔西身前快速道：“你先别走，我是真的在找你。” “我叫刘伶，这是我表姐刘敏，我们都不是坏鬼。我找你，一个是要谢谢你昨晚帮了我，你救下的那个小孩是我的儿子，另外，我也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去见一个人，不是，一个鬼。” “为什么？”虽然乔西有点感慨，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亡灵居然真的还能保留生前的人际关系并且似乎还有“守护”这个概念，但旧世界亡灵给他留下的根深蒂固的不良印象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能完全改观的，也因为如此，他对这个世界的亡灵也不感兴趣。 更何况这个女鬼居然还想叫他跟着去一个未知的地方见另外一个亡灵？三鬼杀吗？在自己如今没有法力的情况下，万一是个陷阱，他连自救的办法都没有。 对啊，谁知道这两个女鬼会不会是联手在上演一出巨大的骗局呢，毕竟如果亡灵能吞噬一个法师，可以获得的能量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能一起对抗怪物的人，而经过昨晚，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帮到我们。” 亡灵，对抗怪物？ 不是，为什么代表死亡的亡灵要去帮助人类对抗怪物？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乔西不懂，乔西也不想懂，或许这个女鬼说的没错，但还是那句话，他现在是个没有法力的战五渣，他不可能做到什么。 “抱歉，我想你看错人了，我帮不了你们。” 乔西说完，就重新跨上了小电驴，也不再看刘伶和刘敏，发动后绕开两个女鬼离开。刘伶犹不死心，还想顺着追上去，却被刘敏拉住。 “不用追了，这小伙子戒心很重，明显他不信任我们，你现在这么急迫的样子，只会让他反感。我们先把关于他的情况告知团长，看看能否先定位他的行踪，之后再想办法表达我们的诚意。” 刘敏拍了拍刘伶的肩膀，劝道：“就好像你教过的那些孩子，你得要有耐心……” 刘伶想想也觉得的确如此，毕竟建国后的鬼基本都不会主动害人，除非被害对象和亡灵之间存在因果，这些年虽然道家式微，天地法则崩坏，但建国那年是一道天道鸿沟，很多规则在那之后的确是约定俗成的。 比如说建国后不能成精，比如说建国后不再有嗜杀厉鬼，但这种事情因为如今道法缎带，普通人根本无从得知，而厉鬼害人事情如今的罕有发生也只会被归结为以前的迷信和牵强附会，但这些都不妨碍普通人类对于亡灵的恐惧和排斥。 清明可以扫墓祭拜先人，但没有人会真的欢迎先人还真的回家的。 乔西并不知道自己走后那两女鬼的这番对话，他今天运气不错，电梯居然没有停运，刚到家门口掏出钥匙，隔壁的房门先开了，梁先生走了出来，看见乔西忙道：“小乔正好，等我一下，我回去把净水壶给你。” 梁先生，小宝的爸爸，在天海市的水务局上班，平时工作很忙，导致年纪不过三十左右头发已经稀疏可见头皮。他个子不高，长相普通，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也不知道甜美温柔的小宝妈妈当年是怎么相中他的——这都属于邻居碎嘴时候乔西听来的，不过乔西觉得梁先生人很不错，毕竟梁先生是个读书人，原身对于高知都是敬畏的，现在的乔西则还带了几分同为学术研究者的惺惺相惜。 而且最让乔西满意的，是梁先生没有这个世界很多高知分子的高傲通病，他为人和善，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都会主动点头打招呼。 梁先生没一会就重新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个大袋子，里头装着个包装都还没拆封的东西。“我们局里福利，最新研发的高精密度滤水壶，我这给领了两个，多了也没用，你拿去用吧。” 乔西记得早上听梁太太提起过，这会人家还送到他手上了，推拒就过于失礼，便双手接过后低声道谢。梁先生摆摆手，反手关门，似乎还打算出门，乔西忍不住问道：“小宝还在医院？” “是啊，我这不是准备过去换她妈妈回来休息吗，哎，小孩子生病全家跟着忙，她妈妈都两天没好好休息了。” 有了个话题，梁先生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我还打算等小宝病好了，送她去乡下老家，最好她妈妈也过去……哦，对了，小乔啊，你最近一定也要注意自己身体，记得千万不要喝没有充分煮沸过的水，这个净水壶你回去就用起来。” “最近水质有问题吗？” 梁先生张了张嘴，却最后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厚重眼镜。“嗯……对，对，最近不是涨潮吗，涨潮，还有夏天藻类多……哎呀我不和你说了，不好意思啊，我先去医院了。” 梁先生离开的样子有些僵硬，让乔西觉得很古怪，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乔西没有多想，提着净水壶回了家。 到家后照例先将萨托召唤出来，其实封印状态中的契约生物是感受不到时间长短的，但乔西从来没有把萨托仅仅当作工具狗，而是自己那只从小陪伴长大的狗朋友，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下，乔西都会把它释放出来，让它能自由玩耍。 乔西穿越到这个世界，最感欣慰的不是拥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而是萨托作为灵魂契约对象，跟着他一起穿越而来，让他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中也不会感到过于孤单。 乔西冲了个澡，出来时看见放在桌上的哪个净水壶，想了想直接拆开使用，梁先生是专业人士，他特地叮嘱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而且乔西下意识觉得，梁先生未尽的那些话应该也和“水”有关，或许目前的水污染不仅仅只和他说出口的什么藻类污染有关。 最近天气还是十分炎热，每天送外卖中途，乔西多少会买瓶矿泉水，这会乔西索性准备多烧一些开水放凉，明天上班就能带出去，节约个一元两元也是节约。 等水开的时候，乔西给自家队长发了个语音，询问他身体状况，等到乔西烧第二壶水时，才收到回复，男人的声音是带了一些刻意的平稳，可惜还是能听出勉强和虚弱感。 “小乔啊，我好多了，谢谢你关心……我好多了，应该过两天就能回来。” “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仗着年轻，注意防晒，咳咳……小心别中暑……” 乔西乖巧回复自己知道，并让刘队长好好休息，最后想起来又提醒刘队长记得多喝水，水一定要烧开才行后，才放下手机。 为了装凉水，他还特地从壁橱里找到一个没开封的保温杯，清新的海洋蓝，赵兴也有些可爱，乔西也不计较，洗干净放旁边晾干。 穷人没有计较的资格，而且这个杯子还是刘队长送的。自从知道乔西是孤儿，每年儿童节，刘队都会送乔西一个礼物，他说乔西也还是个孩子，别人小孩有的，乔西也该有。 乔西看着杯子，一边摸着萨托的狗头一边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第二天依然是个晴天，全员集合的时候，蒋副队依然代替了刘队给众人做动员，还是那几句老话，谁谁谁昨天被投诉了要注意服务态度，谁收到了交通罚单，年中最佳外卖队伍评选在即大家都努力一把。最后还是提醒各位注意安全，怪物出现在城市的事情才第三天，经过一天的发酵，昨天还都表现不在意的人，今天多少也有了点危机意识，纷纷点头应声。 乔西等蒋副队交代完，才开口，把梁先生叮嘱一定要喝烧开过的水一事给大家说了一下，但大多送外卖的文化程度都一般，能理解多少并坚持照做的不好说，还是蒋副队人老成精，把喝生水容易生病影响赚钱这点扩大了详说，这才引得大家重视，也纷纷答应下来。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稳地过去了将近一周，刘队长还是没有回来，大家也渐渐习惯了蒋副队每天早上的发言。天海市没有再出现怪物，防范等级却没有下调，因为国内其他城市陆续也爆出人类突发异变成怪物的事件，其中有个包邮区的三线城市，怪物半夜突然在一所封闭赶考的学校内出现，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引起舆论一片哗然，怪物的恐怖性因此真正让普通人引起重视。 没有什么比随时会突然发生在身边的屠杀更令人胆寒心惊的了，一时间生活物资被疯抢，还是国家紧急在网络和电视上发布关于X病毒的研究进展和防范方法才略略安抚民众，但还是有不少人开始选择宅家不出门，这也导致了乔西他们外卖订单暴增，每日愈发忙碌。 第6章 第 6 章 这天乔西才醒来，就看见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提醒。 这年头的短信基本不是骚扰信息就是官方推送，乔西上班时候不会关注，这会点开一看，是防台办的安全提示，说台风即将临近，还将伴随特大暴雨，希望广大市民能尽量减少外出，注意防护安全，避免受到人身伤害。 台风，乔西听说过，但不管是原身还是乔西本人，都没真正经历过。 原身以前的福利院在中原地区的大山腹地里，经历过山洪经历过泥石流经历过山体滑坡，但台风真刮不到那么深。来到天海市，这个号称自带结界的城市，只听说台风来，但每次台风都擦着结界边缘而过，对“台风”只能说闻其名不见真容。 乔西旧世界也常年待在偏北方的内陆，也没碰上过台风，替代原身到现代才几个月，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台风”这个词。 他网上搜索了一下，从视频来看也就是猛烈一点的风，他立刻就不慌了。 开玩笑，他乔西可是面对过顶级风系法师也完全不惧的人好吗，台风还能有多可怕！ 而且乔西知道，碰到极端天气，不少点餐人会愿意加价求配送，此时不赚钱，更待何时。 不就是大一点的风吗！ 不就是……大一点的…… 大一点的…… 这是大一点的问题吗！是亿点才对！ 风系法师们的什么风暴魔法在台风面前都不是弟弟，是孙子 这根本就是一个传说级别的法师在法力最为充沛的情况下，释放的超大型顶级风系法术！ 天爷啊，求求你收了神通吧！ 乔西骑在被台风吹到摇摇晃晃的小电驴上，眼前是迷蒙到除自己外人畜不分的雨幕，简直欲哭无泪。 平时还算热闹的工业园区内满大街除了他见不到其他勇士，明明还是中午，天色阴沉地仿佛傍晚，关键是，路灯此时也不会亮起。 天爷对着他又猛吹了口气，要不是乔西立刻用脚撑地，怕是要连人带车被吹倒在路上。 他觉得不太行，再这么下去真得出事。 眯着眼左右查看，路边两栋楼之间有条过道，看起来正好可以躲避一下，于是乔西把小电驴推了过去，那过道不宽，一头应该也是给堵死的，上面盖着雨棚，应该是个简易的非机动车库。 雨棚整体不是很大，左右各能停放一排车辆，中间一条能供人行走的通道，但现在里头横七竖八停着不少自行车，看起来很是杂乱。不过乔西不在意，这会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这种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来 ，想到等风小欧一点还要送餐，于是乔西也懒得锁车了，直接把小电驴停在了通道中间，才摘了头盔，擦了一把脸上也不知道是汗还是雨的水。 结界这个东西乔西很懂，只要被破坏过，再修补也不如从前牢固。听说去年天海市的结界就被破过，看来不管哪个世界，有些东西还是共通的。 乔西觉得自己可以帮忙重新设立一个结界，这么大一个城市，设立结界的话，政府应该愿意支付很多钱的吧，不过现在自己的法力跟不上，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毛遂自荐。 可怜的还在一本正经难过错失一个亿的乔西并不懂，天海市的结界不过网友调侃，他还考虑地挺认真的，毕竟他真的很穷，而且他也真的见识到了直面台风的可怕，他是真的愿意帮这个忙，只要自己以后不用再受这份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一声男人的呻吟，压抑又痛苦，仿佛正在遭受什么折磨。 他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但除了自行车助动车，什么人也没看见。 难道自己听错了？是风声？ 但立刻，他又听见了，虽然微弱但十分清晰，暴雨打在雨棚上的哗啦声都掩盖不了那呻吟中夹带的痛苦。他没再犹豫，站起来沿着中间的通道往前走，一排排查看。 终于，在车棚的尽头角落里，乔西发现一个趴伏在地上正浑身抽搐蜷缩成一团的男人。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乔西跑到男人身边蹲下，尝试推了一把，但男人混身紧绷，乔西第一下还没推动，第二次连推带翻，终于让男人仰躺在地。 那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已经占满灰尘和自己的呕吐物，整张脸涨成酱紫色，双眼仿佛要瞪出眼眶般外凸着，他大张着嘴像是在大口呼吸，但仍是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从嘴角处往下滴着白沫。他混身不断抽搐颤抖，手指僵直，好像下一口气就要接不上了一般。 “你生病了？你带药了吗？”乔西急问道，但男人只是嗓子眼里挤出的“荷荷”声外说不出任何。 乔西只能直接上手，但在他身上一通翻找，还在周围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药物类的东西。周围没有公文包，身上也没有什么证件或者名片等，乔西只能让他尽量躺平放松，自己开始拨打120急救电话。 可能是台风的关系，信号不稳定，乔西往车棚入口方向走去，快要走到雨棚外才打通电话。 “你好，120急救中心，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好，这里有人好像癫痫发作了，身上没有药，他看起来快喘不上气了。” “您能提供一下地址吗？我们会尽快安排急救人员。” “地址？这里是高新路，通力大厦和广新大厦中间的停车库……”感谢这两年为了凸显“城市化”，天海市对服务人员进行了一系列看起来完全用不上的培训，包括乔西这类外卖人员，没想到这会还真派上了用处，让乔西这种不善言辞的人也能陈文英对这种突发情况。 “好的，已经记录下来了，会尽快安排的。请问先生，患者是否有过往病史？之前有发生过类似情况吗？有常用药物或者其他药物过敏记录吗？” “我不认识他，我……”乔西一边回答电话那头接线员的询问一边扭头查看男人情况，但就这一回头，他愣住了。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双手好像猿猴般笔直下垂在身侧。他的头其实是低垂着的，但他的双眼却往上翻着，死死盯着乔西。 仿佛一个饥饿了许久的恶鬼，突然发现了新鲜的血肉。 乔西察觉到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他对癫痫病不了解，只是之前原身培训的时候学到过一点，什么抽搐无力口吐白沫，刚才那那人的所有症状看起来都十分符合，所以他才第一时间判断为癫痫症，但此刻，眼前男人的这双眼睛，这不是一个癫痫患者的眼神才对…… “喂喂？先生，先生，你还在吗？病人有什么情况吗？” 电话那头接线员焦急地询问道，乔西已经没空回答了，他顺手按断通话，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雨很大，哗啦啦落在头顶雨棚上，夹带着回声简直震耳欲聋，，更不用说不时呼啸而过的风声。但乔西除了自己渐渐剧烈加快的心跳声外，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古怪男人的身上。 突然，男人摇晃着往前走了一步，同时左臂肩膀怪异地向后翻折，右肩却向下垮去，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朝着乔西走来。 他的两边肩膀好像带着自由的意志般不协调地扭动着，两只腿也开始不规律地膨胀，直至撑开西装长裤，露出两条色泽鲜红仿佛皮肤都被融化殆只剩血肉的腿。 他的上半身也开始膨胀，随着他的每一次喘息，西装外套开始鼓胀，纽扣被一粒粒撑开，同样血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如同死了很久的腐肉。 车棚外传来一阵卡啦声，好像什么重物倒地，但乔西和男人谁都没有移开注视着对方的眼神。 男人那两条自由奔放的手臂仿佛终于找到了共同的方向，猛地全部往后弯折，这动作令他的衬衣和西装被底下鼓起的肌肉完全撑爆，好像一头终于撕破牢笼的凶兽，完全展露出狰狞的獠牙。 而随着这个后仰的动作，他头也往后倒去，完全超过了人类正常脖颈可以弯折的极限，乔西上一次看见头顶几乎可以触及自己背部的人，还是一个断头台上的倒霉鬼，利刃没有削断他的脖子，他的脑袋也像此刻这东西一样，向后吊坠在脖子上。 眼前的男人明显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类。 乔西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男人，异变了。 在乔西法力还未完全恢复，几乎没有战斗力的情况下，他，又遇见了怪物。 乔西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他的幅度很小，但尽量维持着和怪物之间的距离。很快他就摸到了自己的小电驴。 感谢他的随意停车，感谢刚才的信号不良，他甚至刚才还没拔下车钥匙，只需要骑上去，启动…… 他保持着面无表情的镇定模样和怪物对视，背在身后的手摸索着，他不需要去看，外卖员对自己坐骑的了解程度，就如同一个程序员对自己键盘的熟悉。 但，摸到车是一回事，怎么骑上车是另一回事，乔西不敢移开目光，只能尽量以一个别扭又僵硬的姿势试图先蹭到车座，然后坐上去。 怪物似乎还没理解他在试图逃脱，一直维持这四目相对的状态，乔西也终于慢慢蹭上了自己的电驴，他想悄无声息开车逃离，毕竟电车的好处之一就是静音，但是地面太滑了，乔西紧张又没有低头查看的情况下，第一次蹬脚踏居然没有成功，胶鞋和水泥地摩擦发出了一声刺啦声。 那怪物猛地直起身子，这个时候它的脸已经和身体一样皮肤完全被溶解，浑身血色淋漓，没有眼睑的两只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乔西，它也没有鼻子了，只有两个空洞的窟窿，嘴巴大涨着，露出里头森然的白牙。 因为身体膨胀的关系，它看起来非常高大魁梧，四肢虽然有些变形，但和上次看见的那种一大坨肉块相比，显然是个行动派。 怪物仰天发出嘶吼，乔西懂，这个姿势他可太熟悉了，魔物攻击前也喜欢这么吼一嗓子，据说是为了震慑敌人，随后便会开始它们的攻击。 乔西可没有兴趣等怪物开局，他用力一蹬脚踏，这次撑杆终于顺利被翻起，乔西直接开着小电驴就往外冲。 外面狂风大作，暴雨简直兜头盖脸在往乔西脸上身上砸落，乔西根本顾不上，小电驴拧到最大码力笔直往前开，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开了一段距离后，乔西往后视镜里撇了一眼，就见身后暴雨构成的水幕中，一头巨大的血红人形怪物正以四肢着地前扑的姿势，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般追赶而来。 第7章 第 7 章 “唰啦”。 小电驴借着风势一个漂亮的急转冲上左边的马路，同时险险避开怪物高跃而起挥扑而下的利爪。 庞然大物猛然落地，溅起一地带着血的水花。 那是怪物自己的血，仿佛流淌不尽。 如果此时有2相关科研专家在场，就会告诉乔西，这应该就是X病毒导致人类变异成怪物后，怪物们必须不断进食的原因，它们没有相关凝血功能，能量在不断流失，只有依靠捕食才能存活。 可惜这会别说科研人员了，就是能帮乔西打个求救电话的都没有，他只能跑，一刻不停地跑。 风太大了，剧烈地让乔西车把手都在摇晃，他尽量压低身体，保持着车体的平衡。路上都是积水，有些深的地方已经没过乔西的脚踝，根本看不清眼前的道路的路面情况。 他应该已经驰上了机动车道，万一被摄像头拍下希望后面的怪物可以给他作证，他真的是迫不得已。 这种天气下还高速驾驶，哪怕是小电炉也是非常危险的，地面上任何一个被掀开的井盖或者吹断的树枝，就可能导致乔西在被怪物击杀前先车毁人亡。 但是乔西根本顾不上考虑这些，那怪物已经追着他跑了整整三个街口了，也不知道多大仇多大怨，好像不把乔西搞死不会罢休。 乔西猛地脚下用力，借势一个打拐，堪堪避过怪物一跃而起后当头落下的辉爪，怪物一击落空，嚎叫着转身又追了上来，它的行动方式好像巨猿，四肢非常长，加上身高优势，几乎每一次向前扑都能跃过几米远，乔西刚刚拉开的距离眼看又要被追上，更令乔西紧张的是，小电驴的电量快不够了。 他一咬牙，终于选择将萨托召唤而出。 萨托和他是灵魂契约关系，虽然召唤不需要法力，但是战斗力这边还是带有影响。此时因为自身法力虚弱，萨托的战斗力可能就和一只普通大狗差不多，顶多是头藏獒，吓唬吓唬普通亡灵还有点作用，但要对付一头应该有力量优势的变异怪物，简直天方夜谭，但此刻形势紧张，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用意念反复叮嘱萨托，只需要将怪物引开即可，不要盲目战斗。 但狗就是狗，偶尔还是会罔顾主人的命令，尤其在主人生命安全遭到威胁的情况下，狗会奋不顾身。 萨托晋一落地扭身就对怪物扑了上去，它也是身经百战的战斗犬了，一口就死死咬住怪物的脖子，怪物大吼着摇晃身子，伸手试图去抓萨托，但萨托灵活异常，踩着怪物的脑袋跳到它背上，紧接着又一口咬死在怪物的脖颈处。 怪物吼叫着，站立起身子两只手往后探去，这让它只能停下脚步，乔西趁此机会立刻一个滑行拐弯，又转入另一条街道。 但才开出没多久，他心头就是一震，那是来自灵魂的悲鸣，萨托受到了重伤，白骨体型被外力损坏，已经回归到沉睡的契约状态。 乔西又气又急，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他还拥有法力，如果他对这个世界的法则更为了解，他当时就不会贸然将所有法力用尽，导致今天无助脆弱只能牺牲萨托的状态。 甚至，他有些怨恨起世界意志，为什么要让他重生到这个世界，一个对死灵法师能力处处设有限制的世界！ 或者哪怕再给他一点时间，不管是恢复法力，还是对这个世界规则的更为了解，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逃跑。 但现在别说检查萨托的情况，他就是停车的时间也没有，怪物沉重的落地踏水声已经在身后响起，那玩意紧紧地又追了上来。 又是一阵大风，风中还带着一块巨大的招牌打横而来，乔西险之又险地擦着边缘躲开，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巨响。 从后视镜一看，乔西乐了，那广告招牌稳准狠地直直拍上了怪物的脸，风力加上惯性，竟然直接把怪物拍得一个踉跄仰首倒地，铁板上还凸显出了一张怪异狰狞的脸部轮廓。 感谢这块广告牌给萨托报仇，乔西发誓以后一定是它的路人粉。 借着这个空隙，乔西快速查看周围，发现自己已经带着怪物跑到了工业园区的边缘地带，这儿都是一些新建成还未正式运营的大楼，或者被高墙围起的工地。 虽然没有人，怪物不会除了追杀自己也没造成其他危害，但这么逃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不说电车的蓄电量已经发出警报，这种天气中盲目奔跑也过于危险，刚才那块广告牌能躲开是带了些侥幸的，如果突然再风中有块铁做的牌，自己头盔都没有戴，脑袋也不如怪物的硬，必定得出事。 但如果一旦停下，按照那怪物的奔跑速度，凭借乔西自己的两条腿肯定是跑不过的，而硬抗怪物也根本不可能。 还有一个关键的因素，这里附近虽然人迹稀少，但是乔西记得，如果这样笔直前进，下个街口就是一个大型商业广场，如果带着怪物跑到那里，一定会引起骚动，甚至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 突然，乔西见到一抹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那是一道熟悉的虚影，在狂风中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散，但她身形外层笼罩着一层浅淡的金光替她抵抗下来自风雨的侵扰。 居然是刘伶，那位挡在怪物身前保护了小男孩、几天前还曾遇见过说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女鬼刘伶！ 随着乔西驰进，那女鬼抬手焦急地指向一个方向，就见前方不远处那栋大厦，它的地下停车库居然卷帘门是敞开的！ 乔西抬头确认大楼内一盏灯都没有亮起，应该是无人的状态，虽然不知道女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帮助他，但此刻乔西也来不及想太多，车头一扭，就冲向了地下车库。 这大楼应该还没正式开始营业的缘故，车库内连排气功能都没，乔西晋一冲入就感受到其中的潮热和难闻的霉味，但肯定比外面大风大雨的状况要号上太多。 车库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空置，里面零散停着一些车辆，灯光昏暗，白色的墙壁和灰色的水泥地，还有车库入口传来的恐怖吼叫声，仿佛一部灾难片现场。 那女鬼飘得飞快，领着灾难片的男主角乔西一路向内。“这栋大楼应该没有人，快去最底下一层躲起来，我，我挡不住那怪物，你小心。” 一边说，刘伶的身形慢慢消散，乔西只来得及说了一声“谢谢”，开着小电驴往车库下层方向一路狂飙，活生生演绎了什么叫做横冲直撞， 顺着往下的车道拐着圈一路向下，直至冲到最下一层后他飞速下车，随便把小电驴往角落一推，撒开腿就更深处跑。 他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直到跑到某个角落才停下。 那是一排上下层停车位，就是现在停车位置特别紧张的商业区很流行的那种，用钢铁搭建成两层，一般车尾的位置就顶着墙壁，从外看去显得拥挤和压抑。 乔西找到的就是一处上下层都停放了车辆的停车位，也不知道这栋大楼应该没有人，周围的大楼也差不多都是一样情况，怎么车库的车辆已经会有这么许多，或许真的就像网络上说的那般，城里的停车难问题十分严重吧。 他从两辆车的中间挤入车尾部分，借着上层车位的钢架爬到二层，小心地缩在墙角和车尾的角落。 这个位置的隐蔽性非常好，除非怪物也能挤进来查看尾部位置，不然不管是哪个角度，都有障碍物可以遮蔽视线。 他急促地喘息着，听见从上面谋层传来略显沉闷的碰撞声。没一会，那声音就近了，几乎就一口气的功夫，怪物的嘶吼已经在这一层响起，带着回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震荡。 乔西放缓了呼吸，让自己的存在感彻底消失。 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这一层震起仿若实质的音波涟漪，一步，两步，三步…… 怪物还需要呼吸吗？那它是生物吗？乔西不合时宜地想着，如果还算生物，它们还能属于人吗？ 在旧世界中，乔西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不管是奇幻种族还是传说中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黑暗魔物，都是基于世界法则产生的。即便是恐怖的魔物，其实它们也有自己的种族，比如炎魔，元素巨人，魔龙，地精等等。 但没听说过活人异变完全成为另一种生物的。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很多传说，但实际上除了亡灵以外，乔西觉得传说仅仅就是传说，而且就怪物的变异方式，也没有一个和传说能对得上号的。 唯一有点相似的应该是影视剧里出现过的丧尸，但丧尸应该连生物都算不上。 所以这种怪物到底是什么品种？难道会是像电视剧里编的那种，什么邪恶生物改造？新闻里说的“X病毒”，那种不知来源、不知异变原因的恐怖病毒，会不会真的就和网络里有些阴谋论者说的那样，真的就是人类自己失败的实验结果？ 但改造的不是都应该有实验室吗？为什么乔西两次碰见的都是普通民众？最早出现怪物的地方据说是非洲，非洲还藏着什么大国实验室？但又怎么从封锁状态下的非洲，蔓延到整个世界的呢？ 怪物一圈又一圈在车库中寻找乔西，它仿佛不知疲惫的永动机，乔西蹲地腿都有些发麻，但一动不敢动。 突然，乔西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声音消失了。 不管是怪物的呼吸声还是脚步声，什么都消失了，好像这头怪物，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安静。 乔西屏息凝神，愈加集中注意力，但除了偶尔的水滴滴答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水滴声？这更加诡异了。 这是一栋新建的大楼，渗水这种情况不应该会出现，而且他记得自己最初并没有听见过这种水滴的声音。 他慢慢仰起头，借着两部车中间的空间小心向外看去，然后人就是一愣。 就看见就在前方不远处，那怪物贴着一根柱子蹲下，身子往前倾，正在查看那一排车子的底部空间，那不时听见的滴答落水声，正是怪物身上血珠落地的声音。 这个怪物，好像比那团肉块多了些脑子。 乔西屏住呼吸，继续观察，就见那怪物依次往四周都看了一圈，发现一无所获后，又轻巧地挪动到另一头，再次低头查看，如此了几次，发现真的没有找到自己的大餐后，怪物仰头发出无声的咆哮怒号。 它撑地站起，猩红外凸的眼睛在四处搜寻，突然猛然发力，两手将身旁一辆汽车举起后重重砸下，一声轰然巨响，伴随警报声此起彼伏，刹那间整个地下车库吵成一片。 乔西心头大震，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关注怪物举动，若是个普通人，哪怕隐藏得再好，乍然听见这种巨响，怕也会当场受到惊吓发出声响。 饶是他已经有所防备，那一瞬间心头都是剧烈一跳。 那怪物左右环顾，见如此还没把猎物吸引出声，再也忍不住般大吼出声，随手又将几辆车掀飞在地。 这举动似乎给它带来了新的灵感，只见怪物一边咆哮着在车库内奔跑，一边不断开始推翻或捶打停放的车辆，想要以此让猎物无处可藏。 乔西心道不好，等那些单独停放的车辆都被破坏，那怪物势必会注意到角落这的双层车位，这里处于死角地带，躲藏的时候是非常不容易被注意，但如果被堵住，自己到时怕是真的无处可逃。 他一边继续观察怪物动作，一边飞快思考脱身办法，没一会倒是有了盘算。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闻浓厚的汽油味，那应该是怪物破坏的车辆泄漏的，汽油易燃易爆，只要操作得当，一点火星就能把怪物送炸成原味鸡，而他此时法力虽然几近枯竭，一点点的幽冥之火却还是能使用的。 不过这个法子的危险系数也非常高，只要自己动作稍不及时，在这种密闭的空间内，他和怪物便是空中两朵炸开的烟火。但是乔西此时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在心中默默排练自己如何在怪物面前出现，如何引诱怪物去往爆炸点，最后如何在引爆的瞬间冲向出口。 他内心演练了好几遍，但都感觉不太稳当，突然就在此时，不远处乔西一直以为被关闭的电梯，却传来“叮”的一声。 应当没有人的大楼内，居然有人现在来到了地下车库？ 乔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该怎么办，就只见电梯门打开，一个身穿休闲西装的高挑男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了出来。 这男人拥有一头月金色微卷长发，在脑后高高扎成马尾辫，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利英俊的侧脸，贴身的休闲西服一看就知道十分昂贵，他拿着电话微微低着头，像是在倾听那边的说话。 有些人穿着西装，熨烫再仔细你也能一眼看出不是卖保险的就是房产中介，有些人穿着西服，哪怕再漫不经心也是气质超然，更何况，乔西一眼就从这头发和侧脸认出了来人是谁。 一个偶尔会有照片出现在经济新闻或财经报道，还有各种网络关上于“美男”讨论帖子中，世界知名跨国公司圣卡洛家族总裁的独子，亚洲地区总负责人，泰伦先生。 听说连这个名字都是源自于某非常古典的语言，意为“稀世珍宝”。 这名字到底贵不贵乔西不懂，但乔西知道这个男人很贵，一旦有任何闪失可能国家经济都要受到影响的贵。 而且乔西记得这张脸，不仅仅因为他经常出现在网络热帖中，更因为，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见这个男人照片的时候，乔西就被惊呆了，他和圣骑士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管是那头染发剂也创造不出华丽感的月金色长发，还是那张无可挑剔传说被造物神亲吻过的脸，还是高傲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气质，全、都、一、样。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真人，没想到直面这个真人，和当年在圣殿中第一次面对圣殿骑士时遭受到的冲击，也几乎一般无二，甚至更胜一筹。 毕竟现在还多了一份“难道真的是你”的不敢置信。 就在乔西分神之际，那怪物已经发现了泰伦，它仿佛找到了宣泄怒火的对象，狂吼着便冲了过来，还未近到身前，后脚一蹬离地跃起，挥舞着已经化为利刃般鲜血淋漓的前肢对着男人就狠狠劈下。 乔西几乎忍不住惊呼，却见那男人只是抬起左手便稳稳将这下攻击挡住，乔西觉得他还顺势看了一眼腕上的机械表。 “等下，这里有点事，三分钟后再打给我。” 男人平静地对电话那头说道，乔西发现他的声音都几乎和记忆中的圣殿骑士一般无二。 他的声音很平静，更为令人，或者是令怪物感到不安的，应该是他的态度，仿佛面对的并不是一头丑陋凶恶的异变怪物，仅仅只是一块地上的石头，一根倒下的树干。 他收起手机，漫不经心的，但就这样的态度，却令怪物倒退了好几步，烦躁又不安地绕着男人打转，一边嚎叫着，一边在寻找攻击的机会。 男人依然以一种不急不缓的态度，把西装和里头衬衫的袖子慢慢挽到肘部，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紧致的小臂。 “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你这没脑子的东西，我希望你不会浪费我太多时间。” 话音未落，男人居然率先发动攻击，人直冲而上，一跃而起对着怪物的脑门便是一拳。 那一瞬间，乔西都仿佛听见了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就只见这一拳过后，怪物的脑袋整个转了一个圈，怕是连着颈骨都直接断了。 就，一拳…… 男人并未停下动作，一拳之后又紧跟着一个漂亮的回身踢，一脚正中怪物胸口，那怪物直接就被踹飞而起，整个身体一下飞撞上几米开外的水泥墙才软软落地，虽然四肢还在抽动，但显然已经没了再站起的力气。 乔西：…… 乔西头上缓缓打出一个“？”。 怪物，你是不是不太行？ 第8章 第 8 章 圣殿骑士在旧世界中，以无以匹敌的美貌和恐怖的战斗力闻名于世，前者乔西亲眼见识过，不过后者，因为两人从未交过手，所以也只能做个猜想。 但，一拳干翻一个变异怪物，且看起来还这么轻松，这究竟是他原本就如此，还是穿越带来的突变？ 哦，对，乔西艰辛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就算是原身和自己，如果站在一起，气质上也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他下意识就觉得，眼前的泰伦先生，应该，很可能，就是圣殿骑士。 为什么有些死灵法师穿越了，成了个一穷二白三没技能的外卖小哥，，有些圣殿骑士穿越了，依然穿金带银呼风唤雨还战斗力保持爆表？ 等等，如果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圣殿骑士呢？ 可是世界上真有这么么多的巧合吗，同样再另一个世界中，除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原身，还有个和圣殿骑士一模一样的贵公子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圣殿骑士？ 乔西的脑子乱成一团，就在这时，泰伦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他一边理着袖子，一边接通了电话。 "刚才的话题一会见面再说，派人来36号仓库的车库四层接我，这里还有一具材料需要回收。另外，36号附近的巡逻人员全部开除。" "为什么？"他笑了一下，极具嘲讽，令乔西瞬间回忆起一些不怎么美好的记忆。"这玩意至少在这里待了有10分钟，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并处理，这种人我不想浪费钱养着。" "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那我等着，一会再说。" 他电话刚挂断，就看见一辆吉普车和三辆SUV冲入车库，在他不远处刹车，当先的吉普车上跳下两个穿着黑西装一看就很像电视里保镖的男人，从SUV车里则下来几个全副武装有些特警装扮的人员，除了一人跑到泰伦面前以外，其他几人均持枪小心翼翼地靠近倒地的怪物。 "少爷，你没事吧？"其中一个特警在看见怪物没有丝毫动静后，急急忙忙跟着保镖走了过来，还没到身前就着急地问道，眼神在男人身上巡视，生怕尊贵的小少爷掉了一根头发丝儿。 "我还能站在这里，就是回答，不要给我说这种废话，请对今天的情况给我一个能令我满意的解释，杜队长。"泰伦冷笑道，随即扬声对那几个靠近怪物查看情况的人不耐烦道："类人型，脖子断了，已经基本失去行动能力，直接抬走。" "少爷，这位是钱队长，杜队长是27号仓库的。"两个保镖中看起来更为成熟精悍的男人出声道，他和另一人都是一副魁梧的身材，肌肉贲张，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不好惹的类型，但对泰伦说话的口吻却十分温和，不是上下级的那种小心翼翼，而是带着些讨好和安抚。 乔西甚至觉得带了点慈祥，啊，难道这就是圣殿骑士——不，泰伦这种有钱人的快乐吗？ "少爷，今天台风，这段路附近电网遭到破坏，摄像头损毁，所以钱队长才没第一时间带人出发，您看，他们发现不对劲已经紧急排修，也立刻赶来了，您……" 泰伦哼笑，不过显然接受了这个解释，没再说话。 此时几个特警装扮的人已经用一种特殊的材料把怪物整个包了起来，小心地往SUV那抬，乔西顺着他们的动作，也跟着看向那几辆车。 一瞬间，他瞳孔骤缩！ 他看见，那几辆SUV的车厢上，都印着SD的标志，而这种标志，在第一次遇见怪物时，他躲在楼顶往下查看情况的时候，也曾经见过。 他本以为这个SD的什么科研公司是政府背景的，现在却发现，这公司好像和泰伦家族有关，而一个外国公司在国内似乎掌握了对异变怪物的处理权，这对于华国的国情来说，非常不合理。 泰伦称呼这里为36号仓库，又叫怪物是材料，显然不仅知道这些怪物的情况，而且好像还对它们在做一些研究，那么这家公司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但乔西知道，现在不是贸然站出来质问的好时机，而且他内心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眼前的泰伦，或是，圣殿骑士。 怪物被抬上车，钱队长和泰伦打了招呼就带着其余几辆SUV车离开，保镖也低声询问道："少爷，您和尹朗博士的会面定在一小时后，现在是否就出发？" 泰伦随意点点头，目光在乱成一片的车库内扫视一圈。“这里的后续记得尽快解决。” 那年长些的保镖立刻应声，泰伦便跟在两个保镖身后往那辆吉普车走去，却突然停下脚步，往乔西躲藏的方向看了过来。 那一眼，目光像是穿透了一切障碍，直直撞上他的，乔西仿佛被猛兽盯上的小动物，感觉自己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少爷，有什么情况吗？"两名保镖立刻警觉地看向周围，两人的手都按上了腰间。 泰伦却轻轻笑了下，他收回视线，自顾自地上了车。 "没什么，我好像看见了一只小猫。" 直到车库内再听不见其他声响，乔西才从躲藏处钻了出来，随后便瘫坐在地上几乎无法动弹。 腿蹲麻了，这肉身真的不行。 揉着腿，乔西有些魂不守舍，泰伦，圣殿骑士，他们究竟是同一个人吗？ 圣殿骑士也是有名字的，但在那个世界里，几乎没有人有资格直呼他的名字，就连他的导师，那位代表世界最大教派——光明教会，同时也是光明系法术至高者的教宗，也称呼他为"骑士大人"，所以他的真实名称没有人知道，只是有传说，那是古精灵语中“世间至宝”的意思。 他生而高贵不凡，父亲是据说拥有神之血脉的圣精灵一脉的王族，母亲是光精灵的公主。 虽然同为精灵族，但精灵族堪称全员公主病，他们都认为自己的种族是世界上最高尚的存在，甚至连其他精灵族群的通婚都极少，更何况是两位种族中的王族成员。 他出生的那一刻，几乎世界上每个角落都听见了古老神秘的圣歌，上一代的教宗在圣殿受到神诏，亲自前往光精灵国度觐见这位未来的圣殿骑士。 对，就连“圣殿骑士”这个身份，都是神授。 之后，所有精灵族人据说接受神的旨意离开世界，谁也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而年幼的骑士大人被接往圣殿，由上一代教宗亲自抚育，之后又由教宗教导长大。 乔西因为一些原因也拜访过圣殿，还曾经接受教宗邀请短暂停留。是的，旧世界的法师派系本身并不存在所谓对立，不管是光明教徒还是死灵法师，追其根本，只是选择深入学习的元素不i同而已。 住在圣殿的那几天，乔西曾经见到过一次圣殿骑士。 那一天，他前往读书室，本想借阅一本珍稀的法术书籍，谁知才进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读书室虽然称为室，其实是一栋单独的小楼，藏书之丰富世界闻名，有传说，当这个世界开始有文字，便有了读书室的第一本藏书，不要说基础的元素魔法，便是对死灵魔法、炼金术等书籍也有不少典藏，平时楼内多少都会有教徒前来查阅资料，但今天，楼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对乔西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他知道因为自己死灵法师的身份，多少有些教徒对他有些抵触，这是元素之间的不和，无法调和的矛盾，再加上他也不爱与人共处，能自己一个人静静待着是在好哦不过的事情。 但他并非久居死灵塔的纯粹学者，他也是在实战中锤炼过的，明白事出反常必有问题，于是一层层小心探查过去。 才从一楼转到二楼拐角，他便看见了斜靠在一扇落地窗旁的男人。 那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但乔西的眼睛里只能看见仿佛比阳光更为耀眼的这个男人。 只一眼，乔西就猜到了那是谁。 那是光明的象征，圣殿骑士先生。 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若无其事地上楼继续自己的借阅，还是不打扰这幅如画般美好的场景，自己默默离开。 他感觉自己这样的人，出现在这种光明生物的面前，是对对方的一种侮辱。 乔西是谁？ 乔西是殡葬人的儿子，从小生活在墓地中，他最早认识到的，就是死亡。 他母亲因为他难产而死，所以他有了一个酒鬼父亲。 他从小就学会跟着父亲给人挖掘坟墓，埋葬尸体，在暴雨后捡拾被雨水冲塌坟墓中的残骸，重新埋葬。 他不会害怕累累白骨或臭气熏天的腐烂尸体，因为这些东西陪伴他成长，甚至是他的听众，玩伴。 村里没有小孩会和看管墓地人的儿子玩耍，乔西的"朋友"只能自己寻找，后来他明白那些东西代表的是“死亡”，所以乔西觉得，自己应该也是属于死亡的。 他会成为死灵法师，运气使然，天赋使然，但乔西觉得，自己天生就和死亡相伴。 而死亡本身代表着阴暗一面，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出现在那么耀眼的圣殿骑士面前呢？ 他那么好看，那么尊贵，自己的出现，只会玷污了那人的眼睛吧。 乔西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凡人终将会死，所有人都会在墓地重逢。 但在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欣喜。 圣殿骑士是精灵的后裔，不管哪个族群，精灵的寿命都是漫长的，而精灵在死亡的瞬间便会化成光点消散在天地间，灵魂回归母树。 真好，这个人不是凡人，他不会死亡，他不会被装入棺椁中埋入地下，他不会腐烂成一滩烂泥。 他能永远都如此美丽耀眼，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乔西当时不知自己呆呆站立在原地多久，却看见男人放下手上的书卷，看向自己的方向，随后，似乎轻笑了一下。 “谁家的小猫跑了出来？” 乔西扭头就走了，他感觉到这位圣殿骑士的看轻。 这让他很难受。 但这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的精灵之子，被神明眷顾的圣殿骑士，理应拥有蔑视众人的特权。 可是，他还是感到了难过。 第9章 第 9 章 “你没事吧？”一声温柔中带着忐忑的女声和靠近的阴冷感让乔西瞬间回神，原来是那女鬼刘伶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身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伴着她周身环绕的金光，乔西莫名感觉自己仿佛再次见到了旧世界的圣人。 他随即又感到一种不可思议，一个亡灵居然会让他感到圣洁，要不就是那怪物带了迷幻攻击，要不就是那疑似圣殿骑士的泰伦先生带来的冲击劲还没过去。 “你脸色很差，你没事吧？那怪物……”刘伶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有些羞涩地继续说道：“我、我本来想帮你阻挡一下的，但是那天我的消耗过大，现在没有办法凝聚成屏障，只能帮你逃跑，而且，而且这个怪物，好像比上次的那头更让我感到恐怖，我……” “它更聪明，会使诈。”乔西回忆起刚才怪物悄无声息查看车底的行为，还是起了一身冷汗。 更不提之后掀翻车辆的恐吓行为。 刘伶绕着乔西飞快地转了一圈，确认乔西没有明显外伤，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她没气。“这已经是最近出现的第三头怪物了，人类变异成怪物的频率在加快，乔西，你是有能力的人，你真的不愿意加入我们吗？” “很感谢你这次帮忙……”乔西疲惫地叹了口气，可能是刚才对敌时候那种危机感过于强烈，或许是因为泰伦的出现让过往的回忆仿佛滔天巨浪将他吞噬，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家，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或许醒来的时候，萨托已经自己在他的精神海中复活。“说真的，其实我不太能理解，你一个已经死去的亡灵，却说着想要拯救人类。为什么？” 刘伶愣了一下，仿佛没有想到乔西会这么说，想了一会才轻声答道：“可是，我们曾经也是人啊……我们的亲朋好友，还都是人啊……” 乔西想了想，也是，这里的亡灵似乎都能保留生前记忆，这让他们好像不会陷入完全疯狂，拥有想要守护自己家人好友的年头也的确可以理解。 “而且虽然天道式微，但六道轮回仍然存在，如果人类世界因为变异怪物陷入混乱，整个六道轮回都会一起崩溃，天道也将完全消失……”刘伶有些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指头，轻声道：“我因为刚死没多久，这些也不是完全明白，都是团长他们告诉我的，但我身上的宫的金光源于天道，我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些……” 乔西抬手，做了一个请停止发言的手势，信息量过大，脑子转不动了。 什么天道，什么六道轮回，什么宫的金光……你们这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一个穿越人士了？ 原身乔西是个纯粹的无神论者，但多年网上冲浪，刘伶说的这些多少也知道点，但是怎么说呢，对于现在的桥西来说，原身的记忆对他来说是带着割裂感的，就好像属于一是海内一个带锁的箱子，虽然他有要是，但他不会去轻易打开阅读里面内容的存在。 而这会身心疲惫的乔西，索性连这个箱子的密码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更何况，对于现在的乔西来说，他去拯救别人，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嘲讽。 “我帮不了你们，”乔西直接说道：“我没有这个能力。” “但上次，你明明……”刘伶顿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对，明明你上次……但你今天一直都在逃，我本来以为你是想把怪物引到狭小空间……” “上次消耗过大，我现在就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一个连自己的狗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这……”刘伶应该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一时也有些怔愣，不过许是生前是老师的原因，虽然胆子小但是想法多 ，想了想道：“我吧你的事情和团长说过……团长是我们这个城市最有威望的鬼了，基本就是鬼王的存在，他说你的那种战斗方式应该不是道教，他也很好奇你的师门，我想，如果你愿意，要不和我去见一下团长吧？或许他那边能有办法……” “你们的体系和我所使用的完全不同，他应该也帮不了我。”乔西疲惫地摇摇头，拍了拍身上因为蜷缩角落站上的尘土，随后往上楼的车道走去。 他真的很疲惫，现在只想回家。 但刘伶显然不愿放弃，但又是领教过乔西不配合的样子，只能无措又紧张地飘在他身后跟着。 “对了，你有办法能和那位泰伦先生说上话吗？我、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拥有非常强大的气息，但我根本没法靠近他，我觉得他应该也能有……” 乔西正在扶自己小电瓶车的手一顿，牛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刘伶，这女人真的是撞到脑子死的啊，脑子都给撞没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蓝色T恤。“我，送外卖的。” 又指了指车道，那人刚才坐车离开的方向。“他，大佬帮，富二代。” 基本上他们两人就如同两条平行线，生活在不同的圈子里，即便有像今天这样的巧合，但乔西能见面就和这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说，你好，请问有兴趣了解一下和亡灵一起拯救世界吗？ 刘伶自己也觉得刚才那话有点不过脑，低头喃喃道：“对不起，不过，其实我们一直都对这位泰伦先生和他所在的公司很关注。你们可能不知道，但作为亡灵的我们，知道很多被隐瞒下来的信息，包括怪物事迹出现的数量远比见诸于公众面前的要多，而圣卡洛家族一直在收集怪物尸体做研究，这栋楼里面也有他们隐秘的实验室。”刘伶说事的时候，那种怯懦的感觉就消失了，一番话娓娓道来，倒是真有积分当年讲台上的风采，“我们的同伴尝试过很多次，但所有的实验室环境都带有奇怪磁场，导致我们根本无法接近，也无法得知他们到底在进行怎样的研究，研究又进行到了哪一步，是否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们全都一无所知。” “另外，这位泰伦先生也十分奇怪，团长曾说这个男人的身上应该蕴含有十分强大的能量，而他本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也都无法靠近，不是实验室那种屏蔽感，而是一种威压，那是连团长都感到畏惧的压迫感……” 如果泰伦真的是圣殿骑士的转生，那刘伶他们会有这种感觉，乔西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这就是圣光啊，朋友！ “而且，而且……他能一拳就把怪物击杀，这种事情本生就不正常吧？”刘伶回忆起刚才见到那匪夷所思的一幕，看向乔西，希望得到他的认同。 乔西…… 乔西能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话，如果泰伦真的就是圣殿骑士，别说这么一头怪物了，人家的最高记录是一脚踹飞一头魔龙。 “……对不起，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他今天经历够多的了，台风天，怪物追杀，萨托消失，乍见泰伦并引发的不愉快回忆……乔西的疲惫感是肉眼可见的，那低垂着头推着他快没电的小电驴，漂亮又微微涣散的目光终于让刘伶察觉到了这点。 “抱歉，我……” 乔西不等她说完，径直推着车往外走去，刘伶跟了两步，最终停下。 “我，我觉得团长可能可以帮到你……你如果改变主意，可以在任何一个十字路口烧香呼唤我的名字，会有同伴告诉我的。” 乔西将电驴停在一个可以充电的车库，随后坐公交回家，鲁殇给蒋副队请了假，只说台风天淋了雨有些不舒服。最近生病的人不少，新闻都在说流感季节，让市民注意个人健康，所以蒋副队关心了一下后，直接给了半天假。 乔西所在的小区太偏远了，公交又绕了个圈子，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乔西洗了澡，觉得更疲惫了，但肚子又开始感觉到饥饿，正在饿着直接睡觉还是不管怎样出门买点吃的间纠结，门铃响了，小宝妈妈端着一海碗骨头汤站在门口。 “今天刚回来的早，正好我汤煲多了，给你松一点来。”她看着乔西接过，才笑着继续道：“台风天，好像防汛那边有些事情，她爸又要加班了，我想着明天给她和小宝烧新鲜的，那就不如留点给你，你平时也不怎么自己开火做饭的，营养可别跟不上。” “谢谢。”乔西将碗放到饭桌上，回头道谢道。“小宝身体怎么样了？最近她好像都没去学校。” “哎呀，不敢去了，上次不就是小朋友之间传染的吗，现在家长们都在请假，我们当然也不会让小宝去学校了。”小宝妈妈摆摆手，随即叹了口气。“不过她爸爸说的也有道理，这周末，我和她爸就准备开车送小宝回老家住两天，至少那边的菜是自己种的，鸡是散养的，吃的能放心些。” “对了，她爸给你的哪个净水壶，你拆了用没有？” 乔西点点头，侧身指了指饭桌，让小宝妈妈能看见盛着半壶水的净水壶。 “再用就好……哎呀，我也不知道，她爸内部买了好几个，亲戚朋友都送了，连老家都寄回去了几个，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一定要用，还让我哟普空给你说一声，你说不会是水质有什么问题吧？你知道的，她爸那边的确是有些不能说的事情……” “我不太懂这些，但我觉得，净水壶过滤的水肯定会更干净，也替我谢谢她。” 小宝妈妈顾及炉子上的汤，没有在多少告辞离开，乔西关上门，室内重新归于宁静。 他的房间里没有电视，也几乎没什么有声音的东西，平日里除了偶尔刷刷视频，唯一的热闹就是萨托。 从穿越到现在，从未有过的孤独感笼罩了他，或者说，从成为死灵法师并复活萨托后，就几乎再没有过的孤独感。 萨托是他同年的玩伴，是孤独的世界中，唯一的同伴。那是一条毛色斑驳的土狗，但有一双非常漂亮的银灰色眼睛。但在村子里的人看来，那是魔狼的象征，萨托的父亲或许是森林里的魔狼，因此萨托被丢弃在了墓地。 墓地远离村庄，更靠近恐怖的森林，但是乔西从来没有碰见过魔狼，所以他不懂魔狼的恐怖，只是被瘦弱的萨托那双大眼睛吸引，偷偷将它养了起来，并给它取了这个名字，是当地土语中，“朋友”的意思。 萨托和他一起成长，白天他们一起巡逻墓地，在森林中捡拾野果蘑菇，在泥地里捉兔子，驱赶破坏坟墓的老鼠。晚上，萨托会趴伏在乔西的小床边，陪伴乔西入睡。 后来，酒鬼父亲溺死在自己的呕吐物中，不到六岁的乔西在村民可怜又害怕的目光中，懵懂又似乎明白一切般和萨托在墓地又生活了将近一年，直到老村长从城里回来后得知此事，找来了光明教会的执事。 光明教会对于孤儿有一套专门的流程，他们会先测试孤儿们的潜力，以此送往其他魔法学院做学徒，如果真的是毫无魔法天赋的孩子，会送往专门的技术培训学校，直到成年后，再安排就职。 乔西就是在那次测试环节中被发现了惊人的死灵法师天赋，死灵法师塔总部特地派遣高级法师前来接小乔西，这也代表着乔西即将远离家乡，前往遥远未知的远方，小乔西不懂害怕，他只是有点难过，他那些被埋在地下的朋友们或许永远都见不到他了。但是没关系，萨托还在，已经长成一条体型巨大的萨托正乖巧地趴在他的小小怀抱里，用彼此的体温互相汲取温暖。 乔西在法师塔中待了十年，其实他的学习速度非常迅速，第六年开始已经可以带领高级法师在法师塔周围做一些清扫森林魔兽的任务，但都不满13岁的孩子，就算乔西觉得自己可以，他的师长们也都觉得他不可以。 死灵塔的氛围其实挺好的，毕竟法师大多都是学术家，比起聊天更爱啃书，从小孤独长大的乔西也不善与人交流，可他还是个孩子，在他还需要陪伴的年纪里，周围都是和善但独来独往的书呆子，只有萨托一直陪伴着他。 萨托是他的朋友，伙伴，亲人。 萨托是为了保护一个孩子死去的。 那年死灵塔总部又来了一批小孩，有和乔西一样因为天赋而送来的孤儿，也有被家族特地安排进来进修的。哪个小孩就是后者，但是死灵塔没有贵族和贫民那套规则，所有新入门的孩子几乎都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身为贵族之子的小孩没法接受，居然趁着机会跑了出去。 死灵塔的总部和其他所有法师学院都不同，它建立在曾经的古战场遗迹中，镇守着这一方不愿安息的亡灵。 不愿安息的亡灵们在曾经的战场上飘荡，它们疯狂又毫无理智，会攻击一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不管是活物、魔兽还是其他亡灵，数以千万计的曾经的勇者亡灵们仿佛杀戮永动机，平日里只有接受任务或者训练的时候才会有人愿意前往。 萨托除外，毕竟没有一只狗会不喜欢骨头，尤其还是一整片荒野的骨头。 那孩子是被重伤的萨托叼着后领提溜回来的，除了灰头土脸和身上的一些擦伤外几乎没什么损伤，但萨托几乎是拖着最后一口气跑回来的，它的背脊几乎被砍断，腹部一个巨大的口子，眼睛瞎了一个，曾经斑驳但油亮的皮毛完全被血水浸透。 它像曾经的每一次回家时候一样，对着冲出来的乔西呜咽了几声，将自己硕大的脑袋埋进乔西的怀里，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乔西曾经也想过，为什么自己拥有的是死灵法师的天赋，而不是光鲜亮丽的光明系法术，或者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元素法师，但是那一刻乔西突然就明白了，或许就是为了留住自己不愿失去的存在吧。 他抽离了萨托的灵体，将萨托的遗体炼制成白骨容器，并和萨托签订了灵魂协议，永生永世，只要乔西灵魂不灭，萨托也将永远会陪伴在他的身边。 成了白骨狗的萨托陪伴乔西从死灵塔学成，陪伴他周游世界，在战斗中磨练，在生死间领悟更高奥义，看着乔西从高级法师成长为世界唯五的传说法师，直至一起在最终的战场上战死，一起穿越到这个世界。 但是今天，萨托的白骨被打散了，在乔西法力稀薄的现在，可能会需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才能让萨托在意识海中得到修复并回归。 法力…… 乔西捏紧了拳头，穿越以来第一次，他有了明确的目标，找到在这个世界中维续法力的方法！ 第10章 第 10 章 他逼迫自己喝完了那一大碗的排骨汤，和往常一样洗澡睡觉。但趴在床上，他的脑袋乱哄哄得，一会是女鬼的话，一会是就在自己眼前变异的怪物，一会是一拳揍飞怪物的泰伦。 今天经历的太多了，信息量也太大了，但乔西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去深思太多，因为他现在的情绪并不稳定，现在做出的结论必定会有疏漏，所以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让疲惫的身心都得到缓解。 这是他在无数次战斗中得到的宝贵经验，旧世界并非美好幻想乡，那里有恐怖的怪物，狡猾的恶魔，疯狂的亡灵。也同样有□□，传染病，甚至国家部落之间的战争。法师的能力凌驾于众生，但不管是死灵法师协会，光明教会，元素法师学院，他们还是和社会息息相关，没有人能真正遗世独立。 乔西最后就是死在战场上的，那已经是整个世界几乎都陷入战火的时候，杀红了眼的国家之间全都倾尽所有，将各自所有能找到的高级甚至传说法师以各种方式甚至胁迫的手段加入战斗。 最后的那场大战，人类的士兵在地面上冲锋陷阵，而天空中则是法师们的战场，各种危险恐怖却又绚烂的法术如同最绚烂的烟花，令人震撼又充满悲凉。 但乔西知道，这个世界是能让人放松安然入睡的。 至少，现在还是。 随着台风天的过去，艳阳重新高照，乔西的生活也仿佛回复了平静。 但在此期间，还是发生了几件事情。 首先是台风过去的第三天，天海市新闻和官方短信等平台联合发布紧急通知，因为收到台风和暴雨影响，本市的水质受到较为严重的污染，呼吁广大市民拒绝饮用未经煮沸过的自来水。 一时间，净水器、净水壶等水质净化相关产品销售一空，超市饮用水被抢购，外卖和快递统一全成搬水工。有电梯的还好，没电梯的只能硬抗，两天下来乔西感觉自己距离矮人那结实的胳膊又接近了一些。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小宝爸爸送来的净水壶了，虽然乔西成了搬水工，但搬水工自己几乎抢不到，如果不是有净水壶在，乔西可能也要为难一下了。 抢不到纯净水的还有小队的其他成员，原本即便乔西之前就提醒过，但生活习惯使然，加上文化程度，很多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哪怕这次紧急通知下，还是有人秉持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观念，渴了就随便用个瓶子装满自来水。 当天晚上，市新闻台曝光了一批因抽查使用水不合格被要求立刻关门整改的餐饮店、食品加工厂等单位，同时各医院、学校等更替换或加装净水器的新闻紧跟灾后，这一系列的举措，让乔西之前就隐隐有的一个怀疑愈发加重，变异或许和水中存在污染物有关。 所以在政府部门担任研究员的小宝爸爸才会如此慎重对待家人和身边人关于饮用水安全的问题甚至到了一种让小宝妈妈觉得奇怪的偏执状态。 所以市政府才会在暴雨后紧急通知，并以损失部分经济利益为代价，关闭多处网红餐饮企业，同时将重要公共部门的饮用水环境统一提升。 当晚，乔西给小队成员按照每个人两瓶水的数量准备了纯净水，第二天开早会的时候一一给每个人送上。“我那有净水壶，不要喝生水，如果有需要给我说，我明天多带一些。” 因为乔西长得太好了，这支外卖小队的基本都是拿他当弟弟或者吉祥物看待，但乔西不爱说话，平时也总是冷着一张脸，所以队员们是虽然喜欢但谈不上熟悉，谁都没曾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捂不热的小石头，今天还会这么贴心，一个个都有些感动。 蒋副队长是被公司要求敦促手下这些人饮用水安全问题的，当然公司也是被政府要求的，可是蒋副队管不住啊，根部管不住啊，如果公司能帮忙解决每人每日福利两瓶水这种问题，当然好说，奈何公司要求自行解决，他这里自己能买到的水都有限，怎么再去顾全全队，所以这会乔西在蒋副队眼里已经不是吉祥物了，那是插着白翅膀的小天使啊！ “这次水质问题应该比较严重，肯定会对身体有影响，大家赚钱不容易，别为了省事把自己折腾进医院。”蒋副队帮着乔西把水分给众人，一边语重心长。“鲁殇看见还有卖水的多少屯一点，家里还有老小的，也为家里考虑考虑。今天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大家尽量照顾好自己，公司已经准备了一笔款项，每周会按照上一周实际上班天数，按照每天5元的价格打给我们。” 这事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乔西分完了水，解决了一个小小的烦恼，又听说能有钱紧张，这一天的开始心情特别愉快。 当天的订单也终于从送水送水送水，渐渐回归到普通的外卖订单，这让即将收工的他愈发觉得一切在往好的发展。 他打算不上晚班了，这里距离区图书馆不是很远，正好可以过去看看，能不能从书上找到一些这个世界法则的痕迹，然后寻找到恢复法力的办法。 直到他在一个路口看见刘伶，那个女鬼蹲在路边，眼神呆滞，配合着她脑浆和血液混合在一块的脑袋，乍一看见应该是让人觉得恐惧的，但乔西莫名觉得这样子的她很可怜，甚至浑身的金光都暗淡地带着一点委屈的味道。 “你怎么了？”他把车停在一旁，走到刘伶身边几步远的地方，假装自己在打电话。 开玩笑，虽然刘伶看起来很可怜，但万一是发疯前兆呢，现在的自己可没法抬手间就灭了一个暴虐的亡灵。 “乔西，是你啊……”她抬头看了眼，又把头埋进双臂间，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但没有一个孩子是真的能把脑袋塞进自己的手臂里。“四天，十六次……这个数字好可怕……” 乔西假装拨弄耳机的手一顿，扭头看向刘伶。“什么？” “台风后到今天才第四天，这座城里已经出现了十六次人类变异，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说出来似乎让刘伶的心情好受了一些，她抬起头站起身，还不忘拍了拍已经不可能再沾染上尘土的裙摆，抬头看见一脸迷惑惊讶的乔西，也有些疑惑了。“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刷过网络？” 一个亡灵问一个活人有没有看网络，乔西觉得挺无语的，不过的确，这几天因为搬水上下楼体力消耗过大，他基本到家都是倒头就睡，床边的书也有两天没看了。除了订单消息，乔西只关注了一下APP推送的消息，大部分都来自官方新闻。 眼见乔西打算拿出手机来看，刘伶直接就给他解惑了。“从台风后的第二天开始，就我们收集到的信息，全市陆续出现变异怪物伤人事件，有人拍摄到了一些现场视频发到网上，你要是关注过，一定会知道，因为热搜都上过了。” “最初还被下过热搜，但因为陆续有出现，而且不止一个拍摄视频，所以现在还能搜到，刚才我们在政府办公室的小伙伴说，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看来是不能压制了，需要有一个交代。” “你为什么很难过的样子？” “四天，十六起，乔西你不觉得很可怕吗？人类的变异速度在加快，但如何阻止变异还没有任何头绪，”她顿了顿，抬起手无助般捂住脸。“乔西，你知道着代表什么吧？” 乔西刺客也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代表着这样下去，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某一天突然变异成只会攻击曾经同胞的怪物，不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 “你们……”乔西本来还想问，你们怎么会得出这个数据，但话出口就知道没有必要证明，亡灵游荡在世间的任何角落，只是大部分人都看不见而已，但他们是存在的，这座城市发生的任何事情，他们比摄像头都清楚，毕竟摄像头都做不到全覆盖的角落，也有他们的身影。 两人静默无语半响，刘伶飘到乔西面前，眼袋恳切，甚至眼角开始积蓄血泪。“乔西，到现在还不愿意加入我们，一起帮助拯救人类吗？” 拯救人类，这个词太过高尚了，乔西自觉自己不配，他从来不想做一个英雄，或者被人寄托希望的存在，何况他现在真的没有能去做拯救他人的能力。 他从不敢被寄予希望，哪怕生为传说法师时，他也只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可能比别人拥有更好一些天赋的法师而已。 当他还是少年时，深渊魔龙苏醒，那是一场噩梦级别的灾难，一整个国家几乎沦为了魔龙的屠宰场。国王亲自率领大臣在法师塔前匍匐跪拜，哪怕相隔一个古战场遗迹，站在法师塔上仍能看见那一片跪拜的人群，还有他们身后几十辆满载的马车。 法师塔用沉默回应国王的跪求，但是在深夜时，乔西的导师，那位圣者级别的法师，率领五名**师一起走出了法师塔，和另外三名前来助阵的光明祭司和元素法师们一起踏上了屠龙之路。 临别时，乔西曾问导师，明明愿意相助，为什么白天不直接答应国王？ 导师当时四十出头，看起来还很年轻，但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他拍了拍才十二岁的桥西说，因为巨龙太可怕了，当你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就不要让人对你产生希望。 没有结果的希望比绝望更可怕。 “……你们亡灵，也是因为执念才存在的吧？”乔西突然问道。这个的“你们”，指的是这个世界的亡灵，乔西面对刘伶，这么一个鲜活的存在，突然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的亡灵存在的规则，是否和他的旧世界也一样了。 刘伶愣了下，大概没有想到乔西会在人类未来的问题前却询问起自己存在的理由，但作为老师的她还是解释道：“不，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鬼啊，六道轮回是真的存在的，人死后的确会先变成鬼的状态，然后转世投胎，可能变成动物，昆虫，当然也可能还是人。不过，有执念的鬼更容易被敏感的人感觉到，当然像你这种能直接看见我们的也有，就是阴阳眼……说起来你也很奇怪啊，你是无神论者吗？怎么我觉得你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懂？” 乔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问道：“那你的执念呢？你的执念就是保护人类吗？” 刘伶哑然失笑。 “怎么可能……谁会真的是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啊……我最初只是想继续守护我的孩子和老公吧……”刘伶微微仰头，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眼神温柔缱绻。 “你知道的，我以前是小学老师，家里都靠我考公在照料，包括宝宝……我婆婆不太喜欢我，觉得我不顾家，也多亏我老公一直护着我。我……我真的很爱他，我也很爱宝宝，我们本来说好了暑假时候带着宝宝一起去旅游的，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人会这么脆弱，就那么一下之后，所有没有兑现的未来永远成了不可能……” “我不后悔，真的，作为老师，我不可能看见我的学生在我面前出事，我也是很爱他们的，我相信他们也很爱我，但是我知道，我对我的老公，我的宝宝，对这个家是永远都亏钱的……我放心不下他们，我舍不得离开他们，我想再多陪陪他们，至少，至少想陪着宝宝，等他再大一点……” “这应该就是我最初的执念吧，不过做了鬼，反而知道了更多的事情，我其实很胆小的，我也很怕怪物，但是，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想办法解决异变的问题，不管我多想保护宝宝，保护我老公，他们有一天可能就会像我婆婆那样，突然就变成了怪物……那个时候，真的刀那个时候，我又怎么去救他们呢？” 乔西明白刘伶的悲伤，也看懂了她眼中的希望，可是现在的自己无法去回应任何，最终，他只能道：“对不起……” “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 没有把握的希望，就不该让人去寄托。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乔西觉得应该对政府多一点信心，毕竟是第一次击杀怪物时后来赶到的特警，还是好像一直在研究怪物并且和政府之间似乎又合作的SD公司，都代表着官方也在一直寻找破解的办法，更不用说这个异变是全球范围内都在发生的，这是全人类共同在面对的困境。 却没想到打脸会来的那么快。 因为遇见刘伶，时间有些晚了，乔西没再去图书馆准备直接回家。 没有萨托在，家里有些过于空旷了，乔西决定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 那是一家小而拥挤的路边饭馆，乔西点了一份炒粉，和周围其它食客一样，一边吃一边拿着手机刷微博。 微博上就和刘伶说的那样，虽然没有热搜，但是只要用“怪物”做关键词，还是能搜到不少或者带图片或者带视频的帖子，虽然大多模糊不清，但视频里慌忙逃窜的人和阵阵尖叫声至少能说明拍摄者们的确在遭遇危险。 让乔西注意的是，其实刘伶还没发现危险的严重性，异变怪物的数量增加不仅仅在天海市发生，最近各地相关目击事件增加不少，尤其是这次台风暴雨受到影响的地区。 怪物似乎随时可能在身边出现，而人类对此却束手无措，因为官方知金没有一个解释却在悄然撤下热搜，这种做法让名为“不安”的情绪在网络中悄悄蔓延。 就在乔西沉思的时候，突兀的电视声音响起。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主要针对关于最近大家非常关注的，天海市频繁出现异化怪物的事件，对广大市民做一个解释。” 小饭馆里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看向挂在墙上的电视，里面是一场新闻发布会现场，主位上的几人都穿着正装，神情肃穆。他们的身后是一面投射屏，此刻握着话筒的中年女性抬手，屏幕上出现五张照片，全部都是面目狰狞形象恐怖的人形生物。 女士又抬手一点，将其中一张图片放大。“网络上流传比较广泛、大家讨论比较多的所谓异变怪物我们排查了一下，去掉刻意恶搞和合成的视频、图片外，主要有以上几张，我们通过实地调查和访问后，现在将相关调查结果公布。” 第11章 第 11 章 乔西听到这里就没了兴趣，戳你更新低垂下精致的眉眼。他不是养在法师塔中的那种法师，他很早就开始参与清理遗迹战场的任务，在拥有踏实的实战经历（并且年龄到达）后便前往旧世界各地游历。 他当过雇佣兵，也曾经是某个国家的皇帝座上宾，他穿梭过热闹的市集，也独自一人行走在只剩亡灵的废弃村庄的小路上。 有一年，恶疾横行，被传染这会先开始咳嗽，继而浑身发冷又燥热难耐，他们会因为痛苦抓破自己的皮肤，旧伤叠着新伤发出腐臭的气息。病人哀嚎着自己的痛苦，又不断咳嗽着吐出同样腐朽发臭的内脏碎末。 这种病的传染性极强，常常是一整个村子甚至是一整座小城里只能听见各种痛苦的哀嚎，然后是一整座一整座村庄或城市的人死亡。 可是当乔西赶往王都，却看见国王和教皇正站在城墙上告诉民众，这只是普通的热症，一些所谓人全部消失的村庄是因为洪灾将至被整体迁移。 乔西之后找到教皇，质问他为什么要帮皇帝蒙骗无知百姓，这时候不是应该让他们知晓恶疾的严重性才能加以控制吗？ 年迈的教皇望向他的眼神慈祥又怜悯。“孩子，你知道这种病是怎样传染又该怎么去治疗吗？” 乔西诚实摇头，他只知道这种病应该十分容易传播，他来望都正是想来看看王家的医师是否有办法。 “孩子，我们找到了遏制传播的办法，需要将所有已经被感染的人全部隔离，如果有皮肤已经溃烂的，只能烧死，只有高温才能隔绝病毒的传播。”教皇拍了拍目露震惊的乔西，低声叹息。 “如果我们将治理办法告诉普通民众，你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吗？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能拥有了掌握他人生杀的权力，这将演变成比恶疾更恐怖的灾难，造成社会的动荡。在维护稳定和让民众继续保持一个平稳假象但可以暗中推进这两个选择中，你会选择哪一个？” 乔西沉默着离开王都，出城的时候，他遇见了整装待发的浩荡军队和站在其中的无数光明祭司，俊美的圣殿骑士穿越了坐在一匹纯白无一丝杂毛的白马上低头俯视他。 乔西猜测到了他们即将要去执行的任务，对那些已经染病的人来说非常残忍，但对更多还健康的人来说却是生机，这种选择题他做不来的，但教皇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向白马上圣洁光耀的圣殿骑士微微躬身，他相信只要心里还存在一丝善良的任何人，去执行这个任务都是痛苦库万分的，而众所周知，光明系法师可能无能，但不会心存邪恶。 逆光中他似乎看见骑士笑着说了什么，但随即骑士大人一抬手，率领军队曾策马而去。 当乔西从回忆中醒来，再次抬头的时候，正对上电视上一张被放大的照片。 照片拍摄的角度是侧后方往前的，只见照片的右侧方是一个面目狰狞身形算得上巨大的男性，上身**，肌肉虬结到青筋暴起的程度，正张大着一张流着涎水的嘴做出嘶吼的准备攻击姿态，而画面的左边是一个瘦弱的职业装女性正张开双臂，挡在四、五个躲在桌子下或抱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性身前。那女性从侧脸来看面容清秀眼神坚毅，和对面狰狞的暴徒或者说异变中的男人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可以算得上是一张非常充满画面感和故事性的照片，但令人感到诡异的是，那女性身影呈现半透明状态，浑身还笼罩着一层黑色雾气。 “接下来是这张，也是我们感到最可笑的一张，不仅出现了所谓的怪物，还出现了亡灵。但事实上，这是一张被恶意PS过的图片，发布者为了博取流量而故意修图的结果。“ “从去年出现人类因为感染X病毒，突然异变成怪物开始，世界各地的确都有报道，但总体数量是非常非常低的，并不如网络上所说好像到处都有，搞得人心惶惶，希望广大市民同志们还是要秉持不信谣不传谣的精神，对待网络上出现的这些铺天盖地的谣言，同时也要对政府保持信心，我们已经联合包括世界顶尖医学家，在攻克这个X病毒。相关的进度我会在稍后报告。” ”照片中左边的这位男子叫赵X平，三十二岁，是本市领航科技开发园区某软件开发公司的一名程序员。事发当日，找X平因为在研项目中的程序问题和策划李某发生争执，情绪激动下两人发生肢体冲突……” 乔西没有继续听女解说员的后续“解释”，他的眼睛盯着照片中那个被黑雾缠绕的女人，那是刘敏，好像是刘伶的姐姐，上次看见她们的地方，好像正是那个领航园区附近。 刘伶身上的金色光芒，她解释说叫什么宫的金光，乔西的理解就是代表刘伶就算是鬼也算是个好鬼不会害人，但黑色雾气，乔西觉得就算是不同的世界，有些规则应该也是相同的，比如元素，比如这种黑雾代表的是充满**的令亡灵无法解脱的执念。 他匆匆吃完饭，开着小电车赶往领航科技园区，他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应该是恶灵的亡灵，却会想要去保护人类？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有个感觉，这个世界的灵体或许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到达领航科技园区门口，乔西才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找到刘敏，别说这个园区占地面积庞大他没门禁卡不能一栋栋查找。就说，人可是个亡灵啊，哪儿一钻不是躲？ 幸好我们乔西也是个小机灵鬼，想起刘伶曾说过怎样找她的法子，决定依葫芦画瓢尝试一下，就找了个路口低声念着刘敏的名字，没一会，一个职业装年轻女鬼就出现在他周围。 “你找我最好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比如你想转行去当偶像明星这种事，不然浪费我的时间，就算你长得漂亮，我也会生气的哦。”刘敏双手环胸面无表情，那气势就和乔西见到过的那些难搞爱投诉的女精英一般无二。 “我在电视上看见那天你保护人的照片了，我i想知道你为啥那么要这么做？对面那个应该是个变异中的怪物吧，我见过类似的，我不明白，这对你应该是有损耗的，而你，你应该是个充满怨气的亡灵才对……” 刘敏身上的黑雾明显比上次见到要浅淡不少，而且神态也略显疲惫，好像一个刚通宵加班走出办公楼的打工狗。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我死在这园区里头，这儿就是我的地盘，我的怨气很多都靠那些加班人的怨念凝聚。他们平日里给我提供源源不断的恶意做供奉，那当他们有危险的时候我护一下有什么奇怪的？谁还不把自己的衣食父母给供着啊。” 说的好有道理，但又仿佛哪里不对，乔西困惑地皱着眉。“你的执念是什么？你明明应该是恶鬼，你们这种恶鬼不是应该伤害人类，让他们产生痛苦后进行吞噬，好壮大自己的能力吗？” 刘敏冷笑，带了几分不耐烦，但对上乔西仿佛大学生般清澈真挚中带着些蠢萌的无辜眼神，叹了口气。“你知道每个打工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总有做不完的工作，这是一个持续性并且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再去做什么，他们已经非常痛苦了，他们的怨念已经浓郁到让我成了这片区实力最强大的亡灵之一，我若还对他们去做什么，恐怕老天爷都要看不下去吧？” 她上下打量乔西，眼带审视。“说起来你也很奇怪，你看得见我们，刘伶说你曾经在很短的时间内杀死一头怪物，你是道家的？但都什么年代了啊，恶鬼杀人这种事，我都从来没听受过，你那师门是不是没通网络啊？” 乔西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选择沉默，刘敏见状冷笑道：“估计是什么前朝遗老，还有一堆规矩要守，行了，我不问，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今晚还要做个发言稿呢。” 见她转身要走，乔西忙叫住她。“你的执念是什么？你身上的黑雾很深，你的执念一定很强烈，我不太明白，就算你说你能吸收人的怨气，但最初的你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伤害人类的冲动的？” 刘敏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盯着乔西看了会，才缓缓开头。“因为这里的很多人和我一样，如果我伤害了他们，等于在伤害曾经的自己，和未来我可能会成为的人。” “我和刘伶其实不算真的亲戚，只是都是刘家村的，那是一个三线小城市下面的农村，穷又封建。刘伶爷爷那代就搬到城里去了，所以刘伶没感受到过那种愚昧带来的痛苦，我很羡慕她。” “都说越穷越要养儿子，我家也是，我上面一个姐姐，我下面应该还有两个妹妹，据说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六岁那年家里总算有了个男孩，还是个脑残的，我觉得这也算是报应。” “感谢九年制义务教育，但我高中，如果不是校长和班主任帮忙付学费和生活费，我应该和我姐一样早早辍学打工去了。我大学差点没法去读，我妈希望我能嫁给村支书的儿子，好让我舅舅能进编制，对了，我舅舅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我姐帮我偷回我的录取通知书，赶我离开，她让我这辈子别回来了。我的大学第一年学费是我高中的班主任帮忙凑的，后来的钱是我自己打工赚的，还有奖学金。” “就在考研那年，我收到家里电话，四年来第一次收到来自我爸妈的电话，我姐死了，跳河的。我赶回家才知道，我姐是因为结婚三年生不出孩子，被对方退婚后，让我爸妈每天辱骂给逼死的，而他们让我回去，其实不是为了让我见我姐最后一面，而是想让我嫁给我那姐夫，真恶心。” “他们把我关了起来，想逼我答应，没想到帮我逃出来的是我那舅舅，那几年他进城打工，被社会毒打过好几顿，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他送我上火车的时候给我说了和我姐一样的话，别回来了，能在城里待着，就别回来了。呵，谁还想回去啊。” “后来我研究生毕业，就留在了这个城市里，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我要优秀到让所有人都认可我。学校的时候，成绩是证明自己的方法，到了社会，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孩子，能证明自己的只有工作能力，毕业六年，我从一个最基本的员工升职到高级管理，我们公司即将上市，老板都和我已经谈妥了股份问题……那天也是这样的晚上，加班的时候我感觉很累，我想趴一会再继续，谁知道这一睡就再也没能醒来。” “你说我怨不怨？“ ”我在写的那份企划案，如果按照我当时的构思，能够比后来实际价格低10%的价格收购，你说我恨不恨？” 就，怎么说呢，原身也算比较苦的出身了，现在的乔西也的确经常为经济困扰，但是，乔西的确不太能懂这种甘为牛马的打工人，只能嗯嗯点头。 “我因为这份执念无法解脱，徘徊在这片园区里，我最恨的就是那些明明还能工作却敷衍了事的人，我也吓唬过那些晚上不加班却在公司搞些不干净事情的，大好的年纪，为什么不努力工作，谈什么恋爱？” “但这里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人，为了获得社会的认可，为了成就自己而努力奋斗，哪怕每天都在抱怨干不完的或上不完的班，但依然脚踏实地做好工作，所以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我的影子，我自然，也会努力去保护着他们。” “我吸收走他们的怨气，让他们摆脱压力，放弃辞职这种逃避的想法，而我也壮大了自己的实力，我们是相辅相成的。” 乔西没有办法理解这种骄傲到底怎么来的，但他选择了尊重，何况怎么说呢，虽然理由很奇怪，但非常真实，刘敏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梦想，所以在守护那些被攻击的人。 “刘伶希望我能加入你们，一起守护人类……这里的亡灵都和你们一样，想要守护人类世界吗？即便是怨灵？”乔西又问道：“刘伶说，亡灵生前都是人，总有亲朋好友，想要守护是理所当然的，是这样吗？” 刘敏又笑了。“我在死以前，也觉得鬼应该都是害人的，但这是因为习俗问题。天道有轮回，生而为人，死后成鬼，鬼投胎后又成为新的生灵，世界如此生生不息。鬼只是其中的一环，自成一个种族却又和其他生命息息相关。” 乔西点头，这个刘伶也和他说过，他后来也查阅过一些网络回答和书籍，轮回这个概念他已经明白了。 “既然是一个轮回，那少了哪一个环节都是不对的，但如果这种病毒导致的异变无法解决，人口将会渐渐减少甚至人类消失，那亡灵又将归往何处？” “还有一点，刘伶可能没有告诉过你。怪物死后，是没有灵魂出现的。比如说刘伶的婆婆，也就是你杀死的那头怪物，刘伶没有在地府找到她的亡灵，也没有在人间徘徊，就是那样消失了。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更需要尽快解决异变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需要我？我一个送外卖的，怎么去解决什么X病毒？” “人一旦开始进入异变状态，就会变得富有攻击性，而根据我们获得的信息来看，受伤过的人后续产生异变的几率是高于普通人的，尤其是老人和小孩。这份数据来源于非洲，也就是最早出现病毒的地区，那边的研究样本数据非常全面，这份资料只在各国政府高层之间知晓，我们是通过潜伏在政府中的同伴才得知。所以你看，这个X病毒来源虽然不明，但是传染途径之一就是通过感染，这和丧尸有什么区别？你丧尸片总看过吧？” “我们当然知道，你不可能研究什么病毒解药，但是我们希望当怪物出现的时候，你能站出来，帮助我们一起对抗怪物，阻绝感染的蔓延。” “根据我们现在的经验，我们亡灵只能帮助抵挡怪物的攻击，尽量保护群众不被伤害导致感染，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可是无法对怪物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你也经历过刘伶保护她儿子的，怪物越是饥饿，攻击力将越高，我们无法抵抗很久。” “你上次说，因为你力量没有恢复，所以不愿意加入我们，我可以理解，但我觉得你可以去见一下团长。你似乎师门断绝，所以找不到恢复的办法，团长作为这个城市现在的鬼王，哪怕不是存在时间最长的鬼，应该也会有其他门路。如今天庭崩坏，道门断绝，不过我听说多少还有几个老鬼或神仙存在，如果能找到他们，或许能帮你找到什么办法，但这种存在不是我这种小鬼可以接触到的，团长或许有办法，你觉得呢？” 乔西从刘伶口中也听见过这个叫团长的，应该是个非常受两人尊崇的老鬼，乔西觉得刘敏说的有道理，但是他还是想再考虑一下，毕竟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说我可以承担一份责任，作为曾经传说级别法师的他也同样有属于自己的尊严，他更希望自己是一个满血的状态加入，而不是去求人办事。 他也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世界的亡灵们，是不是真的都好像刘伶和刘敏所说的这般，会愿意为了人类而奉献。 但乔西怎么都不会想到，被迫改变想法的契机会如此之快的就出现。 天必定是非常忙碌的一天，晚上乔西躺在沙发上，翻阅一本不知年代来历的道家经籍，正在因为看不懂一字千意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 23点46分，来电人是蒋副队。 “小乔，有个事要拜托你，刚才你刘哥的媳妇打来电话，说刘哥病重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你刘哥的朋友打电话给她……你嫂子今晚也在发烧，我也走不开，你……” "蒋哥别说了，我这就过去。" 第12章 第 12 章 0点23分，乔西坐在网约车上等着红灯，这个路口的不远处就是第三人民医院，蒋副队说23点多的时候，高烧不退并且开始说胡话的刘队被同屋的租客发现，紧急送来了这里。 乔西有些懊恼，刘队一直没有复工，虽然经常电话或者微信联系，但他没有重视刘队的久病不愈，而是相信了他的敷衍。如果自己可以更注意一点，更谨慎一点，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红灯跳闪到绿灯，车却没动，乔西抬眼看去，原来是医院这边大门处正行驶出一个车队，当前一辆吉普车上闪着红蓝警示灯，后面紧跟着一辆同样闪着警示灯的救护车，最后还有一辆吉普车压阵，气势十足。 “哇，这是哪个大人物转院哦，排场这么大！”司机小哥凑到挡风玻璃处查看，引得乔西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恰好视线和为首的吉普车副驾对上，那是个穿着黑西装的魁梧男性，面容还似乎有些熟悉…… 这不是泰伦的保镖之一吗？这么一看，开到的和压阵的那两辆吉普车，那一看就非常昂贵的外观、左后和后方玻璃上那特殊的防窥膜、还有车顶测露出来的由树叶构成的圆环logo一角。 说起SD公司，乔西只能想到两点，第一就是又有怪物出现，但这里是闹市区，而且没有封路没有慌乱的人群，一路过来可谓风平浪静，不像是刚出现过能引起骚动的怪物的样子。可能就像司机小哥说的那样，有SD的高层在转院。 另外一个就是泰伦。他其实最近一直都尽量避免自己去想那个人，他们之间的地位差距太大了，甚至乔西可以合理怀疑，车库的那次偶遇可能是他和泰伦之间这辈子距离最近的一次，因为正常情况下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机会。 但是他太像圣殿骑士了，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甚至是说话时那种可能不自知的高高在上的态度，都太相似了。 作为一个穿越到陌生世界的人，乔西是孤独的，他的前半生所有的一切被迫被埋葬掩藏，没有人和他能有共同语言，哪怕他再不爱和人交流，发现整个世界中仅仅只剩自己，其他人都是"别人"时，他也是会难过和沮丧的。 他那么难过萨托的消失，也因为和旧世界唯一的牵连也不见了。 所以哪怕在旧世界中，他和圣殿骑士也能称得上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依然会有那么一丝幻想，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圣殿骑士就好了，至少，他有了同伴。 此时网约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乔西收拢发散的思绪，付了车费便冲进了医院内。 这是乔西第一次真正踏入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令他有点难受，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大厅里依然灯火通明，头上的指示牌写着各个科室的名称和引导，他也不太能理解都是什么地方，只能按照原身的记忆先去了问询处，然后赶往急诊处，可是急诊处的护士一查询，却告诉他，人在十几分钟前已经过世了。 乔西简直不可置信，队长怎么就没了？怎么可能就没了呢？ 他不信，反复请护士再帮忙确认，年轻的小护士虽然体谅人刚过世家人不愿相信的心理，但几次后也有点不耐烦。 "病人急救车都没下来，人是在车上就走了的，直接就拉去停尸房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记录还没上传到电脑里，你要不去看看救护车还在不在，随车的急救员应该清楚。" 随后她就急匆匆跑开，徒留乔西一人站在原地。 急诊室里声音嘈杂人流来往，那是一种属于人间的热闹，但乔西却陷在一片失重感中，仿佛一个困在人间的灵魂般茫然四顾。每个人都是陌生的，他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刘金根，刘队，队长。 这个人不管对原身还是对乔西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当年原身乔西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天海市，因为找不到工作蹲在路边干啃着用最后的钱买的馒头，是队长给他递来了一瓶水。大夏天的那瓶冰水，喝下去却是一路温暖到心头，滚烫的好像原身眼中涌出的泪。 他跟着刘金根当了外卖员，是队长慢慢教这个乡下刚来的男孩大城市里那些为人处事的法则，教他用手机，挑订单，给他选了小电驴，找出租屋。 他知道原身的孤僻，总是会拉着乔西说家常，会鼓励乔西拼搏梦想。得知乔西想买房的夙愿，也是队长拉着他一个个房产中介的逛，找最适合的房源。 两人都穿着朴素，看房过程里还受了不少白眼，原身性格更倔强点，扭头就要走，也是队长耐着性子一边给人说好话一边拉着乔西不放。 后来乔西搬家，也是队长组织了大家一起帮忙，还凑钱给他买了床。 其实刚开始队里的人不是很喜欢乔西，长得太漂亮的女孩子能有外貌优势，但长得太好看的男孩子在底层工作者中却多少被歧视，也是队长带着他一点点融入进来，最终原身依靠自己的勤劳踏实努力博得众人的认同，但乔西知道里头也有队长一直帮忙周旋的缘故。 乔西穿越过来时，原身给他留下最真挚甚至可以说唯一的感情是对队长的，他像原身的父亲，大哥，也是最能托付的朋友，而从乔西来到现在至今，队长也的确如同记忆中那般对自己无微不至照顾周全。 原身和乔西，都像苍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不会被人发现，队长就是缆绳，一头系在船头，一头连着这个世界。 而现在，这根绳子，断了。 这时候那小护士又匆匆跑了回来，见乔西还呆呆站在原地，着实有些可怜，再加上那副能原地出道当明星的精致外貌，还是软了心肠，出声提醒道："你别站这儿啊，快去地下车库，救护车按照规定要消毒清洗，你现在下去应该还在。" 乔西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低声道了谢就顺着指示牌走向地下车库，一路脑子都还是懵的，直到他远远看见一辆车门敞开的救护车旁，两个黑衣男人正和三个救护员说着什么，其中一个黑衣人，正是之前遇见泰伦那天，后来从车上下来搬运怪物尸体的几个特种兵之一，好像还是个队长。 乔西不知为何就停下脚步，闪身躲到一辆车后。距离有些远，那几人说话声音还轻，乔西听不见具体，只是见到几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那黑衣人说了几句后，三名救护员都点了点头，好像答应了什么事情，随后那名有过一面之缘的队长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掏出了几张纸，一一递给救护员，指了下某处，又拿出水笔分给几人。三名救护员互相对视一眼后，便在纸上签下字，黑衣人似乎十分满意，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后把纸收回，随即又说了两句什么话后，两名黑衣男人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离开。 乔西又等了一会，才好像刚到达一般走到救护车旁。"刘金根，刚刚是你们送来医院的吗？" 其中一个已经进入车厢喷消毒液的救护员闻声停下动作，回头看了眼乔西才答道："刘金根吗？是我们接的，不过很可惜，病人在车上已经抢救无效走了。" "他是什么病？" "急性心肌炎。" "脑血管破裂。" 两道回答同时响起，另一个正在整理病历夹的救护员和面对乔西的救护员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拿着病历夹的救护员跳下车，走到乔西面前，把病历夹翻到最后。 "我们是22点57分接到急救电话的，好像是病人的邻居打的，23点26分我们接到病人，那时候他的症状是心肌炎，但在车上急救过程中我们发现他脑血管破裂引发脑出血，同时心肌炎也导致他呼吸道痉挛.虽然车上已经尽力抢救，但最终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死亡，时间是23点56分。" 他把手上的病历夹递给乔西。"我们很抱歉，但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乔西接过病历夹，纸上写着他完全看不懂的各种医学名词，还有最后的死亡时间。 "那，那刘金根的尸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病历夹还给那个救护员，尽量保持语气冷静地说道："我是他的朋友，他家里人拜托我过来的，我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两个救护员又互相看了眼，那个拿着病历夹的才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就是，刘金根这死亡时距离另一家医院更近，所以我们就……" 乔西扭头就走，从看见那两辆印着SD的车开始到刚才那两个黑衣男人的行为，一个最坏的可能出现了。 队长变成了怪物，并且已经被那两辆车带走。 他的尸体，应该就躺在刚才那辆救护车中，和他擦肩而过。乔西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车库出口，甚至不惜用上刚恢复了些的法力，强行将不怎么听话的风元素绑定在自己的双脚上，好让身体能更轻盈一些。 他想追上刚才走的那辆黑色轿车，但哪怕他地再快，那辆车也早已消失不见。 自己要怎么才能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中，找到那两辆货车的行迹？ 或者说，他怎样才能找到队长的下落？ 这个世界有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队长真的变异了，他也要亲眼见到，那才能对队长家里人交代，那才能送队长最后一程。 他一抬头，就看见正对车库的摄像头，这个现代化的大都市里据说摄像头的覆盖率几乎已经到达了75%，那还有什么能比摄像头更无处不在呢？ 那些亡灵。 乔西很少求人，不管是旧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明白人情才是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没有平白无故的施以援手，只有去依靠什么换取。 如果今天他要求那些亡灵帮他，那他能用什么换？ 只能用一个承诺。 心里有了计较，他不再犹豫，走到最近的十字路口后低声呢喃。 “刘伶，刘伶，我需要你的帮助……” “刘伶……” 刘伶曾说，如果需要找她，只需要在路口呼唤她的名字，过往的亡灵会替他传话。乔西用这个办法找到过刘敏，但说真的，这路口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这个办法能管用吗？ 毕竟能找到刘敏是因为那片科技园区本来就是刘敏的地盘啊，而这里是南城区，刘伶可是在西城区的。 十分钟后，乔西内心的焦急简直无法控制，每过去一分钟他都觉得队长距离他又更远了一些，会渐渐消失在这片黑夜之中。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正准备继续时，突然感觉一道女声出现在他的身边。 “抱歉，我在刘敏那儿，通知到我花了一些时间……你看起来很不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桥西牛头，就看见刘伶和刘敏一块站在他身旁，显然刚才刘伶应该是在领航科技园区那块。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被SD公司的车带走了，我希望你……你们能帮我找到他们去了哪里。” 刘伶惊讶道：“那个SD公司基本只对和怪物有关的事情有兴趣，难道你朋友……” 乔西沉默了一会，平复了心情后，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我不知道队长是不是变成了怪物，但就算是真的，我也要亲眼见到才行。不然，他就这样莫名失踪了，我对不起自己的内心。” 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在你面前用最坚毅真挚的眼神看着你，谁能顶得住啊！反正刘伶不能，她眼神都柔软了几分，正要开口，却被刘敏抢了先。 “单凭刘伶和我没法帮到你，天海市太大了，需要让更多的鬼来帮忙，但能有这种号召力的只有团长，这个城市的鬼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的，等见到你们的团长，我会告诉他我i的承诺。” 刘敏深深看了一眼乔西，点头道：“好，我保证我们不会让你失望或后悔。” 乔西将先前看见的那辆救护车和护航的吉普车细节告诉了刘敏，由她先回去和团长商量如何行事，他则让刘伶带着过去。毕竟有肉身的就是麻烦。 乔西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半多了，那是一座有百年历史的老仓库，也是天海市有名的红色历史保护建筑，据说当年在抗战期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几乎一整个团的战士为了抵御轻掠者抗战到到死，没有一人投降成为俘虏。 乔西还没踏入就感受到了浓重的死气，那是只有死亡过许多人的战场才会弥漫的阴冷气息，但这里的死气中还弥漫着肃杀之感，乔西想，这里就算有徘徊不去的亡灵，生前应当也都是正气凛然之人，所以他们的埋骨之地才能带着这种威慑感极重的肃杀气息。 他开始对这个团长多了一些好奇和尊重。 旧世界中他最后驻守的死灵法师塔便是建立在这样一处充满肃杀气息的古战场上，对，死灵法师的法力来源于死亡，而死灵法师又是镇压这些亡灵的最佳人选，所以几乎每一座死灵塔都选择的是亡灵聚集的地方，比如遗迹战场，曾经被屠戮的王都等等。 乔西最后驻守的那座死灵塔所在的那片古战场，却并非人类之间的对决，而是千年前旧世界的人类为了抵抗域外恶魔入侵而在此地发生的大战，当时世间仅有的五位传说级法师共同在那片古战场上，以燃烧生命转换成法力的方式使用了神级法术，虽然最终将域外恶魔驱逐，但包括五位传说法师在内，这场战争几乎无人生还，只有千百年都不曾消散的肃杀之气回荡在那片荒野之上。 刘伶带着乔西从一处侧门进入建筑内，仓库外单独盖有一座小楼，那是真正的纪念馆，仓库作为保护建筑是关闭状态，这里只做了一定的重建，但基本还是保留着当年的模样，几十年前的旧仓库完全以水泥浇筑，带着一种属于旧时代的苍凉。 这种老建筑的层高比起现代住宅要更高一些，每一层都几乎没有任何隔断墙，空旷寂静，唯有乔西一人的脚步声回荡，沿着楼梯每往上走，那种阴冷的感觉愈加明显，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连刘伶从进入仓库后，都几乎没有再说过话。 转到四层时，刘敏出现在五层的楼梯口处，从上俯视着乔西。她没有开口，乔西也没有，只是沉默着踏上最后一段楼梯。 和楼下几层只有狭窄的通风孔不同，五楼是带有大窗户的，仿古的木窗大开着，月光洒落在室内，清冷孤寂。 室内的中间是一张透着年代感的大木桌，桌子上放着一张同样年代感十足的老地图，桌子的边缘处放着几个大瓷碗，桌边是几张长条木凳。 这里仿佛翻修过，又似乎没有，墙上、地上都还留有子弹孔和炸弹的痕迹，墙上焦黑的地方是火燎的，地上对叠着用来做掩体的麻布袋，角落里红色的液体不知是油漆还是凝固的血液。 “这里最初是指挥所，后来成了最后的阵地。”有一个男声突然从乔西身后响起，声音浑厚中带着一丝暗哑，好像因为嘶声力竭后损伤了喉咙。“夜半时候阴气重，有时候会让过去和现在空间重叠，那摊的确是血迹，一个才16岁的小兵留下的，毛都没长齐的年纪。” 第13章 第 13 章 乔西转身，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性亡灵，大概35岁左右吧，正气的国字脸，长相平凡却自带一股威严感。他穿着一套老式的军装，头上戴着同款的军帽，中间一颗红星在月光下闪闪生辉。 不过最让乔西感到惊讶的是，眼前这个男鬼浑身没有丝毫气息显露，既没有代表怨念的黑雾，也不见如刘伶那样代表有功德的金光，他站在那里，就好像一个正常的拥有呼吸一般的人。 这其实是有些可怕的，代表这个男鬼已经将自己的力量运用地如火纯青，并且本身实力应该就很不错，这才能有如此像人的表现，而此刻如果这个男人突然动手，乔西可能连还手的余地都不会有，更何况此时没有萨托，他还在亡灵的大本营里，这种无形之中带来的压力，让乔西不由自主生起了积分警惕。 “张松毅，你也可以跟着刘伶他们直接就叫我团长。”张团长上前就想拍拍乔西的肩膀，估计是平时拍鬼成习惯了，但乔西可是个大活人，团长的手直接穿透了乔西的身子，从他胸口处落下。 一时间两人都被尴尬到了，不过这位张团长应该是个性格豪迈的人，很快就笑道：“乔西小同志啊，我们可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基本情况我已经听刘敏说了，我也已经通知大家开始帮忙寻找，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大致知道那几辆车最后去了哪里。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乔西深吸了口气，慎重道：“我知道你们很希望我能加入进来，共同对抗怪物，保护人类，我可以答应……” 没想到张团长却突然抬手打断了乔西。“张某不做乘人之危的事情，承诺必须出自本心，不然就是压榨，那我们和那些资产阶级还有什么区别？” 乔西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这位团长会这么说，对他的好感度又多了几分。“那你是想让我做什么？” 团长指了指凳子，示意乔西坐下说话。"我们也一直想知道那洋鬼子公司到底在做什么，不过他们光在这个城市好像就有几个基地，里面都设置了什么东西，我们进不去。我们这次可以合作，我们帮你找到你朋友的下落，你如果能进入内部，也希望你能探查一下具体。我听刘伶他们几个说，没准怪物就是什么研究导致的，病毒，就和鬼子那时候搞的病毒一样，都是害人的东西。" 这个猜测多少带了点阴谋论，不过谁知道呢，好像电影丧尸大片里不都是哪个医药公司玩脱了导致的灾难后果，而且如果团长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这个SD公司的保密措施未免也过于周到了一些，不仅防人还防鬼，没准还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好，我答应。”乔西没有任何犹豫地重重点头。 团长似乎很喜欢乔西的这种爽快，哈哈大笑着又举起了手，想想不对，尴尬笑着重新落下。 这时候，一直站在楼梯口没有跟上来的刘敏突然道：“团长，我觉得乔西他一直对我们没有办法完全信任，是因为他对亡灵有非常刻板的印象，他觉得亡灵都是会害人的。今天既然已经达成了初步合作意愿，不如用实际情况来让他自己决定。” 团长一听，甚是有理，遂看向乔西。“小同志，浪费你几分钟的时间，你觉得怎样？” 既然团长这里已经打探到刘队的去向，乔西之前内心的烦躁也平息了不少，何况他来之前本来就存有和这些亡灵达成同盟的心思，如今能见识一下未来盟友是否值得托付信任，自然是最好的。 团长也不多话，站起身手一挥，随着这个动作，他原本宽厚中还带了点质朴的气质完全变了，一股令乔西都觉得惊讶的凌厉杀气从他身上溢出，原本之前被收敛的金光笼罩住他全身，刺眼地让乔西忍不住闭了闭眼。 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窗边的水泥墙后突然就冒出个大兵，手上还拿着冲锋号。那大兵走到窗边，对着窗外夜空便吹下冲锋号角，但乔西听不见任何声音。 刘伶见他疑惑，解释道："这声音活人是听不见的，但我们鬼都可以，只要是团长管辖区域内的鬼都能听见，他现在吹的是集合令，一会各个区域管事的就会来这了。" 这个世界的亡灵好像真的和旧世界不一样，至少旧世界的亡灵没有统领管辖的概念，他们只会遵从自己的执念行事，完全不会有这种阶级概念。也有成群出现的，或许是一起死在一起袭击或者传染病中，或者恰好是一个墓地的邻居，他们只会依照害人的念头联手，但是不会有现在眼前这位团长这般具有号召力和统率力。 乔西之前听见刘伶和刘敏说这个团长是这个城市的鬼王，他本以为所谓的鬼王只是能力的象征，好像旧世界法师的分类，什么高级法师、**师、圣者和传说法师，刘伶她们的推崇就和旧世界里普通法是对于高阶法师的崇拜一样，他还真没想到，鬼王这个名词还代表了统治的意思。 只一会功夫，空寂的仓库里陆续又出现了六、七个鬼影，有穿着长衫戴着瓜皮帽的中年人，有身着格子西装的矮胖男人，有穿着病号服眼神狠如鹰隼的老人，有还穿着衬衫背带裤小皮鞋但眼神清澈的小孩，也有警服笔挺眼神刚毅的年轻男性，她们身上或黑雾浓烈如墨，或金光璀璨如照阳，让来到这个是节后第一次见到群鬼出没的乔西也忍不住有些惊讶，不说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就这些怨气深重的怨灵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如果放在旧世界，他早就召唤出死神镰刀准备干架了。 然而这还不是让乔西最为惊讶的，随着无声号角，仓库内的墙壁里，地板中，突然上百名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大兵，在最短的时间内井然有序地站成几排，将整个仓库五楼都几乎沾满。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戴着各种伤痕，军装都被鲜血染红，但他们每个人眼神坚毅站姿挺拔，周身的金光虽不如团长或后面来的几个鬼，但也每个都和煦如春阳。 而其中有些士兵满脸稚气未脱，可能都不过16、17的模样。 “这些都是你的兵？”乔西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旧世界也有战争，也有几千人的打战场，但看着眼前这些哪怕死后依然眼神清澈坚毅的士兵们，看着他们身上代表功德的蛋蛋金光，感到了久违的震撼。"你的兵，都牺牲了？" "好像有几个幸存的，十来个吧，哎，剩下的，将近八百人，都留在这了。"团长笑着，眼神依然坚定无畏，一如当年面对仓库外集结的成千上万的敌兵。"但我们当兵的，图的就是保家卫国，我们要是退一步，后面的老百姓怎么办？当时我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每个人想的都是临死前要多带走一个鬼子是一个，嘿，我临走前还炸死了三个鬼子，不亏！" 他又指了指最先出现的几个亡灵。“这几位都是这个城里的大鬼，各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不过他们生前都是为了民族大义为了黎民百姓的好人，死后执念不消，都和我们一样，依然愿意守护这一方人民安康。” 乔西对此其实真的有点难懂。“据我所知，你们身上的金光叫宫的金光，代表善，但是好像刘敏，身上明明都是黑气，为什么也会认为是不会伤害人、甚至是会保护人呢？” “小子，你师承何门？”病号服的好人阴恻恻地冷笑一声。“你师傅居然连这点事情都没告诉你，就敢让你出师？” 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几人中面容看起来最像反派的，但他身上的金光确是最为明亮的几人之一，比那穿着警服的青年都亮堂几分。 “李先生，乔西他功法和我们所知迥然不同，怕是另有来历。”刘敏上前，淡淡搭道：“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样，我虽然是猝死，我的执念却是人生理想没有达成，所以我虽然是怨灵，但不会有害人之心。李先生生前潜伏在敌方高层，传递回来过许多至关重要的情报，为抗战胜利做出过不可磨灭的功劳，所以当他过世后拥有宫的金光。” 刘敏又指了指那个鬼气森森的小孩。“平平的父母均是老师，也是思想先进分子，当时敌人将他们一家抓捕后，用虐待平平的方法想要逼迫他父母改作为政府的走狗，替他们编撰美化言论，平平是受虐待而死，但他的执念是希望所有的孩子都不会再受到这种威胁压迫，所以平平满身怨气，却是孩子们的守护神。” “乔西，我不知道你以前为什么这样执着认定能单纯用执念的颜色来判别亡灵的好坏，但我们亡灵都是人变成的，人性是最复杂的。而且天道之下禁止恶鬼残虐，若是依据天理报应来为自己报仇还行，但若陷入虐杀之中，自有天道镇压届时魂飞魄散有事不的轮回，这是谁都不敢的。” 乔西心说大姐那您可说错了，我不是根据颜色判定什么好坏，而是压根你们都是坏蛋。 “那你们为什么不投胎？” “天道崩坏了，现在没有地府，大家都在牌号呢。”那小孩飘到一张凳子上坐下，把脸搁在桌沿。他极为瘦小，却有着一双大眼睛，没有眼白的瞳仁从下往上直愣愣盯着一个人看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寒，但乔西看见了他浑身上下布满的伤痕。“平平的爸爸妈妈等到解放以后才走的，他们感到很幸福，所以没有这么恨，就在下面等排队，平平只能留在这里，团长叔叔说，要等哪天平平的气消了，就能去下面等排队了。” 张团长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对乔西解释道：“下面就是地府，自从天道崩坏，地府也没了，只剩天道维持基础秩序。能去地府的都是执念没这么深的，我不少兄弟就已经在下面了，等我们的执念消除，我们也会去地府等候投胎转世。不过你看这世道，我们又怎么放心的下？” 乔西沉默了。 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可以说完全彻底颠覆了他曾经对亡灵的认知，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亡灵自有一个世界，他们也有属于亡灵的秩序，和旧世界无序的死后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在旧世界，没有转世投胎这个说法，古老的传说中，普通人死后肉身归还尘土，灵魂回归元素，唯有特别伟大的英雄会由神的使者引领前往神殿——前提是，没有变成怨灵。 而这里却有地府，好像活人生活在地面，亡灵生活在地府，这里的亡灵亡灵更像是另一种形态的生命。 我……”他张了张嘴，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冲击着实有点大，但幸好，他还记得更为重要的事情。他吸了口气，冷静道：“感谢你们的解答，你们让我感到敬佩。” 他弯下腰，对着眼前所有的灵魂鞠躬，这是一个生灵对于英雄们下意识的行为。 乔西重新站直身体，看向团长，严肃道：“我其实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张团长震惊，刘家姐妹震惊，全体老鬼和兵哥哥们震惊。 震惊中带着几分怀疑，怀疑中又好像有些可信。 毕竟没有那个正常人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乔西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有病的。 “详细的情况，我们下次再说。我的力量体系和你们的道法不同，我的世界这些叫做元素，有例如风火雷电的元素属性，也有对于治疗非常有效果的光明元素。我属于亡灵之力，但自从上次和怪物战斗后就全部消耗了，这段时间一直没办法恢复，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加入你们的原因。但现在，我感觉到我所需要的能量……” 乔西其实有些犹豫，自从这些亡灵大量出现后，他就感觉之前很难寻获的死灵元素一下子变得非常充沛，让他的身体蠢蠢欲动，但那些元素大部分却仿佛被束缚住，他想吸纳也做不到。 他有一个淳朴的猜测，死灵元素来源于亡者，旧世界人死后灵魂回归元素，所以世界中自然充斥这死灵元素，但这个世界人死后变成亡灵，死灵元素没有外泄，所以他无法随便吸收，但现在这里亡灵太多，死灵元素严重超标，但都算是有主的，造成现在看得见摸不着的情况。 他因为犹豫说的有些模糊，张团长等让人原本就震惊的表情现在又带了几分迷惑，这青年在说什么？什么亡灵之力？什么死灵元素？ 修改i了以西屯镇那个的名字，应该是张松毅，不是张昌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这时候，一个穿着军服戴着眼睛，自带几分书卷气的中年男人走到张团长身后。"老张，我怎么听起来这小同志说道什么死灵法术，就是我们说的阴阳之气中的阴气呢？你看，风火水土，和我们的五行是不是很像？太阳的光明之力，还有死亡中获得的死灵之力，不就是阴阳吗？" 团长一拍脑袋，豁然开朗。"不愧是你，刘参谋，这脑瓜子就是活络！这踏嘛不就是阴阳之气吗！" 刘参谋一推眼镜，环视周围众鬼，眼神里带着些恨铁不成钢。"我早就和你们说了要与时俱进，你们不知道现在什么灵异恐怖小说，什么修仙小说，多的是这种阴阳啊五行啊之类的理解，每天站那些网瘾青年背后，多花个几分钟看两眼他们屏幕，也不至于这点思路都转不过来。" 除了刘敏和那个警服青年跟着点头外，其他几个老鬼都摸着脑袋不说话，平平还有些委屈地扭开了头。 乔西倒是有点迷惑，阴阳的概念在这个世界中流传十分久远，从人类历史初期就将生的世界定为阳，死后的世界定为阴。诸如太阳、男性等也被归类于阳，而月亮、女性等则是阴；同时，包括亡灵、妖怪等，也都被称为阴祟。 可怜的乔西（特指原身）对网络小说虽然很沉迷，但对鬼神之说也并不敏感，他所知道的阴阳学说更偏向于保健养生，什么阳气上升浊气下降，赤脚容易进阴气导致脾胃虚弱，所以继承了原身记忆（包括浏览历史）的乔西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阴阳之说还能这样解释。 "但是，乔西依然有些不解。"可是为什么，我汲取不到你们的死灵之气？你们出现的地方，和我那个世界一样，气息的感觉十分明显，但我无法和过去一样直接汲取……"他想了想，犹豫着接着说道："不过我们那里没有地府的概念，人死了就是死了，执念会留下亡灵亡灵，不过不会多久，亡灵也会消散。我们没有轮回转生。" 团长也偏头很认真地想了半天，然后摇摇头。“很不幸，这些事情我们也一知半解。这么说吧，天道崩溃其实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是突然发生的，前朝末年时候，恰逢天下大乱，是这个世界到处都陷入战火的时候，天道也突然崩坏了，人间和地府之间原有的一些联系都被断绝，留存世间的仙人消失，亡灵遁入地府，人间成了孤岛。我们现在和你说的这些，大部分源于历史遗留常识，一些是我们自己慢慢摸索得知，还有一些，是残留世间的老鬼们教导。但你这种情况过于罕见，没法用正常的我们已知的经验来回答……” 团长转头看向那位刘参谋。"这问题你怎么看？" 刘参谋估计都习惯了，脸色十分平静地对乔西道："我不知道，转生到另一个世界或者灵魂穿越我只在网络小说里看见过，我无法准确判断你所说的死灵之气是否真的就是阴气，所以我只能给你做推测和假设。但我觉得你的想法可能是正确的……" "根据我死后多年的观察，在这个世界中，阴气会自然下降沉入地下，除了我们亡灵自带的之外，几乎很少能留在人间，因为阴气对人体有极大的危害，这可能也是对人类世界的一种保护。而在地下存在地府，西方那里叫地狱，反正就是死后的世界，阴气下降后会自然汇聚在地府中，成为千万等待投胎转世的亡灵赖以生存的基础。我们的存在也是阴气凝聚的结果，执念只是将我们的灵魂保留可以被看见的外观。但我们的阴气就是我们的，所以你无法直接从我们身上汲取，就好像你能看见别人的银行卡上存款数目，但你不能自己直接提取，我觉得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团长立刻扭头对着乔西点头，"对，我觉得就是这个回事！" 乔西也有些不想理会团长了，但面对刘参谋他态度亲近了不少，毕竟法师也是搞学术研究的，文化人对文化人总有点亲近，而且六参谋的这个简介和他的猜测十分相似。"但如果无法汲取死灵之气，也就是阴气，我没办法恢复状态。" 问题好像又绕回了原点，刘参谋又思考了会，迟疑道："其实对于地府，我们了解的也不透彻，我们死的时候地府已经名存实亡，我刚才给你说的这些，也都是我这么多年来自己观察和推断的。不过，老城区有条南市街，这座城市的城隍庙就建在那，好几百年了，我曾经听说那边住着个老鬼，或许他清楚。" 团长一听立刻道："那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 刘参谋摇摇头。"那边这两年也有过改建，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而且老鬼的性格大多古怪，贸然拜访反而容易搞砸事情。我倒是觉得不如明天我和你亲自过去一次，你和我算是这里道行最高的，要是我们都解决不了，派孩子们过去也没用。" 随后，他又看向乔西。"我这有个想法，你要不现在再试试能不能从我身上汲取力量。" 话音未落，乔西已经感受到有丝丝缕缕的死灵之力从刘参谋身上散出，被他自然地吸取进体内，虽然十分微薄，但和之前完全无法汲取相比，已经有了本质的改变。 他疑惑地看向刘参谋问道："可以，你做了什么？" "武侠电影看过吗？就类似于传功吧，我刚才主动愿意将力量引渡给你，然后我觉得我的阴气就流散出来了。怎么样，你回复了多少？" 乔西感受了一下，摇头道："很少，我连武器都无法召唤。" 刘参谋闻言，为难地看向张团长。"看来我的办法是可行的，只要亡灵愿意，我们能主动将自身阴气引渡给他，但是他的需求量十分庞大，我刚才提供的阴气，已经将近三十年。如果再多，恐怕我会有消散的可能。6……不过，这一点反而说明，小同志的确应该是个十分厉害的人，所以他对阴气的需求量才会这么庞大。" 张团长一听却眼睛都亮了，一拍大腿道："这不是最容易解决的吗？我们这最不缺的不就是鬼吗？兄弟们每人先给点，让小同志今天能先找到那洋鬼子公司，查探到怪物的情报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能去找那老鬼问问法子，再不行，这个城市这么多鬼，总能有解决的办法！" 随即他振臂一呼就喝道："弟兄们，愿意牺牲自己修为的上前，跟着老子上！"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仓库中的大兵鬼们齐齐整齐划一往前一个迈步，同时充沛的阴气弥漫在整个仓库内，如泉涌般冲入乔西体内。 阴气弥漫的时间其实很短，因为很快都被乔西吸纳，而同时几乎所有的大兵包括团长身影都淡泊了一些，有几个大兵甚至形体涣散，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们吹散。 "那几个傻小子，肯定把大部分积攒的阴气都给你了……"刘参谋抬了抬眼镜，眼神中带着悲哀和欣慰。"他们就是这样，觉得会对老百姓好的，就奋不顾身，当年宁愿死战到最后一刻，没一个愿意当逃兵，这性子是改不掉了……小乔同志，我们不会后悔自己的牺牲，只希望你能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乔西前后两辈子，被人托付的事情着实不少，有权贵，有王族，有其他法师，甚至来自教宗大人，但被一群亡灵托付希望，真的是人生首次。 他被感动的次数也很少，而对象是亡灵的更是首次。 但是他看着这满满一仓库身穿军装面容坚毅眼神清澈的亡灵们，深深地弯下腰。"我今天来，本是为了我自己的私事，但感谢你们的信任，我，绝不辜负各位的赠予！" 张团长之后便让一众兵鬼先行散去，只留下刘参谋和那几个老鬼，还有刘伶和刘敏。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默契，因为输送给乔西阴气的关系，团长这会其实显得有些虚弱的，但刚才一动未动的老鬼们这会齐齐站到了张团长的身后，仿佛一种无声的保护。 “我们现在来说正事吧，关于你那朋友去了哪里。” 根据信息收集，那辆由SD攻击吉普车护卫的救护车最后去了北城区一个医药科技园区，那边是SD公司的科研所所在，早就被对这公司有怀疑的众鬼曾去打探过，但只知道除了一层大厅外，十二层以下算是普通对外区域，十二层以上到二十四层顶楼全部设有特殊磁场，灵体无法进入查看，而且地下似乎也有规模庞大的区域，灵体同样无法穿透。 那问题来了，乔西应该怎么想办法混入呢？ 乔西在这个园区送过外卖，知道那一片的大楼安保都是比较严格的，外卖贵都在大楼外固定区域，人员进入必须要有门禁卡，而且门禁卡可能还不能整栋大楼通用，能拥有整栋楼权限的可能只有物业、保安和保洁。 乔西考虑再三，提出先进入地下车库，看看有没有办法伏击巡逻的保安获得门禁卡。 那片区域的管辖者是那个穿警服的青年，姓何，看起来非常年轻，好像才当警察没几年，但桥西知道他已经牺牲十年了，那是天海市著名的缉毒英雄，每年禁毒日宣传片里都会出现他的照片。 他父亲也是警察，为了抓捕逃犯被连刺12刀，仍然死死拖住歹徒不松手，血流满了整条长街。 小何子承父业，继承了父亲的警号，也继承了父亲为国为民的忠义精神，也是为了追捕毒贩，被毒贩从16楼的窗户踹下，削减当场。 宣传视频中，他的母亲已经哭不出眼泪，只有一声声悲泣哀嚎响彻长空。 青年警察点点头，但很务实。"理论上是可以的，但SD公司聘请的保安都是比较专业的，都是退伍军人或者老特警，身手很好，不是那种普通物业下的保安能比的。万一控制不住，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乔西的身手非常好，这也是我推荐他加入我们的原因。"刘伶温声解释道，不过眉目间也带上了一丝愁色。"我就怕底层巡逻的保安不能上到核心楼层，反而还会暴露乔西。" 刘敏这时走上前，将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电脑包放上桌子，从里头取出台粉色的笔记本，打开后一顿才做才抬头笑道："那个公司和我们以前有过商务合作，我还一直都在跟进相关后续信息。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正巧，那栋楼我倒是知道一个秘密。你们知道SD公司的执行总裁泰伦吧？他这两年常驻天海市，但没有另外购置房产或者酒店，而是直接把这栋楼的顶楼总裁办公室后头单独开辟了个套间。" "另外，据我所知，每天凌晨三点左右，在这栋大楼里遇见泰伦先生的几率很高，根据我这里的信息记录，最近几个月，我们公司员工加班频率增高的原因之一是泰伦先生总会在半夜开视频会议，要求同步相关软件优化进度。" "对于SD公司来说，不管那个实验室里有什么，但我相信泰伦先生的权限一定是最高的。乔西，如果你胆子够大，你可以现在赶过去，在车库尝试蹲守泰伦先生。不过第一，他身边一般都会有3到4个保镖，据说都是国际雇佣兵；第二，泰伦先生本身似乎有所不同，他的身上仿佛有奇怪的屏障，我们没有办法接近，你自己需要注意一些；第三，基于我个人对泰伦先生外貌的好感，我希望你能尽量对泰伦先生保持礼貌，毕竟她看起来非常……柔弱。" 乔西有没有胆子？ 不仅有，而且还挺大的，尤其是在法力恢复到几乎满格的情况下，可以说一身是胆。 但问题是，乔西和别人不同，他是亲眼见识过这位据说美貌柔弱小时候还被人称帝国小公主的泰伦先生，是如何一拳干趴一头怪物的。 泰伦不一定是圣殿骑士，但光是这一拳的威力也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更何况，如果泰伦真的就是圣殿骑士，这就不是乔西有没有单子的问题了。 圣殿骑士是神的宠儿，他对光明元素的吸引力可谓可怕，别人是需要通过修习法术才汲取元素法力，他自己本身具备精灵族特有能力，天深受元素亲睐，呼吸都是在修炼。 其他法师，哪怕乔西，在旧世界时候多少也会有法力枯竭的困扰，输出法术后要有个恢复的过程，简称回蓝，但圣殿骑士不会，他一边战斗一边就在回蓝，简称永动机。 乔西当年还在往传说级别法师迈进时，江湖传言圣殿骑士其实早就已经具备了传说法师的资格。乔西怀疑他之所以不是，因为圣殿骑士不算入法师范围而已。 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乔西和圣殿骑士之间就是。 但乔西没有其他选择，他的时间不多，如果队长真的是因为异变的可能被带走，随时都在面临被实验的风险，而乔西从电影或者网络上看见的被实验的对象，大多面容犬吠残缺不全。 乔西几乎没有多做犹豫便咬牙道："我现在就出发。" 真的不会坑，敢不敢收藏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一场说走就走的大冒险，差点因为打不到车而死在开头，乔西脑子活络，估算了一下距离后，果断找了一辆共享单车，借助风的元素力量下，从这里骑回家可能只需要十几分钟。 说实话如今他基本法力满格，最好的选择是召唤处萨托让它驮着自己跑，白骨狗不会感到累，魔狼种族更是天生的长跑健将。 可惜摄像头包围圈中，还是想不引人注意的乔西还不想习题热搜。上次台风天召唤出萨托已经是迫不得已，而且幸运的是后来在车库内听见泰伦和几人对话得知，相关路段的摄像监控设备都已损坏。 冲回小区，乔西直接把自己充满电的小电驴开了车来，头盔一戴就准备出发，突然发现一直默不作声跟着的何警官居然坐上了他的外卖箱。 那片医药科技研发园区就在何警官的管辖范围内，何警官一起跟过去理所当然，但现在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用眼神询问，何警官毕竟也算是老警察了，心领神会。“我坐上头方便跟着，而且还能给你指路。” 乔西却没有动，作为从业多年0差评的优秀外卖员，不仅仅体现在服务上，交通安全也从未拉下，第一外卖箱上面不能坐人，鬼也不行；第二，没有头盔不能上路。 何警官觉得自己挺无语的，作为一名警察他当然很高兴乔西对于交通法规的严格遵守，但…… "乔西同志，我不是人，你可以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我不会对电瓶车造成增重，摄像头照不到我，而且我也没有办法戴头盔！" 乔西抿嘴不说话，默默表达着自己的坚持。 要知道为了保证卫生，就算是萨托这条白骨狗，也只有跟着小电驴跑的待遇。 能上这辆小电炉的，除了外卖只有乔西！ 最终何警官和乔西约定好在那栋大楼的门卫室附近碰头，反正乔西对这个城市的道路十分熟悉，也不需要小何一路指路。 凌晨3点12分，乔西将小电驴停放在有充电口的车棚里，这是为了之后的安全撤退做足准备。 这栋大楼所在的园区，是天海市前几年重点推进的医药科研板块园区，占地面积很大，楼与楼之间距离很广，绿化堪比公园，但终究是凌晨时分，这会园区里已经没什么人，乔西抬头往上看，除了零星的几个窗户还有灯光，大部分办公室内都已经熄灯。 乔西没有给目标大楼里的用户送过外卖，不过现代大楼设计基本都遵循一定的模板，他很快找到通往地下车库的通道。 他没有贸然下去，先躲在一旁的树丛后等小何。 小何不知何故让乔西等了大约十几分钟，这段时间里乔西发现这里附近的巡逻十分严密，平均三分钟左右就会有保安经过，光是这一点，已经让人感觉到了这栋大楼的不同。 快三点半的时候，小何悄然出现在乔西身边。"抱歉我来晚了，我先去找了着附近的游魂打探了一下消息，包括泰伦经常使用的车和停放位置。他今天下午五点多开车离开，车牌号码是XX-08235，目前还没有回来。" 小何一边说，一边示意乔西跟他走。"停靠位置在地下车库A区，那边有单独的电梯，平时车库保安每层楼的巡视时间是半小时，现在速度快一点，正好能来得及。" 一人一鬼显然都是行动派，悄无声息地往地下车库内而去，小何还不忘提醒乔西注意摄像头。下达到负三层A区，果然没有看见泰伦的那辆车，便先躲到角落的柱子后头等待。 "听说这位大人物出入都带保镖，一会要不要我帮你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可以操控小物件，但不能维持很长时间。" 鬼哈哎能接触实体？乔西感觉自己又长了见识，但现在也不是详细学习的时间，他想起上次遇见泰伦时，那人面对怪物时候冷静但迅捷的反应，觉得自己不能托大。 "麻烦你了。" 正在商议细节，就听车库中突然响起马达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乔西和小何对视一眼后，乔西往柱子后头又挪了一些，飞快低声道："按照计划行事，不管怎样，你做完后就离开这里。" "但我是魂体，一般人都看不到我……" 乔西摇头，慎重道："请你相信我，这个人可能不简单，我不需要任何人……任何同伴为我冒险。" 马达的轰鸣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内简直震耳欲聋，同时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车灯已经转向这个方向，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乔西选择躲藏的位置，在那辆跑车惯常停车位后的一辆车旁，柱子形成的阴影正好能将他身影挡住，他弓着身子躲在柱子和车中间，借由两者间错位的缝隙往外观察。 跑车停下，俊美仿佛3D建模的泰伦先生推门而出。他依然梳着高马尾，所有的发丝被全部束在脑后，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骨下是高挺的鼻梁，他的嘴唇略薄，天生带了几分冷漠。 他今天穿着十分休闲，上身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版型贴身的牛仔裤，整个人的线条优美流畅，虽没有贲张的肌肉，但整个人莫名就带了几分压迫感。 他一只脚从车中落地，乔西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一个停顿，但随即又好像是乔西的错觉般毫无异状的反手关上车门。 奥迪车上陆续下来三个保镖，都是之前车库里没有见到过的，但看得出也是格斗好手。其中一人刚走到泰伦身边，却见泰伦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随即道："好了，你们今天就下班吧。" "但……"那人明显不放心，但还没说完就被泰伦打断。 "我直接回顶楼，没有关系，你们走吧。"他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显然有些不耐烦。 这保镖回头望向身后两位同伴，正想用眼神交流一下，被泰伦冷了几度的声音问道："怎么，你们还需要我送你们离开吗？" 这位泰伦先生的口碑在保镖里一定不太好，三人一边嘟囔着什么孩子长大了、他变了，一边重新上车，没一会奥迪便离开了车库。 泰伦却没有动，他静静站了一会，突然看向主子的方向，淡声道："还不出来？" 乔西没有动。 泰伦又抬手看向腕表，就在他低垂下眼眸的时候，不远处一辆轿车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那声音尖锐嘈杂，又是突然炸起，泰伦明显一愣，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就是这个瞬间，乔西猛然从隐蔽处一跃而出，如同迅猛的猎豹闪身到泰伦身后，同时法力凝聚成一把匕首，威胁地顶在泰伦的后心口处。 "先生，请您不要动。"乔西很想帅气地附身俯在泰伦耳边说话，就好像那些大片里的男主角，奈何身高差了人家一个脑袋，只能贴近泰伦的后背轻声道："我不想伤害您，只想借用一下您的门卡。" 泰伦的确没有做什么明显挣扎，他的声音很平稳，还带了一点隐藏的笑意。“你想要门卡做什么？你想去哪里，我很乐意为你带路。” 不是，这位先生是不是有点太配合了？带路党？这不符合乔西对圣殿骑士绝不屈服的认知啊！ 但乔西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尽职地扮演着自己绑匪的角色。 “不需要，先生，现在只需要您按亮电梯，然后将门卡交给我就可以。”乔西大概知道自己需要去哪些地方。如果楼上是泰伦在天海市的居所，那实验室这种有危险性的区域必定不会在地上，按照哪些特殊屏障笼罩范围来算，那只能在地下。 很好，这一点就很符合电影里秘密试验基地的套路。 泰伦依然好整以暇，神色如常，语气也十分轻松，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令人愉快。“好的，我把卡给了你，你搭坐电梯离开，如果我同时打电话给保全单位，告诉他们我的门卡立即作废，你怎么办？你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使用这张门卡，然后立刻会被保全系统锁定。” 乔西：……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呢？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仿佛感受到了乔西的尴尬，泰伦笑出了声，甚至毫不顾忌顶在后心的利刃，微微向后偏头瞥来，乔西甚至能看见他锋利但异常精致的眉眼。“你的行动力一直令我敬佩，小猫，但你似乎对现代科技缺乏了一些深入的认知。” 乔西被这称呼和它代表的含义给震住了，难道，这个男人，难道真的就是圣殿骑士？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为什么不可能，毕竟自己也是穿越来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个世界是旧世界的转世投胎地点？ 不不不，旧世界没有转世的说法……那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世界上重逢？ 那是不是代表，还会有其他人也来了这里？ 当乔西怀疑泰伦就是圣殿骑士的时候，他是怀疑中隐隐带了一点希望，但当泰伦真的就是圣殿骑士大人的时候，乔西却只感到不可置信。 乔西脑子里顿时乱成一团，泰伦也是个战场老兵了，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反手转身，借着这个力道握住乔西举着匕首的手腕往上一推，乔西猝不及防下匕首脱落，还未落地便化为光点消散。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几乎面对面，距离相隔极近，乔西怔怔看着泰伦，半响只低声喃喃道：“果然是你，骑士大人。” 泰伦也盯着乔西，眼神深邃，却道：“你变了，你以前只会戴着你的兜帽，但不会戴这种可笑的头盔。” 哦，谨慎的乔西做了最周全的防备，为了防范摄像头，他那可爱的带着小黄鸭的头盔还套在脑袋上。 其实从造型上来说，小何警官一直觉得乔西很帅，黄色外卖服加同款黄色头盔，很像他小时候看的什么假面超人，虽然非常有年代感但代表正义，可惜现在乔西和一身贵气的泰伦面对面站着，只感觉到了说不尽的尴尬。 泰伦扫视一番乔西上下，有些疑惑。“你要门卡做什么？穿着外卖服来窃取SD的资料？还是觉得送外卖能混进实验室？这是你的伪装吗？这么……可爱？” 听见“实验室”三个字，乔西猛然清醒，被握住的手腕用力一拧挣脱开泰伦的手，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过于贴近的距离。“骑士先生，很高兴能在这里重逢，但我现在没空叙旧，能请你交出你的门卡吗？” 当然，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愉快的回忆可以聊，乔西冷漠地想，同时手掌一翻，硕大的死神镰刀-月神出现在半空中，被他一把握住。 但他这份带着敌意的举动并没有让泰伦的表情有任何变化，他仅仅是微微偏头，用一些带着怀念的眼神看着这把恐怖的武器。“月神，好久没见到了……上次在地库里的也是你吧，你的气息我很熟悉，但为什么上次没有使用呢？……不，嗯，你现在的死灵之气有些不同……” 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望向某处，语气中有些微微的惊讶。“你的气息变了，是因为你的新朋友吗？我以为，你不会和除了萨托以外的任何亡灵和谐相处。” 乔西却不知为何，从这一句话里还听出了一点遗憾和不满。 简直莫名其妙。 乔西理解不了这位原圣殿骑士现在豪横富二代的心思，也不想这个时候浪费时间，这时小何却突然一个闪现出现在两人身边，盯着距离肯定没到安全距离的两人，略带警惕地问道：“你们认识？” “认识，不熟。” “当然，我和小猫可是老朋友。”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这下连小何都感觉到了尴尬，他左看看手握死神镰刀脸色严肃的乔西，右看看那位脸上一直带笑似乎温和可亲的传说中SD实际掌权人，总觉得两人关系有点奇怪。 乔西只能先往小何这儿跨了一步，才挡在他和泰伦面前，解释道：“我们算认识，但真的不熟。我也刚知道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对于小何没有听他的话离开这一点，乔西并不感到多少意外，他对小何这个人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作为一名牺牲了的人民警察，他身上的确有那种时刻想要保护所有人、有风险一定要自己上的性格特征。 这人生前是个好警察，死后也是一个好鬼，虽然初识不久，不过乔西不想他出事。 在旧世界，能驱除亡灵的可不止死灵法师，光明教会也是驱邪好手，或者应该这么解释，死灵法师是吸收亡灵能量，也就是暗元素，光明法术是直接摧毁暗元素。光元素和暗元素，那可是天生相克。 更何况，泰伦是圣殿骑士。根据上次泰伦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他应该也完全保留了旧世界的能力，而圣殿骑士的战斗力，别说一个小何，就是张团长可能也扛不住他的一拳。 “是的，我们现在的确有些生疏了……”泰伦抬眼看了下腕表，对乔西彬彬有礼道：“既然如此，不如由我直接带你参观一下这处大楼，同时也能有叙旧的机会？” 乔西抿了抿唇，他不知道泰伦想要做什么，但现在显然他只有同意这一条路。 他要进入大楼内找到队长，需要的门卡在泰伦手里。他和泰伦的战斗力到底谁更胜一筹不好说，也没必要在这里和这个人浪费团长他们的付出。 “不，你不能……”小何立刻出声阻止，但被乔西抬手打断，那个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且果决的意味，这个瞬间，小何仿佛见到了团长，或者自己生前的指挥官，而不是一个外卖员。 “需要有人告诉团长进展，如果你担心，可以安排人在门口等我出来。”乔西看了一眼泰伦，神色冷静平淡，但手上的镰刀再次幻化成一把匕首。“没事，我相信泰伦先生。” 第16章 第 16 章 泰伦率先走进电梯，按下18层，一偏头示意乔西跟上。 他的动作洒脱不羁，月金色的马尾在他身后荡起如同跃龙门的金色鲤鱼，可惜当下无人有心欣赏。 乔西让不肯离开的小何警官留在原地，自己走到泰伦身后站定，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平稳上行，泰伦这才回头撇了乔西一下。 “在这个世界里，坐电梯的时候，我背后从来没有站过人，这感觉真不习惯。而且你这头盔……你不觉得只有让你显得很瞩目吗？” 乔西猜得出泰伦在说什么，平时一定是保镖站在他身前开道，毕竟这位身份高贵。 乔西没有回答，只是脱下头盔，又从口袋里拿了个口罩戴上。 口罩是个好东西，万一有什么变故，至少摄像头里看不见自己的脸。 乔西听见泰伦笑了一下，他理解不了这有什么好笑的，疑惑地从电梯的镜面中看下泰伦，却见到泰伦的视线也定在他的身上。 他也看见了镜面中的自己，短发有些凌乱，穿着外卖骑手服，戴着毫无质地感的医用口罩，而身前的男人虽然穿着T恤和牛仔裤，但衣物的质感非常好，气质随意中透露着一种优雅，更不用说他手上那个腕表。 这个世界里男性有钱的标志之一就是腕表，乔西觉得自己不太能去想象这个腕表的价格，怕心梗。 乔西有些疑惑泰伦居然没有问自己职业，但又觉得可能没有必要问，毕竟自己身上的也算职业装。 而且不问也避免了自己的一丝窘迫。 他能义正词严地告诉任何人不要看不起外卖员，他们也是为社会做贡献的一份子，职业无贵贱，但如果眼前的人是泰伦，乔西觉得自己的确没法去骄傲什么，毕竟在人家公司每个月的缴税额度面前，自己的确仿佛就和什么贡献都没做过一样。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泰伦当先走出，乔西紧跟在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正好维持在一个乔西可以随时召唤月神攻击到的范围之内。 电梯外，展现出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正常的办公环境，虽然脚下地毯明显价格不菲，装修整洁大气，整片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但，这还是个办公室啊…… “我以为，你知道我要找的是实验室。”乔西没有立刻跟上，站在原地问道，语带怀疑。 泰伦调整着手表的腕带，声音轻松。“地下车库不能直接前往实验室，正常的入口电梯在一层，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见到其他保安。这里是管理层，比如我，方便随时下到实验室内的特殊电梯。放心，现在没有保安巡逻，你可以摘下口罩。” 乔西没有接受他的建议，沉默着又走了几步，就听泰伦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进入实验室吗？” 乔西抿嘴想了会，这时候泰伦已经走到了位于楼层角落处的一部电梯处，按下了按钮。 “我……车库那次，是我第二次遇见怪物。我发现每次处理怪物尸体的，都是印着你们公司标志的车。” “是的，这么说吧，人类会异变成怪物，其实从去年开始就有发生，首先出现的地方是在非洲，所以其实各国很早就开始了研究，我们家族因为医药科技这一块的技术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所以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加入了研究团队。每个城市中只要有SD分公司所在，便可以理解为官方背景的突击研究变异原因团队所在。” 电梯门打开，泰伦止住话头，手按在门框上绅士地示意乔西先行，乔西也不客气，当先走入，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个念头，这恐怕也是这家伙为数不多的替人开电梯门的时刻吧。 那电梯的内饰非常简洁，完全以不锈钢构成，这就有些符合乔西在电影里看见的那种神秘邪恶比如生化危机的实验室电梯造型了。 电梯按钮那边，地上部分只有一个18，然后便是从-3开始，一直到-6。泰伦进入电梯，先掏出手机在感应区域扫了一下，随后按下-4。 “地下三楼是保洁之类所在，真正的实验室从地下四层开始。”泰伦解释了一句，但乔西看着他的动作，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所以，你的门卡，不是卡？” 泰伦仿佛没忍住，笑了起来。“当然，现在谁还会真的用卡片啊，太不安全了。手机需要我动态刷脸才能解锁，这不比一张磁卡安全？” 不，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见到过的门卡那可都是卡——乔西闷闷地想着，有些不想说话，但想起之前的话题，还是问道：“你们带走怪物，是为了研究原因吗？” 这部电梯明显比之前的客梯要快很多，这时候已经稳稳停在了负四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乔西觉得这已经不是为了消暑，而是为了起冷冻作用。 泰伦站在电梯门口，等乔西出来，先顺手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了一件白大褂递给他，才说道：“是的，对于现代医学来说，发现原因才能追根溯源解决问题。所以，你要来这里，是因为要查明什么？因为怀疑我们在研究什么，所以来查证我们是不i是在搞弗朗肯斯坦吗？” 弗朗肯斯坦？那是什么？乔西疑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发这时他现泰伦并没有立刻往通道内部走，而是眼含笑意地看着他，不由狐疑道：“你在看什么？” “其实这个口罩的意义不大，你知道现在专业的摄像头还能扫描你骨骼，通过面部轮廓做人脸识别吗？刚才电梯里的摄像头是正对着你，你的脸部轮廓应该已经被完全解析了……对了，你有身份证吧？现在的身份证信息完全联网，警察立刻就能找到你的哦。” 乔西震惊，现代黑科技真的这么黑？ “早、早知道我就不脱头盔了，他果然没安好心……”他低声喃喃道。 泰伦这时候却低头闷闷笑了起来，白金色的发丝在白色的灯光下闪烁着代表昂贵的光泽。“看来我猜的没错，乔西，你对这个社会的进步程度了解的还不够。人脸扫描是骗你的，不过你的确没必要继续戴口罩，我如果要害你，刚才按电梯时候可以直接按下报警按钮，你都发现不到。” 其实从见面开始，乔西就能感觉到泰伦的善意，他的态度仿佛真的在面对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但是首先，乔西不觉得他和泰伦是朋友。 旧世界中，他们只能算相识，有过几次合作，但仅此而已。 他们甚至都没什么语言交流，好像今天这般说这么多话，都是少之又少的。 圣殿骑士的周围总是挤满了人，有仆从，有护卫，有仰慕者，而死灵法师即便偶尔加入某个团队，也几乎都是独来独往的。 在这个世界，这更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 其次，泰伦的出现本身就很令人在意。 一家正在研究怪物的公司，不断收集着怪物尸体，同时官方至今还在掩盖事实真相，即便泰伦说的都好像是真的，逻辑上也是令人信服的，但乔西觉得，保护伞公司最初研究病毒的初衷应该也不是丧尸病毒才对。 一家令人怀疑的公司的实际掌权人，在所有事情没有得到证明前，乔西对一切都保持怀疑态度。 电梯口的位置是一间准备室，包括挂衣架和消毒设备。这里的装修十分未来科技，全部都采用的是金属板，头顶上白色灯光照耀下，一切都显得冰冷没有温度。乔西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四面都是金属墙，没有找到电影中那种可以供人钻进钻出的通气孔，不过他也不是特别担心，泰伦就在自己身边，而面对这位曾经的圣殿骑士，乔西有一点是充满自信的，速度。 普通死灵法师当然和普通法师一样，都属于脆皮职业，不过乔西属于其中的异类，因为他不像其他死灵法师那般过于依赖法术的能力，也不像其他法师那般喜欢召唤亡灵保护自己，由于他对亡灵过分的不信任，所以除了萨托，他就精通一个白骨仆从的召唤法术。 但在实际战斗中，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无尽的白骨可供法术寄灵召唤，所以乔西的近战能力也十分出色。而因为他身形过于纤细，显然不适合走力量系的战士路线，所以当年他的导师特地为他请来世间顶级的刺客，故此，他的战斗方式比起普通法师，更多了一份近战优势，这也是他以前能在战斗中无往不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的朋友。之前被带到了这里，我要找到他。”乔西平静地看向泰伦。“哪怕他已经变成了怪物，我也要见到他，我要对他家里人有一个交代。” 乔西发现泰伦眼中的笑意渐渐收起，脸上终于有了一些严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变化让乔西感觉舒服了一些。 当两个人独处，一个人因为某件事烦躁不堪，另外一人却仿佛戏台看戏，那任谁都不会愉快到哪儿去。 “如果真的确定他是被送来这里，那只会有一个可能，他已经变成了怪物。”泰伦走到一扇墙边，手掌在光滑的墙壁某处一按。“走吧，我带你去实验室。” 墙面上以他掌心为中心荡漾开一圈蓝色波纹，随即一旁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一个门的形状，几近无声地唰然打开，就见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道，风格和这间房间极为相似。 泰伦率先踏上走廊，这里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人，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响起，哪怕灯火通明，也令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那是源于人类内心最深处对于寒冷、空寂和未知的恐怖，即便是乔西，走在这样的走道内也忍不住有些寒毛直立。 “为什么这里温度这么低？”他跟在泰伦身后，眼睛不住打量四周，通道两边设有房间，大多房门紧闭，但也有那么一两间门是看着的，顶灯大多关闭，不过借着走道上的灯光能看见里头放着乔西以前只从电影或者新闻里见过的各种他看不懂的设备。 周围几乎没有一点声音，除了泰伦和他的脚步声外，听不见任何其他人的声音，也没有他以为会出现的怪物或者实验动物的哀嚎，安静到令人窒息。 泰伦却仿佛已经习惯了。“因为病毒在低温情况下最为稳定。” “你们已经发现了异变的原因？那是不是解决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乔西追上前问道，如果真的已经有了眉目，这可是最好的消息了。 此时泰伦正走到通道的尽头，眼前是一扇严丝合缝的钢化门，旁边墙上有验证机器，他先凑过去扫了一下眼瞳，才答道：“不，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根据一年多来世界各地的研究结果综合分析，只能确定造成人体变异的是一种菌类生物……” 门向两边打开，门后是更为宽敞明亮的走廊，头顶灯光的颜色从惨白变成了柔和一些的暖黄，能隐约听见远处还有人的交谈声。 泰伦领着乔西继续往里走，同时抬手看了眼腕表。“更为具体的，等我们的首席研究员来给你详细解释吧，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你的朋友应该也在他那里。” 走过不长的走廊，转过一个弯，就见宽阔的走廊两边有不少房间，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从某一间走出，手上拿着资料夹，见到泰伦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立刻又脚步匆匆去往另一间房间。 泰伦径直走到某一间门前，敲了敲门，没一会一个青年开了门。“泰伦先生，您找尹老师吗？他手上正好有个实验。” 他往旁边让了让，请泰伦进门，看见泰伦身后的乔西时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青年只见眼前的清瘦男子把白大褂随意披在肩头，和他们这些研究院的一丝不苟完全不同。他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但年岁应该不大，能感觉到骨相级好，应该长得不会差，漆黑浓密的短发下是一双仿佛寒夜星芒般的眼睛。 但最关键的是……他白大褂下露出来的衣服，那是一件外卖骑手服！ 泰伦先生是这个研究室的投资方，大老板，同时或许因为家族渊源，对医学相关知识也有不错的认知，再加上怪物异变这个全球性危机问题的刻不容缓，所以出现在这里的频率较高，几乎人人都认得这张脸。 毕竟一个男人俊美到带有冲击性，这种长相一般只要不是瞎子，见过一次一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脸盲症患者都能当场痊愈。 泰伦先生偶尔也会邀请一些特别的客人前来，比如政府领导，科研学者等，每一次都是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像今天这样，大晚上独自领着一名外卖员过来，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老板今晚送温暖，温暖到要亲手将外卖送到尹博士手上？ 虽然泰伦先生看起来平易近人，但这种操作想想就让人莫名觉得恐怖。 或者，这个青年是科学界的扫地僧？不是说如今行情不好，有些业界大佬找不到工作都转投外卖骑手去了，眼前这个人也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他正想再仔细看看那青年，这时泰伦恰好上前一步，挡住了他好奇的视线。“去看看，如果实验能暂停，让他先来见我。” 老板的命令总是第一执行目标，那青年研究员忙回身走向另一边的一扇门，打开后走了进去。 乔西这会也刚打量完这儿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办公室，入口旁一个饮水机，另一头放着两张书桌，上面各有一台电脑，其中一台屏幕亮着，上面是乔西看不懂的图像。 房间的一面墙被整个柜子占据，上面摆放着许多文件夹，乱七八糟的还有些书籍和笔记本。 房间的另一边放着一张三人沙发，上面随便摊着涨毛毯，好像有人曾在这上面小憩。沙发旁摆放着一株绿植，再旁边便是刚才那研究员进去的门。 “那里头还有个研究室，尹博士专用，他也是我说的那位首席研究员。”泰伦低声给他解释道，一边熟门熟路地走到饮水机旁，从下面取出一次性纸杯给乔西接了杯水，但乔西摇摇头示意不用。 “你是不想脱下你这口罩，还是不相信这杯水？”泰伦有些好笑地问道。“按照局势来说，政府应该会很快正式公布关于怪物的最新研究进展，这个实验室，不，应该说世界各地的这些研究相关地点都不会特意再做隐瞒，公开才会获得民众的安全感，所以我没必要对你做什么，你只是提前一些知道而已。” 乔西觉得泰伦这话说的有些道理，而且再怎么说，他也不相信曾经堂堂的圣殿骑士，如今富甲天下权力也不容小觑的超级富二代，会需要用下毒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外卖小哥，所以他还是接过了水杯，拉下口罩喝了两口。 泰伦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道：“你的外貌也没有任何变化，我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吗？” “三个多月前。 ”乔西顿了顿，才问道：“你呢？” 就乔西所知，他前往最终之战时，泰伦那时候正带领一支精英小队前往圣山寻找圣殿。 圣殿是传说中神创世时建立的，也是神在旧世界的居所，那里保留有神的意识。当时的教宗派遣圣殿骑士前往寻找圣山，是希望能找到圣殿并唤醒神的意志，以此拯救已经完全陷入战火中的旧世界。 光明教会号称大陆第一教派，且神圣性毋庸置疑。在大家已经打的狗脑子都要出来的时候，光明教会依然保持着尽量中立的态度，但当时的张狂下，即便教宗出面也无法完全平息战火，只有仰赖能有更权威更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声音来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但直至他在战场死亡，圣殿骑士那也还没传回任何消息。 “我是重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从婴儿开始慢慢长大。但在那个世界，我收到了你在战场消失的消息。” “消失？不，我最后的记忆是格雷先生的陨石雨。”乔西狐疑道，心说难道我的身体被陨石碾成了肉泥无法辨认，索性被当作了失踪人口？ 那也真的是太惨了，大陆仅有的五名传说法师之一，历史有记载以来最有天赋的死灵法师同时也是当世最年轻的传说法师，叠在他头顶上的称号虽然不如圣殿骑士那般可怕，但也值得他小小骄傲一下的，结果不仅死无全尸还尸骨无存，简直丢尽了传说法师的脸。 泰伦闻言，微微偏头，白金色的马尾顺着肩膀划下，脸上的表情显得比乔西还疑惑。“不，据幸存者描述，在陨石降落下来前，战场上突然以你为中心爆发出强光，其中蕴含的力量甚至让陨石停滞在半空。当光芒消失后他们发现你已经不见了。另外，正是因为你的突然消失，大家觉得这是神迹，是申明在阻止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争，所以双方最终都选择了退兵。” 哦，那这么说我还拯救了无数生命，如果旧世界也有功德的说法，我应该满身金光吧，宫的不是还能保佑来世吗，那凭什么他现在是个一穷二白还时时刻刻为法力消耗头疼的外卖小哥？乔西心道，但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你离开应该在我之后，但为什么，你比我更早来到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在车库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泰伦也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你消失以后，我们继续深入圣山，最终找到了圣殿。我不知道有没有神，但我们走着走着，突然他们都消失了，我眼前有一扇门，只有一扇门。我推开门，门后是令人睁不开眼的光茫，等我再睁开眼睛，我已经来到了这里，成了个婴儿。” 这才是真正的神灵的馈赠吧，大家都是穿越，一个高高在上富二代，一个苦逼哈哈外卖员，圣殿骑士真不愧是传说中神灵的宠儿，传言诚不欺人。 正这时，那扇研究室的门再次打开，一名年轻的男子走了出来。 “泰伦先生，这么晚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在男子推门而出的瞬间，乔西俯身，借着放水杯的动作把口罩再次戴上，才抬头打量这个泰伦口中的首席研究院。 来人身材高挑清瘦，黑发略长，被他用一个发夹随便地拢在脑后，看起来有些散乱，但带着几分慵懒。他有一双凤眼，眼尾略挑，但没有风情万种，反而多了几分孤傲。他眉目清俊偏阴柔，戴着一副金边眼睛，不说话的时候唇角弧度微微偏下，看起来是个十分严肃的人。 乔西的雷达动了，学术派，熟悉的学术派的味道，但是乔西对他的印象却不怎么好，可能是因为那人看过来的眼神太冷淡，但转向泰伦的时候却又多了一份谦恭的味道。 乔西也算见过不少人，男人眼神中的冷漠不是泰伦的那种高傲，不是性格上的冷静自持，而是戴着评估，一种客观理性到没有感情的冷漠。 没有人的味道。 泰伦先看了一眼腕表，开口道：“尹博士，你让我等了将近五分钟，我希望里面的实验真的那么有价值。” “是的，非常有价值。”尹朗低头推了一下镜架，才抬头对泰伦道：“刚才送来的实验体，它的情况非常特殊，我感觉已经有了突破口。” “那不是实验体，那是人。”乔西在旁突然冷冷开口。 每一个被送来这里的，他们口中的实验体，都曾经是一个人类，鲜活的有家庭有朋友的人，他们哪怕遭受巨变成为怪物，也不该被这些人轻描淡写的用“实验体”来称呼。 尹博士看向乔西，眼神中终于带上了一些情绪，不是讶异，而是疑惑。 泰伦也看向乔西，眼眸中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他知道乔西再次戴上了口罩，这次却没建议或调笑，只转头对尹博士道：“这是我的朋友，刚才送过来的那一个……那一位实验对象，可能是他的朋友，带我们去看一下吧。” 随后凑近乔西，低声道：“尹朗，尹博士，这里的首席科学家。因为有他，所以这儿的研究进度遥遥领先其他实验室，目前也是全世界最有希望第一个研究出解药的研发团体。” 尹朗再次看向乔西，带着一些审视和迟来的惊讶，他的眼神停留在乔西没被完全遮盖的外卖服上。 不过他很快收回了视线，点点头。“当然，正好我也能给您讲解一下他的特殊性在哪里，泰伦先生。” 他领着两人往实验室走去，门口那名青年实验员替几人推开门，乔西发现门里是一间十分宽阔的房间，同样全部用金属制作的墙面，地上铺着纯白的瓷砖，头灯的灯光非常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门开的瞬间，比外面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尹朗站在门口，先请泰伦和乔西走进，又递给那名实验员一份数据让他立刻输入电脑后，才关上了门。 房间的内部有些像电影里的手术室，两边的墙旁设有水槽，工具台和一些仪器设备。房间的中间放置着一个巨大的解剖台，无影灯打在那上面，能清晰看见被放置着一具人形物体，被一张巨大的无菌布完全掩盖。 乔西心下一紧，正要快步上前查看，被泰伦一把拉住。 他从门边的墙上拿下两个防毒面具，示意乔西戴上。“异变的原因是由于病毒引起，哪怕是你，也不该这样莽撞。” 乔西是个听劝的人，尤其对于神秘又很高大上的现代科学，所以他乖乖接过防毒面具，但是…… “我……这东西要怎么戴？” 泰伦似乎有些想笑，但又忍住了，虽然眼睛里的笑意无法掩藏，但好歹给乔西留下了一点面子。随后他亲自示范，给乔西看了一遍穿戴的方式。 乔西的学习能力很强，毕竟法师都算是学霸等级的，他很快跟着泰伦的动作把面罩带好，抬头时候却发现正看着他的泰伦先生，眼镜里似乎带着一些惋惜。 惋惜没能二次嘲笑自己吗？ 已经准备齐全的尹朗这才领着两人上前，然后一把揭开解剖台上盖着的无菌布。 台子上静静躺着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但说那是"人"并不准确，因为这具尸骸已经能看出明显的异变痕迹。 他皮肤惨白发青，左半边身体还保持着人形，但从右肩往下，那半边身体浑身布满了可怕的肉瘤，呈现诡异的鲜红色，有些肉瘤甚至已经有婴儿脑袋大小，上面还长出了细嫩的肉芽，仿佛一只只向外探出的小手。 乔西从那张还算完好的脸上认出，那就是队长，刘队长，他果然变异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才扭头看向那位尹博士。"我要带他回家，他的家人还在等消息，不管好的坏的。" "抱歉，您不能，这具实验……这位实验对象对我们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人类能否解开、甚至解决变异的关键，可能就在他的身上。"尹朗皱眉，看向泰伦。"泰伦先生，这正是我刚才想要给您汇报的情况。" "不，你们一直在收集怪物尸体，并不差他一个，我听见你刚才已经让人记录实验数据，证明你已经研究结束，为什么不能让我带走他？" "我们还是先去外面说话吧，这里面并不适合多待。"泰伦拍了拍乔西的肩膀，但被乔西甩开，泰伦无奈一摊手，又转向尹朗。"尹博士，麻烦你一会能给我的朋友从头开始解释一下吧，他的脾气，如果不能给到他一个可以说服的理由，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三人出了实验室，分别在沙发上坐下，青年试验员殷勤地给泰伦和乔西泡了茶后，被尹朗冷漠地要求离开。 房门再次关闭后。尹朗才看向乔西开口，语气依然冷漠平静。“你对人类因为X病毒导致异变，知道多少？” 乔西想了想答道：“我面对过两次怪物异变，但我对这方面的了解不多，基本都是在听政府发布的信息。网络上也有一些阴谋论，但我觉得应该不可信。” “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尹朗低头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乔西敏感地发现他的唇角似乎扯了一下，仿佛一个不成形的讥笑，但还未来得及细看，尹朗已经重新抬起头，眼神依然冷静。“那我们从头开始说吧，我希望在我讲述途中，你不要打断我的话，所有问题请在我叙述完毕后提问。” 乔西内心有点不悦，这个人有些太高傲了，虽然作为曾经的学霸，他能理解这种在某方面登峰造极的人对于旁人的不屑，但…… 果然是泰伦的朋友，都是同一类让人讨厌的存在。 泰伦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放下杯子靠在沙发上，语气也带上了傲慢。“不，尹博士，这不是你的学生，我只需要你从头开始做一个说明，就好像对我做解释时候一样。” 尹朗再次低头推了一下镜框，仿佛无声地叹了口气，才抬头看着乔西。 “去年的2月6日，全球首次被记录的人类变异成怪物事件在非洲的南非共和国被发现，同月，又有六起变异事件被记录。三月开始，澳大利亚一小镇发生变异事件，伤亡人数四人；到六月为止，包括美国在内的南半球国家陆续出现多起，世界卫生组织承认X病毒正式介入调查；随后，变异事件开始往北半球蔓延，包括欧洲，亚洲等地区陆续发生，但因为大部分发生地区都处于非城市区域，所以即便网络上有出现相关视频图片，各国政府基本以刑事案件或者暴力袭击、恐怖分子等掩盖，实际上，到昨天为止，人类异化的频率在加快。你见到过两头怪物，当一个普通人能有几率见到两头变异怪物，你可以自己计算一下，病毒蔓延和爆发的速度有多可怕。” “为什么不能告诉民众？因为这种病毒很难治愈？”桥详细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关于地球的历史吧？”尹朗突然问道，乔西点点头，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先学习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虽然可能不是特别细致，毕竟他看的是儿童版，但基本上还是有所了解的。 尹朗点点头。“很好，那这一块我就不用详细解释了。从世界卫生组织介入到全球各大科研院所建立，直到今年三月，才真正确认造成人类变异的X病毒来源，一种结构非常古老的病毒，我们怀疑它存在的时间可能在十几亿年前，我们从南极冰层的样本中发现了它们的存在，但可能因为近几年的全球变暖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这种病毒复活了。” “这种病毒其实是一种真菌，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目前只针对人类细胞会产生作用，它们会在人体内积聚，并以……你可以理解为，它们会好像珊瑚一样堆积在一起，并改变人类本身基因，导致人体发生包括神经紊乱、机体变形等症状，最终占据整个人体组织造成变异行为。嗯……就好像虫草那样。” “它很危险不是吗？不是更应该告诉民众，告诉他们该如何防治吗？”乔西依然不能理解，或者说，从旧世界到现在，其实他一直无法理解当权者关于隐瞒民众这一行为。 生命应该重于一切。 尹朗缓缓摇头，语气非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冰凉。“这种病毒非常特殊，它们存活于空气和水中，每个人的呼吸之间都在摄入，它们在每个人的体内聚集，不管是你，是我，还是泰伦先生，每一个人都不会例外的，无时无刻地，在摄入体内。” 乔西虽然不懂科学，但尹朗的这句话他立刻听懂了，脸色也无法克制地变得铁青。“你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唯一的区别只是这种病毒会根据个人自身的免疫能力、身体状况等原因，快速或者缓慢地推进病毒的生长速度。”尹朗直视乔西的双眼，冷冷道：“这是一把达摩克斯之剑，高悬于每个人的头顶。” 第18章 第 18 章 什么什么剑，乔西听不懂，乔西还在努力消化这位尹博士的话。 如果按照他所说，一旦告知民众，那的确会引起轩然大波，这种事情就算是他都一时接受不了，更何况是普通人。 沉默了一会后，还是泰伦先开了口。“那关于里间的那位实验对象，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哦，是的，他非常特殊。”尹朗看了一眼乔西，再转向泰伦，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些波澜。“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具被发现时处于变异中途被终止的……研究对象，他身上同时保留着变异中、初步被感染细胞、已成熟变异细胞和正常细胞，这证明了我之前的推测，X病毒基于人体活跃机能汲取养分，或者氧气。我们之前就论证过，但是这种病毒目前只会在人体中发生生长和变异行为，这让我们很难对其**进行采样观察，去论证这个观点，但今天的结果证明，当人体，我是指正常人体一旦终止呼吸，病毒会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完全死亡，这个结果能反推病毒所需要的生长环境，我相信如果按照这个方向继续研究，病毒的生理结构等难题将会一一破解，人类的希望就在这具实验体的身上！” 尹朗越说越激动，那张冷峻的脸上渐渐充满潮红，看向泰伦的眼神也带上了狂热。“泰伦先生，我甚至相信，如果对X病毒持续研究，我们甚至能带领全人类走上另一个高度！你知道科学界一直有一种说法，人类已经停止了进化，但我觉得这种病毒，如果调整它的基因分布，或许能成为人类的另一种进化方式，你看它们对人体细胞产生的变异行为，其实也增强了人体自身的一些机能，只是目前人类身体无法承受而已……” 乔西无法理解这位尹博士的狂热，他只从这些话中听懂了一个事情，他无法带走队长，因为队长现在似乎成了解救被异变困扰的全人类的希望。 他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低声对泰伦道：“我想我该走了，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另外，抱歉，刚才失礼了。……能找个人带我出去吗？” 他低着头，内心非常低落，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或许是队长的离开，或许是他无法带走队长，无法对队长家人有一个交代，或许是什么X病毒造成的冲击…… “乔西，我很抱歉，我现在不能让你带走你的朋友，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的后事我们公司可以负责操办。我们会用一个仿真人扮作你朋友的尸体，用在葬礼上，请放心，这一年多来SD公司已经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经验。另外，我知道这个国家信奉入土为安，在火葬的时候，他的头发会被放入……我希望这样做，能为你和你朋友的家人带来一份安慰。” 泰伦安排的越是周到，乔西内心越不是滋味，这代表这一套流程它们SD公司可能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也代表着已经有无数活生生的人类遭遇到了不幸。 但…… 乔西吸了吸鼻子，抬头勉强对泰伦微笑。“谢谢。” 泰伦沉默了一会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乔西的肩膀。“抱歉……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愿意给我看看萨托。” 圣殿骑士和萨托当然认识，而且作为魔狼和亡灵生物，萨托居然对天敌，光明教会的圣殿骑士大人非常友好，友好到愿意让泰伦爱抚狗头。 要知道，萨托不管是生前还是作为白骨狗，都带着一种孤傲，除了乔西之外它很少愿意让人碰触，就是乔西的那位英年早逝的导师，陪伴乔西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人，萨托也顶多让导师靠近而已，狗头是绝对不允许摸摸的，屁股也不行。 乔西当年猜测萨托对泰伦的谄媚可能源于两个愿意，第一，混血了狗的基因导致脑子偶尔不太好；第二，泰伦以力胁迫。 但是，在这个异世界中，有人还记得自己的老伙计，这个感觉还不错，乔西终于有了一点真挚的笑。“好，萨托应该也很想你。” 泰伦和尹朗显然还有需要商谈的事情，那位年轻的研究员将他送达地面，从大楼出来后，乔西一屁股坐在了路边，扯下口罩，颓废地低着头。 好一会后，他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之前为了行事方便，并且不被发现，他将手机一直调整成静音状态，此刻，平时几乎收不到什么消息的手机上显示着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外省同一个号码。不用猜测也知道，那都是队长老家的人打来的。 此时已经凌晨四点，夏天的这个时候，天边已经有了亮色，园区内鸟鸣嘤嘤，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时候，但乔西的心里一片茫然。 他握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回电，他不知道电话的那头，队长的家人是否还在熬夜等待消息。 突然，有个黑衣保镖打扮的男人从SD公司的大楼里匆匆走出，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他，忙走了过来。 “请问，是乔西乔先生吗？”他弯下腰，对坐在路边的乔西客气问道，眼睛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乔西身上的外卖服和外貌，心里估摸着少爷要他找的人，应该就是眼前的青年了。 泰伦是这么吩咐他的，立刻去大楼门口附近寻找一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青年，容貌非常漂亮，一眼就能认出他的不同。如今看着眼前人，保镖觉得自家小少爷归纳重点的本事一如既往的精准。 “你好，我叫卯兔，是少爷……哦，就是泰伦先生的保镖之一，是他让我来找你的。”他伸手按住想要起身的乔西，这人和之前见到过的那几个保镖一样，身材魁梧高大，一只手掌估计能把乔西整个脸糊住，这会摁在乔西肩膀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即不会带来压迫感，也表达了他阻止的意思。“您不用客气，少爷是让我来把他电话给您的，私人号码，麻烦您记一下。少爷说，您肯定有很多问题，但今天着实有些不方便，让您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有时间随时可以找他。” 乔西没明白私人号码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泰伦的私人号码代表了什么含义，只是听话的将手机点开，毕竟不管是关于过去还是病毒，他都还有很多疑问。 那保镖报了一串数字，见乔西记下来了才接着道：“少爷让我给您说，等您这和朋友家里联系完，确认一下大礼的日子，后续我会全部安排的。如果您方便，也可以记一下我的电话，有需要了可以直接找我。对了，少爷说，您可能对这边的习俗不太了解，如果有需要也能问我。” 乔西听完，其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感觉到自己被泰伦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完全看透并且操控的感觉，即使对方似乎出于善意。 但是……乔西心里叹了口气，圣殿骑士依然是当年的圣殿骑士，高高在上俯视一切，洞察人心，短短一小时不到的碰面，他已经将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未完全融入的问题看得清楚。 他想起队长一直希望他能重新去参加高考，读大学继续深造，尤其是自己穿越过来后对知识产生兴趣，队长不止一次和他说起过这事，还偷偷替他看过培训学校，但他当时多少有些孤傲，这是不了了之，但是队长给他说过，一个人在什么位置，他能看见的就只能是这个位置的风景，只有站的高了，你才会看见更多，想法、思路、眼界甚至胸襟也会跟着变得更为宏大。 泰伦应该就是如此吧。 旧世界也拥有学校，面对普通民众的，可以理解为和这个世界的技校一样的存在，是学习生存技能的地方。当然一般人也能通过做学徒等方法学得一技之长，这种学校和学习方式主要是为了有一门生存的手艺。 而一些精妙的知识，比如法术、天文学等，会设有特殊的学院，每年会有特别的导师在世界各地寻找有天赋的人，并带领他们前往学院参加考核，通过的便会成为初级学徒，乔西当年便是这样进入的死灵塔。 但是这种学术说实话，乔西并没有觉得提高了自己什么眼界，成为高级法师后的确会有达官贵人希望招揽，但乔西觉得归根究底，和学习手艺的学院一样，他也只是学到了一门生存的本领而已。 旧世界的阶级是十分明确的，贵族和普通人之间几乎存在天堑般无法跨越。这个世界略微公平一些，学校里会教授各种知识，普通人也能通过叫做高考的东西尝试前往更高级的学府，通过知识改变命运，这也是队长希望他走的路。 队长懂的道理真的很多，可惜他再也听不见了。 但乔西也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人出生富贵，他们从小学习的东西就和普通人不同，听说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比同龄人成熟许多，比如泰伦。 卯兔是个识趣的，见到乔西如今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打了招呼，转身回去大楼。等卯兔离开后，一直没现身的小何也出现在乔西身边。 “小乔，你还好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乔西摇摇头，收起手机后，两手搭在膝盖上，眼镜直直看着微微泛白的天空。“今天又是个好天气，但队长再也看不见了。不过至少，他还是作为一个人过世的。” “你……那，这里头……” 乔西还是摇摇头，随后抹了把脸站起身。“泰伦给我说了不少事情，一言两语说不清，不过就我这次所见，这家公司的确是在研究解药。我这里还需要去处理队长的后事……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会尽快去一次仓库，将详细情况告诉张团长。” 小何虽然没有心，但也不是铁石心肠，得知SD公司看起来应该不是那种乱作实验搞生化危机的地方他今天的目标也算达成了，闻言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和团长他们说一声。你……你脸色很不好，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你队长的事情，节哀。” 乔西回家后洗了个澡，让人精神一些。出来时候已经早上5点多，他这才给刘队长的家人打去了电话。 刘金根，刘队长是个好人，他媳妇第一胎生的是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娃，媳妇还落下了病从此不能干重活。很多人都劝他把孩子送了，他不愿意，选择来大城市打工养活一家人。如今大女儿已经高二升高三，还有个小儿子也已经上了小学，可惜原本美满的一家人，如今只能听见电话里一声声悲痛欲绝的嚎哭。 不管是原身还是乔西，在这个世界其实都没真正经历过亲朋好友的生离死别，因为他是孤儿，他的性格让他没什么朋友，他还太年轻了。乔西握着手机带着几分茫然无措，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但他听着听着，眼眶也泛起了酸涩。 “我……对不起……” 仓促地挂断电话，他又打给了蒋副队。蒋副队和刘队长是许多年的老朋友了，原本只是以为老友感冒，还宽慰过乔西。昨天晚上那电话，也只以为肺炎之类，没想到居然就这么人没了。 电话两头皆是沉默，半响蒋副队那才传来沉重的叹息。“……小乔，辛苦你了。我会和公司说明情况的，后面的事情我来办吧。你今天先休息一下，好好休息一下……” 挂了电话，乔西把萨托召唤出来。 法力恢复后，位于意识海中的萨托自然也得到了恢复，这就是灵魂契约的好处，只要主人不死，即便被损毁地再剧烈，也能通过主人的意识海恢复。 傻狗不知岁月流逝，一出来就冲着乔西撒欢，乔西抚摸着熟悉的坚硬冰冷的白骨狗头，终于有了一点安心的感觉。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两小时的闹钟，拉着毯子睡到了地上，把萨托紧紧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梦里队长拍着他的肩对他说谢谢，乔西不明白谢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没有发现队长一直生病的不对劲，没有办法带回他的遗体，没有办法让队长哭泣的家人得到一点安慰。 队长笑得一如既往的爽朗。“谢谢你做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感谢激光小可爱送出的地雷！ 问题来了，为什么我地雷都收到了，评论区如此安静？三戒心慌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醒来的时候双颊上全是泪水，萨托征用自己的大脑袋试图蹭去这些眼泪。乔西抹了把脸，又摸了摸萨托的狗头，这才发现叫醒自己的不是闹钟，而是来电铃。 他睡过了两小时，闹钟却没有吵醒他，不用想也直到是萨托按掉了，这狗在这个世界适应能力真的很不错，居然还会铵灭闹钟了。 他又摸了一把狗头，这才接通电话，来电人是蒋副队，告诉乔西，他和刘队长的家人已经联系过了，大礼的时间定在两天后，嫂子他们已经搭乘最近班次的火车赶来天海市了。他现在人就在三院，正在处理刘队的后事。 “三院？”乔西有点疑惑，三院明明…… 但随即他就明白过来，应该是SD公司那边的安排。 “大礼的时间已经定了？” “对，哎，三院帮忙找的殡葬公司真的很不错，主动联系到嫂子那边，都谈妥了，一条龙服务，价格也比想象中低。” 乔西挂了电话，想了想打给那个叫卯兔的保镖，电话接的很快。“乔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乔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乔西浑浑噩噩，没有感觉到卯兔过于尊敬的口吻，现在一听见，只觉得浑身难受，仿佛一夜回到旧世界。 旧世界中，乔西很早就作为最富天赋的死灵法师扬名天下，年轻一代中最强者、最天才的法师、幽冥之花等外号为世人熟知，尤其他成为大陆历史上最年轻的传奇法师后，就算一国之主见到他也是必须带有几分客气，但这都是靠他实力拼搏来的。 穿越后，作为一个外卖小哥，底层工作者，即便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和更为出众的外貌）不至于被人投诉或者呵斥，但也真的从来没听见有人这么客气地和自己说过话。 “刘队长的后事……” “哦，这件事啊，是这样的，我早上联系了一下刘金根，也就是您朋友的家属，发现他们还没头绪，所以我就越俎代庖地帮他们安排了一下。桥少爷抱歉，我本来那边电话挂完就给您汇报一下的，但少爷说让您休息一下，所以……” 桥西闭了闭眼，忍无可忍。“我不是你少爷，不用这样和我说话。我是来感谢你的，你安排很周到，后天……后天也要麻烦你了。” “乔先生客气了，这都是少爷要求做好的事情，我可不敢怠慢。后续的事情您也不用多操心，包括接人和酒店，我们也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和卯兔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坐在床头没有动，半响终于犹豫着重新点开屏幕，给今天凌晨刚记下的某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 发完短信后他立刻丢开手机，好像那是个烫手的山芋，然后冲进了洗手间。五分钟不到，手机响了一下，咬着牙刷的乔西跑回来一看，却是一个微信好友申请。 申请人叫泰伦，头像是一张色彩浓厚的油画，两根茂密的月桂树枝条环抱着SD两个字母，但点开大图就会发现，这个SD是由密密麻麻的长剑组成。 他通过好友申请，那边立刻发来一条消息。“开会，有新消息联系你。” 呵呵，好像是自己迫不及待找他一样。 这时候门铃响了，还是从一楼打上来的，这是非常稀罕的事情，因为乔西没朋友来造访，一楼也其实不设什么保安之类，外卖或者快递都是直接进楼按电梯的。 乔西接起，电话那头梁太太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小乔你在家啊，太好了，能下来帮我一下吗？” 去了楼下，梁太太忙从车边跑过来打着招呼。“真的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扶不动我老公，我看见你的电瓶车在就像让你帮忙了……” 乔西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走到他家的汽车旁才看见，梁先生正虚弱地靠在副驾的椅背上，满脸潮红，眼睛紧闭，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车后座上还睡着小宝，抱着她的小黄鸭玩具斜靠在儿童椅上正睡得香乌黑细密的软发上别着一只小黄鸭发夹，胖嘟嘟的小脸泛着微红，嘴角好像还流着口水。 “你们这是……” “哎，别提了。我们昨晚开车准备回北边老家。结果半路接到那边打过来的电话，说他们那附近村子刚出现过异变怪物，还造成了人员伤亡，她爸爸当即就说要回来……”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帮忙把她先生搀扶出来，让乔西背在背上。“可能是通宵开车太累了，快到天海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了，这一回热度就上来了。” 梁先生一上背，乔西就感觉仿佛贴了个大号暖宝宝。“不送医院吗？感觉温度有点高。” “他每年夏天都会发一次高烧，还看过中医，叫伏邪外发，我也都习惯了。”梁太太熟练地从后座曝出小宝后锁了车门，急匆匆跟着乔西往大楼走。“不过这次感觉他体温是有点高，上去先给他吃个药，要是下不去，明天还得去医院。” “哎，小宝这才病情刚稳定，他爸爸要是还有事，我一个人照顾这一大一小可怎么办……” 乔西听着梁太太的絮叨，帮忙把人放到创伤后才道：“今晚，如果体温下不去，你来找我，我陪梁先生去医院。” 梁太太自然非常感激，但乔西只是想着，不要拖延，如果刘队长当时愿意早点去医院，哪怕现在没有治疗病毒的解药，但是，但是人类的抗生素这么厉害，是不是多少能压抑住体内疯长的病毒呢？ 回家后，乔西先上网学习了一下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国家的殡葬风俗，其中一条是参加葬礼需要穿深色衣服表示尊重，玉石问题来了，作为一个勤劳的外卖小哥，也因为经济和习惯使然，乔西平日基本都穿工作服，偶尔几件也是打折的不合身的或者颜色千奇百怪的。 都说颜值过高的人怎么穿都好看，什么红的绿的粉的，平时穿着也没什么，但参加葬礼多少有点不合适。而且那还是刘队，哪怕乔西知道，葬礼上见到的不是本人，他还是希望自己能用最短正的态度，送刘队最后一程。 乔西为此特意出门去买了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牛仔裤，试穿的时候营业员各种夸他肤白貌美大长腿，还试图问他要电话，这应该也是乔西为什么更喜欢网络购物的原因吧。 这会是工作日的午后，大夏天的，小区里见不到一个活人，连能连绵的树荫也没有，乔西真心觉得还不如上班，至少上班的话，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躲在哪个快餐店里蹭免费空调。 但才走到大楼附近，乔西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浓郁的阴冷气息让乔西在大夏天都感觉到了什么叫脚底生寒。 这种感觉，乔西在遇见刘伶他们的时候也有，但肯定没有此刻这么明显，而且按照这个国家的说法，亡灵是不会在太阳落山前出现的，这对亡灵来说非常具有伤害性。 而这里附近乔西唯一知道的亡灵只有一个，徘徊在楼梯间的老张。但老张存在一年多，基本上除了上下爬楼梯，别说害人了，就是看见人其实也都不理会的，那现在这种冲天的怨气是出了什么事情？ 乔西一把拉开安全通道大门匆匆往楼上跑去，越往上走，怨灵所带来的阴冷感觉愈发强烈，但当他跑到五层时，一股无形的屏障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乔西震惊了，这是怨灵的结界，一个强大的法师能利用自身的怨气造成一定范围内成为它的领域，亡灵也可以，但这种结界需要非常强大的怨气支撑，就算是旧世界，那个怨灵只有杀戮**没有理智的世界，他那一辈子也只遇见过不到十次，而且基本都是已经存在了上百年的古老怨灵，或者是吸收了周围其他怨灵成为一方亡灵之主的存在。 但是老张才死了仅仅一年，而且还是猝死的，讲道理其实乔西一直都还没明白老张能成为怨灵徘徊在世间的原因，这会居然还突然进化了？ 亡灵的结界能排挤其他元素法师，但对于光明教徒和死灵法师是没有用的，前者相生相克，可以利用光明元素一点点消耗暗元素——也就是旧世界亡灵力量的来源，以造成缺口后进入领域，死灵法师则更拥有先天优势，死灵法术本身也是暗元素的灵活使用，直接可以完美融合。 乔西一手安在无形的结界壁上，法力运转之下，整个人立刻融入进领域之内。 领域内还是楼梯间，似乎和领域外毫无区别。有些亡灵造成的领域会自带一些特殊性，老张可能能力确实不够，显得有些朴实无华。乔西顾不得打量环境，立刻就顺着楼梯往上跑。 他听见女人的嚎哭声，那声音很耳熟，几个小时前刚和他絮絮叨叨聊过天。 他还听见了两声怪物的吼叫声，两道不同的声音，一个沉闷一个尖锐。两个怪物，一个居民小区里居然同时出现两个怪物，而且那个哭泣的女人还是梁太太…… 乔西心里语法不安，几乎是三个楼梯一跨的网上跑，没几分钟，一个转弯后，乔西就看见浑身是血液的梁太太抱头哭泣蜷缩在角落里，一个穿着老头背心的白发老人挡在她的身前，双手平举，撑着一道由浓郁怨气凝结成的黑色屏障。 那两头怪物一头身高接近两米，虽然还保留着人形，但脑袋已经异化成了看不清轮廓的一团，头发好像稀疏的杂草，面部没有眼睛和鼻子，整个头部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吸盘一般的嘴，口腔里密布着层层叠叠细密的牙齿。上身肿胀粘腻，被暴涨的身体撑破的西装碎片粘在他的肩膀和肚子上。怪物的两只手直接变成了两根巨大的触手，但在末端又分裂成五六根细长的腕足，正不断击打着黑色屏障。最奇怪的是，这头怪物浑身滴着血红色的水滴，好像刚从血海中爬上来的恶魔。 另外一只怪物却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干瘪小猴子，非常瘦小，浑身上下仿佛没有皮肤，只有血红色的肌肉和乳白色的肉筋，正踩在楼梯的扶手上用尖锐的前爪不停抓挠屏障。但最令乔西震惊或者说难过的，是这小怪物干枯像稻草的发间，别着一只小黄鸭的发夹。 但此时容不得乔西去细想或者感伤，他心念一动召唤出萨托，白骨狗如同利剑出鞘般还未落地就扑向那只小怪物，将它扑倒到一边后压在身下。 几乎同时，乔西将暗元素集中在自己拳上凝结成一道保护膜，一跃而起跳到扶梯上后顺势又是一蹬，从上往下击向大怪物的脑袋。 这法子还是借鉴了泰伦在车库里的那一拳，但乔西体能没有泰伦那么强大，那怪物身上又带着滑腻的粘液，虽然将那怪物震开，但显然它没受到多大伤害。 另一边萨托的攻击也没有一击毙命，那小怪物的动作非常灵活，而且身材过于瘦小，导致萨托没能向第一次对抗怪物一样一咬一口肉，只是将小怪物困在前爪下，几次撕咬都落了空。小怪物用两只骨瘦如柴却坚硬的前臂挡住萨托庞大的身体，同时两只后脚不停踹向萨托的胸骨位置，尖锐的爪尖刮擦着森森白骨，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带……带她走……”老张突然出声，他像是很久没说话了，咬字非常艰涩。“我撑着，你带她，走……她……受伤了……” 乔西一惊，余光看去，果然见到梁太太蜷缩的身体上血迹斑斑，尤其是肩膀位置，五条抓痕从前方往后背而去，应该是从后方受到攻击，伤口现在还在往外淌着血。 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受惊加上恐惧，即便还在哭泣，已经能听出来虚弱感，乔西也不知道她被攻击到现在过去了多久，但老张说的对，不能再耽误了。 “萨托！”乔西喝道，同时一拳重重击打向大怪物的腹部，那怪物虽然臃肿，但也不算笨拙，身体后仰躲避开这一拳的同时，还试图用腕足抽向乔西，乔西顺势蹲下，一个干净利落的扫堂腿，将重心不稳的怪物绊倒在地。 另一边，萨托和乔西心灵互通，乔西大喝的同时，它突然放弃扑咬的动作，身体往后拱起。那小怪物反应不及，仍然机械地举着双臂蹬着后腿，萨托猛地甩动头部，巨大的头骨将小怪物挑起重重砸在大怪物的身上，滚成一团。 乔西毫不恋战，站起身子冲向梁太太，一把将人扛起就往楼下冲，同时又喝了一声“萨托”。 萨托闪电般冲了过来，正正挡在灵活跃起往乔西后背扑去的小怪物身前。 “三分钟，我立刻回来！”乔西几乎是连跑带跳在往楼下跑，等跑到屏障前，原本还有些担心梁太太无法离开，谁知道那屏障接触到梁太太身体的时候，就好像水溶一般，毫无阻塞地让人通过。 越是顺利，乔西心里却越是不安，将自己的领域范围操纵到如此地步，根本不应该是一个才死去一年多的亡灵能做到的，它分明是在不计代价地消耗自己的力量。 大楼外依然炎炎夏日，热的让人心情烦躁。乔西小心地将人平放在地上，一边掏手机一边问道：“是小宝和梁先生吗？” 梁太太此时已经有些失血过多的反应，软软靠在树上，闭着眼哽咽点头。“他们……他爸爸先变了，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宝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一边叫着妈妈，一边把她爸爸撞开，叫我快跑……” “我，我怎么可能跑，我想去抱她，但、但她突然叫着就往我身上抓过来，却又嘴上叫着妈妈快跑……” “我知道不对了，往外跑，电梯太慢，我就冲进了安全门，才跑了基层，他们就追上来了，我……突然，老张就出现了，他挡在我前面，让我跑，可我跑不动了，我摔下来的，我跑不动了……小乔，小乔，可是老张不是死了吗？他去年就死了啊……我在做梦对不对？我是在做梦吧呜呜……” 乔西这时已经拨给了泰伦，SD公司处理怪物相关事宜显然已经有了一套熟练的流程，而且他相信圣殿骑士的能力，后续的相关事宜他们肯定的比自己熟悉。电话很快就接通，乔西不等对面人开口，快速先将地址报了一遍。 “两头怪物，救护车。”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吩咐梁太太不要乱动等待救援后，乔西重新冲进大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当乔西重新爬上楼梯时，领域的结界屏障已经消失，怪物的吼叫声在封闭的安全通道中回荡，给人一种压抑的恐惧。 那叫声太可怕了，跑到六楼的时候，乔西正碰上一个老太太推开安全门探头查看。乔西厉声喝道：“回去！锁好门，不要发出声音！” 老人还想好奇询问，被乔西反手一推跌回门内。 大楼住户虽然不多，工作日也看不见什么人，但在家的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如果怪物闯进楼层内，直接就是一场屠杀，乔西咬牙，不顾已经有些发酸的肌肉，咬牙继续往上跑。 越往上怪物的吼叫声越是清晰，快到十一楼时，乔西看见了战斗的双方，萨托正和小怪物厮打在一块，老张撑着已经非常单薄的一层怨气将大怪物堵在楼梯上，怪物挥动着两根粗壮的触手，不停抽打向那道屏障，圆盘一样的大口蠕动着，鲜红的舌头如同毒蛇般时不时射出试图偷袭，动作间它身上不断滴落的血水挥洒在四周，落地瞬间发出仿佛强酸般嘶啦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上来没再碰见哪个出来查看的邻居，但乔西耳尖，听见楼上有铁门打开和人的说话声。 乔西再顾不得法力消耗问题，心念一动间月神的长柄被他紧握在掌中，一个纵身向前同时月神横劈向怪物最为肥厚的腹部。 那怪物也不蠢笨，眼见刀锋袭来，下意识地就抬起双臂抵挡，但月神并非纯粹的金属刀具，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武器，它的原型只是一根短骨杖，是一个媒介，乔西利用它凝结出想要的武器形态，不管是短匕首还是长柄镰刀，都能成为最恐怖的武器，会在接触的瞬间吞噬一切元素，不管是活物还是元素凝结成的法力招式。 怪物两条粗壮的手臂在瞬间啪嗒落地，怪物痛苦嚎叫着，但镰刀的缝纫并没有停下，一道漆黑的光弧划过，怪物的身体如豆腐般被切成两半，几乎是一秒后，巨大的上半身顺着引力缓缓往下滑落，切口面涌出大量的血水和形状怪异的肉块，也不知道是不是怪物器官。 乔西动作未停，前脚落地的同时，整个人顺着镰刀挥舞的弧度，在狭小的转角平台上一个利落的转身，手中在狭窄空间内动作受到影响的镰刀同时化为一把通体漆黑的短柄匕首，抬手间就往被萨托逼退到角落的小怪物刺去。 小怪物尖叫着脚蹬墙面高高跃起，锋利的前爪从上往下冲乔西的脸划去，乔西不躲不避，反手执刃拦住利爪，手臂发力，将小怪物重新砸向墙壁，萨托逮住机会往前一扑，刚想再次跳起的小怪物又被撞回墙角。 同一时间，乔西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古怪的音节，立刻从半空中出几根黑色的尖锥，洞穿小怪物的四肢，将它紧紧固定在地面。 到此刻乔西才喘了口气，先问老张：“你还好吗？” 老张是个快80的老人，花白的平头，满脸的皱纹，脸色比墙壁还惨白。他还穿着临死前的那套衣服，一件松松垮垮的背心，下身是同样洗到掉色的浅色短裤。他靠在墙上，肉眼可见的虚弱，却只给乔西摆摆手。“我没事，梁太太，还好吧？” “已经通知救护车了，她可能失血过多。”乔西答道，没有去看在地上仍然挣扎不休的小怪物，只是吩咐萨托把它压住，转身走回断成两截的大怪物身旁。 他还记得第一次击杀怪物时，刘伶曾提醒过他，怪物的复原能力很强，只能将怪物完全销毁，或者找到怪物体内的“核”再击碎，不然怪物很快就会重生。 果然大怪物这会伤口处已经长出丝丝缕缕的血线，两截身体似乎正在互相寻找另一半，有些血线已经开始交融连接。 烧怪物很干脆也很爽，但法力消耗实在过大，上次凝结出的那么一小撮鬼火已经让乔西吃了大亏，他想了想，决定尝试寻找怪物的核心。随后他发现这很容易，尤其对一个死灵法师来说。 怪物的整体元素十分驳杂，包含了火元素、微弱的雷元素和木元素，还有**的水元素，但没有暗元素，反而是光元素十分活跃，这让原本多少有点以为怪物是亡灵生物的乔西有点奇怪，但联想到尹朗说的关于怪物形成的原因，怪物不是人死后变异，而是活人状态下因为X病毒也就是真菌感染变异导致的理论，乔西又觉得好像没问题。 按照旧世界的规则，首先，健康的活人身上不会出现暗元素，除非这个人被诅咒或已经并入膏肓，不管是代表生命的光元素还是其他元素会渐渐无法再被吸纳，只有代表死亡的暗元素慢慢积累。 这个世界的规则基本也是如此，怪物由活人在生存状态下因为病毒变异，暗元素根本还没积累成型，甚至可能就因为病毒活跃的关系，生命力反而更加活跃，所以如今在乔西的感知之下，大怪物的体内有一团非常明显的光元素凝结体，无比清晰耀眼，让当时因为烧掉一头怪物导致法力全失还被另外一头怪物追着跑的乔西，简直咬牙切齿，但凡当时用点心，至于后来这么凄惨，还让萨托受伤被迫回归意识海好久吗。 光元素和暗元素天生克制敌对，就如同生存和死亡，但此刻面对怪物，赠予其死亡才是唯一选择，乔西瞥了眼正在迅速融合两截身体的怪物，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匕首用力往怪物体内那团光芒中心刺入。 垂死中的怪物发出凄厉痛苦的嚎叫，不断扭动着身体，试图抬起双臂挥动腕足抽打乔西，甚至张开绞肉机般的大嘴，分叉的舌头弹射而出，直往乔西的面目而去，但还在半空就失去了力气，软塌塌地落在嘴边。 它的体力已经做不到任何反抗，体内的光元素迅速集结往那团光芒所在的区域，试图驱散由暗元素凝结成的月神，但一切都是徒劳，月神所蕴含的暗元素过于精纯，并不是这头怪物驳杂的元素力量可以消灭的，在乔西的感知中，怪物体内的那团光芒以中心那一点黑暗为圆心，很快便被黑块吞没，怪物也失去了所有生机，再无声息。 这就是暗元素的恐怖之处，吞噬一切其他元素，带来黑暗一般的死亡。 “梁先生，走好。” 怪物在原地迅速瘫瘪，好像浑身的水分被抽干，乔西顾不得研究为什么，他走回还在挣扎的小怪物身边，示意萨托让开，正准备感应它的核心在哪里，老张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伸出手指了指小怪物头上那只小黄鸭的发夹。 “这是小宝吗？我见过这个，小宝很喜欢这只鸭子。” 乔西沉默，他也不知道眼前这只狰狞凶狠的小怪物，还能不能称之为人。小宝是可爱的，活泼的，爱笑的小姑娘，而不是眼前这只丑陋的，对着梁太太都能挥动利爪的怪物。 老张抬头看了眼向上的楼梯，语带惆怅。“我家就在上面，我儿子一家死后，只有家里还能找到他们的影子，我一直想回家，但是这楼梯啊，漫长地我永远爬不完……我只是想回家……小宝……如果我孙女还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也该是这么可爱的……我很喜欢小宝，但她也回不来家了，是不是？” 乔西没有停下寻找内核的动作，但听见这番话，忍不住闭紧了眼睛，半响摇了下头。“小宝那么爱漂亮，不会想自己变成这样的。我现在就送他离开。” 老张摇了摇头，叹着气让到一旁，乔西已经找到了内核所在，正在小怪物的眉心位置，他正准备提刀，楼梯间内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同时一个女人惊恐地大叫道：“不！你要对小宝做什么！” 乔西怎么都想不到，刚才一副失血过多快昏过去的梁太太，是拼着怎样的力气还能爬上来的，一时都被惊到了，那浑身是血的女人踉跄着几步爬上最后几阶楼梯，一把将乔西狠狠推开，扑上去将小怪物抱进怀里。 “小宝不怕，小宝，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她仿佛根本看不见小怪物如同剥了皮的野猴一般干瘦狰狞血肉模糊的样子，也听不见小怪物尖锐刺耳的尖叫，不顾小怪物的疯狂挣扎，轻抚着小怪物枯草一样的发丝不断安慰，突然她双眼定在了将小怪物四肢钉在地上的尖刺上。 “谁！谁这么坏！怎么这么对小宝……小宝不怕，妈妈救你，小宝不怕……” 她梦呓一般喃喃自语着，双手狠狠摇晃钉在手腕上的一根尖刺，想要让其松动。她的双眼无神但带着疯狂，让乔西不忍地别开眼，甚至萨托都呜咽着倒退了两步。 “梁太太，你别这样……小宝已经变异了……” “不！你闭嘴！这都是梦！”女人回头对乔西吼道，又立刻对小怪物柔声安慰：“小宝乖，妈妈不是凶你，妈妈骂坏人……妈妈保护你，不怕……” 乔西虽然心里难受，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正想上前拉开梁太太，但那根尖刺应该先前就在小怪物不断挣扎中有些松动，此刻梁太太用力摇晃并往外拔的动作中，尖刺居然真的让小怪物用力之下挣脱些许。 受伤的怪物更需要新鲜血肉补充能量，此时极近距离下这个流着鲜血的女人更将它刺激地狂性大发，尖嚎着生生将前肢从尖刺定锢中抽出，扯住梁太太的头发往下猛拉，抬头张口就咬在梁太太毫无防备脆弱的咽喉上。 鲜血喷涌而出，女人的神态定固在脸上，混合着疯狂、惊恐和不可置信，最终身体缓缓软倒，沾血的手仍不死心的想要摸上小怪物的头，却最终无力地落到那只鲜艳的小黄鸭发夹，留下一抹刺眼的嫣红。 这一变故令人猝不及防，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萨托，它飞扑上前，一把将饮食了鲜血恢复体力的小怪物重新狠狠撞回地面，巨口咬住怪物的头颅发狠地撕扯。 那怪物保留着人类形态，脖颈正是脆弱的存在，被萨托这样撕咬自然痛苦不堪，只能拼命用那只自由了的前爪狠命抓挠，但萨托的身躯经过乔西多年暗元素锤炼，除了令人牙疼的刺啦声造不成任何实质伤害。 老张也动了，他冲上来，试图将梁太太已经毫无声息的身躯抱离开这片战斗区域，但他的手只能徒劳地穿过梁太太慢慢冰冷的身躯，最终还是乔西上前，轻轻将梁太太放到一旁，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乱在脸上被血糊成一缕缕的黑发，又试图将她圆睁的双眼盖上。 “你们一家人很快就会团聚的，我保证……” 乔西试了三次，梁太太才终于合上了眼，就听身后伴随着小怪物凄厉的嚎叫，骨骼断裂声响起，随后萨托叼着一个血淋淋的球体走到乔西身边，将嘴里的玩意轻轻放在梁太太的身边。 那是小怪物被拧断脖子的头颅，它显然还没有死透，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嘴巴大张着，还不断朝乔西露出尖锐的牙齿露出威胁的姿态，它的双眼连眼睑都没有，眼白部分全是细密的血丝，看起来就像是浸泡在名为疯狂和怨恨的血水之中。 乔西冷冷和这双看不见任何人性的双眼仅仅对视了一眼，随即却看向了那头乱发之间已经有些歪斜的小黄鸭发夹，静静凝视着那抹嫣红。 他举起手中的匕首，稳准狠地插入小怪物的眉心中间。 十几分钟后，泰伦跟着SD公司的车辆来到小区的时候，就看见那栋事发大楼下已经拉起了隔离线，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停在门口，有警察和公务人员在大楼内进出，隔离线外是被从大楼里清撤出来的居民，聚在一块指指点点。 下午2点多的时间，天气闷热到让人有种窒息感，大楼外也没什么遮荫的地方，被清撤出来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突然被人敲门要求暂时离开清爽的空调环境自然是心里充满不满，但发现这儿又是警察又是看起来就很神秘的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惴惴不安下各种揣测讨论，现场嘈杂一片。 乔西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被泰伦一眼找到，他独自坐在隔离线内大楼入口处一片有遮蔽的台阶上，低垂着头，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小可怜。 泰伦下车，拉开隔离线走了进去，身后几个保镖挡住想要围上来的人群。他几步走到乔西身边，这才发现乔西其实状态不怎么好。 他浑身都是汗，连乌黑的发梢末端都带了点潮湿，身上浅色的T恤已经被浸地半透。他把头埋在膝盖上，双手环抱着膝盖，一只手里还好像捏着个什么东西，泰伦只能隐约看见一点鲜艳的黄色。 泰伦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往后一抬手，会来事的卯兔立刻非常有眼力见地跑回车边取了瓶冰水，又一溜烟跑了回来，双手奉上。 泰伦接过，单手拎着瓶口，轻轻贴上乔西泛着些许潮红的侧脸。“还好吗？” 乔西被冻得一激灵，抬头就看见泰伦带着关心的眼神，叹着气耙了把头发，眉眼低垂，带着几分疲惫。“两只怪物，一家三口，都是好人。” 泰伦在路上时已经从先行赶到现场的公务人员那边知道了大概情况，从开始研究变异病毒到现在，也见到过无数惨烈无比的案件，但看见乔西这个样子，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将冰水往乔西这里又递了下。 乔西接过，这时候又有一辆吉普在外围停下，尹朗穿着一身白大褂下车，在两个保镖的护卫下也走了过来，看见两人微微点头示意。“泰伦先生，乔先生。” 泰伦抬手看了眼腕表没有说话，尹朗似乎也习惯了泰伦的态度，继续往大楼里走。 乔西喝了口水，才终于压住了一些内心的烦躁。他有很多感慨想倾诉，什么世事无常，什么意外和明天，但最终他只问道：“你知道怪物有核心这个弱点吗？上次在车库我看见你一拳就打死了一头怪物，是不是因为你知道该攻击哪里？”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第21章 第 21 章 泰伦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即便乔西看来和旧世界的圣殿骑士相比，泰伦先生已经平易近人许多，但也不代表大少爷愿意在烈日下傻站着，所以乔西被泰伦请到了车内，一个可以不受围观人指指点点和大太阳荼毒的私密空间。 所有保镖都在车外围城一圈，避免了任何闲杂人等前来打扰的可能，乔西应该还没注意到，虽然大多聚集的都是老弱妇孺，但也有些年轻人嗅着热闹聚集过来，手机高高举在半空。 乔西没坐过几次轿车，他对车的好坏根本不懂，所以他也不明白自己应该是全世界仅有的几个能让泰伦亲自请上车的人，更没兴趣观察豪车内部，上了车后在冷气中终于有些放松地直接瘫在椅背上。 这种放松的姿态让泰伦看的也有些稀罕，毕竟这只小黑猫每次面对自己不是在炸毛就是全身警戒的样子。他单手遮在嘴边轻咳了下，顺势看了眼腕表，才回答了乔西的问题。 “是的，我很早就知道关于核心就是弱点这个问题。其实去年曼德拉纪念会那场事件中，我也在现场，当时我就发现这种怪物体内，某一块区域光元素过于密集的问题。之后我也有几次直面怪物，确认攻击弱点，是最快捷的战斗方式，所以在我的推动下，目前全世界针对怪物的特种作战部队，都配备了天热书热成像仪，怪物还属于生物，只要找到弱点，现代化武器对付起来还是比较占有优势。” 泰伦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乔西开始发直的双眼，忍不住又掩唇轻咳了一下。“需要我换一种说法吗？” 乔西：…… 乔西：“请开始你的表演，谢谢。” “这个世界没有我们的法术系统，这点你肯定明白，但是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十分强大，我们世界的元素力量，在这个世界通过其他方式，也被他们灵活运用，而且他们居然还通过一些科学技术，能认为地看见。比如光元素，在这个世界可以理解为，生物热能，并且这种热能，生物体内越是活跃的部分，热能量就越高，热成像仪的作用就是能用热能对应的颜色查看。怪物也是生物，所以热成像仪对他们本来就有效，同时，结合尹朗后来的研究发现，关于真菌感染变异……根据我们实验观察得知，真菌在人体内并非完全均匀地分布，而是会集中在某些部位，比如人体心脏或者大脑这种主要器官，那边的真菌会好像珊瑚礁一样呈现累积，真菌会先针对这些主要器官造成变异状态，然后跟着血管径流全身，最终导致人体完全变异，但是最初寄生的这个主要器官，基本就类似于大本营，也是它们的核心所在。” “其实如果还保留人形的怪物，哪怕没有热成像仪，基本上弱点不是在脑子就是心脏位置，最怕的就是那种……嗯……不太好辨认形态的，不通过设备，没法找到它们的心脏或者脑子，被它们挪移去了哪里。” 乔西勉强算是听明白了，他叹了口气，摊开手看着掌心中那枚小黄鸭发夹，轻声道：“如果这种方法能用在变异前的检查中就好了……至少，可以……” “不能，很可惜，不能。”泰伦又看了一眼腕表，随后从车子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翻出一盒巧克力递给乔西。“吃这个，补充一些热量，上次因为时间关系，有些细节没有详细给你说，这种病毒，或者说真菌，非常聪明。” “它们进入人体后，会选择寄生的位置，一般是心脏或者大脑，恰巧也是人类体内最为活跃的器官位置，所以热成像仪没法做出删选；其次，它们的复原能力很强，这点你应该也知道，但它们的死亡具有同时性，当核心被摧毁的同时，体内所有病毒会在及短的时间内同步死亡，这就是尹朗说的我们至今没有办法找到**样本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你忘了吗，小猫，病毒无处不在，包括你我，如今体内或许也有病毒的存在，你能通过感知，来区分是病毒还是正常活跃的光元素吗？当它们没有产生质变之前，至少就目前科研结果来说，我们无法中断这个过程进行到了哪一步，是否已经需要控制感染对象。” 泰伦神色严肃，乔西听得十分压抑，忍不住追问道：“难道我们现在就什么都没法去做吗？” “有两个方向，第一，控制人体对病毒的摄入。根据检测，水中含有的病毒数量比空气中更为密集，但这种病毒害怕寒冷，也承受不住高温……” 乔西突然恍然大悟，为什么梁先生又是送净水壶，又是反复叮嘱要喝开水。“梁先生之前还特地提醒过我开水这个事情，但没想到最终他却先变异了……” “刚才路上我看了一下资料，那位梁先生是水务局的科研人员，可能在研究过程中被密集感染了。”泰伦也没法去安慰什么，在变异这件事情上，科学和玄学共存。 “其次，根据数据显示，容易变异的群体大部分属于非健康状态下的人群，比如老人、小孩、癌症等种疾病患者……比如上次车库的那头怪物，事后调查得知，他是胃癌中期。同样的，如果因为怪物攻击受伤的人，虽然不会导致直接变异，但后续变异的几率会大于同条件下其他人。怪物具有嗜血性和强大的杀伤性，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在怪物造成伤害前，消灭怪物。” “……你是不是，就算在这个世界，也没有法力枯竭的烦恼？” 泰伦疑惑地一偏头，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当然，只要我还活着，光明元素自然就会亲近我。但是我之前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这个课题我没有思考过……怎么，你没办法自己恢复法力？但我上次感受到你的时候，虽然暗元素的能量感知是有点……奇怪，但也不像是法力枯竭的样子。” 乔西叹了口气，看，世界的宠儿和他这种世界的孤儿，就是这么天差地别。他简单将自己穿越到现在对于暗元素无法自由吸纳的问题说了一下，正想问泰伦是否有什么办法，突然车窗被人敲响。 泰伦没有立刻理会，先从不知道哪儿找出来两副墨镜，把其中一副递给乔西。“戴上，外面现在应该有人在拍摄。” 乔西是个听劝的，接过后戴上。他的皮肤天生就属于晒不黑的类型，肤色白皙没有瑕疵，带着一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精致秀丽，戴上墨镜后，衬托地皮肤更为白嫩，又在原本的秀丽上增添了几分帅气，让泰伦忍不住目光多停驻了几秒。 在乔西察觉之前，泰伦借着打开车窗的动作，挪开了视线。 窗户打开的刹那，人声和热浪涌入原本静谧的空间，让乔西忍不住往内侧挪了下身子，随后看见尹朗垂着目光打量车内。 泰伦打开车门，示意尹朗先上车，尹朗一坐下，就把口袋里的平板拿出来，点开后递给泰伦。“做了一些初步观察记录，两具样本已经先运回实验室。最近的变异体大多呈现人形状态，这可能是病毒在进化，和人类基因开始更融合的关系，详细数据还需要等研究结果。” 泰伦一边查看平板上的记录，一边随意地“嗯”了一声。尹朗向后靠在椅背上，又很熟练地找到车内冰箱，拿了一瓶水出来，浅浅喝了一口，突然看向桥西。 “那两头怪物，都是你一个人杀死的吗？” 乔西点点头，就听尹朗语带惋惜继续说道：“那头小体型的怪物，头部和身体是断开的，非常可惜，如果可以留下来，会是非常不错的实验体，可以慢慢观察怪物的回复能力。同时，还能进行关于距离的测试，这一块的**实验品太少了，是不是，泰伦先生？” 泰伦从资料中抬起头，墨镜后的锐眼瞥向尹朗，还未开口，却见乔西已经冷下了脸。 “抱歉，尹博士，请问这又是一个拥有特殊性的实验对象吗？” “这倒不是……不过……” “将我朋友的遗体留在你们实验室中，并非我心甘情愿，而是出于大局考虑。但这次你说的类型，我相信根据SD公司的实力，可以通过自己的办法获得，可他们曾经是我的朋友，我答应了死者，会让她的女儿和她团聚，而不是作为怪物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里应该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泰伦先生谢谢你的安慰，有什么事情再联络。”语毕，直接拉开车门离开。 尹朗也是没想到，乔西虽然看起来冷厉，但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而且还是在泰伦面前，居然会这样就给自己脸色看，心里原本对乔西，或者说身为高智商人群对普通人的鄙夷之中又多了几分轻蔑，可碍于这青年似乎和泰伦关系不错，只苦笑道：“泰伦先生，抱歉，我好像惹了你朋友生气。”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泰伦放下平板，单手摘下墨镜看向尹朗，金发碧眼宛如天使一般平和的表象下，是让尹朗心惊的压迫感。“大家尊称你一声尹博士，尊重的是你的学术身份，你的才华，但我相信，一个真正的学者，最基本的应该是对人性的尊重。” “我希望关于这一点，你在针对病毒的实验中，也能谨记。” 车内的空调开的有些低，尹朗低头扶了扶眼镜架，掩去眸中冷意，再抬头时候又是一派温文。“是的，泰伦先生，您说的对。” 乔西虽然的确生气了，但也并非完全耍性子，他是真的还有事情要做。之前为了参加葬礼买的衣服，刚才感受到大楼内能量波动的时候，被他随手给甩了，如今楼下乱哄哄一团，估计就算没给人捡走也给睬得不成样子，他还得重新去买一套。 另外，老张的情况也不太好，战斗结束后，老张靠在墙上就这么消失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毕竟为了对抗怪物，老张这种新鬼不仅使用用屏障，甚至还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结界。 乔西对这个世界的亡灵了解完全不够，他没办法判断老张目前的状况，但是在旧世界，一个亡灵如果消耗净自身能量，只有消散一个结果。 现在还是太阳高悬半空的时候，他准备先去把衣服买完，等至少等人散去一点后，想办法去感受一下老张的情况。实在不行，他今晚还得去一次仓库找张团长。 乔西很快重新买完衣服，售货员小姐姐看见这个回头客非常惊讶，毕竟一天回来买两套一模一样东西的帅哥可真的很罕见，要不是小哥哥坚定拒绝了她加微信的请求，她还真以为是什么另类的搭讪方式。 乔西再回去的时候，警戒线已经撤走了，楼下人群也已经散去了不少，就站着两个警察，好像和居民在调查情况。乔西被确认是大楼住户后被放行，一进入就闻到非常浓重的消毒水味，让人感到非常不适。一楼的电梯口，还有几个老人围在一起八卦，乔西不想参与，随便点了个头后匆匆进了电梯。 这是一梯四户的结构，其实这一层常驻的住户只有乔西和梁家。乔西才走出电梯，就看见两家的铁门大开，门口拉着警戒线，看进去房间里一片狼藉，客厅里的沙发、椅子桌子都倒在地上，可以想想当时刚刚异变后的怪物是如何在房间里发泄自己的狂躁。 但那原本是一个很温馨的家庭吧，薄荷色的墙纸，浅色的地板，地上散落着小宝的红色木马和艳黄的小黄鸭抱枕，傻乎乎的鸭子躺在地上笑得无忧无虑，但它的小主人已经再也不会回来将它抱在怀里了。 等到太阳落山后，楼里的警察和公务人员也都已经离开，乔西回到楼道里，轻声念叨了半天也没见到老张出现，心里觉得不安，准备索性去仓库问问张团长他们。 谁知道到了楼下，却见那小何警官飘在路边，手里那这个小本本，正和一个老农打扮的鬼在聊天，看见乔西，还打了个招呼。 乔西没法假装自己看不见了，只能走过去，小何听热情地，给乔西介绍道：“这是刘伯，这一片的老鬼了，下午给我们反馈说这儿出了怪物，还打的挺凶的，这不团长就让我过来调查一下嘛。刘伯，这是乔西，自己人，你继续说。” 那老农穿着褂子，脑袋后还留着一根长辫子，手里捧着个西瓜，胸口和腹部各有一道刀痕，身上虽然被黑雾包围，但整个人……不是，鬼，看起来还是带着几分憨厚。他口音很重，呱呱呱地说了一大堆，乔西一句没懂，最后还是小何给解释了一遍。 “大爷说他下午正在吃瓜，突然就感受到能量波动。这里附近只有个死了一年的新亡灵老张，所以他就好奇赶了过来看看，谁知道自己居然被挡在了外头。所以大爷选择近距离吃瓜……不是，观察情况，然后就看见你抱了一个女人出来，然后你又进去了，没一会那女人也爬了起来，也进去了，他也好奇跟了进去，他说自己胆子小，爬上去就看见一只只有骨头的狗一样的东西，满口獠牙，他以为那就是怪物，吓得就跑了。小乔同志。下午你也在场嘛？” 乔西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我邻居一家三口，父亲和女儿同时变异。当时那位叫老张的亡灵也在，帮了很大的忙，但现在我感受不到他的情况，所以我这正准备去找张团长。” 那刘伯一听十分激动，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小河点点头，收起小本本后对乔西道：“刘伯说老张和他熟悉，他帮你等，有情况会再联系我们，让你和我先回去。” 乔西一听有了一点兴趣，他已经知道人如果要找亡灵，可以通过不断呼唤名字的办法，那亡灵之间又是怎样联系的呢？ 刘伯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他用方言叫了两声，没一会，一个穿着肚兜扎着两个冲天辫子的男童就出现在眼前。小孩面向十分可爱，粉雕玉琢的，大眼睛好像两颗黑葡萄，藕节一般的手臂，但眼神呆滞，面容呆板，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周身围绕着冲天的怨气。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2章 第 22 章 乔西已经是多少见过场面的人了，再不像一开始那般看见怨灵就想动手，但见到小何和刘伯亲昵地拍着小孩的脑袋，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娃娃抿着嘴不说话，躲到了刘伯身后，如同一个害羞的孩子。刘伯一把把他捞出来，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个西瓜，用手劈开后直接分给了小娃娃。 当然，西瓜上满是暗元素，看起来不是真的，更像是一种幻术。 “这孩子不会说话，我们都叫他福娃。以前人迷信，造桥的时候如果桩子打不下去，就会安插人柱，就是会找一对特别时间出生的男孩和女孩，活埋在桥的两头。这孩子是从外地买过来的，听不懂这儿的地方话，连报仇的人都找不到，只找到了做法事的道士，其实就是个胡说八道的江湖骗子。结果福娃还没来得及动手，那骗子先利用什么祭祀典礼，用火药加上奇怪的东西，把入侵到这的倭寇还有海贼全给炸了个干净，死得还非常轰轰烈烈又痛快，因为算是给这里被倭寇海贼屠杀的百姓报仇，人家不仅有功德，还直接去地府等轮回了，你说这不就尴尬住了吗？” 乔西看向埋头吃瓜的小娃娃，一时间都替他感到了几分委屈。 “幸好刘伯一直很照顾他，刘伯以前就是这儿的，那时候还是农村，刘伯家里种西瓜的。那时候天下很乱，那年夏天，村子里突然来了劫匪，杀人劫财连西瓜都抢，刘伯就是那时候死的。刘伯的恨，一来是没看见自己西瓜成熟的那天，二来也是恨劫匪。可惜劫匪后来碰上强盗，刘伯也没了报仇对象。不过刘伯心态好，如今还有各种新品种西瓜出现，让他老感到新奇。虽然怨气无法消除，但比起报仇，他更喜欢帮忙看守瓜田。” “你放心，要是有老张的消息，刘伯会让福娃来通知我们的。” 乔西骑着他心爱的小电驴前往仓库，当然，小何警官依然被遵纪守法的乔西拒绝上车。 这仓库虽然是个历史保护建筑，但说真的也没什么可偷窃的，就墙头几处安装了摄像头，怕有脑子不清醒的进来搞破坏。 乔西轻巧地从视角盲区进入仓库内，和昨天来的时候一样，这里寂静空旷，但乔西已经知道，这座建筑中，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洒满了烈士的鲜血，他们徘徊在这里，并且依然用自己的努力守护着这座城市。 突然，乔西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过于突然，炸响的声音让乔西觉得仿佛会打扰到什么，忙不迭地接通。 “乔西，你邻居，因为一家三口都过世了，天海市这里也没有其他亲人，所以他们的后事，我让相关部门委托给了我们公司。双方家里人都已经联系到了，葬礼会在后天举行。” 乔西走到墙边，通过透气孔看向外面高悬的明月。“小宝他们的遗体，要怎么办？”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听见泰伦的叹息。“乔西，我想梁太太和还在世的亲人们，也不会希望看见梁先生和梁蕊童以怪物的样子被火化，而且，虽然很残酷，但他们的变异是被政府记录的案例。” “什么意思？难道之前的，政府都不计算的？” “因为最近变异案件增加，为了提高群众的警惕性，政府会开始逐步公布一些变异案件，梁家一次性出现两人变异的情况，被作为典型案件了。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有错，公开发布会很快就会召开，我们一直在提醒所有政府，变异案件的增加速度非常明显，再隐瞒下去，可能造成更为恶劣的状况，到时候公信力下降，事情会更难解决。” “所以，梁先生一家的情况，没有办法和你朋友那样做隐瞒，对不起。” 乔西沉默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想到那个温和的男人和可爱的小宝，再也没有办法用“人”的身份和梁太太一起，他就觉得非常难受。 “小猫，葬礼上，他们一家三口是在一起的，虽然没有遗体，但我们会安排放置衣物等能代表的东西，墓地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三口会安排在一起。梁先生和他们的孩子，会做衣冠冢。相关事宜的负责人我安排了卯兔，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他联系。” 乔西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轻声道了谢，正准备挂电话，就听泰伦问道：“你今天应该没有上班，你的声音有回声，一个空旷但封闭的环境……你在哪里？” “放心，我没有偷摸进你们实验室偷遗体。我……”乔西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道：“我在了解这个世界，如果后续有什么进展，我会联系你的。” 乔西相信泰伦还是曾经的泰伦，圣殿骑士之所以是圣殿骑士，是神的宠儿，因为他代表的就是正义和光明，精灵是最春节的，不会有坏心，虽然从以前到现在他对泰伦有各种想吐槽的地方，但唯有人品，他是深信不疑的。 如果泰伦说，我有罪，那这世界上应该也没好人了。 但是他和亡灵之间的关系，应该属于他个人**吧？他这次来，还准备深入探讨一下关于法力恢复的事情，如果告诉了泰伦，好像在告诉这个人自己不太行一样，哪怕事实的确如此，乔西也不太愿意。 传奇法师不要面子的吗！ 挂了电话一转身，就对上趴在扶手上的一个面容阴郁的小男孩……不，小鬼，乔西记得他叫平平，也是一个小烈士。 只是乔西记得昨天晚上，那小孩看自己的眼神还没什么感情，怎么今天就热情中还带着期盼了？乔西心生警惕，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刘敏出现在楼梯口，一把扯住平平的后领子，就把小鬼往上提。 “三分钟休息时间到了，回去上课。” “我没有我不是，我是来接大哥哥的！”平平蹬着小短腿嗷嗷叫着，一手指向乔西，还试图来一招仇恨转移。“我举报，他、他隐瞒和我们的交流，说明他看不起我们！” 刘敏从鬼龄来说比平平还小了将近半个世纪，但气势十足，一巴掌拍在平平头上。还不忘和乔西打了个招呼。“小何已经把情况说明过了，你快上去吧，团长他们在等你了。” 乔西这会才确认，之前因为保护打工人对抗怪物，导致能量削弱的刘敏，这会也是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看起来比之前还狠厉几分。 这是，园区突然大规模加班，导致她怨气吸收过度了？ 跟在两鬼身后爬到五楼，就看见里面乌泱泱都是亡灵，连天花板上都倒挂着一排又一排，大部分都是兵哥哥，身上闪着莹莹金光，第一眼看过去，简直闪瞎乔西的眼。 亡灵虽多，但非常有秩序，都朝一个方向围着，但因为亡灵数量过多，乔西都看不见中间有什么。 “你们这是在干嘛？”桥西有些疑惑，这是在开亡灵大会吗？ “哦，是这样的，经过几次和怪物对抗，我发现大家都很有抗战的精神，但是协同性太差，很多人……不是，亡灵之间还因为包括语言、学识、年代等各种原因，沟通上都有问题。所以我和何警官、刘敏商量了一下，决定开展基础教育，这不，今天第一次开课，我感觉大家都很高兴呢，哈哈哈！”张团长从阴影中出现，走到乔西面前朗笑道：“小乔啊，你这两天的经历也有点精彩啊！” “你们聊，我带平平去上课了……对了，团长你别忘了，今天晚上我们还要过一下关于天海市鬼口普查方法的ppt。” “这个你找刘参谋吧，我和乔西就不打扰你们了。”张团长一边笑着一边加快了离开的速度，直到去了一个偏僻的房间才停下，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学习是个好事，但我们以前大多都是大老粗，一下子就学什么网络啊信息交流啊，氢氧化和、二次元、三维空间铁铝稀，真的太为难我们了……” “对了，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只是为了下午出现的两个变异怪物，应该不会让你特地过来……是法力又用光了？” “没有，现在我对战斗消耗已经有了控制。而且我发现，从你们这里吸纳的暗元素，也就是你们说的阴气，凝实后比我原来世界的暗元素，更纯净。”乔西将下午战斗后的体验告诉团长，他确信只要能找到稳定吸纳这种来自亡灵本身的暗元素的方法，他的战斗力可能可以比旧世界更强悍。 哪个法师能拒绝更精纯且无需担忧消耗的法力呢！ 见团长想开口，乔西抬手示意稍等。“我法力回复的问题可以稍后谈，我这有个比较着急的事情。小何应该已经说了，今天下午那两头怪物的事情，我当时正好在场。” 乔西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番，皱眉道：“我很担心老张的情况，按照我们旧世界的规则，他现在可能已经因为能量耗尽消散了，但我……我不想再看见，有人因为怪物死亡了。” 张团长沉思了一会，缓缓道：“迄今为止，我们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过根据自古说法，逗留人间的亡魂一般会被超度去地府等待投胎，或者被法术打成魂飞魄散……” 这两种情况也不太符合老张现在的实际情况啊…… 张团长原地转了两圈，沉吟道：“不过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元气大伤的情况下，通过时间静养，就能够回复的。亡灵其实就是阴气组成，消耗的也是阴气，但亡灵可以通过地府直接获取，只要给一些时间就行。” 乔西利用自己简单淳朴的现代科学知识理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懂了。“也就是说，地府是阴气能量库，你们亡灵就类似于充电桩……不对，充电宝，能直接通过地府充电后储存，同时还具备放电能力，还能给别人，比如我充电？” 张团长：…… 怎么好好一个小孩，突然就不说人话了呢？ “对！你要这么理解，其实也是可以的，这归纳太精辟了，乔西，真不跟我一起搞事业？”刘敏突然从一边墙上探出脑袋，眼带欣喜。“你这想法好，我正在准备做一本新生亡灵的培训手册，如果用电能替代什么阴气，新生的亡灵肯定更能理解，病学会怎么运用自己的能力啊！” 解决了第一个理解问题，就出现了第二个充电问题，现在乔西只能通过亡灵补充法力，但这明显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个直接能从地府汲取能量的办法，拒绝中间商，对亡灵和乔西都好。 “说起这个，正好和我在和团长洽谈的关于亡灵界鬼口调查的问题联系起来了。”刘敏红唇一挑，一副早已掌握先机的得意。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她的公文包，掏出笔记本后打开一个ppt。“自从那天团长和刘参谋说起关于老鬼的事情后，我就留了一个心，后来一打听，果然大家其实根部都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都留着多少我们的同伴。这是因为很多原因造成的，所以我正准备组成搜查小队，每个队伍会需要配置一名通宵本地方言的亡灵，同时还需要至少一名以上拥有较强实力的怨灵，和三名拥有功德金光的成员，按照这种配置，可以喊话孤魂野鬼，也可以在万一发生冲突的情况下保证大家安全。团长，这是我的PPT，你看一下吧。这份PPT也有何警官的功劳，他给我提供了不少建设性意见。” “我相信如果按照这份计划推行，不管是城隍庙的老鬼，还是隐没于天海市的其他老鬼，我们都有办法能找到行踪，这里头，也一定能有可以帮助乔西的存在。” 计划过于完美，张团长无力反驳，只能申请痛苦地准备看计划书。不过在那之前，他应该得先学会怎么操作这台笔记本。 不过乔西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说，关于怪物核心就是弱点的事情。这方面，参考之前刘参谋关于阴气=暗元素，阳气那对应就是光元素的思路，就很好解释了。 “怪物其实还算活物，你们应该可以通过感受，找到它们体内类似于心脏的核心所在，那应该是阳气最为密集的部分，也就是它们的唯一弱点。我观察过刘伶和老张使用阴气组成屏障阻挡怪物，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唯一的法术运用方式，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将分散的阴气凝结成一点后释放？或者增加什么凭依作为载体？我看何警官有过短暂操控石头的能力……我觉得，如果大家能够将阴气运用更加熟练化，或者也能在对抗怪物的事件中发挥起效果。” 这才是金条乔西来仓库最重要的原因，他觉得不管是法术还是所谓的阴气，都只是能量的一种运用方式，可能两个世界的规则有不同，但是能量的转换目前来看几乎是一样的，这就代表着，其实这些亡灵如果找到方法，它们应该也能对怪物直接造成伤害。 团长和刘敏都陷入沉思，突然张团长从腰间拔出配枪，对着墙壁就来了一发，乔西看得分明，那不是子弹，而是一团由暗元素凝聚成的能量，虽然还不够精纯，但却实打实的的确是一种伤害型攻击了。 能量团在墙壁上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三人面面相觑。半响，乔西突然问：“虽然我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关于亡灵的事情，但我多少也知道一些鬼故事，关于怨鬼害人……不是，那你们的前辈们到底是怎么去报复的啊？” 刘敏面无表情。“需要什么手段？只要出现，基本打个照面就能被吓死，还需要什么手段？” 不管怎样，乔西今晚来仓库的目标已经基本全部完成，甚至还有了意外之喜。 张团长已经率先理解出用阴气造成攻击的办法，只需要将这种方式稳定下来并形成经验，再将经验方法化，相信很快这里大部分的亡灵都将拥有攻击怪物的能力，后续和怪物的对抗中，也不将会只能作为守护。 刘敏已经打开了新的文档，准备开始写方法论，结合现在的培训课程可以同步推广，按照这个架势，乔西很怀疑不久之后，这里的亡灵能基础消除文盲率，尖子生还文可高考，武可单狙。 考虑到明天还要上班，今天一场战斗多少也有些消耗，乔西和忙碌的张团长他们准备回去，临走前团长特地叫住。 “老张的事情，我觉得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继续忙你的吧，我们会安排人手跟进后续的，关于亡灵，我们会更好交流。有什么后续，我们也会想办法联系你。”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25.9.29，修改了一下福娃还活着时候的年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刘队长的葬礼定在早上十点半，当天的早会蒋副队因为要帮忙葬礼请了假，早会都没开，大家直接投入了工作。 乔西忙完了早高峰，找个一个经常送外卖认识的健身房，借了人家的洗浴室，洗了个澡，再把新买的那套衣服换上。 乔西平日里就算一身外卖夫还经常戴着头盔，都老有人想要他联系方式，今天收拾完一出来，把那本来就不怎么直的老板都看直了眼，打趣乔西是不是要去相亲，这样貌，随便找个高奢店站一会，就有富婆主动上门吧。 乔西没有笑，只道：“朋友要远行，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了，总希望留下一个好印象。” 乔西十点不到就到了殡仪馆，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来的早的，没想到门口已经有队员坐在角落里抽烟了。大家都换上了深色的衣服，见到乔西也只是苦笑。 刘队长走的太过突然，他是个好人，不仅对乔西，队伍里每个人多少都承过他的情谊，好几个都是他介绍进来的，现在大家伙日子都越过越好了，他人怎么会突然就这么没了呢。 大礼是SD公司下面的部门承办的，卯兔都亲自跑来了，这是乔西也没想到的。卯兔之说怕手下办事不周全，所以亲自跑一趟。 刘家人和蒋副队是不知道这些内情的，只以为是殡葬公司服务特别好，尤其刘家人，平时都住在农村里，对城市的情况都不知道卯兔说什么，他们也就跟着以为什么。 蒋副队多少看出了一点不对劲，但想着老友也没什么可以被人利用的地方，又不管怎样能走的风风光光，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待卯兔的态度特别客气。 刘家人一共也没来几个，一个是火车票太贵，又事发突然，一个是刘队长其实也是父母早亡，都靠乡里乡亲帮忙，所以他特别能理解乔西当时的困境。而乔西这个人，刘家人也听刘金根也就是刘队长说起过几次，虽然也算是第一次见面，但有刘队长这桥梁在，既然说不上生疏，当然也可能大部分时间刘家嫂子和孩子都在哭泣了。 大礼正式开始的时候，“遗体”也被防止在了礼堂中间，刘嫂子一声惨嚎几乎哭到晕厥，大女儿一手扶着快软倒在地的母亲，一手拉着年幼的弟弟，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一个也想要爸爸来擦去泪水的孩子。 乔西和几个队员上前帮忙搀扶，乔西趁机仔细查看了一下棺木中的“遗体”，就见刘队静静躺在里头，因为常年日晒雨淋而粗糙黝黑的肤色，老是带着爽朗和平和的双眼紧闭着，眼角的细纹透露着男人的沧桑。 他个子不高，也不魁梧，不管放在哪里，都只是个平凡不起眼的中年底层务工人员，但就是这么一个瘦小的男人，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也扛起了很多人对于未来的希望。 乔西觉得这样就很好，至少刘队可以作为一个“人”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和这个世界告别，至少大家最后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这份安详的遗容上，而不是解刨台上那具扭曲怪异的半人半怪物。 致辞人是蒋副队，这个大老爷们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纸，他的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语声哽咽，全程一直在努力和自己的情绪做抗争，才勉强读完了全部，这个时候乔西才知道，刘队还每个月固定往公益平台里捐钱，数量不高，但他已经坚持捐款了好几年。 这个人上辈子可能是一只萤火虫，所以才会坚持用哪怕微弱的萤火，也要持续照亮别人的人生。 向遗体告别时，众人再也忍不住各自内心的悲伤，刘家人更是哭号成了一片，连看起来最坚强的大女儿，也跪在地上连连叫着爸爸。 乔西心里的难过也有些压抑不住，他走去了外头，没一会蒋副队也擦着眼泪走了出来。 “我向和你上两个事情，小乔。” “你说。” “你刘哥家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打算……怎么说呢，就是你刘哥走了，按照正常公司流程，应该时我成为队长，大家只要不想走的，都还在一个队伍里。所以我想号召大家每个月吧，都能凑点钱，给嫂子和孩子们补贴家用。” “我知道大家也都是赚的辛苦钱，我打算，至少能不能供到老大大学毕业？你不知道，那小姑娘读书真的很好，只要发挥稳定，别说……” “蒋哥，我同意的。”乔西没等蒋副队——不，这会或许应该可以叫蒋队长说完，就斩钉截铁道：“刘哥给我了现在的这一切，而且我打算，至少也要供弟弟正式工作。他们一家都不容易，我，能帮一天是一天。” 乔西相信，如果是原身还在，他也一定会这么坚定。在他们心里，刘队都是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或者说，原身对刘队的感情，可能比自己更深，因为乔西才来一年多，融入感多少还淡薄一些，而且现在的乔西还有萨托，而原身就不同了，这个苍茫的人间，刘队真的是他唯一的牵绊。 蒋队长没再说话，只是重重拍了拍乔西的肩膀。 大礼结束后，外卖小队的成员除了请假一天的蒋队长，大家都婉拒了去吃席，纷纷选择回去开工。 乔西换衣服的健身房距离殡仪馆不算远，他当时还借了柜子存放外卖服，这会还要回去换衣服。 天海市对殡仪馆不算特别敬畏，距离不远就是一条商业街，不过这会太热了，偶尔几个也是直接钻进饭店用餐，其他什么服饰店金店的，门可罗雀，显得整条商业街也有些冷清。 这种时候，路边一个摆地摊的算命先生，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树荫下放着一块大蓝布，上面压着个竹制签筒，布上写着“每日三卦，算完就走”，然后放了两个收款码，一个支付宝一个微信，非常接地气。 摊位边的小马扎上坐着个白胡子老头，之所以说白胡子，是因为他脑门是光的，非常光滑，和他浓密的被仔细打理成山羊胡的胡须成了鲜明对比。 而且他还穿了一件非常花哨的花衬衫，红底棕榈树花纹，下身一条蓝色沙滩裤，配上一双夹脚拖鞋，乔西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也就这一眼，竟然和那老头对上了，那老头猛地就站了起来。“小伙子，你这阴气缠身近日必有大祸啊！” 就，怎么说呢，身为一个死灵法师，你指望他浑身充满阳气，你这是在为难乔西。 不过乔西也知道，江湖骗子一般都用这种类型的话术做开场，不是气质不凡就是大难临头，乔西也没理会，继续往前走，那老头却几步跑到乔西身前将他拦住。“小兄弟你身上阴气极重，不是被非常厉害的冤魂缠上，就是最近会有大劫难……” 他手指捏诀，颇有架势地一番计算后道：“你身边刚有人过世吧？哎哟，这是还有怨念没有消除，找上你了啊！” 乔西好笑，将自己臂上白花黑纱给老头示意。“不瞎，您这都不用算。您还是快走吧，这边城管一点半会有一次巡逻，可别冲撞了。” 老头一愣，又紧跟着笑道：“小伙子心眼好，骨像也好，老头子今天三卦还没到，免费给你起一卦如何？” 乔西都想笑了，骨像好？原身孤儿出身，如果不是有刘队，这会人在哪儿搬砖睡桥洞都说不准。自己穿越过来后天崩开局，堂堂传奇法师常年在为没有法力痛苦，还骨像好？ “我没钱。”乔西十动然拒。“就算卦免费，您后面的什么解决之法也是要钱的，我没钱。” 乔西绕开老头就要走，就看老头皱着眉绕着乔西打量。 “不可能啊，你怎么可能没钱？你明明生有大气运……哎，不对，有大气运又怎么会阴气缠身？哎，也不对……这面向来看也不是短命的人……” 乔西见他真的一脸困惑的样子，也有些犹豫了，难道真的有什么隐士高人，大隐于此？ 还有一点，让乔西觉得奇怪。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自己长相怎样的，从旧世界到这个世界，大多人第一眼见到他都会更关注于他的外貌，旧世界只有老教皇更看重他的能力。 哦，勉强把第一次见面就叫他小猫的圣殿骑士也算上吧，一直忘了问这个人，这外号到底什么鬼。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几乎没有什么例外，但今天这个老头却不是，他说了骨像，说了面相，要么是审美异于常人，要么就是真有些本事。 “小伙子，我能摸摸你的手吗？”老头看向乔西白皙修长的手掌，试探性地探出爪子。“你这手真好看，老头子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你是手模吗？” 看着老头痴迷的眼神，乔西又不确定了，会不会这老头就真的只是审美奇怪，是有些奇怪癖好的变态？ 老头好像也看出了乔西的犹豫，笑出了满脸的褶子，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和猥琐。“小伙子看起来比人家姑娘还俊俏，怕我老头子骚扰你吗？我可不是那种人啊……” 他低头沉吟一会，嘴里还不闲着。“也是，他阴气太重，我要是摸了，自己也可能受损……但他这情况我还真从来没见到过，啧啧……” “对了！”他一拍大腿，兴奋道：“汽运，我只要碰触一下你的手就行！小伙子，你知道第一次接触吗？，就是那个碰一下，然后，大爆发的那个？” 乔西觉得老头在耍流氓。 “不是，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科幻片，ET的，那两根手指头碰一下，第一次接触！”老头呗乔西狐疑的眼神震惊到了。“这么景点的电影你都不知道？” 乔西诚实摇头，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块的知识。 太阳底下说话还是太热了，乔西鬓角都有些出汗，他用袖口抹了一把，突然发现，这老头居然一点汗都没有。“……你就说要怎么碰吧。” 乔西心里隐隐有些知道老头的意思了，旧世界元素的力量是可以隐藏的，法力非常高深的人，有时候反而可以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所有能量都隐藏在体内深处。凭借肉眼或者感受，是察觉不到的，但如果能碰触到对方，多少可以察觉出一些端倪。 老头也是个精明人，不过这年头还敢当街算命的大多都是精明人，立刻答道：“不会很麻烦的，你就伸出一根指头，最好是食指……对，就这样，然后我也一根手指头，就这么和你一碰……” 两根食指在空中接触的瞬间，两人脸色都微微一变。乔西不知道这老头察觉出了什么，但他这边，居然感觉不到这老头体内的任何元素能量。 一个普通人，因为各种原因，多少会带一些元素能量。之前因为刘参谋所说的阴气阳气，乔西还突击学习了一点关于五行的知识，这套知识体系的确能比较完美的对应上旧世界的元素体系，比如火系好战对应以前的火元素和一言不合就烧烧烧的火系法师，恬静温柔的水系对应以前的水元素，和女性法师占了绝大比例的水系法师，等等。 不管是五行还是世界规则，活人体内吧，多少会带有一些火元素、水元素，或者至少也该有光元素吧，哪怕是个鬼也应该是暗元素啊，但这个老头不是，他体内什么也感受不到，仿佛是个空壳子。 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老头是个已经能将自身气息完美隐藏的强大存在，不过乔西很怀疑这一点，因为在旧世界，哪怕是传奇法师，比如自己，也没法做到这样完美。 传奇法师是一个等级的名词，但传奇法师之间也是有排名的，他乔西战斗力能放进前三，但的确在发力的运用上应该只能排最后，毕竟他还太年轻了。但就算是上一任教皇，那位大陆巅峰，也没办法做到如此程度。 所以乔西觉得只有另外一种可能，眼前这个老头只是一个壳子，才能做到让人完全探查不出。 谁家好人会套个壳子出门啊，这人必定有古怪！ 乔西正心里怀疑眼前这个到底是什么，就见那老头突然从兜里掏出手机，人凑到乔西身旁，啪啪啪就是几张亲密合影。 “小兄弟你这形象，将来必定是偶像派啊，我先拍两张，万一以后升值了呢？”老头先把手机收好，才搓着手笑道：“小兄弟，你这情况有些特殊，要不你晚上再来，我仔细替你算算？放心，我不收钱，能帮人解决难事也是积累我功德的好事。你看，晚上十一点，你直接去东郊一号那行不？” 东郊一号？乔西倒是心定了点。 东郊一号是别墅区，不过最关键的是那边附近就是烈士陵园，有了仓库张团长他们这批军队亡灵做参照，烈士应该也都不会有什么害人的心思，便爽快答应了。 老头还想说什么，突然就见几个城管走了过来，远远看见老头就开始叫：“怎么又是你！又在骗人了？小同志你不要听他胡说……” 老头再顾不得说什么，一边叮嘱晚上见，一边扭头回去把蓝布和里头的东西一裹，扭头就跑了，别看老头一把年纪，速度还挺快，没一会就见不到人影了。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感谢 西胪、 一片两片不见了 、 川穹、 紫云送出的营养液 感谢 激光送出的地雷！ 有个问题，营养液是用来干嘛的呢？ 因为评论真的不多，所以三戒是隔了几天才来看一次，不好意思呀！ 存稿保持十章以上，放心跳坑吧！[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乔西没有受这件事多大影响，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而且他现在还多了一份责任，以后每个月还要有一笔钱补贴给刘家人。 他还有个打算，刘队生前和他说过好几次，希望他还能继续学业，乔西觉得还是应该听话的。因为跟进怪物的情况，这段时间他明显发现知识量的不够，尹朗和泰伦很多说的东西，他其实根本听不懂。 连亡灵都开始搞扫盲了，乔西作为学霸，怎么能忍受自己在学术上被歧视？哪怕术业有专攻，但至少也不能完全迷糊，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忙碌就到了晚上，正好外卖送到家里附近，乔西索性先回家打算休息一下。楼下看见了吃瓜群众刘伯。 乔西打完招呼就问老张的情况，刘伯方言严重，连比划带说的，乔西大概知道，老张气息还在，只是太虚弱没法现形，属于强制休眠状态。 这个说法和张团长的猜测一样，乔西也放了心，回去了家里。 回家照例放出了萨托，自己进了浴室，哪怕一会还要出门赴约，洗个澡也能让身心舒缓一些。结果一脚踏出浴室，就看见客厅的饭桌旁飘着一个就穿个红肚兜的胖娃娃，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乔西放在桌上的黄色小黄鸭发夹，萨托蹲坐在一旁，看见乔西，忙看了过来，谨慎中还带了一点小委屈。 他自己闯进来的，我能动手吗？ 乔西失笑，上前摸了摸萨托的狗头，又看向那鬼童。“福娃，你怎么来了？” 这小孩是昨天刚见过的，跟着刘伯的那个被当了人柱的，没想到今天会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回了家。 福娃不会说话，眼看向乔西，胖乎乎的手指着发夹，像是再问这是什么。 乔西如今基本对亡灵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敌对心态，而且福娃看起来真的有点呆呆的，再加上萨托也在身边，声音也合欢了一些。 “这是隔壁小妹妹的发夹，隔壁的小妹妹，小宝，你认识吗？” 福娃隔了一会才默默点了点头，指向墙壁，表示是这个隔壁，随后又指向发夹，皱起眉望着乔西，仿佛在询问，为什么小宝的发夹会在这里。 乔西心里有些难过，蹲下和福娃平视，放慢了语速慢慢道：“小宝他们家，出了意外，小宝不会再回来了。你，认识小宝吗？” 福娃又隔了一会，才慢慢点了点头，咧开嘴后用手遮了一颗门牙。 乔西忍俊不禁，但心里更加难受。小宝出事前正好掉了个门牙，一笑就和福娃现在表演的一样。 看起来福娃不仅知道小宝是谁，而且还挺了解的。 “对不起，小宝回不来了……” 福娃眨着眼睛，也没说话，又转头静静地注视着发夹，还用手指描绘着发夹上那抹嫣红的血迹。 乔西没有管他，回去吹干头发又换了套便装，再出来时候，看见萨托把自己真爱的小毯子拉扯出来给福娃当坐垫，自己则趴在旁边，看福娃盘腿坐在毯子上，拿着发夹往头上戴。 乔西倒是没想到，福娃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居然拥有可以接触实物的能力，要知道亡灵都是执念集合，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实体，自然也没有可以接触实体物件的能力，当然如果实力强大后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比如在车库中小何警官操纵石块还是什么硬物击打车辆，导致警报器鸣叫。 但是，乔西真的没想到福娃居然也可以，难道就因为满腔怨气无处发泄，多年酝酿后反而成就了一代小鬼王？ “你，很喜欢这个吗？”乔西弯腰，低声询问。 福娃保持面无表情，但双手紧紧握着发夹，用力点头，然后看向小宝家方向的墙壁，缓缓扎了一下眼睛。 乔西看不懂他显得呆滞的眼神中究竟藏了什么感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也还记得小宝，那个爱笑的小女孩，福娃可能也是西幻这个妹妹的，不然不会将小宝的笑容模仿地那么神似，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发夹。 福娃突然冲乔西招招手，人飘向门口，乔西跟在后头走出们，就见福娃穿过梁家大门，进了屋内。门口的隔离线还拉着，乔西也没有穿墙的本事，只能在门口等着，看福娃这是要干什么。 没一会，福娃飘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画纸。他摊开，上面是一副儿童蜡笔涂鸦，一个头上戴着个黄鸭子发夹的女孩旁边站这个扎冲天辫穿肚兜的小男孩，两人脸上都是大大的笑容，女孩的门牙还缺了一个。 福娃把画交给乔西，指了指上面那肚兜小孩，又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乔西手里捏着的发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乔西明白了福娃的意思，他在发夹表层包裹上一层暗元素，然后小心地将它夹在福娃的发间，摸了摸福娃的头。 “你也会一直记得她的，对不对？” 戴上发夹后的福娃也再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步步紧跟着乔西，搞得萨托都有些不开心，也紧跟在乔西身后。福娃算是没有实体，乔西虽然出于尊重尽量绕开，但万一碰到还能穿透，萨托可是有实体的，乔西用净水壶接了水后烧开，正准备倒在容器里放凉明天上班带着喝，一转身就撞上萨托，差点整壶开水倒在自己身上。 可是怎么办呢，自己养的狗，吃醋起来还这么可爱，乔西只能选择原谅啊！ 和那个奇怪的老头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些，乔西打算看一会书再出门，手机忽然收到官方发来的短信，明天上午十一点，国家将发布一场关于X病毒相关的说明会，希望广大市民届时可通过XXAPP、新闻频道、公众号等观看直播。 想起昨天下午泰伦透露的消息，看来政府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隐瞒下去，不然按照现在渐渐加快中的变异速度，普通人可能根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就成了怪物，而且面对危机，也无法第一时间做出警惕和反应。 乔西收起手机，拿起水杯，萨托乖巧地站起身子准备被召回，这乖巧的样子让乔西觉得可怜。要知道萨托以前可是能随便跑的，森林、平原甚至是城市的街道上，萨托也是自由行走的狗，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它大部分时间只能在意识海中沉睡。 以前不妨它看家，多少也有些因为隔壁家有人，自己出门了家里如果出现声音，梁太太肯定会不安。如今隔壁已经没有人居住，要不就放纵一下？ 安全起见，乔西还是叮嘱了一番不许拆家，这才关门离开。没想到刚才还贴着萨托的福娃也跟了出来，随着乔西一起下楼，一直跟到楼下，看见刘伯还摆了摆胖乎乎的小手打了个招呼。 然后，熟门熟路地爬上乔西的小电驴后备箱，大头往里一扎，不见了。 乔西：？？？ 乔西打开后备箱，就看见福娃悬索坐在后备箱里头，双手环抱着膝盖，抬头看着乔西，一副乖巧无辜的样子。 乔西：？？？？ 刘伯啃着西瓜跑过来看了眼，哈哈笑道：“他喜欢你，想跟着你几天。放心，福娃乖的很，不会给你惹事的。” 不是，这是会惹事的事情吗？ “交通法规定，电动自行车不能载人……” 福娃瞪着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死鱼眼，用事实告诉乔西，他是鬼，不违法。 “带着他吧，这孩子胆小，几乎没怎么出去玩过，真的也是可怜。”刘伯不知道怎么掏出个瓜皮小帽，就是纯粹的半个瓜皮，往福娃头上一戴。“看，安全帽我们也有了哦。” 刘伯的西瓜不知道从哪里来，总时不时能摸出来，还都是凝结着暗元素，就如同乔西给福娃戴上的那只小黄鸭发夹，虽然是实物，但因为表面用暗元素包裹，所以能让亡灵直接碰触。 但福娃终究是亡灵，瓜皮上头，两根冲天辫不安分地冒出瓜皮，透着一股子倔强。 乔西懒得说什么了，将粉蓝色水杯放入后备箱，拍了拍福娃脑袋。“一会坐好了，可别颠出去。” 福娃伸手环抱住水壶，乖巧地点点头。乔西摇摇头，观赏后备箱，和刘伯道了别，开着小电驴前往东郊一号。 到达东郊一号的时候距离晚上十一点还差了十分钟左右。东郊一号作为高端别墅区，乔西不会冒着被当成可疑分子的危险老是在附近徘徊，就留在了别墅对面一个大型商场的广场前，大半夜的商场早已关门 ，但广场上的一些游乐项目景观灯还亮着，不远处还有些大排档和地摊，脸面起来也有些夜景可看，乔西还贴心地打开了后备箱，让福娃也能瞧见。 夏日的晚上，广场上凉风习习，比起白天的燥热还挺舒服。这时候蒋队长发了群消息，大意就是刘队长的家人明天就准备带刘队的骨灰回老家了，刘家人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前来参加。另外，蒋队长也把自己想要每个月给刘家募捐的事情说了，全凭自愿，金额也自愿，不做强求，不过让人感动的是，蒋队长这番话发出来每一会，几乎每个人都发了个红包出来。 “我希望，哪怕离职了，我还能在这个群里，每个月能发这个红包。”说话的是比乔西大不了几岁的一个青年，口吃外加脸上有烧伤的疤痕，当年刘队给他介绍的工作，如今的对象也是刘队牵的红线，据说好事将近，只是可能结婚后，会选择回老家继承农场。 乔西随了一个大拇指，这时就听见有人叫道：“小伙子，小伙子！” 乔西抬头，看见下午那老头正站在一条小路的路口冲他招手。“走走，我朋友正好来了，他比我更懂阴气，我可是好容易才请到他的。” 那条小路通往的正是烈士陵园，乔西相信这个国家不管是人是鬼，没有敢在烈士陵园做坏事的，就推着小电驴跟了上去。 那老头人老，脚程还挺快，两手背在身后脚下轻盈，乔西推着车还有些跟不上，索性骑上车一路跟随，直到烈士陵园旁的边门附近才停下。 不管外观呗修缮地如何，这里终究是个大型陵园区域，这里周围除了围墙就是昏黄的路灯，围墙内是苍郁的树木和被遮挡的建筑，与远处热闹的夜市仿佛两个世界。 龟仙人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有些晦暗，他站在围墙旁，双手依然背在身后，还是穿着早上那套花里胡哨的沙滩休闲装，还佝偻着背，但气势却变得有些强硬。 “小伙子，你作为一个大活人，身上阴气之重，世所罕见，若是一般人，应该早就被阴气侵袭而亡。但我白天观察你起色和运势，却是有福之人，那只有一个可能，你是亡灵附体！” 乔西：？？？ “众所周知，天道虽然崩坏，但天地法则仍然存在，亡灵不得随意伤害没有因果关系的活人，这时铁律！我劝你，我现在处于怀疑阶段，对吧，我劝你还是早点放过这个无辜的年轻人，我也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怎么样？” 乔西：…… 就怎么说呢，这位老人也算是在维护和平，做的是好事，但是不是有些过于鲁莽了？ “可我……” 老人一见乔西的表情，一摆手，眼带悲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承认的，哎，机会我给过你了，那只能让懂行的人来指认你的身份了。” 随着老人的话音落下，一个脑袋从墙中弹了出来，大大的脑袋，过长的黑发下是一双阴郁没有眼白的大眼，瞅着……还有些眼熟？ “我平哥，东郊一霸……不是，东郊第一鬼王，法力强横，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别别，我们有事说事，搞完我还要回去做作业……”那来鬼头一胎，对上乔西无语的眼神，瞬间愣住。“哎？怎么是你？” 突然，他看见小电驴后备箱里慢慢抬起的一只西瓜太郎，一下子蹦了起来，声音都尖锐地变了调。：“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福娃仿佛受了委屈和惊吓的小动物，默默又把头缩了回去，就露出一顶西瓜真皮帽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 这副样子，却让平平的怒火更盛，凭空变出一本厚实的书就要往福娃头上砸去。“承受来自真理的惩罚吧！书山无路！” 乔西一看来真的，忙抢上前一步，将还在大招吟唱中的凶器抢了过来，定睛一看，好家伙，新华字典2020最新版。 那老头也忙不迭地抱着平平的腰往后跑，也不管这位东郊小霸王的面子问题了。“你可别上来就打架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是来镇场子的吗？你见过谁家镇场的直接自己就下场了的！” 乔西觉得场面有些混乱了，只好先拍拍福娃的瓜皮当作安抚，福娃顺势爬出来，落到地上后双手抱住乔西的腿，仿佛受惊的小鹿般躲在后头，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狂躁的平平。 “啊啊啊你个混蛋！放开我！今天我们一定要觉出一个胜负！”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十几分钟后，乔西和老头坐在路边，一人身旁摁着个小鬼，双眼对视间全是沧桑。 他们刚刚好容易安抚住不知为何狂暴状态的平平，老头这才得知，乔西其实是个死灵法师。 乔西没想到这个老头不仅看着挺潮，直到的也挺多，听见死灵法师还挺淡定的。“你要早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啊，死灵法师嘛，我懂的，就是通阴嘛，每个地方的叫法不同，其实意思是一样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他知道的当然多，他是正统道家传人，就算现在道统没落，知道的也肯定比别人多。”已经平静下来的平平膝盖上铺开着一张阴气凝结成的试卷，咬着同样用阴气凝结成的铅笔，满脸麻木地对乔西说道。 乔西闻言心里一动，忙问道：“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不要想了。”平平今天的怨气比平时似乎都大，牙口一个用力，直接把笔给咬断了。幸好全部都是阴气凝结的，手一捏，又是一支好笔。“他们道门就是因为借不到天地力量所以才没落，你问他们，他们还想知道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道门没落，但我们还是知道很多的，千年传承好吗，就至少，我们理论知识很踏实的！”老头有些不服气地小声辩解，眼睛有些好奇地打量乔西和他身边正好奇盯着平平考卷的福娃。 “哼，理论是不是踏实我不知道，但碰到什么事情就要找人帮忙，你也不怕你祖师爷爬上来打你！所以你们怎么认识的？龟仙人又在算命了？”平平看起来是做不出了，烦躁地一把把试卷拍飞。阴气凝聚成的试卷其实没有重量，顺着平平的力气飞过了老头落在乔西身前，乔西一看，最上面一道题目。 “六朝古都有哪几个城市？” 乔西觉得自己也要丢卷子了，他也不知道啊！ 第二题：豆腐脑里能放糖吗？ “这谁出的卷子？怎么题目……这么奇怪？”那老头也在看卷子内容，忍不住咋舌。“你做这个干嘛？” “刘敏妹妹……姐姐出的，说要拉近不同地域亡灵之间的距离，说天海市是个大城市，海纳百川，所以我们亡灵也要学会包容……”平平双眼发直怨气冲天。“更气人的是，我们好多人连简体字都不认识啊，她就丢给我们一份新华字典，让我们自己学着认字！” 乔西把考卷塞回给平平，飞快地转换话题。“老人家怎么称呼？我有些问题，以后应该能讨教。” 道教，乔西是知道的，属于华国国教，融合天地阴阳法则，即便如同平平所说如今道门落没，但根基还是在的，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阴阳说没有理论基础，如果有人能从旁指点，或许也能找到将这个世界规则和旧世界融会贯通的办法。 “你叫老夫龟仙人就好。”老头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有点得意。“你不觉得我特别像龙珠里头的龟仙人吗？呵呵，我也要活成他那样精彩的人物啊！” 乔西：？ 老头看出乔西的疑惑，感觉自己比乔西还疑惑，怎么会有这个年龄的人不知道龙珠呢？ 平平人小鬼大，一摆手终结了这个话题。“找他很容易，他一般就在烈士陵园附近。这里都是我叔叔伯伯阿姨们照看的地方，怪物出现之前，这里可是天海市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不管白天晚上。” “没办法，老夫以算命为生，虽然法力低微，但也是要沟通地府的，容易阴气沾身。这里浩气凛然，淫邪不敢靠近，就算是平平这样的亡灵，也不会对普通人随便靠近，我这种人在这里啊，是最安全的咯！”龟仙人笑呵呵道，随后又看向乖巧坐在乔西身旁自己玩手指头的福娃。“不过……校友，这位他……” “我家附近的小孩，我也刚认识不久，不过应该是个好孩子……”乔西说到这儿，有些疑惑地看向平平，有点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些仇怨。 平平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但看在乔西的份上，还是憋着嘴恨恨答道：“我那时候刚成为这一带第一，那时候团长他们都还没有呢，乱世嘛，我就想着，要保护和我一样的小朋友……但大哥只能有一个啊，鬼王只能有一个啊……然后我就在收服小弟的途中，碰到一个吃瓜的，那西瓜真甜，我想如果那人成了我手下，我就一直能有西瓜吃了，而且我还会保护他嘛，对吧……” “结果我就这么一说，这胖子就冒出来，抡着拳头就揍了我一顿！我给你说，要不是他害得我只能陷入沉睡去恢复，现在的鬼王还不定是谁呢！” 乔西觉得自己小瞧了平平，没想到这小鬼居然还怀揣着一颗称霸的心啊，果然是每个小儿都不会缺少中二病吗？ 平平一边说，一边还愤愤地怒瞪福娃，福娃却咧开嘴笑得欢快，还脱下自己的瓜皮小帽，指着脑门上小黄鸭发夹给平平看，气得平平差点又扑上去。 龟仙人一手拦着平平，一手摸着自己的胡须，诚实摇头。“平哥，说句实话，这小兄弟身上阴气之重，恐怕这个城市里也难有几个匹敌的。” 乔西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一边帮福娃重新调整了一下发夹的位置，一边把福娃的故事给两人……一人一鬼说了一遍，这下谁都有些没话说了。 他这怨气原本就算得上浓重，再加上无处可宣泄，完全成了一个自产自销的闭环，几百年下来，到底强大成了一个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 乔西见龟仙人和平平衣服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那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说起这个龟仙人还挺不好意思的，也跟着站起给乔西打了个招呼。“抱歉啊小兄弟，今天这完全是个误会，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乔西倒不是很在意，自己一个穿越的，法力体系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这谁能想到呢。而且今天也不算完全没收获，以后可以和这个龟仙人多聊聊，也能多学一些东西。 “对了，平平你说的那个种瓜的我也认识，小何警官也知道，都是能力很不错的亡灵，到时候我来问问愿不愿意参加你们的辅导班，我们那边万一再有怪物出现，他们也能帮忙。” 乔西走后，平平正准备回去继续和作业搏斗，就听见龟仙人问道：“平哥，我怎么看见那小伙子身上的阴气，有些驳杂？你能给我说说这死灵法师，到底是怎么战斗的？” “那我哪儿知道，我又没见过，你刚才也不知道问一声。”平平没好气地踢了一脚围墙，最近他正在练习如何凝聚力量接触实体，如今也是可以碰触到墙壁的亡灵了。 “嗨，话说满了，就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懂了，老人都要面子的嘛！”龟仙人和平平认识多年，说话之间更加显得熟悉，而且老头懂怎么哄着小鬼高兴，还不忘补上一句。“我就寻思着我们平哥无所不知，就等着这会没人了问你呢。” 平平果然被哄地高兴，轻哼了声才道：“我是没见过乔西战斗，不过听说是利用阴气凝聚成武器攻击。不过这么一来法力消耗很大，刚刚发现我们亡灵如果愿意，可以主动给他供给阴气，所以这会还在和团长寻找怎么能长久保持法力的办法呢。老头，你有什么想法嘛？” 龟仙人捋胡须的手一顿，讶异问道：“所以，他能直接从亡灵身上汲取阴气？” “对啊，但每次给他充电，还挺废鬼的。哦，他提出了一个什么我们亡灵就是充电宝的说法，哎，为什么他不能直接从地府充电呢，真实奇怪。” 龟仙人闻言，眼神闪烁，嘴上只跟着应和，平平脾气大的很，随便说了一句再见，就返回了烈士陵园内。 “这小子，还挺有趣啊……”灯光下，龟仙人的影子中，突然从脖颈位置又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瓮声瓮气地声音仿佛来自一个非常沉闷的空间。 “再看看吧，都等了这么久了，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 乔西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回去后便准备睡下。 今天家里多了一个小客人，福娃。他跟着乔西一起进了家门，凑到出来迎接的萨托旁边，一狗一鬼凑在一块，用乔西都不懂的方式无声交流着，随后福娃把自己真爱的瓜皮小帽给萨托戴上，随后飘去了隔壁。 乔西猜测他是去看小宝的，也不管他，自己去床上看了会书后睡下。 第二天依然是个艳阳天，但天气预报显示，已经又有台风成型，不日可能将影响到天海市。乔西想起之前这次台风后人类变异速度的加快，多少有些担忧，不过他也知道目前他这种小人物去担忧这些也没用，脚踏实地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态度。 起床后发现福娃不知何时已经回来，霸占了萨托的整张小摊子，萨托蜷缩在另一边，还不忘用下吧帮福娃压着被角。 讲道理，其实乔西非常不明白麻萨陀作为一条白骨狗，亡灵体，为什么每天还要一本正经躺在它的小毯子上睡觉，也不明白福娃作为真·亡灵，居然也要睡觉，到底在睡什么呢？ 他也没去管他们，自顾自整理好自己，当他在桌边吃早饭的时候，萨托蹭着他的脚撒娇，福娃乖巧地在叠小被子，自然地好像他们原本就一起生活。 出门的时候，看着隔壁，乔西关门的手一顿。今天是梁家的葬礼，一家人，却无法整整齐齐。 梁家三口的葬礼，乔西没有被邀请，因为他只是一个关系有点好的邻居，而梁家的葬礼，据说只有至亲好友参加。不过就算被邀请，乔西觉得自己应该也是不会去的。 乔西内心是带有遗憾的，可是在病毒异变面前，自己的遗憾更像是一个笑话，杀死那两头怪物的时候，他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它们是怪物，不是温和有礼的梁先生，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宝，它们只是残忍嗜杀的怪物。 可是看见那只小黄鸭发夹，看着如今空空荡荡的梁家，他心里还是会涌起难过。他也后悔过没有及时出手，因为自己的一丝犹豫让梁太太最终命丧黄泉，但，不是他给自己开脱，他很难过这个温柔又有一点小唠叨、全心全意为家庭付出的女性死亡，可是秒如果她真的活下来，面对满目疮痍的生活，面对再也回不去的过往时光，梁太太真的能够坚持下来吗？ 他叹了口气，刚想关门，福娃突然颠颠地跑了回去，从鞋架上拿起他的瓜皮帽，认真带好，又严肃地拍拍再次被乔西留下看家的萨托，仿佛在叮嘱狗狗要乖，这才重新飘回乔西身旁。 乔西忍不住微笑，带着福娃下楼。楼下吃瓜的刘伯不在，倒是碰到几个买菜回来的邻居。因为工作早出晚归，乔西除了隔壁的梁家和其他人也不熟悉，只客气地点头。 旁人看不见福娃，但乔西眼里，福娃也跟着他的动作一本正经和其他人点头打招呼，大脑袋一晃一晃的，要不要有冲天辫，瓜皮小帽怕早被他甩了出去。 见到福娃这个样子，让乔西愈发坚定了送他去团长那边接受培训的想法。也不知道福娃的不会说话，是先天还是后天，如果能够开**流，按照福娃作为亡灵的年岁，应该还在天道崩坏之前，或许能从福娃这儿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隐藏规则。 嗯……就是希望，福娃和同班同学平平可以和谐相处吧。 快十一点的时候，乔西主动关闭了接单系统。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准备观看政府关于X病毒的说明会。 他不知道其他人的选择，但现在，赚钱虽然重要，但病毒变异导致的惨剧让他耿耿于怀，他没法不去关心。 福娃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他身边，将怀里抱着的粉蓝色水杯递给乔西。乔西突然又发现带着福娃的一个好处，可能因为作为亡灵他能量过于强大的原因，从躲在后备箱里开始就一直抱着的粉蓝色水杯里的凉水，已经完全冰透了，谁能拒绝大夏天里的那一口冰水呢？ 乔西摸了摸福娃的脑袋，看看附近也没什么人，就帮他把瓜皮摘了下来。“回去后找刘伯换个，就算用，额，你们说的阴气保存，大夏天的，我们男孩子也还是要保持干净清爽。” 福娃盯着乔西烈日下仍然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肤色，再看看自己过于惨白的肤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继续示意乔西喝水。 乔西顺着他的心意又喝了一口，拿出手机打开，为了方便福娃观看，还示意福娃坐在自己的腿上，但福娃好像怕自己身上过于浓重的怨气会伤害到乔西，摇摇头拒绝了，只凑在乔西身边探头看向那小小的屏幕。 十一点整，X病毒说明会正式开始。 说明会比起之前那次新闻发布会，流程更加简洁，一开始由一位领导简单回顾了一下X病毒的发现历史，随后直接切换到世卫组织的发布会现场。 首先交代的就是关于X病毒的起源，和当时尹朗博士说的基本一致，来源于古冰川中一种古老的真菌，目前为止研究证明，这种真菌只会针对人体基因组织产生影响。 迄今为止，X病毒导致的人体变异病例已经基本在全世界各大洲除南极洲外出现，各个国家均有病理报告，出现的时间以夏季和炎热地区较多，所以可以基本判定X病毒畏寒特质。同时，统计全球异变病例，确认体弱者如老人、重病患者等，更容易遭受病毒侵害导致异变，这个论点能通过发病案例较高地区大多为贫困和发展中国家地区确认。同时，世卫组织首次正式确认病毒传染渠道为水，所以世卫组织呼吁各国和地区加快推进水净化系统，尽量保障人民能饮用到更为干净、清洁的水，这也能有效控制人体变异的速度。 世卫组织的说明会基本信息和泰伦、尹朗说的差不多，在直播的最后，世卫组织承认目前为止还没有特效药，但世界各大科研组织、医药公司都已投入最大的人力物力针对病毒研究中，相信不久的将来，针对X病毒的特效药便会面世。 “这是一场全球人类的战争，我们的敌人是看不见且非常危险的未知病毒，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严峻的考验之一。但我相信，当全人类团结起来，不管是X病毒，还是因为病毒导致的异变生物，我们都有能力、有信心战胜它们！”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世卫组织的制博会结束后，画面重新切回天海市政府的说明会现场，坐在台上的新闻发言人首先总结归纳了之前世卫组织的报告，然后开始说明关于天海市的情况。 在发言人演讲中，镜头一扫台下，乔西发现泰伦居然也在，而且位置就在前几排，显然是十分重要的人物。因为他的出现，弹幕出现大批叫“老公”的，但别说，泰伦原本外貌就属于顶级中的翘首，在一群面容或平凡或苍老的参会人员之中，更显瞩目，连摄影师都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还不时将镜头重新调回他的身上。 乔西想起之前看见过的一张照片，某高级聚会现场，各界明星富豪云集，现场俊男美女无数，但一身简洁黑西装神态中还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泰伦，愣是成了全场最佳，帖子的标题就简单一句话。 “何为艳压群雄”。 福娃也看见了镜头中的泰伦，他好像有些不满，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拍打屏幕，乔西想起刘敏他们也曾说过，泰伦身边似乎有无形的屏障，让他们亡灵不敢靠近。乔西猜测应该是泰伦身为圣殿骑士，光元素过于充沛。 如果自己的暗元素就是对应亡灵所说的阴气，那光明元素必定代表阳气，这个世界的鬼魂的存在是因为怨气，但能量属于阴气，那根据法则阴阳相克的理论，它们不喜欢光元素的宠儿泰伦也是理所当然的。 发言人还在继续：“天海市迄今为止政府记录的确切人体变异病例一共26起，其中19例是发生在台风之后，怪物出现导致伤亡人数共37人，其中12人为变异者身边人，在病人变异后没有第一时间没有做出及时反应，导致受到伤害。另外25位，是我们伟大的公职人员，为了掩护和保障群众撤退，他们坚守在对抗变异者第一线。现实社会中没有超人，但他们就是我们的超人。现在，请容许我们用一分钟的时间，来缅怀在对抗变异者中牺牲的公职人员。” 镜头切换到大屏幕，上面展示着25张遗照，乔西还在里头看见了第一次对战怪物时，那支刑警队的王队长和李副队。 乔西忍不住拍了拍福娃的头，他有些疑惑地扭头看向乔西，180度的那种，乔西笑着又摸了一把， “他们都是好人，你说，他们会成为亡灵吗？” 乔西觉得时不会的，虽然都是为民赴死义无反顾，但他们处在一个更好的时代，他们救下了群众，没有遗憾，但如果真的会再见，乔西希望能对他们说一声“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能看见亡灵的天海市民，应该要这么做。 默哀结束后，发言人继续发言。“正如刚才世卫组织的发言人所说，我们已经确认病毒基本是通过水污染传播，目前我国已经针对此，大幅提升了全国各地的水净化设备，对于饮用水、矿泉水和各种饮料的生产标准也已经做了调整，调整时间是今年的6月1日，广大市民请从各正规渠道，购买该生产日期后出产的水类产品和饮料。另外，居民生活水管道的清洁工作，我们也已经全部完成，但夏季台风和雨季影响，我们还是要求各位市民，切勿直接引用生水，有条件的家庭可以购买最新代的过滤水净化器和净水壶，普通市民家庭，请一定要饮用烧开后的沸水。同时，因为病毒原因，所有室内外游泳场馆暂停开放，也请各位市民和家长，不要前往野河游泳，避免受到水污染。” “同时，根据研究表明，人体自身的健康状态，也会影响到病变速度，希望广大市民能够勤于锻炼，保持身心健康。诚如世卫组织所说，这将是一场全人类的战争，但这并不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和病毒的战争，天花、霍乱、黑死病，我们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如今我们的科学家和病毒学家已经针对X病毒的研究迈出了很大的一步，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研制出特效药，人类终将再次获胜！” 弹幕中被“人类必胜”刷屏，即便偶尔有几句怀疑的或者阴谋论的，在一排排的“人类必胜”下也显得微不足道。 说明会没有预留提问环节，发言人结束发言后，镜头再次转向屏幕。这次出现的是迄今为止天海市因为病毒导致的死亡人员，最上面的是变异病人，其中就有梁家的一家三口，中间的是小宝，一左一右是梁先生和梁太太。 乔西不知道这是不是有意安排，但乔西有点感动，第一眼看去就好像普通的一家三口合照。虽然以黑白照的方式出现在牺牲者名单里，但至少，他们一家以人的身份重聚，观看者不曾见到过编译后的怪物，他们只会永远记住照片上笑得或温和或快乐的一家三口。 福娃伸手去戳镜头上小宝的照片，上面咧嘴大笑的小宝扎着可爱的双马尾辫，别着一枚可爱的小黄鸭发夹。福娃转头看向乔西，又指指自己头上的小黄鸭发夹。 “以后，福娃要代替小宝，继续看护这个世界啊。”乔西叹息，同时他发现里面没有刘队长的照片，这和泰伦告诉他的也一致，为了维护社会安定，政府并不会完全将真实数据全部公开，而是将比较显著的有影响的案例记录公布。 这时候直播已经正式结束，乔西也没兴趣再看弹幕内容，直接关了直播后，正想打开接单系统，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卯兔。 乔西知道卯兔负责梁家的葬礼，猜测是为了这件事情，果然电话接通后，卯兔就告诉他，梁家的葬礼已经结束了，让乔西安心。 但是葬礼上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可能会影响到乔西日后的生活，让乔西知道一个大概，万一被人敲门也有个准备。 其实是梁家的那套房子引发的纠纷，房子户口上有梁先生和梁太太的名字，但是一家三口都过世了，房子和一些存款怎么分配就成了问题。 梁先生有个姐姐，姐姐的儿子想要一个城市户口方便以后上学，这套房子不仅是全国一线城市，而且还是学区房，如果可以继承这套房子他们家就不用烦恼买房钱款的问题。 同样的，梁太太还有个弟弟，也在天海市工作，已经有个女朋友，但因为婚房的问题已经拖了一年多，他们也希望可以拿到房子，让弟弟能结婚生子。 两家人都不肯让步，最后居然就在礼堂里大吵起来，互相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什么梁太太是寄生虫只能仰赖梁先生鼻息，什么梁先生被传染导致小宝也成了受害者。 “哎，原本都算是一家人的，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就吵起来了呢？人都还躺在一旁，就已经吵起来了，真的是……再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如果病毒真的控制不住，还什么学区房，还什么结婚生子啊，人类都可能灭绝！”卯兔可能从来没有接触到这么真实的市井百态，忍不住吐槽道。 乔西却觉得，这就是普通人，比起可能的未来，眼前的柴米油盐才更之的关心。 “我看这两家人都挺能折腾的，可能会上法院，找证人什么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你的安全也是我的责任。” 乔西礼貌答谢，随后挂了电话。 乔西决定要做一件事，执行力还是很强的，当晚就想办法找到了刘伯，和他商量了一下让他和福娃去团长那上辅导班的事情。 福娃的怨气之重就不用说了，刘伯也不是简单的，就这一手随意取出实体西瓜、并且能将每个西瓜包裹阴气，并能吃瓜这种事，如果放在旧世界，乔西觉得简直匪夷所思，这种亡灵一个就能将一个国家搞得国运动荡，这种人才……不是，鬼才，如果能流畅交流，再碰上什么事情一定是一大助力。 这边如果同时有福娃和刘伯在，依照他们现在就拥有的能将阴气凝实和使用的能力，乔西相信一定能保障安全。如果当时他们能出现，老张应该也不会陷入沉睡。 刘伯对此倒是挺感兴趣的，当即就同意了，还特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好显得精神一点，有诚意一点。 但刘伯拒绝了乔西关于剪掉乌龟辫的建议，刘伯连比带划说了很多，因为情绪有点激动，方言更加严重，乔西是真听不懂了，但既然很重要的样子，那乔西也表示尊重。 福娃更好说话了，而且这小孩，不是，小鬼，……也不是，大鬼……好像也不对，反正福娃似乎对上学好像很有兴趣，乔西一说就默默点头，还变出一只小黄鸭书包，乔西怎么看都眼熟，一回忆，和小宝之前上幼儿园背的是同款。 乔西因为工作关系，早出晚归，也不知道福娃和小宝是怎么成的好朋友，看福娃的模样，两人之间的友谊还庭深的，看起来还不时短期的事。 这个世界有个老说法，小孩的眼睛干净，能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而且小宝，按照梁太太的说法，是有些严控的，所以很喜欢乔西。福娃哪怕作为亡灵，也是一看就很讨喜的类型，小宝能和这孩子做朋友不是没有原因。 而且福娃虽然怨气十分浓重，但本质还是一个好孩子，他的眼睛大而清澈，那种无辜的懵懂是伪装不出来的，所以乔西虽然才认识福娃没几天，心里也蛮喜欢这鬼娃娃的。 不过说实话，这个世界每一个出现在乔西面前的亡灵，不说那些浑身金光的，即便那些黑煞怨气裹得严实的，一个个眼神中也瞧不见疯狂大于清明的。 当晚乔西就带着刘伯和福娃过去了，主要是福娃，刘伯自己认路早走了，但福娃这小孩爬进小电驴的后备箱，瓜皮小帽摆正，用行动表明要乔西送去上学。 乔西到达仓库的时候，刘伶和刘敏在仓库下面瞪着了，刘伶见到人过来，弯下腰，对从后备箱里爬出来后，就抱着乔西的腰不肯出来的福娃温柔道：“你就是福娃小朋友吧？” 乔西两辈子单身狗，真的是一单身加一条狗的过日子，今天居然莫名有了点送小孩上学的味道。 他拍了拍福娃的脑袋，把小孩轻轻往刘伶那推了一把。“好好学，不要和同学吵架。” 等福娃跟着刘伶上去了，刘敏才开口道：“我们根据之前小何警察的反馈，刘伯和福娃都会先进入学前班，等到有了基础，就能升到初级班。” “你们居然还分班了？”乔西有点惊讶，明明昨天来的时候大家还凑一块呢，怎么今天就已经说分班了？ “层次差别太大了，坐一块谁都没办法好好学了，所以我和刘参谋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做分班。”刘敏领着乔西走到一楼，里头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亡灵，大多装扮都十分现代，小何警官站在最前面，手上拿着一本《刑法》。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我们目前一共分成学前班、初级班、中级班和高级班，初级班就是好像刘伯这种方言过重、也不认字的，其实人最多，大部分的大兵都在里头，以前没有基础教育，大部分人，不是，亡灵，来自全国各地，一口方言还不认字，只能先从基础的数字啊，拼音啊，普通话学起来，不然根本不能好好交流。初级班人是最多的，而且有些亡灵不爱学习，所以安排在四楼，不容易逃课。” “初级班是能说普通话，或者至少能听的，还已经基本认字的，就会进这个班级，比如平平，还有一些以前的工人或者学生，他们能开始进行基础的现代教育。” “平平居然认字？他不是一直都被关起来的吗？”乔西有些讶异，他本来还以为福娃和平平会是同学，还有点担心平平的爆脾气会和福娃处不好，现在倒是不用太担心这点。 “当然，平平虽然有些……小孩子脾气，但是当年他父母在狱中还是教会他不少东西的。他学会的第一句整句，是人民万岁。”刘敏顿了一下，跳过了这个话题。“中级版在二楼，他们应该会是进步最快的一批，他们已经拥有不错的基础，只是缺乏现代知识的运用，比如张团长，还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来仓库时候见到的那几位，大部分都在那里。……顺便说，张团长吧，可能所有智商都点在了军事上，地理和历史很不错，但文科简直就是……哎，不说了” 刘敏是个老职业鬼了，瞬间调整好情绪脱下痛苦面具，继续解说道：“这里就是高级班了，大家基本都还是比较熟悉现代社会，只是当了鬼以后，有些观念需要加强一点，还有些鬼吧，比如刘参谋，他还是很了解比如网络啊，信息流之类的东西，但是法制观念还需要与时俱进，毕竟时代不同了。我们就算物种变了，有些东西是底线，是不可动摇。比如什么隐身去异性洗手间，这种事情我觉得真的非常没有底线。” “所有班级都实行全天上课，我们也选拔了许多有各自擅长领域的亡灵，大家都会抽空去对应级别的班级讲说。课程挺丰富的，比如撬棍的101种使用方法，如何更有效进行托梦，中元节注意事项等。另外每个月都会安排一次月考，合格的同学可以升级到更高等级的班级，如果觉得自己能力足够了，也可以申请单独考试。” “其实在我的规划中应该还有一个终极班，希望能培养出可以和比如像你这种的，能和亡灵沟通人的协作战斗方式，包括迅速传递信息，集结战斗等，不过一来目前大家基本都处在有这种那种问题的状态，另外能和亡灵沟通的人类目前为止天海市只有你一个，只能徐徐图之。不过，随着亡灵界的鬼口普查，我相信不仅能调查清楚天海市实际亡灵数量和分布，或许还能找到另外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 “考虑到这是一场全人类的战争，我们已经在着手联系周边城市，希望能把这套方法推广出去，包括阴气的运用，亡灵之间的协作。我们亡灵是非常庞大并且具有力量的群体，当人类面临灾难的时候，亡灵无法置身事外。我们有生前放不下的执念，我们也有死后还必须坚守的人间。” 乔西没想到亡灵这边已经考虑到这种细致程度了，并且已经在推进，而且思想觉悟能这么高尚，这种效率和思想观念，真的令人类政府应该感到汗颜。 “如果我来上学，我能进那个班级？”乔西突然有点好奇，毕竟他这种穿越户对现代社会也是有些陌生的，尤其对比泰伦后。如果亡灵班能速成，他不介意抽空来听课。 虽然什么撬棍的101种使用方法那些，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何警官的刑法和一些什么网络科学的，他还是很愿意听一听。 “我觉得你很聪明，也很有想法，但如果你要来读书……你可能只能和团长做同班同学。” 再留下多少有点自取其辱，乔西拜托刘敏照看福娃后就回家了，临睡前，虽然不知道福娃什么时候会回来，亡灵其实也不需要灯光，还是给福娃留了一个小灯，还叮嘱萨托如果福娃回来，不要阻拦。 但看见萨托就算福娃不在，也没有重新睡回它的小毯子上，而是继续谁在沙发下，乔西怀疑，如果萨托会开门，如果福娃会敲门，那保不准萨托会直接开门迎接。 第二天醒来，客厅里福娃盖着小毯子在沙发上睡得很香甜，萨托蜷缩在他脚下，听见乔西的声音，悄无声息地站起，走到乔西脚边蹭了蹭。 出门的时候，萨托已经熟练地站在客厅里头摇尾巴相送。福娃先认真摸了摸头上发夹的位置，随后戴上他的瓜皮小帽，又主动把桌上刘队留下的那水壶抱在怀里，跟在了乔西的脚边。 到了开早会的地方，乔西打开后备箱看了眼，福娃特别乖巧地又往箱内钻了一点，水壶也抱得紧紧的，乔西笑了笑，轻轻关上后备箱。 世卫组织的直播会和天海市随后的说明会，是牵动所有忍心的大事件，几乎牵动了整个社会的心，外卖公司也有想关心政策下发，蒋副队，现在应该叫蒋队长在开早会的时候反复叮嘱队员一定要喝煮开锅的水，或者至少要买正规厂家出产的饮料喝矿泉水，大家一定要改掉拿个塑料瓶随便接自来水的习惯。同时，公司每个月给大家增加了基础工资，让大家不要为了小钱反而害了自己。 早会快结束的时候，蒋队长提到了刘队，他就是因为不注意自己身体，小病拖成了死亡，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他们是一个团队，这么多年也是一家人了，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早会结束后，蒋队长递给乔西一张纸，说这是刘家人收拾刘队长遗物的时候发现的，是一叠夜校的资料。 “你刘哥帮你收集的，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不过我希望你吧，不要辜负了你刘哥的一番心意。” 乔西接过，小心地对折后拿在手里，沉默地点点头。 日子无声又忙碌地又过去了快半个月，期间台风再次来袭，不过可能魔都的魔法防御系统重新被开启，那台风在近海附近徘徊了几圈后，居然就原地消散了。 这段时间里，乔西报了夜高中，准备成人高考，所以他调整了自己的下工时间。现在他每次要去上课，就先把福娃送去亡灵辅导班，然后自己去上课，回家还要挑灯夜读补学业进度，毕竟旧世界的学识基本不能套用在现在世界的知识体系中，原身原本就不是学习很好的人，毕业多年，当年高中里学的东西早已忘记地差不多，就算乔西搜索记忆也没什么有用的。 泰伦和乔西断断续续微信上说过几次话，基本都是废话，还问过乔西要不要考虑专门替自己送三餐，毕竟富二代太忙了，经常容易三餐不定时。 乔西觉得这就是有钱人过于有钱导致的精神空虚，简单点说就是无聊。 “您这是在侮辱我的职业吗？” “光明神在上，我在给你一条迅速发财的建议。” “不，我喜欢以群众为基础，脚踏实地。” “不愧是你。” 话题戛然而止，然后隔天或者隔几天，他们又会这样没有主题的聊上两句。 一般都是泰伦先开的头，乔西附和，基本就是没有营养的瞎聊。这对乔西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他很想知道，这就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吗？ 他的朋友很少，他知道自己性格是比较闷的，不爱主动开头，而且也总在追求自己的目标，不管是旧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他的身边好像比较多的，他觉得应该是同伴，是战友。 他以前也没和人这么聊天过，旧世界没有这种简单的传讯方式，如果两个人之间相隔一段距离，普通人可以通过信使或者飞禽，法师可以使用浮光镜，或者将信息使用法力浓缩，并利用元素之间的五行联系跳跃传递至对应者的耳边。但不管是浮光镜还是千里传音，需要消耗的法力都是非常巨大的，除非非常紧急，不然不会耗费法力去传送一些无用的信息。 至少乔西没听说过，不过他曾经听说以前有位传说法师，浪漫深情，当自己的情人前往异乡时候为了表达思念，一天之内给情人使用千里传音发送了上百条信息。 热情似火，然后挨了一顿揍，因为当时他的情人正忙着征战魔兽，却得在战场上受到他一次又一次的信息骚扰。 乔西觉得这应该也是旧世界千里传音或者浮光镜没有广泛使用的一大原因，毕竟没有静音功能，也没有免打扰设置，经过现在这个世界这些时间的经历，不得不感慨现代科技真的很方便。 但是哪怕是和刘队，乔西也没有聊得这么随便过，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基本都是有事说事，说完就没有下文，所以突然有了和泰伦这种没有意义的闲聊，新奇之余还有些小高兴，这就是朋友吗？ 天海市陆陆续续又出现过几次异变病例，不过乔西都没有碰到，倒是亡灵这边，其中一次居然达成了合作机制。 那次怪物出现的小区，没有特别强大的亡灵，听刘参谋他们说，都是几个类似老张的，怨气不是特别足但亡龄又比较短的老人，之前凑热闹也来上过辅导课，这次遇上怪物，老头老太丝毫不慌，发挥群体优势，不断在四周发出吸引怪物的噪音，让被困人员有机会逃跑，坚持到特警队前来。 经此一役，亡灵辅导班的名声彻底在天海市亡灵中打开，福娃晚上去上课，去的晚了还可能没有坐位，只能挂在天花板上听课。 福娃的进步也很显著，他原来是会说话的，只是智力方面应该是真的有点问题，活着的时候没被好好教育，又因为是外乡被卖到 天海市，发音这边也不能接受，这么多年因为刘伯总算能听懂附近的乡音，也接受了如今的通用语，但开口一直不敢，这次通过辅导班，在大家的帮助下，小孩终于第一次开口了，他在某天乔西送她到辅导班，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抱住乔西的大腿，磕磕绊绊叫道：“哥…哥哥……” “好、好好，好好学习！” 算了，这个中级班的侮辱是过不去了。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关于亡灵界的鬼口普查，经过这段时间的亡灵们的不懈努力，还真有了一些结果。 首先是之前张团长说的那位城隍庙老鬼，估计已经归入地府了，张团长他们亡龄将近小一百年，都只是听说那边以前有那么一位，这次调查下来也是谁都没见过。 而且很惋惜的是，调查下来，那位老鬼还可能是原来的城隍主簿，如果他还在，没准能直接获得一些关于地府的信息。 因为天道的突然崩坏，地府和人间也直接失去了联系，据说以前入了地府的亡灵还能有机会回到人间见见亲人，但如今亡灵执念消散后归入地府后，便无法和留在人间的进行交流，不管是人还是其他亡灵。这导致张团长他们想寻找帮助乔西更快获得阴气的想法受到了影响。 城隍，就是管理该地区所有亡灵的，城隍主簿也算天界的公务员，应该是知道不少关于天道相关的事情，如今已经消失，真的是可惜了。 其次，鬼口普查遇到了一个阻拦，那是位于市中心附近的一栋老建筑，还是民国时期的洋房，目前是天海市不怎么出名的历史保护建筑，里面似乎住着不少亡灵。 普查员几次上门都被烂在了门外，虽然态度还挺好，也不打也不骂，就是锁着铁门不让进，但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 但传说那栋屋子邪气的厉害，天海的老人都知道那传说，据说抗战的时候鬼子陆续进去了一个小队的人，一个都没出来。鬼子想放火，火刚点燃就自己熄灭，几次之后鬼子都上了大炮，隔壁的房子都给炸了，这栋三层小洋房愣是一片瓦都没掉。 派去的调查员也都不是新鬼，一见那栋鬼屋上凝结的那冲天的怨气，就知道，里头的肯定不简单。 不过说起这个事，刘参谋还是特地当着张团长的面说的。因为据说屋主是个女的，张团长好像还认识，要不张团长亲自去一次，张团长不仅有实力，号召群众的口才也不错，而且还认识，没准就能说上话呢。 奇怪的是，张团长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说再试试，其他的都不接话，看表情，还带了一点难过。 乔西就看见刘敏和刘参谋他们几个对了一个眼神，内容有点丰富，单纯的乔西看不懂。 另外，在鬼口普查的时候，还听了不少传说，还是刘伯头颅的，据说他也还是刚死的那会听其他老鬼说的。那时候天海市里不仅有城隍庙，还藏着一位神仙，是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天海市能这么多年风调雨顺的，成了疏解著名的港口城市，并且能在战乱中保留下大部分城市区域完整，都是因为那位神仙的庇佑。 刘伯说起这事是深信不疑的，他说自己当年在战乱时期，就是侵略者连飞机大炮都用上的时候，从市中心那升起过一道祥瑞紫气，化作浅紫色的屏障笼罩在城市上空，生生将大部分的冲击都拦截在外。 可惜那胜景自从天道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也不知道那位仙人是不是当时消耗过大，陷入了沉睡。 张团长他们觉得仙人之说有些虚无缥缈，而且如今早已找不到任何仙人踪迹，找归找但也不用投入太大希望。 乔西对这仙人倒是很有兴趣，原身的记忆里当然有关于仙人的传说故事，但乔西一直以为就是传说，而且他这种穿越的死灵法师都能出现，没准还真会有仙人呢。 不管怎样，乔西觉得关于自己法力恢复方法这块多少还是有盼头的，他如今对法力使用可谓每一招都要计算一下消耗，毕竟有些太消耗亡灵了，如今亡灵可也算是对抗怪物生力军。 乔西心情挺好的，但亡灵这边遇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中，尤其是比如张团长等精英分子，对阴气凝聚后释放已经练得小有成效，所以很希望能有一个实际实验的机会，比如张团长的一发阴气子弹，如今凝聚的力量，能对怪物造成多少伤害。 问题是，变异病例虽然趋势在增加，但也没到随处可见的地步，而且真碰上怪物，肯定以救援群众为先，亡灵们也不可能立刻全部集结，所以还是希望能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都具体感受一下效果。 乔西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事只能麻烦到泰伦，圣殿骑士，天生的光明元素宠儿。光明元素对应的正是这个世界所说的阳气，这不是正好对上了吗。 而且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消灭已经变异的怪物，避免对无辜群众造成伤害，那这人应该会同意帮忙的吧？ 乔西想着就给泰伦发了消息，非常罕见的主动发去了慰问。 “吃了吗？” 就很有国粹精神了。 泰伦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声音里像是含着笑。“刚吃完。男的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晚点我给你电话吧，马上有个会议。” 乔西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0：25，看来富二代也没那么好当啊。 泰伦的电话是第二天中午才打来的，先表达了歉意，散会时候已经接近2点，所以没来打扰，随后又问乔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乔西还在上班中，觉得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就让泰伦等晚上，不忙的时候，再给他电话。 “既然是需要长谈的事，今晚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饭聊吧？” 吃饭？泰伦？ 乔西突然发现，认识都两辈子了，他还真没有和泰伦有过单独吃饭的时候。 也不知道富二代会请自己吃什么，乔西有点期待，正好今晚夜校不上课，他就书昂快地答应下来。泰伦说晚一点给他发地址，就挂了电话。 傍晚时候，乔西收到了泰伦发过来的地址，乔西查了一下，是个市中心弄堂的地址，也没店名，搞得神神秘秘的。 乔西如果再懂一点就会知道，那是个私房菜馆，而且是很高级的那种，纯小圈，连个地安门都不写于打地图上的那种。 所以乔西一看是弄堂，以为就是个比较有名的苍蝇馆子，下了班回去后随便换了一套干净衣服，照例把福娃送去上课后，就前往了那条弄堂。 天海市的市中心保留了很多老建筑，这座海派的都市中老式的弄堂风情扬名海内外，除了一部分作为特殊保护建筑被整体保护起来外，还有不少至今还是普通民居。 泰伦选的地方就是一条老式弄堂，烟火气很足，每栋房子前都有一块小花园，修葺地非常漂亮，有些居民晾晒的衣服还挂在窗外，有些已经亮起了灯光，诱人地菜香从一键间厨房中飘出，归家的孩童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大人在一旁一边叫着不要皮，一边闲适地和熟人打着招呼。 夕阳下，这仿佛是一幅最美好的油画，优美地让不忍移开视线，而泰伦就是仿佛凝聚了夕阳的所有光辉一般，在这个时候从一栋小楼中慢慢走出，见到乔西，扬眉一笑。 “看时间，你也该到了。这家店难找，我出来带你。” 他月金色的发丝仿佛浸染满日光，碧绿色的眼眸里是难得的温情，被他注视着，乔西莫名心里一动，眼中也带上了笑意。 “那可真是辛苦大人了，你手下人这么多，派个人来不就好了。” “今天没带人，私下吃个饭还一群人站着，你能吃得下？”两人的样貌都过于出众，已经引得路人停步看过来，泰伦也不再多说，抬手示意。“走吧，坐下再说。” 这栋小楼处在弄堂的尾部，比较安静。建筑整体保持地很好，穿过小花园后进了个小客厅，房间里的摆设看起来都很有年代感。 “以后有时间，可以一起来这里喝茶，从客厅看外面风景不错。”泰伦随意指了指前厅旁的客厅，继续带着乔西往楼梯走。“今天时间不够，以后有空可以慢慢品味，这栋房子保留得很好，基本全是以案前的东西。” 乔西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有兴趣，随便扫了一眼就继续上楼，泰伦仿佛已经知道乔西心中的不以为意，笑道：“我猜你也没什么兴趣，看看你们的死灵塔就知道了。” 死灵塔吧，说实话的确是几**师派系中最乏善可陈的，既没有元素法师学院的色彩绚丽，也不如光明教会的富丽堂皇，每一座法师塔就好像一根突兀的巨大灰白色圆柱，毫无美感可言。 可是乔西觉得挺好，大道至简，淳朴一点不行吗，非要搞得花里胡哨干嘛，毕竟法师们是去学习法术的，又不是去学艺术的。 不过说真的，乔西的确没办法去想象，如果光明教会也和死灵塔一样，全部色系只有灰色黑色和白色，泰伦站在其中会是怎样的突兀，圣殿骑士天生就该拥有荣光和奢华，这才能配得上他那过于耀眼的外貌。 “……这里没有其他客人吗？”转到二楼，两边各有一间房间，中间则是一个宽敞的开间，两边放着几组丝绒沙发，中间是个八仙桌，两张椅子，一套茶具。乔西就是再不懂，这会也看出这里不是普通吃饭的地方，更别说从进门开始到现在，整栋屋子静悄悄的，像是没有其他人一般。 泰伦示意乔西先坐下，给乔西斟茶。“这里不对外开放，一天只接待一桌客人，做的就是家常菜。我觉得这个比较适合你，什么西餐牛排，海鲜大餐，你可能就直接拒绝我了。” 乔西没说话，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他不懂茶，穷人基本都分不清茶，香就完事了。不过他本来以为大夏天喝热茶会不爽快，没想到温润茶汤下口，倒是带来了几分清雅，消去了一身的暑意。 泰伦说的是对的。乔西两辈子都出生平民，或者说是非常穷困的家庭，导致他对吃饭这件事的目的就是吃饱。旧世界进入死灵法师塔，那是以钻研学术为主的死宅天堂，大部分的人和乔西一样，经常一边吃饭一边还在看书卷，吃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后来法师等级愈来愈高。宴请乔西人的身份也越来越高贵，乔西也是见识过各种珍惜食材，美味佳肴也都是尝过的，但他对食物的观点是一直没有变过的。 泰伦看乔西带了点享受得眯眼，眼中也带上了笑意，随即拿起桌上的一个小铜铃轻摇了两下。“说起来，我们认识也挺久了，单独吃饭，还是第一次吧？” 乔西忌口喝完杯中的茶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听见泰伦这话，点点头。“嗯。” 旧世界里他们有交际的时候不多，乔西习惯四处游历，泰伦大部分时间镇守光明教会。他们曾经一起在教会内进餐，非常正式的那种，包含教皇等高级教会成员。在奢华的礼堂内，连乔西也为了表达慎重换下了他那套死灵法师袍，摘下了他的小兜帽，换了一身更符合光明教会风格的纯白带金边的华贵礼服。 回忆到这里，乔西有些尴尬得笑了一下。“当时在老教皇面前失礼了。” 毕竟死灵法师纯天然不拘束，权贵皇族对他们又敬又怕，从不会要求他们去拥有什么礼仪规范，但光明教会算是大陆上各国的国教，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教会成员从下到上一个个姿态优雅，乔西站在他们中间，仿佛小野猫混入了一群品种猫，不说格格不入，也是非常尴尬的。 泰伦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年一些点滴，笑道：“没有，他很喜欢你，他觉得你很不同，追求力量却不盲目，是死灵法师中的清流。” 乔西觉得泰伦在安慰自己，不过他的确也很敬重老教皇大人，明明已经是世界巅峰的存在，但眼睛里蕴含的永远是慈悲和平和。 乔西知道对泰伦来说，老教皇的存在应该更加不同，当年还是幼崽的泰伦，被远走他乡的精灵族遗留在旧世界，是老教皇带大了他。即便见面次数不多，乔西也还记得，泰伦每次对着老教皇的时候，是温和的。 “他生气过吗？我是说，生活里的那种。”老教皇当然也有震怒的时候，曾经某国因为国王荒淫无度，王国内乱四七，国王为了镇压反抗的民众，几乎血洗了几座城镇，并且暗杀了驻守这个国家的光明祭司，只是觉得祭司总是在阻挠他的命令，妨碍王权。 老教皇得知后直接对这个国家下了神罚，所有王族被迫接受光明神的审判，几乎每个王族成员都在神罚中为自己犯下的罪行痛苦忏悔，唯有九岁的小王子没有跪下，他是没与染指过任何肮脏的无辜者。 老教皇亲自前往了哪个国家，以自己的声誉平息民众的愤怒，他流放了所有王族成员，将这位九岁的王子扶植成为国王。 历史证明老教皇的眼光没有错，即便在最后的那场将全世界拉入战争的混乱中，那位国王因为不愿加入战争，被人阴谋毒害，享年24岁。 乔西回忆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长相清俊的高挑侍应生已经将凉菜上桌，放置后低声问是否热菜可以准备起来，泰伦点点头，那位侍应生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乔西震惊，大家都是服务行业打工人，怎么这个人看起来就非常不一样呢？ 泰伦先示意乔西吃点东西。“他当然生气过，我刚去教会的时候，爬上过光明神雕像，还给雕像上了色，他当时就非常生气，断了我几天的零食。幸好米洛斯每天来上课的时候偷偷给我带甜点，不然我当时应该会选择离家出走。” 乔西震惊，没想到泰伦小时候还有这种时候，而且居然会因为没有甜点就要离家出走？更美想到，后来接任教皇的米洛斯大人，居然还这么宠小泰伦。 哪个看上去十分威严的教皇大人，居然还有这么亲和的一面，偷塞点心什么的，这画面谁敢想。 不过教会的零食的确很好吃，乔西当年走的时候，都没忍住多带了几块走。 小剧场： 当泰伦第一次见到乔西后 泰伦（若有所思）：今天见到了个可爱的小猫…… 老教皇（气愤）：然后让你的猫去爬神像的膝盖嘛？不！猫和你只能存在一个！ 乔西：我只想他能爬上我的膝盖。 米洛斯：偷偷开始准备猫爬架 老教皇死后，米洛斯继承的教皇位置，又称继任教皇、现任教皇，不带老字的教皇都是他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乔西的惊讶让泰伦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惊讶什么？难道你小时候没有调皮过？” 齐奥希摇摇头，语气平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听说过没有？” 泰伦夹菜的侉子一顿，随后自然地转了话题。“米洛斯也挺喜欢你，你每次来，米洛斯都会另外给你准备最安静的房间和餐饮。” “米洛斯大人的确非常周到，可惜现在不能当面道谢……” 说话当口，热菜也陆续上了桌。 泰伦没有搞铺张浪费，两个人就上了四个冷菜四个热菜，也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乔西和同事聚餐时候也会点的菜色，但味道非常鲜美，随后上的米饭也颗颗经营饱满，让没什么口腹之欲的乔西都多添了一点。 “米洛斯大人和你感情应该不错，他当年还特地找过我，说你我年龄相当，希望能成为朋友。” 闻言泰伦停下筷子，看向乔西，眼睛里充满了揶揄。“有些人，见我第一面，扭头就跑了，亏得米洛斯还给你说了好话。” 乔西也有些尴尬，假装夹菜，低头专注看着筷子。“谁让你莫名其妙给人取外号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i为什么要叫我小猫。” 泰伦笑而不语，只接着回忆道：“后来几次合作，也是米洛斯听说有你参与，特地让我去的。” 乔西和泰伦有过几次一起剿灭魔物的合作，他当时还以为教会特地让圣殿骑士参与，是为了多一些历练机会，现在才知道，原来还存了给骑士大人找朋友的心。 但是，怎么说呢，当时几次，都是浩浩荡荡一大批人一起前往魔物巢穴，但是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光明教会圣殿骑士麾下，这根本不是来协助的，这分明是圣殿骑士大人带领他的骑士们，和一些随同人员，参与了同一场战斗而已。 泰伦听见乔西小声吐槽，也忍不住无奈地笑了起来。“米洛斯其实很像一个大哥，他希望我能看见更广的世界，包括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参加演习，都是希望我能看见教会之外的东西。但是，米洛斯不是传奇法师级别，所以会更需要去平衡教会内的一些势力。因为我身份过于特殊，他们不敢让我有闪失，所以米洛斯只能同意，在严密保护之下才能让我出行。” “而且你太高傲了，不止一个人和我说过，你很冷漠，高高在上，我们都不会亲近你。而且你的侍卫们也不允许。”乔西将自己不爱吃的胡萝卜丝不着痕迹得跳开，殊不知自己的小动作都被泰伦看在了眼里。 泰伦知道乔西说的应该是什么事情。魔兽肆虐的地区，农民和行人都受到影响，曾经不止一次出现过先救助附近居民还是直接围剿魔兽的争论，他的选择永远是后者，所以不止一次被人质疑过冷漠。 “我的想法至今未变，我不会为救助一个人，而导致更多的人可能受伤害，只有先解决问题，才不会造成更多的伤害。”泰伦声音很平和，但很坚定。 乔西没有发表意见。泰伦的这种想法和老教皇、继任教皇米洛斯的一脉相传，在最开始的时候，乔西是反对这种想法，觉得既然有人需要帮助就该停下来救助的类型，但经历的事情多了，眼界开阔之后，他承认，泰伦的判断具有一定的效率性，但是，乔西本人是做不到当有人求救自己视而不见的。 当年他们商议的结果是分开行事，泰伦和他的拥护者继续前往魔物巢穴，包括乔西在内的一些人则前往救助民众。 乔西觉得这种决断上没有完全的谁对谁错，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考虑的重点也不同。 泰伦对乔西的沉默也不以为意，笑着把乔西连着夹了几筷子的油焖茄子往乔西这边推了推。“你我以前有些误会，但我很高兴还能再次遇见你。” 这倒是真的，在旧世界各地流浪，和独自被穿越到异世界，内心的孤独感是完全不一样的。乔西很高兴，他在这里不是一个人，而这个人是泰伦，这就更好了。 虽然乔西不太明白这种隐隐的欣喜究竟是为什么，但没关系，肯定就是因为他乡遇故知。 泰伦和乔西虽然曾经算不上交情深厚，但如今光是聊着以前的事情，那些曾经以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共同认识的那些人，一顿饭吃下来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饭吃的差不多以后，侍应生将饭菜收拾走，上了水果重新沏了新茶。泰伦给乔西斟了一杯，推到乔西面前。“饭后适合喝红茶，解油腻。” 乔西接过，浅浅抿了一口，回味有些甘甜，喝之前喝的绿茶又有所不同，忍不住多喝了两口，被泰伦拦住。“红茶虽好，多喝也容易伤胃，晚上还会睡不着。” 乔西不懂这些，不过觉得泰伦肯定懂，说的一定有道理，乖乖放下茶杯，叉了一块西瓜。泰伦看乔西鼓着腮帮子嚼西瓜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可爱，举起茶盅掩盖了忍不住的笑意。 “所以你这次找我，是为了什么？” 乔西这顿饭吃的过于满意，而且和泰伦聊天居然出乎意料地尽兴，再加上话题一直被引着走，这会泰伦问起，他才想起正事，虽放下水果叉坐直了身体。 “这个世界也有亡灵，而且和我们旧世界的完全不同，你知道吗？” 泰伦有些好笑。“不，我不知道。我知道这个世界也有亡灵，虽然不曾听说过亡灵残害人类的事情，但是，乔西，我想不会有亡灵愿意靠近我，所以我根本无从去了解他们。” “不过，你应该和他们熟悉吧，最初两次见你，都有亡灵在附近的气息。只是，你以前是最讨厌亡灵的，看来这世界的亡灵一定和曾经的截然不同，才会让你愿意结交。” 乔西点点头，将来到这个世界后，与亡灵这个特殊的群体渐渐熟悉起来的事情简单说给泰伦听，泰伦斜倚在椅背上，姿态悠闲，但视线没有离开过乔西片刻，显然听得十分认真。 等乔西全部说完，泰伦才开口道：“这个世界的法则，基础构成和我们旧世界很相似，不过发展方向不同，衍生出了另一套体系。西方有天堂地狱，也有教会，华国这里少，你可能也没怎么见过，不过说给你听你可能不信，我见过不少油画和记载，和光明教会居然有不少相似处。而东方则自有一套体系，虽然也有天庭地府，但最有意思就是他们的天道一说，是这个世界我所知的唯一系统整理过天道规则的。” 这就是出生在这个世界的好处之一吗，看看对这个世界的熟悉程度…… “我听说，曾经亡灵也是会害人的，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都有不少传说。华国还有不少自古流传下来的书籍，很有意思，你以后要是有兴趣，可以看看。” “但是很奇怪，天道突然崩坏后，那些会无辜伤人的恶鬼都消失了，之后也再没听说过无辜者被残害的事情，这很有意思。但你知道的，我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亡灵这个群体，所以没想过要去了解群体。” “现在看来，我好像错过了很多？” 乔西没办法去评论什么，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应该还是坚决反感亡灵群体的乔西。 “他们也想对抗怪物，并且非常努力地在探索更多方法，我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很想答应你。但是乔西，这是有风险的，你知道，我对亡灵天生有克制，在尝试的途中，我不确定是否会对他们造成伤害，这种天生的克制很多时候也不是我能完全控制的。”泰伦很严肃地说道。 乔西知道，这不是泰伦的推脱，而是真切地把可能遇到的问题说出来，所以他也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才答道：“你说的对，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做一些尝试。” “关于你们的研究，我不懂，但应该没有那么快就能做出特效药，但怪物的出现频率是在增加的，即便政府没有报告……我想你应该也有渠道得知真正的数据。” 泰伦没有否认这点，点头示意乔西继续。 乔西虽然长得非常秀美，但平时脸上很少有表情，偶尔有个笑也很浅，加上肤白如玉乌发如墨，多少有点冰山美人的味道，这会神情肃穆，眼神清澈冷静，别有一种韵味。 泰伦第一次见到乔西，实在教会的图书馆，他站在楼上，听见楼下轻巧的脚步声。 那天因为他在，图书馆内特地做了情场，但可能哪个不知事的小学徒误闯了进来，听见上楼的声音闻声看去，就见个清瘦的身影，穿着一身把全身都包裹着的法师袍，正巧也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雪白赛雪，几缕黑发落在颊侧，一双无辜又清澈的大眼睛直直撞进他眼中，就好像一只迷路的小猫，乖巧可爱，还带了几分娇傲不驯。 就这样撞进了他的心里。 但小猫的脾气很大，爪子还利，不亲人，几乎每次见到都板着个小脸，一副“我很难哄”的模样。旧世界因为种种原因，泰伦只能说自己对小猫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他不善言辞，沉默，行动力很强，但是他很善良，还带着一些纯真，追求力量的同时还一直在用心看这个世界。这点和老教皇很像，泰伦很早就相信，乔西以后一定会是个不逊于老教皇威望的人。 但还来不及了解更多，来不及进一步去加深两人间的关系，乔西在战场上失踪了，随后自己还穿越到了这个异世界。 泰伦是个有担当的人，感情不会是他生命的全部。曾经他是圣殿骑士，是光明神在世间的象征，他就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守护世间的光明。 如今这个世界受到X病毒的威胁，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是孤军奋战，没想到乔西也来了，并且成了盟友，甚至看起来他们还有机会能成为朋友，或者更进一步，这可真是，光明神的眷顾吧。 乔西没有察觉泰伦的走神，继续认真分析道：“人类，每个人都存在变异风险，如果因为受伤等原因造成虚弱，还会加速变异过程。而且，普通人是很脆弱的。我没有看不起，但是就算是经过训练的部队，也需要多人协作才能对抗一头怪物……可是，亡灵就不同了。” “亡灵只要执念不灭就能长久存在，即便受到伤害或者精疲力竭，只要陷入沉睡，或者周围能被吸附的怨气足够，也很快就能恢复。”乔西白皙的指尖摸索着紫砂小茶盅的杯沿，完全没有发现泰伦几乎挪不开视线，自顾自慢慢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不管从长久考虑，还是从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考虑，亡灵群体都能成为我们对抗怪物最有力的帮手，有些尝试，哪怕有风险，我们也应该去试试。而且，如果你代表的是阴阳的阳，我这死灵法师也是他们亡灵这边的，我不会让他们独自承担风险。” “你都这么说了，我都找不到反对的理由。”泰伦替乔西把茶水添满，摇摇头笑道。“最近找个时间，和你去见见你那些新朋友。” 乔西原本来就是为了这事，既然有了结果，自然高兴，举起杯盏轻轻碰了碰泰伦的。“合作愉快？” 这难得小孩子气的模样给逗乐了，也一本正经地举起茶盏，和乔西碰了碰。“合作愉快。”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 29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对了，有个事情，说出来你应该会生气。”泰伦放下茶盏，想了想，低声道。 乔西惊讶，眼睛都瞪圆了。“你都知道我可能会生气，还要说？” “既然是朋友，就不该假借为你好的名义替你做主。”泰伦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隔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政府这里，应该会很快公布一款药剂。” “特效药？这不是好事吗？” “你的朋友，那位刘金根先生身上，我们发现了病毒的初期阶段，并且培养出了**，这是世界第一次在实验室培养出**，代表着我们终于能针对X病毒本身进行科研，而不是之前的基于数据模型。同时，因为这些**病毒，我们也研发出了，能检测人体内X病毒浓度的测剂。如果测剂能给广泛推广，我们就能通过数据来检测每个人的异变状态。” “另外，关于特效药，其实各国之间是存在竞争的。你可能不懂这些，简单来说，在全球性的疫病面前，谁能最先研发出特效药，就是掌握了优先权，在国际形式上拥有了更多话语权，所以，各个大国之间其实都在暗地里竞争。我们SD公司和全球各大国家下属的科研机构都有合作，其实也是在为不同的国家服务，对于我们公司来说，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机构先研发出来的都没关系，只要冠以SD的名字就行。” 乔西的确听不懂这些，政客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可能永远理解不了。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块属于笨的，而且身份关系，眼界达不到那种水平，所以他只看着泰伦，瞪着他继续说，泰伦却在这个时候，垂下一直凝视乔西的视线，盯着杯盏中微微晃动的茶汤。 “尹博士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各种研究，并且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通过实验证明，这款药的确能有效抑制病毒活性。” “所以，我为什么要不高兴？”乔西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明白，这么大好的事情，为什么泰伦会断定自己会不快？ “因为，没有经过大规模的临床试验。”泰伦终于重新抬头，看向乔西。“上次和你说过，目前，我们没办法通过检验的办法预先判定是人，还是已经进入异变中的怪物，所以这制度及，只能说对病变中的人有用。” “……那多少也是好事，至少，有了这个药剂，可以终止……” “我担心的是时间，从第一例实验试剂到现在，也就半个月，所接受实验对象157名，时间太短，人数太少，这其实达不到投入市场的标准，但是，这边还是想要抢占先机。” 乔西大概明白了泰伦的意思，却还是有些不理解。“我不太明白，但，难道你同意了？” 泰伦放下茶盏摊手苦笑。“这已经不是我同不同意的问题。乔西，这个世界和旧世界不同，旧世界光明教会几乎可以左右所有国家的最高意志，即便米洛斯不如老教皇是传奇法师，影响力稍逊一筹，但基本上，光明教会的威慑犹在。” “但这个世界，每个国家的政权体制不一样，组成不同，大多时候金钱至上，但有时候连权力都左右不了一些决断。而且这个事情也有些巧，尹朗的数据习惯让一个研究员记录，你也见到过，就是那天去实验室的时候，给我们开门那个。” 乔西回忆了一下，记得是个年轻的大男生，遂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尹朗，可能是因为，常年投身科研，性格沉闷，周围除了其他科研员也没有其他朋友，得到了相关数据一时高兴，就多了几句，消息就是从这个研究员这里传出去的。”泰伦摇摇头，也很无奈。“一旦有了确切的数据作为依据，这事我就不能压了。” 乔西敏锐地察觉到泰伦对尹朗的称呼从“尹博士”变成了直呼其名，但没有计较这个细节，只追问道：“那，这个药剂是否有什么危害性？” “目前试验检测结果来看，数据还是良性的，所有实验对象体内的X病毒都呈现萎靡或休眠状态。” 乔西点点头，又想到什么问道：“你刚才还说研发出了能测试人体内病毒浓度的测剂，如果这两者结合推广，是不是也能控制住疫情？” “是，这多少是个周全的办法，但是测剂的造假昂贵，而且属于并不如药剂一般只需要服用固定数量就行的，为安全考虑，其实最好每隔一段时间就使用测剂测量，以长期来算，耗费过大，所以并不会作为首选推广。” 乔西不是笨蛋，虽然很多名词他并不是很懂，但泰伦的意思他大概也是明白了的。不过他想了想，宽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这也是个好消息，X病毒发展至今，只有各种人类变异成怪物的传言，自从上次疫情说明会之后，每天关于人体变异的消息层出不穷，而治疗方面一直没有进展，大家还是内心惶惶不安的。如今如果真的有药剂出现，而且有官方背书，不管怎样都至少能安定忍心。你们最看重的，不就是人心稳定吗。” 泰伦失笑，似乎想要反驳什么，突然就听窗外一声气力大叫：“啊！救命！”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走到窗边往外看。 这弄堂长得有点像小L，乔西他们所在的这栋楼单独位于那下面的横面，从窗口看出去，能见到一整条弄堂的风光，也是这家私房菜馆在圈里出名的地方之一，闹中取静，大隐于世，不管是夕阳落晖还是华灯初上，不仅能一览最著名的天海市海派弄堂风光，还能瞧见远方灯火阑珊。 这本来也是泰伦选择在这和乔西吃饭的原因，他知道乔西很喜欢看人间热闹，自己却不爱参与，好像喜欢坐在屋顶的小猫。没想到，最终这窗户看出去，没瞧见人间繁华，只看见了一片纷乱。 因为惊叫声，不少居民或者推窗探头查看，或者直接走出家门，但见路口算起第三栋楼的二楼一扇窗突然大开，一个老头探头大吼着：“救命！怪……” 话音未落，他就被什么东西给拽了回去，角度关系，乔西他们看不见具体是什么，但都瞧见了一只非人的爪子。 “大人！”情急之下，乔西脱口而出当年的称呼，一推窗户人已经跃了出去。他曾和旧世界顶尖的刺客学过，身形非常轻巧，当年甚至被人怀疑过这人的职业身份过。 其他死灵法师擅长的是召唤，诅咒，以暗元素凝聚成法术攻击，但乔西不同，他的召唤生物基本只有白骨狗萨托，诅咒系法术是从来都不用的，擅长使用将亡灵之力也就是暗元素精炼凝结成武器，近身攻击。他的月神就是他的凭依。 乔西尤其喜欢用长柄镰刀状态下的月神，大开大合配合诡异的身法，简直是一抹游走的死神，挥刃间收割敌人性命。若是对方突破镰刀的收割距离近身，长柄镰刀转瞬之间就能化成短柄利刃，将优势再次掌控。 乔西冲出去的瞬间，泰伦也跟着跃下，他的身法不如乔西，但天生精灵血脉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轻盈和优雅，他的高马尾在空中扬起一抹印着灯火的亮色，发尾还未落地，人已经跟着乔西冲出了小楼前的花园，直奔出事的房子而去。 就这点功夫，外头已经乱了套，民众因为对X病毒和怪物的恐慌，让居民发现似乎不对劲的时候，下意识都选择了往外跑，弄堂本就不是很宽敞，弄堂居民中老人不少，有的走得颤颤悠悠，有些还要让搀扶，更有些老人舍不得一生积蓄，不死心地想要挣脱搀扶人的手回去拿值钱的东西，再加上幼童哭号，大人惊叫，场面已经陷入混乱，乔西想要逆流前进，居然有些不容易。 就在此刻，老人的尖叫再次响起，老人上半身再次载出窗外，就见脑袋上一大块连着头皮被撕扯开，泊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看起来极为凄凉，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随即就在乔西和泰伦的注视下，老人慕然睁大已经被血染红的双眼，一声绝望的惨叫后，脖颈处猛然被巨力撕裂，鲜血如雨飞溅而出，随即脑袋顺着这股力道飞出窗外，带着一道血痕，落在乔西脚前，滚了两圈后圆睁着赤红的双眼瞪向这个他曾眷恋的世界。 这一幕吓呆了众人，曾经“怪物”这个名词只出现于新闻和各种小道消息中，只是一个名词，哪怕再有想象力的人，终究生活在太平盛世，怎么会想到还会有这样惨烈一幕，直到一只瘦削又全身血淋淋的东西冲出窗外落到地上，才惊醒了众人，但此时才想跑已经晚了，怪物尖叫着就往人群中一个小孩扑了上去。 眼看着利爪就要落到孩童身上，伴随着大人的尖叫声，泰伦枪步上前烂在怪物面前，一拳直直打在怪物探出的长臂上，就听见一声脆响，怪物的臂骨从被击中处生生折断，无力地呈一个直角弯折向一边。 那怪物吃痛尖叫，身形竟然非常灵活，脚下一蹬就往后跃，却恰好迎上乔西当胸一脚。那怪物浑身血肉模糊，消瘦矮小，但依然维持着人形样貌，乔西第一眼看过去居然觉得有些像小宝，踹出的第二脚不禁一顿，难道这个小怪物也是一个小孩？ 就这么一个犹豫，小怪物再次往旁边一跃，像一只钩子一样蹲在花园矮墙上，那只折断的手臂垂落在身前。也这一眼，乔西感觉出了一些不对，这头小怪物的虽然眼神中也是疯狂，但比起之前遇见过的每一头，都有些不同。 它眼睛里还有审视，有犹豫，有胆怯。 这是一只有了智慧的怪物。 乔西心下一惊。“它在思考，它会思考了……” “它们好像在进化。”泰伦上前一步挡在乔西身前，眼睛飞快的扫视过周围。 人太多了，最好能一击毙命……泰伦正在思考如何能解决眼下问题，却见周围人群中，有胆大的，眼见有人挡下怪物，也不想着跑了，居然举起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其实现在，乔西不太适合动手，和泰伦肉身就蕴含力量不同，乔西的战斗需要借助月神做凭依，而且会将元素之力凝结成武器形状，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有些惊世骇俗。泰伦正想叫乔西避开，就看见那小怪物突然仰头嘶吼，随即，就听见两声巨响，竟然又有两头狰狞的怪物破开那栋小楼的三楼窗户，落到了小怪物身边。 这两头怪物身高都超过了两米，身材细长，前肢直接过了膝盖位置，浑身长满细密的鳞片，包括脸部和指关节。他们的头部呈现三角形状，眼睛部分是两个凹陷进去的黑洞，裂到嘴角的大嘴里布满尖锐的牙齿，齿间还残留着滴着鲜血的血肉，细而长的舌头垂落在嘴角旁，舌尖开叉，微微向外探伸。 这两头怪物仿佛两只站立行走的蜥蜴。 小怪物又是一声尖啸，那两头怪物弓起身子就扑向泰伦，它们的速度非常快，之间两道黑影，怪物已经出现在泰伦左右，挥动爪子就抓向泰伦。 但泰伦也是身经百战的，面对左右夹击也是不慌，看似优雅地后退一步，恰恰好避开两头怪物的攻击后，趁着怪物们攻击落空重心不稳的时机一跃而起，一个漂亮又狠辣的回旋踢，休闲西装裤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发挥，马丁靴的鞋面重重踹上一头蜥蜴怪物的脸颊，巨力之下带着另外一头怪物也废了出去，撞上弄堂另一端的墙壁才停住，跌成一团。 泰伦正想上前再补上两拳，就听乔西一声“退后”，那小怪物却这时候扑了上来，泰伦只好侧身躲过，那两头蜥蜴怪已经重新站起，左右再次辉爪逼退泰伦，等集结在一起后，呈现包围的姿态将泰伦围在中间。 其实泰伦此时的战斗也有些放不开手脚，他肉身虽然强大，但刚才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如今面对三头怪物，不管是他还是乔西，想要快速杀敌都需要动用到法力，而不管哪种法术都是元素的凝结，任何一种元素凝结成精纯时都会出现能量光团，此时人员纷杂，还有人不怕死的举着手机在拍摄，和乔西一样，泰伦并不想在这个世界因为展现出超凡的能力而被关注。 泰伦已经看出这三头怪物的核心分别在体内哪里，小怪物的在天灵盖处，两头蜥蜴怪的都是在心口位置，泰伦相信乔西也肯定已经察觉到，但这三头怪物明显已经会打配合，不懂用法力的情况下，面对夹击，就算是泰伦也难保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冲到小怪物身后，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砸在怪物脑袋上。那恰巧是怪物核心所在，但可惜那小怪物的脑壳显然极为坚硬，击打向小怪物的武器化为几块落在地上，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块板砖。 虽然没有击碎核心，但这一下子也是下了狠手，那小怪物被打得一个踉跄，狂吼着扭身就往身后抓去，但乔西早已避开，一击不中下简直拉满仇恨，小怪物领着蜥蜴怪们直接就冲向往弄堂底部跑去的乔西。 “乔西！” 泰伦心下一惊，乔西的这一板砖别说怪物，就是他有点猝不及防，再看乔西的举动，这分明是想一个人对抗三只怪物，不由又惊又怒。正要追上去，就见乔西突然停步转身矮腰，从旁边抄起一把人家乘凉的竹椅子，往被他猝不及防停步而止不住冲势的一头蜥蜴怪脑门砸去，同时冷声道：“你身份不同，你有威信力，快把人疏散走，叫人来！”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 第31章 第 31 章 乔西相信泰伦能听懂他的意思，不再看身后情形，带着三头怪物继续往后跑，他需要拉开战场和人群的距离，不仅为了保护孱弱的人类，也方便他召唤月神。 竹椅砸下的威力不及板砖有效，只阻挡了怪物一瞬，就立刻又紧跟上来。乔西内心吐槽，难怪网络传言，“功夫再好，一砖撂倒”，人民的智慧果然朴实又真实。 弄堂并不是很长，转眼间乔西已经跑到了之前吃饭的那栋小楼，二楼他们刚跳出来的窗户还开着，一楼的大门也洞开，可能是那服务生离开时的慌忙。 乔西心说正好，听见耳后风声，就地翻身一滚逃进楼内，堪堪避开背后一只蜥蜴怪挥动的利爪。 乔西跑进楼里脚步不停，冲上楼梯往二楼跑，他的举动并不是逃避，而是因为蜥蜴怪身高超过2米，手臂奇长，宽阔的环境对它们来说占了空间优势，这小楼二层的楼层高度大约1米9，能大大压缩它们的活动空间。 但乔西跑到二楼，突然发现背后没了声响，不由一惊，心想那几头怪物不会追逐太久没了耐心，又扭头去冲击没散开的人群吧？ 毕竟怪物是嗜血的，进食的**会高于一切，而比起他这个追不上的猎物，那些聚集起来的人就好像自助餐台上令郎满目的餐点。 就在他盯着楼梯口犹豫不定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声，一回头，居然是一头西医怪物直接从敞开的窗口爬入，而同时，另外一头蜥蜴怪也探着脖子，以四肢着地的姿态匍匐着从楼梯那慢慢爬上来，而那只小怪物正揉着刚才被板砖咋过的脑袋，蹲在这只蜥蜴怪的背上，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瞪着乔西的双眼中满含怨气，这叫声如果是在骂人，估计骂的还挺脏。 这些怪物的脑子进化的有点快啊，居然都学会围堵了。眼看着三只怪物逐步逼近，乔西也不慌，将月神化为短刃，在包围圈还没完全闭合之前，抢先抬脚将屋内中间的八仙桌踹飞向还在爬楼梯的蜥蜴怪和小怪物，连同桌上的茶具带着茶汤扑头盖脸地飞向两只怪物，趁着怪物们躲避的瞬间，乔西扭身挥刀划向堵着窗户的那只蜥蜴怪。 蜥蜴怪虽然好像没有眼睛，但反应也是极其快，举起布满细密鳞片的手臂来挡，它们的鳞片应该有很不错的防御能力，不管是最初破窗而出，还是竹椅砸头，碎玻璃和竹片其实都是很厉的，但都没有给它们的身体造成一丝伤痕，这也是怪物现在敢直接用手臂挡刀的凭仗。 但乔西的月神可不是普通的凶器，暗元素精华凝结成的法器，对怪物这种被光元素大量集结在体内怪物可以说是天生相克的致命之物。 只见那黑刃一刀之下，怪物的鳞片被无声划开，浓浊的黑血飞溅而出。乔西闪身避开，黑血落到木地板上，立刻发出呲呲声，上好的黑胡桃木地板上居然立刻被腐蚀出几个黑点。 乔西眉头一皱，这种怪物其实有点像旧世界曾经在各地肆虐过的一种魔兽，它们来自黑暗深渊，常常成群出动，只是等级鲜明，分为小兵、将领和首领。 而且旧世界的蜥蜴怪有眼睛，身材更为健壮，而且……人家还会穿衣服，比起眼前两只裸奔的，明显智商显然更在线。 蜥蜴怪吃痛退后一步，伤手上甩，乔西紧贴上前，趁着这个间隙黑刃就往怪物胸口刺去，却听身后尖啸声响，随即身后同时响起两道破空声。 乔西暗道难办，他的战斗依仗身法灵活，但众所周知，不管是刺客还是法师，都是脆皮啊！这两头怪物距离他极近，如果同时承受这两下攻击，就算能一刀杀死这头蜥蜴怪，也无法再和另外两头怪物对战。 乔西只能下蹲反身，手上短刀瞬间转为长柄镰刀，一下挡住两只抓来的利爪，整个人承受几乎同时到达的两道重力，人都往后略仰，乔西咬牙，借腰部发力做轴心扭身，双臂用力向前猛地一甩，将那两只怪物甩飞，两只怪物先后落到一旁的啥饭上，整个红木沙发猛地碎裂，断木带着怪物落到地上。乔西则动作不停，一个漂亮的回旋斩，在手上的那头蜥蜴怪腰间再次画出一道血口。 但乔西眼尖地鹊瞧见，方才在蜥蜴怪手上留下的那条伤口，血已经止住，尾端的口子都已经愈合。旧世界的蜥蜴怪虽然也有很强的复原能力，但肯定没有眼前的怪物这么迅速，曾经斩杀过蜥蜴怪首领的乔西可以很肯定这一点。 但是即便再相似，两个世界呢，应该只是物种进化上的巧合，这个世界的人和旧世界的人，外观上也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物种的多样性上差别较大，这个世界可没有精灵，也没有魔物…… 不过也奇怪，这个世界小说中的西幻世界，和他们的旧世界的世界设定有许多方面非常相似，别说，有些还真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世界再以前也曾经有过什么接触，以后有机会，可以问问更熟悉这个世界的泰伦。 但如果要觉得精灵族孱弱，腰部亲自去接泰伦一拳试试？ 乔西心中百转千回，手上不停，镰刀在手大开大合，虽然同样也受到了层高限制，但比起爱眺腾窜跑的怪物们来说，乔西明显还是占据优势，怪物多次组织进攻，但都被乔西挡在镰刀攻击范围之外。 但乔西其实也陷入苦战，对于他来说，快速制敌才是最佳方案，但如今那三只怪物在几次被划伤后，已经发现了这把黑刃镰刀的凶险，攻击频率降低，在四周灵活游走，尤其那小怪物，跳到一旁的壁柜上不停嚎叫，想试试在给另外两只指引。原本宽敞的房间里一下子进来两只超过两米且手长脚长的怪物，空间已经显得狭小，再加上家具摆设，怪物们又灵活异常，乔西的镰刀虽然能将它们隔绝在安全距离之外，但想要如先前所想那样背着人尽快解决战斗，也是不太可能。 而且乔西现在有个大问题，他的法力一直没有彻底恢复。距离上一次在仓库完全恢复法力，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月，时间虽长，但也不够长，其中还经历了探访实验室和与梁家变异两头怪物战斗。尤其是那场战斗，虽未将法力完全耗尽，但也的确损耗不少，后续因为不想再看见有亡灵因为帮助他受到损耗，只想自己慢慢恢复，想着只要不出意外，正常战斗应该问题不大。 只要不出意外，意外就出了。 也是他先前有些托大，以为能快速结束，没想到如今受到左右夹击，一边要计算法力消耗情况，一边还不能太节约不然抵挡不住，也有些头疼。而且蜥蜴怪们恢复能力太快，轻伤几乎造不成任何阻碍，又力大无穷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但自己是人，时间太长，同时应付三头怪物，只怕会有精力不济的威胁。 唯一幸好的是那小怪物，它没有蜥蜴怪们那么恐怖的恢复能力，之前被泰伦打折的手臂依然垂落着，又被自己敲过一板砖，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指挥，没有形成三方夹击。 如今乔西就希望，泰伦能尽快安排好人手，进来帮忙。 而且怎么说呢，拥有智慧就多少有了一些情绪，因为久攻不下，乔西感觉那小怪物也有些急躁，在房间里各种腾挪，吱吱乱叫。乔西生怕怪物因为饥饿，遵从本能放弃狩猎自己，再次去攻击外面群众，一直阻拦在窗口附近防止它们跳窗离开，蜥蜴怪体型庞大，想要和人一样行走楼梯有些困难，所以乔西堵着窗口不让它们走，打又打不死，这让小怪物越来越暴躁，指挥蜥蜴怪攻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是乔西的长柄镰刀在这个狭窄的环境下成了最好的防御武器，蜥蜴怪忌惮这把武器轻轻擦过就能留下伤口，也不敢轻易靠近，渐渐地竟然成了一场拉锯战。 乔西也不慌乱，他已经有了策略，三只怪物中，小怪物经常躲避在其他地方不容易被攻击到，所以他索性将大部分的伤害集中在一只蜥蜴怪的身上，哪怕怪物的复原能力再快速，反复针对一个地方造成伤害，总会叠加到一个可以削弱的地步，而且他针对的就是怪物胸口连同肩膀位置，镰刀刀刃细长，攻击的时候可以同时将这两处都造成伤害，他对自己法力的计算非常精准，这是他经历无数次战斗后的经验，按照现在的战斗节奏，只要不出意外，五分钟后，怪物胸口的伤口会暴露鳞片下的一片□□，他可以冒险使用鬼火，直接点燃将这头蜥蜴怪烧死，那之后一对二就会轻松很多，尤其其中的小怪物还负伤……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出意外，意外就发生了。 乔西正规划着，突然那只小怪物猛然从吊灯上一跃而下，居然不管自己是否会受伤，冲着乔西的脸面爪来，竟然有些不顾一切的味道。 乔西忙抬手格挡，心下凛然。他可不觉得这头已经有了智慧的玩意会什么恼羞成怒，怕不是另有暗招。 果然就见那下扑的小怪物在半空突然嘴巴大张，一声极为奇怪的尖锐嘶叫炸起。 “嘤！” 那声音不仅响在乔西耳边，更像是在乔西的脑子里爆开，一瞬间乔西头疼欲裂，手上的刀柄都几乎握不住，但耳边风声呼啸，显然怪物们抓紧了这个间隙同时攻击。 就离谱！这头小怪物的进化一定发生了突变，怎么居然还会音波功击？ 乔西几乎凭借本能地一抬扏着刀柄的双手，一道黑色的半透明屏障将他人整个保护在内，口中厉喝一声： “萨托！” 萨托按照最近的习惯，之前留在家中独自玩耍，乔西原本也不想召唤，毕竟白骨狗提醒过于巨大且瞩目，怕万一被人看见也是个麻烦，但此刻也顾不得后续可能有的麻烦，召唤萨托前来协助。 萨托以意识沟通，就是相隔千山万水也能瞬间出现，它从虚空中出现的瞬间就发力张口咬住一头蜥蜴怪咽喉，同时用力甩动头部，利用怪物庞大的身躯将扑在屏障上用双爪抓挠的小怪物甩飞。 乔西单膝跪地，双手撑着长柄缓了一会才平息脑海中的疼痛感，再重新正看眼睛看去，就见三只怪物一条白骨狗已经乱战成了一团，萨托死死咬着一头蜥蜴怪的咽喉摁在地上，不管那怪物怎么扑腾挣扎都挣扎不开，小怪物扑在萨托的背上双爪抓挠拉扯背部白骨，另一头蜥蜴怪则不断用双拳锤击萨托的脊背。 房间内原本的家具陈设在刚才一场战斗中基本已经都被损坏碎裂，地板上也被怪物的毒血腐蚀出一个个坑洞，再加上正达成一团的这四只，乔西看着都觉得，这场面比旧世界魔兽战场还魔幻。 萨托这种召唤物的能力取决于主人的能力，如今乔西法力不济，还受到了音波攻击的内伤，乔西知道萨托这会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收起屏障，挥动镰刀再次砍向小怪物。 第32章 第 32 章 此时从怪物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乔西闯入小楼知金也接近五分钟。楼外居民的喧嚣声已经远去，泰伦应该发挥了自己的身份优势，再加上之前一拳打折小怪物手臂造成的威慑力，引导众人离开这个危险区域，但特种部队和支援人员要赶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泰伦站在弄堂外，指挥几个年轻人组成的人墙，把一些不怕死还想进去拍直播的或者好奇者阻拦在外，回头看向幽深的弄堂和尽头那栋小屋，皱起了眉。 为什么，人还没出来？ 暗元素的变化他感觉得到，萨托也来了，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此刻的乔西正陷入鏖战，萨托加入战斗后，虽然牵制住一头蜥蜴怪，但乔西此时还在音波震荡影响之下，精神无法集中，法力凝聚自然有些受限。 他受限制，萨托的战力自然也打了折扣，萨托是魔狼，除了战斗本能外，还依靠乔西法力凝实身躯，才有一身坚硬白骨，如今乔西实力受限制，萨托的白骨脊椎上，方才被蜥蜴怪捶打的位置，有明显的骨头断裂，让萨托的行动也受到了一定限制。 “拖住。”乔西在萨托出现后，将镰刀重新幻化为短刀方便行动，他侧身避开袭来的利爪，顺势挥刀从下而上，小怪物躲闪不及，一道血痕从腹部向上直到下巴。 小怪物吃痛尖叫，往后一跳避开乔西第二刀，嘶吼着让蜥蜴怪上前，但一头刚上前就被萨托狠狠撞翻在地，还差点绊倒另外一头。 乔西不给小怪物躲闪机会，抢步上前横刀再次砍向小怪物，没料那怪物居然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截沙发腿就往乔西脑袋砸去，这架势和街边混混打架也没什么区别了，乔西侧头避开，谁知那怪物就趁着这个机会仰头对着乔西又是一声尖锐至极的，“嘤”！ 这一下乔西已经有了防备，立刻集中精神对抗，但音波攻击是元素之外的精神攻击类型，就是在旧世界，乔西也只有在魔龙这类大型怪物处碰见过，它们战斗前会发出特殊的咆哮，对敌人有震慑效果，或者可以恐吓住对方一段时间，或者可以直接崔瑞意志不坚定的对手，直接造成精神紊乱。 乔西的精神是足够坚定的，但是脑海中此时能筑起的法力屏障不够，音波的冲击终究还是影响到他，让他忍不住弯腰捂住脑袋闷哼。 小怪物智商在线，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尖啸声起同时跃起，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乌黑的指甲乌黑中泛着不详青色，眼看就要刺穿乔西的肩胛，萨托及时赶到，发力将还跃在半空中的小怪物撞到墙上又重重落在地上。 “脑袋！”乔西从齿间挤出两个字，萨托和他一起经历多少战斗，早已深通人性，张开巨大的嘴巴就要往小怪物脖颈咬去，但终究慢了一步，两头蜥蜴怪一只从后面拦腰固住萨托前冲的劲道，另一只探身就要把小怪物捞走。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那企图带走小怪物的蜥蜴怪脚下突然出现一截八仙桌的桌面，那八仙桌是上好红木制作，虽然在刚才战斗中也不幸被损坏碎裂，但因为木质坚硬，那一块突然出现的桌面被怪物正好挡在怪物前踏的脚前，猝不及防下，怪物居然被一下子绊倒在地。 沉闷的响声在房间内响起，摔倒的蜥蜴怪傻了，正待被救走的小怪物傻了，厮杀在一起的萨托和另外一头蜥蜴怪也傻了，一个挥出的爪子轻轻落在了狗屁股上，一个本该狠狠咬合的巨嘴也忘了合，只把怪物爪子含在嘴里。 场面静寂而尴尬。 唯一没有愣住的是乔西，就着单膝着地的姿势脚尖发力，人一跃而起，横刀用力一划，生生顺着脖颈间最脆弱的部分撕开血肉，小怪物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圆溜溜的脑袋顺着刀刃的力道飞落而下，还不及落地，被乔西一脚踹向楼梯，顺着就咕噜噜滚了下楼。 这只小怪物不仅拥有智慧，还会音波攻击，它进化了，这很可怕，现在的就很难追踪和击杀，如果它们还开始有了智慧，会集群，那人类就要花费现在十倍甚至百倍的力气去消灭。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尹朗，但他的想法有些是没错的，如果有足够的样本，他相信按照SD公司的实力和能力，应该能找到对抗病毒进化的办法。 所以他需要保留下这只小怪物的脑袋，只要哦脑壳里的核心还在，它体内的病毒就还能保持活性。 而且此刻他也没法分出法力消灭怪物核心，还不如踹远一点，防止它立刻找回自己身体复活。 他的动作干净利索，等确认怪物脑袋飞远了才略微喘了口气，一回头，就见萨托已经又和那蜥蜴怪撕咬起来，而另一只蜥蜴怪身前居然挡着个亡灵老太。 那老太太满头华发，身材矮小，只到了怪物的腰部，手里举着一把阴气凝结成的大苍蝇拍，忽左忽右拍向怪物脚面。 她的动作非常快，而且没有逻辑，苍蝇拍每次拍在怪物的脚上随着“啪啪”声，还有怪物吃痛的嚎叫，怪物想要去打老太，但老太脚下跑得飞快，而且怪物身躯虽然庞大，但近距离小范围下就显得不是那么灵活，老太就绕着怪物脚边打圈，把那怪物活生生演绎了一出什么叫跳脚。。 “小乔，我们来帮你了！”小何警官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乔西身旁，身边还跟着平平和另外一位亡灵，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头染得花花绿绿的非主流头发，看起来有些混不吝的，望着萨托惊呼道：“卧槽，白骨狗，这是传奇照进现实啊！一发688都不一定能出啊！” “还不去帮忙！”小何警官没好气道，那青年一边答应着一边就扑了上去，手里凭空变出一块板砖，踩着萨托的背跳到和萨托对战的蜥蜴怪背上，抡起板砖对着脑袋就不停很砸，这架势，连方才也给过怪物一板砖的乔西也自愧不如。 “这……小英雄是……” 小何警官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他叫……大家都叫他九哥，爸妈都因为吸毒死了，当时我负责查探这一带附近的毒贩，他自愿当了我的线人，但后来被人出卖，被人害死了。” 乔西正在平缓有些急促的呼吸，他头疼还没全部恢复，闻言一顿，还来不及说什么，平平蹲在一旁没好气道：“你这个大人不行啊，居然还要我来帮你。那个小胖子呢？” “福娃上学……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上课？” 没想到这句话仿佛触到了什么奇怪的逆鳞，小孩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阴沉地阴气浓的仿佛成了实质。他什么也没说，大叫一声跃起就扑向正被老太太苍蝇拍拍得手忙脚乱嗷嗷乱叫的蜥蜴怪，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本巨大的摊开的书卷，很狠往怪物的脑袋砸去。 “暑假为什么，要！有！作！业！” 也不知道这书卷凝结了平平多大的怨气，就那么一下，怪物的头顺着那力道就被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乔西就看见书卷上花花绿绿的，印着四个大字，“快乐暑假”。 “他这是……” 小何警官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才解释道：“这孩子，听说现在的小孩都是有寒暑假的，不用上课，就去给刘敏说了，还说她违反了青少年保护法。然后刘敏就给他找了一本如今三年级的暑假作业……还说暑假到月底就结束了，让他记得暑假结束前交作业。” 这小孩还真的是……真能给自己找事。 小何看了一眼基本已经被控制的战局，才有心思慢慢解释。“这里亡灵不多，只有邓奶奶有些资历，就是那位手里拿着苍蝇拍的。” “邓奶奶以前是居委会的，最近也有去上辅导班，思想非常积极，发现怪物出现后，自知自己一人可能只会添乱，所以就来找我了。这一片区我活着的时候就是我管辖的，我比较熟悉。正好九哥和平平都在，就赶了过来。正好最近大家操练地也有些心得，正好找个机会练手。” 乔西默默看向趴在蜥蜴怪背上，用板砖砸的怪物脑袋都歪向一边、吓得萨托都退后不敢上前的九哥，又看看另一边被放大版暑假作业摁头压在地板上抬不起身子，脚底板还被苍蝇拍子狠抽疼得嗷嗷叫的另外一只，真心诚意道：“我觉得你们修炼地很有效……” 就是这个架势有点吓人。 “邓奶奶为什么只抽脚底板？” “刚才你战斗的时候，我们不好贸然插手偶怕打乱你的节奏，就在一旁观战，邓奶奶眼尖，发现这种怪物的鳞片其实没有覆盖全身，它的四肢掌心都没有。这种位置吧，打过小孩的都知道，是钻心的疼。我想它们就算变成了怪物，有些特质应该不会变。” “……你打过？” “邓奶奶当年是光荣妈妈，养了六个子女，儿孙满堂。” 哦，熟练工。 乔西这次战斗地难得有些疲累，主要是一开始就法力不足，之后又被音波袭击两次，还得迎接三只怪物密集的攻击，是真的需要缓一缓。 但他不敢真的完全不管，任由刚开始学会和怪物进行实战的亡灵们自由发挥，收起武器后喘了口气。 “平平这暑假作业……不是，武器，这么大，是不是会比较消耗你们的阴气？”乔西结合自身情况询问道，凭空变化出物件，比如他的武器，体型越是大，需要用以维持的法力也越多，这也是今天乔西最初只打算用短刃而不是镰刀的原因，还是法力贫瘠闹的。 小何警官点点头。“是的，这些都是总结出经验的，不过小孩子这会气性大，适当发泄，不容易憋出心病，影响以后。” 乔西翻译了一下，就是小孩子需要适当心理疏导途径，不然以后中二病发作，就他这个实力的确容易不好收拾。 “怪物的核心在胸口，别拖得时间太长，一会人来了不好收场。”乔西提醒道，反正他是不敢去想想，若是特警队员冲进来，发现一只在疯狂摇头，一只头埋在地板上抽着脚丫子嗷嗷叫，这画面得美成什么样子。 平平哼了一声，收了他的申通，怪物得到自由立刻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平平却在这时候幻化出十二支细长铅笔，如箭矢般快速穿透怪物心口位置。 “2B！考场永远的神！” 同一时间，那九哥板砖在手中化为细碎光点，又重新凝聚成一根撬棍。青年翻身落地，仗着自己虚无没实体，反身贴近蜥蜴怪，手一扬短刀狠狠砸进怪物心窝处，再用力往外一扯，瞬间拉开一个口子，飞溅出的黑血穿透九哥半透明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一滩被腐蚀的斑点。看他那动作，比平平熟练百倍。 “物理学！圣剑！” 黑血穿透九哥的身体，或许是因为怪物体内光元素，或者说是活跃病毒导致阳气过于旺盛，对被阴气凝结成身体的亡灵造成了一些伤害，肉眼能见的从体内带出一丝一缕的阴气。 “果然，阳气对我们也有影响。不过目前看来影响应该不大……”小何警官掏出他的小本本，在旁认真记录。“应该是量的关系，嗯……” 看何警官和依然精神气十足的九哥，乔西放下了心，又忍不住好奇道：“你们每次都要这么，喊个口号？” 不觉得很尴尬吗？ 小何警官奋笔疾书的手一顿，也有些无奈。“你可能不太懂，我们这个世界，讲究一个仪式感……虽然我也不太懂，但，反正不影响战斗，就随便他们。” “你不会也有吧？” “哦，那到不至于。”小何警官继续低头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道：“我们这行做事讲究效率，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恰西一句“那还好”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见小何警官突然抬手，小本本瞬间化为一把配枪，抬手便射。 “别动！警察！” 都追到这儿了，不想说个啥的点个收藏什么的吗？ 小剧场： 平平的内心：为什么这本暑假作业它撕！不！烂！ 暑假快结束了，各位小可爱，你们的暑假作业都做完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第 32 章 第33章 第 33 章 随着小何警官这声历喝，一枚阴气凝结成的子弹准确命中一头挣扎着站起的蜥蜴怪心脏位置，蜥蜴怪似乎发出了一声呜咽般的叫声，随后往后栽倒在地。 “平平，准度不够。”何警官转身，对着另一头蜥蜴怪的心口位置也补了一枪。“你也是……” “或许应该增加一门人体解刨学，我觉得应该是不熟悉导致……这个可以直接组织去医院现场观摩，嗯……”小何警官手中的配枪再次转为小本本，他皱着眉头一边嘀嘀咕咕，一边继续写着笔记。 平平和九哥闻言都跨下了脸，显然这是学渣二人组了，邓奶奶走到两人中间，开心地拍着他们的肩膀，语气满含激动之情“我老邓年轻时候就想学医，可惜分数不够，没想到当了鬼居然有了机会，哎呀，真好，学海无涯啊！平平啊，小九啊，你们是不是也很开心？” 乔西上前检查了一下，确认这两头蜥蜴怪的核心的确被完全摧毁，这才安心对小何点点头，随后把蹲在一旁的萨托收回意识海养伤，自己下楼，找到先前踢下楼的那只小怪物头颅。 那头颅从断裂口的位置已经长出无数细长的长短不一的触须，正疯狂往脑袋周围摸索，试图寻找自己丢失的身体，看见下楼的乔西，立刻怒目圆睁，张大嘴巴就想要尖叫，被乔西眼明手快往嘴里塞了根桌脚。 小怪物最后的依仗音波功击也无法使用，乔西这才安心地输了口气，他提着脑袋回到楼上，问道：“这里已经处理完了，我准备在人来之前先走，你们呢？” 卯兔带着特殊部队的人赶到的时候，小楼外就站着泰伦，弄堂口已经被抢先赶来的警察拉起警戒线烂在外面。卯兔让人进去检查情况，自己上上下下绕着泰伦查看了两圈，确认自家少爷应该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这才安了心。 “少爷，我说你以后还是至少带几个人吧，你看看，三头怪物，这不是要操碎我们的心吗！”卯兔回头看了眼小楼，又抱怨道：“你是不知道，一个个电话打过来把子鼠给骂的有多脏，我怀疑他现在还在哭鼻子呢。” “是啊，就想好好吃个饭，都要来添乱……”泰伦也回身，看向二楼的窗户。“本来还想着他喜欢，可以再来……” “少爷，你说什么？” “没什么。”泰伦踢了踢脚边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冷冻箱装好，立刻给尹朗送过去，告诉他，怪物进化了。” “什么！哎呀，那少爷您……您一个人一打三？都您自己解决的？我听门口的人说，还有个青年，人呢？”卯兔一边叫人立刻去车上拿冷冻箱，一边好奇问道。 “他不高兴见人多，先走了。你就记录是我一个人解决的把。”泰伦有些嫌卯兔话多啰嗦，示意他赶紧滚，等人识趣地走远几步，才重新拿起手机。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乔西的微信聊天上。 乔西走之前把小怪物的脑袋单独挂在门口花园的桂花树上，又把身体的四肢用木头扎进地板里，确认短时间内小怪物不可能复活，还给泰伦打了电话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才翻过弄堂矮墙离开，之后大概是找到了安静的地方，又仔仔细细将小怪物的进化特征和能力详细说明发给泰伦。 乔西对学术的认真态度，是从旧世界保留下来的，所以泰伦收到的差不多就是一篇说明文，泰伦大概扫读一遍，直接转发给了尹朗。 “你今天说的事情，我安排时间，和你的朋友见一面。” 没一会，乔西那边回了一句，“好”。 泰伦没再打扰乔西，看了一眼时间。“把这里的监控检查一遍，别人的镜头就不用留了。我先走，有什么事情，再给我电话。” 二十分钟后，SD公司，实验室。 一个是演员提着冷冻箱匆匆穿过长廊，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一位年轻女性。 “慢一点，说过多少次了，做实验要稳，做人更要稳！” “不好意思啊林教授，您也在真是太好了。泰伦先生刚派人送过来的最新实验体，怪物进化了，但有**样本！”青年实验员提起箱子给她看。“我正要送去给尹博士，您一起吧？” 林教授年龄三十不到，一头黑发整齐盘在脑后，露出清秀但没什么表情的脸，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后面是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疲惫的双眼，但听见实验员话的瞬间立刻微微一亮。 “走。” 推开尹朗办公室的门，之前那名实验员因为泄露实验室研究进度，已经被开除了，换了个看起来刚毕业的美少女，染成粉红色的双马尾高高扎起，脖子上挂着一副包耳大耳机，里头还传来嘈杂的重金属摇滚。妆容精致的小脸上原本的不耐烦看见林教授的时候又多了两分真情实感。 “哦，林教授啊，找尹朗博士？” 林教授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纠正着女孩的称呼。“孙思邈，尹博士作为你的导师，请保有对他的尊重，不要直呼姓名。博士在实验室吗？我们找他有急事。” “嗨，嗨，哇嘎以马希大。”孙思邈假笑道，一边让开，让林教授他们进屋。“他在里头，要我去叫一下吗？” “不用，我们自己进去吧，正好有新样本送到。”林教授直接走到门边，礼节性地敲门三下后推开，更为刺骨的冷气立刻扑面而来。“尹博士，在忙？” 尹朗从一旁的试验台上抬起头，几缕没扎紧的碎发垂落在脸颊边，因为最近各种加班，他的脸色更加苍白，配上那双过于精神的充血的双眼，真个人显得阴郁又疯狂。 “尹博士，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林教授不赞同的皱眉，尹朗摆摆手，脱下手套，端起一旁的咖啡灌了一大口。 “林教授，你怎么过来了？有新发现？” 金教授是这次SD公司实验进度报告给政府后，政府那边特地派过来协助的人员之一，年纪虽然才40不到，但资格据说很老，在真菌研究方面也是国内翘楚。 林教授示意那研究员把冷冻箱放上桌子。“路上碰见的，听说是泰伦先生让送过来的，新的实验题，而且涉及到什么进化，所以我跟过来看看。” “泰伦先生？”尹朗做实验的时候，手机这类东西都放在外面办公室，闻言就问道：“我手机响过吗？” 刚重温完一场摇滚演唱会的孙思邈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丝毫不见摸鱼的心虚。“响过的吧，但不是电话，我就没来打扰您。我去给您拿手机，尹博士。” 没一会，她捧着手机走了进来，双手抬起递给尹朗。“您备注大少爷的人给您发过消息。” 尹朗单手接过，点开倒是一愣。泰伦这个人十分讲究效率，给他发消息都十分简明扼要，不会多说一个字的那种，如果需要详细说清的事情，一般会直接打电话，或者过来实验室，今天发来的这么一篇长作文，可真是非常罕见了。 不过……他粗扫的视线突然一凝，又重头逐字逐句认真地看了一遍，随后将手机递给林教授，喘了一口气。“如果这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之前的论点就是正确的，林教授，我们可能的确触摸到了一条新的进化之路！” 之前刘金根的尸体，实验体11号上提取的活性病毒，经过培养，获得了不少新鲜样本，也因此率先研究出了即将正式问世的抑制剂。但在观察途中，尹朗发现，这些真菌之间会发射生物电，虽然在观察中没有获得其他真菌的实际反馈，但尹朗当时就断言，这种真菌之间是有交流的，它们应该会具有一定的社交，并且有集群性质。 但是包括林教授在内的其他学者则持有不同意见，真菌也就是X病毒，目前研究可知，它们是通过寄生获取人体能量，感染并干预人类神经元，最终驱动躯体行动，这种生存方式可以参考冬虫草，所以当寄生体也就是人体的能量耗尽，失去火星后，寄生的病毒也会随之死亡。 在寄生人体状态下，这些真菌在人体内主要器官上形成珊瑚状神经网络，本身已经是一个集群性，但仍依托于病毒本身，也就是每个真菌体。生物电本身能覆盖的范围，是根据电流能量判定的，真菌本身过于微小，所以它们能进行交流的只有附近其他真菌，栓糊状结构也只能构成一个区域内的神经网络，并且生物电能量只能通过这种珊瑚状神经网络，或者人类神经元传导，所以它们只存在于以个人为单位的一个寄生体之内，而不是以寄生体为单位，可以和其他寄生体传递信息。 但如果今天泰伦先生发过来的消息是真的，怪物之间也有了“指挥者”，那的确代表着，这种病毒还存在沟通性，那代表着，甚至如果在生物电覆盖范围之内，只要怪物存在的数量足够，它们也能成为一个有交流带有社会性的群体。 林教授的脸色铁青，和尹朗的欣喜的表情截然相反。“一头只有本能的怪物，造成的伤害就不可估量，如果它们还存在社会性……人类世界……将面对怎样的灾难！” “啊……”尹朗这才好像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兴奋，指挥实验员打开冷冻箱。“您说的没错，所以，我们才需要更详尽的研究，来证明……证明人类中将获得胜利……” 冷冻箱内，不耐低温的特性导致小怪物失去了活性，微闭着双眼，如果不是脸部狰狞和特殊的利齿，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猴子的脑袋。 “从脑部做切片，和11号实验体做切片对比，我需要知道它们的污染状态对比详细数据。孙思邈，提取活性样本准备培养，和之前的都分开，它是不一样的……对了，这个实验体命名为光启1号，它代表着，我们的实验必须进入下一个课题，怪物在进化，我们必须仅仅追上。” “林教授，我相信我们拥有统一的命题，你愿意加入我的实验组吗？”尹朗抬手悬在半空，向这位前辈，国家生物科学研究院的知名学者，发出邀请。 “事实证明，病毒不仅存在进化，甚至进化的速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林教授几乎没有犹豫地和尹朗一握。“尹博士，我很高兴加入，希望我们能为拯救人类，做出我们的贡献。” 乔西这会正在仓库，为了他进出方便，已经学会操控实体的亡灵们干了一件大事，把一个摄像头每天偏移一点角度，直到出现一条乔西可以方便进出的路。 顺便说，这个是作为实操考核项目，考的不仅是微操，还有对人性的理解，因为亡灵数量太多，每天为了谁能上岗还开了竞技场，乔西到的时候，就看见一楼中间两个大兵的亡灵，一个叫着“天王盖地虎”砸下一座灵力幻化成的八重宝塔，一个叫着“吃我一棍”，长棍落地啪啪作响。 场面是有点像是唱大戏的…… 刘伶先看见了乔西，见他被震在门口的模样，笑着飘了过去，给他解释了一番。 “你们平时，都这么训练的？”就这么野，直接搞实践，而不是先学个理论知识什么的？ “团长觉得这样训练，不会埋没每个人的特色，大家习惯的都不同，还是怎么顺手怎么来，而且我也觉得，能出奇制胜。” “比如团长和刘参谋、小何警官他们，以前都是用枪的，也都经过正规训练，他们就很理解枪械的构造和使用，但大多这里的军人，以前条件苦，没那么多枪分，那用刀的、用棍子的更多，然后像我们这些普通人，更是没见过，顺手的也都不一样。” 乔西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才那场战斗，亡灵使用的武器能这么多样化了。 一句话，差异化教育，自由学习每一天。 “对了，你用的是什么？”刘伶以前是个小学老师，看起来也是文文弱弱的，一身宫的金光加上纯白连衣裙，虽然脑袋那块有点瘆人，但是总体来说，比起亡灵，更像乔西在网络上见过的，教堂的圣女。 刘伶轻轻一笑，一甩手墙面上就多出一个深洞。“粉笔头，职业习惯。” 敲破碗，走过路过点歌收藏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第 33 章 第34章 第 34 章 这会是课间休息，只能上中级班的团长流窜到了一楼，和高级版班刘参谋一起，正听小何警官汇报这次战斗总结，看见乔西来了忙笑着招手。 “小乔，正好，一起来帮我们归纳总结一下这次的战斗。” 总结什么？总结你们谁的台词谁更狂霸酷炫吗？ 还是总结你们武器的多样性？ 乔西作为一个正统……至少是旧世界的正统死灵法师，传说级别的至高死灵法师，对暗元素魔法的各种使用方式可以说是了若指长，但在这些亡灵面前，觉得自己对灵力的使用方法还是缺乏了灵活性和想象力。 是学院派的他输了。 “你们的战斗令我吃惊，而且进步速度非常快。今天如果没有何警官他们，我会是一场苦战。”他诚恳道，但乔西是个严谨的人，他随后就开始了他的教学回访：“我问过何警官，过大的载体会导致你们灵力消耗增加，短时间内可以结束战斗的话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如果战斗时间较长，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上限，并学会更精细地使用能力。” 张团长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慢慢点头。“你说的对，现在的战斗方式，的确有些不顾后果，的确是隐患……小何，你帮忙记录一下，后续找刘敏和参谋一起，你们好好讨论一下，我们是不是该改进一下实战演练的方法。” 小何立刻摊开小本子开始记录，张团长又道：“你之前说的关于提升精准度的提议，也一并讨论一下，我觉得你的想法就很好，去医院围观手术现场，实际观摩，这想法很不错，顺便如果出现新的同志，也方便第一时间沟通交流。乔西，你觉得呢？” “人形不是怪物异化后的唯一形态，比如刘伶家遇见的肉瘤怪物，但是根据我的观察，包括新闻和网络上获得的信息，人形的确是最为常见的，哪怕身形比例上有些畸变，但基本保持着一个人形相似的基础结构，如果能通过方法更了解人体结构，的确对后续战斗有很大帮助。” 战后总结和分析告一段落，小何警官匆匆离开去找刘敏，张团长邀请乔西坐下说话，虽然乔西不太理解，这个世界的亡灵，很多时候都还会有人类的表现，比如发哇一本正经的“睡觉”，张团长喜欢坐着说话，。 萨托喜欢摇尾巴，那是因为它的本能知道自己是一条魔狼，那张团长他们呢？因为知道自己曾经是人，还是因为他们习惯了做人时候的习惯？ “小乔，是不是这次战斗你发现了什么问题，不好意思当着小何警官的面说啊？没事，大家的目标都是共同前进，你有话可以直接说的。” 乔西摇摇头，“没有，但是我观察今天的战斗，关于核心的位置，大家好像还没有办法确认……其实你们应该对光元素，就是你们说的阳气很敏感，可能就是因为阳气过于充沛，导致你们不会分辨？” “嗯……我也正为这件事情发愁。今天是你提醒的吧？我也知道，不可能每次都靠你，但我们也寻找了一些办法，可是很难，因为没有先例。”张团长叹了口气，看向站在旁边没做声的刘参谋。“腰部你来解释吧，我还有作业没写完，一会就要交作业……烦死了！我做人的时候都没这么麻烦过！” 张团长突然救变得恨暴躁，那种突然的发怒让乔西下意识地一惊，生怕突然出现什么暴走。幸好，张团长只是飘到一旁，从口袋里掏拉处一张皱巴巴的灵力凝结成的试卷，摊开在另一张桌子上，又用灵力凝结成笔，皱着眉头开始阅卷。 乔西似乎看见了一个大号版本的平平。 “灵力试卷，刘伶的，其实我觉得这都很好，不管是大量且需要较长时间保留的试卷，还是将灵力凝结成细笔答题，将自己的灵力保留在其他人的灵力上，交融又不冲突，这都是对我们的修炼，让我们在各种细微末节的地方时刻进行修炼。”刘参谋见乔西一直看着，便笑着解释道。 “老张他没耐心，还是我来说吧。一个是，我们目前所知的，没有先例，来帮我们找到辨认核心的办法。别说是对于阳气的细微分辨，就算是对阴气的掌控，我们都需要自己慢慢摸索。天道崩坏后，仙人鬼差消失，大量老鬼失踪，你可以理解为，以前的政府垮台了，所有公务员下岗，这让我们的知识也有断代。我觉得，这时我们目前急需解决的重中之重。” 乔西点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我找了一个，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阳气的人，请他来帮忙。” 刘参谋满脸惊讶，连张团长也抬起了头。“小乔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可真是……锦上添花啊！” “是雪中送炭！你给我写你的作业去！”刘参谋一吼，张团长忙低头仿佛什么话都没说过，一本正经地继续描他的试卷。 “小乔，那人是谁？需要我们分批去找他指点吗？我现在就可以安排起来……” 乔西忙叫住就想去叫人的刘参谋。“他身份，有点不一样，我和他已经说好了，到时候我直接先带他过来。” “那敢情好，这事情，就麻烦小乔你了！” 麻烦倒是还好，为了同一个目标，乔西觉得泰伦虽然人有些不好交流，但也应该不会很过分……吧，而且今天这顿饭吃下来，乔西感觉现在的泰伦温和了许多。 这就是经历了社会的捶打吗？比如他自己，也从能动手绝不哔哔，变成如今能好好说话的类型，毕竟和谐社会，不风行那套打打杀杀了。 不过…… “刘参谋，我那朋友性格上有些，不好相处，麻烦和大家说一声，到时候别太介意。” 预防针乔西觉得还是要打的，他真的很怕到时候万一言语冲突，泰伦谈笑间灰飞烟灭。 别闹，他真的有这实力，而且有这脾气。 “小乔，你的法力，是不是又用光了？” 说起这个，乔西也有些为难。他本身的恢复速度太慢了，这次战斗又因为有些出乎意料，他现在的确体内法力缺失的有些厉害。但，如果需要吸取亡灵的能力才能补充，一来，他已经把这里的亡灵当成了盟友，战友，朋友，谁家好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对朋友动刀啊？二来，出于现实考虑，这些亡灵已经成功具备了站在战斗一线的能力，不管消耗了谁的阴气，都是一宗损失。 看见乔西低头不做声的样子，刘参谋欣慰地笑了起来。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他们这群鬼，没有错负信任。 “你，还记得之前，刘敏在他们办公园区里头，为了帮助老同事，独自对抗怪物，导致阴气大量消耗的事情吧？” 乔西点点头，后来老张消失，他也是请教了刘敏，才知道亡灵如果本身阴气耗尽，便会陷入沉睡的事情。 刘参谋嗯了声，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给了我一些启发，我也找了不少兄弟实验，我觉得应该是可行的……你等下就按照我的命令行事，记得要速度快！” 乔西：？？？ 我感觉你要搞什么事情，能不能别带上我？ “刘敏，刘敏，你来一下！”刘参谋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窗边对外喊道，没一会，刘敏就顺着楼梯飘了上来。 她今天换了一套新的外观，白色无袖衬衫搭配一条黑色短裙，衣料的材质应该很不错，衬地地腰细腿长，再加上点缀的珍珠项链和乔西叫不出颜色的小皮鞋，今天的刘敏依然气场拉满。 不过这身衣服，乔西如果没记错，是当季新款，各大百货公司的橱窗广告里一定有它的海报。 刘参谋见乔西盯着看，小声道：“她给自己幻化的，我们里头，救她最要赶时髦。” “衣服就是女人的战袍，你们不懂。叫我来什么事情？我和小何还在开会呢。” 刘参谋不着痕迹地往后飘了一些，正好在乔西身旁。他沉下脸，语气严肃，儒雅的书卷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怒自威。 毕竟，这可是天海市亡灵界鬼王手下第一参谋。 “你昨天给我看的报告，都写的什么东西！什么创建亡灵界金融体系，提供可持续发展道路！你的思想，就属于资本主义，这违反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基本信念！拿回去，好好想想，重新给我做一份！” 随着刘参谋的话，刘敏浑身的气势也变了，浓郁的黑色怨气在她周身翻滚，仿佛张牙舞爪的洪荒巨兽。她的脸色变得铁青，双眼赤红，眼带怨恨。 “这个主题，是你让我写的……” “我？”刘参谋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刘敏的变化，低头想了想，居然更生气了。“那说明领导决策有问题，你居然没有当场提出意见！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职员，居然不会一点向上管理，难怪你没法晋升，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我以为，我们，是盟友……”刘敏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是盟友那你更加要回去改了，我是甲方，你是乙方，甲方爸爸你不知道吗？对了，标题我要午餐斑斓的黑，这才醒目，知道了吗？” 乔西只听耳边轰隆一声，刘敏暴起的怨气铺天盖地，将整栋小楼在无形中都颤抖了一下，一旁的张团长扭头就跑，还不忘非常心机地把试卷往前推了一把，好让试卷距离怨气漩涡更近一些。 刘参谋抱着头就躲到了乔西背后，大吼道：“吸！快吸她！” 这就是你要搞的事？以后能不能先说一下，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乔西忙凝神感受，但这里现在的阴气太浓郁了，几乎不用他费心提取，无数带着浓烈怨恨情绪的阴气源源不断地被他收入体内，没一会，他就感觉自己的法力已经完全恢复。 完！全！恢！复！ 再看刘敏，除了脸色更加死白了一些外，气势依然强盛，好像一朵开在冥界的玫瑰，傲然绽放。 乔西怀疑她脸色死白，不是因为被自己吸取了这么多的怨气，而是，被气的。 刘参谋这才从乔西身后探出了头，尽量和蔼可亲地保持微笑。“乔西的法力恢复了，刘敏你的实力也没下降，很好，看起来这次实验很成功！” 刘敏咧嘴阴恻恻地微笑，红唇如刀，贝齿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寒光。“乔西，你和刘参谋没事要谈了吧？” “没了。”乔西不顾背后刘参谋拉扯他衣角的动作，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先出去吧，这个策划案，我要和刘参谋好好聊聊。” 乔西才下了一层楼，就听楼上刘参谋快到几乎听不清的说话声：“冷宫你听我说刘敏我们先聊聊不不不女同志请不要太靠近影响不好别你别过来你听我解释真的我有话要说……” 刘参谋是想通过这次实验证明，爆发的阴气不属于亡灵原本阴气，所以如果这个状态下被乔西吸取，不会对亡灵产生多大影响。 乔西甚至觉得，这些怨气，应该是刘敏短时间内从其他地方调取的，但刚才小楼内的元素整体稳定，并没有出现暗元素被大量抽取的情况，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刘敏那股怨气的来源，可能就是从他们说的地府抽取的？ 如果地府是一整座阴气电池，亡灵就是裸露在外的导线，乔西相信只要找到正确的引导办法，就能直接从地府获取阴气补给自身。 实验非常成功，并且如果按照这个办法，即便暂时无法直接从地府获取阴气，乔西补给法力也有了不伤害亡灵的办法。 就是……可能比较伤领导\甲方。 走过路过，不点个收藏？ 目前学渣二人组：平平，张团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第 34 章 第35章 第 35 章 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竞技已经结束，众亡灵也都散开了，福娃一个鬼孤零零坐在门口，见到乔西，立刻跑了过来，抱住乔西的腿不肯撒手，眼神瞧着还有点小委屈。 “他是小何警官他们回来，才知道你遭遇了怪物，他觉得自己没守护你，不高兴了。”刘伶缓缓出现在福娃身边，爱怜地摸了摸福娃的脑袋。“他叫你哥哥呢，乔西。” 乔西的心也软了几分，前世今生，他几乎没有任何亲人，唯一常年陪伴在身边的萨托，是宠物，是朋友，是战友，但都不是亲人。 这辈子更不用说了，孤儿身份，看作大哥和父亲一般的刘队长也已经离世。没想到，如今却多了个亡灵弟弟。 虽然这个亡灵弟弟的年龄实际应该比他大几百岁吧，但，这重要吗？福娃会叫他哥哥了，那他就是福娃的哥哥。 他蹲下身子，将福娃虚虚抱在怀里，福娃似乎非常惊讶，紧绷了一下小身体后，居然将自己的灵体实体化。 胖胖的，软软的，冰冷的，但是乔西的心却更热了几分，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小孩。 “回、回家。”福娃已经会说话，但平时轻易不开口，所以听起来还是有些结巴。 乔西帮他将小黄鸭发夹仔细别好，有些为难的看向刘伶。按照课业安排，今天晚上学前班还要上课。 “没关系，福娃的学习能力很强，他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这次也考以后，他应该就能上初级班了。”刘伶笑道，还变幻出一朵小红花递给乔西。“这是今天随堂考第一名的奖励，我们的福娃是全班小红花最多的同学哦。” 阴气凝结成的小花在乔西手中绽放，福娃也恨高兴地让乔西给他，随后珍惜的放入自己的小肚兜里头……等等，最多的小红花，都在这个肚兜里？不怕压坏了？ 福娃似乎恨疑惑乔西为什么会这样想，伸手在肚兜里掏啊掏，居然直接掏出一个大西瓜，展示给乔西看。“刘伯，回家，吃！” 乔西很好奇这肚兜和福娃的小肚子之间是什么，难道就是网络小说中永远的神级道具，空间口袋？ 晚上没有什么人，乔西本来心软之下，难得想违反交通规则，让福娃坐在后座，但福娃似乎更喜欢后备箱，从肚兜里掏出他的瓜皮安全帽一本正经认真戴好后，飘入了后备箱里。 乔西不放心，打开后备箱一看，福娃半躺半靠在里头，一手搂着乔西那粉蓝色水壶，小肚子上顶着本学习笔记，看起来环境还挺好，看见后备箱被打开，还有些不解地看向乔西，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坐起身，胖乎乎的小手拍了两下水壶，再递给乔西。 乔西动战斗到现在还没喝过一口水，的确有些口干，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闷热的夏夜，还有什么比一口冰水更舒爽的呢？ 福娃那两下拍打，应该是在给水壶做速冻，乔西突然想，按照福娃这个能力，是不是晚上把他放在房间里，是不是连空调都不用开了？ 但看着福娃懵懂又带着信任的大眼睛，乔西心虚地别开眼，阻止自己继续深思这个邪恶的想法。 就，电费，还挺贵…… 到家已经很晚了，乔西婉拒了福娃几乎捧倒塌面前的大西瓜，给福娃把小毯子铺在沙发上，让他睡觉，福娃却不愿意，满房间的飘，最后停在乔西面前，眼睛里透着疑惑。 “狗？” 乔西莞尔。 乔西法力充沛的情况下，萨托所有受到的伤害，其实立刻就能在意识海中被修复，毕竟它是个召唤物。于是乔西把萨托重新召唤出来，福娃用大头顶顶萨托的鼻子，萨托甩动着只有白骨的尾巴，一狗一鬼亲昵了一会，福娃心满意足地钻进了小毯子铺成的被窝里。 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小孩。 第二天乔西醒来的时候，看见官方又发送了推送，今天下午三点将召开关于X病毒研究进展的新闻发布会。乔西截图后发给泰伦。 “关于抑制剂？” “对，昨晚召开了紧急会议，”泰伦可能也刚醒，声音中带着一些罕见的慵懒和漫不经心。“他们非常重视关于怪物进化的问题，原本我还想再尽量压一下抑制剂上市的时间，但现在，显然更需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抑制剂可能的确存有风险，但是，病毒在人体寄生和生长却是每时每刻在进行的，而且它们现在还出现了进化体，有第一头进化体，就可能出现第二头，第三头。小怪物已经会指挥其他怪物，还会音波功击，其他的进化体呢？是否还会出现更加智慧和难对付的存在？ 所以抑制剂必须第一时间面世，只有想办法阻挡病毒在人体内的生长速度，人类才能争取到时间和精力，去完全解决X病毒本身。 “可是，有风险。”乔西把手机夹在耳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夏天清晨的阳光已经刺眼，他看着楼下行走的如同蚂蚁大小的居民，轻声道。 “任何一样东西真正面世，都是需要经过千百次实验的，我们曾经的法术体系如此，这个世界的任何实验成果也是一样的。仓促的实验品，它可能可以解决眼下的一部分问题，但病毒治疗涉及人体，我和我们家族都觉得应该更谨慎才对。” “但是这次，尹朗博士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他将自己的所有殳言数据和大数据模型分析结果全部提交，证明实验结果的可靠性。” “可是，我不太懂，但是，数据模型是不是没法完全推演出来所有可能变化？”乔西搬弄着从网络上学到的新名词，努力跟上泰伦的科学讲解。 “是的，X病毒本身的数据模型就是不完整的，基于不完整的数据模型做出的推演，其实也是不稳定的，” 乔西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泰伦的努力都毫无结果，他又能去阻止什么呢。 “尹朗太想证明自己的学术成果，证明自己，他以后不太好控制啊……”看泰伦挂了电话，今天值班的保镖，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青年冷声道。 和卯兔感觉混了一点南斯拉夫血统不同，青年是纯正的东方面孔，体格精悍肌肉结实，身材虽然不高大，但是气势逼人。 泰伦摇头轻笑。“我们圣卡洛家族的祖训是成为深渊最后的圣光，子鼠，即便尹朗做事冲动，但他的确有才华，我不想做灭灯人。” 子鼠无所谓地耸肩，反正就一个搞研究的，等哪天真的要脱离控制，少爷说动手也行。 “我说，你也不用我睡觉你都守着吧？今天打算全程都跟着？这些事，可不是你的责任。”泰伦将晨报放到一旁，接过子鼠递上的咖啡，没好气道。 “少爷，你也体谅体谅我吧，我可不想再经历昨晚那种惊吓了。”字数一板一眼答道，又将餐车上准备好的早餐一一摆放上桌，动作娴熟，仿佛一个已经上岗多年的英伦老管家。 泰伦随便吃了两口，看了眼腕表，起身准备换衣服出门，子鼠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泰伦也知道自己手下什么德行，也不管他，自顾自走进衣帽间，随手拿起件，又嫌颜色过于花哨丢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听说你昨晚还哭鼻子了？还哭到半夜？” “谁、谁说的！”子鼠一下子涨红了脸连声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们硬汉都不会掉眼泪的！” 泰伦有趣地看子鼠一副恨不得现场表演一个什么来证明自己，勾唇笑了，顺手拿了一件粉色的短袖衬衫，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怎么样？” “少爷穿什么都人间第一美，但……今天不是有新闻发布会吗？毕竟是国家政府这种层面的，还是全世界第一款抑制剂，估计其他国家来的记者也不会少，这粉色，会不会没有气势，凸显不出少爷来？” 泰伦又笑了起来，又拿了一条牛仔裤，进了换衣间。“不，我不准备参加。你让人安排下去，这个抑制剂，尽量削弱SD公司的品牌关注。” “那天您和尹朗博士还有那些官员在会议室聊完，我就已经安排下去了。” “做的不错。另外安排一下内部通知，家族相关所有产业的员工……”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权衡，隔了扮相后，才继续道：“建立统一宿舍，集中管理，宿舍相关净化器和水净化务必做到位。自愿住进宿舍的员工，唯一要求是不适用抑制剂。” “那现在的员工宿舍已经按照这个标准升级过，新增加宿舍相关事宜我这就安排助理去落实。” “告诉大总管，这件事情安排最高优先级。” “是，少爷。”子鼠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打字，想了想又问道：“那少爷，用什么理由呢？” “倾力支援X病毒的解药研发，特殊时期，所以进入统一化管理。至于抑制剂……就说会有嗜睡等不良反应，不利于研发和生产。” 子鼠打字速度飞快，一边还能一心二用。“少爷想得周到。” 泰伦推门而出，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领口。“顺便，趁着这个机会，清理一些心思不干净的。我们圣卡洛家族，最不喜欢有政治干扰决策。” “我说的，是全世界的所有产业。” “好的少爷，我这就通知助理团。”子鼠重新开始编辑消息，一边跟着泰伦往卧室外走去。 他们现在就在之前乔西夜探的那栋大楼顶层，我是外是装修复古典雅的会客室，泰伦绕开沙发组，正准备从电梯下楼，突然脚步一顿，又吩咐道：“和我父亲那边联络一下，就说我的命令，家族内部人员也进行一下清查。” 子鼠似乎完全没有觉得泰伦对自己父亲使用“命令”二字有什么不敬，只恭敬领命，见泰伦径直走向电梯并且似乎没有要等他的打算，这才急了。“少爷，您等等我！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定不会让您脱离我们的视线范围了！” “我要去约会，也要带着你们？” “少爷，您找什么理由，都比这个可信度高吧？”子鼠快速跟上，按下电梯按钮，从镜面玻璃处瞥了眼泰伦。“皇室公主你都拒绝多少位了，还有什么超模，世界小姐，演员……这些年来您拒绝的还少吗？您知道后勤部门每个月都在抱怨每天需要替您婉拒多少通话请求吗？您说您要也会……” 这真是狗都不会信。 听到这话，泰伦倒有些好奇了。“怎么，我看上去就是不会去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吗？” “那倒不是，咱们也不敢这么非议您，不过就是觉得吧，这个世界上能让你看得上眼的，应该还没有。何况，找对象怎么都要能看得上眼的吧？您每天照镜子的，还能看见谁呀？” 恰巧电梯到达，子鼠上前虚拦电梯门，等泰伦走进电梯后才进去，按下-1按钮，站稳后又忍不住回头好奇问道：“不过，我听卯兔说，您最近让他多照顾的那位乔先生，长得也非常漂亮？我不信，这世上还能有可以和您比的？” “令人惊艳的美，和百折不挠的灵魂。”泰伦悠悠评论道，看了眼表情呆滞瞳孔地震的子鼠，又特地坏心眼地加上了一句。“他还让我按过电梯，当过领路的。” 第36章 第 36 章 泰伦想约的自然是能让他弯腰按电梯的乔西，他虽然不喜欢亡灵，亡灵们也因为他身上过于浓郁的光元素不会轻易靠近，但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这个世界的亡灵群体也有一些了解。 他承认，这个世界的亡灵，和旧世界是有些区别的，至少应该是存在理智或者克制的，也或许是世界法则的要求，反正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他没怎么听说过亡灵迫害无辜人类的事情。所以，他对乔西说交到了新朋友，还是比较放心的。 乔西的孤僻不是源于他的职业是死灵法师，而是纯粹的不爱和人交流、并且需要别人主动打开话题，不然他能一直沉默。 乔西长着一张冷峻的脸，好像很不好说话的冰美人，其实内心柔软，纯粹，他就像追光的小猫，他的心里没有黑暗。 所以他愿意承认是朋友的，一定也是善良的。但是……泰伦还是想亲自看看，才能安心。 这个世界的亡灵并不是非常惧怕阳光，除了正午这个特定时间段外，他们几乎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任何时间出现。 所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从白天就去见乔西……不是，见那些亡灵呢？ 可惜乔西是个朴实的打工人，拒绝了泰伦的工作日摸鱼邀请，不过主动请泰伦晚上一起见见他的“新朋友们”。 下午快三点的时候，乔西照旧找了一个僻静的阴凉处，准备观看新闻发布会。虽然已经大概知道了这次发布会的最重要消息，但乔西还是想具体听听，现在对病毒的研究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 毕竟，这些研究的基础，是刘队长的尸体，这是建立在刘队长的牺牲上的，乔西希望刘队长没有被白白消费，不然…… 他不保证，会不掀翻实验室。 福娃从后备箱里飘出来，收起自己的瓜皮小帽，把头凑到乔西面前，指了指头上。乔西心领神会，替他调整了其实非常完美的发夹位置，然后摸了摸他的头。 福娃安静地坐在乔西身前，和上次一样，又给自己凝了一粒糖，塞进了嘴里。 真·自产自销，这一手可能是和刘伯学的，刘伯也经常自己凝结个西瓜出来吃，典型的吃瓜群众。 不过刘伯的西瓜和刘伶的试卷、刘敏给平平的暑假作业一样，都属于在亡灵之间可流通的东西。 可能因为，他们的阴气终究归属同源，虽然具备自我特色，但他们是同类。而乔西能碰触到他们的西瓜，试卷，甚至吃过福娃塞来的糖，可能因为他是死灵法师，也可能因为他如今的法力是从这些亡灵身上汲取，他也渐渐融入到了这群亡灵之中，真正开始融入这个世界。 三点整，新闻直播会准时开始，还是之前那种正儿八经的大礼堂，乔西发现这次来的记者特别多，好多肤色发色都迥异于东方人，这发布会，看起来已经不仅仅是天海市或者华国的范畴了。 不过也是，X病毒正在威胁全世界，怪物已经开始变异出现进化体的消息，对敏感的新闻媒体来说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再加上这是全球第一款抑制剂，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可谓是重磅消息连连，所以能赶来现场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联通了现场。 主席台上，天海市的普通官员已经只能坐在边侧，居中的位置写着的人名，乔西曾经在一些重要的国家新闻里看见过，而在中间左边的第二把椅子前的铭牌上，写着“尹朗”。乔西仔细看了一遍台上的所有名牌，居然没有泰伦？ 乔西切到微信，给泰伦发了消息。“你怎么不在现场？” “不然我怎么能早上约你见面。可惜你没答应。” “为什么不参加？” “这种场合，公司的logo不需要出现，也没必要出现。” 乔西若有所思，泰伦又发来一条消息。“发布会你看看就好，抑制剂不能给你，最新款的净水器和空气净化器倒是给你准备好了，找个时间，我让卯兔给你上门安装。” 哦，懂了，这抑制剂最好不要用。不过他放心好了，就算他不说，乔西原本也没打算使用，还打算劝劝蒋队长他们先不要使用，那天晚上，泰伦和乔西说的，他可没有忘记。 但是病毒又的确是随时可能被感染的，抑制剂又没有实际的不良影响，来证明这东西真不能使用，而且如果真的有用，他的阻止，反而可能是在害人…… 乔西叹完气，又好奇打字问道：“你们那么多员工呢，怎么办？” “集体宿舍，统一管理。”泰伦回复的速度很快，看来他这会要么就在开很无聊的会议，要么就是摸鱼。“只要奖金到位，员工很好说话。”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乔西觉得这话题是聊不下去了，直接重新放大直播会，这时候主席台上的人已经全部坐满，一位乔西记得是华国卫生部的管理者率先发言。 发言主要先总结了一下从上一次新闻发布会至今，病毒的发展情况，包括发病人数、群众伤亡等数据，然后就华国包括天海市，针对病毒防疫采取的各项措施，还有针对最近愈加频繁出现的异变病人做出的应对机制。 关于昨天晚上，乔西和泰伦碰见的那只进化体，这里发言人也特意单独提到，这是目前全世界相关记录的第一例，不仅拥有可以指挥其他怪物的智力和统率力，同时本身的攻击方式也有了另一维度的发展，者必须要引起全球重视。 不过最后发言人总结道：“人们也不需要对此过于悲观，人类和病毒的对抗是有悠久历史的，从中世纪的黑死病，到霍乱、鼠疫，人类一次又一次地战胜了病毒。这一次，由尹朗教授带领的科研团体，已经成功发现了针对X病毒的抑制剂，能够有效抑制病毒在人体内的生长发育。接下来，我们就有请尹朗教授，为我们详细介绍一下这款抑制剂。” 尹朗站起，向台下的官员和各路媒体记者欠身致意。他的形象本身就非常出色，今天应该还特地做过造型设计，更衬地他容貌文雅俊逸，丹凤眼和金丝边的眼睛让他儒雅之中带了几分邪气，配上修身的蓝色西装，整个人比起当红偶像也不逊色，更何况他的身份。 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宣称发明抑制剂的团队领导人，等于较之其他科学家已经领先了太多，不管是学术上还是科学界的地位上，都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一时间闪光灯灯闪烁如白幕，尹朗连连微笑，几次抬手示意后，现场这才渐渐平静。 乔西见到尹朗的次数不多，因为下意识不怎么喜欢这个人，所以也不怎么在意，但多少记得这个人是沉迷科学不可自拔的，但看现在屏幕里的这个男人，志得意满，春风得意，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尹朗的发言也让乔西感到一点迷惑。他和尹朗说过话，第一次在SD的地下实验室里，尹朗给他讲解过病毒的起源和发展，说的很能让他这种对现代科学一知半解的人也能很好理解，但今天的发言，却各种科学名词，数据，仿佛不逼死屏幕前几个学渣就没有达成目的一样，让乔西都忍不住打了哈欠，福娃早就没了兴趣，飘到一旁撅着屁股看草丛里的蚂蚁搬家。 在他的讲解中，乔西只能听懂，这款抑制剂，是有效的，是带有针对性的，是目前全球唯一可以克制人体内病毒发展的。乔西想，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当从一堆玄之又玄的话中提取到这些信息，并且还是目前最紧急的需求，那么这个人会怎么做呢？ 买！ 尹朗的这发言稿是不是有销售精英做过润色？ 尹朗发言完，再次对台下所有人鞠躬致谢，风度翩翩，优雅大方。 但是，他全程没有提到过任何一个，对他的科研事业做出过贡献的人，不管是刘队长，还是其他人。 或许在他们这些科学家眼中，那都不是遗体捐赠者，仅仅只是，实验体。 乔西已经没有了继续听记者提问的兴趣，关了直播，靠在公园椅的椅背上闭上眼睛。 他知道，有些进步必定背后有人默默做出了牺牲，但是，被牺牲者不应该被轻易遗忘。 福娃不知何时，从后备箱里把粉蓝色的水壶抱了出来，塞进乔西手里。 他的肚兜目前来看只能存放非实体物件，水壶他塞不进去，但他很早就会碰触和操控实体，他头上的小黄鸭发夹就是，为了不让活人看见个发夹飘在空中，他还使用阴气将发夹包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福娃的贴心让乔西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摸了摸福娃的大脑袋，低声问：“福娃，你会记得小宝吗？” 福娃抬手取下发夹，放在手上，轻轻抚摸着小黄鸭永远带着笑的嘴，摸着那上面凝固的褐色血迹，用力点头。“小宝，笑。” 看，连鬼都记得，人又有什么借口去忘记呢？ 这场直播看的有些心闷，乔西记得这里附近有个区图书馆，打算去图书馆复习功课。现在这种公共资源的配套设施都做的很不错，乔西还找到了个充电桩，让自己的小电驴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图书馆内很大，阅读区也分了好几排，稀稀拉拉坐着人，老人年轻人都有，还有摊着作业本埋头写作业的小孩子，莫名乔西就想到了平平。 大家都很认真，即便乔西是穿着外卖服走进来的，也没人表现出多大好奇，顶多下意识看向乔西的手，以为他是来送外卖的。 但是乔西的眼睛定住了，他看见了一团留着五颜六色非主流发型的亡灵，正趴伏在一个年轻女孩的背上，因为背对入口的关系，那一人一鬼都没发现乔西的进来。 他悄无声息地快速走近，那鬼感觉更为敏锐，察觉有人接近，一回头，正对上乔西面无表情又俊美白皙的脸庞，这鬼居然还有点惊讶。 “你怎么能穿外卖衣服进来！万一弄脏了书怎么办！” 九哥，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女孩也瞥见了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好奇回头，一见到乔西的脸就被震撼了，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乔西草草扫过女孩和桌面的东西，就见这女孩不过二十五六，桌面上摊开着几本书，笔记本电脑大开着，停留在一个文档界面。 “抱歉，认错人了。”乔西面无表情地低声和女孩打了招呼，转身往书架走去，不忘用眼神示意九哥跟上。 直到僻静无人角落，乔西才停下，随便抽出一本书假装阅读，语气轻声却满含不赞同。“你这样，身上的怨气会伤到那女孩。” “我知道，所以中间有加一层隔离屏障，这种基本操作我可熟悉了。”九哥仗着自己是亡灵身份，肆无忌惮大嗓门，像是要在气势上压过乔西。“我还没说你呢，都在看什么书啊，大好青年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乔西顺着九哥的视线看向封面，《青春期性心理启蒙》。 乔西忙把书塞回原位，这里原本是中国近代史区域，也不知道谁把书放在了这里，让人尴尬。“你来这里干什么？那女孩你认识？” “哇，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几年前天海市的理科状元，头版头条介绍了好几天的大学霸，我这种小瘪三，怎么配认识她！”九哥摇头晃脑，嘴上说着不认识，眼睛里却满满都是骄傲。 乔西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直到看得九哥有些恼羞成怒。“你这种人就很不识趣你知道吗？……她是我隔壁的小妹，我走的那年，她才六岁！六岁！” 第37章 第 37 章 九哥的父母因为吸毒先后过世，那年他也才十来岁。家里的亲戚没有一个愿意接手他的抚养。一来因为双双吸毒，家里早已一贫如洗还倒欠外债，谁接下九哥的抚养权，保不准那些借钱的高利贷上门骚扰；二来九哥常年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学习差，习惯差，还已经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迹，家里的亲戚们都觉得他以后会步上父母后尘，都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小小的九哥一个人生活在空无一人家徒四壁的家里，九哥没说当年他在想什么，是不是怨恨过，他只说，隔壁住了一对老夫妻，经常会叫他一起吃饭，后来老夫妻有了孙女，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九哥没有说以前的日子他自己怎么熬过来的，怎么下定决心当了小何警官的线人，他的思想多么崇高或者为了父母报仇的自私，他只絮絮叨叨说，那小姑娘小时候多可爱，也不怕他，还会拉扯他的头发。 小姑娘身上永远香喷喷的，是他陌生的奶香，清新的肥皂香，身上总是穿着干净整洁贴身的衣物，九哥每次去隔壁吃饭，都会特意洗澡洗头后再去，生怕自己身上的烟味呛到小姑娘。 九哥没什么钱，他也知道自己的钱不太干净，他会用去快餐店打工赚来的钱，给小姑娘买小发夹，布娃娃。 九哥说，其实他从小数学就很好，但是，老师不喜欢他，那个年纪的孩子，九哥这样的一个孩子，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九哥的成绩很差，老师看不见他的努力，也看不见他的成绩，在老师的眼里，那是他作弊的结果。 家长会，九哥的位置上永远是空着的，但家长签名，九哥会让老先生代签。老先生以前也是老师，她没有看不起过九哥，也是老先生会帮九哥补习作业，有时候小姑娘就会在一旁听。老先生就会笑，说囡囡以后和小九一样，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九哥走前的那两年，九哥特地疏远了和那一家的关系，他会很晚回家，但家门口经常会放着一些饭菜，用保鲜膜盖着。有时候他躲在家里，能听见房门被人拍响，小女孩稚嫩地叫着“哥哥”，随后被老人抱走。 他走的那天是初冬，他悄无声息地死在一条没人的弄堂里，他的身份没有对外曝光，只说帮派械斗，非常不体面。 他没有亲人了，没有人愿意给他操办后事，还是老夫妻给他简单办的。他的骨灰被扬了，因为没有人会给他扫墓，还不如回归大海，回归天地。老先生一边抛洒他的骨灰，一边祝愿他可以不用再被任何东西束缚，从此自由自在。 九哥没说自己抛不下的是什么，他只说，自己满打满算死了快二十年，老先生之前过世了，挺安详的。老太太还在，有点老年痴呆，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挺快乐的。 小女孩就如同她爷爷期盼的，从小是个学霸，每年回来过暑假，九哥其实都会陪着，就像她小时候一样陪在身边。 “囡囡现在是研究生了，清华大学物理系的，牛逼吧！” “那你陪着就陪着，趴在人家背上在看什么？”乔西觉得吧，回忆很感人，但是解释不了九哥的行为啊。 “当然是看她写论文啊，物理系研究生论文，标题是……”九哥突然撇了乔西一眼，有点嫌弃。“算了，给你说也没用，你又听不懂。我听说了，你也是学渣，只能上中级班的份，不是我吹，我还是高级班学生呢！小何教官大徒弟，了解一下？” “……那，论文，你能看得懂？” “当然看不懂啊！就因为看不懂，所以才要仔细看嘛！” 乔西来图书馆是学习的，上了夜校以后，他更加明白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脱节。虽然生活上基础的没有问题，可是系统的知识体系方面，并不是网络之类能随便提升的，毕竟原身的确是个学渣。 他主要是来看数学书的，没想到九哥居然没有骗人，他的数学基本功很扎实，高中数学更是比乔西还要好，一些解题思路居然还是九哥提醒的。 那个小名囡囡的女孩约莫快五点的时候走的，九哥跟着她离开了会，半小时后才回来，应该是看着人安全到家了。 “别挣扎了，这道题你抄了回去做吧，你不吃晚饭了？”九哥回来时候，看见乔西还在对着同一道题皱眉，忍不住嘲笑道。“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读书啊？是打怪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 “有个前辈，临终愿望希望我能去考个学校，看看更高层的世界。”乔西喝了口水，九哥一看见这水壶又开始哔哔。 “我说你一个男人，怎么用这种粉粉嫩嫩的颜色，你有问题哦小乔同志，你不会……是弯的吧？”九哥凑到乔西身边，右手食指形象地做着动作。“看不出来啊小伙子，话说，你不会对亡灵也下手吧？” 乔西不理他，仔细把盖子重新拧紧，听见九哥的话也不生气。“前辈送的，我是孤儿，他说，希望我也和其他孩子一样，有个快乐的儿童节。” 九哥闻言自己有些尴尬，抓了抓头发，左右看看，才小声道：“那，那你之前误会我伤人，我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好，我不会和小何警官说囡囡的事情，也不会告诉别人九哥铁汉柔情。” “你这个人，这样就没有意思了你知道吗？” 乔西觉得这些亡灵真的都挺单纯的，摇摇头，正准备继续和题目死磕，微信来了提示。 “一会几点见面？我去哪里找你？” “八点吧，地址我发你，最好一个人去。” “今天不行，昨天晚上的事情，吓到我保镖们了。” “普通人看不见亡灵，但看得见被亡灵操控的物体。你自己想好怎么解释。” “行，那我为了你努力一下。八点见。” 为了我？为了我什么？ 乔西满脑子问号，一抬头，就见九哥居然非常懂得尊重他**地飘去了一旁。 “九哥，麻烦你先回去和团长说一声，今晚八点，我和他说过的朋友会一起过来。” “朋友？什么朋友？就你这种性格还能有朋友？”九哥飘了回来，是满脸真挚的好奇。“我能和你一起等人来了，再去告诉团长吗？反正我们肯定比你快。” “不能，根据交通法规，我不能载人，而且你也没有头盔。” 九哥不服气了，绕着乔西反复叨叨，乔西发挥出当年死灵塔真学霸本色，他吵任他吵，清风吹白骨。 六点半，乔西整理了东西走出图书团，九哥仍在背后亦步亦趋不放弃，走到小电驴这，突然就看见福娃揉着眼睛，从后备箱里钻了出来， “福娃？不是，你的交通法呢？你为什么能带他就不能带我了！他还涉嫌裸奔呢！” 大家都在仓库上补习班，福娃也认得这个脑袋花花绿绿比他肚兜还惹眼的鬼，抓了抓小屁股，从肚兜里掏出了自己真爱的，瓜皮小头盔，认认真真戴好后用纯真的大眼睛直直看向九哥。 头盔，我有。 其实九哥不怎么在意跟着电动车跑，那些热血漫画里谁不是追风少年呢？但是乔西在意，哪怕没人看得见奔跑的九哥，他还是觉得，不管是跟着车跑的那个，还是骑着车的，其实都挺傻的，而且一会他还要先和泰伦碰头，怎么说呢，死灵法师不要面子的吗？ 华灯初上，夕阳斜照，一天中，乔西最喜欢的时刻。 旧世界照明工具还是明火，如蜡烛，油灯，但动物油脂昂贵，普通人家不等到真正天黑，是舍不得点的。街道上的烛光会在统一规定时间才点燃，而且基本集中在主要街道、通往皇宫或者领主府的主路上。略远一些地方的，富贵之家会在天黑后门口点燃火把做照明，但更多的便是漆黑。 所以就算在最热闹的都城，站在高处往下看，仍是一片片的黑暗，仿佛连月光都照不亮脚下的路。 “现代”真好啊，乔西是怀念往昔的，毕竟他在那里度过了他的一生，但他也越来越能接受这个世界，不管是科技，交通，网络，还是这里的人，和亡灵们。 乔西在仓库旁的小路上找到了泰伦，他那低调奢华的豪车停在路边，司机位置上是个冷着一张脸的青年。泰伦坐在车门敞开的后座上，正靠着椅背看手机。见到乔西，他先看了眼时间。 “和以前一样，你会早到那么一会。” 乔西把小电驴推到一旁，没理会泰伦不知道调笑还是取笑的话，偏头看向那位司机。“他和我们一起？” 司机先生半回头，悠悠看了乔西一眼，眼神冷冽中带了一丝怨念，突然似乎一愣，猛地整个人转了过来，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乔西。 乔西被惊了一下，还以为福娃跑出来被发现了，忙跟着回头，发现并没有，甚至后备箱里也不见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泰伦那种天然对阴气的克制，所以跑掉了。 乔西疑惑地转回头，就看见泰伦已经下了车，顺手关上车门，把司机奇怪的视线拦在后面。 “他不跟着，我们谈好了，我最多进去两小时，超过一分钟他就跟进来。好了，我们时间不多，别管他了，走吧。”泰伦轻描淡写的解释道，还点了点腕表，示意乔西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分神。 终究是正事要紧，乔西也不再管那还在后面趴在车窗上盯着他看的保镖大哥，带着泰伦往他熟悉的小路上走去。 走了几步后，泰伦才问道：“你随身还跟着一个？怎么不出来？” 话音刚落，一旁人行道上种植的树后就探出了个扎着冲天辫的大脑袋，雾沉沉的大眼睛看了眼泰伦，又透着委屈的缩了回去。 “他叫福娃，喜欢粘着我，萨托也挺喜欢他，就让他跟着了。” 泰伦优雅地微微偏头，月金色的马尾顺着肩膀落下，在夜灯的照耀下仿佛一捧洒落的月光。“喜欢你的人也很多，也不乏和萨托还算友好的，怎么不见你愿意和他们亲近？” “喜欢我？”乔西一脸懵逼，随即皱眉看向泰伦。“别开玩笑了，那种肤浅的对外貌的迷恋有多令人难堪，骑士大人您应该比我更了解才对。” 泰伦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却只笑着摇了摇头，换了一个话题。“司机叫子鼠，华国十二生肖的旧称。卯兔和他是同组，子鼠算是队长。” 乔西不知道泰伦为什么特地要给他介绍认识，点点头，就听泰伦继续说道：“圣卡洛家族本部位于意大利，我父亲是现任族长，顺便统管欧洲地区。下午他和我通了个电话。” “关于抑制剂吗？” “是的，在新闻发布会之前，包括他在内，欧洲主要商政的主理人都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关于怪物存在进化体，和抑制剂的消息。” “他们也要推广抑制剂吗？” 泰伦摇摇头，语带叹息。“小猫，这是大势所趋，除非有明确数据，或者，有新一代的药物出现。” “我给你们留了个脑袋。”乔西转头看向泰伦，突然他发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一起走在月下。他恍了下神，又很快收拢不知为何有些难过的心思，垂下头看着脚下的路，边走边继续说道：“尹朗博士曾说，如果能有**实验对象，对病毒的研究能够更彻底。” “已经成立新的科研小组了，这次不仅有尹朗，还有政府这边特地请来的林教授。”泰伦侧头看向身边的青年，柔顺的黑发有些遮住了他的眉眼，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淡粉色的唇瓣。 他盯着看了一会，才挪开视线。 “父亲还说了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什么事情？”乔西抬头，他比泰伦矮了一些，就着这个距离，恰巧对上泰伦重新看向他的眼睛。月光下，翠绿的双眸仿佛林间的幽潭，温柔又缱绻，让他不自觉地被吸引，挪不开视线。 第38章 第 38 章 “乔西你在做什么？你迟到了！”突然不远处传来冷酷的女声，好像原身记忆中那个满校园抓早恋的教导处主任，让乔西猛然回神，忙避开了这莫名的对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始解释。“抱歉路上堵车给您添麻烦了……” 外卖员天然对“迟到”有恐惧感吧，说过无数次的套话脱口而出，熟练地让人心疼。 让亡灵也心疼。 刘敏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就是出来接人的，远远看见乔西和一个浑身因为阳气过剩而在亡灵眼中显得特别耀眼的男人站在一块，玩什么深情凝视，忍不住就想吓唬一下人。 此时就见那男人也转过了头，泰伦和刘敏都是一愣。 “你是……XX集团的，刘小姐？”泰伦对这位女士有些印象，是合作公司的一位高级经理，人虽然年轻，但能力很强，行动力卓绝，是他来到国内后，为数不多的能留下记忆的工作伙伴。 “卧槽？泰伦先生？你怎么这么亮？” 对不起，有些人死后，就容易放飞自我。 刘敏对泰伦先生是非常崇拜的，至少生前，那是她的偶像，虽然年轻但商业头脑惊人，做事干脆冷静又条理清晰，作为甲方爸爸除了喜欢半夜三更开会外，几乎称得上和蔼可亲。即便身价不知道多少个零，长得也是世界顶尖中的尖头部分，也从不乱搞男女关系，男男也不，可以说是一心一意为工作。 是的，作为工作狂魔，刘敏的偶像也必须是断情绝爱搞事业的商界大佬。年龄可以不限，生死也不重要，但帝国版图一定要够格。 虽然之前因为怪物和实验室的奇怪关系，他们怀疑过SD公司和泰伦，但后来乔西不是都解释了吗。 她忍不住飘近，之前他们也曾经想要调查过这个掌控SD实际权力的男人，但之前就说过了，他们亡灵没法靠近，甚至强行靠近的时候，身体就会产生撕裂一般的痛苦，泰伦先生也总是阳气充沛到仿佛人间的太阳，看着刺眼，靠近刺疼。 啊，这不是传说中求而不得的味道吗？ 但今天泰伦似乎有些不同，好像身上的那些尖锐都柔和了，让刘敏能够更靠近一些，像正常人一样站在一个正常的安全距离之内。 “泰伦先生真的好久不见……没想到他还会穿粉色衣服哎？不过也挺好看的……就是好奇怪啊……” “咳咳，这么直接说，不太好吧？”乔西终于忍不住，尴尬地咳嗽起来，这才让刘敏回神，收起惊讶和好奇的表情，回复平时的一本正经。 “抱歉，做鬼以后基本说话不会被人听见，就习惯了。”刘敏解释地理直气壮，随后对着泰伦客气微笑。“泰伦先生，没想到你就是乔西说的朋友。那我先回去和团长说一声。” 刘敏来的快走的也快，一下子人就消失不见，泰伦示意乔西继续走。“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位刘小姐，变成亡灵以后，性格变得活泼了不少。” 乔西在第一次去探查SD公司的实验室时候，多亏了刘敏的情报才能顺利蹲点，“没想到你还记得她。” “项目合作过，最初她负责谈判的，很优秀，可惜听说猝死，后来换了一个，能力明显不如她。”泰伦走在乔西身后，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再次刹那的突然对视。“卯兔给我分享过个事，说他们公司在刘小姐死后，闹过几次怪事，都说是她对合作项目心存牵挂，所以不肯安息。” 小路到了尽头，前面是一排灌木丛，后面便是矮墙和铁栅栏，乔西翻进绿化带，示意泰伦继续走。“幸好你今天穿的轻便。” “这里头是个保护建筑吧？” “嗯，也是他们聚集的地方。”乔西把张团长他们的生平简单介绍了一下，同时示意泰伦停下，自己闪身到一颗大树后。“这边的栏杆坏了两根，上面的监控他们动过，可以从这里走。” 这儿是展览馆的后门附近，绕过去是个空地，也做游客休息区，另一头就是仓库。别看这里除了特殊节日没什么人会来，但每天晚上其实恨热闹，是默认的亡灵竞技场，每天晚上都会有大鬼小鬼的在这边试试身手，验证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 但今天乔西和泰伦到的时候，这边却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亡灵，乔西正奇怪，泰伦指了指仓库。“大量暗元素聚集，他们应该都在里头。” 乔西猜测应该是上课时间到了，虽然还有点奇怪，平时多少这边会有一两个亡灵逃课，怎么今天都这么规矩？毕竟没有逃过课，学生生涯是不完整的，不管是活着时候，还是亡灵补习班。 “对了，你收敛一点，毕竟这次我们不是来做任务。”乔西还记得，泰伦可以算得上天生的亡灵克星，甚至只要他想，没有亡灵可以靠近他身边，普通人一直以为是圣殿骑士气势凛然，但法师们知道，这其实就是一种对自身力量的控制罢了，泰伦原本就因为光元素亲和所以充沛，换做现代知识，如果能有检测元素能量的显微镜，那泰伦的血都是发光的，他只需要将力量微微外泄，自然就是一座移动的圣光塔，专克亡灵的那种。 说个冷知识，在旧世界，其实消灭亡灵的任务队伍，最不欢迎的就是泰伦，只要这位圣殿骑士在，基本都是无功而返，亡灵们远远就能感受到这位的存在，在队伍还没杀到前，早就跑没影了。 旧世界的亡灵只是狂躁残忍，但又不是傻。 泰伦也知道乔西在担心什么，只能指出一个事实。“我已经收敛了，从一下车就注意控制了，不然那小孩和刘小姐，还能在周围出现吗？” 乔西心说也是，但脚步也有些忐忑，这种心情非常奇怪，他很希望这次见面，泰伦可以认同张团长他们，可以帮助到亡灵这个群体。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乔西觉得这些亡灵不仅仅是对抗怪物的盟友，更是朋友。 他也希望张团长他们能消弭之前的一些误会，能和自己一样，放弃过去的一些成见，认识到泰伦作为圣殿骑士的责任感，还有他现在对这个世界在做的努力。 别说，真的有点小紧张。 乔西吸了口气，当先走到仓库门口，把大门轻轻推开，就看见一楼也就是高级班的所有学生，今天居然全部都在，大家分成几排盘腿坐在地上，队伍整整齐齐，膝盖上还都摊开着笔记本。 小何警官站在最前面，手上这次换成了《民法》，面容严肃，看见门被打开，也看了过来，见是乔西他们，点点头打了招呼，继续上课。 “好的，现在我们来说第三节内容，自愿原则。根据《民法通则》第四条规定，民事活动应当……” “还挺不错啊。”泰伦先对着小何警官和众人点头示意后，才环视了一下周围，中肯地评价道：“条件艰苦，但大家学习态度都很热情。” “哈哈哈哪里哪里！”就见张团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真·冒出来。今天的他军服笔挺，军帽戴的端正，就连交上的皮靴也被擦得锃亮，一见到泰伦就伸出了手，笑得客气。“哎呀，欢迎泰伦先生莅临指导啊，能请到您可真是太荣幸了，欢迎欢迎啊！” 乔西：？？？ 泰伦也笑得客气，伸出手和团长虚虚一握。“一直听乔西说起你们的事情，今天能拜访到各位，是我的荣幸猜对。” 乔西：？？？？ 我觉得你们都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身后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回头就见刘参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面带微笑，这时手掩嘴假装咳嗽，用很小的声音轻声道：“张团长说，要给你做足面子，你，你别理他们。” 乔西：？？？？ “可能是觉得，我们作为你朋友，你带新朋友过来，又是来帮忙的，所以不能给你掉了面子。”另一边传来刘敏的声音，也是压着嗓子的那种。乔西又扭头看去，刘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还换了一套衣服，依然是当季新款，还是国际名牌。最可怕的是，她居然也在笑！ 乔西认识刘敏也有几个月了，第一次知道，这个女人……女鬼，居然也能笑得这么温婉典雅端庄大方！ “别盯着看，这叫面子，你小孩子不懂。” 刘敏训乔西的当口，泰伦和张团长也寒暄完，一起走了过来。“泰伦先生过来一次不容易，要不先带泰伦先生参观一下我们的培训机构，做个简单的了解？” 乔西觉得这儿都不需要自己了，这些人，还有亡灵，他们的社交能力都太强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能干嘛。却见泰伦看向他，好奇问道：“你参观过吗？” 乔西诚实摇头，说起来他还真没好好看过，也是他非常放心刘敏这种专注搞事业的和张团长这种擅长掌握局势的，再加上刘参谋补充细节，其他亡灵查漏补缺，每次他过来都只觉得这补习班规模都快赶上正经夜校了，拉出来每一个都能文能武，过于令人安心。 泰伦如果真的想看，乔西也愿意陪同，只是……“你只有两个小时。” 泰伦似乎这才想起还有这事，抬手看了眼腕表后，对张团长优雅微笑。“抱歉，看来只能下次了。” 张团长爽朗大笑，也跟着点了点头。“守时是人类的美德，我很欢迎泰伦先生下次再来。那我们先做正事……” “抱歉，但，在泰伦先生正式授课前，我想我们之间有些疑问，还是先解开的比较好。”刘参谋这时却打断了张团长的话，推了推鼻梁上老式的玳瑁眼镜，温声但冷静地说道：“之前因为调查怪物的事情，我们也曾经想要探访过SD公司，但，为什么每个实验室，包括SD大楼，都设有针对我们亡灵的防护呢？” “或者我应该这么问，泰伦先生，您对我们亡灵群体，是否抱有偏见？” 偏见啊……乔西默默低下了头，泰伦不仅对亡灵群体抱有偏见，而且依照他原来的性子，差不多是见到一个就消灭一个，毕竟亡灵的存在就是威胁。 别说泰伦了，就是乔西自己，曾经也对亡灵存在偏见的，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亡灵总奔赴在和怪物对抗的第一线，如果不是最终和这些亡灵产生了交流，并且慢慢了解了他们，感受到他们的无私奉献，乔西觉得，不管是来自旧世界的自己，还是这个世界的任何普通人，谁会不防备鬼呢？ 泰伦却在略作沉吟后，认真答道：“我和乔西一样，我们都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的情况和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同之处，包括亡灵。过往的经验和经历，让我我不能违心地说，我对你们这个群体抱有善意，甚至在今天，见到那个小孩之前，哪怕乔西对我讲述过你们的事情，我也是保持怀疑态度。我的身份，让我会不能去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或者事务，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当然，真的和各位见面后，我知道，乔西看人的眼光依然恨让人放心，我对之前存在的偏见道歉。” 泰伦先转身，面向不知何时停止了上课，都扭头看过来的高级班各位学生，点头示意，再转向张团长，微微欠身后重新站直身体，重新直视刘参谋，眼神诚恳。 “但是，防护罩这个事情，真的是个误会。” 写文不易，求点反馈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第 38 章 第39章 第 39 章 防护罩这个东西吧，在最初设立的时候，泰伦压根就没考虑过亡灵这个群体。 自从发现怪物完全是由光元素组成，不夹杂任何其他元素后，泰伦就在想办法寻找能够屏蔽暗元素的方法。毕竟其他办法都还好，但是，唯有暗元素不行，暗元素和光元素存在天然克制，谁都不知道暗元素会对那些样本、实验体造成什么影响。 幸好，这个世界的科技树技能点的非常全面。 在这个世界生活多年、来到东方也有一段时间的泰伦，很早就知道在东方这个叫阳气和阴气，在海外则有非常笼统的称呼来针对阴气，就叫能量波动，他们甚至早在上个世纪，就发明出了可以检测和针对亡灵的科学仪器，M国还基于此拍过一部非常有名的喜剧电影。 泰伦以此为基础，加上他对元素力量的了解，这才研制出了能专门屏蔽暗元素的防护罩，但谁会想到还真有亡灵会想要来造访并因此产生怀疑呢？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可能是因为之前泰伦认错态度良好，这次张团长也十分真诚。“抱歉，泰伦先生，之前是我们误会了。” “我觉得你们的怀疑很正常，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会起疑心。”泰伦彬彬有礼地点头，脸上是得体优雅又让人觉得宽慰的笑意。“能在合作之前，消弭我们彼此之间的疑虑，我很欣赏你们这种直爽。” 气氛比起之前更和谐了几分，话题也终于回到了正题上。 “说起来我有个问题，我最初知道核心，还是刘伶给我说的。”乔西一边说，一边和泰伦解释了一句。“刘伶也是一位亡灵，是为了救学生过世的英雄教师，我第一次碰见怪物时候，幸好她提醒我怪物复原能力的问题。现在这儿的学前班和初级班她在负责。” 泰伦似乎没想到乔西还会这么细心，微笑着点点头。 乔西回望了一眼泰伦，重新看向张团长他们。“你们既然不能发现核心，那是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的呢？” “因为我们才是最早发现怪物的人……不是，种群啊。”张团长似乎更疑惑这个问题为什么是问题。“我们国家最早出现怪物的地方是南方一个渔村，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那边的亡灵目睹了惨剧全程，吓得逃出了渔村，也把这个消息传了出来。” “我们亡灵虽然没有网络，但我们也不存在屏蔽和删帖，口口相传之下，我们应该比你们更早确认怪物出现这个事情。” “当然，我们也同时知道了其他地方SD公司的事情，知道他们研究部门的人会带着一种奇怪的仪器，后来天海市开始出现怪物，我们还试图帮助过他们，当然只能在旁边放一放防护罩。我们后来从他们聊天的口中知道了核心，知道他们戴的是什么热成像仪，但我们又戴不了，所以也只能告诉你有这么一个事情。” “其实热成像仪，主要作用就是为了观察怪物体内核心所在，你们也可以，只要学会原理。”泰伦将右手按在心口，行了一个绅士礼。“这也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之一，不是吗。” 片刻后，仓库外的空地上、周围的树上坐满了原本应该在上课的亡灵们，中间空出一块空地，站着泰伦、乔西、张团长和刘参谋，小何警官与刘敏和平平等几个大鬼站在最前方维持秩序。 现场的亡灵怕有数百个，密密麻麻的，若不是乔西和泰伦也都见过大场面，任换了谁来估计都要心生惧意。 “各位好，我是泰伦，今天的主讲老师。”泰伦环视一圈周围，态度优雅又冷静。“你们很多人应该都知道我，SD公司的老板，富二代，还有我那些绯闻……当然，我必须要澄清一下，绯闻都是虚假的。” 亡灵们纷纷笑出声，连乔西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但我还有一个身份，基本上没有人知道，我和乔西一样，来自异世界，和他死灵法师的身份相反，我是光明骑士，主掌光元素。” “你们可能没有办法理解光元素，简单点说，乔西的死灵法师，操控的是暗元素，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阴气，也就是你们存在的根本，而我的光元素，就是阳气，同时也是怪物体内最重要，并且唯一的能量。”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是站在怪物这边的，或者说怪物是我、是SD公司什么奇怪的科学实验造成的，病毒真的不是我们公司实验导致。” 亡灵们又纷纷发出笑声，乔西在一旁默默感慨，不愧是圣殿骑士，这就是人格魅力吧，不管是旧世界还是现在，只要他站在人群之中，他就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是能轻易让所有人去信服的那个人。 “好的，我们先回到正题。关于阳气，在这个世界，大家基本都能理解，就是生命的气息，怪物体内之所以会只拥有阳气，是因为病毒旺盛的生命力。” “你们对X病毒应该已经有基本了解吧？或者我简单做一下说明，这种病毒在计生状态下的本能应该就是生长，通过血液，攀附人体神经网络最终蔓延全身。它们的生命力非常旺盛，生命力救代表着阳气，即便那是病毒，所以当病人最终一边成怪物的时候，也代表着体内已经全部都是病毒，你们如果观察怪物，自然只能发现阳气，甚至感受不到其他能量，因为病毒已经吞噬了其他一切作为它们生长的能源。” “那么，核心是什么？是病毒的终端控制，是病毒生长最为密集的地方，如果把一个病变体看过一个国家，分散在各处的病毒是小兵，核心就是王。只要杀死这个王，所有病毒会在很短时间内相继死亡。” “或者说，核心就是怪物的心脏，通过病毒攀附的神经网络刺激其他病毒的活性，和人类一样，心脏如果死亡，神经网络瘫痪，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我们看见的就是一整个的光，怎么找？”张团长代替众人发言询问。 泰伦回以一个“这问题为什么会是问题”的微妙表情，张团长莫名觉得，这一幕似乎很眼熟。“那是核心，是能量最为聚集的地方，也是最明亮的地方。” “这样吧，我们来实践一下。你们中能量最强大的应该是你吧，张团长？”泰伦语气询问，态度却很笃定，他如果连能量的强弱都分辨不出，那他应该也站在这群亡灵中间，接受培训了。“接下来，我和乔西会进行一场模拟战斗，你仔细观察我身上的能量波动，当我使用力量的时候，你应该就能发现不同。” 张团长觉得可行，乔西却面露讶异。“我？” 说起来，乔西和泰伦还真没一次都没交过手。旧世界泰伦身份高贵，手下骑士团别称亲卫队，任何人想要对泰伦动手，都得先打败他们，而且泰伦常年态度高傲冷漠，当一同参加任务的法师或者武者休息时候多少会来一两次练手时，泰伦要么坐在一旁观战，要么在自己帐篷内休息，仿佛那是一种多么无聊的行为，高贵的骑士大人不屑参加。 当然乔西自己也是不参加的人之一，他是从实战中锻炼出来的，不适合这种温和的切磋。而且乔西身为传说法师，动手多少有点欺负人。 但如果对象是泰伦那就不一样了，谁不想和同样是传说级别战力的圣殿骑士对战一场呢？ 乔西当即就有些跃跃欲试，手一抬，长柄镰刀状态下的月神就出现在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的阴气来源是刘伶，锋刃上除了缠绕的如同黑雾一般若有若无的阴气，更添加了一丝阴冷的怨气。 没想到泰伦却后退一步，摇头微笑道：“虽然我也很想同你酣畅淋漓的战斗一场，但是，如果这次是为了让它们能看见你的法力运转方式，是不是同样使用法术会更好？” 法术啊……乔西瞬间就有些悻悻然，突然他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好主意。 是时候让你感受一下我曾经受到过的冲击了！ 乔西收起月神，认真开口道：“我觉得，不如索性把这个机会给在做的各位。他们的战斗方式大多也没有受过训练，更多仰仗的是出其不意，今天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如你顺便也教导他们一下？” 亡灵们立刻大声较好，尤其是那些大兵鬼和九哥，热烈拍手表示欢迎。泰伦见此，也欣然答允，张团长刚抬手准备做个号召之类的，就看见九哥已经冲了上来，但才走到一半，突然一个纤细的手一把扯住他的领子把他往后一甩，随即一位年轻的姑娘率先进入战斗区域。 这姑娘一看就应该是这两年才去世的，留着头黑长直，牛仔抹胸吊带裙，瘦高个子，长得也非常漂亮，如果还活着，走在大街上，一定能招来无数欣赏的目光。 “泰伦先生，我生前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可我也最讨厌富二代了，最讨厌了……”她喃喃道，突然又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要是能打死你，等你死后，能和我葬在一起吗？” 这妹子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啊？乔西正想阻拦一下，却被刘敏拉住。“没事，封野的正常操作。” “她是？” “封野，去年自杀的，生前做平面模特，也算是个网红，性格 本来就有些问题，又被富二代男朋友抛弃，就变成这样了。” “感情创伤这么可怕？”乔西惊讶，作为两辈子至今单身狗，并且似乎缺了这么一根筋的人，他不明白。 结果这不是巧了吗，周围站着的不是一心搞事业的就是一心搞事的，生为KPI死为家国义，也是一群不解风情的亡灵。 说话间，场内已经打了起来，那封野人如其名，别看身材娇小，气势十足，手上一本粉色日记本，纸页纷飞如飞舞的白蝶，但边缘锋利似刀锋，铺天盖地地就往泰伦飞去，再看封面，写着五个大字，“少女の祈祷”， 但泰伦不慌不忙后退一步，同时抬手，一道闪烁着微弱金光的半透明屏障出现在半空，将所有攻击一一拦下。书页撞击上屏障，发出点点灿金色的光芒。 封野眼见攻击不成，手一抬日记本和书页全部化成光点，重新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只一人高的半透明浅蓝色的巨型麦克风，话筒那头狠狠地往泰伦脑袋砸去。 “爱的告白！” 泰伦依然不躲不避，甚至人都没有动，当话筒即将碰触到他时，才抬手，指尖碰触到话筒的瞬间，那原本虽然蓝色版同名的话筒上突然顺着指尖那一点开始缠绕上一条极细但闪烁着金光的线，几乎瞬间遍布满那话筒全身，那边封野再凝神聚气，话筒也无法再往下挪动一寸。 并且就在下一瞬间，泰伦指尖微微一勾，金色细线立刻把话筒搅碎成无数细碎的蓝色光点，消散在夜空中。 封野还没回过神，泰伦这时候动了，他姿态优雅又闲适地往封野走去，从容得仿佛只是在散步，但强大的气势压得封野不停后退，手上不断用阴气凝结成纸团、酒杯、手机，仿佛一个无助的女孩面对凶徒靠近时的慌乱，手边有什么就只能扔什么。 泰伦却在距离三步左右时停了下来，微微欠身。“抱歉，吓到小姐了，这一场应该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吧？” 封野怔愣着点点头，泰伦微笑退后，台下一名年轻的大兵立刻一脚踹翻九哥，扯开周围同伴冲进比赛用的场地中。“俺来！俺来！” 泰伦点头，却听那封野突然大声叫道：“我能嫁给你吗？我想和你葬在一起！” 全场寂静，刘敏颜面，似乎有点受不住恋爱脑。“刘伶呢？快帮我把她拉下去！” “抱歉，小姐，但感情不能骗人。”泰伦却依然彬彬有礼地对着封野再次欠身。 封野依然站着没有动，直到刘伶飘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裙角，她才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 “所以感情，是不能骗人的，是不是？” 泰伦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所以，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啊……” 她呢喃着，抬头看向月空，闭上眼，浑身的怨气却肉眼可见的在消散，在半空化为乌有，她的灵体变得纯粹而干净，仿佛月夜下的一只白蝶。 她终于重新睁开眼，看向泰伦。“谢谢您，下辈子，我希望……”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吹过，封野的灵体随着那阵风被吹散，瞬间化成点点蓝色光点，如同一场猝不及防的小雨洒向地面，瞬间消失不见。 乔西震惊！ 说好的切磋呢？你怎么转头就干掉了一个！ 第40章 第 40 章 “她这是了却了执念，前往地府可以排队等投胎了吧？”刘敏看向张团长，好奇问道：“我就听你们说过有这种可能，但我当鬼的时间短，没见到过，是这样子吗？” 张团长点点头，语带怀念。“这些年少了，我记得最后一个下地府的，是老姜吧？” “她的执念是什么？”刘敏有些好奇，毕竟，能成为可以滞留人间的亡灵，执念一定是强大且难以达成的，这才念念不忘，无法超脱。 张团长没先回答，而是站到场中间朗声道：“感谢泰伦先生，化解了封野的怨气，让我们鼓掌欢送封野小姐，愿下辈子封小姐平安快乐，一世无忧！” 一时间掌声雷动，张团长还特地走到泰伦面前，和他亲切地握手表示感谢，乔西确认泰伦所作的事情没有引起亡灵们的反感这才安心。 场上切磋继续，那青年大兵撸着袖子就上去了，泰伦依然和先前一样以防守为主，乔西看了两眼，察觉出泰伦并没有认真，这才放了心，也问道：“刚才说的那个老姜，他的执念是怎么消除的？” 张团长的注意力已经重新放回了场内，闻言想了下，眼睛都不离开半分地答道：“他家终于拆迁了，好像分到了几套房子，他就原地散了执念，下地府了。” 哦，拆迁啊……那还真有些羡慕呢！ 这场战斗结束的更快，也就两句话的功夫，那大兵手上的长棍被泰伦轻轻一拍下也遂成了光点，随即那手一抬，手背正中大兵的下巴，直接把整个灵体都掀出场外，引来场下一阵哄笑。 乔西却看出了一些不同，这一手特别像是这个世界的武术，这种动作，他的记忆中有。也就是说，这个旧世界光明神的宠儿，跑来新世界不仅富二代，从头开始点亮科学树，还学了不少新技能？ 好气啊！说好的自由平等呢？平等呢？ 虽然连输两局，不过亡灵这里的积极性很高，有一种越挫越勇的态度，当然也可能亡灵们思想上多少有点和人类不同，没有生死恐惧，不服就干。 连着两个大兵又被丢下场，只听阵阵起哄声中，九哥终于呛到了空袭跳上台去，在一片口哨、小声、掌声和卖瓜声中操着撬棍…… 等下，卖瓜声？ 乔西定睛看去，就发现在鬼群中，一个穿着短褂的老人正一手托着一个西瓜，一手还拿着一片在啃，嘴里叫着“卖瓜咯”，“包甜”，正是有一段时间没遇见的刘伯。 乔西从一旁饶了过去，刘伯看见他还挺高兴的，给他塞了一片。“瓜，新品种，甜！” 看来这段时间的学前班刘伯也没白上，普通话也标准了不少。“刘伯，你怎么在这卖瓜呢？这瓜，你要怎么卖？” 亡灵界应该还没有出现通用货币吧，如果用纸钱，别说张团长平平这种已经过世近百年的，就是刘敏，按照他们家的情况，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女儿已经过世的事情，又怎么会给她烧纸钱？ 刘伯乐呵呵的答道：“一个瓜，一口阴气，小鬼不要钱。” 正说着，平平零这个年轻男生走了过来，那男生看起来才二十出头，浅色衬衣牛仔裤，戴着眼睛白白净净的，瞧着也挺清秀，就是脑袋上一个大口子，像是跳楼的。他身上的黑气也不是特别浓郁，一个大人还跟在平平身后，性格应该挺懦弱的。 “哟，要瓜不？包甜！看戏吃瓜那才是绝配，要不要来一个？”刘伯一看有生意上门，立刻问道，平平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个阴气凝结成的小五角星给刘伯。 讲真，平平不炸毛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恨阴郁，但也挺可爱的，刘伯还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从地下拔出一只布袋子。布袋子里头鼓鼓囊囊，打开一看，居然全是阴气凝结成的西瓜，刘伯一本正经地挑挑拣拣，最后饱了一个给平平。 平平单手接过，也不走，又一指那青年。“他也要。” “这不是孙老师吗？直接拿一个走就是了！”刘伯不由分说，又饱了个西瓜直接塞拿青年手里，青年一脸惶恐想推脱，平平冷哼。 “你就拿着吧，你才来多久，能凝结出什么给他哦。” 所以小鬼不是看起来小，而是根据亡灵年龄来算吗？乔西觉得自己学到了。 等平平和那孙老师走远了，刘伯才低声和乔西解释：“孙老师，今年刚死的，而且还是最近鬼口普查才知道这儿。听说是考研失败，女朋友又分手，想不开跳的楼。” “不过他懂得多，性格也好，现在帮着刘伶，当了我们学前班的班主任。” 乔西恍然大悟，老伯你可以啊，这才是你送瓜的真正原因吧！ “你怎么想着在这卖瓜？” “不卖瓜我能干嘛？他们打架，我又不会。我一辈子只会种瓜卖瓜，那就利用起来咯。他们一边看打架一边吃瓜，我还能赚一点阴气，大家开心。”刘伯一摊手，一脸淳朴。“而且我不白赚的，这西瓜，也是我用阴气凝结的，吃了也是补充，气势就是图一个乐子。” 刘伯经常会送福娃西瓜，福娃也会让乔西吃，说实话这西瓜阴气凝结，不可能真当个瓜吃，但是乔西可以直接吸收这股阴气，补充他自身的法力。 台上打了一轮又一轮，台下吃瓜群众积极性也高，刘伯的生意还挺好的，没一会，周围不少亡灵都手上捧了个瓜，有的直接劈开和其他鬼分，有的还自己凝结出把勺子挖着吃，好像真的就是个夏日的夜晚，普通人围在一块看热闹吃瓜现场。 “小乔！小乔！”张团长突然抬手呼叫，乔西和刘伯打了招呼，回到张团长那，就看见刘参谋和张团长都皱褶个眉头，似乎在怀疑什么。 “小乔，我观察很久了，他身上的亮是不是在流动的？” 乔西知道张团长看出了一点名堂，这会才解释道：“所有能量，在体内是在循环的，并不是静止不动。泰伦先生体内的阳气在他动作的时候，会加快运转速度。你有发现最闪耀的位置吗？” “他胸口的位置，在他动作的时候很亮……”刘参谋盯着厂商的人答道，张团长却摇摇头。 “不，他在使用那种金光的时候，脑袋部分，尤其是头顶上方那边，是最亮的。”张团长又想了想，思考着道：“洋鬼子认为，人类的精华凝结在脑子里……我觉得应该是脑子。” 乔西赞许点头。“我们法师的法力聚集在意识海中，那是一个虚妄的境界，并不是能看得见或者摸得着的，但越聪明、越有坚定信念的人，在法师之路上才能走的更远。” “在最开始学习怎么使用法力前，我们都会先学习怎么找到和锻炼自己的意识海，那股力量是向上走的，最终汇聚在我的思想中。” 张团长听不太懂乔西说的这些名词，但能听明白，乔西是赞同他的判断的，一下子来了精神。“我上去和他试试，老刘，你仔细看。” 乔西忙一把拉住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的张团长，劝道：“找到核心只是第一步，我让你们和泰伦切磋，也是想让你们能有更多的机会，和光元素……就是你们说的阳气充足的对手战斗，更会利用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一味的蛮干。” “是的，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场内的泰伦还能一心二用，一直还在注意这边的情况，听见乔西的话，他也表示赞同。“如果陷入持久战，你们非常没有优势。” 他手上猛一发力，将对战的一个青年甩飞到台下，随即摆了摆手。“我们先来做一个总结吧。” 张团长忙也上前，阻止还想上台的众鬼。“泰伦先生，你有什么建议吗？” “大家的战斗方式都很有特色，很有意思。”泰伦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的打斗起了褶皱的衣服，但随即摇了摇头。“单对单，你们属于碾压级别的，但如果出现多个怪物，如果其中出现有智力的，你们恐怕会陷入苦战。” 泰伦看了一眼腕表，示意乔西过来。“时间不多，我简单总结一下重点。” “首先，除了这几位士兵，大部分人都没有章法。出奇制胜或者暴力碾压，在面对最初的怪物形态时或许有用，毕竟它们没有脑子，但现在出现的怪物形态大多是人形，甚至已经进化出了能只会战斗的进化体，你们的优势会被大幅削弱。” “其次就是团队协作，我建议各位分成小组，协同作战。这样不管是对发力的消耗，还是出现复杂的情况，都可以周全应对。不要觉得你们习惯不同所以没法组队，我和你们小乔老师虽然属于完全相斥的两种元素法术，但我们也曾经合作过多次。” “最后，最后，我建议大家针对自身的法力可持续性做一些尝试，如何能用最小的消耗做长期作战的可能，不要陷入比如小乔这样，战斗中发现自己法力不够的情况。” 乔西的法力目前需要通过亡灵帮忙补给，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听见泰伦这么调侃，都哈哈大笑，乔西也恨无奈，那他能怎么办，世界规则不同，必须通过中间商才行。 泰伦对乔西点头示意不用谢，温声继续讲解。“但是你们小乔老师对自己能力非常了解，他会利用最小的法力消耗，以应对可能成为消耗战的战斗，这是无数战斗后的经验，我建议你们这方面需要加强。” “是的，小乔也和我们谈起过这个事情，相关的教程和联系计划，已经在着手安排了。”张团长点头称是。 “战斗方面，如果各位能先优化以上几点，我相信已经能带来很大不同。”泰伦冲着张团长点头示意。“刚才的机场切磋，你有发现吗？” 因为已经得到了乔西的肯定，张团长也有了底，闻言便回答道：“我能看出来，你体内的光点非常密集，而且是在缓慢流动的，但是当你使用招数的时候，你的头部光芒会更盛一点，更多细密的点从脑部往下，一直到你手上。” 泰伦赞许点头。“是的，这就是我的核心，查看怪物也是一样的，之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多练习。顺便看在乔西的份上，再说一个小窍门吧。” 乔西：…… 乔西面无表情。 “如果是人形的怪物，多注意它们的头部或者胸口，根据目前我们收集的数据来看，人形怪物的基本身体构造和人类还是保持一致的，包括脑子和心脏位置，也就是它们核心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如果核心位置在脑部，各位需要注意，它们可能会有一些特殊能力，或者拥有一定的脑子。如果核心位于胸口，大部分以速度和力量为主要攻击方式。” “希望这些，能给大家将来面对的每一场战斗提供帮助，也感谢大家，依然心系人类未来。” 泰伦对着所有亡灵深深鞠躬，张团长一愣，随即立正，端端正正回了一个军礼。 所有大兵站挺立正，对泰伦回以敬礼。 “做人挺好的，谁想做鬼呢……”刘敏轻轻叹了口气，有点小惆怅。“如果我还活着……” 乔西听出她的伤感，还在想应该怎么安慰，刘敏已经自己坚强地给自己鼓气。“不过做鬼也挺好的，人还要睡觉，做鬼可以24小时投入工作，我效率都提升了80个百分点！” 刘参谋痛苦地别开了眼，看来就算是事业鬼，也并不是每一个都想这么搞事业的。 第41章 第 41 章 核心已经掌握寻找的办法，那剩下的就是怎么摧毁。这就非常简单了，亡灵们目前最喜欢的做法，暴力碾压。 这个没什么好多说的，但泰伦强调了一点。 “短时间内完全捣毁。” 怪物的复原能力非常强大，其实也就是它们体内的病毒生长非常迅速，只要体内还存在活性，它们就会快速再生。所以只能在几段的时间里，快速完全捣毁核心位置，才能避免怪物重新恢复身体。 “阴气是克制病毒的天敌，只要可以灵活运用你们的特点和优势，你们会成为对抗怪物的主力军。当然，从各种角度上来说，我更希望怪物不会再出现。” 这次的讲课应该还是很圆满的，从泰伦结束讲话后，还有亡灵想要来试试手上就能看出，这位大少爷已经成功和亡灵们打成了一片，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泰伦只能待两小时，看着时间差不多，乔西准备和泰伦一起离开。 送泰伦回到停车点，远远就看见子鼠靠在车门上抽烟，看见泰伦和乔西也没有动，就抬手打了个招呼。 乔西站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泰伦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今天能来，也谢谢你今天能这么有耐心，陪它们……” “你的朋友不错，它们很有趣。”泰伦也跟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乔西。“我更希望有一天，你能把这些友好，当成理所当然。” 夜风吹动树梢，一阵细琐声，乔西没有听清泰伦的话，仰头有些疑惑，泰伦看着这样的乔西忍不住自己的微笑。 旧世界的乔西永远冷淡又疏离，法师袍的兜帽遮住的不仅是他的脸，还有他的心，他好像自己就把自己和那个世界隔绝开。 “不，我没说什么……对了，刚才有个事情没和你说。我父亲下午打来电话，说祖宅发现了一些东西，需要我回去看看。”他片开了视线，也转移了话题。“我需要回一次意大利，可能会有一周时间。” “现在这种时候？”乔西疑惑，这边SD公司的抑制剂刚和政府开完新闻发布会，应该马上就要投产准备上市，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多大的事情会让泰伦决定离开？ “我父亲说，祖宅发现的东西非常……奇怪，说起来，圣卡洛家族本身就很……”泰伦片头，想了一会，才找到一个比较中肯的形容词。“另类。” “什么意思？” “三言两语说不清，等我这次回来，找个时间和你具体说。我怀疑，我们不是旧世界唯一的来客。” 泰伦留下这个炸弹，留下足够的鱼饵，施施然坐车离开。 一个星期后，抑制剂正式上市。 依照公开的信息，这款抑制剂第一疗程需要注射六次。第一针诸塞完后的第二天去打第二针，三天后打第三针，之后每隔七天注射一次，一个疗程全部打完正好一个月时间。之后，再每个月注射一次，作为巩固体内疫苗作用。 第一时间，上市的抑制剂被哄抢一空，网上甚至被炒到了天价，没有抢到的人在网上激情输出，直到晚上卫生部发文公告，已经在全国各大医药制造公司进行加急生产，保证市场供应，同时根据感染人群变异数据，会优先供应给风险更高的老人、小孩和基础疾病患者等身体较弱人群。并且后续所有购买者需要实名制，医保系统也会追踪购买者信息，确实针剂使用，从根本上尽量杜绝黄牛炒做等投机倒把行为。 这一公告终于平息了因为抑制剂出现的舆论风波，同时，距离华国晚一天上市的世界其他地区陆续也传来消息，有几个地区出现了因为抢购抑制剂导致的踩踏事件，还有爆出发生抢劫运送车的、围堵已购买抑制剂人员的恶**件。 乔西刷完手机，摸了摸一旁福娃的头。“幸好我们不需要。” 福娃和乔西一起坐在沙发上，他正埋头挖着一个比他脑袋还大了一圈的西瓜吃，闻言抬头，很认真地对着乔西用力点头，好像他也很认同一般。这模样十分有趣，让乔西也忍不住想逗他。 “下周你们月考，你有把握吗？刘伶可是说了，如果你跟不上，还要让你先回学前班的哦。” 对，我们的福娃申请了考试，并且光荣的通过，成了初级班的学生，和平平做了同学。 福娃骄傲昂头，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饱读诗书，第一名！” 齐奥希忍不住笑出声，却听见福娃认真询问：“哥哥，你的作业，没做完。” 福娃胖乎乎的手指指着饭桌，那边摊着乔西夜校的课本和作业，乔西一看顿时有点头大。 他不理解为什么一首古诗词，现代人可以“理解”作者这么多的感悟心得，什么郁郁不得志，什么官场**；也不理解为什么明明简简单单26个字母，中文里面简单的一月二月三月十二月，英语就能出来12个完全没关系的单词？还过去式过去进行时，什么鬼。 萨托为什么不会拆家呢？或者至少可以撕个作业本什么的吧？他看见网络上还有大狗把小孩作业毁了，小孩伤心地发出哈哈哈哭声的视频呢，萨托真不懂事。 微信的工作群里大家互相在打趣，说做一天外卖不如去当黄牛抢抑制剂，蒋队长正在严厉批评众人不严肃的态度，并且再三声明公司接到政府通知，对倒卖和参与哄抢抑制剂的人员会进行严厉处分，让大家注意言行。 微信最后的聊天对象是泰伦，他发了个好像面包干一样的东西过来，问乔西，意大利特产，要不要给他带一些。乔西当时忙着以作者角度揣摩写诗时候的苦逼意境，心说什么特产居然还能是面包干，十动然拒。 乔西当然不知道，那是阿尔巴白松露。当然就算他知道，除了感慨一下价格，也不会想要。 房间里，卯兔前几天送来的空气净化器发着嗡嗡的运转声，厨房里也新装上了净水器，曾经梁先生亲自送来的那个，被乔西洗干净后送给了蒋队长。 同一个城市，SD公司的实验室，林教授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刚脱下的口罩还悬在手指上。孙思邈轻轻给她盖上薄毯后，走到实验室门口。 一场实验刚刚结束，年轻的助手们正在整理房间，尹朗靠在墙上，用PAD记录着相关实验数据，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狂热，而他的身旁，成排的实验器皿旁放着一个鱼缸，鱼缸里沉浮着一只小怪物的脑袋，或者准确点说，脑子。 脑神经自由生长并且还在水中不断试图抓取活物的，仿佛一只八爪鱼般的，脑子。 孙思邈和尹朗打了一声招呼，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也不意外，径直走到鱼缸旁，戴好一次性手套后，用镊子从旁边夹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金鱼放入鱼缸中，迅速在那些触手飞速窜过来前收回手，重新将盖子锁上，就见鱼缸内，那条小金鱼的身躯呗触手紧紧缠绕，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血肉已经被融化殆尽，只剩鱼缸底部掉落的鳞片和鱼骨。 脑子仿佛吃饱了，餍足地伸展着触手，随着净化系统的水流沉浮，这时候孙思邈发现，脑子的部分蠕动了几下，她立刻看向旁边的观测仪，上面的数值还在跳动。 “看，它还活着。”耳边响起尹朗有些痴迷的声音，不用回头，孙思邈都知道，尹朗这会看着鱼缸里那玩意的眼神能有多火热。“永生……” “人类永远的追求，钱，权，最终都想要永生。只要我能解锁永生的秘密，我将永远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人。” 尹朗单手抚摸上鱼缸，仿佛受到感应一般，触手也伸向了他的方向。“那时候，别说进族谱了，史书都要单独替我开一页。” 孙思邈没有接话，她也知道，尹教授并不需要别人的赞同活着否定，他坚定的走在自己的路上。 她遵循尹朗之前定下的要求，将相关数据一一记录后悄无声息地退出实验室。外间的休息室里，林教授还在沉睡，她的眉头紧皱，显然最近的实验对她来说，并不算顺利。 城市的夜色渐深，已经接种了第一针抑制剂的人带着安心陷入沉睡，也有人正熬夜等着预订系统刷新。 大街上，晚归的人行色匆匆，而在人类看不见的世界里，三五成组的亡灵巡逻着城市的大街小巷。 天海市的最高楼顶楼，龟仙人独自站在夜雾缭绕中，一手掐指成诀，口中念念有词，阴影中颈部却出现另外一只细长脖子的小脑袋，尖声细气。 “别算了，若能算到天机，当年我们也不会留在这里。” “但我的预感从来没有不灵验的，我们能幸存下来，不也靠着我当时灵机一动？” “天道崩溃后，你说这里存有一线砖机，如今都快百年了，你找到转机了吗？” “但这里的亡灵界的确与众不同。虽然地府和人间断绝，但亡灵界还在，代表阴气还在流转，只要我找到法门重新打通两界，阴气自然就通了啊。” 那细小脑袋似乎更生气了，声音都尖锐了几分。“那阳气呢？世间处处是阳气，那些怪物的阳气还更足呢，难道它们还是连通天道的关键？阴阳若不重新流动，天道秩序怎么重建？” “所以我这不是在算吗！何况我今日突然感觉有大危机，都说祸福相依，或许我们要找的机缘也在里头呢！”龟仙人也急了，一手恨恨拍打自己脖子，随即“奥哟”一声，好像手被什么伤到。 “我都给你说了，天机岂是我等可以窥视，我劝你还是挺我的，去东海市吧，那边的龙阵据说还没被摧毁殆尽，或许还能借到些许天道意志，帮我们寻找机缘。” 龟仙人似乎被提醒到了，声音都雀跃了几分。“要说四方大阵，天海这里应该也有，如果我能找到大阵所在并想法修复……呵呵！这还真是个办法！” 那小脑袋却又开始泼冷水。“别做梦啦，你在这儿也快小一百年了，这城里你哪儿不熟悉，如果真有，我们早就应该感应到了才是。” 龟仙人沉吟半响，却还是没放弃希望。“我们感应不到，纯阴的亡灵们或许能有感觉。时代变了，亡灵都和人类联手打怪了，我们也该试着，去寻求合作。” “哼！我们堂堂……”小脑袋还想说什么，被龟仙人一把整个握在手中，没法再言语。 “认清现实吧，兄弟，天道崩溃后，我们什么都不是了……” 第42章 第 42 章 乔西结束了自己今天的夜校课程，绕道去仓库接福娃。 今天是月考成绩放榜的日子，也是福娃参加补习班以来，第一次参加考试，虽然福娃看起来非常信心满满，但乔西觉得自己作为家长，还是应该重视一点。 福娃第一次参加考试，乔西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做家长呢。 去的时候有点早，就看见刘参谋和一个老头站在仓库外，比较特别的是，这是乔西第一次在晚上，看见自己以外的人，而且这个人他还见过，龟仙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没想到龟仙人看见乔西更惊讶，脱口而出问道。 “你们两个居然认识，那好，也省的我给你们介绍了。”刘参谋见此笑了，对乔西道：“这位龟仙人还是正统道家后人，恨了不得啊，今天来是给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传说以前存在天地法阵，可保佑一方水土，同时也是古人沟通天地的媒介。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又经过战火燎原，法阵大多已被损坏，或者在天道崩溃时，一起崩塌。但如果能找到一座完好的法阵，或许我们还能重新连同天地，一些我们现在不明白的事情，没准也能得到一些解答。” 龟仙人点点头，捋着他的山羊须接着道：“我已经听平平说起过，据说那因为病毒，由人变成的怪物，体内全部都是阳气，我们道家呢，最讲究的就或许是一个平衡，阴阳平衡，所以我就在想，自从天道崩坏，地府通道损毁，人间亡灵徘徊不去，阴阳早已失去平衡，如果能想办法修复天道，或者修复能保护一方的天道法阵，或许能恢复阴阳平衡，而如此，也许能缓解人体内阳气过于旺盛，导致的异变情况。” 乔西沉吟，他第一次听到如此解决的方法，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像还有些可行性。 “那要怎么才能找到天道法阵？” “不知道，”龟仙人摸着他的光脑袋摇头叹息。“如今道门断绝，很多典籍资料不是断了篇章就是记录不全，世间究竟存有多少座天道法阵，它们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而天道崩坏之下，维系世间的天道法阵必定也是受到很大影响的，如今还存有几座，我也完全不知。” “但我怀疑，天海市可能就有。” “你算出来的？”乔西有些好奇，他听说这个世界的卜算是是什么玄妙的术法。能预知未来，判定吉凶，甚至撼动一个国家的根本。第一次见到龟仙人的时候，他就摆着算命的摊子，也不怪乔西会这么想。 “哎哟，法阵乃天地造化之物，此乃天机，天机又岂是我这种学艺不精的后人能窥探的。”龟仙人连连后退几步慌忙摆手，脚上的夹脚凉拖差点把人绊倒都顾不上，似乎对于天机这件事非常畏惧。 乔西也没在意，听说这个国家有个说法，算命的都是窥探天机，很容易折损自己寿命。“那你怎么会觉得天海市会有还没损毁的法阵？” “天道法阵能护佑一方平安，你看看近代史，还有哪个地方比天海市更神秘？短期之内经济飞速发展，风调雨顺，就连战火之下，大部分城市区域也保持了完好。你可知道当时那飞机，那火炮，都上阵过啊，其他城市残垣断壁，你再看看天海市，你不觉得可疑吗？” “还有这些年的台风，大多到了这的近海附近，就会突然拐弯，这可是台风，纯天然自然造物，为由天地可操控……”龟仙人开始滔滔不绝，一件件诉说着各种怪异之处，乔西却立刻想起刘伯曾经说过的一个事。 他说当年外敌入侵之时，城中曾经亮起过一道紫气凝成的屏障，保护了城市中心区域不受炮火大规模轰炸。 但是刘伯当时说的是仙人，就是鬼口普查时候得到的信息，说天海市曾经有仙人存在，这道屏障是仙人所设。 “仙人？不可能啊，如果有仙人尚存，我不可能感觉补刀啊……”龟仙人听见乔西的疑惑，垂眼皱眉低声道。 “什么？”刘参谋和乔西都没听真切，看他嘀嘀咕咕的问道，龟仙人忙笑道： “没有，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仙人还是天道法阵，我们都应该想办法找打，这也是我过来找亡灵们帮忙的原因。” “不管是仙人，还是天道造物，都属于天地自然，就是……”龟仙人半眯着眼睛，偏头皱眉，似乎在思索怎么给乔西和刘参谋解释。“就是，就是有那么一种气质，我们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但不是人的可以，你们懂了吧？” 乔西：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东西？ 刘参谋：好好的说话，怎么还骂人呢？ “纯阴，阴阳。”旁边突然传来稚嫩的声音，两人一鬼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刘伶左手福娃右边平平的，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刚才说话的正是福娃。 刘参谋可能是这群亡灵里头对传统研究最多的鬼了，之前给乔西提出暗元素就是阴气的也是他，福娃这么一说，他也琢磨过来了。 “意思是，法阵，仙人这些涉及天道的东西，都蕴含阴阳法则，普通人感受不太出来，所以龟仙人找不到，但是我们亡灵是纯阴气构成，能对那些特殊的东西有反应？” 龟仙人一拍大腿，他穿着的依然是一套花花绿绿的夏威夷衬衫 沙滩裤，这一下拍得还挺用力，大腿都红了一块，他却好像完全没感觉似的抚掌大笑。“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而且天海市现在亡灵数量虽多，但管理有道，再加上体质特殊可以去的地方也多，我一琢磨，这事就得来拜托你们！” 刘参谋却摸着光滑的下吧陷入沉思，半响犹豫道：“其实，天海市，基本我们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这次鬼口普查，我们是彻底做了排摸，但是根据所有回馈的信息，并没有任何涉及你所说的，可能是天道法阵所在地，也并没有追查到什么仙人踪迹。” 龟仙人靠给人算命为生，察言观色和解读潜台词这几个技能点就算没点满，也算得上非常出色，他一听就明锐地追问道：“那不能去的地方呢？” “不能去的地方，包括天海市内五座SD公司旗下实验室，城隍庙内院、两座百年古庙，和一栋鬼屋。”鬼口普查才结束不久，刘参谋对这些信息记得还是非常清楚的，立刻一一报了出来。 “城隍庙和古庙都不会，这些地方选址都是有讲究的，基本不会压在法阵之上……”龟仙人沉吟道。 乔西想了想，也说道：“SD公司那边应该也不会，泰伦身份特殊，如果有龟仙人说的那种天地造物，他应该会察觉不同。” 乔西虽然不是特别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天地造物，但如果这种东西或者人蕴含阴阳法则，那就是光元素和暗元素的范围，泰伦怎么会感觉不出。 讨论下来，嫌疑最大的便是那栋鬼屋，但里头应该有非常厉害的大鬼坐镇，连小何警官上次过去都吃了闭门羹。乔西停了一下地址，便道： “那我去一次吧，最近也没碰到什么事情，我状态不错，我去看看。” 龟仙人和刘参谋他们当然说好，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另外几处地方，龟仙人和亡灵们也会再去仔细查看，避免错漏什么线索。 这事情安排妥当，乔西自然走向福娃他们。“考得怎么样？” 福娃骄傲昂头，一直放在背后的手伸向前，给乔西看那朵艳红的小红花。 “福娃考得很好，不过考虑到他之前一直不怎么融入集体，所以我想留他在初级班再读一个月，巩固一下，顺便，也和平平能做小伙伴，大家一起学习。”刘伶温婉笑道，但一旁的平平立刻冷哼着别开头。 “哎哟，我们平哥这是怎么了？又没考及格？”龟仙人问得情真意切，扎心满满。“还得留在初级班啊？”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平平恨恨瞪了福娃一眼，气鼓鼓的原地消失，刘伶还在后头喊：“记得把考卷复盘一下！还有，别忘了你的暑假作业带过来，刘敏在催了！” 虚空中爆发出一朵绚烂的阴气爆炸蘑菇云，有些亡灵怕是气炸了。 “我以后，帮他，监督，不给他，抄作业！”福娃一手抱住乔西的腿，另外一只小短手拍拍自己胸脯做保证。“好朋友！” 可真是一个想直接拉进黑名单的好朋友！乔西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福娃这话是故意还是真好心，只能把小鬼先抱起来。 “对了，你先生和你孩子是不是搬家了？”乔西想起来个事情，这几天正好送餐在刘伶老家哪个小区，也就是他第一次遇到怪物的地方，就过去看了一下。 过去的时候发现大门大开，里头正在重新装修，乔西稍微打听了一下，说原来那户人家已经搬走了。就算怪物事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一说起这一家，还不断有摇着扇子的老人加入讨论，好像事情发生后，活下来的男主人和孩子就不住在这儿了，上个月打包了行李，应该是卖了房子。 刘伶拢着散发，低着头垂着眼，看不清脸上表情。“宝宝，那件事情之后，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有个护士特别好……宝宝还小，他爸爸也不太懂照顾孩子，他奶奶又……” “人总要向前看的，那套房子记忆了太多不幸，可以走出去，应该也是好事。” 刘伶身上金色光芒在夜色中依然耀眼，但比起最初见面的时候，乔西觉得暗淡了一些。但刘伶说的没有错，作为还活着的人，只有往前看，走出曾经的阴霾，才能拥有未来。 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刘参谋拍了拍刘伶的肩膀，转身先进了楼，龟仙人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你家孩子的生辰八字你知道不？要不我免费给他算一卦？” 刘伶被逗笑了，摇了摇头温声道：“不了，我不可能守护他一辈子，路让他自己走吧。而且，我生前是党员，无神论者，相信科学，不搞这种迷信的。” 一个亡灵说自己是无神论者，这真的很科学了。 龟仙人和乔西一起离开的，他跟在乔西后头经过小路走出纪念馆，还有些惊讶。“原来这儿还特地给你留了一条路啊，你经常来吗？” 乔西比龟仙人更惊讶。“你怎么进去的？就不怕那些摄像头？” 龟仙人摸着他锃亮的脑袋，还有些得意。“我白天就进来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着，还睡了一觉。你别说，里头空调还挺低的，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乔西无语，只能低头继续走，身后龟仙人却还在好奇。“你刚才说那SD公司的老板体质也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啊，和你一样？” 乔西觉得泰伦的身份和自己一样没必要谁都知道，但他这特殊体质的事情没必要瞒着相关人，而且估计也瞒不住，就答道：“嗯，他和我正好相反，是……纯阳体。” “纯阳？！”龟仙人声音都炸，寂静的夜色中尤为响亮，忙不迭压低声音凑到乔西身边，凝重确认：“纯阳？” “对，三花聚顶那个纯阳。”乔西没好气得吐槽道：“就是只能吸纳阳气，而且比我还能打。你可以问问你平哥，或者有机会见上一次，你就知道了。” “就你这小身板，你还能打？我看你就是占了你这纯阴体的福气。”龟仙人上下大量一番，啧啧吐槽。 乔西也不恼，这个世界和旧世界不同，能不能打的确很多时候看身板就知道，比如卯兔，比如张团长，比如子鼠，就是九哥，看起来也的确比自己更有实力。他也没法这会证明什么，总不见得当街变出死神镰刀和龟仙人比划一下吧？ 这龟仙人虽然神神叨叨，但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人，顶多比起其他人，体内光元素更充沛一些罢了。 龟仙人没发现自己生死边缘已经走过一回，又接着感慨道：“那鬼屋我也听说过，那儿阴气非常可怕，就算不是鬼王，恐怕也是个大鬼，你可要小心啊。” 乔西还没回答，趴在乔西背上的福娃抬起身子拍拍自己，表示还有他。 龟仙人见此，忍不住感慨道：“从古至今，通灵者可不少，但像你这样得到亡灵全心护佑的，我只听说过一个人。” 乔西一听有些好奇，问道：“谁啊？” “宁采臣。” 刘伯讲述紫气屏障的，见第二十八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第 42 章 第43章 第 43 章 乔西既然决定了去那栋鬼屋，就打算第二天下班以后去。去之前，他本来还想送福娃去上课，但福娃好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躲在后备箱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自从上次单独去吃饭结果弄堂遭遇三只怪物围攻后，福娃就变得有些在意，除了每天上班跟着以外，晚上乔西如果要出门，他也会想办法跟着。幸好现在夜校有网课，乔西基本都在家学习。 乔西这会就在通往仓库和鬼屋的十字路口，左转可以前往鬼屋方向，右转是仓库方向。他身穿外卖服，头戴同款橙色头盔，头盔上小鸭子迎着夜风摇摇晃晃，配上他俊美的脸，笔挺瘦削的身姿和单脚撑地的飒爽，引来不少路人的视线。 毕竟不管是鬼屋，还是仓库，其实都在市中心，周围是宽敞的路口，繁华的商业街，各具特色的写字楼，和和如织的人流。 顺便一提的是，乔西如今已经是这个城市隐藏的网红打卡点，传说中最帅的外卖员不服来战，连总公司都动过让他当广告代言人的念头，可惜乔西人前真的是个木头美人，而且表情过于死板，蒋队长又刻意反复夸大乔西人笨言拙，这才避免了这堪称乔西人生最大尴尬的事情。 但再帅吧，你蹲在路口一个人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也会给人一种脑子可能有病的感觉，还是十分爱惜羽毛的乔西见和福娃商量无果，新手家长也是没了办法，只能带着后备箱里的小拖油瓶一起，车头一拐，开往左边的马路。 鬼屋学名当然不这么叫，它所在的那片区域，是以前的租界，都是一栋栋各具特色的小洋房，比起稍显拥挤的弄堂，这儿的洋房区当年是正儿八经的富人区，房子的主人当年不是企业家就是银行家，或者金融大亨，商业大佬，时代变迁下，大多这种洋房都归还给了原来的主人后代，房价虽然比不过京城的四合院，但轻松上亿不是问题。 乔西来过这一片，但这儿的洋房区却很少有单子，听前辈们说，这些大户人家里很多自己都有厨师，吃的非常讲究，偶尔外卖，也是高级饭店自己配送。 但是这里其实不算统一小区，所以没有小区保安之类的，因为全是特色建筑，也是天海市小有名气的拍照圣地，白天也有不少摄影爱好者，乔西这会过来，当然已经没有什么游人，有些洋房的门口自己亮着路灯，虽不明亮但别有韵味，配上特别的旧风情建筑，让人仿佛穿越到了上个世界纸醉金迷的浮华世界。 但乔西没办法欣赏，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踏足鬼屋附近，或许是因为月朗人稀，没有白天的阳光和人声，显得有些鬼气森森，越走进那栋房子，这种感觉越是明显。 小楼外是一圈复古风情的红砖墙，生锈的铁质大门上缠绕着秀吉斑斑的锁链，挂着一个样式古老的铁锁，庭院野草疯长，不知名的野花在月光中静静摇曳。回字形的红地砖缝隙间冒出丛丛青草，小路的尽头，是一栋虽然经过修葺，但或许因为没有亮灯的关系，看起来还是非常古旧的三层小洋房。 小电驴被停在了街道外，他是背着福娃一路走进来的，这会站在铁门前面面相觑。 乔西着实没料到，这儿附近虽然街道上摄像头不多，但周围几户人家都装的比较严密，他没法翻墙。 福娃倒是挺积极的，自告奋勇表示自己可以先进去，但乔西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孩去冒险。正僵持着，突然听见“吱吖”一声，三楼的一扇木窗户居然自己开了，因为没开灯看不真切，隐约是个窈窕的女人剪影。 福娃似乎被吓到了，抱着乔西的腿往后躲，引来乔西的无奈，你自己就是鬼啊，你害怕撞鬼？ 窗户很快又合上，月色下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 乔西曾听说过，仓库那边来过几次做归口普查，都被拦在了门外，也不知道里面具体到底什么情况，只听周围的亡灵群众说。好像主人是个女人。难道刚才窗户后头的就是哪位？ 乔西不想白来一趟，也不管刚才哪一出是故弄玄虚还是和归口普查时候碰到的一样是威胁，乔西都准备闯一闯，正左右查看是不是有空隙，突然杨楼门口亮起一簇幽光，就见不知何时，有个穿着深色长马褂的男人提着一盏亮着绿色火光的小灯笼站在那儿。 他提起灯笼往大门处抬了抬，见乔西看过来后，慢慢抬起手指了指后面，随后自己走出来，沿着红砖路往后院走去。 乔西估摸着，这像是给他指路呢，顺着砖墙也向房子的后门方向摸去。 乔西倒是不担心这边耍诈，一来这里记录还算良好，几次亡灵来普查也只是把鬼拒之门外，二来这会他发力充沛，心中底气十足。 后墙一般都是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爬山虎长满了整座墙，乔西从藤蔓间找到了一扇破旧的木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后是一个荒芜的后院，乱七八糟的杂物堆在同样残破的小路两边，杂草都高到了小腿这，不时草丛里还窜过什么东西。 远处那老人还提着那盏灯笼站在拐角的屋檐下，像是在等待乔西，乔西反手将木门关上，顺着小路往前走。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老头的模样，60多岁的模样，人很清瘦，头发整齐地全都梳向脑后，露出一张苍老的脸，藏青色的长马褂下一双同色的布鞋，只是在灯火闪烁间，乔西发现这老人的眼睛部分是两个血色的窟窿，两只眼球好像生生被人挖走，这会还往下流淌着血泪，但当灯火照到时，又是一双沉默的眼。 最奇怪的是，老人身上的黑气并不是很浓郁，又隐隐带了一丝金光，这是功德金光和怨气并存？这还是乔西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碰到，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老人领着乔西重新走回正门，并将大门打开。 瞬间，暖橘色的灯光透出，隐隐还能听见里头的音乐声和欢笑声，仿佛这儿正是一处宴会现场。 福娃拉住了乔西的裤脚，好像是让他不要进去，乔西神色不变，只弯腰摸了摸福娃的头。“你在门口等我，别跟着进去了。” 这场面乔西是见识过，亡灵能将自己周围幻化成想要的场景，大部分是生前经历，但一般使用这种幻术，就代表着，要把狗骗进来杀，万一一会打打杀杀的，小孩子最好还是不要看。 福娃抱紧乔西的大腿，用行动表示不可能，却听那老头压着嗓子也开口道：“太太只是想和公子聊聊，里头有饭食和下人陪着，小公子不会无聊。” 乔西并不是怕是，见老人开口，知道人家邀请的就是他和福娃两个，既然如此留着福娃一个人在外头反而可能危险，便就着大腿被抱住的姿势踏进了大门。 反正福娃其实也没有重量。 大门里头就是个宽敞的大厅，挑高的一楼头顶水晶吊灯闪烁，灯下沙发上坐着言笑晏晏的旗袍女子和西装革履的先生，胡桃木的地板上有人正在跳舞，角落的钢琴前穿着西装马甲的年轻钢琴师申请专注。另一头的大餐桌上摆放着鲜果和冷菜，年轻的女仆端着菜肴和酒水从边门进入，就连花瓶里插着的玫瑰都娇艳欲滴，仿佛刚刚从花枝上剪下。 看见乔西，大家都停住动作看向乔西，有好奇有审视，有的端起酒杯示意，有年轻女子打开精致的折扇遮住了半张脸。 老人没有跟进屋子，在他们身后静静关上大门。 房间里头的阴气很重，却又不重，好像处在一个奇怪的平衡点上，而让乔西觉得更加奇怪的是，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些“人”肯定不是活人，但是他们的身上没有代表怨念的黑雾，也没有代表行善的功德金光，甚至，他们身上，乔西都感受不到有阴气。 亡灵制造出来的幻境，可能会有“人”，但不会出现拥有思想的“人”，因为本质上来说这些“人”和幻境本身就是一体的，都是创造出来的幻觉。 不透风的房间内有些闷热，乔西摘下了头盔，有些被汗打湿的黑发黏在脸颊额头上，衬得肤白如玉，暖色灯光下，仿佛一尊温润的白玉像。 在场有些人的眼光瞬间就变了，贪婪，垂涎，滑腻，让人一看就觉得恶心。 乔西眉头皱起，正想开口，突然那楼梯上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抬头转身看向楼梯口，就见那儿站了个穿着翠绿色旗袍的女人，烫着老式但精致的波浪卷发，身子绰约得靠在栏杆上。 背光看不清脸，只看得出来她身材很好，凹凸有致，却又不会显得低俗**。 但是她怨气冲天，满身的黑色雾气浓稠得围绕在她身边，仿佛一张黑色的披肩。 她靠在栏杆上往下看了会，随即踩着楼梯往下走，一步一摇，摇曳生姿，就连乔西这种大直男都得承认，这被旗袍过着的腰肢，扭得别有生韵。 她慢慢走下楼梯，就那么像一条蛇一样摇曳着走到距离乔西几步远的地方，这时候乔西也看清了她的脸。怎么说呢，看起来大概三十五左右，美是肯定的，关键是，她带着一种魅惑，艳丽奢靡堕落的魅惑。 她那双风情的丹凤眼把乔西上下打量了一番，殷红的丰满的唇瓣一张。“%哟，&*@&*￥%。” 乔西：…… 乔西：？？？ 声音和容貌一样，带着别样的风情，每一个字都透着韵味，但是，乔西他听不懂啊！ 这真的不能怪乔西，他能听懂的只包括原身的家乡话、通用普通话和hello、yes还有no。 进来后一直抱着乔西大腿把自己隐藏起来的福娃，却探头出来，结结巴巴翻译道：“姐姐说，哥哥你真好看。” 女人笑了，压着裙摆蹲下身子，亲你得捏了捏福娃的胖脸。“小囡。” 福娃似乎有些害羞，但没有躲开，只是把头往乔西的腿上钻去，瞬间脑袋就埋在了乔西的大腿里，就留着那对冲天辫露在外头。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就着这个姿势从下往上抬头看向乔西，换成了他能听懂的普通用语。“小少爷登门造访，是来做撒的呀？” 她的普通话不是特别标准，还带了一点方才那种方言。不是天海市本地人常说的那种，像是苏城那边的，传说中连男人骂街都像是撒娇的吴侬软语。 乔西面无表情。“鬼口普查，请各位配合一下。” 第44章 第 44 章 女人闻言，蹲在地上捂着嘴咯咯得大笑。“吾这儿天不管，地不管，哪儿来的大官儿搞什么普查呀？” 乔西觉得她这种蹲着仰头看自己的角度，让自己非常难受，一低头就会对上这女人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眼魅如丝，盈盈勾魂，但眼瞳太黑了，和福娃一样，仿佛两滩深不见底的沼泽。 如果她站着，乔西可以避开直视，但她用这个姿势，乔西一低头，看见的就是她那双眼睛，避无可避。 乔西退后一步，看向一旁的沙发。“……你不请我坐下说话？” 他的表情淡淡的，眼神一直很平静，女人仰着头看着他小乔的下颚，白皙的脖颈，还有那小小的可爱的喉结，嘴角的笑意更媚了几分，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轻轻按了按蓬松的发尾，眼神一勾。“音乐呢？” 立刻，歌在唱舞在跳，仿佛刚刚的寂静从未出现过。女人，不是，女鬼当先走到一张角落的三人沙发处，靠着扶手坐下，随着她的动作，细长白皙的小腿从旗袍下面露出一截，好像雨后的嫩笋。 乔西走到另一边坐下，福娃自动自觉地爬到中间，一屁股隔开距离，还从肚兜里掏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女鬼。“吃？” 女鬼一愣，大概没想到这小孩这么单纯，笑容都温柔了一些，双手接过。“谢谢呀，小囡真乖。” “他不叫小囡，他叫福娃。”乔西认真纠正，那样子让女鬼一愣后又咯咯笑出了声。 “小囡不是名字，就是小孩的意思。”她低头仔细地把纸解开，指尖捏着放入红唇中。 这糖乔西也吃过，其实和现实里的糖果根本不一样，吃不到甜味和奶味，但阴凉之下，能感受到一点温柔的力量，或许因为出品鬼是刘伶的关系。 女鬼嘴里含了一会，就皱眉道：“这又是谁做的？” 她对阴气能凝结出这种半实体并没有惊讶的表情，乔西猜测她应该也会，但可能没想到这种东西还能保存，甚至通过另一个亡灵去交给其他亡灵使用。 “福娃的老师做的，福娃读书好，所以得到的奖励。”乔西拍拍福娃拍拍福娃的脑袋，看向这女鬼。“天道崩溃，地府失联，但人间还有秩序，就算以前没有，现在也有亡灵在重建这份秩序，所以才会有鬼口普查，还希望你配合一下。” “然后呢？做鬼王，成为这一方之主？”女鬼笑容讽刺。“就像那乱世之中，谁都想成为一方霸主，但最后都不过黄土一捧。” “你是人类，你帮着那亡灵，你想得到什么？”她抬手，一一指向大厅里似乎完全不受这里影响继续宴会的众人。“银行家，军火商，皇族后裔，外**阀……他们曾经都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你呢？你想成为他们其中一个吗？” “不，我只是个送外卖的，底层打工人。”乔西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外卖服，贴心解释道：“外卖就是比如你需要什么，我能帮你从城市的其他地方拿到后，再帮你送过来。” “哦，跑腿的，所以你是那个……大鬼的手下？他给你什么好处？” “时代变了，我服务的对象是所有天海市的人民。你知道天海市出现的怪物吗？” 女鬼摆摆手，向后靠进沙发里，姿态悠闲。“我们这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外头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也没兴趣知道。” “世界上出现一种新型病毒，人类感染后会已变成害人的怪物，如果这样下去人类终将灭绝。天海市这里的亡灵们都已经集结起来对抗怪物……”他想了想，突然抱起福娃，让胖乎乎还有点呆滞的小脸对上女鬼的。“就连福娃这样的小孩都加入了。” 福娃沉重点头，艰苦学习是和自己的战斗，学好知识为了对抗怪物，四舍五入他也参与了战斗，没错！ “我不是因为有谁给我许下什么好处，只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而且我很欣赏他们的意志。” 乔西这些话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似乎很严肃，其实是在组织语言，毕竟他很少这么长篇大论，还是需要去说服他人，这题有些超纲了。 “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呀？我就是个弱女子，只想守着这屋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怪物也好，有谁相当鬼王也好，我又能做些什么？” “所以来做鬼口普查，确认一下你这里的情况，如果真有怪物出现在附近，看看你这里是否可以提供帮助。另外，亡灵们还组织起了补习班，想要学习新知识的，可以去看看。” 背后的钢琴家似乎演奏到了**部分，音乐声激昂奔放，女鬼仿佛沉浸在音乐声中，隔了好一会，突然看向乔西。“你说的那个有理想，并且把这城市里其他亡灵都组织起来的，是不是个当兵的？” 乔西一愣。“你认识张团长？” 女鬼不说话，静静地盯着乔西看了很久，猩红色浓稠的泪液慢慢从眼中淌下，乔西震惊站起，血泪是亡灵怨恨至极的表现，基本就是马上怨气爆发，俗称大招前摇蓄力阶段。 怎么聊的好好的突然就要开打呢？ 乔西正想把福娃捞起来放身后，却见福娃淡定的从肚兜里掏出一个西瓜放在那女鬼前的沙发上，小巴掌一拍，把西瓜脆生生拍成了两半，又掏出了两把不锈钢勺子，把其中一把递向女鬼。 “姐姐，吃瓜。” 福娃巴掌拍下的瞬间，乔西甚至感觉整栋房子轻轻摇晃了一下，那女鬼已经滑落到侧脸的血泪都可疑地凝固住了。 她的视线转向小胖娃，又看向他递过来的那半只西瓜，但最后还是没有接，而是从沙发上站起。 随着她这个动作，周围的一切开始褪色，金碧辉煌的大厅成了月夜下青白交加的旧房间，觥筹交错的男女慢慢消失，精致优雅的家具落满岁月的尘埃。女鬼身上鲜艳的翠绿色旗袍也暗淡了几分，片片血污沾染其上，女鬼的发鬓凌乱，唇膏眼影胭脂在脸上糊成一团，手上指甲几个都是连根折断，**在外的手臂上还残留着鞭打过的痕迹。 “你叫什么名字？”她不再刻意展露风情，声音都清冷了几分，但她真的是属于媚骨天成的类型，就算如此凄惨的样子，清冷的口气，仍会让人觉得有一种残破但娇媚的美。 “乔西。” 女鬼点点头，舒展手臂示意乔西环顾四周。“这里一共埋着221具骸骨，你去告诉张松毅，我这儿，只有他亲自来，我才会告诉他一切，就问他张松毅，敢不敢来见我林曼如。” “张松毅？张团长？”乔西惊讶了，没想到几次鬼口普查不成功，居然可能涉及私鬼恩怨，并且其中一个当事人还是张团长？ 女鬼点点头，慢慢走到法式落地窗旁，看向窗外交接月光下，同样惨败的花园。“他是一呼百应的大人物，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但在我这，他只是个胆小鬼。他欠我这条命，快百年了，他依然不敢来见我。” 嗨呀没想到张团长你浓眉大眼的，居然还有这种往事？ 吃瓜小群众福娃张口就把那自己的半只西瓜捏成一团塞进嘴里，含糊道：“等我，姐姐，等我！” 话音刚落，福娃身形一闪，居然原地消失了。 乔西：…… 林曼如：…… 林曼如炸了两下眼睛，似乎缓解了一下情绪后才冷笑连连，看向窗外的眼中满是怨恨。“生前他不敢见我，死后快百年，他依然躲着我，我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什么来历，但是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走吧。” “林小姐，这里以前……是你家吗？”乔西环顾四周，这栋房子的外观是被修葺过的，但应该也有些年头没有人打理过，所以庭院杂草一片，房子的内部更是几乎保持了旧时模样，许久没有上漆的木地板，剥落的墙纸，断裂的楼梯，还有腐朽的老式家具，，乔西刚才看见的大厅有多奢华，现在就有多破落，让人很好奇这么多年来，这么高价值的一栋房产，为什么没有和其他房子一样被妥善保养。 难道就因为林曼如的存在吗？但就乔西对这个世界的亡灵所了解的，他们基本和人类处于一个平行世界中，并不会实际对人类造成非常大的影响，也就是亡灵们常说的不能随便害人，毕竟亡灵纯阴气构成，过盛的阴气会对普通人造成生理损害。 “家？这儿只是个囚笼罢了，囚禁着所有死在这里，没法超脱往生甚至没法当鬼的可怜虫们。”林曼如冷冷一笑，扭动腰肢走到乔西身前，伸着指头点了点乔西的胸口。“脸长得好看心却坏透了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你不要想套我话，小坏蛋。” “我说我只是好奇，住在这么大一套房子里是什么感受，你信不信？我家面积加起来，也还没你这一层楼大。”乔西觉得自己非常诚恳，毕竟他晾辈子，还真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 “对了，刚才那个老人，是你的管家吗？为什么他好像不能进入屋子里啊？还有那些，就刚才那些客人吧，他们呢？为什么这里我只能感觉到你一个人的气息？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乔西摇摇头，林曼如警觉地看着他，下意识觉得这个漂亮的青年，应该说不出什么好话。 “这是我理解不了的生活，林小姐，我有一个朋友，他也很有钱，哪怕他很努力在掩饰，想表现得平易近人，但那种高傲的感觉是掩饰不住的。我只能说他是个好人，你呢？” “我？哈哈哈哈，我是什么？我只是个，是个只能随波逐流的可怜人。”林曼如手背掩着唇晓得花枝乱颤，眼睛却开始充血般血红。“乱世的苦命人想要的只有安稳，钱财，权利，地位，统统不过是增加安全感的砝码，但是乱世的人啊，命都不由己，别人开心了赏给你的东西，不开心了，轻轻一推……那戏文里怎么唱来着？” 林曼如在破败的客厅里转着圈，嘴里哼唱道：“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凄婉的戏腔突然消失，林曼如一个闪身出现在乔西面前，距离近到几乎贴上了乔西的鼻子。她双眼含笑又怨毒，嘴角扬起好像一轮血红的下弦月。 “是啊，我好寂寞啊……小少爷，留下来陪我呀，好不好？” 乔西抬手召唤月神，一柄长柄镰刀挡在身前，精纯的阴气凝结成的暗黑色刀刃恰巧挡在女鬼和他近乎贴脸的鼻前。 “林小姐，自重。” 林曼如莞尔一笑，正要说话，突然两人身后的落地窗外，空气中产生一道无形的涟漪，随机福娃拉着张团长出现在那里，一大一小一抬眼，正对上屋内几乎紧紧贴在一块的乔西和女鬼，八目相对，俱是愣在当场。 “啪嗒”，有谁的作业本，掉在了地上。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代孔尚任《桃花扇》，唱段《哀江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第 44 章 第45章 第 45 章 “你听我解释！”乔西忙退后一步，对外面的两个亡灵急道，张团长却闭眼摇头，蹲下身子捡起自己的作业本，身影萧瑟，声音苍凉。 “我是做错了什么，非要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一幕吗？” 福娃有些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头，林曼如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后退两步，厉声道：“张松毅，别装了，滚进来说话！” 随着她的话，那老人亡魂再次出现在门口，提着灯笼，弯腰示意。“张先生，里面请。” 张团长叹着气，小心地将他的作业本收好放回怀中，牵着福娃的手走向门口。“老李，好久不见。” 那老人没有回答，只是将腰更往下了些，林曼如也不再例会乔西，往大门口走去，倒是真有几分前去迎接故人的味道，乔西见此，也跟在了她身后。 谁知道福娃却在张团长即将踏上楼前的台阶时，一把拉住了他。“不能进去的，里头有东西，危险。” 乔西看不见低垂着头的老李和背对自己的林曼如是什么表情，但是张团长的脸色立刻一变，站在原地没有再要踏入的意思。 “哪儿有什么危险，小娃娃，你忘了自己刚才还是从这儿出去的？”林曼如娇嗔怪道：“但有些人啊，怕是正好找到了借口……” 福娃仍然一脸认真，白嫩的脚丫子用力跺了一下脚下的地，昂着头严肃道：“我进得，他不行，底下有东西，他们扛不住，进了这个屋子，会被吸干。” “小娃娃的口气倒是不小，不过……” “他可不是小娃娃，他当亡灵的时间，比你我和老李加起来都长。”张团长叹了口气，指了指福娃道：“他那个时代老皇帝沉迷炼丹，这导致了民间也各种迷信思想……他被当做人柱活埋至今，已经五百多年了。” “哈，天道崩坏也不过百年，你我也因此滞留人间，若按照你这种说法，五百年的老鬼面前，怎么还能让你当了这天海市的鬼王？”林曼如双手环胸靠在门上冷笑，那表情全然不屑。 张团长摇头，有些无奈。“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啊。在上我们开设的亡灵补习班之前，这位老前辈连话都不会说。还有一位快四百年的前辈一口方言只会吃瓜……” 张团长说着话，脸上还带着一分笑意，眼中已是阴霾，乔西也顺着福娃白嫩嫩的小脚，看向门口那方地砖。 这儿下面有什么？ 这儿的阴气非常浓稠，甚至比仓库那儿还阴冷几分，乔西本来以为住着个十分凶狠的亡灵，但林曼如怨气虽重，但语言清晰理智，完全不是一个怨念强大到失控的亡灵。 如果说这里和仓库一样，是个亡灵的集群，那也算是一个解释，但乔西感觉得到，整栋房子，屋里屋外，只有林曼如和老李两个，那么这个阴气，是怎么凝结起来的？ 乔西感受了一下，第一感觉和最初一样，这里阴气凝聚，但放大感知的范围，这才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儿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屏障，将整栋房子和外界隔离开，房子里的所有能量，包括阴气，或者说尤其是阴气，在房子的范围内就像一潭死水，不见任何波动，就如同一座真正的死宅。 但不是的，世界上的所有能量，都会按照自己的一定规则在运转，不管是哪个世界，当所有严肃能量都在活跃着，才会变成有生机的世界。 但这块土地不同，在这个固定的区域内，阴气的流动是静止的，是静止的死水，连带着这一方空间，都成了静止。 林曼如曾说，这地下221具尸骨，那些似鬼非鬼的存在，凝结于地下如同一潭死水的阴气，还有，明明看着张团长眼神怨恨至极，却只是站在门内，和一步之遥的张团长隔门相望。 乔西走到门口，林曼如向后靠在门板上看着他，媚眼如丝，又像最纤薄的柳叶刀，薄情又致命。“刚才不是还说要好好聊聊吗，我不肯，你还不愿意呢，怎么一转眼成了你要走了？冤家，逗我玩呢？” 林曼如一边嗔怪道，一边伸手就去勾桥西的脖子，乔西往后一躲，人顺势就出了大门。果然林曼如直接没有再次阻拦的意思，只是靠在门上冷笑。 张团长一言不发，直接从腰间取出配枪抬手就扣动扳机，阴气凝结成的子弹擦着仍然弯着腰没有站直身子的老鬼头顶射向林曼如，饭也不知道是张团长的行动过于突然，还是速度实在太快，林曼如只是嘴角挂着讽刺的笑，一动不动的，看着那颗半实半虚的子弹急射而来。 子弹穿过大门的瞬间，仿佛硬生生从一张紧绷的透明薄膜中挤入，但薄膜的另一边却是密度更高的物质一般，子弹在林曼如面前肉眼可见地变得缓慢，最终停滞，那团能量体也仿佛被融化了一样，丝丝缕缕地往下流淌，像水滴一般融入土地中。 但在那一刻，乔西敏感地察觉到，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颤抖了一下，好像一具早已腐朽的尸骸突然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福娃左手张团长右手老李，直接把两个亡灵都拉到花园远离了房子范围才停下，胖乎乎的包子脸难得露出了几分不开心的表情。 “脏东西，哥哥，它会吃掉我们。”福娃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地面，好像视线穿透了泥地看到了更深层中埋藏的东西。“它吃了好多鬼，他们都在下面……它还控制了姐姐，让她出不来了！” 乔西对这个世界的民俗和传统，但他有一点疑惑。“会不会，就是有人用来针对鬼怪的？毕竟在一般人眼里，你们都代表邪恶啊。” “不可能。哪怕天道崩坏，很多古法都失去了传承，但从古至今，从来没有正经的驱邪法术，是把亡灵困在一个地方的。就算是恶鬼作恶多端，天道规则下已经不配再入轮回，那也是将恶鬼打到魂飞魄散而已……”张团长终于脸上再不见一点温和，冷冷看向靠在门口冷眼看着他们的女鬼。 “曼如，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是一群畜生，这里只有一群畜生！我为什么要知道畜生做了什么？张松毅，就好像你，在你眼里我命如草芥，你会想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吗？不会，哈哈哈，不会啊！” 林曼如捂着嘴仰头笑了两声，突然脸色变得冰冷，她不再说任何话，身子缓缓往后退，退到了客厅的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又成为宴会现场，男男女女谈笑风生，灯光明亮，琴声悠扬，仿佛一场永远不会谢幕的盛世欢场。 “曼如！”张团长疾步上前，但才走到大门口，福娃再次数显挡在他身前，而朱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狠狠关上。 “曼如！林曼如，你开门！”张团长叫到，还想上前去捶门，一个老人却挡在了他和门中间，抬着头，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窝沉默地看着张团长。 “老李……你，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怎么回事？你的眼睛谁挖的？曼如她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你家姑爷呢？他当时是逃去金陵了吗？” “姑爷，在下面，那群畜生都在下面，小姐说，只有每天踩在他们的身上，听见他们的哀嚎，她才能开心一点。”老李提着灯笼，重新低头弯腰，好像他的腰骨就长成了这样。“张先生，听个故事吗？” 老李的故事很简单，有个家道中落的姑娘，乱世之中成了旧日繁华都市的歌女，因为长得好看唱的也好，被个年轻英俊的实业家娶回家门。 年轻的实业家非常富有，并且交游广阔，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大宴宾客，而他们的客人不仅有国内的政府高官、商业名流，还有在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国家的名流。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实业家的伪装，实际上他是侵略者的间谍，为了打通关系网，他可以去做一切，甚至自己的妻子也可以拱手送上。 这里的一楼有多灯火通明，整栋小楼的其他地方，就有多肮脏不堪，实业家手上沾染的血，几辈子都洗不干净。 都说越是恶人越是怕鬼，有一天，这位实业家带着几个东方面孔但说着奇怪话的男女，在地下室待了很久，等再出来时浑身是血状若疯癫，大笑着说什么，不怕你们去阎王殿告我，从此愈加肆无忌惮。 时局越来越乱，楼里那些讲着奇怪话的人也越来越多，还经常有年轻的男女被绑着从后院带去地下室，但见不到一个出来的。 嫁给这位实业家的姑娘还活着，活着不如死了，那些个禽兽肆无忌惮地侮辱着她，而她的丈夫还会体贴的帮忙带上门。 姑娘几乎不再出自己的房门，她走路的姿势总是不自然的，脸上胳膊上总会有些新伤叠着旧伤，她怀孕了，但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没人知道，这栋楼里，可能就没有会去在意这件事的人吧。 但诡异的是，大家突然对姑娘十分上心，小心伺候，各种补药和安胎秘方流水一般端到她面前。 或许因为怀孕的关系，姑娘变得情绪更加敏感，她总听见有哭声，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整天整夜的哭着，让她精神近乎崩溃。 整栋楼里，姑娘如今只信一个人，那是以前小时候就在家里的仆人，失散多年后，在这城里重新相逢，又成了自己的吓人。只有他会叫姑娘是“小姐”，叫实业家是“姑爷”。 姑娘央求老人帮她找到哭泣声音的来源，老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姑娘很久不下楼了，地下室那时时刻刻的惨叫哭嚎，早就不是秘密，只是会被每日照常举办的歌舞声掩盖，知识楼里那些不是人的畜生根本不会在意罢了。 姑娘听老人说完，不顾他的劝阻，执意咬下去看看，她说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毕竟父亲是畜生，或者如果是像她这样的可怜女子，那能放走一个是一个。 地下室下头居然还被挖出一个深深的洞穴，那地下的密室中分明就是人间炼狱，没有活人，一个都没有，但惨叫和哭嚎却就在耳边回荡。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气，仿佛这儿的每一寸墙壁，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染。 他们很快被人发现，老人被活生生挖去了双眼后扔出门外，活生生熬了一个晚上后，死在了后院的墙角。姑娘却没受什么责难，只是仆人们都换了一批。 十月怀胎，味到足月，姑娘被推入了手术室，打了催生的针，可那孩子没有留住，可能TA也不怎么想被生到这个人间炼狱中。 本该还在昏迷中的姑娘被奇怪的声音唤醒，她听见自己那个丈夫在斌房里大发雷霆，原来她腹中的胎儿本该是特定时辰的神子，将神子困在密室中的法阵里，作为神子的母亲就有了沟通天地的神力，如果能控制住姑娘，便是拥有了一切。 姑娘干涸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她表现得更加顺从，在回家后的某个傍晚，在酒宴开席之前，她摸进了厨房，将积攒的安眠药全部投入到了热红酒中，这是平安夜啊，谁会拒绝一杯热红酒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捡漏粗糙的下毒却成功了，当地上倒满那群道貌岸然的贵客后，她将自己打扮成最完美的姿态，提着刀走出了房间。 天亮之前，屠杀已经结束，姑娘浑身是血得走进了地下室的密室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故事说完了，但沉甸甸得压在人心头，让乔西很难开口。 老头又看向了张团长，脸色平静。“张先生，当年你一骑白马远赴辽东前，小姐曾问你能不能带她走，你拒绝了、” “此去万水千山，如何带你？小草乖，等我回来，便娶你过门……”张团长退后几步，直到能看见整栋楼的模样，口中喃喃当年临别话语。 “张先生，十里洋场歌舞升平，小姐在后巷让你带她离开，你又拒绝了她。” “……张某不过一介莽夫，如何配得上歌舞皇后林小姐……”张团长抬起头，二楼的主卧房间亮起了灯光，一抹窈窕的倩影站在窗前。 “张先生，那年桃花树下，小姐是否曾央求于你带她远走天涯，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此生不负？可你还是拒绝了她。” “逢此国家危难之际，吾辈男儿当保家卫国，岂有风花雪月之心，曼如，，大战一触即发，恐怕这十里洋场也难保太平，乱世之中何来净土……我答应你，待到驱走外敌国泰民安之日，我必定娶你回家……这次，不骗你。” 第46章 第 46 章 这种百年前的爱恨情仇，乔西自觉是插不上嘴的，而且看张团长痴痴望着那一扇亮着灯的木窗出神的样子，就打算带着福娃先回去。 谁知刚转身，张团长也出现在他们面前，伸手牵过了福娃。“帮忙去找龟仙人，让尽快来一次仓库。” 福娃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小楼，张团长蹲下后伸直两根指头在脸庞。“放心，我不会进去的，我和你乔西哥哥互相监督，这就一起回仓库。” 福娃严肃点头，对这个答案似乎挺满意的，一个扭头人就不见了。乔西看张团长也准备离开的样子，有些不解，指了指那扇还亮着灯的窗户问道：“嫂子她……” “什么嫂子！小乔同志，你不能破坏一个妇女的名誉啊，我和林小姐清清白白做人，本本分分当鬼，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 “张松毅！侬则册佬！”小窗猛地被从内推开，女人愤怒的斥骂道，背光而立的人影仿佛一团划不来的浓墨。 张团长仰头默默和窗口的女人对视了片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开。 他没有立刻消失，就和一个落寞的浪子一样，沉默地走从后院的小门离开。乔西跟在身旁，他不懂，只能沉默地跟着走。 “我和她是同乡，她比我小三岁，家里从小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小孩子懂个屁，我跑出去参军的那一年才15岁，她拦着马不让我走，我只能那么回答。” “我走后的第二年，家乡发了洪灾，两家基本都毁了，她被人贩子拐卖到天海市的时候，我还在北方打仗。她二十岁那年，已经成了这十里洋场出名的歌舞皇后，我刚被派来驻守这边防御工作。当是时，租界割据，我也不是当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我的家没了，国家也快没了，她说她只想跟着我，但我心里没有她，歌女名声虽然不好，可那个时代啊……好歹赚的是真金白银，不像我，我只能开空头支票。” “我和她后来没怎么见过，也是我有些存心。我对曼如没有男女之情，何必给她幻想？那段时间，她过的其实比我好，比我安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想想要的，但我觉得，这是我想给也给不了的。” “后来她嫁人了，那人当时非常有明，年轻又富有，和天海市的各国名流也关系亲密，可谓人中龙凤，我自然是替他高兴的，她结婚现场我没去，我这种人，也没资格去，但他们大婚都上了新闻了，可见其盛大。” “我有听说那男人，和那些矮子尤其亲密，但我们是军人，不讲究捕风捉影的事情，二来，当年的天海市，这些政界大亨达官贵人，几个不是和外国佬眉来眼去的。” “第三次相见，已经是两年后了，我看得出来他很憔悴，脸上的淤青和红肿，连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她说让我带她走，天涯海角都愿意，她愿意抛下一切和我走。可是当时战火已经，野心家的屠刀随时就会落下，我奉命驻守天海市，我的身后就是无辜的市民，是和曼如一样的弱女子，是比曼如更孱弱的老人孩子……” “我当时，只以为他收到了家暴，她或许真的是爱我的，也或许，长久的悲惨生活，让她在幻想中保塑造成了最后的救赎，但我是军人，我……” “就在战争爆发前没几天，我得知了这栋楼发生的惨案，我，我的确很难过，或许正因为我的拒绝，让她感觉失去了最后被救赎的希望。我很想去难过的，但这点时间都没有，因为战争爆发了。” “后来，我得知了这栋楼的异常，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也被困在这天地之间了，但，我的确是不敢见她的，从儿时相伴到后来，包括她的死，我是知道自己应该有责任的，但是，我没有愧疚感，因为我从头到底没有骗过她，没有想过借用她的这份爱慕去做不轨之事，我甚至没想过，让她跟着我受委屈，我张松毅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 “那刚才，为什么你不和林小姐说清楚？”乔西有些疑惑。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张团长的意思，这个人就是断情绝爱搞事业，坦坦荡荡也不利用人也不搞龌龊事，那为什么不和林小姐说清楚呢，搞得这么暧昧不清的为什么呢？ “这怎么说得清呢，她可能是恨透了我，这已经成了她执念的一部分，亡灵的这种执念，不是简单三言两语可以说通的。”张团长见已经快走到别人住家门口附近，就在个转交停了下来，回头望着那栋朦胧月色和昏黄路灯中，更加显得幽暗的小洋楼，皱起了眉头。“而且那栋楼有问题，我们虽然没有发现其他亡灵存在，但那里死了很多人，地下还有神秘法阵，如果她的执念被化解，会不会出现其他问题不好说，好歹，曼如还能够交流。” “不说了，我先回去仓库。今天时间也不早，我也不知道龟仙人会不会来，如果有进展，我让福娃和你说，你也早点休息吧。”张团长想了想，搬弄了一下他新学到的知识。“猝死，又叫过劳死，刘敏说现在年轻人也逃不过这种病，啧啧，你们现代人真娇气。” 乔西很想辩解一下，毕竟他觉得自己非常能吃苦耐劳并且不算典型现代人，但是又一想，算了吧，原身可不就是猝死吗。 乔西能回家，但城市里还有一些人，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斗中，比如孙思邈。 似乎永远灯光通明的实验室中，孙思邈正在记录数据，从抑制剂正式上市至今已经两周，基本上第一批购买者现在已经是接种了第二针，加上购买必须实名制，这对数据的最终和后续研究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其中部分有特殊基础疾病的或者情况特殊的接种人，还进入了实验室的特殊观察名单目录，孙思邈现在就是将这些人刚做完的体检报告，和一周前第一针后的体检报告做一个数据对比和记录，但她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些数字上面，音浪的实验室里，他和林教授正在激烈的争论着后续课题走向。 尹朗教授想申请用死刑犯和无期徒刑的犯人，针对最新的研究进展药剂做实验，而这个实验药剂中，还含有那头进化体的脑子中提取出来的物质。 “我知道这有点反人类，但是，林教授，你应该很清楚，X病毒目前为止只针对人类基因产生异变情况，我们即便使用黑猩猩这种类人动物，其实也不能充分实验，更不要说大部分的实验对象是小白鼠。” “但我们不能够在一个连基本稳定结构都存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贸然就进行实验，而且还是针对人体。我们怎么去保证，这一款实验药剂本身的稳定性？它的提取物大多来自那只进化体，我们对进化体本身的了解就不充分，为什么不能先确保基本的实验稳定性呢？” 被孙思邈特意虚掩上的门让两人的争执完全传出，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手上输入数据的速度不停，但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的对话上。 “这样做太冒险了，尹博士，我可以理解你迫切的心情，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目前抑制剂的反馈我今天大概都看了一遍，几位特殊病人的数据都十分稳定，在这种情况下，证明我们是有时间去做更稳妥的实验的……” “林教授，你知道这种病毒曾经在南极冰原中潜藏了多久吗？它的耐心是隐忍的，生命力是可怕的，并且它们表现出来的，是在迅速适应人体环境，它们是在同步进化的，进化体的出现，恰恰证明了这一点，我们不能在等到病毒适应抑制剂自我进化后再做改良，林教授，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心。” “……这件事情，泰伦先生知道吗？他同意了你的想法？”隔了好一会，林教授略带疲惫但明显缓和下来的声音再次响起。 “泰伦先生吗……你也知道，泰伦先生回了意大利，暂时无法联系上他，但这件事情，我已经和圣卡洛家族驻华国的另外一位管理者说过，并且获得了他的首肯。那位先生您应该也见过，乔斯阁下，泰伦先生的叔父。” “他同意了？” “是的，昨天晚上，我和那位阁下有过一番长谈，他非常赞同我的想法，并且阁下说，使用活人进行药物实验，虽然违反人道主义，但是历史上其实不止一次发生过，圣卡洛家族是历史悠久的医药产业公司，对此也是有所耳闻。如今是非常时期，用一下非常手段，即便现在可能会有人反对，但从长久来看，还是值得的。” 又过了许久，孙思邈听见林教授一声颓然长叹。“既然如此，尹博士，我会协助你一起和相关单位去做申请。但是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是坚决反对的。” “是的，我理解您的意思，但为了科学，我们有时候必须放弃一些个人坚持。”尹朗的声音仍然那么彬彬有礼，甚至有些虚伪的客气。 又过了一会，林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尹博士，你觉得X病毒是什么？” “我觉得，是危机，但或许也是契机。人类的进化历史是漫长的，但没有争议的是，到如今人类的进化已经陷入了停滞，或者瓶颈。近几百年来科技在迅猛发展，人类的将来似乎已经和科技绑定，但人体自身的进化，才是真正符合自然科学的。” “林教授，我觉得X病毒很有趣，这种病渎职针对人类，它吞噬人体机能，但又依赖人体存活。它们改变了人体基因组只，但同时保留了人体各组织器官之间的协调和同步，尤其当这个进化体出现后，你看，它甚至有了智慧，它们也有了组织，那就代表或许将来它们也会发展处社会性……，” “它仿佛是上帝针对人类单独设下的考题，如果人类解答出正确答案，或许人类的进化新方向，就在这些病毒的身上！” “M国有不止一个组织和科研单位宣称，在这种病毒的身上，他们看见的是生命的象征。有研究数据证明，癌症患者在变异后，体内的癌细胞全部消失，并且，收到X病毒篡改后的晓组织，在病毒生存的情况下，细胞也可以一直保持活跃……他们宣称这就是通往永生的密码，尹博士，你怎么看？” “我？不，林教授，你知道的，我和您一样，是一个严谨的人，我只相信最终的实验数据，在那之前，我对一切猜想都持保留意见。” “侬则册佬”，是沪语，大意就是“你这个畜生”，但是又并不是那种纯粹骂人畜生的憎恶，更有些爱恨交织的味道。 反正作者每次被骂都是这种感觉…… 救命啊你们都看到这儿了，为什么都没人冒个泡啊…… 这点击太诡异了，杜泽太沉默了，心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第 46 章 第47章 第 47 章 当天晚上龟仙人果然没有去仓库，而且好像他这有什么事情，需要过两天才能回来，结果说两天居然还真的就是两天，那天晚上，萨托突然跑到窗口那摆出了攻击的姿势，这还是乔西穿越过来后第一次见到萨托这种主动进入战斗的状态，还以为有大胆的小偷居然爬高层偷东西，结果窗户一开，就对上一张倒悬的惨白的人脸。 “刘伶，你这是……” “团长叫我来和你说，有空的话明晚来一次仓库，开会。”刘伶就着四肢倒悬挂在墙上的姿势和乔西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的那层金光，今天居然暗淡了一点。 “你碰到怪物了？”乔西上次看见这种情况，还是刘伶对抗怪物之后，但最近天海市似乎安静了许多，抑制剂面世至今快三周了，怪物出现的频率的确是降低了的，但也并不是完全消失，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买到抑制剂的。 而且抑制剂的价格并不低，因为最初三支接种的时间非常接近，所以一般都是三支一组出售，一组的官方价格就要一万，最初黄牛还能倒卖的时候，甚至吵到过五万一支，诚然生命是可贵的，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支付的起，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的人，还想等待一下，或许之后能大批量稳定售卖的时候，价格还能更低，或者更幸运一点，有其他同类但价格更便宜的同类产品出现。 这都是还会变异成怪物的潜在危险人群。 “怪物？没有啊，怎么了？”刘伶双手并用往下爬了一些，乔西都很难想象如果有人能看见她，会是一个怎样恐怖的画面，难怪萨托虽然认得她，还是会对他的出现发出警告。 “你身上的金光弱了，我以为你刚使用过力量。” “啊……没有，只是，我刚去看望了我的宝宝，还有我丈夫……”刘伶大概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和善，终于脱离了相一只人形蜘蛛一样倒挂在窗外的不文明行为，让自己头地漂浮在窗外，还不忘整理了一下其实已经不会遵循物理法则了的白裙下摆。 “抱起，我有点失态了，刚才看见我丈夫和那个小护士一起，带着宝宝逛夜市……”她垂着头，用手梳理着一侧的长发。“他们已经很像是一家人了，宝宝，可能很快会忘记我这个妈妈，他们不会再需要我的守护……” 乔西明白了，刘伶的执念源于她对家人的愧疚，但如果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已经重新有了新的开始，她觉得很欣慰，所以执念变淡了，但同时，她应该也很难过吧。 但是，乔西有些不理解，他实事求是地询问道：“你的孩子会有新妈妈去照顾，所以你就安心了，但，没有你，平平、福娃这些孩子怎么办？还有好像刘伯，虽然年纪一大把，但是从对世界的认识上来说，他们应该比我都不如，你能放心吗？” 刘伶：…… 乔西觉得，至少自己是不能想象，亡灵学前班里的那些“孩子们”如果没有刘伶的看管，放到社会上，会是怎样的灾难。 刘伶陷入也不能，瞬间整个鬼都精神了。 “是我思想狭窄了，我应该和刘敏学习，即便已经死了，也应该想着为亡灵们多做出自己的贡献！”刘伶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乔西也不知道她能吸入什么东西，可能是阴气吧，但好像他们这些亡灵都很喜欢走一些人做了才有意义的事情，通过这种动作，来保持一种情绪稳定。 “乔西，谢谢你，我会努力加油的！”刘伶冲着乔西展颜一笑，双手在身前虚空凝聚力量，没一会变出了一根小臂粗细的骨头。“让你的狗受惊了，这是我的赔礼，希望它喜欢。” 萨托肯定是喜欢的，因为它已经用前肢搭在窗台上，尾巴摇曳地好像大摆锤。 “福娃还没下课吗？”这会已经快零点，福娃还没回家，这小孩其实也挺内向的，他只要不是去上课，基本跟着乔西，偶尔会跑到隔壁小宝家，乔西有一次跟过去看过，福娃躺在小宝的小床上，身边是小宝的小黄鸭抱枕，发夹被他取下小心地放在枕头旁。 说起校宝家，那套房子的归属至今没有下文，只是警戒线被撤下了，由物业监督重新安装了大门，如今大门紧闭，室内依然还保留着当日景象。 乔西偶尔出门，都会有错觉，那扇门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打开，别着黄色发夹的小姑娘让那个温柔和善的梁太太牵着走出门，一大一小对着乔西露出快乐的微笑，他们的身后是格子布高还有些秃顶的男人，一边拿着钥匙锁门，一边不忘提醒母女两人别忘记东西。 乔西觉得福娃会去小宝那，也是为了缅怀他难得的人类朋友。 “福娃的力量一直没有办法做对抗用途，他好像和平平做了约定，福娃给平平补课，平平教福娃打架。” “平平不是打不过福娃吗？”乔西困惑了，她还记得平平和福娃第一次见面时候平平的表现，怎么一转眼，还成了平平教福娃打架？ “福娃只会用阴气包裹住自己的拳头去打架，但是这一招对待怪物就有些吃力了，毕竟我们现在都在研究怎么针对怪物核心做攻击，你和泰伦先生说的那些，我们都记得，所以好像福娃这种，只能再锻炼。”刘伶叹了口气，似乎对福娃也有些无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啦，我们明晚见。” 和亡灵约定见面时间，这也是乔西来到这个世界后才有的体验，在旧世界基本看见亡灵就直接动手了，还约时间呢，约架更有可能。 乔西正在感慨，刘伶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一个闪现出现在窗口，惊得萨托嘴里的骨头都差点落地。 这狗，或者应该说这头混血魔狼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是堕落了，真的是狗模狗样了，要知道萨托生前是能自由穿行于危险的亡灵肆虐禁区的魔狼，死后更是乔西战斗好助手，被无数死灵法师奉承为第一契约生物的存在，当时因此在死灵法师界还偷偷流行过一段时间的魔狼作为契约生物的热潮，要不是后来动物保护协会出面阻止，大陆上的魔狼可能都能被抓灭绝！ 再看看如今，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装作守门实则睡觉，连以前每天睡觉前和乔西的互动，如今也有些敷衍了事。 刘伶应该也没想到萨托反应这么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两天刘敏的心情不太好，你，虽然她应该不会对你发脾气，你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她又怎么了？” “听起来她像搞个大事，但是只有理论，需要找相关学科的亡灵参考参考，但一直找不到。” 乔西震惊，人类生老病死是法则，但凡有些执念的多少都会留在世间，这一次的鬼口普查他也比较了解的，自从天道崩坏后，“执念”似乎更容易存在，亡灵的数量之多其实是有些庞大的，可以不夸张的说，天海市有多少活人，就可能有多少亡灵，甚至还可能数量更多。 毕竟人类还有死亡，出生率还在降低，但是亡灵只要存在了，除非执念消散不然就是一直存在，日积月累，这可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在这种情况下，刘敏居然会找不到专业人士，那她要找的人才，不是，鬼才，得多特殊才行啊？ “……她，不会是想搞什么生化武器之类的特殊武器吧？”乔西悚然，而且想想，他们这群亡灵死后都仿佛开启了名为“好战”或者“狂暴”的第二人格，尤其刘敏这种现代果敢还行动派的女鬼，突发奇想做什么针对怪物的武器，尤其利用亡灵这个本身就特殊的阴灵特质，谁知道呢？ 刘伶咋听此言，满脸老人问号脸，清秀的眉眼都因为困惑皱成了一团，但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睁大惊讶地看向乔西。“难、难道……” 沉默对视，是都不敢说话，最终刘伶尴尬地先用微笑缓解。“明天见。” 这次刘伶跑地飞快，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不见。 因为抑制剂的关系，全世界的怪物出现数量都在显著下降，这明显是一个非常有效安定人心的结果，尤其在华国这种政权体制下，基本保障了每个公民可购买抑制剂的平等性的情况下，大半个月下来，城市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忙碌，街上到处是逛街购物享受生活的人，打工人走出了家门重复着自己的忙忙碌碌，作为外卖小哥的乔西，却是订单比较之前，要清淡了几分。 毕竟大家恢复正常生活了，该自己买菜做饭的开始重新跑菜场，习惯外面吃喝应酬或者解决三餐的也重新走进了店铺。 乔西还是挺享受这种时间的，虽然赚钱依然很重要，而且他还承诺了要给刘队长家里提供经济支援，但是他太忙了，白天忙工作，晚上不是在夜校的学海中挣扎就是在亡灵那边讨论事情，睡眠时间被极具压缩，虽然法师系的特色就是精神强大，但这具□□真的不算强大，别忘了原身可是猝死，心脏是正儿八经停跳过的，再加上送外卖经常上下炮楼提，还有超时危机，乔西是有些觉得疲惫的。 更别说，今年的夏天特别炎热，哪怕如今已经是九月，气温也是每天三十五度以上，本来说好的台风今年一次次爽约，让气温更是居高不下。 这会已经过了午餐高峰，乔西关了订单系统，找了个科技园区附近的绿化带休息。今天福娃没有一起，保温壶里的水都感觉是温热的，喝着也不痛快，但可能习惯使然，哪怕政府已经保证过包括水污染净化和相关厂家的流水线改革都达到了最新标准，乔西还是习惯每天用自己家里的净水壶接水烧水后带出来。 他刚和泰伦发完消息，他们现在就保持着这种有事没事聊一两句的状态，泰伦会发一些国外的建筑或者国内没有的东西，或者说一些小事，然后问一句，“你最近怎样”，哪怕距离上一次聊天可能也不过一天而已。这种情况下，乔西终于也似乎被迫学会了分享。 之前天道法阵的消息聊完后，乔西还说了鬼屋见闻，他觉得张团长的每一步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林曼如会这么恨呢？ 泰伦说，因为大部分人，都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怀疑对方，信任本身就是脆弱的，而且林曼如对张团长不仅仅是爱，还有年少的憧憬，困难生活中的幻想，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假象中了。 乔西没有对林曼如发表看法，关于感情这个东西，他不懂，但对于“信任”他有不同看法。旧世界的乔西你那怕不喜欢泰伦，也信任这个人，是战场上能够托付后背的战友。 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在实验室地下车库中见面，即便当时立场相对，并且泰伦身上似乎还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但泰伦解释了，乔西其实就无条件相信了。 乔西觉得，这也是“信任”。 泰伦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包，这个人真的已经很习惯现代生活了，并且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这种抽象的表情包对于自身圣殿骑士身份有多崩坏。 “我想说感谢你的信任，但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是互相的，不管何时何地，我和你走的都会是同一条道路。” 因为时差关系，此时的泰伦应该刚起床不久，她昨天曾说今天将结束在欧洲几个工业园区的考察，正式返回家族本部，今天一早的航班，乔西也没有和他多聊。放下手机，仰头看着烈日，乔西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有些想念天然冰镇机福娃了。 “哎……” 头顶突然也传来一声悠悠叹息，挺幽怨的，听着还有些熟悉……最关键的是，乔西这会的头顶，应该只有蔽日的树枝啊！ 乔西抬头看去，浓密的树枝间，正悬挂着一个女人，头垂直往下，正直直的盯着他。 第48章 第 48 章 “年纪轻轻还活的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女女鬼悠悠问道，没有怨恨，只有不解。 “……你大白天的，挂在这里干嘛呢？”乔西不怕鬼，但他真的，很多时候觉得自己理解不了这些亡灵的西路，真的好像一死百了，放飞自我，这会挂在树上看着他的，正是刘敏。 “我来找机缘，未来合作对象。”她转了一圈眼珠子，就是那种浑身一动不动，只有黑眼珠在动的那种。“小胖子呢？他居然没有跟着你？” “福娃好像不是很有精神，听说实战上碰到了一点问题，所以想留在家里自己想想。”乔西把水壶网上递，。“能帮我冰镇一下吗？天太闷了，就想喝一口冰水。” 刘敏发送了死亡凝视。 不过长得好终究是有优势的，乔西可是第一次见面就让刘敏这种挑剔人主动推荐去娱乐圈发展的长相，就冲着这张脸和无辜淳朴的气质，刘敏也发作不起来。 更何况乔西身份还特别特殊。 刘敏最终飘落而下，站在乔西身边，接过了保温壶。比起阴气之盛，整个天海市目前来看应该也没鬼能和福娃比较，刘敏要冰冻这么一个保温壶的里水可没有电影电视里那么简单，捧着水壶好一会才还给乔西。 乔西礼貌道谢后才接过，喝了一口缓解燥热天气引发的不适后，才好奇问道：“你来这里找合作对象？这儿附近都是科技公司吧？” 这种科技园区大多都有政策补助，对应的也都是新兴产业，什么电子游戏网络科技，或者自媒体和AI工程，就是非常现代科技，而且根据乔西的观察，至少整个天海市来看，这种地方亡灵出现的几率是最低的，就算有，大多也是以前土地还没改造时候的亡灵，好像刘敏这种，真的非常罕见。 刘敏不答，先问道：“根据你对我们的了解，如果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出现怪物，我们一般是怎样传递消息的？” 乔西回忆了一下，答道：“需要现场的亡灵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亡灵。” “必须当事鬼亲自前往其他地方将这个消息传递。”刘敏纠正乔西的说法，然后双手环胸嗤笑。“最原始的传递方法，这么低效的办法，居然没有人想到去改进，真令我叹为观止。” 乔西惊讶地看向刘敏，又看向不远处的园区楼群，犹豫问道：“难道……你想……” 刘敏大手一挥，气势豪迈。“没错！我要在亡灵之间搭建网络！” 这想法简直令人忍不住想鼓掌赞扬，乔西并不笨，而且对于现代生活越是熟悉了解他也越来越感慨手机的伟大和便捷，亡灵界如果真的能出现手机这种传讯工具，不管对于面对怪物，还是平日交流，都会方便非常多。 比如上次弄堂遇到三头怪物的时候，在场的邓奶奶就不需要先去叫人再回来帮忙，而是一条消息发送完毕直接当场就能挥着苍蝇拍上来助阵。 再比如鬼屋时候，福娃就不用自己跑去叫张团长来，而是能够留在现场，好歹乔西不会被林曼如调戏，更不会出现后面那么尴尬的一幕。 “调戏”这个定义是泰伦做下的，当时听完鬼屋经历，泰伦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调戏你？” 泰伦甚至还表示，等他回来以后，也想去鬼屋拜访一下林女士。 不至于，这个真的不至于。 不过这会乔西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们如今这么多亡灵，就找不到一个能同你一起建设网络的？” 刘敏冷冷地看了一眼乔西，带着肃杀和幽怨之气。“如果能有选择，我还会来这里守株待兔？” “不仅这个园区，整个天海市所有的科技园区，包括什么移动电信，我都安排了盯守的，就想看看能不能蹲到一个热乎的……希望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突然猝死又有执念的。” “为什么？”乔西有些不能理解。 刘敏绕着乔西转了一圈，找了个被树荫遮挡最密实的位置停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想要找到，是那种网络构建师，简单说，就是程序员，这个你能理解吧？” 乔西点点头，听说过，已经对他来说是高山仰止一般存在的人物了，毕竟网络这个东西，对他来说真的有点玄幻。 旧世界的传讯方式，都是依靠元素力量，是乔西可以感知甚至可以视觉化的，对，元素在法师眼里，当它们的力量被使用的时候，是会展现出好对应色彩的。 但是，网络靠的是什么啊？有什么比一个法师感觉不到却又确实存在并且据说还到处都有的东西更可怕的吗？还有比它更神秘的吗？能操纵和利用这种无形之物的人，怎么不令他肃然起敬呢！ “程序员大多很理性，过于理性，他们大多对物质追求也没那么高，不容易产生执念，这就很麻烦了。”刘敏叹了口气。“其实无线电这种东西，很早就有研究了，平平那个监狱中就有一位，那可真的是老研究员了，你可能没见过，雷先生，我们都这么称呼他，现在在帮忙做初级班的□□，算是国内最早研究这一领域的人员之一了。” “雷先生也很想帮忙，但是帮不上啊，这个领域的更新换代太快了，别说远古的无线电了，就是我们自己在用的，从3G到现在的5G才用了多少年？我听说6G的时代也快来临。现代网络技术肯定更稳定且快捷，我觉得既然要做，就肯定需要按照最先进的标准去做，不然以后还要追着更新换代，多麻烦。但是，没有人才啊！” “我给你说，我前天还特地蹲守在二院那边，有情报说那边有个做5G的工程师胃癌晚期就这两天的事情，结果我蹲到了人烟气，然后就没然后了，原地啥都没出现，连个亡灵雏形都没出来。我后来一打听，三十不到有房有车有存款，相亲结婚没怀胎，家里还有兄弟能养老。” 乔西心说我要是这位老哥，我估计也走得了无牵挂，但还是问道：“那就没点追求啊，爱好啊什么的？” “还真没，就一个工□□好者，月薪近4万，还能选择群租房，就是因为距离公司近，房间小的就一张床人家也不计较，回家到头就睡，睡醒回去上班，没结婚前周末义务加班，生活必需品全部超市一站式搞定。相亲不到一个月就能同意结婚，因为父母喜欢自己也不在乎，所以恋爱三个月就领了证。”刘敏似乎憋了很久，对着乔西就是一通抱怨。 “你不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恋爱期间带对象回家，好家伙，也不想着重新换一个地方租房，直接就回了群租房，吓得对象直接逃走，还怀疑过这人的真实收入。” 乔西突然有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好奇。“你还活着的时候，你租的房子是怎样的？” 刘敏似乎有一瞬间的卡壳，顿了一下后才拨弄着耳边的碎发看向园区。“就，公司附近的房子吧……关心我干什么，你说，你有什么主意不？” 乔西：？？？ 怎么问题突然到了自己头上？ 乔西没法代入体会未知领域高端人才的想法，但他发现，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应该也不会变成亡灵，至少目前来看，他有什么执念呢？ 回到旧世界？ 对不起，虽然旧世界很好，但是新世界更香，而且旧世界在他离开的时候已经那么混乱不堪，一个战争的世界，他回去改变不了世界格局，他一直也只是个旁观者。 他甚至连个牵挂的人都没有，他没有亲人，没有什么朋友了，旧世界的回忆很美好，但也仅限于此。 消灭怪物？ 好像也没有那么执着。 看见怪物他会战斗，他会想去保护他人，但他觉得这是任何人都会去选择的事情吧？他会和亡灵做同盟，互相帮助，虽然目标都是为了消灭怪物，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就算没有他，这个世界也不会因此没有希望，活人的世界有政府部队，有科学家，也有无数愿意为了保护家人朋友而战斗的人。 亡灵更不用说了，张团长动员了天海市大部分的亡灵加入对抗怪物的战斗，据说周边其他城市的亡灵们也已经开始推广普及辅导班模式，好像至少包邮区的对抗同盟也已经初步形成规模，长此以往，必定能成为另一道守护世界的屏障。 个人能力的巅峰？ 别闹，旧世界的传奇法师，还要怎么巅峰？ 这辈子怎么要巅峰？外卖冠军吗？那他能很确定自己一定死于过劳，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萨托和他灵魂相伴，他走的时候萨托也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我……如果是我，我能想到的，能让我产生执念的，可能是，如果我死后，福娃会受到虐待……或者因为失去我造成阴气失控变成大魔王，所以我想要变成鬼，保护他。”乔西慢慢说道。 刘敏有些不耐烦。“我又没问你。” “我是说，如果是我，我也应该很难变成亡灵，但只要想找，应该总能找到最放心不下的东西。”乔西想着应该怎么解释脑海中的东西，说的格外缓慢。“就是，我听说，程序员大多是宅男，网络上说，宅男最怕死后被人发现自己硬盘里的秘密……” “我懂了，你是让我在人死之前，趁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反复给暗示，如果他死了他的小电影就会被所有人知道，他收藏的手办会被当垃圾论斤卖，他的镜头会被当保龄球的瓶子……”刘敏双眼放光，抚掌大笑。“果然还是男人最懂男人，小乔，你可以的，我这就去安排！” 话音未落，人已经自原地消失，只有乔西面露震惊站在原地。 不，他真的没有想做的那么过分！ 他更没想到刘敏甚至已经把如何作案都想齐全了，不愧是让泰伦都能留下印象的打工人。 他掏出手机，难得主动给泰伦发了一条消息。 “我可能，会害有些人死都不能安宁。” 泰伦很快就回复了一个震惊表情，乔西也不知道这个说着自己赶航班的人怎么还能回复消息，不是说飞机上都要关闭的吗？ 当然乔西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私人飞机这回事。 泰伦的消息很快又来了。 “如果你真的会很愧疚，你不会随便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没有想到会有人能利用到那么彻底，亡灵果然都很可怕。” “谁？” “刘敏。” 泰伦回复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包。 第49章 第 49 章 泰伦紧接着又发了一个思考的表情。 他的表情包真的很多，乔西其实很难想象他和比如那个严肃的子鼠还有卯兔，或者其他工作伙伴说话的时候，也用表情包的样子。 泰伦的消息没一会又来了一条。“他要做什么？需要我帮你阻止她吗？” 乔西思考了一会后才回复。“她要做一件，对亡灵来说可能很伟大的事情，她想在亡灵中也建设网络系统，我觉得这很好，对以后对抗怪物有帮助。” “的确很不错的想法，等我回来，我也想和她讨论一下。” 说起归期，乔西有疑问了。“你比原本预期到家的时间长了不少？” “因为抑制剂，家族一些长辈有了其他意见，我选择尊重，但该怎么做我还得坚持，所以时间上有些超过预期。” “你没告诉他们？” “没政府支持和可以预见的利益，和一个没有数据支持的可能，你会怎么选择？” 乔西沉默，这个问题他和泰伦自从知道抑制剂开始就一直有讨论，但最终抑制剂上市，泰伦即便家族权利再大，在世界格局面前也只能退步。 泰伦的消息砖头又来了。“尹朗那边的研究已经进入了一条死胡同，我这次回来也准备重新审核欧洲这里的研究进度，希望能找到一条不同的路。” “电话会议，晚点再聊。” 乔西收回手机，叹了口气，他和泰伦对抑制剂总有一种不太信任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目前来看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但他们似乎都隐隐有种不安。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有些空泛，而且因为没有对策，怎么讨论都是在浪费时间，这种专业领域的问题，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烦恼吧。 又休息了一会，乔西重新打开订单系统，一路忙活到晚上，眼见差不多时间了，乔西打卡下班后，开着小电驴赶往仓库。 他到的时候，正好刘敏和一群亡灵从仓库走了出来，见到乔西，刘敏主动给其他亡灵介绍了一下乔西。“这位就是小乔，这个创意的发起人，我希望我们404项目组的每个人都能和小乔学习，摒弃传统固有思维，发扬自我优势，为项目添砖加瓦！” 众亡灵齐声应和，和乔西打了个招呼后迅速离开，看起来也像是很忙碌的样子。 “404？”乔西猜测到刘敏这会在组织的一定和亡灵网络搭建有关，这些亡灵应该都是她找来准备去托梦或者怎么那些程序员的帮手，他也懒得再去纠正关于自己真没打算做的那么过分的说法，只剩下纯粹对这个名字的好奇。 刚开完会，驻场优势下的刘敏显得非常有精神，甚至又换了一套职业装表现自己的干劲十足。“对，我取的，现在是这个项目的名称，我觉得以后我们亡灵的网络就叫404也挺好。” “好在哪儿？” “4在我们文化里音通死，本来就很符合我们亡灵特质，404在网络用语中又代表该网络无法找到，这不是非常贴切吗？人类能发现我们的网络吗？”刘敏回答的一本正经，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真的是非常“阴间网络”了。 还想继续聊的时候，龟仙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见到乔西和刘敏，先扬手打了招呼。“哟，来了呢。” “团长说今晚要开会，是你有什么发现了？”乔西上下打量了一下龟仙人，他似乎刚从外地回来，手上拖着个行李箱，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避开了监控跑进来的。“你这是去了外地？那你怎么联系上团长的？” 龟仙人奇怪地看了一眼乔西。“外地也有亡灵啊，提供一点阴气作为报酬，让他替我传话。” 外地啊……说起来，原身乔西在蓝星地图上也只点亮了老家和天海市两个区域，乔西更是没有踏出过天海市一步，别说，还真的有点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团长这会应该还在上课，你们先去五楼吧，我去叫他。”刘敏给龟仙人打了招呼后说道，龟仙人点点头，又嘱咐道： “刘参谋如果有空最好也来一下，麻烦你了。” 几分钟后，五楼被当做了会议室的小房间，龟仙人放下刚几口喝完的矿泉水瓶，神色难得有些严肃。 “我这次，本来想去外地探访一个老友，可惜老友已经故去。他生前……也是道门中人，同时也是西京城隍庙的管事。可惜啊，人去楼空，不过我在他故居里头翻找古籍，关于天道法阵，倒是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既然包括鬼屋在内，之前我们预想的几个地方都并非天道法阵，或许我现在要说的，就是我们最后的办法。” “什么办法，你说说看。”张团长手上今天拿的终于不是作业本或者试卷了，而是一本《少儿英语启蒙》，据说这是小何和刘敏他们这些现代亡灵提出的思想，天海市因为和国际接壤，很多地方现在已经使用英语标注，亡灵应该也要做一些基础扫盲。 “各位都知道中元节吧？”龟仙人环视一圈，见只有乔西有些困惑的样子，又解释了一句：“有些地方也叫七月半，或者盂兰节。” “因为传承断绝，加上战乱破坏，现在的人大多只知道那一天是鬼门开的日子，只说晚上不能够出门，但其实在古代，这一天也是百鬼夜行的日子。” 刘敏和乔西都是现代人，听龟仙人这么说感觉像在上民俗课，但张团长和刘参谋还活着的时候，天道秩序还在，很多老习俗和传统也都在，虽然因为华国历史过于悠久，一些传统人们可能已经不知真实原因，但该遵从的还是遵从，特别是一些现代被归类为迷信的东西。 七月半的习俗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听龟仙人一说，两人都是若有所思。张团长习惯了带头动员，当下就说道：“你这么说我有印象，我们那时候，七月半过的还是很隆重的，官府或者一些望族会特地设置那种斋饭棚，还会请和尚做法事，普渡孤魂野鬼，晚上还会有特别的集会，就是光景最不好的年份，也至少要有法会。” “我们那还有城隍巡街，那都能和过年时候的舞狮比了，要由道人专门将城隍庙的城隍神像请出来，披着红绸布，好像官老爷出巡一样，有仪仗队，锣鼓队，一路吹吹打打的，巡视一整个主城。”刘参谋摸着下巴也回忆起了遥远的曾经。“我家是当地望族，每年都要和城里其他几门大户一起，联系善堂一块在城里主干道上设置什么祭孤堂，瓜果酒水，新米蒸的饭……说起来也奇怪，那个年代多天灾，城里头顶流浪汉也不少，但不会有人去偷祭孤堂的供品。” 两人说着对视一眼，摇头叹息。“也是后来自己做了鬼才知道，那一天对于我们亡灵来说，原来还是吃大餐的日子，尤其是我们这种早就没了人祭拜的，哎，可惜现在已经没了这种习俗，中元节顶多楼下画个圈圈烧纸祭拜一下先人。” “听说以前烧纸钱是直通地府的，现在地府和人间都断了，就算烧了也没用啊，不过是多了环境污染。”刘敏或许是因为现代人的关系，也或者是性格关系，对于这种过往的习俗并不是特别在意。 刘参谋觉得不是，他想了一下，用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你公司原来每天的下午茶都是星巴克，因为换了领导班子的缘故，变成了瑞幸，你能接受？” 不知道为什么，刘参谋虽然不是打工人，但他总是能精准踩到刘敏的痛点，让人很难不去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的领导张团长有什么意见。 眼见刘敏的阴气之魂即将再次燃烧，乔西理智将话题拉回原位。“你说的办法，和中元节有什么关系吗？” “农历七月，对应的是易经否卦，这卦乾上坤下，三阳三阴，意为天地不交。”龟仙人这时候却斗起了书袋子。“阳气在上而不下，阴气在下而不上，正因为这阴气过于浓郁，地府鬼门便会大开，百鬼夜游，但正因为这百鬼夜游，却也带动了人间堵塞阴气的流动，并经由百鬼夜行之路，将阴气引回地府，而阳气也因此能重新在人间自然流动，让天地重归阴阳平衡。” “所以你的意思是……”刘参谋生于前朝书香门第，亡时担任近代军队参谋，死后爱好是窥屏上网冲浪，再加上原本就是学识渊博，擅长各类信息融合贯通，听龟仙人这么说，心里隐隐有感，当下斟酌道：“如今地府和人间失去联系，但是这气节运行是天地法则，即便秩序崩坏，法则还是存在的。你的意思是，可以通过这个百鬼夜行，重新让人间阴阳融合，恢复天道秩序？” “我虽然想搞个大事，但应该搞不到这么大，如果一次百鬼夜行就能恢复天道秩序，虽然现在不讲究这套了，但是在刚混乱的那几年，还是有地方保留了这个习俗的，但并没有改变结果，说明这个想法应该不行。”龟仙人摇摇头，但是脸色还是带着一点点的兴奋。“天道法阵的位置是有特殊性质的，必定是人间阴阳融合的点，而百鬼夜行能带动阴阳之气流通。中元节传说，亡灵最终会回归地府，人间过剩的阴气也会跟随亡灵一起回归，那是不是代表着，最终归入的那个位置，也是特殊的？肯定不可能走着走着，就直接回去了对吧，天地规则，都是讲究一个逻辑的。天海市如果有百鬼夜行，夜行路的终点，或许就是天道法阵所在！毕竟这种阴阳融汇的点太特殊了，就现在什么盗墓小说里的宝穴、龙眼，在这种天地造化面前都不配提鞋！” “农历七月十五？那不就没几天了吗？你要做什么，得干劲安排下去。”刘敏作为纯纯的现代人，对这些周易什么的听不太懂，但至少明白龟仙人是准备在那天，用百鬼夜行的方式，来寻找天道法阵。“说百鬼夜行，那需要参加的亡灵应该要不少吧？我这会就去安排，通知天海市的亡灵们，让大家那天有空都来参加。” 龟仙人忙叫住风风火火就要行动起来的刘敏，皱着眉头道：“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我也不会特地让你们都到齐了再说这事了。” 他看向张团长和刘参谋，神色严肃。“这个百鬼夜行，对你们来说，其实是有风险的。” “百鬼夜行就是亡灵聚众游街，我们本身就是鬼，怕什么，不过照这么说，你还特地让我通知小乔一定要过来，是为什么？”张团长说着也有些奇怪，看了眼乔西。“他阴气虽然重，但想要活人假扮亡灵，那也是做不到的吧。” “百鬼夜行，是众鬼由鬼门出，绕城市一圈后，回归地府。”龟仙人看着张团长，慢慢一字一字说道。“你还没发现，这句话里的意思吗？” “回归鬼门……”刘参谋已经领会了龟仙人的意思，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如今地府和人间断联，恐怕我们这些滞留人间的亡灵也无法通过这个办法前往地府……” “万一终点并不是天地法阵所在，或者没有鬼门，我们怎么办？” “不，当人间阴气过盛时，鬼门自然会出现，这是自然法则，而不是由地府掌控的，真正意义上的一扇门。”龟仙人摇摇头。“最可怕的应该是，地府和人间断联，但终点出现了鬼门，它通往的是哪里？” ……这真是一个令亡灵毛骨悚然的鬼故事。 周易“否卦”乾上坤下，三阳三阴，代表天地不交，闭塞不通，这个是没错的。 七月是十二“十二消息卦”之一，用来描述一年中阴阳之气的消长变化。——这个也是有根据的。 百鬼夜行不是日本的特产，道教中元节也是有百鬼夜行这个说法的。 鬼门其实是一个抽象的概念，阴气极盛的地方自然会出现一个鬼门。 古代城市建造也是有风水讲究的，外鬼门和内鬼门也都是有说法的，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查一下。 其他基本都是作者自己开脑洞的。 但查资料，盂兰节在古代真的非常盛大，是个人鬼同乐的日子，可能是现代恐怖片过于渲染，才让这一天变得似乎非常恐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第 49 章 第50章 第 50 章 虽然龟仙人讲了一个鬼故事，但是百鬼夜行终点在如今情况下，很有肯能是天道法阵，这个可能性太诱惑人和鬼了，几乎没有多做犹豫，张团长和刘参谋只是对了一个眼神，就毅然道：“这个险，必须得冒。” “刘敏，你去安排组织人手，自愿报名机制，需要将可能的后果告诉大家。”刘参谋立刻开始给刘敏安排工作。“今天是几号来着？现在都流行公历，这一下子我都想不起来。” “农历七月十二。”龟仙人显然在来之前已经针对自己的这个主意做过相关准备工作，闻言立刻回答道。“虽然……但是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多一点亡灵参加。人间很多年没有真正出现过百鬼夜行了，至少我知道的是没有，可能是传承断代的关系，也可能是提到崩坏后，阴阳二气的运行多少也有点改变，导致原本这一天应该浓郁到能出现鬼门的条件无法达到。为了保险起见，拜托各位了。” 张团长闻言哈哈大笑，一如最初听见乔西需要消耗亡灵本体阴气才能恢复法力时候一般，大手一挥。“我，张松毅，报名参加！” “刘寅，参加！”刘参谋上前行了个军礼，大声道。 “杨小平，参加！”关闭的门板上突然钻出一个小脑袋，却是平平钻了进来，手上还捏着本和张团长同款的英语启蒙书，小脸上是难得的肃穆。“人民万岁，我杨小平继承爸爸妈妈的意志，绝不会当胆小鬼！” 顿了顿，他突然看向刘敏。“鬼门……的那一头……应该就不用读书了吧？” 刘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门板后又走进来两道年轻的身影，小何警官立正行礼，笔挺的警服上警徽月光下熠熠生辉。 “何超英，申请参加！” 刘伶温柔地摸了摸平平的脑袋，语气也温柔得让平平一动不敢动。“别担心，老师也会一起去的。刘伶，申请参加。” 乔西突然感觉不太对，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木门，就见门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亡灵，整个五楼都已经被拥挤地就看见团团黑雾，中间偶尔还有金光闪烁。 站在最前的是几个大兵，伸展开双臂拦着背后众人，一见到门开了，立刻立正行礼。“报告团长，我们全团上下经过举手表决，一致决定全部参与！” 黑压压的雾气中还不断有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要求参与。 “你们怎么……” 说个阴间笑话，关门防鬼偷听。 刘敏指了指门口。“这些，你觉得够吗？” 龟仙人的喉结上下动了两下，语气干涩。“我有点怕鬼门这会就开。” 其实龟仙人也是根据古籍加上自己的推算做出的计划，亡灵数量是否达标他也不知道，最终商量后决定，这个事情还是尽量让更多亡灵知道，自愿报名，反正能肯定的就是阴气越是浓郁肯定对计划进行越有好处，多多益善。 阴气和鬼门的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后，就有了第二个问题，路线。 按照龟仙人这几天的研究结果，其实百鬼夜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路线。 百鬼夜行在古代，几乎每个地方都会有，行进的路线自然也都是不同的，其中有一个说法，古代的城市建造基本都融合了风水术，其中东北方的艮位称为外鬼门，西南方的坤位是内鬼门， 龟仙人觉得这个“鬼门”还是应该有讲究的，最终的方位很可能是这两者中间的一个。 巧合的是，今天刘伯也在，今天来上辅导班的亡灵里头，除了福娃，也就刘伯的鬼龄最长了。刘伯对百鬼夜行还有一些了解，毕竟他在的那个年代，中元节还是个需要正儿八经请城隍庙老爷巡街的大日子。 “大老爷巡街的路线、法事会场的位置，这些可都是有讲究的，前一天那都是要打扫干净，清水浇洗的，可不是说抬着老爷走到哪儿是哪儿。” 但很可惜的是，刘伯亡故后的那些年，天海市很快就被养人设立了各种租界，新鲜事物层出不穷，这种习俗没有当时政府的官员组织，民间举办不起来，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年太黑暗了，死亡都成了解脱，成为亡灵的并不多，百鬼夜行他也没有真正见到过。 但龟仙人立刻想到了另外的可能，城隍巡街的路线。传说城隍长官一方生死，中元节有城隍老爷巡街，有一种说法就是巡视阴阳路，那他走的这条路，很可能就是百鬼夜游中亡灵行进的路线。 刘伯这时候却提出了一个致命问题。他觉得，天道法阵应该是存在很久的东西，但天海市是一座现代城市，这个鬼门的方位，绝对不应该从现在城市的布局去考虑。 说的很有道理，但就连刘伯自己，也没法清楚将当年城隍老爷巡街的路线，和现在的城市对照起来，这都过去了几百年了，天海市又是一座在近现代飞速发展到让世界侧目的城市，说一句天翻地覆都不为过。 “城市建设馆里是不是能有变迁记录？”有思路活跃的亡灵提议道。 “我去过，估计不行，那里头的展览用途更多，而且记录的年代也是从近代开始的，也不算特别老。” “档案馆呢？应该留有什么县志图之类的吧？” “或许有，但我们找起来不方便啊，一页一页那么翻书，我们不配啊！” “我来想想办法吧。”乔西突然开口，他想到泰伦和政府之间的合作关系，或许能比较方便地从官方获得这方面的历史记录。 他把想法说了，众人一合计，觉得这还真有可操作性，这事情也就这么定了。 其他的也没什么可以多讨论的了，毕竟龟仙人的想法可以说是标新立异，而百鬼夜行在场众人也都是顶多听说过但都没参与过，只能到时候再做摸索。 刘敏风风火火带着几个据说以前也是搞宣传工作的就去做活动推广了，龟仙人拖着行李箱先走一步，他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再从头盘一遍，生怕有什么疏漏。 乔西本想顺便接福娃下课，谁知这胖小子还在那成了演武场的广场上不肯走，看样子还没放弃自我提升。 离开仓库后，乔西就给卯兔发了消息，把需求大概说明了一下，想问问卯兔这里能不能帮忙。 他没有直接发给泰伦，因为人家今天可是回家族，多少应该会有些忙碌，而且和家人久别重逢，这个是偶去打扰不太礼貌。 别说，现代社会把一个好好的传奇法师，都磨炼会了人情世故。 卯兔很快回了消息，询问了一下紧急程度后答应会尽快给乔西答复，卯兔这个人乔西几次接触过了，觉得还是挺靠谱的，也就安了心等待。 第二天下午，卯兔就给乔西发了消息，相关的资料文件已经拿到，看乔西什么时候有空可以送来。 卯兔好歹是人家SD公司在华总公司里头的高级经理，给一个外卖员送快递，这是什么人间笑话。 乔西和他约了一个时间地点，自己跑了一趟，卯兔还感到非常抱歉，特地给乔西做了一杯冰咖啡。大公司专供的特制咖啡可不是外面那种小咖啡店或者连锁店的品质可以比较的，但可惜，乔西原本就没接触过什么奶茶咖啡果汁的，也不懂品鉴，就觉得大热天里有冰饮料很是解暑，喝着还挺开心的。 泰伦这几个名为保镖实际为助理，或者反过来也没毛病，一个个的可都是人精，眼见乔西看起来心情不错，就掏出了手机。 “乔先生，方不方便我们拍一张合照？” 乔西：？ 俊美的青年虽然穿着外卖服，但扔能看出腰细腿长好身材，更别说肤白如玉，被汗水润湿的黑发几缕贴在额头和鬓角处，透着几分别样的脆弱感，这一幕让铁汉卯兔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我有个朋友，的朋友，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比泰伦先生更好看的人，我有点不服气……” 乔西不懂这种无中生友的潜台词，但却认真且耿直地答道：“我觉得那个人没有说错，泰伦的外貌，那是光明神的恩赐。” 不过他还是和卯兔合了影，随后捧着没喝完的饮料和资料袋匆匆走了，没看见卯兔扭头就把合照发进了一个群名为“小公主后援会”的群里，艾特了all。 今天已经是农历七月十三日，乔西不敢耽搁，当即就去了仓库附近，让福娃把资料袋藏在他兜兜里带回仓库，给众人做研究。 福娃的肚兜真的非常神奇，阴气宁城的东西，不管看上去再庞大，他也能轻松收纳。实体的东西，只要能装进肚兜的大小范围，往里头这么一塞，别说人了，就是据说能拍出来灵异物体的摄像头也是看不出来的。 给完资料乔西就先走了，毕竟大白天的他做不了什么，而且还在上班呢，晚上夜校上课，等到家只有萨托一只白骨狗守门，福娃还没回来。 第二天出门前发现福娃是回来了，听见乔西的声音揉着眼睛从她的沙发床上坐起。是的，现在这个沙发基本就是福娃的床和偶尔萨托的窝，已经没有了乔西的位置。 乔西还有些担心，福娃最近是不是对于战斗这块有点过于执着了，在他的理解中，这种硬学是没用的，更多属于灵机一动，会了就自然会了。 福娃却摇头说不是，昨晚是刘敏拉着他和平平去给一个在病房的人表演节目去了。 表演什么节目？ 刘敏准备非常充分，先领着两孩子去模型店里仔细看了一下午，然后晚上出现在人家床头，福娃先幻化出来一个机甲模型，然后吧唧把腿给折了，然后平平幻化出一个二次元女性的模型，微笑着咔嚓把头给掰断。 最后两小孩手拉手，开心笑道：“讨厌的哥哥要走了，他的宝贝没人保护啦！” 乔西：…… 乔西闭了闭眼，询问道：“……那位病床上的哥哥，有没有被气死？” 福娃眨巴着他的大眼睛摇摇头。“没有哦，我觉得我们应该还做了好事，那个机器，刘敏姐姐说看人活没活着的机器，后来嘟嘟嘟地叫得可大声了，刘敏姐姐说这个哥哥激动地重新生出了活下去的动力。” 不，乔西觉得，这位大哥应该是觉得自己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吧。 “那拿过去的资料呢？” “资料，刘叔叔说是好东西，他找了刘伯和小何哥哥去开小会了，我和刘敏姐姐出去的时候，他们还没出来呢。” 福娃又揉了揉眼睛，似乎很困倦的样子，但还是乖巧地爬起来，自己动手把小毯子折叠好，规规矩矩放到沙发的一头，又和甩着尾巴骨来找他玩的萨托打了招呼后，自己跑到桌边，抱起那只保温壶。 “哥哥，上班！” “你看起来很累，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阴气使用过度？要不去仓库那边，好好休息一下？” 乔西已经不是当年的乔西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知道，不仅自己可以依靠亡灵提供的阴气复原法力，亡灵本身在虚弱状态下，也可以通过回到自己死亡地点，或者停留在阴气浓郁的地方帮助自身恢复。 也是老张消失的时候他还不懂事，不然安排老张去仓库，没准这会老头也在补习班上课了。 “不用哦，”福娃却显得很淡定。“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很困倦，过了这几天就好了。刘叔叔说，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比较特殊，阴气太浓郁了，所以我类似于晕阴了，和晕氧差不多 。” 乔西：…… 乔西觉得吧，有些亡灵，就不要强行解释科学了。 晕氧，我不知道学名是不是这么叫，就是当然从海拔高的地方突然到低海拔地区，也就是从一个低氧地区到一个高氧地区，会产生的一些生理现象。 我从成都回魔都的时候经历过，睡了三四天吧，就每天非常难受只想躺平的那种。 和不想上班的那种还不太一样，成都朋友和我说，这就是晕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第 50 章 第51章 第 51 章 农历七月十五这个日子，即便现在人不怎么重视了，但天地法则之下，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的确是有些不同的。 乔西之前也不太关注这些，自从那天听龟仙人说了之后，再去观察这个世界，的确发现了些许不同。 世间是自然充斥着已有的暗元素和光元素的，如果用人性化一点的描写来解释，光元素会更活泼一点，像跳舞的小精灵，暗元素会显得稳重一点，或者说是沉闷一些，它们不怎么爱动，缓慢地顺着人类可能无法明白的轨迹运动，在受到吸引或者召唤的情况下才会主动一些，前者比如碰到亡灵了或者亡灵聚集之地，后者一般是死灵法师，比如乔西的法力召唤。 但现在，光元素整体懒洋洋的，上浮在半空中几乎不肯动弹，只有太阳高悬的那几个小时才显得活跃一些，即便天气依然燥热，也没有引起光元素的热情。 但暗元素却活跃地让人惊讶，它们呼朋唤友，居然结伴成规模，沉甸甸地压在地面上，虽然和其他元素比较起来还算懒惰，但对比之前那棵真算得上不同寻常。 沉淀的阴气在日落后更加明显，体弱的老人和小孩早晚已经需要加一件薄衣，但乔西看的分明，那是他们行走在仿佛河流一般缓缓流淌的无形阴气中。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乔西晚上下班后，又去了仓库，看起来和往日一样，一到四楼的辅导班里鬼满为患，大半夜了还都是埋头苦读的，这种情况人间基本只有在高三教室才能看见。 广场演武区域三三两两围着鬼，场中央九哥拿着撬棍和一个用长棍的大兵打得有来有往，一个叫着“吃我圣剑”，一个吼着“伏虎降魔棍”，中西结合，非常魔幻。 仓库旁的树荫里停放着一辆电动滑板车，乔西估摸是龟仙人来了，就是没想到这老头还挺潮流的，那辆车乔西见过年轻人玩，跑起来车轮那边有灯会亮，非常好看。 走到门口，正好小何警官带着两个乔西没见过的鬼走了出来，看见乔西，两人互相打了招呼。 “小乔，他们在楼上，还在针对行进路线做最后基本确认，我再去帮忙踩点看看。”小何警官抬了抬警帽，说完匆匆就带着其他两个走了。 乔西沿着楼梯上到五楼，就看见小房间的木门又被挂上了。关门自然防不了鬼偷听，只是这么一个动作，还是人性化的代表了“闲人勿扰”的意思。 乔西走到门口，也很懂事地先敲了敲门，没一会，龟仙人江门打开，他的脸色更憔悴了一些，但双眼十分有神，这两天的研究应该让他感到了信心十足。 “小乔来了，太好了，你给到的资料太有用了吗，明天晚上的路线，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思路。”龟仙人一边让开路清乔西进来，一边夸赞道。 屋内照旧是不会点灯的，就着月光，乔西看见张团长、刘参谋都围绕在一张放置着图纸文件的木桌旁，刘伯和福娃居然也在，看见乔西进来，张团长扬手打了个招呼。 “天海市百年变迁，如果不是有历史资料作对比，谁能想到居然有这么大不同呢。”刘参谋示意乔西过去，将桌上的一张一看就知道手绘的图指给他看。“我们所在的区域，从地图上看，位于当时天海的主要城区范围的外面，出在西北角的位置……”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风水术的客观体现，这个历史有名的仓库，就位于当时还被称为天海县的主城西北方，也就是外鬼门所在范围，让乔西不由去坏一下，张团长他们能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成为亡灵，并且明显能力对比其他亡灵更为强大，是否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按照商量下来的思路，虽然不知道百鬼夜行酒精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但结合风水和传说，他们决定从仓库集合，利用大量亡灵和七月十五这个特定的日子，模拟鬼门大开，以符合天道规则，随后从外鬼门往内鬼门放心行走，也就是往东南方向走。 因为天道法阵创建的年代不详，目前找到的图纸天海县城也只是距今五百多年前的，但幸好那个年代是有城隍巡街习俗的，按照当年老城区主干道走，问题应该不大。 但这里还碰到了一个问题，当年的仓库位置是在主城区的外面，还离得挺远的，而天海市这个城市吧，在这五百多年里并没有大规模的扩建或者重建，老城区是保留到现代，突然开始扩建的，也就是说，从仓库往东南方向的内鬼门走，终点在哪里不知道，怎么走，当年也是没有路的。 刘参谋和龟仙人都有些担心，生怕这百鬼夜行的路一定有个规矩，比如必须和城隍巡街的路做重叠才行，那他们等于一开始就走岔了，可怎么办。 乔西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讨论这个问题呢，见到乔西龟仙人还挺高兴的，觉得乔西既然来自异世界，要不就用另一个世界的思路来考虑一下，说不定能从他们墨守成规的思路里头找到突破点。 乔西觉得自己只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不是来自另外一个意识世界，大家讲的都是逻辑和规则，突发奇想是不可能的。而且乔西也不敢乱出主意，百鬼夜行已经消失了百年多，当中还涉及了知识断层和天道崩溃，如今要做尝试的是他的朋友们，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路啊，他怎么敢随便说话。 最终还是张团长一锤定音。 “你们啊，就是瞻前顾后，酸儒思想太重了。难道以前城市就没因为战争损毁，又重建的？那不都是重新开辟大陆的吗，他们那时候就不过中元节了？城隍巡街，你们说走的都是城区主干道对不对，那现在主干道的规定没有这么死了，我们只要沿着大路走，顺着这个方向往东南走，最终其实还是会进入老城区范围嘛。至于究竟终点在哪里，通往哪里，我们都决定去做这件事了，结果如何，顶多消散而已，还能怎样？” “当年战死之前，我们可曾想到过，UR还能多滞留人间百年，见证祖国日渐繁荣昌盛？这已经是赚来的了，那如今，再为这大好人间拼搏一回，就算柜门的那头是地府阴间又能怎样，只是去了我们早该去的地方罢了，没准，我们那些先走的兄弟们，还在那边等我们呢！” 一番话说的洒脱又豪迈，乔西和龟仙人都被震地不能言语，刘参谋沉默了一会，却哈哈大笑，难得也豪气万丈地一巴掌拍在张团长背上。“好样的，老张，干了！” 两个亡灵对视间哈哈大笑，龟仙人低头沉思了一会，也点了点头。“张团长说的其实有道理，我太执拗于现实的局限性了，其实百鬼夜行顺应的是天地自然，风水术也永顺应天地自然的道法，方位正确，或许的确可以一试。” 如此也没了还需要反复讨论的地方，刘敏和小何警官还都在外奔波传播消息，张团长和刘参谋还要安排一些后续事宜，乔西和龟仙人便先告辞。 走到楼下，龟仙人让乔西不用等他，自己准备去推电动滑板车，乔西却问道：“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特地叮嘱让我也要来参加这个讨论。我没发现我能做什么。” 龟仙人动作一顿，转过头来，月光下他的乙酸酐小却显得特别圆润的眼睛迷茫地看了一会乔西，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看我这老糊涂，居然忘了给你说了。” “你是阀门，是最后的保险栓。”他认真道：“我也不知道百鬼夜行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后果，比如，鬼门若是开启，会不会出现恶鬼，或者其他不好的东西……” 根据经籍记载，中元节那天，地府会大赦饿鬼道受罚的众鬼，情节较轻的恶鬼能在那天获得大赦，并通过鬼门参加百鬼夜行后进入地府。但如今六道轮回崩溃，地府和人间断联，他们这次聚集亡灵百鬼夜行，鬼门是否会因为亡灵过多导致真的在某处开启可不好说，里头会出来什么更不好说，所以龟仙人希望乔西能够在场。 毕竟这些亡灵的工作要求是完成百鬼夜行而不是中途停下来打架，同时乔西的战斗力也是获得了所有鬼一致认同的。 最关键的是，在那天说了“鬼门的那头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鬼故事后，龟仙人回去后思考了很久，想到了一个对应的办法，乔西。 鬼门是因为阴气过剩下自然开启，亡灵又是阴气的中间商，万一情况真的不对，让亡灵引渡阴气，乔西现场消耗，或许能避免众亡灵被带入未知空间的最坏可能。 所以，乔西是必须存在的，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存在。 “对了，明晚我们根据古法，将开始的时间定在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你别迟到了。” 农历七月十五，晴。 乔西忙过了晚高峰后，关闭了接单系统，开车前往了仓库。 他这两天就没机会看见福娃，也不知道是跟着在忙百鬼夜行，还是被刘敏抓走当了小演员。 人间的阴气已经非常浓郁了，日落后，路上行人都渐渐开始少了。都说人是有第六感的，下意识的会趋吉避凶，何况今天是中元节，就算不再举行那些古老的祭祀活动，多少也有些忌讳今晚外出。 到达仓库的时候，龟仙人已经在了，张团长刘参谋站在小楼的门口，仓库内的窗口边挤满了亡灵，大多是哪些大兵，还有那些经常来上补习班的，大部分都在。 小何警官，九哥，刘伯，邓奶奶…… “整个天海市甚至周边能通知到的范围，我们都传达了消息，时间也都已经说了，但到时候究竟能来多少人，我也不知道。”刘敏换了一套简洁的工作套装，上身笔挺白衬衫，下面一条黑色西装裙，头发盘成发髻固定在脑后，一派肃穆。 乔西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站着，陪伴大家到最后时刻。 刘参谋这个时候却飘到了他身边。“小乔，我听说你们外卖员，什么订单都能接？” “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请你，明天能不能帮我去公墓，给我儿子和媳妇上束花？"刘参谋报了一个公墓名字和位置，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知道你们接单都需要跑腿费，但我这个情况也没什么能给的，但这次去后我怕没有机会亲自前去……我，我对不起这个孩子……” 第52章 第 52 章 刘参谋，刘寅，享年32岁，但他过世的时候，妻子已经坏了身孕，让他不能后退一步的防线后，那些无助的天海市民中，就有他的妻子。 他的儿子生于天海市，虽然一辈子没有见过亲生父亲，但一直很以父亲自豪。他参过军，上过战场，荣归故里后当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干部，工作兢兢业业，拿过好几次劳动模范表彰。 后来他结婚，生子，一辈子平凡又幸福地活着，就如同这些牺牲的战士们最希望看见的人间美好。 “他最近刚过世，算是寿终归寝，连一点遗憾都没有，让我想和他见一面都做不到。但也挺好的，你说是吧？”亡灵是不该有眼泪的，可是刘参谋还是下意识地脱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才重新戴上、“我本来想亲自去他墓地看看的，他和他娘埋在了一个地方，我每年都会去看看我媳妇，本想着今年可以一起，没想到，就有了这个事情。” 所以，小乔，能不能……” “您放心吧，我明天就去。”乔西不等刘参谋再说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 “小乔，你要不也帮我一个忙吧，就，囡囡，你知道的，万一我有什么事情，你能帮我给她送一碗红豆汤吗？就那个图书馆那条街，有家叫弘发的，老字号，她从小就最喜欢那家店的红豆汤了。”九哥也凑了过来，不好意思的笑道。 乔西也认真点头，甚至掏出了手机，打开备忘录，先记录下刘参谋说的公墓和位置，又把九哥鸿发、红豆汤记录下来。 亡灵们就算和乔西不熟悉，也知道这个人的事情，见到这样认真的乔西，纷纷笑了起来，也有近两年刚亡故的，还有亲朋好友在人间放不下的，也都凑了过来，让乔西帮忙，乔西也不推辞，认真一一记录，包括小何警官，都请乔西帮忙给在养老院的母亲送温暖。 但很快，乔西发现刘伶和刘敏居然都站在原地没有动，疑惑地看向他们姐们俩。 刘伶先温柔地摇头拒绝。“他们会有新的生活，我，不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彻底忘了我，或许对他们才是最好的安排。” 乔西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但尊重刘伶的想法，就又看向刘敏。 “这次行动，我会带着一部分亡灵留下来，不参与进去。”刘敏正视乔西，眼神坚定。“我们不是贪生怕死，但百鬼夜行之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我们谁都无法猜测，而X病毒的隐患没有完全消除，也会有新的亡灵在这个世界出现，天海市不能群龙无首，需要有人接过张团长的意志，将一些信念传承下去。” “我们对抗怪物的信念，我们的亡灵补习班，我们的战斗系统理论，甚至刚刚开始进行的404工程……我不怕死，可我觉得，我留下来的意义更加重要。” 张团长和刘参谋沉默点头，表示这也是他们的想法。 “小乔，其实有时候，被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我们万一真的有什么，你，也请你今后，多帮忙了。”张团长后退一步，对乔西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男人铮铮铁骨，却每次都愿意在大义面前低头。 乔西忙避开，他在这个世界真的没做很么贡献，如何担得起张团长这份隆重，张团长却不管，鞠躬后才重新站直身体，对乔西道：“福娃，他应该还没和你说，也要跟着去。” 乔西一愣，扭头四处寻找那小胖子，才见到他和平平一块，坐在一颗大树的树枝上看着他们，见到乔西发现自己，福娃落下来在乔西面前，嘴巴一憋，弱弱地叫了一声“哥哥”。 “你自己决定的？”乔西蹲下身，缓声问道。 福娃点点头，胖胖的手臂指了指周围众多亡灵。“他们的阴气，都不如我，我觉得，我更重要，更应该参加。” 乔西静静看着福娃，隔了好一会后带着点欣慰地笑了，抬手帮福娃将小黄鸭发夹重新整理了一下位置后才温柔道：“好，哥哥支持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等你回来。” “而且，我也不放心大家，”说的是大家，福娃却特别手指向头上还挂着的平平。“我要给他补作业，不然他什么时候才能进中级班呀，哎。” “你给我滚啊！”平平在头上愤怒大吼。 突然一阵阴气涌动，打断了乔西和福娃的温馨时刻，乔西站起身，就看见一大群的亡灵从一处围墙穿墙而过，飘到了张团长他们身前。 “张松毅，久仰大名，我是姑山市老城区的管理，得知你们要做的事情，我带着自愿参加的都过来了。”为首的亡灵是个三十多岁，看起来十分清秀，还穿着长衫的男子，走到张团长面前双手抱拳道。“免贵姓周，当年还在天海做过皮草生意，您守护了仓库，拯救了多少天海市民，我也是受过您恩泽的。当年无法回报，如今也算是有了机会。” 张团长也潇洒拱手，语气却很慎重。“周兄能来参加，是张某的荣幸，但此次行动不知结局如何，或许会有魂飞魄散的可能，周兄和众位，是否知道其中凶险？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张团长说笑了。你们的亡灵辅导班在我们那边也落地推行了一段时间，自由和平等，也是我们最早推广的概念，如今过来的，全部都是通过自愿原则加入的，我们姑山人，也没有不懂人间大义的，就放心吧！” 姑山市的到来只是一个开始，随后一批批的亡灵从四方敢来。 “薛综林，携广陵十二万亡灵前来报道！” “丁凯，建康三百五十万亡灵前来报道！” “临安白宾宪……” “甬城……” “龙城……” “越州……” 亡灵之间也是没有实体的，不过平时出于尊重和约定俗成的规矩，基本不会有什么层叠在一起的情况，同时亡灵自身本体也会将阴气铸造屏障，用来和其他亡灵自检主动隔出距离，但今天这套约定俗成是不行了，广场上挤满了亡灵，层层叠叠，阴气浓郁到仿佛能实质性地在这篇区域凝结成阴气的河流，而这片保护建筑外，还似乎不断有亡灵加入。 “为什么建康的亡灵会这么多？”乔西低声问道。 “当年他们那座城市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这个世界的历史上都极其罕见，凶手手段之残忍，被屠杀者之众多，无不令人胆战心惊。那些都是冤死的亡灵啊，他们还没看见凶手低头认错，他们怎么能瞑目。”龟仙人沉声答道：“当年之惨烈，就连我这种出世之人，也不忍直视……” 说的好像你当时能在现场一样，乔西偏头看了眼摸着胡子表情严肃的龟仙人，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本以为他们不会来的，虽然他们可能是这儿附近最大的亡灵组织了，但是他们的仇怨是很明确有目标的，没想到如今为了人类的未来，他们居然也来了……”龟仙人不胜感慨，又给乔西指了其他几位领头的。“个人的恩怨承担不起重则，很少能有一个人的私仇足够怨恨到能成为一方鬼王的，你看他们这些，军人，革命先辈，义士……这些人活着为了名族大业，死后也扔坚守本心，人类能拥有他们，真的何其荣幸。” 晚上十点半，乔西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这一片不是保护建筑就是绿化，没有什么商业店铺，也没什么小区或者办公楼，原本到了晚上就比较安静，今晚尤其明显，抬头四顾，肉眼可见范围之内，站了大概十来分钟，一个人也没有。 龟仙人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应该和乔西一样，是为开始夜行做最后准备，见到乔西动作，不由笑道：“你要是担心有人，那应该不会，人有趋利避害本能，这种亡灵大量聚集的阴气之盛，基本上都会下意识绕道而行。” “你，担心吗？”乔西问道。 龟仙人点头，又摇头。“里头阴气之盛，老夫生平仅见，怕是丰都鬼城也不过如此。我……我查到的资料上手，地府开鬼门的地点其实也是随机的，会选择阴气最为浓密的地方，我觉得就现在这个程度，鬼门不开都没有天理。我只是担心，百鬼夜行是否还能感动天道规则，然后怎么走，走到哪儿，却都没有一点头绪……” “你担忧的问题，他们也都清楚的，但他们还是都来了，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然后陪伴他们到最后。”乔西看向头顶明月，今晚的月色很好，一轮满月高悬半空，仿佛也在祝愿人间美满。 “你不担心？不说别人，福娃也在里头呢！” “担心也没用，所以我更要让自己显得有把握。”乔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淡淡道：“不能让他们，反过来还未我们担心吧。” 两人没有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22点50分，龟仙人和乔西返回了仓库内。此时仓库内聚集的亡灵们已经自动排列了队伍，就见中间是天海市本地的亡灵集团，左边以建康那个省份的为主，右边则都是临安那个省份的。 比较显著不同的，是临安那边不管来自哪个城市都围拢在一块，显得非常团结，但建康那一边，却是整整齐齐分成了十三个小分队。 “他们，这是排练过的吗？队伍真整齐。”乔西感慨。 “呵，这十三太保哪一天能混成一团，才是奇怪。”龟仙人仿佛看透了一切，冷漠道。 乔西不懂什么意思，但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乔西感受到空气中无形的震荡，他心有所感回头，就看见仓库的半空中，出现了一道若有似无的，仿佛黑铁又好像巨石打造的，漆黑的，古朴的大门。 “鬼门……”不知是谁惊叹出声。 “真的是鬼门！” “鬼门！” “卧槽，居然真的开了！”乔西听见身边的龟仙人喃喃自语，忍不住回头奇怪得望向他。 大爷你自己心里这么没底气，你怎么有胆子策划这次行动的？ 龟仙人也察觉到了乔西的目光，尴尬得笑了下。“都是典籍上查到的资料，也只说子夜时分，阴气大盛之时，鬼门开，百鬼出，夜游而昼归，但怎么叫阴气大盛，它又没有一个度量单位，什么每毫升需要含多少毫升阴气，对吧，我也，也只能做个猜测和推算嘛……” 广场上聚集的亡灵，都因为这道突然出现的鬼门而陷入震惊、惊慌和担忧中，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并非只是简单一道门而已。 门缝中出现了一丝幽蓝色的光，随即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无形巨手，将这扇看起来简直顶天立地的巨门缓缓从内往外推开，浓黑色的阴气如同开闸的洪水从里头涌出，奔腾流淌，将这个世界之前仿佛被凝固住的阴气也给冲刷得流动起来。 随之一条古老的青石砖路，就在这缓缓流淌的阴气重，出现在众人，一众亡灵面前。 “阴阳路。”龟仙人缓缓低语道。“介于三界之外，连通人间地府，阴阳路，百鬼夜行的路。” 第53章 第 53 章 “砰”！ 一声枪响，压下现场所有嘈杂。 张团长收回配枪，飘上众人头顶，朗声道：“鬼门已开，时机已到！诸位！我等今日能重现百鬼夜行，张某在此写过大家了！如今鬼门开，若有还有尘缘未了的，可同刘小姐一起在这里等候消息，一分钟后，我们出发！” 亡灵之间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张团长落回地面，和那几位赶来协助的其他城市鬼王站在一处，但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用坚定的眼神对视，确认了彼此心中的决绝。 语声渐渐安静，最终静寂无声，没有一位亡灵离开他的队伍，所有人只是都沉默着，看着眼前这条突然出现的青石砖路。 这是一条凭空出现的路，说不上宽阔，就好像城市里的普通两车道，道路上弥漫着好像白纱一般的薄雾，两边是若隐若现的荒野，但这一切却又建立在现实之中，仓库前广场还在，仓库外面是浓郁的绿化树林，更远方圆月和现代化的建筑依然矗立，让眼前的这条青石砖路更加显得阴森和虚幻，而在白雾缭绕中，青石砖路更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谁都没有说话，但每个人，都默默挺直了脊梁，包括夹在队伍中的福娃、平平等孩子。 没有口令，也没有什么动员词，张团长默默得抬腿，往前一步，踏上了那条青石砖路，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紧跟着姑山的周先生，广陵的薛综林等平静得紧跟上在张团长的身后。 就像一道无形的指令，亡灵们一一默默跟随在前方亡灵的身后，走上阴阳路。 福娃在踏上阴阳路前，胖胖的身子有顿了顿，他似乎想回头，再看一眼他的哥哥，但最终没有，梗着脖子握着肉鼓鼓的小拳头，快步跟上了平平，只刘哥乔西一个坚毅又童稚的背影。 “我们也跟上吧。”乔西看向龟仙人问道。 谁知道龟仙人却神色肃穆得看向乔西。“不行，我没办法这么跟着。” 乔西：？ “此乃阴阳路，可以说只供亡灵行走，传说以前是阴差缉捕亡魂、鬼王出行和亡灵前往地府，反正，生灵是无法踏上这条路的。” 乔西：？？ “乔西啊，这边能踏上这条路的活人，应该只有你了，你体质特殊，放在以前，就是通阴人的人才啊，这也是唯一能通过阴阳路下地府的活人。” 乔西：？？？ “你也别慌，我建议你把手机定位开一下吧，虽然阴阳路模糊了现实和虚幻的界限，摄像头也拍不出什么，但是我觉得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5G的穿透力，我可以通过定位紧跟着你们，你觉得怎么样？” 乔西：…… 乔西闭眼扶额，感情大爷您应该之前根本没想到阴阳路这回事吧，所以根本就没做相关安排是吧？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走上阴阳路，我是不是就从那些摄像头里头隐形了？” “理论上是这么说的，你或者可以理解为，这种浓郁的阴气造成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它能反射光线，类似于黑洞？反正人眼就会看不见，普通摄像头自然也没法窥视。对了你那夜校读倒这块，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不？”龟仙人比划着给乔西好一通解释，还有些担心乔西会不会没听懂。 乔西可以不用懂原理，他只需要确认不会被记录就行。于是退后两步，一抬手，萨托从虚空中一跃而出落在他和龟仙人中间，抖了抖并没有皮毛的身体。 龟仙人头一次见到这种白骨生物，惊讶的声音都变了调。“这、688！……不是，这种妖物……” “我的召唤物而已。” “那你这会把它召唤出来干什么？哎呀，难道你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异常？” 看起来龟仙人和九哥可能玩过同一款游戏， “你冷静，你要知道我们死灵法师，都是身娇体弱法术系，也不知道这条路要走多久，我只是找一个代步工具而已。” “那你的小电驴呢？” “上班一天了，停在外面充电。这条路不知道今晚要走多久，半途万一没电了，我还推着车走？” 龟仙人深觉有理。乔西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目前在阴阳路周围也还是信号不错的，两人先抓紧时间互相加了微信好友，随后打开实时定位系统分享，乔西侧身坐上萨托的背，对龟仙人挥了挥手。 “希望今晚科技战胜玄学，5G信号保持畅通。” “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的404已经搭建成功，你们应该就不会再有这种烦恼。”留下来的刘敏虽然关注的重点在行进的亡灵大军上，但乔西和龟仙人的动静也不小，自然注意到这里。 “但是你们亡灵使用的网络，我们活人怎么加入？”乔西疑惑道。 刘敏沉默半响，沉痛点头。“是的，我没有考虑到像你和老头这样能沟通阴阳的人，看来这个网络的基础构造还要再做调整。” 这种宏图大业还是之后再考虑吧，乔西不再单个，拍了拍萨托的巨大头颅，白骨狗如同一道银白色的闪电般也冲上了这条诡异的阴阳路。 白骨狗太特殊了，它擦着一众行进的亡灵往前跑，让不少亡灵都不由自主得抬头多看了几眼，但今晚诡异的事情太多了，连亡灵们都有些内心麻木。 不就是一只只有白骨的巨大的狗嘛，他们还是鬼呢。 福娃作为天海市的阴气大户，走在队伍的偏前位置，乔西一路看见了邓奶奶，九哥还有一些熟悉的大兵，最终萨托放慢脚步，跟在福娃的身旁。 福娃抬头看向一人一狗，咧嘴笑了，但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前方。 队伍的最前面，是张团长坚毅的背影。 乔西明白福娃的意思，也对他微微笑了一下，随后让萨托继续前进，直到走在队伍最前沿。 此时从周围的环境看，他们已经走出了仓库范围，然后，出现了岔路。这不是一条笔直的通道，阴阳路，就像龟仙人所说，那曾经是地府和人间，被亡灵和地府工作人员用来行走的特殊通道，所以它四通八达，岔路众多。 乔西还没询问准备往哪一条路走，就见走在张团长身后到达刘参谋和小何已经上前，两人左右观察了一下后，指向同一个方向，那是看上去比较宽阔的主路之一。 外界现实的世界和这条路之间总带着一种若隐若现，但能看见，这条路和现实中城市的主干道是交叠的，只是奇怪的是，这条城市的主干道是八车道，非常宽敞，而阴阳路最初乔西看见的时候只有两车道那么大小，不知什么时候，却完美和主干道融合成了一样宽度。 刘参谋和小何警官，这两头针对天海市城市的变迁和对应阶段的主要道路都做过一番研究，而且这个时候，张团长也没有什么犹豫的必要，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就继续前进。 阴阳路外，龟仙人站在已经显得空荡荡的仓库广场上，身后是被留下的刘敏和其余上百个亡灵，大部分都是这两年才出现的亡灵，只有几个和张团长他们差不多鬼龄的，都是被留下作为压阵的人物。 刘敏和龟仙人点了点头。“每年这个时候，人间多少有些混乱，不管是人还是亡灵，可能的确是受到了这种过于浓郁阴气的干扰……以前每年张团长都会在这个时候安排去巡街，今年这个事情看来要我来做了。我先去忙了，您自便。” 说完刘敏带着一众鬼就风风火火走了，龟仙人还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那扇巨大的鬼门虚影，当大门完全洞开后，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纯粹的虚无，但龟仙人看着看着，眼神变得深邃而悲伤。 他的影子里，脖颈处，一只小小的脑袋也探了出来，好像蛇一般向上挺着身子，细嫩尖利的声音在龟仙人耳边响起。“是爹爹的味道呀，真的是爹爹！” “不，那只是他们留下的意识而已，一道遵守天道法则的意志。” “你说，这次能成功吗？” “不知道，你明白的，现在秩序已经崩坏，不能按照以前的经验来判断了。而且我们没有经验，我们以前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都怪你……现在只能一点点做尝试……” 那小脑袋仿佛怒了，影子中那小小的头颅对着龟仙人耳朵的位置就是一口。“你这个懦弱的家伙，只会怪我！我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而且以前我说我们不入世的时候，你也一口就同意的呀！” “当时是什么时候！那我怎么还能知道会变成这样啊！”小脑袋的那一口应该有点狠，龟仙人捂着耳朵低吼出声，那一吼之后，自己却先泄了气。“水知道，现在会变成这样啊……” 那小脑袋也没了精神，蔫蔫地缩回了影子里。“希望这次你能靠谱一点吧……哎，真讨厌……” 龟仙人对着鬼门又发了会呆，才幽幽叹了口气，走过去骑上他的电动滑板车，又把手机定位开启，对了一下方向后，居然堂而皇之得从大门开了出去，也不知道那摄像头到底能不能拍到他。 阴阳路穿越阴阳，但龟仙人走的还是人间路，此时因为中元节的关系，大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减少许多，龟仙人似乎也不害怕让乔西遵纪守法的监控摄像头，简直可以说是横冲直撞，快速穿过大街小巷，很快和定位上乔西所在的位置重叠。 但此刻的街道上，什么都没有，除了阵阵带着凉意的秋风，他看不见任何，包括那条诡异的阴阳路，庞大的亡灵群体，还有乔西。 “感谢科技。”他低声喃喃道，低头再次确认了一下各自的位置，即便放大查看，两人也的确就处在同一条道路的同一方向。 “乔西！小乔！”他呼叫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反馈，而定位上，绿标还在往前进。 既然能有定位，那应该也还有信号，他刚想给乔西发个消息问问情况，定位就出现了延迟，还提示信号不稳定是否使用移动网络。 龟仙人：？？？ 难道我现在使用的不是移动网络？ 再一看，嗨呀，平时蹭网成了习惯，这儿附近的一家咖啡店他也光顾过，WIFI没关闭自动链接上了，结果这会倒是害他虚惊一场。 他关闭了网络，信号果然稳定了，但说真的，阴阳路到底能不能有稳定网络维持是未知的，毕竟按照传说来说，这条其实是介于现实和虚幻之间，阴间要是能有稳定5G网络，刘敏还要搞什么404，都蹭人间的不就行了？ 所以保险起见，他给乔西发了一条消息。“信号可能会不稳定，如果你那边看见或者碰到什么，及时消息，尽量保持通信。” 发完消息，他抬头四周张望，阴气环绕之下，无数的亡灵居然还在从四面八方涌来，从他的头上，身边，甚至穿过他的身体，义无反顾地闯入那虚幻之中，踏上那条阴阳路。 第54章 第 54 章 “百鬼夜行……这才是百鬼夜行……”龟仙人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明白，这才是百鬼夜行，那是亡灵在这一天的狂欢，是会受到本能驱使的，无法抗拒的诱惑。 在他查到的资料中曾说，当百鬼夜行开始，地府大开鬼门，亡灵会通过鬼门离开地府暂时回归人间，他们会通过阴阳路，在城市、荒野等各地游荡，最终又在鸡鸣前回归地府。 而在这段时间内，人世间的亡灵会自动加入这个群体，让百鬼也行的群体变得更为庞大，最终，这些阴气的凝结体带动了人间因为天道规则凝脂的阴气，所有阴气开始流动，跟随亡灵回归地府，人间阴阳便能重新回归平衡。 一个又一个亡灵经过他，又在他眼前消失。 龟仙人仗着自己有些本事，拉住一个看起来还慈眉善目的老头。“你们能看见阴阳路？” “什么路？就那个看起来模模糊糊的路？”那老头疑惑地看了眼龟仙人。“你这老头，我前几天还在步行街看见过你，摸人家小姑娘手来着，原来还真有几分本事啊。” 龟仙人这种时候也没空去试图洗白自己，只问道：“对，应该是一条青石砖路，你能看见它通往哪里吗？” 也不知道为社么，明明在仓库那的时候，龟仙人还是能看见那条阴阳路的，但现在却看不见了，因为龟仙人走的路看起来和乔西走的阴阳路不同，当他在不知道哪里穿街走过巷又重新和乔西他们出现在同一条主干道上的时候，他就没有办法见到这条阴阳路了，即便他能看见阴物也就见不到这条路，可是不仅有定位显示，他自己也明确地感受到那条阴阳路就在身边，或许浩浩荡荡的亡灵大军正穿过着他，或许那些从四处奔赴而来的亡灵加入到百鬼夜行后，正从他的身边经过。 那老头鬼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但又说道：“前面有岔路，哎呀，还是穿过房子的，通往哪里我就不好说咯。” 龟仙人心念如电，又问道：“你是受到什么感召才来的吗？” 那老头如同看傻子一样看了龟仙人一眼。“张团长有令，今晚天海市百鬼夜行，虽不知去路，但实为寻找天道法阵一线出路。我不知道什么是天道法阵，但我知道张团长在帮人民对抗怪物，他的话从来没错过，所以我就赶来了。我才死了一个多月，我别的不知道，但我知道怪物会害人，所以，谁打怪物，我就听谁的。” “我们这些新规没本事，补习班都没资格上，但说能参加的都来，我特地叫了几个新朋友一起，你看，这不就晚了吗！” 老头突然似乎发现了什么，忙甩开龟仙人的手，快步往前冲去。“那条路变淡了！我不给你说了，路要断了！” 看来这条阴阳路即便面对的是亡灵，也会慢慢消失，自己目前能跟踪的只有乔西的定位了。 就在这个时候，龟仙人发现乔西的定位，居然直接穿过了眼前的十字路口后，又进入了街对面的那栋大型百货商场，但是那栋大楼分明已经过了营业时间，都关闭着。 “不愧是阴阳路，跨越阴阳，穿越生死……”龟仙人低头看看手机定位，又抬头看看漆黑的商场，低声喃喃，随即重新坐上小滑板车，绕过商场所在范围，继续追了上去。 乔西感觉自己在走一条非常魔幻的道路，两边是若隐若现的现代建筑，脚下是古老的青石砖路，很像网上看见的那种古镇的宣传图。他坐在萨托的背上，因为萨托身形巨大，他能看见的范围更广，他看见了无数的亡灵从四周突然初出现，沉默地汇入这条奔腾的亡灵大军中，他们身上或许有闪烁点点的金光，或许全是纯黑，但融汇入亡灵中后，除了偶尔几个还和周围的打了招呼外，都是沉默地跟着往前走。 “我们天海市来的可不比他们少，哈哈，我就说，我们天海市没有孬种！”张团长脚下不停，但一直左右在看周围，显得十分谨慎，但看见这些四面八方涌来的亡灵，忍不住哈哈大笑。“兄弟们跟我走！今天就算真去了地府，老子也要和阎罗王好好说说，凭什么我们要受那些苦痛！凭什么我们华国人当年要遭受那些欺辱！” 眼前又是几个岔口，这一次张团长甚至都没表示犹豫，自然而然地就朝着其中一条岔路走了上去。乔西看得分明，虽然路还是这条阴阳路，白雾弥漫中若隐若现的古代建筑外，那显得更加飘渺的现代建筑表示，他分明通过这条阴阳路，直接穿墙进入了一座商场中，两边都是金店的柜台，再远一点，乔西还看见了几个国外品牌的化妆品招牌。 这真的就是一个普通大型商场的一楼配置了，但很快，跟随这亡灵大军，乔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大街上。 其实从晚上十一点鬼门出现、他们踏上阴阳路，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几分钟，但当乔西再次走到外面的世界时，阴阳路给他的感觉又有些变化。 头上的圆月仿佛浸染过鲜血般，好像一颗黑暗中悬挂半空的血色眼珠，正盯着脚下这群在一条本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路上行走的这十几万亡灵。 路上的雾气更加浓郁，犹如白纱遮眼，乔西依稀只能看见脚下依然不属于这个时代甚至这个人间世界的青石板路，两边的风景更加模糊了，仿佛置身于荒野之中，迷迷蒙蒙，似有点点绿色的鬼火在飘曳，不时还能看见一团黑色雾气涌动而来，仿佛沉睡的远古凶兽蹒跚起身，但靠近了才发现，那也是前仆后继赶来的亡灵。 不过在若隐若现之间，乔西依然能看见远方城市的景色，多少让他能确定自己大概身处何处。对，在乔西现在的视觉中，他仿佛在一个鸡蛋的最内层，阴气凝聚成的白纱是蛋清组织，城市的夜景就是那层鸡蛋壳，遥远飘渺却又确实存在。 乔西的手机突然响了，龟仙人的信息他此刻才刚收到，显然信号并没有龟仙人希望的那么稳定，有了延迟，乔西本来是不知道的，但一看开启的定位自己的位置还在那个商场前的道路上，多少也有些猜到，忙给龟仙人大概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让他注意跟随。 萨托在这样的氛围里却显得十分自如，可能因为它本身也算是阴间生物的缘故，它非常自觉地载着乔西在队伍前后跑动，还会引导奔涌来的亡灵归队。 当然这种引导可能多少有一点属于它良好的自我感觉，大部分亡灵在看见这只体型巨大獠牙突出的白骨魔狗时候，多少是受到一点惊吓的，在看见魔狼背上那明显不是亡灵的人类时候，惊讶更甚，不过乔西在天海市的亡灵界也算出名人物，倒也没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又走了没多久，阴阳路突然出现了大拐弯，这让打头阵的张团长他们也都有些犹豫不定，毕竟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还是乔西，在观察了一番远方城市楼宇的外貌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里是SD公司的一个实验室所在，应该是设置的阴气屏障导致阴阳路被阻隔。” 张团长若有所思，但脚下不停，顺着路的方向继续行进。 在经过大拐弯的地方，乔西注意了一下，因为迷雾的关系，乔西的视野范围并不广，就是他差不多只能看见五排左右的身影，横向乔西评估不出，亡灵们挤得过于密集，他们仿佛都下意识的没有使用那层让自己保留独立空间的阴气屏障，一个个紧紧挨在一起，尤其是健康丁凯率领的那三百五十万亡魂，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让乔西想起网上曾经见到过的，那万人坑的照片。 他们的生辰各不相同，但他们很多人死在同意瞬间，仇恨让他们早已凝固成了一个整体，密不可分。 是啊，天道早就崩溃了，不然人间如何会有这等炼狱场景，那些侩子手，根本就是地府中逃出来的恶鬼，为祸人间。 乔西看不到稍远一些的地方，不过阴阳路整体很平坦，几乎就是一整条笔直的道路，就是岔口，也和人间的马路一般，如果不是没有红绿灯而且脚下是青石板，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这种情况下，SD公司附近这种大拐弯就显得特别突兀，而且走上拐弯的地方，乔西能清晰看见，靠近SD公司这一边的景色不是虚化的阴间，而是实实在在的现代大楼，乔西甚至因此评估出了这屏障的笼罩范围。 人类科技的力量和泰伦对元素掌控的完美结合，在这条诡异的阴阳路上让乔西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龟仙人之前已经说了，这条介于阴阳之间的通道，基础影像设备派不上用处，乔西这会还有点想拍几张照片，之后和泰伦共享这个世界的奇妙。 而乔西不知道的是，当他看着亡灵们悲壮的义无反顾为人类而踏上可能是一条不归路的时候，就在他的身侧，一墙之隔，这栋SD公司下方的实验室里，一群金发碧眼但被蒙着眼睛的壮汉，正在几个荷枪实弹的同样外国面孔的警察监视下，慢慢走进地底深处的那一间间特殊监护室，每一间房间进入四个人后，厚重的铁门就被关上锁死。 “特殊时期，这一批我们只能安排四十人入境。”一个西装革履的棕发中年人站在最外层的隔离门后，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和一旁的尹朗说道。“在华国要做这些很难，尹博士，乔斯阁下其实一直建议您可以去辛奇国，那边财阀对政权更得心应手，您的这种需求，在那边更方便实现。” 他顿了顿，饱含深意得看向尹朗。“您也知道，乔斯阁下在辛奇国经营多年，他对您也是信任有加，战利品，应该让更值得的人拥有。” 尹朗看着最后一扇铁门关闭，警察一一退出走廊，厚重的隔离门在眼前关闭后，才淡淡开口。“实验体不方便移动，而且这里的林教授非常……有用。请你转告乔斯阁下，我和他，永远是站在一起的，因为我……” “怎么会背叛他呢？” “抱歉，尹博士，是我僭越了。”叫做兰奇的棕发男人微微欠身后，重新站直，他的腰背非常挺直，仿佛一个军人，又像经过多年训练后的欧洲老管家。“那我就不打扰您的研究了，尹博士，预祝您早日获得成功。” 尹朗没有亲自去送兰奇，只是让助手孙思邈陪同兰奇先生离开。夏天的车库多少都是闷热的，但今天走在地下车库中，一行人都隐隐觉得有些阴冷。 “哦，降温了……你们国庆会放假吗，美丽的小姐，或许到时候，我们能有机会一起喝一杯咖啡？”兰奇对孙思邈笑得绅士又温柔，他虽然年过四十，但作为精英人群，保养得当，立体的五官配上得体的礼仪，让他在青年女性中充满魅力。 但是孙思邈却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拉拢的暗示，她已经在许多人脸上看见过这种饱含深意的微笑了。毕竟，如今她是伊朗博士的第一助手，作为全球首款，并且至今还是唯一的X病毒抑制剂主要研发人员的助手，她是各路人马心中拉拢和打探名单的首位。 毕竟她看起来很年轻，而且其实大家都知道，首款抑制剂的消息，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 “抱歉，项目进度非常赶，我们国庆中秋都不会放假。”她是很年轻，所以一脸的懵懂和真挚令人信服。“我相信SD公司，是不会不按照三倍工资来补偿的吧。” 楼上，一名警备人员叫住了匆匆走往实验室的尹朗。“尹博士，实验室的防护系统从十一点开始已经发出报警，原有功率已经无法达到防护作用，根据紧急条例，我们申请将功率再次调大。” 这个防护屏障是泰伦先生设置的，谁也不知道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据说每一个SD旗下的实验室都配有这套系统，并且泰伦先生制定了非常详细的指标参数和对应功率，并且备有专门的监控人员24小时值班。 是的，尹朗其实也不知道这套系统是用来做什么的，他还偷偷研究过，但很可惜，生物科学方面的天才也不是全能的，对此结果尹朗当时甚至还有些挫败感，他没有办法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天才的人，而那个人天生已经拥有了一切。 他明明已经生在罗马。 但此刻他却只能点头，因为他知道这个警备员其实并不是来咨询他的意见，而是告知，因为整个SD公司都在严密遵守泰伦定下的任何规则，此刻警备员只是来告诉他，防护屏障的功率会调整，让他注意可能会对实验造成的影响而已。 警备员一边用无线电通知另一名正坐在监护室的同伴，一边匆匆离去，尹朗对着他的背影暗暗咬牙。 “不要急……不要急……” “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最高点……” 作者已经物化可说，随缘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第 54 章 第55章 第 55 章 回到实验室的孙思邈，就听见尹朗在和林教授解释关于几分钟前防护警报突然莫名其妙开始报警，但实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攻击的情况，孙思邈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实验室里居然还有一个什么奇怪的防护屏障装置，但尹教授显然没想和他们解释更多，急匆匆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作为第一助理，孙思邈和林教授客气地打了招呼后，也跟了过去，推开门，就见到尹朗正在翻看链接那光启1号实验体的检测仪器，眼神若有所思。 如今的光启一号长得更大了一些，鱼缸都换大了一个尺寸，那个实验体在营养液中漂浮着，细长纤细的触手们顺着微微水流缓慢沉浮，像一只大型的水母。 它全身呈现有些透明的乳白色，包括它的本体，那颗原本该是人类的、如今异化变异成了光滑一坨的脑子。 那只有智慧的，会操纵其他怪物战斗的小怪物的脑子。 “尹博士，您发现什么了吗？”实验室的压力非常大，而且因为涉及商业和政府机关，内部的管控也比之前似乎更严密了一些，孙思邈没有再和刚进入实验室时候那般个性，她摘下了她的大耳机，盘起了她那头叛逆的粉色长发，她的眼睛也换成了黑框，整个人看起来乖巧了不少。 因为这个世界的天才，比她更为杰出的天才太多了，她曾经的骄傲自负，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磨灭了不少。 她并不是最特殊的人，如果在这种环境下，她没有办法去融入群体，她可能会被遣返回学校。 但作为孤儿又天生早慧的孩子，自卑和自负也是刻印在骨子里的，外貌可以改变，内心的野望是不会熄灭的，她迫切的想要成为实验室更重要的存在，而作为新人，她能做的，就是让尹朗对她更放心，更多的实验能让她一起参与。 甚至包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实验，比如刚才兰奇带来的那些人，和他们之后将要进行的实验。 “是的，你看，就在刚才，它的脑电波明显更加活跃……从23点37分16秒，到23点43分22秒……防护屏障是什么时候调整功率的？” 研究院对于数字都非常敏感，所以孙思邈立刻回答道：“按照时间来算，屏障调整的时间应该在23点42分左右，尹博士，需要我现在去调取警报开始的时间吗？” 尹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在看监控数据，他慢慢将记录往前翻阅，若有所思。“不，其实这几天，它的状态对比之前都活跃了一些，只是今天格外明显，你看这些数据波动……” “您知道屏障防护究竟针对什么吗？或许我们可以针对性地对光启一号进行刺激反应，增加它的活性和反馈？” “泰伦设置的，除了他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尹朗似乎很喜欢孙思邈的这种机灵，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不要浪费时间在溯源上了，趁着它现在的状态，提取原液吧，分开存储，另外备份名字。” “这个状态非常难得，多提取两份，单独存放到楼下的实验室……”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那些PAD，弯腰凑到孙思邈的耳边。“小孙，林教授不是我们自己人，你，敢不敢和我一起？人类进化的钥匙，可能就在我们的手中。” 孙思邈是真的有些不解，疑惑问道：“尹教授，我不明白，明明林教授这里关于利用死囚进行人体实验的申请也已经在进行了，为什么乔斯阁下那边还会特意瞒着大家，再偷偷运送一批外国人过来？” “傻孩子，因为林教授，不是SD公司自己的人。”尹朗重新站直，拿起PAD看起数据，语气中带了一点漫不经心。“这里太讲究虚伪的人道主义了，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确切的数据之前，他们的研究重点只是解药罢了，很多事情都会受限制。但乔斯阁下……他和我有着一些共同的目标。” “那泰伦先生这里……” "如果我们真的能改写人类进化法方向，即便是庞大的SD公司，也只能成为工具而已，科学，才是站在人类巅峰的金字塔的存在。" “而现在，一个改变人类、改变你自己命运的时候就在眼前，小孙，我相信你的野心，你的眼神我很熟悉，因为我也有。” “我们其实很相似，孤儿，天才，年少成名，没有背景只能依靠自己……还有，野心。” “不用试图解释什么，我们是同一类人。”尹朗侧身靠在实验桌上，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孙思邈的唇瓣上。“你在我面前无所遁形，你还年轻，但我相信你的潜力，所以我在邀请你加入。” “我相信你的选择，不会让我失望。” 培养杠中的光启一号缓缓上浮，乳白色的奶袋中似有蓝光闪烁，孙思邈看得真切，也知道那代表什么。 它在释放自己的脑电波。 0点，阴阳路上的乔西，明显感觉到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或许因为阴气的关系，从踏上阴阳路开始，乔西就觉得温度比现实世界应该是低了一些的，体感非常明显，不过倒也不至于让他感到不适。 笑话，他可是死灵法师，阴气就是暗元素，他甚至可以利用暗元素凝结成屏障，用魔法打败魔法。 几分钟前，浓雾中突然出现了一具奇怪的实体。 这事情本身就很奇怪，一条虚幻的道路上，一条理论上只有无形的亡灵才能通行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具有实体的尸首。 那具实体也很奇怪，他，或者它，拥有人类的身体，却长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身上穿着古代的官服。 或许因为浓雾的关系，它好像就是那么突然出现在退伍前方不远处，这种突如其来，让张团长他们赶紧停下，但人是有惯性的，尤其是麻木地跟随前方人行走很长时间后，走只是一种下意识。 由人变成的亡灵们似乎也延续了这种惯性，所以当钻杆团长几个领头的停下后，后面的亡灵还下意识地往前拥挤，瞬间队伍乱成一团。 幸好张团长他们军人出身，这次过来的亡灵里头也有不少以前参军的，在张团长的号令和自发维持秩序后，队伍重新恢复了平静。 乔西坐在萨托背上看的真切，他不知道曾经旧世界最恐怖的那片古战场上究竟飘荡着多少亡魂，但应该没有办法和眼前的这支队伍相比。 乔西也不知道曾经的百鬼夜行是怎样的盛景，但他相信，一定不会像眼前这般宏大，因为这些亡灵，是为了同一个目标，从天海市，从周边城市，从更远的地方汇聚而来。 哪怕他们全部拥挤在一起，层叠在一块，那队伍也庞大到让乔西没有办法看清队伍的尾端在哪里。 “这……看起来，像是鬼差？”因为不知道那看起来像是尸体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阴阳路又是这些百年来才出现的新鬼们没有踏足过的区域，加上中元节这个特殊时期，所以张团长谨慎的没有上前，远远查看后，刘参谋犹豫道。 “鬼差那可是地府公务人员，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还这种模样？而且地府和人间断联已快百年，难道，这还是百年前留下的？” “会不会是天道崩坏，它们回不去地府，只能徘徊在这条路上……你看它们有实体，怕不是饿死的吧？” “鬼差还能饿死？鬼差还要吃饭的吗？” 众亡灵讨论声不断，乔西骑着萨托跑到最前面，指着那尸体对张团长道：“情况不明，我过去看看。” “你小心些。” 乔西摆摆手，随即示意萨托上前。龟仙人的话他还记得，亡灵们的牺牲精神令他动容，这种时候，哪怕是这个世界传说中的阎王，若是阻止这次百鬼夜行，他也要斗上一斗。 走到那尸首身旁，乔西从萨托的背上跳下，直接将月神召唤成长柄镰刀造型后，用镰刀的刀尖戳了戳。 那实体顺着刀尖的拨弄反转过身体，但在下一瞬间它就原地化成了烟尘，烟尘顷刻间消散在浓雾间。 乔西：……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轻轻一戳，这种碰瓷他不承认的。 事出诡异，也不知道那些散开的烟尘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乔西谨慎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示意其他亡灵不要靠近，惟恐另生变故，却被萨托轻轻拱了一下。，见到乔西看过来，萨托用脚巴拉了两下，只见地面上居然还有一个不到一掌大小的瓷瓶。 说是瓷瓶，也可能是玉瓶，通体乳白色，和周围的浓雾几乎一个色调，滚在路边角落，乔西第一时间都没发现。 他将瓶子捡了起来，猜测应该是刚才那具尸体身上的，触手发现极为冰凉，一种熟悉的阴冷的感觉，乔西知道猜测这应该不属于人间的东西，正观察着，忽然又见到瓶身上隐隐闪烁出金色的光点，和刘伶、张团长身上的那种功德金光有些相似。 拥有功德金光的亡灵，基本都是生前做过大善事的，虽然目前看不出有什么用处，但之前听张团长他们解释过，在以前，有功德金光的亡灵在投胎的时候必定能重新投胎成人而不是畜生，并且基本上能保佑一生顺遂。 只是这么一个瓶子，为什么有功德金光？难道它其实是个亡灵，生前还做过好事？还是，做过好事的瓶子精？ 张团长他们见没有什么异状，又看见乔西好像从地上拿起了个什么，便让身后大部队继续原地等待，几个领头的走了上去。 乔西对这个世界毕竟不熟悉，这瓷瓶好像也没什么不详的感觉，便把瓷瓶递给了几位。 张团长接过，翻动着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刘参谋也扶着眼睛凑近看后摇头，却是建康的丁凯突然道：“这好像，是用人骨做的……” “什么垃圾玩意！”张团长一听就皱眉，瞪着手里的瓶子一脸厌恶。 丁凯却平静地把瓶子拿了过去，放在手心里仔细看了会，点头确认。“没错，人骨做的。这应该是个法器，而且这瓶子应该有些年代了，这样式，怕是至少要宋朝了吧。” 他见到张团长和其余几位一脸嫌弃的样子，解释道：“建康是几个朝代的古都，老东西多一点，我刚当鬼的那几年，城里还有几位老前辈，闲来没事走街串巷，也会说的多一点。” “以前的宗教对人骨做法器，虽然有忌讳，但也偶有出现，在一些宗教思想中，人骨法器更为神圣，普通人都不配这个资格。有些宗教里的得道高人，还会在临死前自愿将身体被制作成法器，对他们来说这还是在修行，用自身的法力去镇压世间邪魔，有大功德。但是渐渐的，人骨去做法器，就成了一些阶级统治者满足私欲的借口，才会出现那么多惨剧。” 第56章 第 56 章 乔西的旧世界也是有人骨制作的法器的，不过大多都是邪恶的法师……好吧，尤其是一些死灵法师，用人骨制作成法器，用来囚禁灵魂的，非常邪恶，这也是为什么在有些地方，死灵法师会被传说中操纵恶灵的存在的原因。 “这瓶子用的人骨，生前应该就是一个高僧。”丁凯重新将小瓶子递给张团长，示意他去感受。“有温润的感觉，不是邪物，估计还是比较贵重的法器。” 南徐的领头人过来看了两眼后，附和点头道：“和我们那供奉的舍利子给我的感觉，非常相似，这一定是为得道高僧的遗骨。” 一边说，一边后退一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他们说的是佛教，乔西也知道，这个是在整个世界上都有庞大数量的信徒，也是华国信仰人数最多的宗教之一，只是和道教一样，在天道崩坏后，其实佛教的真传也早已断代。 “但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刘参谋更加注重实际问题，他稍微看了两眼那瓶子后，便向乔西问道：“刚才那尸首，你看清了吗？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乔西摇摇头，有些羞愧。他刚才稍微看了两眼，和之前看见的差不多，只能用贫瘠的青面獠牙来形容，他想了想，尽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不是干尸，但我碰了一下就变成烟尘……不是干化碰碎，就是直接碎开了，和这些雾气融为一体。是也可能，就是直接成了浓雾。” “没准真的是鬼差，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死了……鬼差能说死了吗？”刘参谋作为知识分子，非常咬文嚼字，一下子似乎自己被自己绕进去了。 “人都没了，瓶子居然还在，果然是因为法器的关系吗？”张团长晃了晃瓶子。“重量不对吧，会不会里面还放了东西？” “以前亡灵不能长留人间，不详我们现在，只要还有执念不消地府之门就不会开启，据说那时候鬼差最多干的事情就是前往人间缉捕不愿入地府的亡魂。当时的亡灵听说鬼差出行，哪个不胆战心惊四下逃亡。”建康真的是六朝古都，丁凯见过和听说过的老故事可真不少，但真的很让人怀疑当年给他说这些的老鬼就是受害者之一。 其余几位也纷纷点头，看来多少也碰到过如此的前辈，但天海市情况有些特殊，一个是这座城市真正发展起来是在近代，老鬼本身就少，而且大多以农民和普通居民为多，比如刘伯，就算知道什么事情，也因为见识导致他们无法完全理解并且讲述。 而且张团长本身是个军人，他的大兵们也是，浑身充满着无所畏惧的干劲，他们只要有目标，就只会为这个目标冲锋。 现在他们的目标就是走完百鬼夜行，找到终点，或许是通往不知何处的鬼门，是直接走进地府，也可能找到能寻找天道重归秩序希望的天道法阵。 所以面对问题，他们只向解决问题。“这瓶子，会不会鬼差抓了亡灵就会关在里头，带回地府？” 这倒是真的很有可能，这鬼差为什么回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带着这么一个应该是高僧遗骨制作的法器。 “如果这里头真的还关着一个，也是前辈了，百年前的前辈啊，没准能知道什么？”张团长一边说道，一边环视一圈，见大家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索性摸到瓶口处，一把把瓶塞拔出。 最初的几秒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当众人还以为这是一个空瓶子的时候，突然一抹灰黑色的烟雾从瓶口像是带着重量一般淌下，落在地上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茶褐色立领军装，斜挎皮质腰带，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按在腰间的佩枪上，而那旁边还有一柄长剑。 他的眼神疯狂残忍，刚一睁开就狠狠看向眼前的众鬼，但比他更凶狠的却是张团长，人影才刚显形，就是一声怒吼。 “我X你X！” 随即拔枪就射，愤怒中凝结出的子弹真的比乔西卷头还大，在如此近距离下直接就在这鬼子亡灵的胸口处开了个花。 但可能大家都是亡灵的关系，这种阴气凝聚成的子弹并没有对那鬼子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侮辱性极大，他似乎没想到在他眼里懦弱又愚蠢的敌人居然敢向他攻击，微微一个愣神后，大叫一声“八嘎亚路”，一把抽出佩剑就往张团长劈来，谁料乔西动作更快，长柄镰刀往上微微一抬直接架住长刀。 “让开，你们是同类型，现在学的攻击对付不了他。” 而且怎么说呢，你们围的太近了，影响到了乔西的发挥。这种时候萨托作为战斗好伙伴就完全显示出了自己的默契，在那只鬼子瞪着敢阻拦自己而愤怒，一句粗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时候，直接对着鬼子的腰部就是一个猛甩头，把鬼子一个远抛出了鬼群，落到了更远一些的外层。 赶来帮忙的其他地方亡灵不知道，但张团长他们对乔西已经无比熟悉和信任，直接一挥手，和刘参谋一起回身退回亡灵大军前方，其余几人也不犹豫，跟着也回去了原位，转森时候却看见乔西基本已经占据了主动，都不用萨托，冲上去一脚揣在那鬼子腰腹，那鬼子躬身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到了他背后，跃身而起狠狠一脚揣在鬼子拱起的背上，让那傻X直接跪了个嘴啃泥，同时镰刀转瞬变为长刃，一把插入鬼子的后背，将这鬼子直接钉死在地上。 “我X……”不知道谁发了这么一句感慨，应该是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这小兄弟，这么狠？”临安的白宾宪是几位领头之中比较沉默的，这会也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作为亡灵大军中唯一参与并能上阴阳路的活人，乔西自然也是让这些领头的疑惑过，自然都找张团长打听过，当时听乔西的情况只觉得不凡，毕竟穿越这种事谁能想得到呢，但对张团长他们夸赞的战斗力多少也是听听而已。 现在还留在人间的亡灵，大部分都是当年那段战争岁月中出现的，自然能人异士也不少，自觉也是见过世面的…… 但这种世面还真没见过。 张团长却随便一摆手，不屑道：“这算得了什么，小鬼子根本不够他热身的。就问你们，谁能独战三头怪物不落下风的？里头可还有那头上了新闻的，能指挥其他怪物的家伙！” 所以当乔西一转头，只看见所有亡灵都对着他露出敬佩和震惊的表情。 乔西：？？？ 不、不至于吧？他好像还没做什么吧？ 乔西怎么知道，张团长又在给他争脸了。 “我觉得你们应该还有话要问，所以没杀。不过他的气息很混乱，和你们不同，是真正的恶灵。”乔西看向众人，坚定道：“绝对不能让他留下来，他会是祸害。” “留这种畜生做什么！这种玩意，老子活着的时候见一个杀一个，就算死也要带走几个！”张团长冷哼道，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被扎在地上还在扭动的鬼子，和他身后的那些亡魂一样，恨不得直接上去捅他个十七八次，但几位还是做大事的人，知道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是收拾了心情走上前。 “喂，你是谁？”张团长踹了那鬼子一脚，问道。 鬼子挣扎着抬头，依然一副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几个，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基本能猜得到，应该是骂的挺难听的。 “这傻叉不会都不懂咱们话吧？难道还要给他找个翻译？”建康曾经承受过最惨烈的灾难，那种痛楚，是每一个健康人无法原谅的仇恨，跟着也狠狠一脚踹上那鬼子的脑袋冷声道：“就杀了吧，乔先生，我听说你那是直接可以把亡灵都灰飞烟灭的吗？” 乔西点头，他本来就因为这鬼子亡灵可能还有什么用处，这才留了手，要知道消灭亡灵那可是他拿手的，来了这个世界至今没有展露的机会，这会一听居然还有些小激动。 连萨托都摇着尾巴凑了过来。 可能因为方才一切变故来的太快，那鬼子根本就没看见萨托，如今看见这么一条只有白骨却庞大的怪物靠近自己，要知道在他们文化中，这种白骨怪物代表的都是死亡，是能吞噬一切的邪恶，他一下子被吓得嗷嗷叫，嘴里也蹦出了不怎么流利口音极重的华语。 “不、不要过来！我说！我说！” “X，居然听得懂人话……”丁凯因为错失一个动手机会表示惋惜。 “我、我叫柳川小五郎，第18军团少佐，在建康被暗杀。” 那百万亡魂中多少都是丧命在这支军队中，一听见鬼子的话立刻变得暴躁，甚至让乔西觉得这阴阳路都扭曲了一下，幸好丁凯还算冷静，大喊了几句“安静”后，才勉强让现场重新归于平静。 说起来，进入阴阳路后，乔西发现这些亡灵都只能脚踏实地，他们是真正行走在这条路上的，也不知道这些漂浮了许久的亡灵突然重新用脚走路，会不会不习惯。 “这事情有点奇怪……”刘参谋突然出声，他今天一直挺安静的，可能因为各大领导人在，他这个副手不太适合越过大哥们发言，毕竟通过对付刘敏就能看出来，这位老哥也是老职业打工人了。“各位，应该都不曾见到过外国亡灵吧？” 好像还真是如此，就说天海市吧，乔西每天走街串巷，其实也见过不少亡灵的，天海市作为这么一个国际大都市，但亡灵的确都是华国人，但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今天刘参谋提到，他都没有发现，或许就因为过于平常，让人都发现不道奇怪。 “我们那是最早开港的，我听前辈们说，那是因为每个地方的地府都不同，好像哪些白人会去地狱……”甬城的领导叶碧玲是个女性，年纪看起来都快八十了，在以前那可是非常罕见。看起来非常温雅，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但也不对啊，鬼子好像和我们信的都是佛教吧，那些年鬼子在我们国土上死的也不少，但我们好像的确从来没见过。” “我们当然不应该在这里，伊邪那美命大神会引领我归家，是你们的鬼差绑架了我！”那小五郎听见众鬼议论，不忿的大叫道，被丁凯踹了一脚仍不罢休，这些鬼子当时在华国肆虐惯了，怎么看得起眼前这些华人，直到萨托一声咆哮，才吓得他噤声。 所所以这个鬼子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会让鬼差缉拿，并且还藏在这珍贵的法器内。 伊邪那美命，日本神道的黄泉之主。 勿忘国耻，第18军就是当年的侩子手部队之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6章 第 56 章 第57章 第 57 章 “真问不出来，就杀了吧。”乔西冷淡出主意，他倒是没有丁凯那么重的仇恨，说的还挺认真的。“龟仙人说过，百鬼夜行是有世间限制的，我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终点，在他身上浪费世间没必要。” 丁凯自然第一个拍手叫好，受过18军屠虐的几个城市领导默默点头，张团长他们自然也没什么阻止了理由，这事情差不多就这么定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那鬼子突然整张脸开始扭曲狰狞，跪趴在地上的身子猛地往上挣，居然差点挣脱开月神的钉刺，同时身体开始膨胀，肉眼可见的肿胀开，好像一个被疯狂打气的气球。 萨托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趴伏下身子对着那鬼子开始低吼。 “你们亡灵……这是……”乔西不确定地问道：“自曝？” 听说这群又傻又坏的玩意在当年战败时搞“玉碎”，没想到死了也能这么刚搞自爆？ 在旧世界，亡灵最后的大招就是自爆，就是将自身所有的暗元素凝聚成能量团后再快速炸开，产生的伤害视这亡灵自己本身的能力而定。而且这一招就如同它的名字，基本自爆完亡灵也就没了，所以不到最后那一刻，没有亡灵会选择这一招。 还是那句话，旧世界的亡灵虽然疯狂，但也不是傻子。 这个世界的亡灵也有这一招吗？ 百年来，虽然天道崩坏亡灵游荡人间，但好像也是有一些好处的，比如很多会对人类、对亡灵造成伤害的传说中的精灵神怪也都一起消失了，所以甚至可以说，这百年来对于亡灵们来说，最大的威胁，应该就是如今会对人类的未来、会对六道轮回基础造成根本伤害的X病毒。 所以自爆是什么？ 大部分亡灵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却是福娃和刘伯挤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也不知道这两个是真来提想法还是过来看热闹的，毕竟刘伯是出了名的吃瓜群众。 不对，刘伯是什么时候偷偷跑进来的？之前还一本正经说，自己还想再种几年西瓜，帮着如老张那种脱离时代的老鬼感受新时代，怎么转眼也跟来了？ “不是自爆，”刘伯一看脸色就变了，大叫道：“那是煞！团长小心，散开！快散开！” 虽然不知道其他城市如何，但刘伯在天海市已经是非常老资格的存在了，他一听立刻拉着几位往后跑，乔西却不躲避，而是挡在众鬼身前，抬手张开一道结界。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砰”一声，那已经膨胀到变形的鬼子突然整个炸开，却没有血肉模糊，只是变成了灰褐色的烟雾消散在半空中，就好像刚才的那鬼差一般。 但乔西眼疾手快，一手仍撑着防护罩防止意外，一手猛然抬起一抓，空气中居然有几缕黑色的雾气被抓到手中。 “这是……”乔西脸色立刻就变了，这是魔气，旧世界中所有从魔渊中出现的魔物，身上都会携带着这种气息，混乱、邪恶、贪婪，一切负面词汇都能去描绘它带给人的感觉。 传说魔渊是一个非常深的地洞，通往了地底最深处，那里是魔气汇聚的地方，是所有恶念的集合，所以那里源于出的怪物外貌千奇百怪，象征人类**的扭曲，那里的魔物凶残嗜血，象征人类的恶念。 但是，乔西一直以为那是自己老家的特产，怎么如今在这里也遇见了？ 正思考间，刘伯却跑到了不远处，探头一看便道：“对，这就是煞！坏东西，还会传染，沾着的人和亡灵，都会变坏！小乔，快丢了，丢了！” 乔西倒也不怕魔气，他这手上也有一层薄薄的屏障，避免不明物体和自己直接接触，毕竟他是实战派，这种基本的自我保护措施非常了解。 他就是，非常疑惑。“你们叫这个是，煞？” “对啊，凶神恶煞的煞。” “你以前还碰见过？” 刘伯摇摇头。“很少，但是，一般坏极了的身上，肯定有！” 在刘伯的解释下，乔西大概明白了他嘴里的煞究竟是什么。 那是比不属于亡灵也不属于人间的东西，它甚至没有实体，平时基本是看不到的。 刘伯是亲眼见过这种煞的，辫子国末年那会，天下大乱，官匪勾结残害乡里，其中更有一匪首，集结数十散勇，在天海市偏远郊区连续多次杀烧抢掠，甚至当时有地方，十村仅余数十人的惨剧。 哪些死去的村民不愿瞑目，躲避官差苦苦熬着，就想看那匪首下场。后来匪首落网，判处斩首，行刑当日众亡灵聚集，待那恶人头颅落地化为亡魂，立刻蜂拥而上，发誓要将其当场四分五裂魂飞魄散，便是还能入轮回也是残破魂魄，只能生生世世轮回畜生道，方能一解他们的怨恨。 谁知那恶人灵体被撕裂开后，就从里头冒出了一缕这种黑雾，距离最近的一个老妇被沾染上，当时混乱中也没人发现，直到那老妇人突然浑身抽搐着瘫倒在地。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这老人心愿已了，这就要自己去地府了，谁知道，就一转眼，那老妇自己又站了起来，但眼神疯狂，整张脸都扭曲了，就好像老庙里供着的恶鬼，原本弥漫浑身的黑色怨气更是张牙舞爪地就铺展开，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有两个同伴被她用怨气拉扯到身边，居然对着脖子就咬了下去，生生把体内阴气吸得一干二净。 幸好鬼差赶来，普通的还压制不住，直到来了一个队长，才将那妇人压制，随后就用一个容器将妇人整个收了进去。吃瓜群众刘伯不仅围观了事发全过程，当时是还差点被鬼差捕走，幸好当时因为那匪首聚集的亡灵太多，鬼差都没法一波带走，这才让刘伯还有今天能在这儿说话的机会。 一起逃窜的亡灵里头有老鬼，教了当时其实还算小鬼的刘伯不少东西，煞就是这老鬼告诉他的，据说古来有之，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就是是一种恶疾，包括人在内的活物和亡灵都会被传染上，一旦被感染就会性情大变，凶残嗜血，仿佛恶鬼。 活物如果被感染，就连死亡都无法消弭，因为这种煞影响的是灵魂本身。 那匪首应该也是被煞污染导致如此残虐，老鬼说如果不是现场亡魂聚集，这匪首成了亡灵，没准也会变成肆虐一方的恶鬼。 老鬼还说，其实很多传说的凶兽，就是煞感染了动物，佛教中的罗刹恶鬼，也是煞。 “这、这要是真这么凶险，我们怎么都没见过，没听说过？”甬城的老夫人疑惑道，在场另外几位也纷纷点头，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亡灵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 刘伯解释，这东西非常罕见，不管是活物还是亡灵都感受不到，只有亡灵灵体被消灭的瞬间，才会出现，而且逃跑很快，立刻就会消散在空气中。除了那匪首外，他后来也只见过一次，就是一个恶灵被鬼差缉捕时候突然炸开，为首的鬼差眼疾手快用一个奇怪的经幡将那几缕黑气给收了进去。 他也是因为爱看热闹，那么多年当亡灵也只见过这么两次事件，而且从天道崩坏、尤其是华国成立后，他甚至都再也没有听说过相关的事情，要知道他可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亡灵了。 众鬼听完，纷纷猜测，或许那什么小五郎的鬼子也是被感染了煞的恶鬼，虽然不知道那鬼差为何会越界缉捕一个外国亡灵，但应该就是在回地府的过程中滞留在了阴阳路。从这小五郎第18军的年代推算，很可能这倒霉的鬼差在回程路上遭到了天道崩坏，可能是找不到回地府的路了，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被滞留在阴阳路上。 更没想到的是，这百年来天海市的阴阳路就再没被打开过，可能他就是活生生被困死在了这里。 在张团长他们已经开始讨论鬼差是不是饿死的他又是吃什么的时候，乔西还在思考煞和魔气的问题。 如果煞真的就是魔气，这可完全不是小问题。旧世界的魔渊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不可考，似乎人类历史和对抗魔物史就没被分开过，从古至今的记录上关于魔物肆虐导致巨大的人类伤亡事件也比比皆是，甚至曾经发生过无数次浩大的对抗战争，乔西的导师也是为了对抗魔渊中爬出的魔龙而再也没有归来，乔西环游大陆的途中和魔物的战斗也是数不胜数，因为遭受魔物肆虐而几乎被屠戮殆尽的村庄甚至城池他都见过不少。 他对魔物会对一个世界造成的灾难后果，简直太了解了，即便刘伯说如今见不到煞了，但是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就可能还有残留。 老教宗曾说，魔物是消灭不干净的，哪怕将魔渊封闭，也还会有新的魔渊出现。 而且为什么，这个世界，也会有和旧世界同样的魔气？难道他和泰伦会出现在这里，都不是偶然吗？ 他本来还想问问龟仙人，但可惜，手机掏出来，这里依然信号稳定的没有，只能想着等出去后，可以和龟仙人问问是否了解，也一定要把这事和泰伦也说一下。 他有那么点预感，这件事情，或许很重要。 在他招呼了众亡灵继续前进的时候，他不知道，龟仙人人就在附近，而且因为代表乔西的那点信号就反复在周围绕圈，以为科技也救不了玄学可能就这样失去了乔西他们的方向已经焦急地把那保养得当的山羊须都拉断了好几根。 此时已经接近0点，按照以前说法，这已经是最凶的时辰，百鬼夜行路程中，鬼门出来的群鬼已经在城中游荡，更有城内滞留的亡灵会加入他们，最终顺着阴阳路一起重新回到地府。 但如今，龟仙人环顾四周，阴气虽然依然浓郁，但是亡灵的感觉却是真的少了许多，要知道天海市这种大城市，其实根本没法去想象这百年下来究竟这里能滞留多少亡灵，哪怕100个人过世后只会剩下一个，那也是个可怕的数字了。 但现在，龟仙人知道，大部分亡灵都已经接受张团长的号召，已经踏上了阴阳路。 真的令人动容，虽然自己可能也算不上纯粹的人，但是，一群亡灵为了一个拯救人类未来的可能前仆后继，让他也忍不住有点热血沸腾啊。 突然，信号开始移动了，顺着……龟仙人想骂街，怎么又穿楼了！还又是个大商场！整整一条街的那种！ 但龟仙人不敢迟疑，上了滑板车，大概查看了下地图后，风风火火追了上去。 就这时候，那小脑袋突然又冒了出来。 “我说，我们还要追多久？” “我怎么知道，我们都没经历过这事啊……” “可是，你这电动滑板车啊，要是没电了，我们怎么办？” 龟仙人：…… 第58章 第 58 章 华国接近0点，同一时间，意大利下午近5点。 圣卡洛家族的图书室门被敲响，金发碧眼的巳蛇轻轻敲了一下门后，等了一会，又敲了三下。 门打开，子鼠让巳蛇进内。 这栋小楼是泰伦的图书室，十几年前泰伦重新设计并改建，如果乔西有机会来这里，一定会发现和旧世界光明街教会的图书室简直一模一样，除了一楼中间，原本几排阅读的桌椅，现在被替换成了一个私人的阅读空间。 巳蛇不用子鼠引领就往里走。因为肤色关系，泰伦身边这十二个护卫，守旧的欧洲人都似乎更喜欢和巳蛇还有同样白人血统明显的申猴打交道，所以大多时候，这两人会留在欧美地区做管理。 不过，虽然不是一直待在泰伦身边，十二地支组的内部感情非常不错，还建有“小公主后援会”的微信群，时刻交流各种信息，或者八卦，包括并不限于泰伦少爷最近的喜好，工作上的交流，各种不切实际的绯闻等，最近群内热度最高的就是一个叫“乔西”的青年。 “少爷，华国的检测员刚才汇报，几个实验室的屏障检测数值都在报警，部分实验室已经拉响警报。然后总控台那边发现，拉响警报的几个实验室，在地图上观察，居然能连成一条线，好像有不明的力量在前进。”巳蛇走到单人沙发前，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小憩的泰伦低声汇报道。 泰伦没睁眼，只是嗯了一声，巳蛇和子鼠也没开口，隔了会，他才慢慢睁开眼睛，在沙发上坐正，子鼠忙给他添了柠檬水递上。 “乔西说，今天是华国的中元节。” 子鼠和巳蛇明白，这就是泰伦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作为得力手下，肯定不能让老板给自己解惑，巳蛇下意识看向明显华人血统的子鼠。 “一个传统节日，鬼节，传说这一天到地府的亡灵能回家，所以我们会烧纸啊，供饭啊这种方式做祭奠……”说到这里，子鼠和巳蛇都露出了一点恍然大悟的神色。 作为心腹，和尹朗这种聘请来的自然信任度完全不同，他们两人是知道一点防护罩原理的，这会立刻就大概明白了原因，真有大量阴气出现流动，导致屏障阈值飙升出现警报。 “我以为……鬼魂什么的，都是骗人的，阴气之类，也就是一种科学能量的表现罢了……”子鼠喃喃，满脸都是震惊。 “不，你也可以认为这只是正常的能量现象，或许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泰伦抿了一口水，随口道，毕竟对于看不见亡灵的正常人来说，相信科学会更好接受。“相关实验对象有异常情况记录吗？” “是的，报警的几个实验室大部分都出现了实验体行为异常的情况，它们似乎非常暴躁和攻击性。”巳蛇答道。 泰伦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绣着繁复花纹却不显得累赘的睡饱袖口。“这证明我的一些猜想没有错，之后可以继续这方面的研究。” 巳蛇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少爷，尹博士的实验室那边，除了警报相关报告外，没有其他异常数据提交，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泰伦没有停下手上动作，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用，伊朗博士或许有自己的考量。” 巳蛇和子鼠都低头不敢接话，当一个老板的嘴里，对自己的员工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基本就说明一个事情，老板不把你当成自己人了。 “少爷，一年的轮换期……”子鼠提议道。 SD公司为了尽量避免出现培养会影响公司整体发展的个人亲信，所以大部分高层都会每年做一个调动。 泰伦看了一眼腕表，起身往外走，晚宴的世间差不多了，哪怕是男性，也需要一些不失礼的妆造设计。听见子鼠的话，随便摆了摆手，脚下不停。“尹朗博士负责的实验室，目前是终点研究项目所在，需要保持一个结构稳定性，和实验室那边解释一下，人员尽量就不要变动了，我相信应该很快就能看见一些结果。” 子鼠和巳蛇在后头对视一眼，子鼠面无表情，眼睛里都是戏。他懂了，少爷这是准备孤立这个实验室相关人员，安抚并放任，别有心思的人或许能做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走在前方的泰伦下意识地拿出手机，依然什么消息都没有。他知道这会乔西在做什么，和亡灵们一起进行百鬼夜行，但是按照最近他们两人聊天的密度，乔西已经养成了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想法，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多少和他聊上一两句的，可现在，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半个小时前，他询问乔西情况怎样的记录上。 据他所知，天海市的5G完全覆盖，根本不可能出现网络连接不上的情况，所以小猫这是跑去了哪里？ 小猫跑去了哪里？跑去了一个阴阳交界的地方，华国学名，阴阳路。 这会乔西重新坐上了萨托的背上，继续跟着亡灵顺着阴阳路前进。 说真的萨托才是他最习惯的坐骑，毕竟旧世界里他们一起用这种方式走遍了几乎整个世界。萨托不需要充电，不怕被偷，随叫随到，战斗时候还能当个好帮手，一对比，小电驴简直就是个大垃圾，可惜唯一的缺点也是致命的，这个世界是个走科技树的世界。 乔西这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也是怕再有鬼差啊煞之类的东西出现，毕竟这里老传统断代的有些厉害，就算是刘伯这位专业吃瓜群众，也没法说自己就了解以前的种种。 福娃虽然当亡灵的时间比刘伯还早了几百年，但其实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沉睡，偶尔醒过来，因为语言不通和年龄太小，再加上性格原因，也只会去找刘伯，他知道的事情，怕还没有刘伯多。 也是这一次，乔西突然发现刘伯和福娃，尤其是刘伯，居然还是一座历史隐藏宝库。阴阳路和人间交叠处光影变化，除了最外出的城市夜景，中间是一直在变化重的虚化的荒野，但随着张团长他们的行进，荒野渐渐有了农田、农房等景色，这种人类痕迹的出现就很奇怪了，难道阴阳路上还有农夫？居民？ 根据城市夜景，乔西发现他们一直在天海市中穿行，基本已经从东南方向走向了西南方向，而刘伯却在见到变换中的哪些隐约的景色时，居然认出了一些曾经熟悉的东西，他会突然指着某处告诉乔西和张团长他们，这里以前是天海市的哪里，并且他还发现，这些人类的建筑，还不时一个时期的。 因此刘伯牵着福娃，福娃又拉着“好朋友”平平，一起也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众亡灵也刚知晓，这阴阳路不仅混淆了阴界和人间的分界线，还混淆了时间。 这阴阳路真是越走越有新发现。 突然，整条阴阳路的白雾开始涌动，仿佛路的远方有庞然大物起身站起，抖了抖巨大的身躯，让凝结不散的阴气产生了剧烈的震荡。 乔西警惕地让萨托停下，直接召唤出月神，谨慎地注视前方，却发现张团长率领着亡灵大军们从他身边继续往前，态度之坚决，让乔西想拦都没来得及。 “喂，前面……”乔西只能一边让萨托追上领头的，一边叫道，谁知道，张团长却一边走，一边回头，用冷静、坚决又虔诚的声音淡淡道：“没事，小乔，我们感受到了召唤，我们已经知道，终点在哪里了。是平衡……阴阳的平衡，或许，真的能是天道法阵！” 乔西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除了感慨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真的非常神奇、看着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亡灵从自己身边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他还能做什么？他只能重新赶到队伍的最前面，守护着他们前进。 在路旁，白雾缭绕间，有一团又一团火光亮起，不明亮，甚至有些微弱，但好像阴阳路上盛开出的指明灯，为走在路上的亡灵照亮前方，乔西不知道这是是那么，那是祭奠先人燃烧的纸钱，是活人对亡者的哀思，是祝愿，哪怕生死两别，也希望一路走好。 队伍中有些天海市的亡灵放慢了脚步，回头望向某个方向，或许，是感受到了亲人好友的祝福，生者情义，何以为报，唯有坚定的走下去，组寻找天道法阵，去寻找或许能改善病毒发作的，他们亡灵才能找到的希望。 雾气出现了缓缓的流动，顺着亡灵们行走的方向，好像凝滞的空气中出现了微风，吹动了不散的浓厚的阴气，让前方的路不再像之前那么什么都无法看清。 乔西看见远处出现了一栋房子，在白雾中却缠绕着黑气，一眼就能察觉出几分不详。那房屋很眼熟，乔西前不久刚去过，是林曼如的那栋小别墅。 整栋楼静悄悄的，二楼的那扇窗后依然亮着一盏灯，隐隐还能看见似乎一道倩影站在窗后。 这是至今为止，乔西唯一看见的，人间的建筑，想起林曼如的故事，乔西愈发觉得这栋楼应该还有古怪，不然为什么居然能出现在阴阳路上，说明它也同样混淆了两界的界限。但如今显然不是再次造访的好时机，乔西就想着，路过的时候多少靠近看两眼，或许在这条路上，这栋房子能展现出一些人间时候被隐藏的东西。 谁知道还没靠近，房门旁先亮起一盏绿色的灯火，却是管家老李提着灯静静站在了门口，弓着腰低着头却一声不吭，显然是表达着“勿扰”的意思。 张团长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放慢速度，昂首挺胸地从大门口带着所有亡灵经过，却在走远后，回头看了一眼。 乔西本以为，张团长多少也有些想要委托他以后去做的事情，却听他低声道：“老李那是让我们不要靠近，我感觉那栋房子，对我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甚至带了一点诱惑……小乔，你最好以后想办法再去一次，那里一定有什么古怪。” 乔西慎重点头。 张团长再次回头看了那栋小别墅一眼，什么也没再说。沉默着继续前进。 乔西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过了0点，他想起龟仙人曾说，子夜是指晚上的十一点，到第二天的凌晨1点，百鬼夜行正是在这两小时内进行的，而每天的0点，正是一天之中代表新老交替的时刻，中元节的百鬼夜行，虽然从晚上十一点就能开始，但真正的狂欢，显然应该是刚刚拉开帷幕，或许方才阴阳路上那阵莫名的气流波动、张团长他们突然出现的指引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天海市的城区范围也是比较宽广的，如果剩下的这一个小时还没走完，这条路会突然消失，大家一起瞬间回到现实吗？还是，这条路，会带着这些亡灵一起消失，他们会不会就像那个鬼差一样，被永远留在这条路上徘徊，直到下一次，再有百鬼夜行的时候？ “小公主后援会”最早出现在第四十九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8章 第 58 章 第59章 第 59 章 乔西的担忧，张团长却显得很有信心，他望着看不见尽头的青石路，神色肃穆。“我们走在一条通往正确的道路上，我们距离终点已经越来越近了，小乔，不要担心，方向是正确的。” 乔西心说大哥你冷静，我一点也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们好吗！ 从周围的景色来看，他们已经来到了天海市的市中心附近，这里是最老的城区，周围都是富有时代特色的石库门，但更里层便是新建的高层，古典与现代突兀却又和谐，每天晚上高楼似乎彻夜不熄的霓虹灯，和沿街保留着老风貌却通宵营业的酒吧、饭店，这就是一座城市的烟火气吧。 这里很多的马路除了翻修过路面外，基本保留了原来的走向和宽窄，阴阳路基本就顺着曾经市中心的主干道，行走在过去和现在、人间和冥界交融的世界中。 乔西看不见外面是否还像平时那样人流不息，但音乐是能看见沿街的各色店铺中不少今晚没有亮灯，零星还开着的，大多是酒吧或酒店的入口。 在乔西观察周围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张团长他们走的愈发坚定，步伐在慢慢加快。每个亡灵的脊背挺直，步伐渐渐变得整齐，仿佛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像一群虔诚的朝圣者，奔赴心目中的圣地。 走过了老城区，经过了市政府，穿过了藏品陈列的博物馆，乔西发现周围的阴气白雾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气流，顺着一个方向涌去，顺着去看，远处高架桥如同一条灰色巨物横跨阴阳路上方，因为若隐若现，反而更显得宏伟和壮丽。 平时这里即便晚上也是车水马龙鳞次栉比，夜色中形成一条游曳的灯火长龙，那是文明的象征，也是繁荣的象征，曾经被无数摄影师记录。 而现在，这条巨龙出现在阴阳路的上方，虽然之前也见到过，但，说实话乔西可以确定，绝对没有眼前的这一段带来的震撼大。 相隔距离虽然还远，但是，可以明显看出所有的阴气都是往那个方向而去，半空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白色的阴气围绕着漩涡的中心缓慢流动，好像天空中突然开了一个眼睛，或者一道贯通天地的口子。 乔西猜测，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强烈的气流，导致阴阳路上的阴气不稳定，才让人间的建筑变得清晰，风眼的存在打破了两界的屏障。 这神奇的一幕自然也落到了亡灵们的眼中，他们心目中更多的却是雀跃，激动，他们的感知比来自异世界的乔西更深刻，不要看那风眼漩涡好像多恐怖的异象，他们只感受到了平和，感觉到了平衡。 阳气和阴气在那里形成了完美的交融，之所以显出如此恐怖的异象，只是因为阴阳之气过于澎拜，那是吸引并汇聚着将周围所有的阴气和阳气都带动着流动的力量。 甚至强大一点的，比如张团长他们，甚至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种不同，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但只是看着那一团气流漩涡所在，他们就知道，目的地就在那里，天道也在那里。 天道法阵！ 如果这都不是，天海市哪里还会有这种可能！ 几乎所有亡灵们都加快了脚步，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冲动和醒悟，他们甚至明白他们之后要做什么，那道漩涡的风眼之下，会有另外一条道路，带领他们前往地府的路，他们将告别这种徘徊人间和地府之间的日子，前往他们亡灵本来就该去的地方，这就是天道规则。 这也是以前百鬼夜行的真正目的，在这一天给地府开一道门，让滞留人间的亡魂再次拥有一个选择正确道路的机会，要知道在天道崩坏之前，生者和亡者是明确分属两个世界的。 现在前往地府，代表着他们将无法回归人间，但是没有一个亡灵显得犹豫，即便大部分亡灵在人间，都还有些割舍不下的羁绊。 近了，更近了，甚至高架桥汇聚的中心，那根天海市传奇的标志，盘龙柱都已经隐隐可见，而天上那条气流漩涡的中心，似乎正是那根盘龙柱，缭绕的阴气盘旋流动，龙柱上雕刻的盘龙似乎也活了过来，正绕着柱子缓缓游动。 张团长似乎被惊呆了，他愣愣开口：“这就是天道法阵？我们居然，从来没有发现，天道法阵就在这里？” 每个城市，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都市怪谈，盘龙柱就是天海市最为出名且经久不衰让几代人津津乐道的怪谈了。 那还是天海市刚开始飞速发展的时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一个城市飞速发展的象征之一一定有高架，天海市的第一座高架，就这么基于规划开始建设。 最初一切都很顺利，但建设到这里附近的时候，却遇到了阻碍，高架桥的桥墩怎么都打不下去，甚至延误了工期。 作为基建狂魔，不提前完工都是给世界面子，怎么忍得了延误这么一回事，但明的暗的各种办法都想了，但桥柱还是打不下去，好容易打下去了，那么厚重的水泥墩，过一晚上就裂开，地下仿佛有庞然巨物，半夜懒懒拱了个背。 后来据说是请了天海市一座知名寺庙的老法师，亲自诵经祈福，并将九龙雕琢在桥柱之上，用龙威镇压，终将桥桩稳固，保证了高架的工期。 传说那法师回去后，就圆寂了。此事流传至今，岁不知真假，但有一点是确认的，整个天海市，惟有这么一座盘龙柱。 但是就在几乎所有亡灵都处在一种激动的状态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却弱弱但清晰的响了起来。“那个，不是我的家吗？” 亡灵们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张团长还下意识接了一句：“你这还市中心啊，好地方……你说啥？你住以前死在哪儿？这盘龙柱？” 福娃一脸认真，指着那方向解释道：“对啊，现在是高架，但以前这里是一条小河，他们要造一座桥，打不下去，就把我埋了。” 一边说，福娃胖乎乎的小脸也一脸疑惑地皱成了一团。“这里平时睡着可舒服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张团长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控制脸部表情的狰狞，一把把福娃整个直接抱起贴近。“你就是这儿的？这是天道法阵吧？这就是法阵吧！睡的舒服不就是因为平衡吗！你怎么从来都不说呢！” 真的，若不是张团长已经是个亡灵没有气息，怕唾沫星子能糊福娃一正脸。“你知道我们找了它多久！盘龙组啊！你一说我们肯定就能怀疑啊！你！你为什么不说啊！” 对比他的激动，福娃却无辜又委屈。“你们也从来没问过啊……” 真的，藏团长要是还能呼吸，估计这口气都回不过来，更气的是，福娃还真没说错。 亡灵之间不会去详细了解对方具体的死亡地点，除非你主动说，或者，是过于清晰。比如刘伶，她是上过新闻的英雄老师，清晰明确知道被撞死的具体位置，但是比如刘敏，基本熟悉一点的都知道她是加班猝死的，但具体哪个园区、哪个公司，甚至几楼，应该没有人知道清楚。 乔西还是因为泰伦和刘敏认识，才算知道刘敏所在什么公司。 刘伯是在村口自己的瓜田里给匪徒杀死的，那村子应该距离乔西的家不远，那也是刘伯自己大概说的，可是具体在哪儿，什么村，却都是不知道的。 但问题是，福娃，大家一直以为，他过世的地方和刘伯所在的村子应该非常近，第一那里原本就是远郊的村庄，水道众多，而且乡民大多愚昧，很多陋习在贫困年代会更加被奉为在最后的办法。 第二，则是因为福娃最初一直和刘伯一起出现，那自然让人下意识觉得，他们应该相隔不远，所以串门很正常……但如今这么一看，福娃你这串门，放在古代，都是直接跨跨省了啊！ “我睡了很多年，第一次醒来，碰见了刘伯，他还给我吃瓜，我找不到爹爹娘亲，家人都不见了，周围还都是看起来就很凶恶的鬼，那我就跟着刘伯了呀。”福娃这会已经被刘伶从张团长手中解救出来，但是显然也是要问个清楚的，小孩被一群领导人围在中间，看起来非常委屈和可怜，他绞着手指手指低声回答，说真的场面非常像小时候过年被一群亲戚围着问考试成绩的你。 福娃就像每一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都不好的努力的学渣，这一刻应该和平平有些感同身受，几位大佬见此，也没法再说什么，砖头去问家长了。“张团长，不是我们说你，就填海这盘龙柱，多出名啊，你们之前就一点没怀疑过？” 包邮区应该存有天道法阵，并且关于天道法阵的基础作用，和未来或许能起到阴阳平衡延缓阳气过盛、或许能放缓病毒在人体内变异速度的事情，周围几大城市都知道，哟其是据说最可能出现天道法阵的天海市找不到法阵后，其他周边城市的亡灵们也都纷纷在自家地盘上查找过，也是因为全部一无所获，又听说了龟仙人关于百鬼夜行的想法，，这才在昨天晚上赶来相助。 张团长和刘参谋也沉默了，他们怎么会没想到呢？这个问题问的可真是太犀利了。 刘参谋扶了扶眼镜，盯着不远处的那团巨大的气流漩涡半响，轻声道：“思维盲区。” “我们都陷入了一个思维盲区中，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是一些巨有明显特殊性质的地点，比如无法探查的区域、人口密集但亡灵稀少的地方，所以包括那座鬼屋、老宅或者风水上有些特殊的地方我们都去查看过，但我们下意识的觉得，应该是人口密集的区域。” “但是，盘龙柱，它虽然在市中心，但是它是高架桥啊，是不是下意识我们就会觉得，高架桥不是会停留的地方，所以亡灵不会出现？而且它只有一个都市怪谈一般的传说，但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什么诡异事件，甚至车祸都很少发生在这个路段，它太干净了，所以，直接都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即便它其实那么出名……” 虽然是个解释，但这个事实的本身还是挺让人羞愧的，刘参谋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又扶了扶镜架。 “其实和天海市亡灵的构成也有关系。”刘伶把福娃悄悄拉到了自己身后，才柔声道：“我们天海市的领头者的大多都是军人、知识分子，其实每个城市我觉得都是如此，没有经历过当年那种经历的，怨念或执念，我们没有那么深刻，但决策者属于过去，盘龙柱却是在近二十多年才出现的，何况好像张团长，或者年轻的小何警官他们，生前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会去注意这种怪按之类的，比起实际出现过怪事的地方，这种怪谈，肯定不会去优先考虑。” 但不管怎样去解释，大家如此劳师动众又悲壮慷慨的一次大规模集体行动，却发现目标就在眼皮子底下，还是都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有句世界名言，来都来了……那就过去看看吧，至少知道可能是法阵所在的具体地方，如果真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大家想办法离开，等过了中元节再来考察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