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宿命秋》 第1章 头发 南中高二提前开学了，因为这群倒霉孩子碰上了本校三年一次的套餐式分科。 学生们下午返校，轰轰烈烈地搬完教室，可怜住校生还得继续轰轰烈烈地搬宿舍。谢临不住校，此时搬完自己的课桌索性瘫在座位上看手机。 他自己选的座位靠窗，外头那条走廊是回男生宿舍的必经之路。这会儿周遭无差别都是哀嚎与抱怨声。 谢临本打算掏出耳机戴上，半开的窗户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臂精准地揪住了他的衣领，随之而来的还有封冬狂躁的吼声。 “我靠谢临我俩咋不在一个班啊？我服了那个倒霉熊段长咋安排的，你猜我跟谁一个宿舍？那个娘炮模特儿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谢临衣领的扣子本就摇摇欲坠，让这个汉子这么一扯瞬间崩开，路过的人以为要打架了，目光齐刷刷往这瞟。 谢临被看得头皮发麻，抬手劈开封冬。 “你脑子有病吗？人家对你做什么了吗？妄想症犯了吃点药吧你！”原本因为头发剪毁撞上开学的气，此时又上头了。 “我去你吃枪药了？”封冬缩回了手假模假样地搓了搓，再一看谢临不自在地撩头发，才想起来前几天他跟自己疯狂吐槽的啥笔理发师，虽然没有第一时间见证，但现在看来确实很惨烈。 “没事的小临砸，你这新发型卡建模，你卡的刚刚好，无需自卑嗷。”封冬尽量憋住笑，用力拍了拍谢临的后背以表安慰。 “有这时间你早搬完不用去面对面了，吃不吃饭啊你。”谢临没好气，收起手机起身往外走。 “卧槽你去哪儿别不等我啊，你吃外面记得帮我带一份啊！” 谢临头也没回，转身下楼去了。 封冬站在原地一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样子，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往反方向的男生宿舍走去了。 等到了宿舍门口，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谢临。非常简短的两句。 临：校外超市。 临：食堂。 此时谢临站在货架前，仔细看了很久才从中挑出两盒外包装看起来不那么粉嫩可爱少女心爆棚的创可贴。卡通绿色大眼仔。 ……早知道就多走两步路去药店买了。 不过他还是拿上了这两盒与他本人气质十分不相符的创可贴到收银台付款，另一只手还不停地在手机上打字。 任谁看都会觉得，哟，来帮女朋友挑东西还要报备的暖男一枚呀。 刚打好字的消息还没点击发送，身侧就被猛地一撞，谢临不爽地皱了皱眉，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原本应该在他手上的创可贴正向货架底下滑去。 谢临无语，无动作。 但听身旁的人着急地诶了一声，以极快地反应力蹲下把盒子勾住了，避免了一会儿要趴在地上打捞的糗事发生。 那人起身时带了点风，空气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像花香。 谢临的视线被跟前人占满，对面穿了一样的校服，两颗扣子扣得规规矩矩的，就差打个红领巾上去。 “抱歉。” 盛明齐起身第一眼就盯到了谢临别在校服校徽上的校卡，再抬眼就对视上了。 谢临回了声没事，接过盒子继续往收银台走，排队等待结账的过程中仍然低着头看手机。 外表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戏狂飙。 蓝眼睛在这可不常见啊，新来的国际交换生？那刘海不弄成微分碎盖可惜了啊，不扎眼睛么？男的也能，长得这么带劲么…… 盛明齐原地整理了一下岔开的额发，掩饰性地垂头看货架上的东西，余光却黏上排队的谢临的侧脸。那上面靠近酒窝的地方有一颗淡淡的小痣，不凑近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没认错，和小时候一样没变么。 谢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出了超市他掏出耳机戴上，疏离感扑面而来。得亏封冬不在，不然非指着他鼻子大喊装货。 没剪头发前的谢临一般会自恋而不自知地回答，硬帅罢了。但现在头发剪毁了，自恋都差点意思…… 到食堂后谢临去端了碗面，刚坐下没多久封冬就找来了。这家伙一身热气，不知道是流汗流的还是自己气的。 谢临低头吃着面没多问，这家伙暴脾气大嗓门各项buff叠满，又是在公共场合，搞不好分班第一天他俩会再次名传各处。 晚自习通知开班会，俩人吃晚饭一前一后走上了楼。 六班和九班在同一层，经过九班时封冬并没有往里走的意思，甚至抢在谢临前一步拐进六班后门，一下坐在了谢临位置上，给谢临看得莫名其妙的。 “你干嘛？起开，不然我告老师。”谢临一把揪住他后领使足了劲扯他。 刚才路过九班时谢临特地往里头看了一眼，封冬他们班显然排的是两人座。而那个被封冬喊娘炮模特的男生已经入座，低着头看上去也在争分夺秒地玩手机。 封冬现在整这一死出，谢临也大概猜出了他的新同桌是谁了。 封冬被勒得脖子都红了，仍稳稳当当地钉在椅子上，看来去健身练的是真家伙，之前谢临还嘲笑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小临砸你根本就不懂兄弟的感受！” 谢临确实不懂，他从小到大都对漂亮的东西更加赏识些。有谁会不喜欢好看的人呢？都是自己心里过不去罢了。 依稀记得初二升初三的那个暑假，情窦初开的封冬同学兴奋地向谢临分享了他的表白计划，据说暗恋了九年之久。其实是那所学校创办了从幼儿园到高中的三个部门，很多继续就读的学生不免在升学时重逢儿时玩伴。 封冬却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缘分，妙不可言呐！ 谢临小学二年级才转过来，对这种情况不大感冒。看了封冬拿来的照片，无可否认，对方确实是个白白净净的长发小男生。 是的，封冬这个钛合金直男暗恋了个男生整整九年。 “说起来你们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了吧……”谢临没忍住打趣道。 “算个屁啊！！” 封冬高昂粗犷的尾音刚落，紧接着就有一道极为严厉的声音跟上。 “封冬你是倒立着走过来的吗，6和9分不清了是吧？” 是封冬高一的班主任，分科分班后还是。 送走敢怒而不敢言的封冬同学，谢临觉得耳根都清静了不少，掏出耳机戴上并战术性地阖上后门。手机屏幕显示蓝牙还在连接中，班主任还没来，周围的嘈杂声断断续续。 谢临敏锐地捕捉到他耳侧有细微的推门声，还有风窜进来直往他背上吹。但当他转头去看时却没看到人。 再回头班主任就从前门进来了，吵闹声也随着这位新班主任扫视的目光平息了下来。谢临怕被扫到就把耳机摘了下来，这时空气中吹来一丝半缕的香味。 很……鼻熟？ 想写酷哥，但是每次写出来都能把我自己装到受不了[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头发 第2章 兄弟 早晨。 谢临踩点进班，新班主任站在前门门口看着他，这是不习惯他吊儿郎当的样呢，才开学第二天，往后的日子还长。谢临装没事人，拿出语文书开始早读。 新高一下午来报到，明天开始军训。高二课程在下午新增了一节自习课，然而还没到点，有的同学已然蓄势待发，谢临也伸着脖子往外张望。 他同桌是个自然熟，又见过几次他和封冬打闹的场景，直觉应该是个好人，于是搭话问道，“你也去冲饭？” 谢临回以一个疏离但不失礼貌的微笑，“找人。” 头顶的窗户被敲得哐哐响，班里瞬间安静下来，都齐刷刷往声源这看。 谢临不太自在地捋了捋头发，回头一看是封冬隔着窗户在跟他打手势，大致意思是他先回宿舍洗澡，让谢临帮他带校外的“那家炒面”。 开个窗说是会怎样…… 谢临有时候真的佩服封冬的社牛体质，班里几个之前跟他俩一个班的，纷纷笑骂封冬早退狗。 铃声骤然响起，周遭都是推拉桌椅发出的尖锐声响，还有地面被踩踏的闷响，欢叫声响彻楼层。 谢临撑着脑袋看窗外陆续奔跑而过的人群，看李子树树杈上刚刚停歇下来的鸟儿受惊飞起，听结伴同行的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听校园广播里徐徐图之的英文歌。 教室里很快恢复平静，像谢临这样不着急的走读生，有的则更愿意多留会儿把作业写了。 南中为了确保学生下了晚自习放学回家安全，严格规定走读生最晚留到九点五十分，而住校生到十点十分。 谢临习惯从第四组上方挂着的时钟看时间，即使他有带手表。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便抓起书包往外走。身后传来一声笔掉落在地上的脆响。 谢临下了楼径直往隔壁那栋走去，密密麻麻的人群自楼梯下到地面上散开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学校少招一点是会怎样…… 正想着，谢临突然觉得身侧有人在急速靠近他，刚扭头过去看，一张与他长得极为相似的脸已经冷不零丁地贴到他眼前。 “哎呀我的弟啊，好巧好久不见，哈哈。”谢临拍了拍谢寻的肩膀，勉强勾起唇角。臭小子要吓死你哥我么。 “哥，好久不见，”谢寻盯着他，严肃极了，“爸让你回家吃饭。” 谢临自动忽略后半句，从书包侧兜里掏出上次买的创可贴，塞到谢寻手里，嘱咐道，“你们军训可能要去爬山，到时候你小心点，哪里流血贴哪里，实在不行就打电话叫李叔接你回家。” 二人并没有寒暄多久，谢临转身离开时，谢寻没有再追上来，“小云很想你”，只不断重复从前劝说时说的话术。谢临仿佛免疫了一般，没有因此动容，但还是回过身朝谢寻挥了挥手。 “去吃饭吧。” 校外步行五分钟有一条美食街，附近学校里很多没去挤食堂的学生，一定会优先考虑的晚餐菜单。 封冬最爱吃其中的一家现炒炒面，名字就叫“那家炒面”，味道简直了，封冬给的最高评价就是，好吃到旁边死了个人都没发现的程度。 那时谢临坐在他边上，极力克制住了把面碗扣他头上的冲动。 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30分钟，谢临从书包里拎出打包袋。没在九班找到的封冬，果不其然在六班找到了。 他拖走了谢临的椅子，和之前的同班同学凑在一块组队开黑。 “我告你妈你偷手机。”谢临将打包袋塞到封冬眼前，封冬立马叽歪起来。 “哎别挡我视线等会儿震慑你来挨赛后啊！还有你扯的什么蛋，我请假了好吗！” 封冬伸出两根手指夹着班主任开的出行条在谢临眼前晃，炫耀的姿态在看到他心心念念的炒面时变得谄媚。 “我靠你咋知道我想吃这个很久了，小临砸离开你还有谁懂我的隐喻！”说完收起手机，带着打包袋挪到谢临桌前大快朵颐起来。 “封卷毛，敢吃到我桌上你死定了。”谢临扇了一下封冬的头发，懒得跟这中二病废话，“起开，我要拿书。” “嗯？你又不来晚自习，家里人回来了？”封冬之前去过谢临家，离这不远，但每次去都没看到谢临父母，实属凑巧。 但谢临没多说他也就没多问，只是这学期开学以后没再见他留过晚自习，身为好兄弟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滴。 “我留守儿童，恋家。” 虽然知道是在开玩笑，但封冬还是很义气地接下话茬，“没事，以后我妈就是你妈，我爸也是你爸。” 封冬甚至放下筷子起身拥抱了一下谢临的肩膀。 “别客气，都哥们。如果你能让我玩你的switch那我还愿意让你当我哥哥。” 疑似真实目的。 一旁其他人都快笑趴了，而谢临此刻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表情该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这集更是中二得没边了……… 封冬见谢临嫌恶似地扫了扫肩头，表情痛苦地转头走出门，还以为是自己没安慰到点上，于是三两口吃完面，将垃圾打包收拾好往角落里的垃圾桶一抛。 漂亮三分，yes！ 然后风风火火地追了出去。 6班里有些提前到班写作业学习的同学不免被这死动静吸引了注意。 盛明齐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长长的刘海几乎盖住了他的眼眸。 “诶同学，你也认识那两个？”他的同桌见他往谢临那边注意了挺久的，便好奇问道。 盛明齐被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才回答道，“认识，不熟。”随即转回脸，埋下头将答案填写完整。惜字如金。 说话咋不看着人呢。他同桌觉得奇怪还想继续问，却被自己的同伴拉走。 ……他你不知道么，我女朋友的小姐妹们都叫他阴郁刘海男…… ……跟三班那个厌世冰山男一起走的…… ……这俩跟那俩风格都不一样能熟到哪儿去？ ……… 校门口，封冬风风火火跟了谢临一路，从停车场取自行车再到保安亭交出行条出门。 谢临忍不住呛他，“你Gay里Gay气地跟着我干嘛？我不是你同桌。” 封冬果然受不了了，开始狂爆粗口，“我c了提他干嘛？！我就不想看到他才骗我爸给我请的假，我c了啊啊啊啊啊啊……” 难怪，封冬妈妈可是出了名的教子有方，谢临还纳闷他妈怎么允许的，原来是有个倒霉的父亲受骗了。 封冬收起失态，十分悲愤，伸出尔康手。 “小临砸，是兄弟就收留哥一晚。” 谢临懒得理他，面无表情地蹬开脚踏头也不回地往路上骑。 “哥！临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封冬在后面追，嗓门气破山河。 这个校园日常有参考我和我朋友的日常呀，最大区别就是我不是走读生[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兄弟 第3章 护身符 一来生二来熟三来直接当自己家。 封冬在玄关处换鞋时还拘谨着，观察到鞋柜里的拖鞋还像那上次来时那般毫无变化的排布，登时放飞自我。 “欸小临子，switch最近新上的那些联机游戏你买了吗？” 封冬十分自然地把手往电视机底下的抽屉里伸，翻出手柄，打开电视，连接电视，再顺手摁开一旁的电风扇对着自己吹。 一套行云流水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回的是自己家。 “没买，我玩单机，队友太蠢懒得骂。” 谢临将书包甩到沙发上，又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灌下肚里。 异于教室里的暖光灯和自然阳光，在室内冷白调的LED灯照映下，谢临的眸色尽显灰冷。 其实他五官立体，鼻梁高挺，静坐无表情时，眉眼低垂的样子倒像一件雕刻艺术品。就是不知是谁的缪斯。 “那你以后还咋带妹啊，你别除了那张脸就一无是处了好吗。” 封冬装作过来人教导新人似的，实际上他也只是个止步于暗恋的笨蛋小白，近期更是迷恋上健身，完全就是，杠铃支配大脑——脑袋不正常。 “你不是问我俩为什么没分在一个班么。” “昂？” “上学期期末考我的段排名是第150名。” 南中光是初中部就能在小升初里名声大噪，高中部虽略险另外两所公立重高，但也算一分钱一分货的优质私立学校，教学实力在那，自然吸引大量优秀学子报考，光是现在这个年段就有14个班级，约800人往上。学生成绩常按照ABCDE等级划分。 言意之下，谢临是刚好卡在了A等级的末尾。 三百名开外的封冬同学沉默了良久，才憋出一句听上去极度绝望痛苦的话。 “原来上次你去小黑吧，不是为了跟哥几个开黑，而是为了听网课是吗？” “那倒不是……” “够了！我不想听你狡辩！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 “再吵别玩。” “哦。” 世界终于安静了。 谢临收拾了一下这几天的厨余垃圾，又回到客厅，捞起书包进了房间。 封冬嫌单机玩的没劲，自掏腰包把所有联机游戏都下了，狠狠玩了个爽。 好不容易玩累了，就一头栽倒在谢临家的沙发上，伸个舒舒服服的懒腰，耳边突然蹭到个触感异于皮质的物件，吓得封冬猛地弹起。 定睛一看是个透明塑料软壳，里头包着个用布料缝制而成的小锦囊挂件。 谢临的？ 护身符？ 这个样式的不是只有去清水庙求才有的么。 这个庙好像在一个很有名的亲子景区内来着……… 谢临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封冬手里捏着个小玩意儿在发呆。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没等封冬反应，谢临已一把拿过放在手心里看。 “沙发啊，你自己从书包里甩出来的吧。” “哦。” 有一瞬间，封冬感觉到谢临情绪不对，但再一看他表情却毫无波澜。 谢临到阳台把上衣裤子塞进洗衣机里，一时间屋内没人再说话，只有机器工作的机械声和街上车辆的鸣笛声。 谢临干脆拉了个小凳坐在洗衣机旁边，边刷手机边等。 封冬则自己翻出一条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在屋里瞎转悠。 等到他也出来阳台，谢临抬头发现这家伙竟然不知从哪淘出盒酸奶在喝。 “过没过期啊你就敢喝？” “看过了新鲜的，你家里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 “……”谢临一时语塞，回怼“吃不死你。” 封冬当没听到，懒散地趴在护栏上眺望外头的风景。 随即他一指不远处一条灯火通明的小吃街说道：“诶那边有两个我们学校的在买烤冷面吃。” 想吃直说找啥借口。谢临把衣服取出来晾上悬空衣架。 “好像有一个是你们班的欸。” 关我鸟事，不认识。 “那个刘海特长的，今天戴了黑框眼镜的。” “哪个啊？” “……咳…那边，”封冬被谢临突然出声吓到，呛了一口，“现在坐在段七对面。” “段七是谁？” “段七是谁你不知道啊，你不是在年段群里吗？” “吵，退了。” 封冬听了差点扶墙，好兄弟长了一张交际花的脸，却玩高冷禁欲这一套。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妹子为了要泡谢临才来和封冬套近乎吗？ 真伤妹心！ 而这边完全不知道被人视奸了很久的二人——盛明齐和巧松吾，已经解决完烤冷面，正边聊天边往回学校的路。 “原来，年段第七的大学霸也会翘晚自习出来吃烧烤。”盛明齐开玩笑道。 “年段第七还被传言把人打进医院呢。”巧松吾将擦手纸丢进马路边的垃圾桶里，回头看盛明齐，“谢谢你的膏药，这顿请你了。” “客气。上次的事情，你在网吧的兼职还好吗？” “不好。”巧松吾回答得干脆。 “那钱？” “给了一千二。” “唉…”盛明齐叹了口气，回忆起那天，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父债子偿的戏码。 但生活不是演戏，也没有彩排。 “虽然是个黑吧，但老板心不是特别黑，”巧松吾说着展臂活动了一下肩胛骨，“居然只叫我以后别走他们那条道。”骨头摩擦发出一两声嘎嘣响。 这处当时被追债的扭了一把，他痛极了回身给那汉子当胸一踹，挣开后又三两步蹬上墙翻过，得以甩开那些人。 等到他跑得腿脚酸软，几乎喘不上气，不得不慢下来缓缓时，才发觉后背火辣辣地发着烫，和刺骨的疼痛。 盛明齐在一旁听着，竟从他语气中听出庆幸的成分来。天呐。 “你这几年都咋过过来的…” “打零工，奖学金。今早校长刚给我的。” 这哪够啊…… “下次他们再来追你，你就往我家小区跑，给门卫报门牌号就能进，你穿着校服不会被怀疑。”盛明齐一本正经地提着建议，巧松吾走在他身旁，但步伐比较缓慢一些，盛明齐就侧着脸说。 “还是不了，你会惹祸上身的。”巧松吾勾了勾嘴角，不知是在笑盛明齐的天真，还是自嘲倒霉。 “我们是朋友啊。”盛明齐抬起手将护身符挂件举到巧松吾眼前晃了晃，“你也有，不是么。” 那个小小的挂件巧松吾一直想在书包上找个地方挂着，但有次他取下来发现外层用来防尘的透明的塑料软壳不见了，应该是跑的时候勾到扯掉了，连着那个漂亮的中国结都有点松垮。巧松吾不会系中国结，不敢大力取拿，就偶尔挂一下再收起来。 “你是不是以后，再看到有这个挂件的都要去认识一下，去重燃一下旧情啊？你也，太天真了吧。”巧松吾这次笑咧了嘴。 盛明齐也跟着弯了弯眉眼，“那时候那么多人，不也就只有你和他把我当朋友么。” “人都是会变的，我和你和他都是普通人……”巧松吾顿了一下。 风，逆着吹过来的，把他和盛明齐的头发都吹乱了，头顶的树叶相互簇拥发出沙沙的响声，栽种在人行路边上的树，枝条点头似的向下晃动。 巧松吾伸手去抬，倒像是树枝亲自把树叶送到他手中。 “毕竟，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 这个就是文案里提到的小东西啦[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护身符 第4章 主角 谢临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周遭一片模糊，他找不到方向，迷茫地走了很久，直到他下意识抬头看天，却看见一湾蔚蓝的湖水压在他头顶。随即天旋地转，失重感包裹了他全身，而在头部快要没入水中时，谢临才猛地惊醒。 这是开学以来谢临第一次没有踩着点进班。 来督促早读的班主任颇为惊喜，刚想刷新对谢临吊儿郎当的初印象，结果这小子拿本英语书挡着嘴，有没有在读不知道，但那眼睛是一刻没停地到处瞟，扫视全班。 怎么不干脆到讲台上看…… 班里戴眼镜的不少，但盛明齐人好找，因为全班男生，或者说全年段的男生，恐怕都没人留这么长的刘海。谢临在第四组上方挂着时钟的正下方看到了他。他的后脑勺。 顺毛，那更应该弄微分碎盖了啊！ 许是谢临的视线太过强烈，盛明齐原本正着身子乖乖地读着，突然就往外侧了侧脑袋。 谢临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这里，因为在这家伙刘海的遮挡以及眼镜片反光的加持下，他的视线方向被阻断得完完整整。 是混血吗？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谢临收回视线，存疑但同时又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么偷看人家，居然才知道是自己班上的同学，连封冬这个大大咧咧的都能记住他，我怎么…… 联想使谢临的思绪如断线纸鸢，他忽然有些控制不住地将梦里那湾神秘无解的蓝湖与那日在超市里看到的他的蓝色虹膜杂糅。 奇怪。 好不容易熬完前两节课，终于要迎来了足足有20分钟的大课间，因为高一军训的缘故，跑操暂时取消了，意味着这个星期的大课间时间学生可以自行安排。 铃声刚一响班里就趴倒一大片。 谢临合上课本，静坐放空脑袋，现在他得在补觉和上厕所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有人在他身后轻轻拉动了后门门栓，谢临本来不在意这种动静的，但是现在班里十分安静，而他五感敏感，立马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丝存在感极强的气味。 香水？沐浴露？洗衣液？留香这么持久…… 封冬他们班大课间有固定活动——玩儿希沃白板。一般来说这时候的封冬不会因任何事动容的，但好兄弟谢临“邀请”他去厕所，他这么仗义的一个人，肯定…… “上厕所来七楼干嘛？”封冬跟在谢临身后，谢临则是头也不回地往楼梯上走。 “你，你不会是要抽烟吧？封冬一把拽住谢临。“我靠别搞我，我妈要是知道了她真的会弄死我再生一个的！”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没去选文科，”谢临白了他一眼，“闭嘴别出声。” 两人又往上走了半截台阶，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到天台上的场景，但在天台上的人看不到他们。 不过现在天台上不止一个人在，当然也不是什么告白现场或小情侣的幽会胜地。此时地上的烟头堆得都快有封冬桌上堆的书高风一吹来，站在楼梯下的人甚至还能闻到烟味。 盛明齐背对着楼梯口，怀里窝着一只小猫，一旁地上放着两个小铁碗，一个碗边缘残留了一点小肉糜，很明显是喂小猫用的，但现在这两个小碗里头都是碾碎的烟头。 一群人乌泱泱的成半包围的布局围着盛明齐，为首那个吐出一个烟圈，懒洋洋道：“这你的猫？它半夜跑到我抽屉里把我的东西咬坏了你知不知道，宠物惹的祸主人是不是应该来承担一下。” “钱我会赔，但是我看到你想拿烟头烫它。” “给它个教训啦，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这男的不是你们班的么，他怎么招惹上龙头的。”封冬立马听出了声音的主人，随即皱了皱眉。 他不太喜欢这个“龙头”，典型的暴发户宠小孩宠坏的，招人讨厌。 “我不需要你赔钱，”龙头走到盛明齐面前，抬起夹着烟的手去拨弄盛明齐的刘海，“看你文质彬彬的模样，估计也不会抽烟。以后帮哥几个跑腿，这事就一笔勾销。” 盛明齐呛得直咳嗽，后退了一步改为单手抱着猫，另一手护住头发。 “哎哟，躲什么呢，跟个小姑娘似的。”龙头笑得十分戏谑。男生的恶趣味大概就是源于小学时扯女生辫子获得的成就感，这会儿也是。 “留这么长头发干嘛，你到底是不是男生啊？还是以后要去做伪娘？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也跟着爆发出笑声。 盛明齐往后退，人群就往前压。 “龙头别欺人太甚，小临子要不我们……”“嘘。”封冬一看谢临动作，他早把手机挪到低矮的门槛后录音。而此时盛明齐如果再后退，他就会被门槛绊倒，而谢临他们也会被发现。 封冬朝谢临使了使眼神，谢临立马会意。等人再后退一步，他们就冲上去。 “李朝，走吧，铃声要响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了，“龙头”李朝回过身去，将烟屁股丢到地上，用鞋后跟碾了碾，人群停了逼近，盛明齐也止住了脚步。 “这不还有三分钟呢吗右哥，今天没兴致？” “突然有点烦，晚上再来，走吧。” “行吧，我这边处理点小事再走……” “我说，走。听不懂人话是么？” 这人说话气势凌人，人群开始动摇，零零散散的往另一边楼梯走去。李朝明显不服气却硬不过人家，最后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啧响，回头恶狠狠地指了指盛明齐和猫，“算你走运，给我等着。” 脚步声渐行渐远，盛明齐松了口气，小猫感知危险离去，挣扎着跳出怀抱，盛明齐走去将那两个小碗收拾干净。 变化来得突然，谢临甚至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去拿手机，手伸到一半，那猫突然蹦出来踩在上面，印出两个灰扑扑的爪印，瞪着滴溜圆的灰蓝色眼睛开始朝他们喵喵叫了起来。 喂，要被发现了！ 首先，小猫咪你很可爱眼睛长得也很漂亮，其次你那么脏的爪子就不要踩在别人的手机上了啊！ 谢临强大的心理防线临界了，他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怕脏和怕尴尬，此刻他甚至生出了要不先跑，手机算了重新买就是了的想法。再回头看到愣在原地的封冬，一副完全宕机了的模样，更崩溃了。 “走啊封卷毛，这个时候发什么呆？脑子真坏了？”谢临肘击他，封冬才如梦初醒般张了张嘴，一下没控制住嗓音，“我靠谢临！刚才的声音是那个nia……模特儿！” 谢临捂不住封冬的嘴，也拦不住盛明齐前来查看的脚步。 “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我，它，它踩我手机。” “喵。” 盛明齐看了看谢临，又看了看地上的小猫，原本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下来。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抱歉，它有点调皮，不是故意的。” 说着弯腰把手机捡起来，又从兜里翻出纸巾把手机前前后后沾上的灰尘擦干净，递给谢临。 “同学，我问你个事，”身后的封冬出声，“刚才那男的喊的右哥你认识么？” “不认识。” “噢。那有眼熟的么？” “没有。” “好吧。那有—呃！”封冬被肘二度，直接静音了。 “？” “这里，以后不要再来了，对小猫也不好，你还是把它领回家养吧。”谢临接过手机，也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铃声响起，大课间结束了，盛明齐暂时将小猫安置在六楼的空旷的平台，随即三人先后下了楼往班级里走。 封冬走得飞快，按照往常他一定会先演一出“我不想回班级回座位面对同桌”的戏，再磨磨蹭蹭地进班，然后因为上课迟到被科任老师赶出班级，在门口站一节课。但这会儿急的反倒像慢一步同桌就会被调走了一样。 不过谢临没功夫在意这呆子，眼下他最该反思的是他刚才的结巴。 太太太尴尬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临你的纸条。”同桌从旁接过一张叠的方正的小科作业纸，递过去时却久久不见身旁人的回应，扭头一看发现对方居然罕见地在自习课上走神！ “哦谢谢。”谢临立马回神，伸手接过，下意识要拆的动作一顿，转头补问了一句，“谁传来的？” “不知道，第四组那边过来的。” ……大概率不是情书。谢临这才放心拆开。 谢临同学你好，我叫盛明齐，很高兴认识你。刚才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有个唐突的请求，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希望你能帮忙收留小猫，你可以放心，它没有猫瘟和跳蚤，只是疫苗还差一针。我妈妈猫毛过敏所以我没办法收养它，今天知道我在天台养小猫的人除了那些人也只有你和你的朋友了。请允许我以同班同学的身份向寻求你的帮助。你拒绝也没关系的。谢谢！ 谢临看完一遍，指尖不自觉轻轻蹭过上面早已干涸的墨迹。 字迹，秀丽得像本人一样啊…… 纸条再次传回去后，谢临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或许是因为盛明齐那个浅浅的笑，又或许是因为……他善吧。 no 18 and under no smokering！！！[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主角 第5章 出场 我是小猫。我从出生起就待在这个四周围满高高的墙的地方。这里有好多树和灌木，夏天时我就喜欢在里面乱窜。这里白天有很多很多人，晚上则是有一个光束到处乱晃，有一次我追着那个光束玩，头顶就传来恐怖的喊声，我吓得跑走了。 白天妈妈不让我们出去，也不让我们到那些高大的，有很多房间的建筑里玩耍，只有到晚上我们才能跟着她进去，那里有很多食物，我通常这里咬一口那里咬一口，十分满足。用人的语言来讲就是，自助餐。 但是有一天妈妈不见了，我和哥哥姐姐们在灌木丛里等了好久好久她都不回来。我们饿了，非常的饿。我们第一次不听妈妈的话，进入了那些房间里，人叫它们教室。 人说的垃圾桶，我们能在里面找到人没啃干净的鸡骨头，这怎么能叫垃圾呢。 还有人用的课桌里，有个叫抽屉的洞，每个课桌的抽屉里的东西都不大一样，偶尔，我们也会从里面找到面包、饼干等等。 饱餐的同时，哥哥姐姐们也开始消失了。他们找到妈妈了？为什么我找不到？ 人放在椅子上的垫子，很软很暖和，我躺在上面仿佛妈妈还在的时候她把我们圈在怀里一样。 人来了，我跑了。人把我进入教室的通道，叫窗户的门，关上了。而自助餐，早就不复存在了。饿。 我在七楼天台晒太阳，我想睡觉应该就不会饿了吧。但是有人来了，我要被发现了！ 我看见人放下了两个盆，我闻到从来没有闻到过的美味。人走了。我等了好久，没有人再来。那我不客气了。 人来了，我躲着。人走了，我出来。 人又来了，我又躲着。人走了，我出来。 人还来，我还躲。人走了，我出来。 ………… 妈妈，人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妈妈，人想摸我，我同意了，他的手掌很温暖呢。 妈妈，人的眼睛是像你一样的蓝色。 妈妈，人跟我说，人的妈妈对我过敏，什么是过敏？ 妈妈，人带我离开了这里，说是带我去洗澡，我觉得我不是很脏呀。 妈妈，人又带我离开了，但居然是带我去打针！ 妈妈，人又给我吃好吃的了，想让你也吃。 妈妈，我还是没有找到你，但是找到了个好玩的东西。 妈妈，人好像因为我被欺负了。 妈妈，人又要带我离开这里了。 妈妈，原来人有蓝色眼睛的，还有灰色眼睛的，他们夸我的眼睛漂亮，那我也觉得他们的眼睛漂亮。 妈妈，人说我有家了，这里比我们之前的家小很多很多，但是自助餐又出现了，水也是干净的，我躺在软垫上睡觉，人没有驱赶我，我咬了一个长得很像老鼠的东西，人也没有驱赶我，我在缠了绳子的木棍上磨爪子，人还是没有驱赶我。人说，这些都是我的。 妈妈，我见到蓝眼睛的人时，他喜欢像小时候你给我舔毛那样，拿一个叫梳子的东西给我把打结的毛梳顺。 妈妈，我见到灰眼睛的人时，他喜欢像小时候我玩你的尾巴那样，拿我的尾巴当玩具，唉，那我只好陪他玩了。 妈妈，你和哥哥姐姐也快回家吧，家里很好很好。 ………… 周五下午放学，盛明齐跟谢临约好了一起送小猫去打最后一针疫苗。 观察时间过了后，小猫没出现什么异常现象就可以走了。盛明齐背上猫包走出宠物医院，谢临跟在他后面边走边看手机。 “再看就要撞玻璃上了。” 谢临闻言抬头，盛明齐已经站在门外，此时面对着他，一手撑住玻璃门，另一边的肩膀因为背着猫包被压低了一点。 “谢谢。”谢临收起手机，主动把猫包接了过来，“我来吧，这家伙可是长胖了四斤。” “看来你很照顾它了，”盛明齐递过肩带，转而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猫摁在网格面上的爪子，“它在家会闹吗？你家里人应该还不习惯吧。” “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家平时就我一个人，偶尔封冬来串门。这小东西挺乖的，至少没有出现我一觉醒来或者一开门看见它把猫砂弄得到处都是的情况。” “是么，其实我妈妈也不常在家，她喜欢到处旅游，我也保不准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帮我。” “你以后会来把它带走么？” “你要是不想养了，我随时来带走。” “那你可得多来看看它，免得领回去了它不认你，”谢临弯了弯嘴角。“它有名字么？” “嗯……有是有，但是不太正式，重新起吧，你觉得呢？” 把问题抛回来了啊。 谢临扭头对着不远处一个小吃摊抬了抬下巴，“叫三明治吧，刚好想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我去买，你等着。”盛明齐笑了，一手伸去扶眼镜框，另一手掏出手机往摊位走。 盛明齐本来打算上楼拿了书包就走的，手刚摸上门把手，门就被敲得哐哐响。 门开了。 “我靠小临子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一件你听了都会我靠一下的事情！”封冬嘴比人快，念完这么一句才发现眼前站的不是谢临。 我靠，敲错门了？ “封卷毛赔修门钱不然我搬家了啊。” 我靠，这死样除了是谢临还能有谁。 谢临从里头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盒酸奶。封冬有点感触了，准备伸手去接。 但那盒酸奶转了个方向，落到了给他开门的这个人的手里。连“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这句话也是看着那人说的。 WTF？不是哥们？？我不就是因为天天上课迟到被老师告家长然后我妈强制把我带回家上家教导致这周不能陪你吃饭，你居然这么快就忘本了？？？ “你好我是盛明齐，之前见过的。” “啊，哦哦，我叫封冬。好巧，你，你也来谢临家啊？”封冬有点懵了，两人啥时候处上的、咋好上的？他不就离开学校一周，怎滴改朝换代了啊？ 盛明齐被封冬一脸茫然的表情逗笑了，解释道，“我们约了一起带小猫去打疫苗，刚回来。” “啊？什么猫？谢临不是没养猫么？” 封冬话音刚落，沙发底下就窜出来个小黑影，一下跳上盛明齐的膝盖。 盛明齐伸手给它顺着毛从头摸到尾。小三明治日渐胆大，当众打起了咕噜声，一扫打针时的颓废样，舒舒服服地窝进盛明齐怀里任由他摸。 “哇趣——，这，我上次见它不是你养在天台的么？现在这是，你们一起养？” “嗯，算是吧。”盛明齐斟酌了一下，三明治住进谢临家时，猫粮猫窝猫砂猫砂盆这些基础设备是他提供的，后来谢临给它安置了猫爬架买了零食和逗猫棒。要说是一起养的，也没矛盾。 “你们是同班同学？” “嗯。” “同桌吗？” “不是。” “那你们是…” “封冬过来端碗！”谢临在厨房里喊了这么一声，强制打断二人对话。 谢临煮的十分简单的米粉汤，再下了点青菜和速冻饺子。 盛明齐吃饭习惯好，食不言寝不语的，谢临本来话就是少，封冬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三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吃着。 吃完了封冬被指使去刷碗，盛明齐自觉去收拾猫砂和三明治掉的猫毛，谢临则下楼丢垃圾。 拧巴的小猫需要会刷新的自助餐[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出场 第6章 小明 封冬性格大大咧咧，这会儿洗完碗就跟盛明齐聊上了。谢临进门时就看到两人并排盘腿坐在地上，封冬跃跃欲试地把手往电视柜子里伸，嘴上还念念有词。 “哎我叫你小明吧，顺口”“周末就是拿来放松的”“这游戏超好玩的我保证你玩儿一次就会爱上”“你别跟谢临玩儿跟我玩儿我不会骂你”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谢临哐一声关上门，封冬闻声回过头来笑着看他，“你还留着我藏在这儿的手柄呐，刚好两个，我跟小明先开了，你等下局吧。” “你妈刚才问我你是不是在这。” “哈哈哈，好冷的笑话呀小临子，你怎么可能有我妈微信……” “她说刘叔会在30分钟后到楼下，接你回家。” “也是没有必要为了赶我走特意去记我家司机的名字吧……” 谢临没有再说话，调出与封冬妈妈的聊天记录，一把抢过封冬手里的手柄紧接着把手机塞过去，随后十分自然地在盛明齐边上坐下。手柄在他手上被摁得咔哒咔哒响。 饶是盛明齐在一旁看戏都愣了一下。 “别分心，专注点，太早被KO了要挨我骂的。”谢临好像往他这边凑近了一点，说话声音无比清晰。头发丝应该是被风吹动了，蹭得盛明齐耳朵痒。 “别急，先观察它动向。” “你往前走，我补个刀再跟上。” “B键按完按X键就是二段跳，可以加深攻击伤害。” “三明治那个多春鱼猫草的猫条吃完了，再给它买点吧。” 盛明齐虽然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机，但学得快，熟练度慢慢跟了上来。谢临语气平和，甚至扯起了家常。而这边的封冬看完聊天记录后便一声不吭，把手机扔回谢临身上，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到阳台坐着，异常安静。 否则换在平时，谢临这种极度双标的发言让他听到，他铁定要指着谢临的鼻子大骂他装货。 许是盛明齐也察觉到了封冬的反常，主动提出暂停休息，谢临也玩够了，找出一根激光笔，说是锻炼三明治的反应能力，逗得三明治满屋子跑。 盛明齐看了看封冬孤寂的背影，又看了看谢临，犹豫着要不要去慰问一下这个新交的朋友，又怕未知全貌，乱踩人家雷。 “小明，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离家出走吗？”封冬突兀地问出声。 盛明齐被问住了，酌情回答道：“你可以跟你父母好好谈谈，沟通是桥梁。” 谢临在一旁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使坏把激光笔的光点移到封冬脚边，三明治蓄力一扑，给封冬吓得吱哇乱叫，从阳台蹦到沙发上，先前那股忧郁味散得一干二净。 “我靠吓死我了！谢临你脑子有问题啊！兄弟有难你坐观成败就算了还为虎作伥！小明你可不能和他深交！” 谢临无所谓封冬怎么骂他，这家伙少爷脾气上来时骂得更凶的都有过，“你进门前不是有重大消息要说么，现在可以说了，我和小明都好奇呢。” “你有什么烦恼就说出来么。”盛明齐附和道。 封冬左右一听，才想起来这茬，表情也变得更加复杂，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豁出去了一般，絮絮叨叨起来。 “小明你上次在天台遇到的那个右哥，叫荣右，是我同班同学，也是我同桌……我咋这么倒霉……我不喜欢他噢，我真的不喜欢他，我非常非常讨厌他。结果刚才我妈说人家指名道姓说认识我，非要我明天去跟他家吃饭。我这，在学校天天见回家了还要见，我烦呐……谢临你给我闭嘴我不需要你的安慰………小明你说那个荣右是不是故意的，我都没告老师他在天台抽烟，他倒好，跟我什么仇什么怨，我服了……” 封冬期期艾艾地讲着，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这么顶着个苦瓜脸缩在沙发角落里，莫名喜感。 “那你为什么讨厌他，他伤害你了吗，你可以跟我们倾诉或者跟你妈妈解释，都行。” “他，他………”这会儿轮到封冬被问住了。 谢临看准时机补刀，“我猜是伤害到了心吧，还是一刀砍进脑子里的那种，把人家当女生追了好久，现在你是耍上少爷脾气了，显得他脾气好还愿意说认识你。” “谢建党你再说你再说！换你你乐意？！”封冬心理防线压不住了，他承认一开始是他眼神不好使脑袋不够用，才一时被美貌模糊了性取向……男的怎么能跟男的……他封冬可是独子，老封家要是因为他在这绝后了，那老祖们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好吗！！！ 况且那家伙不也从来没跟他澄清过么，就这么纵容他一错再错……对，这是他的错，我的黑历史都怪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叔到了，下去吧封卷毛，今晚回去把头发吹直点，说不定人家明天看到了就反悔说认错了呢。” 说这话时谢临已经站到门口，为封冬开了门，盛明齐抱着猫也站在那儿，递了一个“兄弟你加油”的眼神给他。 这是什么一家三口送客即视角…… 不对。封冬被自己的脑补惊住了，甚至忘记回怼谢临。 小明是新交的朋友暂时还不清楚，而这个多年的发小谢临他能不清楚？多少萌妹子倾注真心写的情书都无法使他动容，更别说男的了。 嗐，自己吓自己。 封冬前脚刚走，谢临就关上了门，回头看到盛明齐还站在原地，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三明治的猫毛。 “在想封冬的事儿？”谢临问他。 盛明齐点了点头，“感觉他挺苦恼的，但他愿意说出来是好事，还算积极面对问题。希望他能亲自去说开吧，我觉得荣右应该是个挺好的人。” 听到后半句，谢临挑眉看向他，“封冬是个没心没肺的，也就这事惦记的最久。至于荣右……”谢临故意停在这句上。 低头专心顺毛的盛明齐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句，下意识用目光去寻找，没想到抬头便对上面前人深邃的眉眼。 之前额前修剪得不太均匀的碎发悉数长齐，浅浅地覆盖住那冷冽的眉峰处，卷翘的睫毛下掩护的那双灰瞳，总令盛明齐觉得能从里头的倒影看到过去。 彩色的记忆经不起时间的冲刷，流失掉的色彩，剩下的才是回忆的底色。 失神的一瞬，盛明齐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故意诈他呢。但怎么感觉今天，格外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谢临目的达到了，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接着说，“你还不知道的是，荣右小时候是童装模特，童星出身。而他父母都是公众人物，以他的家庭实力，不仅没去上专业学校只是走普通学校的艺考，还在学校抽烟被人目睹，这不是自断前程么？” “而且那天你也看到了，他明显是那群人的头。他这次是出面帮了你，但你怎么拿定他是善良还是不想惹事？” 盛明齐就静静地听着，没再说话 。这也让谢临歪打正着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盛明齐发呆或神游想事情时会无意识地注视前方。 但这么长的刘海，究竟是想用来遮住自己的视线，还是用来挡住别人的视线。 好好奇。 谢临这么想着，竟有些控制不住地朝这位眼眸里装载着世上最平静最微小的蔚蓝湖泊，却不愿昭告众人的谦虚者伸出了试探藤条。还未触底，湖底波纹动荡，湖的主人回来了。 “嗯？我眼镜上沾东西了吗？”盛明齐抬手扶了一下眼镜，谢临闻声如梦初醒，手腕一转改去挠窝在他臂弯里的三明治的下巴。 小猫从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轰轰作响，贴在盛明齐的胸膛处，让他对心跳加速失去了判断。 “猫毛沾上边了，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埋着它肚子吸它的？”谢临曲起指头点了点三明治毛茸茸的小脑袋 “对啊，它肚子很软的。小母猫爱干净，也不脏。” 盛明齐说完再看谢临表情，才意识到这跟一个很能吃辣的人对另一个完全不能吃辣的人说这东西一点都不辣是一个性质的。哈哈。 “放下它去洗洗眼镜吧，老抱它，慈母多败儿。” “我是慈母那你是什么，严父？你别趁我不在偷偷虐待它。”盛明齐笑了笑，往厨房走去，谢临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厨房。 “我虐待它它体检还能长胖四斤。” “那你照顾得很好喽，我替三明治说谢谢你。”盛明齐摘下眼镜，挤了点洗洁精搓出泡沫后，轻轻涂抹在镜片上，最后再用清水冲洗干净。 “小明。” “嗯？” “小明。” “说。”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问吧。” “……算了，突然不想问了。你，是坐公交回家还是打车回家，过会儿好像是最后一班公交了。” 盛明齐没有回头看谢临，径直走出厨房到餐桌上抽了张纸，一点一点蘸干镜面上的水珠。重新戴上后他似乎是整理了一番刘海才回过头来。 “谢谢提醒。” 拉拉又扯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小明 第7章 草莓 谢临到底还是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可梦境里的一切又仿佛是催促着、引诱着他去探寻。 但答案很明显，留长的刘海和刻意的黑框眼镜，不就为了遮盖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么。可为什么偏偏只让他一个人知道？考验他诚信交友的能力吗？有意思。 谢临又做梦了，但这次却记得不清楚，他仰躺在床盯着天花板回神的时候，三明治进门来跳上被单，一屁股墩子坐在他胸口上喵喵叫着。 “饿了？”谢临伸手挠它下巴。 不然呢？叫你起来重睡啊？ “别动，给你拍张照。”谢临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三明治跟真听懂了似的，乖乖趴下，甩着尾巴等。 起初谢临怎么调整角度都不太满意，干脆一拉广角，一顿咔嚓，然后从几乎一模一样的20张照片中精挑细选一张出来，原图上传到朋友圈，文案是很简短的四个字：叫醒服务。 很快收获到第一条评论与点赞。 Q：可爱。 谢临满意了，心情舒畅地起床去给可爱的三明治添猫粮。 城北大酒店第七层被包场，封冬跟着父母打完招呼，就自个儿溜达去了。但这种聚会最大的特点就是，没得坐…… 封冬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穿着体体面面的小西服，最后只是找服务员要了块草莓蛋糕端着吃，莫名喜感。 这次的主办方是荣家，说白了就是各家族拉拢势力与利益的交流会，少爷小姐们的社交轰趴。 封冬小时候参加的还少么，要说这里的同龄人一个都不认识真太假了，聊不来，顶多碰面时不尴不尬地点个头意思一下得了。 那么这个时候就有人要问了，少爷少爷，你有没有想过你跟他们聊不来的原因，是你没有上国际学校每天早早放学然后花点小钱约朋友打高尔夫坐游轮玩赛车蹦极跳伞之类的“贵族”游戏，没事再晒个朋友圈文案写：我不需要很多钱但我需要很多爱，接着转身花天酒地胡搞乱搞励志夺得○圈太子爷的称号。 哇塞，那比上门快递先到达的就会是他爸妈的男女混合双打了。 封冬回味了一会儿咽下的最后一口奶油，想着想着就又去端了一块草莓蛋糕，刚要下叉，就感觉裤腿被轻轻扯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小声软软糯糯的“哥哥”。 封冬愣了一下，低头去看。 嚯，一个才到他大腿高的宝宝，扎着两个可可爱爱的小羊角辫，穿着粉嘟嘟的蓬蓬裙，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蛋糕。 “我也想吃草莓蛋糕……” 封冬将自己的叉子换到另一手拿，取了一根新的小叉子蹲下与这个想吃草莓蛋糕的“小草莓蛋糕”平视。 “你回答哥哥一个问题，哥哥就给你吃好不好。” 小女孩点了点头，情绪还算稳定。 “你叫什么名字呀？”封冬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这话时嘴角压不住地上翘。这小孩真的有点太像……… “……小云宝贝。” “全名，宝贝。哥哥姓封，叫封冬，你姓什么呢？” “谢云……封冬哥哥我想要吃蛋糕！”小姑娘有点急眼了，声音大了些，眼眶还有些湿漉漉的，两个小拳头攥在身旁。 “好好好，给小云宝贝，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拿。”封冬把小叉子递到小孩手里，另一手继续托着蛋糕盘子。小孩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小女孩版的赏味期谢临，五官真的好像，而且连姓氏都那么凑巧……不行，是时候骚扰一下小临子了。 此时谢临正摁着三明治给它滴外驱虫药，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三明治立马警觉地竖起耳朵，作势要逃跑。 谢临用手指将药液揉进小猫的皮毛里，起身洗了手。划开屏幕第一眼就是封冬的一连串攻击。 冬：我去你猜我在这看到了什么 冬：你绝对想不到 冬：诶你是不是有远房亲戚什么的 冬：跟你可太像了真的 冬：我还以为你演柯南去了 冬：这弥补了你小时候没穿过裙子的遗憾 …… 谢临静静地看着封冬弹消息，划到他发来的，与谢云的合照，指尖划过屏幕上小女孩的头发。 封冬久久未等到谢临回消息。暗想不对劲，这家伙不是最爱看手机的么。 一旁的小家伙吃完舔舔嘴唇，独自走到餐桌前。身高原因，小孩双手趴在桌缘，借力踮起脚尖，勉强将桌面上的物品看一圈。 哦天呐，最后一块草莓蛋糕了，够不到。 封冬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他现在正用单手把手机敲得哒哒响，一只小手伸来揪住他的袖口，“哥哥，能不能帮小云宝贝拿一下，谢谢哥哥。” 封冬立马从手机里抽身，一副已然在一声声哥哥中迷失自我的模样，点头应声，“拿拿拿，你要星星要月亮哥哥都给你拿。” 封冬起身，一手将手机揣回兜里，另一手去端摆在餐桌中央的蛋糕，刚触及蛋糕盘子边缘，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捏住盘子另一边。封冬下意识松手，对方似乎也愣了一下，也松开了一下，封冬见状又想重新捏住盘子…… 然而默契偏偏喜欢在一些偶然中产生，两人如同心灵感应般，对着盘子又捏又放，动作十分一致，看不清谁谦让谁激进。 靠，谁啊。 封冬抬头，对面的人也刚好看过来。那双生得极好的眉眼，任谁看了第一感觉就是翩翩少年郎，眉尾处一颗小痣点缀，温柔又不失英气。 哇，瞪我来了。 荣右短暂地蹙了下眉，抬了抬下巴示意，“松手，我先拿到的。” “我妹妹先看到的，你难道要跟小孩子抢吃的吗？”封冬嘲讽地勾起嘴角，手上使劲，把盘子争了过来，让谢云两手捧着，然后卡着小孩腋下将人抱起。 “小云宝贝，这里有怪叔叔，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呵，你妹妹跟你长得真不像啊。你知道她姓什么么就敢乱认妹妹。” “姓谢，怎么了？也不是你妹妹啊……” “我是她表哥。” “……幼不幼稚，比我还乱来……” “小云儿，妈妈姓什么。” 小孩原本听得云里雾里的，一听有人喊她，反应十分迅速。 “妈妈姓荣哦，荣右哥哥也姓荣，是小云的哥哥！”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什么鬼，哄小孩呢这是？南城这么大又不止他一家姓荣……等等……好像不止南城……全省下来恐怕真的就他家姓荣……啊西脑子痒痒的…… 封冬狠狠地体会了一把骑虎难下，表情要崩不崩的。荣右懒得解释，走到他跟前冷哼一声，伸手把小云儿抱了过去。 不同于封冬蹩脚的抱法，荣右十分熟练地调整好来。臂弯压下裙摆托住重心，另一手接过小孩手里的盘子，好让小云儿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封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荣右把小云儿抱到一间包厢里，往里看，里头还有几个与小云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都穿着小礼服窝在一起玩耍。 荣右把蛋糕摆在儿童专用的桌椅上，将小云儿放下，柔声说道：“妈妈等会儿就来带你回家了，想吃什么跟门口的叔叔说，不能自己跑出来了，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用力点了点头，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手扯住荣右不让他走去，另一手用小叉子把蛋糕上的草莓叉下来递到荣右面前。 “哥哥生日快乐！草莓给你吃！” 封冬跟进来，看着荣右微微弯下的后脊背，听见小云儿稚嫩的嗓音。 ……今天，好像确实是这家伙生日。 “谢谢小云儿，哥哥刚刚吃很多了，给小云儿吃吧。” ……刚刚？笑死，人前假笑得脸都僵了哪还有时间吃东西。 荣右没察觉背后立了个人，起身回头时正好撞进封冬的视线里。 呆子，又在发呆什么。 他这么想着，眸中柔情也瞬间收拾得一干二净，“跟过来干嘛，你妹妹我妹妹？” 换作平常，封冬最听不得这种阴阳人的语气，尤其针对荣右。但这会儿封冬走神再回神，最后只是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开了。 ……莫名其妙。 冬冬和右哥都喜欢吃草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草莓 第8章 表哥 南城靠海，一年四季温和，即使九月秋分，体感温度也谈不上凉快，白日里仍有不少都市居民窝在空调房里。 学校里也不例外，一群十七八岁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们，上完体育课一身热气，都嚷着要开空调。 “班长速速把遥控器交出来，你要做到为人民谋幸福呀班长。” “……又是16°，妈呀大哥你吃春天的药了吗这么燥热。” 肖弋靠在椅背上，掀起眼皮盯着上头空调屏幕跳动的数字，回头对着拿遥控器在摁的同学冷嘲热讽起来。 “热死了好吗，你虚你出去别吹了。” 同学瞥了他一眼，将遥控器带回自己的座位。 肖弋嗤笑一声没接话，收回目光拿出下节课的课本垫在桌上，两手臂一交叉趴下头去。看架势似乎是要补觉。 然而他一闭眼，不满与恶意犹如猛兽般都扑了过来。即使周围人刻意降低音调，在他听来依旧格外清晰。 “每次开空调就他多嘴，他不热别人就不热了？” “身体虚呗，你看他那黑眼圈，这得从清朝开始熬夜才能熬出来的效果吧？” “听说是天生的。” “什么鬼，魔童哪吒看多了吧想笑死我。” “是得了什么病吧，没见他上过体育课。” “估计是估计是。” …… 上课铃响起，科任老师准点进班，一句“我们已经落后隔壁九班很多课程”为开头，激情讲评了两张周练卷。 起初同生们还聚精会神地听着，该做笔记做笔记，后半段估摸着是在体育课上精神消耗量过载，结合凉凉的空调风一吹，已经有几位开始无意识点头，昏昏欲睡。 当然还有一半人在昏睡前是有准备工作的——披上外套。 室内温度逐渐降低到让人体感似寒冬，有几位女生甚至拿出冬装校服外套披着，动作熟练，不像第一次这么干。 注意力被分散，人群开始窸窸窣窣讲起小话来，啥动静都有，可就是没有调空调的声响。因为没人知道空调遥控器去哪儿了。 肖弋终于抬头，他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唇色惨淡，看起来比他的女同桌冷得多。 “醒了？外套穿上，保温杯里有热水，快喝。”身旁的人拧松杯盖，放到他手边。 肖弋慢吞吞地照做，眼眸惺忪，仿佛下一秒又会闭眼。余光注意到同桌今天扎的小马尾，皮筋上有个小蝴蝶结。 她认真听讲的模样，十分有鼓舞性。 肖弋使劲揉了把眼睑，强撑起精神气，手臂一伸搭在同桌的椅背上，语气吊儿郎当，“湉湉你真贴心，做我媳妇儿吧，我一定对你好。” 柯湉皱眉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别死在我旁边了行吗。” 肖弋听了反而不恼，笑嘻嘻地回道，“那我很荣幸了”，搭在椅背上的手不安分地用指甲将塑料靠背扣得沙沙响。 “贫血贫到脑子里去了……”柯湉本不是爱呛人的性格，但一跟肖弋说话就忍不住。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台上老师先出口。 “有的同学哦，上课要么睡觉，要么睡醒了拉别人聊天，影响别人。咱就是说能不能少做这种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事，昂，多做善事，这样考试没准能多蒙对两道题，是不是……” 肖弋在自己抽屉里翻找半天，寻得半份数学卷子，放桌上唬路过的值日老师都不够用。 “梦老师点我呢。”肖弋又自顾自把手往柯湉桌肚里伸，“你是不又帮我收拾卷子了？” “你自己说过你表哥来找你借走的。” “什么表哥？哪个表哥？” “……” “是——六班的表哥？还是九班的表哥？” “……” “哎这就给你听糊涂了吧，我来给你捋捋——” “……” “肖弋站起来出去！” 这位“梦”老师忍耐度有限，很不客气地将肖弋“请”了出去，底下人群也传来几声嗤笑。 肖弋提上保温杯，重新找了份完整的、看上去像那么回事的试卷，一并带上往后门走。 出门转头，隔壁九班前门窗口也站着个人。 “好巧啊毛毛——” 封冬本来站外头就热得慌，一听旁边突然有人冷不丁叫他小名，鸡皮疙瘩都掉一地，恶狠狠地转头瞪人，“肖弋你恶不恶心？”心里不忘暗骂教唆者——谢临。 表兄弟俩一个德行！ “这么凶啊，上课迟到又让老师赶出来了？”肖弋眯了眯眼，肚里盘算着坏主意。 封冬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知道你同桌是个GAY，看你上课膈不膈应。” 肖弋回头看了眼教室，往封冬方向挪了挪脚步，好似要与他讲悄悄话。 “你怎么能这么骂我的好表哥呢？人家又帅又有钱碍着你了？小肚鸡肠——” “等一下等一下你在说什么？”当封冬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说谁是你表哥？他？不是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到处认表哥？” 封冬感觉脑子痒痒的特别不对劲，“谢临知道你在外面给他认了个兄弟吗？” 肖弋似笑非笑，仰头喝了口热水，没回话，算默认了。 “什么鬼？谢临不才是你表哥吗？”封冬眉头一皱，“卧槽，不会——他俩真是兄弟？那长得也太不像了点。” 肖弋猛然捂着嘴弯下腰去，封冬被他的大幅度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家伙突发恶疾要晕过去了，刚伸手要扶，细看发现他肩膀在抖。 肖弋无声地笑着，笑得要撅过去了。 封冬瞪他，他才勉强收住。 “咳，毛毛，我问你，你姑姑的孩子你咋称呼？” “……堂兄堂妹？”封冬瞄到他又要笑，忍住揪他耳朵的冲动，“我哪知道？我家三代单传，你去问我爷他都不一定清楚啊。” “姑姑是算表亲的啊我的大少爷，”肖弋摇了摇头，伸手拍上封冬的肩膀，表示尊重、理解。 “为啥？姑姑是，我爸的姐妹吧，不都是我爷爷奶奶的孩子。” “别的我解释不清，但你切记，跟你同一爷爷奶奶的才是堂亲——” 封冬不解，问道：“分这么细，有啥用？” “哎我们大中华是礼仪之邦啦，”肖弋哗啦一声举起他带出来的卷子，标题上写着中国历史。 “还有一点，我个人觉得的，就是防止有人乱猜血缘关系——哎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哟！” 封冬见着他单眼皮眯眼的模样就来气，作势扬起手来要往他头上挥去，“你再欠一个试试……” 大抵是封冬体质特殊吧，这是他第三次被老师撞见“欺凌”同学。 第一次是串班强占谢临座位被班主任发现；第二次是想把桌子移开离荣右远点，结果误把人家桌子踢倒书本撒了一地，被科任老师告状；而第三次就是现在。 巡逻的值日老师远远看见，一句“同学你在干嘛不要打架”喊出，声音扩散出去的同时，封冬感觉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声碎落一地的声音。 小剧场 小艺（弋）：俺同桌可宠我力，你拜嫉妒我。 冬冬：我们班为何不是男女同桌？ 活湉： 熊猫眼其实你也挺……的知道不。 冬冬：21世纪了老师，友情也不分性别了好吗？ X: 我仅用了一秒就接受了这对4i，你也来试试吧！ 冬：Hello？在？有没有人在听我说话？ X：闭嘴，少说话多做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表哥 第9章 烫伤 办公室里，盛明齐面朝班主任站定，左手覆上右手手腕，不着痕迹地遮住了上面的烫伤。 办公桌上堆了一叠练习册，最上面那一本皱皱巴巴的像从水里捞出来晒干了似的，翻开还能看到晕开成一坨的墨迹和用透明胶粘合纸片凑成一面的内页惨不忍睹。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学生调皮不乐意写作业故意弄的。但是如果放在高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班主任又看了眼这本练习册，放缓了语气对盛明齐说道：“你现在可以告诉老师了吗？你不用害怕，我们学校对校园霸凌事件的处理还是很有保障的。” 盛明齐闻言耸了耸肩，轻笑一声道：“老师，您真的想多了，我同桌就是不小心把水碰洒的。” 他们班主任是个小个子女老师，此时坐在办公椅上，半仰着头观察盛明齐说话时的微表情。 “好吧，那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比如说想换座位了之类的，可以来跟我说我尽量给你调和。” “好的，谢谢老师。我下去上自习了。”盛明齐微笑着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办公室门外，封冬和肖弋一个在做平板支撑一个在做深蹲。 封冬看上去没什么，估计平时常练习惯了没感觉；肖弋则是给人一种再蹲下去不仅起不来而且还有可能会直接躺在地上的感觉。 校有校规，班有班规，这俩属于上课开小差被值日老师抓拍，并因此扣除了班级纪律分，一众班主任商量出来的对策就是适当体罚——长长记性。 盛明齐出门就看到这一幕，还想上前予以关心，但见九班班主任在一旁监督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封冬你真是长能耐了啊！课间课间玩一体机，午休午休打球，一到上课就迟到，现在好了不仅迟到还聊天——就冲这些，用我自己生出来的理由都不足够我给你调座位知道吗？！肖弋没有完全蹲下去不算啊，听说你也是一代传奇睡神啊你班主任老头疼你了知道吗？她现在开会去了刚好我替她来——上数学课拿个历史卷子你说你在听课鬼信啊？！既然你俩这么爱讲话干脆把桌子搬出来自创一个8.5班好不好？也能做同桌了好不好？还能体验零距离聊天了好不好？” 盛明齐听完默默退回，径直下楼回班去了。 回到座位上，同桌立马凑了过来一脸紧张地问他，“怎么样，老师应该——” 盛明齐侧过脸，伸手推了把眼镜，回道：“我解释了，应该没事了。” 同桌如释重负，咧嘴笑了起来，“哎哥们我就说了，人品这块。”说到这儿就停顿住了，并十分不客气地拍了拍盛明齐的后背。 盛明齐估摸着这应该是他的说话风格，就自顾自地拿出卷子去看上边的错题。 同桌见他没反应，身子朝他那儿靠了靠。 “诶同桌，你真的能跟上这老师的进度？以后笔记能借我抄抄不？” 盛明齐将头低得更下去，下巴几乎搁在桌面上，身旁的人即使离得再近也只能隐隐听到一声闷闷的应答。 手边的桌面被人拿指关节敲得哐哐响，盛明齐闭了闭眼，耳边传来的却是谢临的声音。 “小明，封冬叫你去小卖部帮他带瓶水，刚好我也要去。” 盛明齐反应极快，立刻站起来跟上谢临，拐出门后还不忘问一句，“封冬要喝什么”。 谢临撩了把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应该啥都喝吧，你不帮他带他也喝。” 言意之下，我不知道，我现编的理由。 身边的人又不应声了，但也有可能人声小风声大，谢临耳背没听到，只看到了盛明齐原本绷着的唇角微微上扬，还有他额前乱飘的黑发。 下了楼两人朝前的方向出了岔子，盛明齐扭头喊住他，“小卖部不是在这边吗？” “哦我突然想起来，烫伤膏小卖部好像不卖，医务室应该会有。” “你烫伤了？” “不是你烫伤么。” 纵使盛明齐反应再快，也才意识到他手腕上的烫伤让人看了个遍，现在想遮也没意义了。 他本来无所谓的，只是冲了凉水，想着过几天应该就自己好了，结果烫伤颜色变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才有意无意地在老师同学面前遮两下。 还以为藏得很好呢……有种，被看透的不爽感。 “观察力这么强，偷玩手机是不是没被抓到过。” 谢临一听回头朝他莞尔一笑，两个酒窝浅浅地凹了下去，连带着那颗小痣一起隐没其中。 “对呀。所以，好学生求求你能不能别举报我。” 傍晚，黄昏邀上金灿灿的云朵，伴着回荡在校园内的广播在天空翻滚，引来几只欢唱的鸟儿共舞。屹立在操场边上的大树，摇晃着枝条似是侧耳倾听着什么。秋风向它讨来两片同天空般金黄灿烂的树叶，悄悄放到坐在树下闲聊的少女们手边。 “盛明齐你谈了啊？” 盛明齐刚喝进嘴里的酸奶差点呛出来。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注意到巧松吾往他手腕上瞟了好几眼，以他嘴的毒性免不了被问，但显然盛明齐的准备做少了。 “挺有个性啊，不送小皮筋送创可贴。” 盛明齐挑眉，揭开创可贴的一角，“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单纯的遮伤痕。” 不过也不怪巧松吾乱说，因为盛明齐的烫伤只在手腕上那一块，而这个印着卡通绿色大眼仔图案的创可贴却绕着他的手腕贴了一整圈。 呃，像早恋中的少女少男会使用的宣示主权的方式。本意是遮盖，这下看来却是变得更显眼了。 “看着挺严重的，涂药了吗？” “不严重啊，再晚点就愈合了——” “李朝被停课了。” “昂，好事，难怪你最近心情不错，耳根清净了不少吧。” 偶然一次听到巧松吾冷脸抱怨，盛明齐才知道李朝原来跟巧松吾同班。这位“公子哥”前期给自己立幽默人设，满嘴跑火车。 一开始还有人愿意搭理他几句，但时间长了他不仅装不下去，还要苛求别人待他如初——任他欺压反抗不得。 巧松吾的校外谣言以及愈来愈恶化的校内人际关系，就是李朝为了彰显自己“实力”的行径之一。 这次被抓吸烟的不止李朝一人，南中好歹也是要声誉的。不过就这一次，对于他这种把霸道蛮横当夸奖词的人来说，回来之后只会变本加厉地往受气包身上使。 巧松吾平等地唾弃每一个施暴者，他也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性格是怎么塑造成的，无奈的时候甚至还有一点想问候这些人的监护人的冲动。 直到暑假，他写给校长的举报信重新出现在他眼前，那张薄薄的纸被轻而易举地撕成了小碎片。 夏天真的很热，巧松吾先前喝了两瓶水避免卸货时频频中断去补水，因为这样按劳分配的工作十分难得。 但没过一会儿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好似水刚进口中就变成脸上的汗，一滴一滴不住地向下流淌，滴到地上就等着被晒干，滴到脚边的碎纸屑上就模糊上面的字迹。 ——都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这么较真就没意思了吧。 ——我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我猜你正在四处躲避的爸爸也不想吧。 ——你这个暑假工应该不太好找吧，年轻人要懂得好好珍惜机会呀。 ——你也马上是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承担责任，我们相信你会处理好的对吧。 眼前一位西装革履一位绫罗绸缎，身旁跟着给打伞遮阳的汉子。巧松吾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伞不用自己打。像是没打算与巧松吾商量似的，二人说完就转身离开。 明明没有人上前来推搡，但巧松吾就是觉得自己快站不稳了。 广播音乐再度响起，是《Underwater》，幽幽的前调回荡在楼层之间。深海的空洞、陆地的无际、天空的压迫，全都令人好奇又恐惧。 “我要去写作业了，你回班吧慢走不送。” “……哦，放学一起走吗？” “不用了善良的孩子，放心约会去吧。” “都说了不是！” 走廊上人流越来越密，有从宿舍急忙赶来的，有拎着水壶出来接水的，还有有从楼下跑上来的，手上要么拿着球拍、要么捏着根还剩半截烤肠的竹签。 是晚自习要开始了，盛明齐逆着人流下楼回班去。 临：我贴的，怎么你要弄4我吗，朋友(∩_∩) 齐：让我们对不良势利say NO (ò_ó) 巧：我大概是被资本做局了吧(ー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烫伤 第10章 默默 你好，我是三明治。 不是吃的那个三明治。 自从上次人把我的丑照发到他的朋友圈后，人突然问我会不会后空翻，他还说会有人来看我。 呃，不过很显然人的预判错大误了，因为这么多天了只有那个蓝色眼睛的人来。但是，管他呢，只不过是我偶然一次的小成功，人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这让我十分满意——而且这个人可比他慷慨太多了，任我黏着任我抱。 好人呀！ 咳，有必要的时候我会考虑换这个人来养我。 ——哎，距离人出去狩猎已经过去整整3个小时了。我本来打算依旧很体贴地不和他生气，可是这一次真的过分了嗷！怎么走之前把我的灯关了呀！！ 盛明齐伸手将香蕉皮丢进垃圾桶，没想到谢临家里还有新鲜水果，这人看上去更像逛超市直接忽视果蔬区的类型。 “今天吃泡面可以吗，冰箱里没什么菜了。”谢临从厨房出来，手上团着擦手纸，看距离不远就将纸团掷出，眼看要进，垃圾桶却突然倒了，连同盛明齐刚刚扔进去的香蕉皮都滑了出来。 三明治立在倒下的垃圾桶后面，胡乱晃着脑袋不知道在看哪里。 “小臭猫叛逆期到了么，今天敢把垃圾桶推倒明天就敢把房顶掀倒。” 谢临走过来收拾，有声地向盛明齐控诉。三明治一塌成飞机耳，扭头要跑，结果一下撞到桌角，磅的一声，听上去像是实心的。 谢临不得不再去洗一次手，看到盛明齐将三明治捞起来抱着看，育猫宝典大开：“慈母多败儿啊小明，犯错要罚——” “不是，它瞳孔怎么这么大，天不是还没完全暗下来吗？” “什么？在室内应该还是会有点吧……”谢临走过来，盛明齐另一手用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三明治脸照，小猫黑漆漆的瞳孔仍然处于将那漂亮的灰蓝色虹膜几乎覆没的状态。 “它是失明了吗……”“……它失明了。”两人同时开口。 “怎么会？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有哪里受伤吗……”谢临深感后背发凉，尾音落下时还能听出来有些颤抖。 “快，先去医院看看。” 黑发掩盖之下，盛明齐额头也渗出一层薄汗，想抬眼去看身前人，但谢临转身去拿猫包了，盛明齐只来得及看到他蹙起的眉头。 外驱药中毒，三明治挂上了点滴，两人就坐着等，一个盯着点滴瓶发呆一个看着手机发呆。结束后宠物医生再次叮嘱涂抹外驱药的需要做的注意事项，两人再次一前一后出门，但这次却都十分沉默。 回去的路上，盛明齐故意放慢脚步，让谢临与他齐平。这次谢临没有在看手机，注意到盛明齐的小动作，立马开口道：“对不起，我给它驱虫的时候没注意害它受伤让你担心了。” 说完还觉得不够，一边观察盛明齐的反应另一边脑子飞速运转整理措辞。 补药跟我绝交Q-Q 盛明齐看他睫毛一扇一扇的，一副很想再说些什么的模样，却只是一次又一次滚动喉结吞咽口水，薄唇微抿时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牵连那颗痣一起动。 看出来很自责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你。”盛明齐勾起唇角朝他释然一笑，搭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曲起。 有种想拍拍谢临的头的冲动啊——当初置狂犬病于不顾都想摸三明治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小家伙看似傲娇得很，实则给吃点东西就呼噜呼噜直响，可爱极了。 而这个酷哥，平时张嘴就来，这会儿酝酿半天，怕是再酝酿下去都要喝醉了。 天色渐晚，一盏路灯亮起，两个影子向这里走来，缩短再拉长，直至下一个路灯迎接，循环往复，仿佛连时间也被拉长了。 刚跨出电梯门，另一侧的电梯也叮一声打开，出来一位外卖小哥，小哥看了看门牌号确认后，将打包袋递到盛明齐手边，“你们的。” 盛明齐接过，即便隔着一层保温袋，指尖触碰上去时却也能感受到保存在里头的熟食的温暖。 “挺及时的啊。” …… “你，很不想和我做同桌是么？” 荣右猛地一脚踩住旁边正在悄悄移动的桌角，这一脚很实在，把摞在桌面上的课本震得摇摇欲坠。 封冬吓了一跳，挤出一个很勉强的坏笑，“怎么？让你伤心了？” “对—呀——” 荣右故意拉长语气，并伸手抓住桌板，将桌子慢慢拖回原位，两块桌板碰撞在一起，严丝合缝。 封冬收起笑容，双眸危险地眯起，下午洗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这会儿有几撮毛卷翘着盘在他头上，模样看上去十分桀骜不驯，和主人的性格颇为相似呢。 这次换荣右摆笑脸，“这么不乐意你去叫老师调座位啊，嗯？” 封冬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人。真想揪他耳朵，让他疼出眼泪，让他求饶，让他识相点…… “艹你不会喜欢我吧？” “这句话该问你吧？谁喜欢你谁才是脑子有病。”荣右朝他翻了个白眼，“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情还挺爽的。”说完转过身子，要以背对这个气急败坏的小子。 听完第一句封冬就感觉要有岩浆要从他脑子里喷出来了，当即伸手揪住荣右的衣领，迫使对方面向自己，“你给我等着——” 几秒前站在天台上的荣右还在思考封冬这小子有什么招。而现在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他手上夹着的烟成了唯一的光源，并正在一点一点燃尽，几乎要烧到指尖了他才动动手指将烟头往墙上碾。 “你干嘛？” “你什么语气？我刚刚可是救了你诶，”封冬嫌恶地扇了扇空气，“我去你啥时候学会的抽烟？我服了哪个模特像你这么抽烟？你怎么没被骂死……” “我走T台的又不用嗓子，”被莫名其妙拉着跑就算了现在还被莫名其妙地骂，荣右开始后悔刚刚没把最后一口吸了往这货嘴里吐，“再说关你鸟事？滚开我要回去睡觉。” 封冬结结实实地挡在门前，“不行，你现在出去肯定会被那些人打成猪头，你这长得跟女孩儿似的漂亮脸蛋他们肯定打得越起劲……”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封冬隐约看到荣右皱眉。他似乎有些生气了。 “难道我跟你在这就不会被打成猪头了吗？都说了关你什么事，请你让开好不好？！” 封冬甚至能想象到他愤怒时眼尾那颗小痣因肌肉收缩而跃动的模样。 “艹你跟我置什么气？跟举报李朝的你置气去啊！我要是有你这种背刺朋友我也忍不住找人弄你好吗？” “所以说让开啊！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嗯？你这么在意我是喜欢wo……”荣右好像掌握了让封冬恼怒的开关，于是疯狂扳动。 眼睁睁看着封冬扬起手，荣右脸颊上的神经都绷紧了，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自恋狂！是我先找到的你，轮得到那群二货碰你吗？” 封冬这个神经大条的，他想捂住荣右的嘴让他说不了话，却没想到容右脸小一巴掌下去给人家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荣右以为封冬气疯想断他气杀人灭口，登时挣扎起来，指甲深深扣进横在他胸前的小臂。 封冬吃痛松手，下一瞬门被粗暴地拉开，逃走的人如同一只受惊吓的鸟儿，转眼间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这层因为还没学生入住，宿管巡逻需要的感应照明灯都没安装，所以封冬连忙追出去的时候连荣右的衣角都没看到。只有右臂皮肤上传来的丝丝痛感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怎么会这么生气？ …… 肖弋这次长记性了，拿了对的试卷出来与封冬在班级前后门“偶遇”。 “妈呀小冬冬即使被挠成这样你也要撸猫是吗？是条汉子。” “……” “哎，来聊天来聊天，给你播报一下实时年段新闻，”肖弋看封冬兴致缺缺，便慷慨地分享他的快讯，“这周每天下午广播都放的《戒烟》，是老师给学生点的，你知道不？” “点给那些幸运的、还没被抓的呗——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窝囊的警告方式……” “还是有人被停课了的啦——” 因为不幸运的被出卖了呗。 “小临子最正义的一集哈，一下给这个最大的端了。”肖弋解气一笑。 “什么鬼？这跟谢临啥关系？”封冬不解。 “你不知道诶？是他跟老师举报的李朝啊。哎我说李朝惹谁不行，招惹上谢临不纯完蛋了么——” 肖弋的声音渐渐淡出封冬的脑海，晌午的日光追进校园内的开放式走廊，劈头盖脸往封冬脸上照。眼前的画面模糊交错，仿佛昨晚那颗染上怒气的眉尾痣还历历在目。 真的有学校一整周都放李荣浩的《戒烟》谁懂[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默默 第11章 单亲 一本台历被摞在立式书架上，旁边的笔筒里还塞着一块粘土捏成的圣诞树——没收的学生的手工——很显然这个桌面的主人在努力地收纳这些东西，方便腾出位置放教案和试卷。 “今年中秋又和国庆连一起放啊——” “挺好的，放太多天等会儿回来他们都脑袋空空。” “跟他们说周日晚返校要小测数学不就行了。” “这对吗？卷子你出。” “这还不简单，上学期期末考的题顺序打乱一下，几个数字改一下，完美搞定。” “梦”老师双手一拍，他对自己提出的建议的满意程度就像他对自己新烫的卷毛的满意程度一样。即使早上起来懒得打理任由鸡窝盘头上他也满意。 “唉——” “陈老师叹什么气呢，不然我缩点题量让你们生物也考一会儿。” “不是。我是因为我们班那个男生，”陈老师又叹了一口气，“虽然是人家的家事吧，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感叹一下，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怎么了？他爸爸又来跟你闹要他辍学？” “那个考了第七名的？那孩子天赋不错，没把他劝来学地理，是我的损失。” “我们班的学生都听说他人品不行诶，目中无人的样子。我还说他们，自己要是能考人家那个成绩恐怕会比人家更加目中无人。” “没有目中无人吧，我有时候去食堂吃午饭还能看到他和六班那个，长着蓝色眼睛的男生一起，有说有笑地吃饭——” “巧松吾啊，学校免学费破例招的，读书是真的有天赋。”校长任教科目是语文，这会儿正喝着保温杯里温热的枸杞茶，听到了便没忍住插嘴。 “有的人就是上天给你关上了一道门但是会为你开一扇窗——这孩子档案上是单亲家庭，跟的父亲，以前是干司机的。” “我小妹之前租的房子在他家楼下，那男的爱喝酒，喝醉了动不动就是打的骂的，烂醉了还口无遮拦说什么自己杀人了，有几次警察上门来问，他又说喝醉了乱说的，天呐谁知道真的假的……” “哦还爱赌钱，赌输了就躲起来，追债的找不到大的就来烦小的——你说一个学生他能有什么办法——我估计他每次拿的奖学金都替他爹还债去了……” 一时间办公室内没有人再说话，只有三班班主任弱弱的叹气声。 “哎我多嘴了，散了开班会去吧，开班会去吧。” 南城时间下午四点整，南方高中下午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响起，楼道瞬间沸腾起来。以班级为单位，那群在下课前五分钟就蠢蠢欲动地学生们像闷着的蒸汽，一开闸便争先恐后地往外飞去。 盛明齐混在拥挤的人群中慢吞吞地往前挪动着。肩带突然收紧，好像有人从后面扯住他的书包，力度不小，像刻意逼迫人止步的那种。 谁会无缘无故拦他？盛明齐顿时想起巧松吾闲聊时提的一嘴：李朝虽然没在学校但追随他的小弟们还有几个漏网之鱼。 那句“给我等着”终于要接上后半句——“我找人弄你”了吗？！ 满怀忐忑地回头看去，居然是谢临。 见他正正地立在身后，一旁流动的人群衬得他格外清晰平静。左手插在裤兜里而右手手臂仍保持着向前伸的动作，有线耳机只带了左耳，另一只则晃晃悠悠地耷拉在身前。感觉极其随意。 “我喊你，你怎么越走越远。” 盛明齐莫名放心，转过身子与谢临面对面，“不好意思人太多我没听见……” “我说，我喊你你怎么越走越远？”谢临歪头往人面前凑近，还提高了点音量。 “不是，我是说我刚才没听见你喊我，”盛明齐目光向谢临身后移去，接着又往里侧靠了靠给后面的人让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临跟着他动，倾身斜靠在白墙上，“哦。要去我家吗？反正明天放假了。” 自从三明治被收养，俩人因此成了朋友，盛明齐上门探望的频率基本较为稳定，偶尔两三次突出，是谢临以朋友的名义邀请他去做客。这事仿佛成了一个默契，又或者说是一种习惯。 盛明齐习惯去探望那只让他挂念的小猫咪，因为谢临没拒绝；谢临习惯去邀请这个善良的同学来参与他的饲养日记，因为盛明齐没拒绝。 “下次吧，我今天想早点回家。”盛明齐想，他应该没有解释这次拒绝的必要吧。 “好吧，拜拜，到家给我发消息。”谢临礼貌微笑，抬手示意让盛明齐先走。他想他应该没有追问被拒绝的理由吧。 盛明齐点点头，似是为了缓解不自在，伸手扶了把眼镜框才转身融入人群。 人群流动变得顺畅起来，谢临还站在原地，右耳耳机已经整齐地佩戴好，漆黑的眸平静地观望那颗顺毛脑袋，走远、拐弯、下楼，直至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 从城南到城北，盛明齐转了三站公交，从车上下来时不得不扶着路边树干缓缓，他原本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只晕小轿车，想起刚刚在公交车上还有老人家不要他让座，反而关心他是不是生病了，真倒反天罡…… 推开便利店门，里面空气还算清新，收银台没人，盛明齐从上面摆的物品中挑出一小罐陈皮糖，自己拿着扫码机扫码结账。 巧松吾肩扛两桶桶装水，想着侧身顶开门缝，结果有人从里面把门拉开。盛明齐这个善良得像天使一样的家伙——巧松吾第一次如此体面地夸赞一个人的人品——专门等在门口帮巧松吾开门。 “谢谢，”巧松吾一刻不停，给饮水机换上新水桶，又去把新进的货物摆上货架，还不忘慰问盛明齐几句，“来的还挺快，从学校到这打车都要几十分钟，你早退？” 盛明齐嘴角一抽，他真是发现了巧松吾这人特没意思，“我可是帮你把作业都带过来了，能不能说我点好的。” “你好善良。” “嗯。” “谢谢你可怜我。” “……嗯。” “现在该可怜你自己了，拿去。”巧松吾回到收银台，不知从哪拿出一份装订好的单子，递了过去。 盛明齐定睛一看，稳稳接来，这是巧松吾答应帮他的忙。 “你看了吗？” “我没那种癖好。”巧松吾让出空间，拿上表格推着小推车去检查货架。 单子连翻两下就是尾页，每条条目字体都是加黑宋体，第六条条目在这一页格外醒目。 六、检测意见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1号检材所属人Kerwin为2号检材所属人盛明齐的生物学父亲。 …… “别在这里哭啊，你头顶上有监控一会儿老板看到了以为我欺负顾客给我开了。”巧松吾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没有回答的声音，巧松吾透过货架缝看到盛明齐低着头朝他这里走来。 “谢谢你巧松吾，也帮我谢谢薛大哥。”盛明齐探出头，发现巧松吾手里拿着一包抽纸，动作明显是要拆开包装拿纸出来，“你干嘛呢，店员可以私自拆开这个吗？你要自己付钱的吧？” 哦，没哭啊。 巧松吾面不改色，将抽纸塞上货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拆了？有空去修剪一下你的刘海吧都影响视觉了。” 确实，他垂在额前的黑发已经能够覆盖到鼻梁处了，说好听了是日式发型，简单的说就是流浪汉同款。 盛明齐抬手搓了一把嘟囔道，“怎么都叫我去修刘海，我觉得挺好的……” “怎么就都了？阴郁刘海男，还有人跟你搭话啊？” “有啊。” “谁，胆子这么大。” “谢临。” 巧松吾罕见地迟疑了一下，随后道，“你俩都挺胆大的。” 盛明齐扶额，“巧松吾，你给我一种回报完这个人情从此以后就绝交了的感觉。” “嗯，我就这样。” 有人推门进来，巧松吾说完这句立马回到收银台。是三个女学生，都穿着制服，看样子是这附近女校的学生。 为首的女生发色比另外两个同伴都淡，扎着一头精致的高马尾，因为有漂亮的八字刘海修饰脸型，看上去特别文静乖巧。 而就是这时盛明齐看到了最匪夷所思的一幕。 巧松吾朝那女孩弯了弯嘴角，笑得十分礼貌，语气更是像是询问了无数遍那样熟练温和，“今天晚餐还是吃土豆泥吗？店里上了新口味。” 不能嗑。 还有， 齐：巧松吾你谈了啊（纯阴阳怪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单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