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蛊师》 第1章 沈公子 轰隆隆—— 电闪雷鸣,黎忘腿脚虚浮的往前跑着。 他怪自己一时不慎,被小人偷袭下了毒。作为巫族少族长,没人比他更懂毒。 只怪太过相信自己的弟弟,明明曾经遭到过亲情的背叛,却仍然对那个可怜的男孩产生怜悯之心。实在不该。 不容黎忘再多想,身后充满敌意的人群已经赶了上来。 “哥哥,别再跑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啊。”来人样貌出众,与黎忘有三分像。他穿着紫色的华服,身上戴着不少银质配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黎忘憋着一口气,童年时的遭遇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展示出虚弱。 他将口中的血腥味吞没,冷漠开口:“黎隋,你最好把你肮脏的心思收一收。”他的眼神冰冷,看起来是恶心透顶了。 黎隋被他冷漠的眼神伤害到了,眼神晦暗不明,“哈哈哈!”他笑得癫狂,“你最好承受得住,我的哥哥!” 黎隋手中爬出蛊虫,很明显是母蛊。“把前少族长抓起来。”语气又温柔起来,“哦,对了,别弄伤他了。” 黎忘望向身后深不见底的深谷和不断逼近自己的族人,嘴角轻扯,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转身跳下悬崖。 两年后的某个小村庄里,某个小医馆门口排满了人。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对面村民的手上,他的语气轻佻,一听就不太像正经人。“说吧,这会又是什么病?” “楚大夫,最近我老是心痛,脑海里总是有一道声音让我去找我的真命天子,每每入睡,总会在梦中见到沈公子。这么多天下来,阳气愈发重了。”坐在楚闻勉面前的是一位长相猥琐的男子,这人自称是凌离村最帅的人,只有天上的仙女才配得上自己。 两年前有病如他,雨天出门采药,草药没采几朵,就在河边捡到了一个人。 那天楚闻勉也不知道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把人带回暂住的小村庄里的。 那人生得极好,皮肤白皙,闭着眼时很安静,但当他睁开眼时,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似能摄人心魂。 楚闻勉问起他的过往,他都表示忘了,只记得自己叫沈清酌。 张磊是村口杀猪的张二牛家的独生子,家里就他这么个宝贝儿子,自然是宠得无法无天。 不知道是哪一天,楚闻勉只记得太阳大到离谱,疑似想晒死他。 楚闻勉带着沈清酌去买几件衣裳,沈清酌身体不好,走几步就咳嗽几声,楚闻勉就放慢脚步等他,实在看他累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好巧不巧碰上了出来溜达的张磊,平时总是鼻孔看人,嚣张得很。就连楚闻勉这个神医都没给好脸色,虽然村里没人信他是神医哈。 这热得要死的一天里,张磊竟然红着脸来向自己的打招呼,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将贪婪的目光移向坐在楚闻勉身旁喝茶的沈清酌。 张磊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粘腻,一段超绝气泡音脱口而出:“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我叫张磊,是村里最帅的男人,你是仙女吗?和我十分般配的样子。” 楚闻勉听完这段油腻发言后要气死了,这人怎么这么恶心,谁给他的自信,太阳公公吗? 沈清酌没说话,他只是继续喝着茶,表情冷淡,但在张磊看来,沈清酌就是害羞了,不回答就是默认了,也是,像自己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不多见了。 张磊伸出自己的咸猪手打算摸上冷淡喝着茶的仙女的手。突然手却被人按住了。 是几年前来的大夫,哦,还是个骗子,说自己是神医,谁信啊。 张磊被打扰了情趣,表情不悦,“臭大夫,你干嘛啊,欠揍!” 楚闻勉像完全看不出张磊眼中的杀气般,笑嘻嘻的说:“这位猪兄,你当着师傅的面调戏徒弟,是不是过了。嗯?”说着偏了偏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你算老几,帅哥和美女说话还轮得到你个骗子!” “嘿!我这暴脾气!”楚闻勉抓着他的手腕的手稍稍用力,张磊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我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外面排队上门提亲的姑娘都能绕这个村子几百圈了,我没权利和你个丑瘪三讲话?!笑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楚闻勉一通输出后心情舒坦了。 “师傅说的有理。”这是这场闹剧里沈清酌说的唯一一句话。 后来楚闻勉就真开始当起了师傅,教他医术,沈清酌身体不好不能和他一起上山,但每次楚闻勉从外面回来,都会教他认草药。 楚闻勉在凌离村开了个小医馆,是村里唯二的医馆,虽然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医术还是可以的。每当楚闻勉看完病人写下病方后,旁边的沈清酌就会去抓药。 楚闻勉不得不承认,沈清酌真的是学医的料,认药认的准,抓药也知量不出错。 久而久之,村里人就都知道了楚“神医”身边多了个药童。长相清冷,总是病怏怏的,却有一双桃花眼,盯久了,总感觉能摄人心魂。 村里不少姑娘暗许芳心,就连单身男人都有些把持不住。 眼前的张磊就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他从他娘那里打听来了楚闻勉的医馆所在地,隔几天就不知疲惫的从村口过来。就为了和沈清酌制造出相遇机会。 在他看来他和沈清酌就是两情相悦,是被这个狗大夫阻挡了。 张磊就变着花样的来说情话,希望沈清酌离开狗大夫,和自己私奔,成为这世间都羡慕的神仙眷侣。 “大夫,你看我还有救吗?”张磊的眼神老是瞟向药房。 “有救。”楚闻勉将手收回,拿出手帕反反复复的擦着。“这病呢叫脑残,建议直接活埋。” 张磊气炸了,“你个死大夫,给你脸了!阻挡我的爱情让你很得意吗,你别忘了,爱能抵万难!” 这小子不知道学了多少情话,溜到城里看了多少话本。没打他真以为自己是主角了!楚闻勉想着就在看戏的村民的围观下撸起袖子。感觉要大干一场似的。 “这楚大夫细胳膊细腿的,等会不会被打死吧?”门口一位大娘道。 “没事,到时候俺去救他,来段美救英雄,保不准楚大夫就爱上俺了呢。”说话的是村长的女儿,体型肥胖,长相十分憨厚,不久前感染恶疾,竟奇迹般被楚闻勉救了回来。 “你还别说,这楚大夫还是很帅的,确实比二牛家儿子帅。”黎忘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 两年前他遭人暗算,被逼无奈跳下万丈深渊,他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知道悬崖下面是什么,当年他也是在同一个悬崖边上被那个男人救回去的。本以为是生的出路,却没想到是更黑的漩涡。 那个男人手里有他的软肋,让他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一个16岁前从未在记忆里出现的男人。后来他就成为少族长。 跳下悬崖时他就用了内力护体,确保自己的性命安全,那么狼狈的被楚闻勉捡回去只不过是他中了毒,天下第一毒,荼露之毒。 荼露荼露,亦可是屠戮。 他醒来时就宣称自己失忆了,用了个假名,也就是沈清酌,现在楚闻勉身边的清冷药童。 黎忘是没想到楚闻勉真的有办法解荼露,这吊儿郎当的大夫还真是神医。 这样也好,少了很多麻烦,不用拖着病躯去向黎隋夺回巫族。 “师傅。”黎忘掩去心中的阴暗,冷冷淡淡的叫了楚闻勉,这个现在他的师傅。 楚闻勉还想把张磊这个鳖孙揍到屁滚尿流,听到黎忘的声音,往门口望去,就看到被他支走去给他买糖葫芦的仙女徒弟回来了。 黎忘就只是站在人群里,就有神仙下凡般,不染尘世,出淤泥而不染。注定不属于这个村子,不属于这个人间。 黎忘其实很少叫他师傅,因为黎忘其实比楚闻勉大2岁。 张磊兴奋得不行,嘴里叫嚣道:“狗大夫,我就知道,你就是羡慕我,故意支走清酌,但没办法,我们两情相悦。哈哈哈!” 他满脸麻子,眼神粘腻,脚下生风般殷勤的凑到黎忘面前。语气愉悦:“清酌,我们私奔吧,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委屈了自己。”说着还想上手摸黎忘的手。 啪—— 一巴掌打到张磊的脸上。 楚闻勉甩甩自己的手,呼出一口气,“说什么狗话呢,听不懂,不是来看病的吗,看完了可以走了,对了,记得交一下钱。” 张磊被打懵了,他捂着被打红肿的脸,愤恨的瞪着楚闻勉,这狗大夫,力气怎么这么大。“我们小情侣之间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沈公子不会真的和这张磊有一腿吧?”看戏的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不能吧,这沈公子跟仙人似的,能看上张磊?瞎了吧?” “说不准呢,就是瞎了,城里人怎么说来着,哦!对!爱情让人冲昏头脑。” 这些对话被张磊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是选择性耳聋,只记住了她们说沈清酌先看上了他。张磊洋洋得意,挑衅的看向楚闻勉,满眼都是你看吧,他超爱我。 黎忘假装看不见楚闻勉和张磊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他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楚闻勉。皮肤苍白,呈现出一种病态美,他先咳嗽了几声,然后道:“师傅,你的糖葫芦。” 楚闻勉听他又咳嗽了,立马将手指搭到他的脉搏上,心里想:平时也没见你叫我师傅,怎么这丑瘪三来了就叫,哦对!因为不喜欢他,想让师傅我帮忙赶走。心里美滋滋的但语气却十分严肃,“没事吧,刚好些,怎么又开始咳了?以后不让你跑腿了。” 楚闻勉其实很喜欢吃糖葫芦,但此刻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心里很不是滋味。 黎忘摇摇头,还没说话,张磊就受不了了,气愤道:“狗大夫,为了不让我见到清酌,阻挡我的爱情,你竟然让仙女替你跑腿,你妈死了?这么贱!” 转而自以为深情的对黎忘说:“清酌别怕,和哥哥走吧,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你他妈,脑子连屁股上的吧,有两半,一点纹路都没用,纯脑残。”楚闻勉是真的被气到了。 黎忘眼神晦暗不明,似有杀气,但很快被他掩去,他又咳嗽起来,楚闻勉在张磊有动作前率先扶住了黎忘,“没事吧?我回去再给你煮些药吧。” 黎忘捂住自己的口鼻,声音闷闷的,“师傅,这人身上的味道好冲。闻得我有些难受。” 楚闻勉嘴角扬起,眉毛微挑,还真是没变。 黎忘平时表情都是淡淡的,此时却有些可怜的意味,娇弱这个词楚闻勉总感觉不适合他。 “难受的话先上楼吧,师傅打完狗就去给你煮药。”楚闻勉道。 “也好。”黎忘转身刚想走就被张磊攥住手腕。黎忘眼神一暗,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语气冰冷:“再来烦我,你就死了。” 张磊虎躯一震,浑身冰冷,这句话不似作假,充满杀意。他抬眼对上黎忘的眼睛,紫黑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绪,直到黎忘走了,张磊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病了,都出现幻觉了。 楚闻勉最后也没能把张磊暴打一顿,因为张磊的娘来了。 黎忘坐在床前,面前放着个脸盆,他将手放进水里,反反复复的清洗着。 黎忘睁眼第一次看到楚闻勉时就觉得他眼熟,但记不起来了。直觉告诉黎忘,楚闻勉并不简单,他曾多次尝试探试楚闻勉的修为,但这小子藏得太好,愣是一点没发现。 后来黎忘就转变战略,激怒楚闻勉,让他动手打人,在招式中探测修为。 所以有一个上门的蠢货来找打再好不过,全脸麻子的猥琐男叫什么来着,黎忘忘记了,也不屑去记住。 还算他有点用,上会他故意没发现猥琐男跟踪,去了楚闻勉房中洗澡,做戏要做足,所以黎忘还真洗起了澡,有屏风挡着,但还是能感觉到那股粘腻感。 还好,黎忘足够能忍。 接着他就掐着时间等楚闻勉从外面采药回来。 果不其然,时间刚到,门外就响起了猥琐男的惨叫,比任何时候都惨。 黎忘披上衣服,从屋内出来,表情淡淡的,看着楚闻勉暴揍猥琐男的招数,随后勾起嘴角,原来是沧溟派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终于开新文了[墨镜] 是我超爱的古耽,按着我的xp来写的,攻就是吊儿郎当,傻傻的,然后有一个表面清冷,实则坏坏的超级大美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沈公子 第2章 凌离 沧溟派是修真界第一剑宗,虽然黎忘有些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但他依稀记得当年自己参加的青云大会就是那里。 记性还真差,在沧溟派见过楚闻勉吗? 楚闻勉打够了,收了手,将半死不活的张磊往旁边踢了踢。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抬起头看见黎忘只简单披了一件白色薄衫,薄衫的衣摆有些长,拖在地上,腰间松松垮垮的系了一条白色腰带,静静的站在屋檐下。 好美,腰好细,腿好长。这是楚闻勉当时的想法。然后他马上移开目光,平日里不要脸的那股劲全然消失,他耳朵有些发烫,有些不好意思。 楚闻勉马上恢复平日里的语调,“清酌,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啊?” “我房间里的桶坏了。”黎忘简单回答道,似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楚闻勉点点头,然后像想到什么重要的事的,“以后洗澡前先观察一些周围有没有人。” “知道了。”黎忘说完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里。 楚闻勉以为他会问为什么,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是不关心还是不在意。 他心里闷闷的,抬腿又猛踹了趟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张磊。 至从知道了楚闻勉隶属哪一派后,黎忘也就完全抛弃了张磊这颗蠢到没边的棋子了,平日对他的越矩行为和恶心话语都视若无睹,把他当做空气,让他去激怒楚闻勉。 但现在不用到他了,所以也没必要忍了。 黎忘将手上的水擦干净,楚闻勉看完病人后关了门,煮了药上来,他将药递给黎忘,然后贴心地将脸盆里的水拿去倒掉。 楚闻勉想自己真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黎忘面不改色的将药喝完,放下碗。 “你自己在家里待着,最后一次药了,等会我出去采药。大概会晚上才回来。不舒服的话就去我床头暗柜里拿药,自己煮些压一压。”楚闻勉突然道。 黎忘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楚闻勉离开后,黎忘就在想如何离开这个村子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黎忘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两年前被楚闻勉救醒后不久,黎忘少有的做了个梦,梦里他被人追杀,那些人嘴里嚷嚷着为苍生,为大义,追杀只有16岁的自己。他们废了自己的修为,夺走自己的佩剑,并且决定将他先辱后杀。 最后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救了自己。 黎忘醒来时大口大口的喘气,这种刻入骨髓里恨让他自己都愣住了。黎忘自己的记忆里确实有父亲救自己的那一段,但却没有自己被追杀的记忆。黎忘头疼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本来打算养好伤后就回巫族的,但现在看来得去各派一探究竟了。 回想至此,黎忘觉得自己的毒清得差不多了,灰鸦昨日带来消息,黎隋开始有动作了,黎忘轻嗤一声,愚蠢。 他得抓紧离开这个小村庄了,各门各派不是什么人就可以随意进去的,所以他得利用好楚闻勉这个棋子。 以为自己治病为主线,利用楚闻勉的身份再好不过,黎忘不认为楚闻勉是沧溟派里的一个小小弟子,具他所知,沧溟派普通弟子练的剑法为沧海桑溟,是一种以速度闻名的剑法。 这种剑法既有海浪拍打之势,也有疾风般杀人于无形。 虽然巫族在整个大盛里没有表明立场,没有出世可不代表不会去了解当今事态,黎忘对这套剑法不知怎得很是感兴趣,所以他也知道常年使用这套剑法的沧溟派弟子会养成一个习惯,在使用招数前会习惯性的将手掌由内到外的在空中翻转一圈。 楚闻勉却没有,他的招式确实可以看出他使用的是沧海桑溟,但却也有些不同,招式中多出了一种狠劲,将原来的海浪幻化成海啸,尤其是最后劈晕猥琐男那一下,又狠又重。 像是用斧头般。 但也不排除楚闻勉自己研发出了些其他东西,或者是这套剑法他没好好学,开场动作忘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不是江湖上某个门派里的,神医的身份也够他在各个门派里来回了。 黎忘身上的荼露之毒其实并没有完全解开,再怎么说也是巫族研发出来的,当今世道的第一毒,之所以有解药,是他的父亲用心头血炼制出来的。 最后也没用上。 因为这种解药也称为以毒攻毒。用蛊的方法。 其实黎忘一直很好奇,楚闻勉是怎么知道荼露之毒的解法的,如果早点出现就好了,这样母亲就不用死了。 接着黎忘冷笑了一声,像是对自己的嘲讽。 我在想什么啊。那年楚闻勉也是个小屁孩。 黎忘站起身盯着满屋的药材,眼神晦暗不明。在楚闻勉的房间里搜出一个盒子,上面上了锁,他拿着下了楼。 他本想去楼下找个火折子来把这整栋楼都给点了,却没想到村里进了山匪。 凌离村确实靠近群山,但多年都来都没进过山匪,听说是十年前青云榜第一的少年剑修来过此处,帮忙赶走山匪,并与当时的大当家的立下不得侵犯凌黎村的誓约。 现在却又来了,是想毁约? 不怕那剑修过来再把他们给斩了? 村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村民们到处逃窜,惨叫声络绎不绝。 黎忘面无表情的走出医馆,随意的看了眼不远处抱着女儿跑过来的大娘,她们身后有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山匪。 离得近了,黎忘还能听到这山匪嘴里叫嚣着:“死贱人跑啊,继续跑啊,能被本大爷看上,是你女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大娘被石头绊倒,她顾不得疼,将怀中八岁大的女儿推开,声泪俱下的喊道:“囡囡,跑啊!跑出村子!” 八岁的女孩吓坏了,她哭个不停,嘴里无助的喊着:“娘!我怕!” “跑啊!” 山匪可没那么好心看她们母女演完苦情戏,他不顾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一把把她捞进怀里,抬起大刀劈向面如死灰的大娘。 突然,他的手被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抓住。明明是一只瘦弱的手,却让山匪怎么都挣不开。 “哪个不怕死来送死!”山匪怒目圆睁的瞪向抓着他的手的主人。 接着他就愣住,抓着小女孩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送开了。 抓着他的人实在美丽,山匪眼睛都看直了。眼神逐渐猥琐起来,上下打量起来黎忘。 极品。 “真是好运啊,这么个小破村子能养出这样的美人。”他说着无视地上的母女,伸手摸上那只白到发光的手。嘴里不忘说:“小美人,你要就她们呀,那就用自己来抵吧,嘿嘿嘿。” “好啊。”随后就响起了山匪的惨叫出声,他感觉自己全身如同有无数蚂蚁啃咬,疼痛难忍。 “啊啊啊啊啊——” 山匪的手脱力,整个人狼狈的蜷缩在地上,手里的刀也不要了,两只手在身上胡乱的抓着。 那个看似病弱的美人就冷漠的看着他。 “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山匪实在受不了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知道绝对和眼前穿着白衣裳,不染尘埃的男人有关。 山匪颤抖的伸出手想抓住黎忘的衣角。黎忘嫌弃的往后移了移。 没理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山匪,转头看向地上坐着的母女两人。 他表情淡淡的,“还不走吗?” 母女俩这才反应过来,大娘踉跄的爬起来,抱起女儿一边道谢一边往村口跑去。 黎忘的眼神终于转到地上的山匪身上。他的手指简单的驱动了几下,地上的男人就完全受不了了。 “让我死!让我死!我受不了了!”刚刚还说着救自己的人已经被折磨得丧失了生的渴望。 “你想活吗?”黎忘问他。 很矛盾的一个询问,山匪刚说完不想活,他就问了。 “把这栋楼烧了。” 山匪即使疑惑也连忙点头,黎忘走到离屋子有些远的树下靠着。 山匪感觉那种万蚁啃食的感觉消失了,他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的瞟了一眼靠在树下的白衣男人。 男人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山匪只能自认倒霉,从衣袍中取出火折子,弱弱的问了一句:“能用火药吗?” “随便。” 村子里有些地方也着火了,浓烟飘到村子各个地方,黎忘没忍住咳了几声。 其实黎忘是可以自己点燃房子的,但有些费劲,他身子还没养好,近距离亲自点燃充满药材的房子,浓烟够他生几场大病了,有人帮做再好不过。 砰—— 火花四溅,一栋充满药材的屋子瞬间燃了起来。 “你个死土匪!谁让你炸了我的房子的!”一声怒吼响起。接着山匪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楚闻勉要气死了,他就出门采个药,一回来,好家伙,家没了。 村里进了山匪,村民有的被杀有的逃了,他脚下生风似的从村口赶回来,担心沈清酌那么个病弱样能不能逃出来。 刚赶到家就看到一个面容丑陋的山匪炸了自己的家。 楚闻勉这次打的拳拳到肉,毫不怜惜,把山匪都打吐血了。 “不……不是……”山匪想说是黎忘让他炸的,但还没说几个字,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攥着似的,剧痛无比,嘴唇嗫嚅了几下,然后便没了生机。 楚闻勉疑惑:“山匪里也有死士?” “不对,我有东西在里面!清酌不会还在里面吧!都炸成这样了,人不会有事吧?不对,他那么厉害定然不会有事。”他嘀嘀咕咕着。然后起身准备冲进火海废墟里。 “师傅。”黎忘适时出声。 楚闻勉先是停下动作,然后又闷头想往里冲。 “东西拿出来了。”黎忘道,晃了晃手里的盒子。 楚闻勉裂开嘴笑了,“哎呀,我们清酌真是太贴心了。”他从黎忘手里接过盒子,打开检查里面的东西。 黎忘之前没有打开这个盒子看过,只知道楚闻勉很宝贝它。 现在他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一个玉佩和一个剑穗。 黎忘移开目光,但还是被楚闻勉这货察觉到了。 楚闻勉说:“宝贝乖徒,想不想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啊,想不想知道师傅年轻时的经历啊?”他说着还挑挑眉。 “不想。” “你想。” “不想。” “你想。”楚闻勉跺脚。 “你们都别想走了。”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来人是山匪头头,现在的大当家。村里的人差不多都跑光了,钱财搜刮的差不多了,本想打道回府的,却发现一堆废墟前站着两个人,样貌不凡,一个笑脸盈盈,一个凛如霜雪。 正愁着没抓到美人带回去,现在好了,现成的两个。 十年前他还不是大当家,只是当时大当家的左膀右臂之一的赵雷虎,凌离村之前不叫这个名字,是一个很接地气的名字,山前村。顾名思义就是在山前的一个小村子。 当年的大当家的带领着众兄弟下山,烧杀抢掠,劫财劫色,好不快活。 他们以为这么偏远的一个小村庄不会有人来管的,但没想到还真有人来了。 还是不久前在青云大会上拔得头筹,大放光彩的少年剑修。 他墨发束起,是少年人该有的高马尾,微风吹动,额前的碎发飘动。他握着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起初他们还不太在意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们人这么多会怕这么个小孩? 笑话,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是可以。少年剑修握着剑劈开所有敌人却并没有下死手,只经过一小会,大当家就感觉到脖颈处有一股凉意。 少年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寒霜在他的脖颈处蔓延开。 大当家害怕了,在少年没开口前出声,“我们立马走!再也不来了!求少侠放过我们一场!” 少年抬眼,手中动作不停,只一下血肉飞溅。 村民们感谢这个从天而降的剑修,询问名字时,少年剑修用清冷的声线道:“凌离。” 赵雷虎实在受不了这股窝囊劲,终于在今年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带领弟兄们来重现当年风采。 赵雷虎以为他们会被吓到,却没想到对方压根不理会他,还在那里说着话。 赵雷虎瞬间红温了,敢无视我! 黎忘被楚闻勉烦得不行,严重怀疑然后他不答应对方听他讲故事的话,对方会一直这么烦着他。 “那讲吧。” “嘿嘿,这故事是要……”楚闻勉听他答应了刚兴致勃勃的讲起来就见一抹寒光从眼前闪过,一把大刀在他们眼前劈下。 赵雷虎凶神恶煞的瞪着两个,企图从他们眼中看到惊慌失措。 结果没有,两人平静的可怕。 楚闻勉想刚反应过来现在村子里的状况,不好意思的对着黎忘笑了笑:“哦,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忘了村子里进山匪了。” “是吗?怪我?”黎忘回答他。 赵雷虎破防了,自己都拿着刀砍过来了,这两人还跟没事人似的聊天,莫不是傻子? “弟兄们包围他们!”赵雷虎激昂出声。 很快黎忘和楚闻勉就被一群山匪围住了。 楚闻勉终于把目光放到这些山匪身上。“今天生意这么火爆的吗?这么多人看病?” “???”这人莫不是傻的? “还都是同一种病。”楚闻勉叹了口气,想是十分惋惜般,“怎么都是脑残呢。” “!!!”这人就是贱,纯心找打。 第3章 魑爻 “抓住他!”山匪们一股脑的冲向楚闻勉。 黎忘扶额,这小子真是把仇恨值拉满。 楚闻勉这么狂是因为他实力强大呢,还是有后手呢?黎忘还是有些小好奇的。 楚闻勉挑眉,口出狂言:“我赌你们碰不到我一根汗毛。” 在黎忘以为他要出招时,楚闻勉却深吸一口气,接着用嘹亮的声音喊道:“爹!有人要欺负你的宝贝儿子了!” “??!!” “叫爹也没用了。”冲在最前面的山匪手里拿着刀挑衅般劈向这个笑脸盈盈的小白脸,心想:别伤到脸就行,这小白脸虽然有些贱,但实在美丽。 楚闻勉轻巧的往旁边躲了躲,接连劈下的刀愣是没碰到他一下。其他山匪也不甘示弱,几百号人围攻两个人他们都不在怕的。 楚闻勉躲开砍向自己的刀,伸脚将人踹飞出去。 黎忘本来是在看戏的,没想到自己最先对上的是赵雷虎。“挑衅你们的人在那里,你来错地方了。”黎忘道。 “我就要你!长得就很让人恼火。定让你像狗一样趴着摇尾乞怜!”赵雷虎看着黎忘的脸回忆起什么似的,手上的动作毫不怜惜。 黎忘望楚闻勉那边瞟了一眼,确认对方没有闲暇顾及自己,眼神一暗,他手掌翻转,手心凝聚出一个寒意,在赵雷虎逼近自己时顺势打到他握着刀的手上。 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赵雷虎惨叫出声,然后面露惊恐之色,嘴唇颤抖,手脚并用的远离黎忘,不知道的以为他看到什么牛鬼蛇神了。 楚闻勉其实一直有注意黎忘这边的动静,虽然黎忘一直隐藏着自己的修为,但楚闻勉知道他很强,和他一样。这个“他”是谁只有楚闻勉自己知道。 “真厉害。”楚闻勉的声音很小。 赵雷虎已经见识到黎忘的实力了,作为被打的一方,赵雷虎当然不会希望对手太强了。 熟悉的内力让他全身发抖,“你……你还活着?!”赵雷虎嗫嚅道。 “认识我?那你可以死了。”黎忘冷漠出声,逼近赵雷虎。 “杀了他!杀了他!”赵雷虎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艰难退后。 小弟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大会害怕这么个病秧子,但大当家的都下命了,即使再好看也得杀了。 白衣青年衣摆飘动,眼神冷淡,明明脸色苍白,时不时会咳嗽几声,却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么想着,每个山匪都卯足劲了劲向黎忘劈去。 结果人还没碰到呢,就被一股威压压倒在地。 “何人敢伤我儿。”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黎忘轻微抬头望去,挑眉。 还真能叫家长。沧溟派掌门——楚河景。 哦都姓楚,看来还真是他儿子。 黎忘手中动作没停,一股寒意如针般飞射而出,一击命中赵雷虎的心脏。 “爹,你可算来了,怎么这么慢,还要你儿子动手,不知道我现在是大夫吗,手无寸铁之力啊!”楚闻勉喋喋不休,手上的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一刀抹了抓在手中的山匪的脖子。 楚河景被儿子吵得头疼,扶额:“这不是来了吗。你一喊,我饭还没吃几口就带着你的师弟师妹们过来救你了。知足吧!” 山匪们还想反抗,但在修士面前不过是垂死挣扎,收拾起来毫不费劲。 入侵村子的时候他们有多狂,现在叫得就有多惨。 楚闻勉被他父亲抓着检查来检查去的,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伤到一根汗毛。 “都说没事了你还看。”楚闻勉嘀嘀咕咕道。 “关心一下出门历练几年没回过家的逆子怎么了?老父亲的心酸你不懂~”楚河景嘴上说着自己多难过,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揪着楚闻勉的耳朵,笑脸盈盈。 师弟师妹们都见怪不怪了,他们这位大师兄作为掌门的独生子,每天和自己的父亲斗嘴打闹,但不得不说,掌门和大师兄一看就是一家人,笑起来都有股**的感觉,只要不说话哈。 这嘴一说起来就叭叭叭说个不停,笑起来就有股贱贱的感觉。 “楚大掌门手下留情啊,我逢年过节还是有给你寄信寄礼物的,还有!给你儿子留点面子,我徒弟还在这里呢。”楚闻勉拍拍自己父亲的手。 “徒弟?就你?谁信?”楚河景满脸鄙夷,几个笑点低的师弟师妹噗呲笑出声,然后觉得失态,立马又憋了回去。 黎忘望着楚闻勉和楚河景的打闹,觉得很是温馨,不过这些也不关自己的事,他轻微驱动手指,最先死的那一个山匪的身体里就爬出了一只蛊虫。 收回蛊虫,抬眼就看见楚闻勉在向自己招手,黎忘先装着咳嗽了几声,然后慢吞吞的走过去。 楚闻勉一把将黎忘捞进怀里,然后把他推到楚河景面前。洋洋得意的说:“看见没,这我徒弟,沈清酌,是不是超级漂亮!” “还真是。”一个师妹道。 “是呀,还有泪痣呢。”另一个师妹娇俏道。 楚闻勉像只发骚的大孔雀般,尾巴翘得老高。 楚河景却没有立刻反驳楚闻勉,他盯着黎忘看了好久,“小友可会用剑?” 楚闻勉听他父亲这么说,脸上的轻浮消去,有些紧张的看向黎忘。 “会吧。”黎忘不打算隐瞒,也没必要隐瞒,他手上有练剑时留下的茧,起初他在巫族时还会习惯性的拿根树枝练剑,后来连这个习惯也不习惯了,总觉得奇怪,即使几年没拿过剑了,但那些曾经练剑留下的茧一直都保留着。 山匪袭向自己时他还在顾虑楚闻勉有没有看到自己使用内力,后来立马反应过来,楚闻勉绝对知道自己有内力,不然也不会丢下他一个病人在这里独自面对充满恶意的山匪。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这人竟如此聪明,倒是小瞧他了。黎忘眼里有些冷意,抬眼看向楚闻勉。 就看见楚闻勉龇着个大牙看着自己,满脸写着骄傲。黎忘眼里那点冷意瞬间消失,转而充满笑意。 楚闻勉被他盯着有些不好意思,龇着的牙收了回去,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楚河景看着自己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扶额头疼。 嗐,以为出来这么多年了,喜欢人的类型会有变化,没想到还是喜欢这款。特么还是同一个人。 “这么多年没回家了,这次总得回去了吧。”楚河景看似询问儿子的意见,实际上已经有动作了。 楚闻勉被楚河景这位老父亲揪着领子扔到了飞舟里,楚闻勉在飞舟上对着黎忘招手。 “你也上去吧。”楚河景温和道。“记得以前的事吗?” “什么?”黎忘回望他。 “没什么。”楚河景说。 楚闻勉在飞舟上就告诉了自己的父亲黎忘中了天下至毒荼露。当时楚河景表情十分奇异,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的,就是这样,我的医馆被烧了,里面一些稀有药材也没有了,所以我要去再找回一些。”楚闻勉一脸忿忿不平,“可恶的山匪,我得罪他了吗?竟然用火药炸我的医馆,气死我了。难道是我魅力太大了?” 黎忘端起茶喝了一口,表情淡淡,虽然是他叫那山匪去烧的。 “这茶凉了,你身体不好,少喝点。”楚闻勉抢过黎忘手中的茶杯,叫人重新煮了一壶。 楚河景瞟了一眼,没说什么。然后脸色郑重道:“今年的青云大会你总得参加了吧,别各门各派都有大师兄带头冲锋陷阵,我们沧溟派重来不见大师兄人影。以前小的时候还好说,现在23了吧,不能再推脱了。” “也不缺我啊。”楚闻勉嘀咕道。“再说了不是有陈烟竹他们吗?虽然你儿子确实天赋异品,天资聪慧,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楚闻勉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把折扇,拿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楚河景先咦了一下,然后道:“你知道去年天榜第一是谁吗?” “陈烟竹?林霜华?花颜薇?” “都不是。”楚河景摇摇头,看似无意的瞟了黎忘一眼。 黎忘对视线十分敏感,他抬起眼与楚河景对视。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难道是二师弟打过他们了?”楚闻勉问。 “那没有,你还好意思叫人家师弟。” 楚河景叹了口气,又道:“是天誉宗的李信楼。” “什么!”楚闻勉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折扇摇个不停,似在降火。 言语中的嫌弃藏都藏不住,“他?就那自以为是的废物?陈烟竹他们现在也这么废物了?这都打不过?到时候见到他们,我一定嘲笑死他们!” “你先别激动,先听我讲完。”楚河景将自己的儿子按回椅子上。 “去年的青云大会是在天誉宗办的,里面的水分你也是知道的,那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去年青云大会的规则实属奇葩,临空对战后要回到属于自己的草垛上,天誉宗的人功法不行,但老盯着对手的草垛,一没落在草垛上,即使是一只脚也要小手一指,告诉审判员对方输了。”楚河景说。 楚闻勉听完陷入了沉默,然后道:“那也有会远程攻击的法术啊,林霜华不是最会这种吗?都不用离开草垛,这都能输?” “他去年没参加。”像是知道儿子接下来会问什么,楚河景又说:“青月派的陈烟竹和霓花宗的花颜薇也没参加。” “也对,这么奇葩的规则谁去啊。”楚闻勉说着点点头,拿起一杯茶仰头喝下。 “所以去年天榜第一是李信楼嘛,各宗也不能说什么。”楚河景道。“据我所知天誉宗近几年和朝廷走得越加近了,得罪他们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说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就是看不惯那脑残,他说魑爻剑是他的就是他的吗?!”楚闻勉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十年前的青云大会可谓是十分精彩,有来自各门各派的少年天才,他们初次展露锋芒。 可最后夺得榜首的不是雪杀宗擅长各种法术的林霜华,不是青月派手握绯刀下手狠厉陈烟竹,也不是霓花宗粉衣翻动飘带飞舞的花颜薇,而是一个散修,他无门无派,手中握着一把普通的长剑,却能打败各门各派身怀法宝的弟子。 那个15岁的白衣少年叫凌离,是那年的天榜第一,一个绝顶的天才。 楚闻勉那时13岁参加不了青云大会,坐在高台上的他一眼沦陷,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个角色少年所吸引。 所以后来他不听父亲劝阻,坚决要去闯荡。 即使是现在的楚闻勉也忘不了那段无比快乐的时光。即使只有一年。 因为一年后,那颗惊艳了无数人的新星死了,那把后来凌离的佩剑魑爻剑被天誉宗所拿到,并宣称剑已认李信楼为主。 14岁的楚闻勉悲痛欲绝,想把剑抢回来,把它当做一个念想,但被陈烟竹他们拦了下来。 那样耀眼的一个少年死得无人知晓,竟是由得剑的天誉宗公布的,这样的结局配不上那样的少年,所以楚闻勉不信凌离死了。 他去了凌离的家里,现场打斗痕迹惨烈,可见当时战况的激烈,他在茶杯中闻到了奇异的味道,将其带走了。 楚闻勉的外公是当年的神医,从小楚闻勉就闻过各种药味,他回去后就问了外公这是什么药。 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是荼露之毒。 天下至毒,当时还没有人可以解开。 楚闻勉想凌离是不是因为中了剧毒才被杀死的,要是这不是天下至毒就好了。 所以两天后,14岁的楚闻勉做出了一个惊动整个宗门的决定。 “我要去当神医。” “不行!”楚河景据理力争。 “为什么?!”楚闻勉龇牙。 “你把你外公放在哪里?” “外公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楚闻勉拿出外公写的信:小勉要学医,我答应了。 “……”合着早就决定好了。老父亲潸然泪下。 “儿啊,你不爱为父了吗?我当你师父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要抛弃我?心寒,巨心寒。” “……”楚闻勉被父亲弄的一愣一愣的。 “行吧,学就学吧,但把宗门尚方宝剑带上,防身用。”说着就掏出一把斧头。 “不了。”楚闻勉推拒。“娘给你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第4章 回忆 “今年的青云大会我参加定了!不把李信楼打得屁滚尿流,我倒立洗头!”楚闻勉举起手中的扇子,语气郑重。 把楚河景听得直扶额。 意外的是一直没说话的黎忘鼓起了掌,“挺有活力。” 楚闻勉不好意思的嘿嘿了两声。 “得了,先回家住上几天,到时候想去哪找药材就去哪里。”楚河景道。 由于楚河景来救楚闻勉的动静太过于夸张,所以楚闻勉还没回宗门,宗门里的师弟师妹们便都在期待着见到大师兄。 楚河景对于这个独子说得上是十分溺爱,虽然每天都在吐槽自己儿子不回家的恶行,但一有人主动询问楚闻勉,老父亲眼里的骄傲还是藏都藏不住。 楚闻勉其实在宗门里年龄并不算大,之所以是大师兄,是因为这小子从小就想当老大,小时候长得可爱,嘴又甜,哄得人找不到南北,宗门里的长老弟子都宠他,原本的师兄便将位置让给了他,自己退而求其次当了个二师兄,以此类推,每个人都各降一位。 隔天早上,楚闻勉等人的飞舟降至沧溟派门口时,外面已经人山人海了。 “你别挤我啊。”一个师妹踮着脚尖死命往前探。 “得了吧,大师兄早晚能看到,你这么矮就别白费力气了。”站在矮小师妹身旁的师弟道。 “那你倒是别一直抬头啊,眼睛都要粘到飞舟上去了。”师妹不甘示弱回怼道。 师弟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掌门清亮的声音:“都让一让哈,我儿子回来了!这好久没回来了,一回来连门都进不去,各位长老还不领着自家弟子让出条道来,让我们先进去啊。” “由此可见,你儿子魅力不减当年。”声音轻佻,好听撩人。 各弟子直觉让出一条道。 楚闻勉打开折扇,一脸笑眯眯,腾出一只手向各位弟子打招呼。 楚闻勉长得好,满眼笑意,十分好亲近。 “大师兄好帅啊!”胆大的师妹叫出声,奸诈一笑。然后惹得大伙一起笑了起来。 楚闻勉不介意,“你们也很好看。” “人气不错。”黎忘拢了拢衣服。 “那当然。”楚闻勉凑近黎忘,勾住他的肩膀,“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然怎么当你的师傅呢。” 黎忘咳嗽了几声,“师傅还记得我是病人吗?再压就要死了。” 嘿,叫师傅了,准没好事。楚闻勉立即放开黎忘,然后拍了一下他的手:“死这个字以后不要说了。” “大师兄你从哪里拐来的仙女啊!”又是那个胆大的师妹。说是师妹,但人家以后27岁了,对于楚闻勉来说是师妹,但对于大多数弟子来说,这可是宗门徒弟里战力第三的师姐,薛敏仪。 “薛师妹说对了,这确实是仙女,不过不是拐来的,是徒弟哦。”楚闻勉轻扇折扇,笑得一脸神秘莫测。 “滚远点。”黎忘伸手推开楚闻勉。 小小插曲过后,楚闻勉便没脸没皮的带着黎忘去了自己的房间里。 楚河景也跟着,想和儿子多待一会,再加上楚闻勉已经多年没回家了,宗门也发生了些变化,生怕儿子感到陌生,所以亲自跟着。 黎忘一进房间就被一只鹦鹉吸引了,原因是他喜欢养鸟,飞得高且自由。 他走过去,摸摸鹦鹉。 毛还挺顺。黎忘想。 “它叫什么?” “它?”楚闻勉说,“咯咯哒。” “什么?”黎忘一脸难以置信,“你可真是个起名鬼才。” “挺好听啊,十年前的天榜第一还夸过呢,说这鸟一定高兴到撞墙。”楚闻勉说着还一脸得意。 楚河景扶额,“儿啊,你……唉,好样的。” 是该高兴。黎忘想。看着鹦鹉还有些怜悯。 楚闻勉还在洋洋得意着,鹦鹉就开口说话了:“帅哥,帅哥,老子爱帅哥。看老子不亲死你。” 黎忘:“……” 楚闻勉:“……” 楚河景:“……” “不是,你听我解释。”楚闻勉冷汗直冒,“我没教它这些。” 黎忘盯着咯咯哒,眼里的怜悯消失,顺势拔下它的一根羽毛,算是惩罚。 本以为咯咯哒会惨叫一声,没想到下一秒咯咯哒就说:“收下老子的定情信物就是老子的人了。” 黎忘:“……” 楚河景扶额:“嘿嘿嘿,让沈公子见笑了。” “无碍。”黎忘嘴上这么说,手上抓着咯咯哒的手却稍加用了些力。 咯咯哒真该庆幸自己是只鸟,但凡换成其他的,不受点伤是不可能的。 “爹,把咯咯哒先带走。”楚闻勉这时也感到有些尴尬了。 听楚闻勉这么说,楚河景的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的在咯咯哒一声声莫挨老子中将其带出了房间。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楚闻勉拉过黎忘,让他坐下。 “本应该昨晚就能将你的毒全部解了的,现在却不行了,荼露的毒需要不间断用药才能解开,现在还未解开,几味稀有药材就被烧没了,荼露不是普通的毒,停药就代表着毒素会继续繁衍,过几日我便带着你一起出门。”楚闻勉难得正经道。 黎忘对荼露再了解不过,他敢烧了那些药材就代表着他有把握压制住荼露。他的功法寒性极重,以冰冻住毒素,减缓毒素的蔓延。 “不过没关系,我想你自己是有办法压制的。”楚闻勉突然道。 黎忘抬眼,与楚闻勉对视上,对方的眼神如此的温柔。 黎忘手指微动,不动声色的说:“你对我如此相信吗?明知道我内力不俗还这么放心把我带在身边,不怕我是坏人?” 只要他说出任何威胁到自己的话语,黎忘便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下蛊。 “我知道你是好人就够了,你有什么难处我不会多问。”楚闻勉摸着扇子,低垂着眉,接着不正经道:“但如果清酌你愿意告诉我的话,为师还是会非常开心的。” 黎忘的手微怔,然后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那还不行。” 楚闻勉没有追问,“那行吧,我再接再厉。” 这一天晚上黎忘又做了个梦,梦里他依旧深受重伤,不过这次的画面更加清晰了。 他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黎忘听到自己歇斯底里的怒吼:“我与各位并无纠纷,为何你们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们想杀你罢了,能有什么理由。”声音里涵盖着鄙视,还有些洋洋自得。 黎忘抬起血红的双眼,满眼仇恨,看着那说话的人,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对方锦衣华服,腰间的玉佩在阳光下闪烁着恶心恍眼的光芒。 那是五宗印,是五大宗门掌门才会佩戴的。 “爹,我要那把剑!”少年人的声音恶毒,充满幸灾乐祸。 这是新的记忆,上一次梦境中没有出现的。 那佩戴玉佩者身旁一位年轻男子道:“那他的修为归我了。”说完便已冲至黎忘跟前,黎忘抬剑想要抵抗,双手却毫无力气,那男人一掌打向黎忘对胸口,接着用力,属于黎忘的修为便源源不断的流入男人的体内。 “啊——”黎忘痛苦的惨叫出声,再没力气握住那把剑。 剑修的剑如同自己的家人,与它的默契配合是剑修的必须为之,而此时黎忘再也没有力气保护它。 恶毒少年的父亲将剑拿走,递给了幸灾乐祸的少年。 男人吸完修为后,舔舔嘴角,“不愧是天榜第一,这醇厚的剑修修为都比得上普通修士百八十年了的。” 黎忘感觉到自己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宗主,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人你就随便处置吧。”男人踱步离开。 “爹,让他像条狗一样服侍儿子我可好?”少年李信楼恶毒道。 天誉宗掌门李健熙舔舔嘴角,“也行,不过得爹先替你尝尝。” “行吧,反正你就喜欢漂亮的小男孩。”李信楼退后,然后看着他爹一步一步逼近躺在地上的黎忘。 不是天榜第一吗?不是两招就把我秒了吗?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李健熙靠近黎忘,将人翻面,露出其惊为天人的面庞,单看这张脸李健熙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可真漂亮啊!可惜注定活不长久。死前被我宠幸一回已经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黎忘没有昏死过去,他瞪着李健熙,李健熙却是兴奋的看着他,他伸手撕开黎忘的衣服,欺身而上,就在这时,黎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匕首用力的捅进了李健熙的胸膛,然后踉跄的爬起来,脚下趔趄。 “你个婊子!贱人!”李健熙吼道。 李信楼提着属于黎忘的剑就冲了过去。 “呵,哈哈哈……”黎忘笑了。然后跳下悬崖。 小勉儿,这次算你救了我一次。 娘……对不起……孩儿不孝,拿不到解药了…… ……不过孩儿先死了…… 黎忘喘着气,全身冷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干呕一声。 天誉宗吗?呵,早知道今晚就能知道凶手是谁就不白费力气去烧了药物,直接提刀去杀人得了。 本以为自己的修为是被废了的,没想到是被人夺了去,那个男人是谁? 青云大会每年中旭开一次,十年前的天榜第一吗? 凌离。 楚闻勉听到动静敲门进屋,“没事吧。”他将手指搭在黎忘的手腕上。确认无事后松了口气。 黎忘现在面对楚闻勉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梦里的凌离所说的小勉儿是楚闻勉吗?或许是同字罢了。 “十年前的天榜第一你认识吗?”黎忘问。 楚闻勉完全没料到黎忘会问这个问题。他有些低落的说:“认识,不过后来他死了。”楚闻勉抬眼看黎忘的反应。 黎忘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像是不关自己的事般。 楚闻勉又没心没肺的说:“反正我觉得他没死。”在黎忘还没说话前楚闻勉便掏出了玉佩和剑穗。 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十年前的青云大会,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是那年的最佳,是当之无愧的天榜第一。” “后来我软磨硬泡让凌离带我一起走,我们遇到了要好的朋友,每天嬉戏打闹,每个人都是少年,出门历练没带多少钱,总得去打工赚钱,但生活过得也挺舒适的。” 楚闻勉说着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看见这个玉佩没有,这是花灯会的时候凌离送我的,虽然是我求他给我买个礼物的,他嘴总是不饶人,烟竹总是被他气得要死,但我求他给我买礼物他还是给我买了。” “你给他礼物了吗?”黎忘问。 楚闻勉看向黎忘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温柔,他笑嘻嘻道:“给了!是把匕首,他当时可喜欢了。” 黎忘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但他从心里知道,楚闻勉说的是真的,因为他也对楚闻勉所说的回忆充满怀念。 即使之前黎忘一直是利己主义者,不利于自己的东西便毁掉,但从梦境中醒来后,他多年丧失的情感似乎又回来了,虽然仍然有无尽的恨,但也有其他的。 楚闻勉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其实非常心细,黎忘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子已经猜到自己是凌离了,比黎忘自己还先知道。 楚闻勉苦涩的笑了一下,“至于剑穗,是我们去求剑前他送给我的,他说希望我有能有一把好的剑,不要给他丢脸。” “你有一把好剑了吗?”黎忘难得话多,语气有些温柔。 “有,没给他丢脸,不过他的最好。”说到这里他又气愤了起来,“我绝对会把魑爻夺回来,当年的事不用想都知道与天誉宗那群老鳖孙有关,还攀附上了朝廷,迟早查明真相。” 黎忘听他这么说才知道自己烧药屋的行为有多草率,吃力不讨好,楚闻勉早晚去天誉宗,这个梦怎么不早点来,不然他也不会因为不知道凶手是谁而打算去每个宗门看看。 黎忘突然抱住了楚闻勉,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住楚闻勉,“小勉儿。” 楚闻勉怔住,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嗯。” 楚闻勉还在悲伤中,黎忘突然道:“你的医馆是我叫人炸的。” “嗯。” “嗯?!” “不是?我惹你了?让你炸了我们的家?!”楚闻勉从黎忘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与他对视。 “今天刚知道我是凌离的,之前不知道。”黎忘顿了顿,道:“我记忆出问题了。” “我们明天就出发找药材吧!”楚闻勉爽快道。 “不和你爹多待几天?”黎忘问。 “管他呢。” “大孝子,你爹有你真是福气。”黎忘道。 “又阴阳怪气。”楚闻勉甜滋滋道。 作者有话说: 楚.大孝子.闻勉:为了老婆抛弃爹的事我小勉儿怎么做得出来呢? 楚爹:好感动。 (第二天早上) 楚.大孝子.闻勉(挥手[摆手]):拜拜 楚爹:逆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回忆 第5章 混沌摊 吃早餐的时候,楚河景得知儿子等会就要走后,眼泪啪嗒一声就掉到了桌上。 “你怎么可以这样,昨天刚回来,现在就要走了~”然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逆子!”又啪的一声趴到桌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得了吧,这招对我没用,别老用沧溟剑法幻化水珠当眼泪,一个坑我只会掉下去一次,六年前用过的招,现在对我没用了。”楚闻勉心安理得的夹了块瘦肉给黎忘。“来清酌,多吃点。” 楚河景趴在桌上表演了大半天也没等来儿子的安慰和心软,抬起眼偷瞄,就与楚闻勉对视上了,楚闻勉嘴角微勾,像是早有预料。 “装完了吗?”楚闻勉继续给黎忘夹菜。 “你!你个逆子!”楚河景要气死了,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就开始嚼嚼嚼。 “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我等会走可是有大事要做。”楚闻勉继续给黎忘夹菜。 “无非是些药材,我叫人送过来不就行了,用得着你亲自去。”楚河景夹肉继续嚼嚼嚼。 “这不是很久没见过烟竹他们了吗?去看看咯。”楚闻勉吃下夹了根菜放进嘴里。 “得了吧,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楚河景对楚闻勉的话表示不信。 眼看父子二人就要互掐起来了,黎忘撇了楚闻勉一眼,“食不言。” 楚闻勉的气蔫得一下没了,继续给黎忘夹菜。 “别夹了,是打算撑死我吗?”黎忘嘴上这么说还是把楚闻勉夹的食物给吃了下去。 “好凶,昨晚可不是这样的。”楚闻勉嘀嘀咕咕,看到楚河景幸灾乐祸的眼神,楚闻勉哼一声,埋头干饭。 饭后没多久,楚闻勉果真收拾了些东西打算出门了。 他腰间挂着把剑,剑鞘上红白相间的纹路交相辉映,剑身笔直,比寻常的剑要宽一点,昨晚见过的那个剑穗也挂上了。 黎忘认得这把剑,是五百年多前神锻手江无临锻造的第一把剑,名为彼岸。 后来的人们对这把剑的解读是,江无临希望在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上与师父再见。 魑爻与彼岸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是江无临在经历世间疾苦后锻造,史书记载,有人曾经看到过江无临抱剑坐于冰谷中痛哭。 这把剑便留于冰谷中,在十一年前被找到,但由于多年的冰封,剑身上结出一层冰,不是普通的冰,只有被魑爻认可的人,才能让魑爻主动破冰而出。 每年都有人去万剑阁求此宝剑,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五年后又有人找到了彼岸。 剑修都为之疯狂,每年去万剑阁的人数越来越多。 但谁都没想到,最后夺得这两把宝剑的是两个屁大点的小孩。 “好剑。”黎忘声音清冷,明明是夸奖的话,落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楚闻勉就说:“骂我干嘛。”还一脸委屈。 黎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本来没有,现在有了。”转身就走。 楚闻勉立马追上去,“诶,别走那么快啊,我知道错了,你一看就是会夸我的人,怎么会误会你呢。” “你说是吧,乖徒儿~”说完这句话,楚闻勉已经挡到了黎忘跟前,打开折扇,笑眯眯的看着黎忘。 “再废话头给你削下来。”黎忘微抬头瞪向楚闻勉。 然后意识到,楚闻勉这厮长得竟如此高,大胆!竟然敢比我高半个头,看来这头不得不削下来了。 “知道错了,立马走。”楚闻勉还在耳边絮絮叨叨。 他们第一站要去的是柳家庄,离沧溟派有些距离,但还其的管辖范围内。 楚闻勉和黎忘的轻功很好,不出半日便已赶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黎忘本以为楚闻勉要继续赶路,没想到他直接拉着自己坐到了混沌摊旁,找了个好位置,对店家说:“来两碗鲜肉混沌。”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 没一会两碗混沌就被端上了桌。“尝尝。”楚闻勉递了递勺子。 “不是离得不远吗?何必停下来休息。”黎忘没有接过勺子,他不悦的皱了皱眉。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在等天黑。”楚闻勉将勺子放进黎忘面前的混沌里,从自己的那碗里舀起混沌,吹了吹,然后小心的吃了起来,还不忘赞叹一句,“美味。” “你打算偷?”黎忘撇了楚闻勉一眼,然后拿起勺子在混沌里搅了搅。 “太聪明了吧。”楚闻勉压低声音道,“就是偷。” “柳家庄与沧溟派向来关系不错,去向他要风尾花,庄主定没有不给的道理。”黎忘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还是要晚上去。”楚闻勉嘴里含着混沌,有些口齿不清的说。 黎忘没说话,他舀起混沌,轻尝一口。味道不错,而且很是熟悉。 楚闻勉看黎忘没反驳,就知道对方在等自己解释。他说:“其实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六年前和我外公前来求风尾花的时候,柳庄主的女儿柳巧儿对我一见钟情了,嚷嚷着非我不嫁,那阵仗把我吓得啊。” “柳庄主见过我,自然知道我身份,试图劝阻女儿,却没想到,这柳巧儿随了她娘,是个泼辣大胆的性子,我和外公拿到风尾花后准备离开,被她拦下,说要和我私奔,我吓得撒丫子就跑。” 楚闻勉叹了口气,“现在看到她还是有些后怕的。”其实还有一段情节楚闻勉没有讲给黎忘听,就是楚闻勉其实还在柳家庄留了一晚上,实在是不好驳了柳庄主的面子,只好住下,当晚柳巧儿就穿着薄裳潜入楚闻勉住的房里,打算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 “随你。”黎忘道,舀混沌的勺子就没停过。 楚闻勉比黎忘先吃完,他就笑眯眯的看着黎忘面容清冷,眼睛却亮晶晶的吃混沌的样子。 十年前,他们五个人也在这里吃过混沌。那时候楚闻勉还小,出门走得急,没带多少钱,陈烟竹是个穷比,林霜华钱被偷了,花颜薇离家出走出来的,更不可能带钱了。 几个少年人饿得两眼昏花。 花颜薇暴怒:“本姑娘这么貌美如花的人,跟着你们,三天两头饿肚子,都饿瘦了,变丑了怎么办,你们负责吗?!” 陈烟竹也不是没饿过,五大宗门里就属青月派最穷,他也算有经验,抱着他的刀蹲在一旁,“大小姐没事的,多饿几顿就习惯了,再说了,你觉得自己漂亮就行了,饿不死的。” “你再说一遍!”话落花颜薇的天铃绸已经圈住了陈烟竹的脖子。 陈烟竹不想动,就愣由花颜薇勒着,反正花颜薇也是饿得没力气,勒着像闹着玩似的。 “你们两个也停一停吧。”声音温柔悦耳,但陈烟竹和花颜薇立刻捂住了耳朵。 果然,下一秒林霜华就道:“身体是父母给的,你们要懂得爱惜,现在虽然都饿着,但也要坚持住啊,出来历练哪里有不吃苦的道理呢,你们说是吧,我们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获得钱去解决这饿肚之苦。” “霜华哥说得对。”十三岁的楚闻勉十分赞同林霜华的观点。 陈烟竹和花颜薇是真的佩服楚闻勉,林霜华这厮啰嗦得要死,声音温柔,但说话总是慢吞吞的,听得头晕,楚闻勉是个交际花,跟谁都聊得来,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但每次都会佩服一下。 相反,他们五个人里还有一个说话不好听的,奈何长得实在太好看,每次别人搭讪都是先找他,甚至有人问他是不是南风馆里的花魁。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想起来了。 “是吗,不过我看你像从农场里敢跑出来的猪。”把人气得啊,当晚就叫人把他给堵了,然后不出所料,那群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被他没几下就打趴下了。 “对了,凌离人呢?”陈烟竹问道。 “是啊,他人呢?”这话提醒了所有人,从刚才开始就没看见凌离的人影了。 “莫不是去当花魁给咱几个赚钱了?”陈烟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楚闻勉还真信了,拿着他的铁剑就要去救人。 林霜华拉住他,“你别被他骗了,你还小,不要乱听别人说的话,要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你觉得凌离是会跑去当花魁的人吗?” “但是……”楚闻勉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陈烟竹哎哟一声的叫声。 “谁敢偷袭本大爷!”陈烟竹摸着红肿的额头站起来四处张望。 “我。”凌离不知从哪里出来的,身上的白袍上沾了些灰。 “你干嘛!”陈烟竹饿的前胸贴后背,但也不妨碍他拔刀涨气势。 “打算把你卖去南风馆。”凌离拿出手帕在衣服上擦了擦。 陈烟竹立马熄火了,他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花颜薇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笑着,“叫你乱说话。” “小勉儿跟上,带你去吃好吃的。”凌离说着向楚闻勉招招手。 楚闻勉听话,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 林霜华看着还在捂额头的陈烟竹和在旁边滋着个大牙傻笑的花颜薇,“你们两个也跟上,没听到吗?有饭吃了,你们也真是的,这么不爱惜自己呢,这身体如此宝贵,怎可以如此对待啊。” “知道了知道了。”二人脚下生烟,溜得飞快。 终于赶上了凌离和楚闻勉,五个少年就这么坐到了一个混沌摊旁。 店家是个老人,他看到凌离后,笑着迎上去,“小友带着你的朋友来了啊,混沌还在煮,等会哈,等会哈。” “嗯。” 凌离反应会冷淡些,因为他性格就是这样,但有好的回应,就代表着他把你当做了好人,是朋友。 楚闻勉就嘴甜,“爷爷,你慢慢来就行,我们等得起。”然后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老人乐了,“你这小娃娃,长得怪招人疼的。”说着从腰间的破布包里掏出几粒糖塞给楚闻勉。 “这……这不好吧。”楚闻勉没收,但老人硬要塞给他,楚闻勉拗不过他,只好收下,“那就谢谢爷爷,您真是大好人。” 老人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诶,你怎么让老人家给我们口饭吃的。”陈烟竹用手撞了撞凌离,看向吃糖的楚闻勉,道:“不会也是靠嘴甜吧?你还会这个?” “我还会打人,你要试试吗?”凌离道。 楚闻勉看过去,眼神也在问,那你怎么做到的。 凌离看几个少年人都想知道的样子,难得开金口,“帮老人修了屋顶。” “你还会这个?!”陈烟竹惊呼。 “是个人都会。”凌离嫌弃的撇了陈烟竹一眼。 “我不会。”花颜薇说。 “我也不会。”楚闻勉默默举起了手。 “我也不会,但没关系,人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我们总是在学习中成长的,这次不会,下次便能尝试着学会。”林霜华道。 凌离听得头都大了,旁边的陈烟竹还在没完没了的哈哈大笑。他忍无可忍,拔剑就要去砍人。 卖混沌的老人在楚闻勉和林霜华的帮助下,将五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时,看到的就是凌离提剑,对着到处乱窜的陈烟竹砍下去。 “这是?”老人疑惑的问道。 楚闻勉干笑了两声,“他们闹着玩呢。” “是吗?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回忆结束,但楚闻勉的心里还是甜甜的,那天的馄饨真的很好吃,老人家也很热情。 混沌摊还是那个馄饨摊,但卖混沌的那个老人家却在四年前就去世了,现在摊子的老板是他的儿子,学做的馄饨和他爹有七分像,但终归是不一样。 楚闻勉见黎忘吃完了,便说道:“等天暗一点我们再出发吧。” 是夜。 楚闻勉和黎忘穿着夜行衣穿梭在黑夜中,楚闻勉和黎忘解释了这次行动并不算偷,他会留封信给柳庄主,让他知晓。 黎忘觉得楚闻勉还是把他想得太好了,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柳庄主知不知道,他只在乎是否能拿到风尾花。 作者有话说: 论忘本这一块哈,我们黎忘真是天赋异禀。 在凌离村时, 黎忘:我要利用好楚闻勉这颗棋子。(邪恶猫猫jpg) 做完梦后, 黎忘:小勉儿(温柔猫猫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混沌摊 第6章 名字 “跟着我走。”楚闻勉落到一处屋顶上,掀开一片房瓦往下看,动作娴熟,看得出没少干这种事。 “可以了。”楚闻勉带着黎忘一路翻进屋子里。 房间里昏暗,没点蜡烛。 不过他们两人都是修士,夜视能力较好,楚闻勉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存放风尾花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两朵。 “你想出去外面等我,我去柳庄主的房里放封信。”楚闻勉将风尾花交给黎忘,然后从窗户离开。 黎忘正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也没多逗留。 他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拿出一把小巧白净的短笛,动听却又诡异的笛声响起,短暂声音过后,一只黑色的乌鸦便出现在树梢上。 它眼睛血红,羽毛与夜色融为一体。 灰鸦亲切地落到黎忘的肩膀上,它的嘴没有张开,却能发出声音。 嘶哑诡异,“主人,黎隋派人去了青月派,自己留在了皇宫里,看得出皇帝对他十分看重。” “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黎忘轻嗤一声,“他倒是动作快。” “主人,可要我去阻止他拿到五宗令。”灰鸦眼神里透出一股浓厚的杀意。 “继续观察。青月派那边我自己过去。”黎忘道。 忽得不远处传来打斗声,黎忘瞬间认出是楚闻勉和一个黑衣人在打斗,离得不算远,所以他看得到黑衣人的面貌。 有熟悉的感觉。 楚闻勉躲开砍向自己的绯刀,“陈烟竹,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救人和算账是两回事,要不是上回我受了重伤,不然你绝对跑不掉。”陈烟竹又一道劈下。 就在不久前,楚闻勉揣着信悄无声息的流进柳庄主的房间里,就在将信放在醒眼的地方后准备离开,却看到一个黑衣人从窗口进来。 腰间挂着把刀,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楚闻勉所在的位置昏暗,他往书柜后躲了躲,在确认对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后,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块砖头。 在上面附着灵气,猫着腰过去,快准狠的往那人脑袋上砸去,黑衣人却像条件反射般往旁边躲开。 然后眼神锐利的与楚闻勉对视上,对方没有遮面,楚闻勉立马便认出了黑衣人是谁。 ——青月派掌门次子,弟子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三年前的天榜第一,十年前被赋予落霞刀客的陈烟竹。 从五年前起,陈烟竹便离开青月派开始到处游历,四年前被人偷袭,重创逃入竹林里,在那里遇到了出来采药的楚闻勉。 从楚闻勉跟着神医乔木槿学医起,陈烟竹便再没见过楚闻勉一面,即使深受重伤,他在昏倒前还是认出了楚闻勉。 当时的乔木槿已经去世了,陈烟竹被楚闻勉坑了一笔钱,这小子明知道自己有多穷,也不打点友情价,害得他以后的几个月里三天两头饿肚子。 在无妄大陆上,修士无辟谷之说,他们讲究近民,在平常小事中锻炼习性,增进修为。 楚闻勉坏心思起,在陈烟竹的脸上画了只乌龟,然后在他找自己算账前溜之大吉。 所以现在楚闻勉认出陈烟竹立马转身就跑,他戴了面罩,心里祈祷陈烟竹不要认出自己。当时之所以全费收款还不是因为正好缺钱,画乌龟也不过是报当年自己生日,对方送了只王八的仇罢了。 身后的陈烟竹穷追不舍,嘴里叫嚣道:“你是谁,敢对本大爷动手,怎么和某个姓楚的一样,偷袭爱用砖头。” 楚闻勉可不想和陈烟竹在这种情形下上演重逢的戏码,他是想要帅气的登场,拽拽的和陈烟竹来一段兄弟抱一下的深情剧码。 背后突然有一阵刀风袭来,楚闻勉本能拿剑去抵挡。然后就听到对方震惊的说出两个字,“彼岸!” “遭了!”楚闻勉立马收回剑,一溜烟飞快的远离陈烟竹。 然后就变成了黎忘看到的样子。 楚闻勉也没想和陈烟竹动手,他摘下面罩,讨好般露出一个笑容,“哥哥,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干。” “放屁!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去干,不去当神医了?跑来柳家庄干嘛?不会是专门过来给我一砖头吧!”陈烟竹现在就想抓着楚闻勉打一顿。 坑他钱是小事,好吧,也不是小事,但画乌龟之事绝对不能原谅,他被楚闻勉一砖头砸晕后,脑袋不清醒的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那小兔崽子的身影,他实在找不到人,只能随便去了个小镇里,路上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陈烟竹奇怪,听到一个小孩对着他的伙伴道:“这人是傻子吗?为什么要在脸上画只王八?” “我娘说这种人都叫变态,有特殊癖好。”另一个小孩说。 “哈哈哈哈。”几个小孩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陈烟竹奇怪,发现他们在笑话自己时,他飞快找了捏了个净水诀,这还是凌离嫌弃他脏教他的。 凝结出的水球他没有用在自己身上,只是利用水球来看清自己的样子。 不照还好,这一照就看到了自己脸上栩栩如生的王八,在他认识的人里,画工最好的便只有一个人。 “楚闻勉!你死定了!别让我抓到了!”陈烟竹怒吼道,然后将净水诀用到自己身上,将那王八洗掉。 小孩被他突然的怒吼吓到,哭着各自跑回家,嘴里苦道:“娘!娘!” 这王八之仇终于能够报了,所以他下手丝毫不留情,一刀劈向楚闻勉的面门。 接着楚闻勉感受到自己的佩剑被人拔走了,黎忘持剑挡住了陈烟竹劈下来的一刀,眼神狠厉,完全不留情。 陈烟竹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人,对方落下的每一剑都毫不留情,要将他当场斩杀。 陈烟竹堪堪躲开,看清对方的剑招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停滞了一秒,就这一秒就被对方抓住时机,冲着心口刺来。 “清酌,停下,这个人我认识!”楚闻勉冷汗都出来了,他没想到黎忘会出手,更没想到对方下手毫不留情,刀刀致命。 黎忘动作没停,倒是陈烟竹反应极快,躲开那致命一剑,但还是被刺伤了胳膊。 “你……你是谁?!”陈烟竹抑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完全不顾伤口在汩汩流血,他只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黎忘。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楚闻勉从黎忘的手里拿回自己的剑。 客栈里,三个人都换回了常服,神情凝重,没有一个人说话。 楚闻勉实在憋不住,他最先开口说话,“陈烟竹你怎么在柳家庄。” “我还没问你,你……你们为什么在柳家庄呢?!”陈烟竹回怼道。 “为了拿风尾花,当药材用的。”楚闻勉回答他。 “你受伤了?”陈烟竹道,他倒是忘了自己现在才是真正受伤的人。 他这一提醒,楚闻勉便注意到了陈烟竹胳膊上的伤口,随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药液和绷带丢给他。 陈烟竹接住,扯到伤口,这才知道疼,倒吸一口凉气,开始给自己上药。 等陈烟竹上完药后,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黎忘,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他问楚闻勉:“这是他吗?” 黎忘看向楚闻勉,等待他的回答。在他看来陈烟竹只是一个有些熟悉感的陌生人,凌离这个身份其实存在着许多危险,黎忘在巫族尔你我诈的环境里生活了多年,对人不会完全放下心来,虽然那场梦后,他从心里对楚闻勉产生了好感,但也还没达到要将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的地步。 黎隋的那场背叛,让他更加清楚,在世间活着,最能拯救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在他看来,楚闻勉只是梦里的小勉儿,能相处,但也就这样了,而没有任何记忆支撑的陈烟竹,对现在的黎忘来说或许是个麻烦。 楚闻勉相信陈烟竹,可不代表着黎忘相信他,陈烟竹使用的刀法和黎隋所带派军中的人招数相似。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对陈烟竹下手,并且刀刀致命。 “这是我两年前收的徒弟,叫沈清酌。”楚闻勉避开回答陈烟竹的问题。 楚闻勉能感觉到黎忘在对陈烟竹时毫不留情,他当然是相信陈烟竹的,他和黎忘差不多有7年没见了,7年可以改变很多,他不知道黎忘之后经历了什么,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黎忘对陈烟竹的敌意。 所以最后楚闻勉也没有回答陈烟竹的问题,反而问黎忘,“清酌,你为何想杀他?” 看在楚闻勉没有立马供出他的身份的份上,黎忘回答他了,但不可能说实话,所以他道:“看他不爽。” 陈烟竹:“……” 下一秒他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扯到伤口了也不理,两只眼睛瞪着黎忘,“你的嘴里怎么还是不会说人话!” “我说的是人话,只是狗听不懂罢了。”怼完这一句,黎忘整个人微不可查的愣住了,为什么他回怼得这么的自然? “你——”陈烟竹感觉马上就要拔刀了,但他没有。眼里似有眼泪在打转。 他知道这个白衣青年是谁,从他刚出招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凌离的剑招不出自任何门派,是属于他自己的剑法,那短短一年的历练里,他不知道被凌离打过多少次,对他的剑法再熟悉不过。 他不明白楚闻勉为什么要隐瞒凌离的身份,他能感觉到凌离变了,眼神变了。 凌离不想说就不说了,他可以独自去找楚闻勉,嘻嘻。 夜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劳累一天的人都躺下睡了。 楚闻勉对陈烟竹十分信任,但陈烟竹想打自己是真的,所以他来找自己时,楚闻勉没有开门。 “开门!”陈烟竹刻意压低声音。 “不行,你会打我。”楚闻勉堵门。 “不会。”陈烟竹放缓语调,他是真的想确认凌离的事,他不信楚闻勉不知道。 小时候就是凌离的跟屁虫,现在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和凌离有些相像的人,他总得来探探虚实。 楚闻勉见陈烟竹这么锲而不舍,在门外等着,愣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楚闻勉无奈,只能开门,陈烟竹刷的一下就转进楚闻勉的房间里,然后关上门。 “你这徒弟哪来的?”陈烟竹问。 “捡的。”楚闻勉回答,“两年前的事了。” “沈清酌真是他的名字?”陈烟竹端起一杯茶喝下,降降燥。 “不知道。两年前捡到他时他就说他失忆了,本来还存在疑惑的,现在看来是真的。”楚闻勉道。 “看出来了,他对我的每一招都是冲着要我的命去的,从前都是打打闹闹罢了,动真格的还真没有。”陈烟竹发下茶杯。 “现在他也是三个字的名字了。”他忽然道。 十年前的某一天里,五个少年接了任务,陈烟竹最后一个在名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上一个是凌离。然后他发现一起闯荡的少年里,只有凌离的名字是两个字。 走出登记点后,他就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几人。 “你现在才发现?莫不是你是个瞎的。”凌离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陈烟竹。 “不是?!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不过是感慨一下。”陈烟竹又炸毛了。 “确实耶,虽然凌离哥哥一直都是这名字,但和我们放在一起就显得特别不一样。”楚闻勉走在凌离身旁。 “嘿,这么说还真是,别说小竹子瞎了,他这叫孩童心性,发现特殊点,发现新大陆。”花颜薇本是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的,听到几人的谈话后,抬起头说道。 “什么孩童心性?!说我智障吗?”陈烟竹有些不解和埋怨的看向花颜薇。 花颜薇可不惯着这些男人,她继续整理发型。 “好名字乃是父母授予的最好祝福,但离这个字确实不太好。”林霜华道。 凌离这个名字本来也是假的,不过凌离并不打算告知。 “无所谓。”他说。 这毫不在意的态度,让楚闻勉一下子脑补出了凌离爹不疼娘不爱的悲惨童年,他在凌离一脸疑惑下,牵起他的手,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表示安慰。 陈烟竹的表现则更加直白,“你直接改个名字得了,也三个字,到时候我们就是三字五人组。” “别了,我不想当傻子。”凌离道。 作者有话说: 感觉天榜五人组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有猫猫塑。 黎忘:邪恶黑猫猫(龇牙) 楚闻勉:捣蛋橘猫猫(吐舌) 陈烟竹:暴躁狸花猫(炸毛) 林霜华:温柔白猫猫(伸爪子) 花颜薇:臭美三花猫(摇尾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名字 第7章 傀 陈烟竹也感觉到凌离对自己的敌意,叹了口气,“你是受伤了吗?要风尾花干嘛?” “不是我,是清酌。”楚闻勉说完远离了一下陈烟竹。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烟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怎么了?我就说他的眼下怎么一股病气。” “真看出来了?我不信。”楚闻勉说,“要真看出来了,怎么会以为是我病了?” “而且!”楚闻勉也站起来,用手指戳了戳陈烟竹的胸口,“你忘了我基本不生病吗。” “还真忘了。”陈烟竹心虚的坐下,然后又恶狠狠的说:“别转移话题,他怎么了!” 楚闻勉没想到他这么锲而不舍,定要刨根问底,他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字:“荼露。” 陈烟竹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楚闻勉扶额,用手把他拉着坐下,“这晚上站起来多少次了?冷静点啊。” “你冷静得了?!十年前就在他家发现了荼露之毒,就算他内力深厚,按时间算来也无药可救了!”陈烟竹激动的连声音都提高了。 他不想寻了这么久的人,再次找到时已经是必死的结局。 “我探查过,他的荼露之毒应该只中了两至三年。”楚闻勉顿了一下,继续道:“他对你有敌意,不过不用担心,之前他对我也有敌意,虽然他藏得挺好的,一般人看不出来,但谁叫我聪明呢?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眼神变了,霜华和颜薇也能看出来的。”陈烟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松了口气。 “那他现在怎么对你放松些许警惕了?” “可能是被我迷住了吧。”楚闻勉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放屁。他那样的,动心难得很。”陈烟竹道,“说实话!” 楚闻勉摸摸鼻子,不情不愿的说:“梦到了,也可以说是记忆恢复吧,昨天晚上刚记起我的,你要想让他对你放松警惕,就得等他做个梦咯。” “得,看把你美的。”陈烟竹起身,开门出去前回头,咧开嘴笑起来,明明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却依旧能见少年气,几年独自的历练,没有磋磨掉他的意气。 “独自历练久了,这次我们五个人再一起闯江湖。” “好。”楚闻勉低下眼,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第二天早上,黎忘最早下楼,他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小二上了些早点。 黎忘拿起筷子,戳起一个包子,小口吃了起来,但脑子却一刻没歇着。 陈烟竹是青月派的,他的武功也当隶属青月派,而巫族少于外界来往,黎隋又总是爱跟着自己,怎会有时间去和青月派勾结上呢? 青月派离巫族所在的密林不算近,甚至称得上远,巫族大多数人是向着黎忘的,况且离开巫族密林会触发警告,族长便会发现,那么便可以排除巫族的人去外界勾结青月派。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青月派的人主动进入密林,找到巫族,并与黎隋达成合作;另一种是从一开始,族内便有内鬼,他从小从外界而来。 黎忘记得早年间那个男人喜欢从外界带回一些少男少女,大多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用来练蛊。 在黎忘继位后才废除这条命令,黎忘在巫烛已经能称得上族长了,但那群老不死的,总觉得自己技高一等,占着自己年龄大,倚老卖老,总叫他少族长,意思再明显不过,说他年龄小,不配继位。 连黎隋在要抓自己时也这么叫自己的,想到黎隋,黎忘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第一次遇到黎隋时,黎忘才刚被黎溪渡带回巫族不久,那时他没有任何修为,母亲的命危在旦夕,黎忘每天都会被黎溪溪抓去锻体,痛不欲生,脑袋疼到爆炸。 黎忘瞧见三长老命人将十几个少男少女带回牢笼里,路过黎溪渡时弯腰,面相猥琐,讨好般道:“族长,这些人还是照常处理吗?” 黎忘当时能感觉到黎溪渡的气压一下子变低了,不悦的情绪似要将三长老吞没。 他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带着黎忘走了。 大约黄昏时,黎忘才从毒蛊室里出来,他拖着疼痛的身体,想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时,却听到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黎忘的少年心性还没完全被磨没,他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寻着声音过去。 看到的就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小声抽泣,微弱的呼救着。 黎忘看着少年,觉得自己身边应该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少年的陪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但他还是向黎溪渡要了这个少年。 并给他取名叫黎隋。 想至此,黎忘恶狠狠的又戳起一个包子。 楚闻勉下楼时就看见黎忘戳着包子咬住。 有点可爱。 楚闻勉扇着折扇,摇起自己的孔雀尾巴,非常骚气的走到黎忘桌前,敲了敲桌子,“这位公子,在下是否有幸能与你共进早餐。” 现在时辰虽早,但客栈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黎忘长得好,不少人早就注意到了,但奈何对方气场太强,表情冷漠,让人难以接近。 这时来的“孔雀”长得俊秀,但也是真的大胆。 有人抱着看戏心思,幸灾乐祸的看着黎忘那桌,结果下一秒黎忘就说:“坐。” 虽然有点像命令的口吻,但楚闻勉就是觉得他的话语里包含着些许傲娇。 楚闻勉乐呵呵的坐下,喝口豆浆,拿起包子咬下,“昨晚就吩咐了小二,看到最漂亮的下来了,就给他上早餐,你看我是不是很贴心。” “那多谢了。”黎忘说,“不过现在我没钱。” “没事!我有钱。师傅我啊,养得起你。”楚闻勉道。 一个公子哥打扮的少爷见楚闻勉能和漂亮小美人一起共进早餐,心里实在不爽,他很早就盯上这个小美人了,本打算等人出门后,来一段完美相遇,却没想到被人抢先了一步。 他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方家的二公子,长相也不差,连小白脸都能搭讪成功,自己定不比他差,所以自己的公子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过去了。 楚闻勉正喜滋滋的吃着早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黎忘聊着废话,突然被一声咳嗽声打扰了。 他十分不爽,恶狠狠的回过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他的甜蜜早餐。 然后他就感觉被亮瞎了眼睛,轻咳一声的人穿着灿金色的衣裳,满头金饰,手里也有一把折扇,却比楚闻勉的要贵得多,金灿灿的。 这莫不是个金子精? “你谁啊?!”楚闻勉没好气的问。 “金子精”不理会楚闻勉,而是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黎忘身上,“这位公子,我看我与你很是有缘分,可否与你共进早餐?”露出一个自认为潇洒迷人的微笑。 “喂,你配吗?!滚远点。”楚闻勉瞪他。 可恶,徒弟太美了,总被人惦记怎么办。 当然是要更多的展现魅力,让人觉得他们天生一对咯。 楚闻勉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这位……” “金子精”像是施舍般看了楚闻勉一眼,“我姓方,方城致” 他以为对方听到方家会吓得屁滚尿流,不敢与他争夺,甚至会讨好自己。 却没想到,楚闻勉不识好歹,“这位方兄,你挡到我吃饭了。” 方城致嘴角狂抽,“你知道我是谁吗?赶快滚,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谁啊?”楚闻勉语气疑惑,却把方城致惹恼了,认为楚闻勉目中无人。 但确实冤枉他,楚闻勉常年游历在外,避世研究药材是常事,他根本没有心思去了解那些家族。 “方家与沧溟派和青月派都有联系,尤其是和青月派,都得求着他们参加青贺会,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方城致嚣张道,直接坐在了黎忘身边。 黎忘看楚闻勉一副傻样,心情好了些,手指微曲,手中的蛊虫还没吸附上方城致,就听到了一道比方城致刚才更为嚣张的声音。 “谁啊?口气这么大,青月派虽穷,但也不至于没骨气的求别人。” 是陈烟竹。 他是真气到了,昨晚心情复杂,睡晚了,起床便起晚了,刚下楼就听到穿得十分有钱的人大言不惭的在怼楚闻勉,这他能忍。 提着刀就下楼了。 “你又是谁,这一早上看见美人的心情都被一个两个没长眼睛的给毁了。”方城致不甘示弱,挺直腰板,眼里的鄙视藏都藏不住。 陈烟竹看向楚闻勉,见楚闻勉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转头看向事不关己端起茶在喝的黎忘。 想了一会,反应过来,得,又是因为凌离这小子的长相。 陈烟竹知道楚闻勉对凌离有些别样的情感,为了自己兄弟的未来着想,他挺身而出。 “我是你爹!”然后一个回手掏从楚闻勉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块砖头,邦邦两下就把还在耀武扬威的方城致给砸晕了。 “诶,你拿我砖头干嘛!”楚闻勉抢回拿在陈烟竹手里的砖头。 陈烟竹撇了一眼晕死在地上的方城致,没好气的踢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这么懦弱了?都不会还手了?!我记得你嘴挺溜的啊。”然后转向黎忘,没好气道:“还有你,我们几个人里就属你嘴最毒,怎么几年不见,终于改邪归正了?知道修身养性了?” 黎忘放下茶,冷漠的撇了陈烟竹一眼,“蠢货。” “你!还是一样让人讨厌!”陈烟竹气得坐下,拿起包子狠狠的咬下去。 楚闻勉扶额,将方城致丢进陈烟竹的万物囊里,“换个地方说话。” 黎忘没有异议,他最先走出去,楚闻勉紧跟,陈烟竹嘴里嚷嚷着:“不要把什么人都装进我的万物囊里啊!还有,我才刚下来吃饭!”捞起包子跟出去。 店里的人大多是认识方城致的,有修为的都看得出楚闻勉黎忘的实力非凡,后面来的那个人被人认出来,是青月派的陈烟竹。 比起方家,他们更不想惹到青月派,但不免有些人想攀附上方家,所以想着人走了溜出去,向方家汇报,得些好处,结果楚闻勉三人带着方城致刚走,店里的所有人都脑袋一痛。 再次睁开眼时,脑袋昏昏,感觉莫名其妙,又开始吃起了早餐,就像刚才没有发生任何的事。 暗巷里,陈烟竹不明所以,问:“你俩干嘛呢?” 黎忘不理他,楚闻勉叹气,怎么历练这么久还是没变聪明些呢?” “你说话怎么也这么难听!拜他为师了吧?!”陈烟竹指着黎忘,满眼愤恨。 “不不不不。”楚闻勉打开折扇,笑得狡诈,揽过陈烟竹的肩膀,“我是他师傅。” 陈烟竹抬眼看向黎忘,看他没反驳,满脸见鬼了的表情,“你……你们……倒反天罡啊?!” 黎忘被他吵得可以,一个楚闻勉就够吵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他不悦的皱眉,“把人丢出来。” 陈烟竹还想和楚闻勉再哔哔几句,但看黎忘眼神如此不善,只好悻悻然闭了嘴,将人从万物囊里放了出来。 人还在晕着,由此可见陈烟竹砸的又多大力。 “这人体内有傀种。”黎忘道。 “刚开始我也没察觉到,但他向我发火时,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了,隐约泛绿。”楚闻勉说,“五百年前便发生过有关傀的灾难,研发者早就被处死,现在怎还会有?”楚闻勉表情严肃。 陈烟竹也怔住了,五百年前发生的巨大灾难,对于无妄大陆来说再熟悉不过,以傀术杀戮献祭法阵,为获得神力,那时血流成河,最后是由洄樾仙尊和其同伴一起镇压杀死。 有不少人证明过这是真的,现在再次听到傀术陈烟竹不由全身发冷。 “傀术修炼起来极其困难。”陈烟竹道,“而且炼制傀线的材料早就被销毁了。” 楚闻勉也陷入了沉思,他倒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黎忘蹲下身,然后一巴掌扇到还在昏迷的方城致的脸上,力度之大,让陈烟竹和楚闻勉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陈烟竹还敢小声的说,“要是你追到了,那很有福了。” 楚闻勉看着被扇醒疼得乱叫的方城致,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呵呵呵。 “你……你们要干什么!”虽然方城致很喜欢黎忘的长相,但此时微妙的气氛和压迫,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 楚闻勉还想着循序渐进,套出些有用的信息,结果黎忘的速度更快,一阵黑影没入方城致的手里。 然后方城致的眼神便迷离空洞起来,整个人不动了,只怔怔的看着黎忘。 “你对他做什么了?”陈烟竹问。 “这么感兴趣我也可以让你体会体会。”黎忘没给他好脸色。 楚闻勉却看清了,那是一只蛊虫。 他没有声张,眼里却流露出心疼,以前凌离怕虫子。 第8章 忘冷雨 黎忘没理会另外两个人,如果叫他们远离,反而会引起怀疑,不如直接展示自己会的技能。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会蛊术的人多的是,一下子就联想到巫族的少之又少,反正在他继位时,巫族行事就极为低调。 要真猜到了,那就麻烦点,消除他们的记忆就可以了,但他不确定这二人的修为有多高,要是和自己差不多或高强的话就要耗费自己不少血液,还可能损害自己的修为,这一看就是亏本买卖。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铃铛,这是黎忘自己制作的铃铛,平日里挂在腰间,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响动,只有探测到黎忘的气息,并且对方要使用时,才会响动。 黎忘将铃铛在方城致面前轻轻摇了摇,声音清脆悦耳,如果排除此时有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在被催眠的话,这还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场景的。 “见过佩戴蝴蝶银镯的人吗?”黎忘问。 这句话如同魔咒般,让方城致张开嘴,然后如傀儡般道:“见过。” 陈烟竹都震惊了,凌离还会这技能。 楚闻勉也蛮惊讶的,他和黎忘独处了两年竟完全没发现他会催眠术。 黎忘使用的当然不是催眠术,只是利用了真言蛊罢了。 “他们给了你们什么。”黎忘继续问。 “每个人都拿到了一颗药丸,说能够提升实力。”方城致回答。 “可以了。”黎忘收起铃铛挂回腰间。 陈烟竹看得一愣一愣的,问:“这是……就问两个问题?” “是。”黎忘并没有想和他们多解释的样子。 楚闻勉很聪明,在黎忘问的两个问题里琢磨出了大概。 陈烟竹脑袋大大,看另外两个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嘲讽了,那也没办法,他是真不知道。 “先把这人带回方家吧,顺便可以查查有关于傀的事。”陈烟竹道,他从万物囊里掏出一张符。 “这是霜华哥给你的?”楚闻勉问道。 “是啊。”陈烟竹将符贴在方城致的额头上,“这是失忆符,能够让人忘记使用者想让他忘记的事。” 黎忘趁着两人的注意力全在符箓上,将蛊虫从方城致的体内引了出来。 蛊虫不大,通体黑色,八只脚上全是尖刺,嘴巴上有两个突出的锋利牙齿。 回来的小蛊虫的牙齿上附着着丝丝荧绿,黎忘勾唇,将蛊虫收好,然后看着楚闻勉和陈烟竹对迷迷糊糊苏醒的方城致进行忽悠。 楚闻勉巧舌如簧,把方城致骗得稀里糊涂。 方城致捂着还在肿大的额头,疑惑发言:“我真的是被你们救了?我怎么毫无印象?” “就是我们救的你,你看我长得眼熟吗?”楚闻勉道,他没有让陈烟竹去除他刚搭讪的记忆,只删掉了起冲突的部分。 “是吗?”方城致出声,他对楚闻勉是真的毫无印象。 楚闻勉见他反应不对,薅过陈烟竹的脖子,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问:“你给他全删干净了?!” 陈烟竹嘿嘿两声,“这不是为了让你少个情敌吗?只删那点记忆,他对你的印象还是不好的。” “少瞎狡辩,救人本就不分是否有仇,我不计前嫌救他,更能体现我的人美心善,你就是不会用符箓。”楚闻勉伸手拧了一下陈烟竹的胳膊。 陈烟竹嗷的叫出声,“就是不会,又能怎样,如何呢,又能怎。” 他这一跳动,倒是把事不关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黎忘露了出来,方城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也顾不上额头和脑袋上的伤口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蹿到黎忘跟前,两眼冒星星,激动道:“这位美丽的公子,是你救了在下吗?我叫方城致,是否有幸邀请公子前往小生的家中,小生定好好报答。” 还在和陈烟竹争吵的楚闻勉看见方城致这副德行,脸刷的一下就黑了,撇下还在叽里咕噜的陈烟竹,抓过方城致的胳膊,将人与黎忘来开距离,“你觉得我面生,怎么会觉得他眼熟,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你几个意思?”眼神威胁,气场压得方城致有些腿抖。 “你知道我是谁吗?!”方城致瞪向楚闻勉。 楚闻勉满肚子火,果然失忆了,德性还是一样的,大意了,但又不能发火,还得靠这货进方家。 陈烟竹悄悄靠近楚闻勉,问道:“我们直接自报家门进方家不就行了?” 楚闻勉无奈的推了一下陈烟竹,“要是真可以这样就好了,重点是我不知道方家在哪里,而且,方家的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后,定会对我们产生戒备,想查点东西有点麻烦。”楚闻勉说,“还有,你忘了这姓方的说他家和沧溟派和青月派有关系吗?我们过去多不好。” “是有点道理。”陈烟竹嘀咕道。 他又道:“你从那两个问题里猜出什么?” “你没猜到?!”楚闻勉感叹完又明了,对哦,这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也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耐下性子,找个墙角,与陈烟竹一起蹲下,“清酌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见过佩戴蝴蝶银镯的人吗?”陈烟竹老实回答。 “对,就是这个,江湖上有一个族群,叫巫族,他们每个人都会佩戴这种镯子。” 陈烟竹疑惑发问:“就算如此,随便个人都可以佩戴这种镯子啊。” “确实,但是没人会愿意佩戴,巫族的初代族长是五百多年前发动流华血灾的忘冷雨的手下,虽然不是忘冷雨本人,但据史料记载,这位手下是忘冷雨随手救下的小孩,应该是和忘冷雨的爱人有些相像,所以传授了些他自己的功法技能。”楚闻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从乾坤袋里掏出水来喝。 “这个我知道,忘冷雨最会的便是傀儡术。”陈烟竹道,“但五百年前他就已经死了,傀儡术也销声匿迹了,你的意思是,忘冷雨将傀儡术传给了这个手下?” “是又不是,我想忘冷雨应该没有将完整的傀儡术交给他。”楚闻勉放起水壶,将折扇轻轻晃动。 “啊?!为什么?”陈烟竹问出声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楚闻勉叹气,“清酌不是还问了第二个问题吗,他们给了你们什么,姓方的怎么回答的。” 陈烟竹回想了一下,然后道:“给了药丸。” “景洄撰写的《傀影》中记载道,忘冷雨的傀术由他自己研发而出,想修炼此法就要和他灵根般,以影为力,有影便能控制,后来又备注道,要以影绳入腹为媒介。”楚闻勉说。 “影绳入腹后,不出一日便会开始走神,次日神志不清,到第三日便可成为傀儡。你看这姓方的像是神志不清的样子吗?” 陈烟竹撇了方城致一眼,嫌弃的摇摇头,“不想,但说不准他刚吃下去呢?” “问的什么傻逼问题,他要是刚吃下去,还敢出来撒野?不加紧时间在家把丹药炼化了?再傻的人也懂的道理吧。”楚闻勉道。 他拍拍衣服,解释完了,站起来。 看到的还是方城致锲而不舍的和黎忘聊天。 黎忘不想浪费时间,“他救的你,我在旁边看着。”他手指微动,指向楚闻勉。 方城致听黎忘这么说,面露喜色,“果然是救命恩人,怪不得我会觉得如此眼熟。”方城致拱手,“公子叫什么名字?” “沈清酌。”黎忘道,反正也是个假名,告诉他也无妨。 “那我可以叫你清酌吗?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方城致道。 楚闻勉还没反驳,黎忘就已经冷冷的开口了,“不可以。” “那打扰了。”方城致看黎忘冷着脸,也不好再说什么。 之后楚闻勉提出去方家看看,方城致觉得机会来了,立马精神了,刚才的失落烟消云散,他兴高采烈的带着三人去了方家。 方家地处青月派管辖区,但也靠近沧溟派管辖区,位置不错。 “之前怎么没听过方家。”楚闻勉问。 “方家吗?印象不深,在外游历几年,青月派那边的事务都不太了解,都是大哥在管,要不写封信问问?”陈烟竹小声道。 “等你知道方家是什么的时候事情都解决了。”黎忘冷声说,话里话外都是在嘲讽他不问世事,办事效率慢。 陈烟竹这气的啊,直接回怼道:“你知道吗?!不知道就别装!” “那我能装了。”黎忘说完留给陈烟竹一个冷漠的背影。 “他什么意思!”陈烟竹忿忿不平。 “你第一天认识他啊,十年前他最喜欢怼的就是你。”楚闻勉道,“只是现在性格更加阴晴不定罢了。你也别太在意,他现在不认识你,对你恶语相向也很正常。” “他有这样对你吗?”陈烟竹问。 楚闻勉沉思了一下,然后咧嘴笑了笑,“好像没有,他总是冷冷的。” 陈烟竹切了一声,然后道:“他说他能装,是不是说明他知道方家的事情?” “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那你去问问。”楚闻勉看戏不嫌事大。 “别,他现在看我的眼神确实不算好,你去问吧,你是他师傅,他没有不告诉你的理由吧。”陈烟竹说着推了推楚闻勉的胳膊。 “好吧。”楚闻勉从后面碰了碰黎忘的手臂,在他冷冷回头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以找你问些问题吗?” 方城致注意到这后边的情况,想听下脚步等等,却被陈烟竹牵扯住了,硬被他拉去聊天。 “想问方家的事?”黎忘道。 “是啊。”楚闻勉说,“你会告诉我吗?” “不问我怎么知道的?”黎忘看着楚闻勉的眼睛。 “这就不重要了,不说假话就行。”楚闻勉道,十分乖巧的样子。 黎忘叹了口气,无奈道:“方家在修真界上其实没什么名气,在朝廷中却极有地位,方家家主方舟予是当朝丞相,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我怎么记得丞相是姓姚的呢?”楚闻勉不确定道。 “前几年确实是,新帝登基后,对旧势力进行了大规模的铲除,用些谋逆罪把原丞相给抄了,这里面方家应该出了不少力。”黎忘解释。 他声音冷,但解释的清楚。 “那这方城致为何要向我们表明自己在修真界中的地位?”楚闻勉聪明,当然可以猜到,但他就是想和黎忘多说说话。 “你不知道吗?”黎忘看破他,却没有直接点破,一句问句就能提醒楚闻勉,他不想说无用的事情。 楚闻勉也不好再继续装傻,但临走前调戏几句还是可以的,“好聪明啊,与为师十分般配呢。” 说完回到陈烟竹身边,心里想着,我不与你走,这招叫欲擒故纵,你要学会主动来找我哦。 陈烟竹与方城致尬聊了许久,有些受不了了,看见楚闻勉过来,如同看到救星,撇下一句“我找朋友聊聊”就马不停蹄的跑到楚闻勉身边。 黎忘没理楚闻勉,也没心思去猜楚闻勉在心里想什么,他还是照常走着。 楚闻勉有些气,调戏完再欲擒故纵怎么对他没用。 陈烟竹叫了楚闻勉两声,见他一直走神,直接上手拧了楚闻勉的胳膊。 楚闻勉吃痛,“你干嘛啊!” “还说你干嘛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叫你两次了。怎么聊个天跟丢了魂似的。”陈烟竹道。 “没什么。”楚闻勉道,然后将从黎忘那里得知的事情告诉陈烟竹。 “那他干嘛要说他与江湖门派有关?”得,不愧是兄弟,问了一样的问题,不过一个是明知故问,一个是真的不知道。 “修真界中人大多都对朝廷中的人没好脸色,姓方的应该是想在修真界里闯出些名堂,所以借大门派来增长自己的士气,不过他还是有些天真了,他说方家,那别人就知道他是丞相府的人了。多此一举罢了。”楚闻勉说。 “也不都知道他是谁,我们就不知道方家是什么啊。”陈烟竹老实举手回答。 楚闻勉比陈烟竹小两岁,但有时候是真的想为他的天真无邪鼓掌。 第9章 方府 方城致领着三人来到方府门口,只能说不愧是丞相府邸,实在豪华。 门口的家仆看到离家多日的方大少爷回来了,他立刻让人去通报夫人,然后带着方城致和他带的几人进门。 “牛二,爹和娘呢?”方城致对迎他进门的家仆问。 “老爷上朝去了还没回来,夫人应该要过来了。”牛二老实回答。 悄悄的瞥向跟在自家少爷身后的三人,每个人都气宇非凡,一看就不似普通人。 方城致的母亲是方丞相正妻,贺氏。 贺夫人膝下只有方城致这么一个儿子,自家儿子要出去闯荡,他当然是不同意的,她要的是方城致继承丞相府,不要被那几房姨太的儿子给比了下去。 她刚听儿子有这种心思时,就立刻去向老爷诉苦了,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方丞相却十分同意方城致出去结交修真界里发修士,她一度认为老爷是要放弃方城致了。 现在方城致回来了,她不得把人好好留下来。 她在仆人的带领下,快步的来到前厅。 方城致正在滔滔不绝的向黎忘讲述方家有多好,意思很明显,希望黎忘能够留下来。 楚闻勉在旁边恨得牙痒痒。 这废物一看就不知道方家勾搭上了什么,聊了那么久,轻而易举可以看出来,这货纯**,啥也不知道。 黎忘没理方城致,一个没用的人,他没必要给他太好的脸色,现在还忍着,不过是想借此在方府留几天。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贺氏眼中含泪,似要昏厥般步伐不稳。 方城致立马上前去扶住自家母亲,“娘,你没事吧,儿子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 “这次回来可不准走了,你想看着母亲被那些妾室欺负吗?”贺氏作势掩面哭泣。 方城致当少爷当惯了,又被贺氏宠的无法无天,性格便是嚣张至极,那能听贺氏这个小女人的话,当即脸就黑了下来,“你别管我,你被欺负是你没本事,关我什么事!” 方城致不管是在内还是在外都被人吹捧惯了,说话只为自己着想。 贺氏听方城致这么说也没恼,只觉得是外面的人教坏了她的儿子。 “娘,这是我的朋友。”方城致拉着贺氏来到黎忘跟前。 贺氏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人。她对于修士充满鄙视,瞧不起他们。 所以没给他们多好的脸色,想是施舍般抬起眼环视三人。 然后她就愣住了,离她最近的男子实在好看,他旁边拿着折扇的男子也不赖,最让她震惊的是穿着青衣,抱刀而立的人。 “恩人,竟是你!”贺氏惊呼出声。 黎忘和楚闻勉的视线落到陈烟竹身上,陈烟竹被盯得发毛,“夫人,我见过你?”陈烟竹疑惑出声。 “三年前我前往寺庙祈福的路上,下起了大雨,路上泥泞,我连着马车滚下山坡,是恩人你救了我啊!后来我一直在找你,想报答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贺氏实在有些激动,“不知恩人你是那个府里的?” 陈烟竹满脸疑惑,楚闻勉悄然挪步到他身边,碰碰他的胳膊,小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哪知道?”陈烟竹是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是想敲诈我啊?” “那不可能。你没看她最开始看我们的眼神,可以说是完全瞧不起。”楚闻勉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陈烟竹点头,然后道:“可能是我顺手救过吧。” “顺手救的?” “顺手的事。” “恩人你是那个府上的?”贺氏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 不怪她有耐心,一方面是因为陈烟竹救过她,另一方面是陈烟竹看起来就不是出自普通人家,虽然穿着朴素,但气宇非凡。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陈烟竹礼貌回道。 贺氏好歹是正妻,脑子也算灵活,立刻反应过来,他是个修士。 也是,方城致从外面带回来的人,怎会是朝廷中人呢? 贺氏顿了顿,虽然瞧不起修士,但还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恩人叫什么呢?好歹让我知道恩人你的名字吧。” “陈竹,这是我的兄弟楚勉,那一个是他的徒弟,沈清酌。”陈烟竹客气道。 “那三位先在府上先住着。”贺氏道。 方城致在旁边插嘴道:“娘,他们还是我的恩人呢。” “那感情好啊,别推脱,先住下吧。”贺氏心情不错,对三人态度好了许多,她看方城致对那个姓沈的有意思,既然喜欢,把人留下收做男妾也未尝不可,这样也有了理由把方城致留在府里,等着继承丞相府。 “老爷,你回来啦。”门外的婢女恭敬道。 身着朝服的方舟予大跨步走进屋里,看见方城致,拍拍他的肩膀。 方舟予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下人说了方城致回来了,并且带了三个气宇非凡的修士回来。 当今皇帝野心勃勃,想一统无妄大陆,他看不惯各门各派,认为他们蔑视皇权,但又因为他们实力太强,武力难以征服,所以皇帝总在寻找捷径。 方舟予主张与修真界的英雄豪杰结识,让他们知道皇帝的好,其实这本就是异想天开,他答应方城致出去闯荡,就是想让他多结交些修士朋友,劝他们服从皇权,实在不行,他就只能动粗了。 两年前,皇上不知从哪里认识了巫族的人,这群人神出鬼没,瘆人得很,但皇帝却十分看重他们。 他们的族长黎忘还研发出了傀儡蛊,可以使人听从持有母蛊的人。 之后还将能够帮助修炼的药丸送到各个府上。 “各位小友就是城致的朋友吗?这小子被宠坏了,平时多谢各位的照顾了。”方舟予以为黎忘三人是和方城致一起游历的朋友,所以客气道。 “丞相大人误会了,我等和方兄才刚认识,说不上照顾不照顾的。”楚闻勉回答。 “爹,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方城致道。 “这样啊。”方舟予若有所思,他环视三人,然后顿住,“三位小友可曾去过长安。” “我……”陈烟竹还没回答,黎忘却先开口了,“都不曾。” “是吗,那我看各位实在有些眼熟。”方舟予有礼回答。 方舟予看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便吩咐下人,给黎忘三人安排了客房。 楚闻勉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带着陈烟竹去了黎忘的屋子里。 其实黎忘是不想在他房间里聊事的,当又不想动身前往其他人屋子里,懒就要付出些代价。 现在好了,代价来了,黎忘屋外响起敲门声,他没说话,但楚闻勉已经推门进来了,他笑得没心没肺,拉着陈烟竹救坐到桌前。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探探方府?”楚闻勉问。 “明晚。”黎忘回答。 “我以为你会今晚行动呢。”陈烟竹道。 “方府今晚对我们的监督不会少。”黎忘说道。 “他问的那个问题确实有些古怪,我想他应该是觉得我们中有一个人长得眼熟。”楚闻勉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那你们去过长安吗?反正我是真去过。”陈烟竹问道。 十年前五人一起闯荡的时候,几个少年是没去过长安的,陈烟竹是在独自历练的时候去的长安。 楚闻勉:“我去过。” 黎忘没有回答,因为他曾和楚闻勉说过自己失忆了,楚闻勉以为他失去的记忆是有关十年前的,但只有黎忘知道,他真正伪装失去的是在巫族的记忆。 既然楚闻勉认为他从掉下悬崖后就失去了所有记忆,那他就这么装下去。 作为一个合格的病人,就要什么都不记得。 楚闻勉也确实是这么觉得的,“清酌的话,就没人知道了。” “是呀,失忆了。”陈烟竹摸摸下巴,“反正也不重要,我看那方丞相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他眼熟的人做过什么,或在哪里见过。” 他们各自回了自己房间后,黎忘唤来灰鸦,让它去探索一下丞相府。 确实说了今晚不行动,但不代表着他不能提前探索一番。 第二天早上,方城致总会送些东西来给黎忘,找机会和黎忘聊天,贺氏也会和陈烟竹聊聊,了解些修真界的事。 即使陈烟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贺氏的变化,她明显是瞧不起修士的,但现在问起,定是方丞相对他说了什么。 晚些的时候,方舟予亲自吩咐做了丰盛的晚餐,让黎忘三人和他们共进。 楚闻勉一看便知,这顿餐有问题,陈烟竹还在犹豫不决,贺氏还一个劲的让他别客气,好好吃。 楚闻勉脑子转的飞快,思考着如何才能应付方丞相下的套。 他不太知道方舟予在这里的餐里下了什么东西,但他有预感,不会是好东西。 一大桌子人,下在哪里才能让他们三人全都中招呢? 米饭?酒水?杯子上?碗筷? 下毒吗?那没道理,杀了他们不划算,看来这一天里方丞相发现了什么。 他一抬头就发现黎忘毫无负担的直接吃了起来,方城致还在乐呵呵的跟他说话。 楚闻勉没啥好犹豫,有毒他也不怕。 楚闻勉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陈烟竹见两个智力担当吃起来了,早就饿了的他也吃了起来。 难道这些饭菜是没事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方舟予见三人吃了,他微不可查的勾起嘴角,心情愉悦的吃起了饭。 晚餐散了后,黎忘抬眼和楚闻勉对视上,楚闻勉点头,先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后,他翻窗去了陈烟竹的房间里,带着他又去了黎忘的房间里。 黎忘已经在窗户口等他们了,“我来帮你们把傀种引出来。” 楚闻勉怔住,他以为对方会下毒,却没想到方丞相竟对他们下傀种。 “什么!那些饭菜真有问题啊!我刚开始还没想吃,看你们吃了,我以为没事呢!”陈烟竹直接惊呼出声。 楚闻勉一手掌捂住他嘴,“小声点。” 陈烟竹乖巧点头,做了个拉链动作。 “你先来。”黎忘敲敲楚闻勉的额头,刚刚还在和陈烟竹互掐叨叨,被黎忘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红了脸,屁颠屁颠的就跟了过去,嘴上还不忘体现自己登徒子的气质,“我在你这里还有优先权呢,真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本还想向黎忘解释自己情况的楚闻勉悻悻然闭上了嘴。 陈烟竹看着楚闻勉这没出息的样子,没脸看似的扶额,“一股没出息样。” 又觉得有些奇怪。 楚闻勉坐到椅子上,他们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楚闻勉可以闻到黎忘身上清冷的气息,很好闻。 “闭眼。”黎忘轻声道。 楚闻勉很乖巧的闭上眼睛,黎忘将先前从方城致体内获得一点傀种气息的蛊虫放出。 陈烟竹在旁边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不是怕虫子吗?!” 黎忘可没心思回答他,因为他最开始压根就没想帮陈烟竹引出傀种,但楚闻勉把人都带来了,不帮忙也不行。 蛊虫穿过皮肉进到楚闻勉的体内,楚闻勉感到皮肤处传来的疼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黎忘轻轻安抚楚闻勉,他自己都感到惊奇,他竟然能如此有耐心的去向一个人引出蛊虫。 黎忘解下铃铛,轻轻晃动,铃声轻轻响,像是安抚般,楚闻勉皱着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 黎忘控蛊的技术很强,没一会,蛊虫就将楚闻勉体内的傀种带了出来。 之所以让他闭眼,不过是不想让他看见那些蛊虫,有些丑了。 陈烟竹站在旁边,看着蛊虫从楚闻勉的耳朵里爬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了。”黎忘从蛊虫的口中取出傀种,放进自己的乾坤袋里。 这颗傀种好像有点蔫了。黎忘想。 楚闻勉站起来,摸摸自己的身体,感觉全身轻松,“沈师傅技术了得啊。” 黎忘勾唇微笑。 气氛莫名暧昧了起来,陈烟竹不合时宜的出声:“我能不用蛊吗?” “我能不帮你。”黎忘回头看向陈烟竹。 陈烟竹适时闭嘴,认命般坐下,闭上眼睛前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你看我的眼神好冷漠,最好快点想起我。” 黎忘没当回事,他对待陈烟竹救没对楚闻勉那么温柔有耐心,结束的更快,陈烟竹难受的面部都扭曲了。 完事后,陈烟竹对楚闻勉吐槽道:“这也太不舒服了吧,感觉血液里无数虫子在爬,好恶心。” “不会吧。”楚闻勉的声音里带了些骄傲,“我没什么感觉。” “偏心。”陈烟竹撇嘴。 黎忘将陈烟竹体内的傀种放起来,楚闻勉抬眼看去,问道:“你体内的取出来了吗?” “嗯。” 第10章 画技 楚闻勉从乾坤袋里拿出小木偶人,“先弄几个假人,让看守我们的人以为我们还在房间里。” 陈烟竹拍拍楚闻勉的手,“不用这么麻烦,用木偶人到时候还要用法术给收回来,用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三张符箓。 “这不会出自某位林大师的手笔吧。”楚闻勉一语道破。 “对啊,不然能是谁的,你是知道的我有多穷,去霜华那里当然是能薅多少就薅多少咯。”陈烟竹说的还有些洋洋得意。 黎忘看着符箓,一眼便看出创造者实力非凡。 林霜华,上上届天榜第一,符术如火纯青,当之无愧的天才。 陈烟竹将符箓分发给另外两人,道:“闻勉,你应该是知道怎么做的吧。” 楚闻勉点头,看陈烟竹一脸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坏招了。 陈烟竹贱兮兮的问黎忘:“清酌啊,你会吗?不会的话,我教你啊~” 黎忘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烟竹,取出一滴血滴在符箓上,“不用了。”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楚闻勉将血滴在符箓上,在旁边要笑死了。 黎忘招呼着楚闻勉跟上,还不忘道:“少和他玩,会变傻。” “好的好的。”楚闻勉憋笑憋得实在辛苦。 陈烟竹将幻影符放回各自的房间后,快步跟上了楚闻勉和黎忘。 楚闻勉有刻意放慢脚步,所以陈烟竹很快就追上了两人。 黎忘轻啧了一声,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丢给楚闻勉和陈烟竹。 陈烟竹摊开纸,看着上面的内容,又看看黎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画技一点没涨。”他嘀咕着靠近楚闻勉。 “你看懂了吗?” “这不挺清楚的?方府的地图。”楚闻勉道,他没有问黎忘是怎么知道方府的地理情况的。 “这横横竖竖的,你还能看得懂?!”陈烟竹大为震惊,而后又觉得理应如此,小时候楚闻勉也看得懂。 当时五个少年接到一个找人的任务,说是王阿婆家孙女被她没良心的爹卖到青楼里去了。 王阿婆给了画像,到青楼门口才记起忘拿了,回去拿的话就要错过任务截止时间了。 即使王阿婆不怪罪,几人的工钱也会少一半。 “这可怎么办啊!”陈烟竹急得团团转。 王阿婆的孙女好巧不巧就被卖到最大的青楼里来,一天送进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让我想想。”花颜薇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陈烟竹期待的看着她,结果花颜薇蹦出一句话,“想不出来。” “霜华霜华,你有什么厉害的符箓吗?就那种时间倒流什么的。”陈烟竹双眼冒星星的看向一旁与小乞丐在唠嗑的林霜华。 “如果有的话,我早就用了,很抱歉帮不了了。”林霜华道。他看小乞丐实在合眼,他讲什么,小乞丐都听着。 “你怎么不问霜华哥有没有瞬间移动符呢,这更现实点吧。”楚闻勉从凌离身后冒出来。 “对啊。”陈烟竹觉得有道理,转头又问林霜华,“有没有瞬间移动符。” “这个也没有。”林霜华说,又补充道:“这种符的制作过程十分繁琐,我还没学会呢,而且,即使我会了,这种符使用到的材料也十分昂贵,我现在穷的叮当响,实在没资源去画这个符。” 接着又碎碎念起来,“看来连上天都不想让我们按时完成这次任务啊,可怜的王阿婆,真是人间疾苦啊,不行的话,一个一个问吧,有缘之人总会相见的,正可谓……” 林霜华还没说完呢,陈烟竹已经捂着耳朵跑开了。 凌离没说话,带着楚闻勉直接进了青楼里,陈烟竹觉得他有办法了,忙不迭招呼林霜华和花颜薇跟上。 这青楼妈妈见过无数好看的公子哥,可这次来的几位却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尤其是最前面清冷的白衣公子,连花魁都有些过之而不及。 一起进来里有个姑娘,长相符合桥妈妈对花魁的要求。 她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哎哟,几位俊俏小郎君,来这里找快乐吗~”他抛了个媚眼给陈烟竹。 陈烟竹这铁直男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拉过楚闻勉,“你看我们像来逛青楼的吗?!这里还有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呢!” 楚闻勉刚刚还开开心心的与凌离在牵手,这下被陈烟竹拉过来当挡箭牌,心情一下子不好了,“你也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 然后挣开陈烟竹扒拉着自己的手,屁颠颠的又回到凌离身边,想与他牵手。 凌离却不给他牵了。 楚闻勉不满的瞪向罪魁祸首,陈烟竹只能嘻嘻哈哈的看向其他方向。 林霜华问:“这位妈妈,我们想找一个昨天被送进来的17岁女孩,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那很抱歉了,昨日确实有送人进来,但人数挺多,我也记不清有谁了。”桥妈妈回答道。 桥妈妈年纪不小了,但还是风韵犹存,她娇笑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刚打算要走,就听到长得最好的白衣公子开口说话了:“有纸和笔墨吗?” “有的,怜儿,欢儿给这位公子上纸和笔墨。”桥妈妈说完扭着腰和其他公子哥说话去了。 怜儿和欢儿的动作不慢,很快拿来了纸和笔墨,还非常贴心的给凌离摆放在桌上。 凌离点头,两位姑娘乖顺的退下了。 凌离拿起毛笔沾起墨水,在白纸上绘画了起来。 陈烟竹好奇,在身后东张西望,“你记得那王孙女的长相?既然记得,你不早说!你直接去找就可以了。” “你可以自己试着在这里找人。”凌离嘲讽道,手上动作没停。 “你认识那王孙女?”花颜薇在后面冒头道。 “不认识。”凌离回答。 “不认识?!”陈烟竹不可置信的出声,“那你怎么知道她的长相的?!” 凌离开始画那王阿婆的孙女时,他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凌离背着他们认识了那女子,现在他说不知道,实在不敢相信。 “那你画个鸡毛。” 凌离开本是不想解释的,但陈烟竹这二百五实在烦人,“在王阿婆家时,瞄过一眼画像。” 原来是看过啊,陈烟竹松了口气,然后提高声音:“瞄过一眼就记住了?!” 作为一个学渣,他的记性可谓是惨不忍睹,背书背没几个字就能睡着的那种。 “过目不忘。”凌离只是陈述事实,陈烟竹就已经破防了,他没想到能和自己混在一起的人竟如此聪明。 嗯!不愧是我的朋友!陈烟竹对自己表示赞同。 “好了。”凌离发下笔,打算将画拿给桥妈妈,让她帮忙认人。 突然一只邪恶小手从他身后探出,瞬间抽走那张画,花颜薇将画攥在手里,高傲的抬起头,“美女优先,我先看。” 她将画在手中摊开,嘴里还念叨道:“让本美女来看看凌大师的巨作。” 然后她就被惊得合不上嘴,“哇塞。” 陈烟竹看她傻傻的一直看着画,直接抢过来欣赏一番,他比较直言:“这画的是人?” 凌离脸一下就黑了,“你可以说自己不是人,反正我不拦着。” “这是两回事,真的画的好丑。”陈烟竹真诚评价道。 其实陈烟竹说的没错,确实丑,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 陈烟竹看热闹不嫌事大,将画递给林霜华看,林霜华先愣了一下,然后道:“这……凌离在其他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楚闻勉还没长个子,比其他人矮半个头,他伸手拿过画,他不信能有多丑。 “这不画的挺好的,很清楚啊。”楚闻勉端详着画说道。 本肯定的感觉真的很爽,不过凌离不会表现的太明显,有些小骄傲的抬起了头。 好小子,有眼光。 “你这也太感情用事了吧。丑就是丑,别太维护他。”陈烟竹道。 然后他就成功获得了凌离的一个眼刀。 得,今天被瞪两次了。 楚闻勉确实不是感情用事,他是真觉得画的很有特制。 他拿过笔,在纸上画了起来,没一会他就画好了,他将画交给桥妈妈。 桥妈妈盯着画想了一会,“哎呀,还真有点印象,是被送去二楼了吧。” 陈烟竹意外,这特么也能看懂?!他从桥妈妈手里拿回画,“不是?这不是同一张吧?!你重画了?”他问楚闻勉。 楚闻勉摇头,“没有啊,就是随便加了几笔。” “这哪是加了几笔,这明明是……”陈烟竹还没说完就又被瞪了,他悻悻然闭嘴。 花颜薇看着画,问:“你也看过那张画像吗?” “没有啊,就是把哥哥画的细致化点而已。”楚闻勉解释。 五人不敢再浪费时间,全都上了二楼,二楼的景象比一楼荒淫得多,左拥右抱,亲亲我我。 几个少年人哪里见过这场面,纷纷别开视线。 凌离快速找到了二楼的妈妈,他将画交给妈妈,“知道这个人在哪里吗?” “哦,她啊,犯事了,在后院洗衣服呢。”妈妈懒懒散散的回答他。 凌离点头,带着其他人去了后院,很快就找到了王阿婆的孙女。 既然画像忘拿了,阿婆给的赎金当然也没拿。 几个少年人拼拼凑凑把王阿婆的孙女给赎了出来。 …… 陈烟竹想至此,没出息的笑出了声。 黎忘显然听到了,一脸莫名其妙。 楚闻勉道:“笑什么呢?快跟上。” “来啦。”陈烟竹脚下生风,轻巧的在房屋间飞跃。 不管多久,陈烟竹还是看不懂凌离的画,所以他只能跟在楚闻勉和黎忘身后。 很快几人就来到方府后院,黎忘来到一个假山前,伸手敲了敲。 声音清脆。 楚闻勉道:“空的?” 黎忘随意点头,然后开始找打开的机关。 楚闻勉和陈烟竹也没闲着,摸索了半天毫无动静。 陈烟竹累的满头大汗,喘了口气,“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啊,难道是要开门密码?” 楚闻勉握紧拳头,“管他三七二十一,实在不行把它给砍了。” 这只是气话,楚闻勉还没傻到吵醒方府的人。 要是花颜薇这古灵精怪的家伙在,定是有办法打开的。 他还在感慨着,咔哒一声,假山打开了。 “你做了什么!这就打开了?!”陈烟竹看向黎忘。 黎忘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 “难道是这门自己开的?不会有诈吧?”楚闻勉问道。 他刚才也有看黎忘那边,没发现他做了什么特殊的动作。 “不会是方府的人发现我们的目的了吧?”陈烟竹提醒道。 不怪他这么想,纯属是这情况太过诡异了。无缘无故开的门,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不会。”黎忘道。 “你怎么知道?!”陈烟竹拍拍手上的灰,眼神不确定的看着黎忘。 “我有我的办法。”黎忘没多解释。 “进去看看得了。”楚闻勉说着拉过黎忘就往里走,陈烟竹最后。 毕竟是未涉及的地方,所以格外小心。 很快他们就遇到了另一道妨碍。 还有一道门。 陈烟竹脸都黑了,手放在绯刀上往下压了压,“怎么还有啊!” “试着找找。”楚闻勉道。 黎忘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他刚摸上墙壁,门就又开了。 陈烟竹目瞪狗呆。 “你一下就打开了?!” “不是。”黎忘说,然后指向楚闻勉,“应该是他,开门要说密码。” 楚闻勉也反应过来了,这两次门开前,他都说话了,他话音才刚落,门就开了。 但是, 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楚闻勉被陈烟竹缠着解释原因的间隙 黎忘已经进入新开门里。 楚闻勉加快脚步赶去,生怕被丢下。但很快就赶上了。 黎忘又被一道门堵住了。 他刚靠近就听到黎忘骂道:“有病。” 楚闻勉微微笑起来,“好可爱。” 咔哒,门又开了。 刚来就看到这场面的陈烟竹这下是真的绷不住了。 黎忘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刚他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被楚闻勉刚来随便说一句就打开了。 他有点破防了。 在巫族时,他感情淡薄,尔虞你炸,手段残忍镇压不服叛乱者。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情感丰富了。 陈烟竹:“楚闻勉!你说!你是不是开挂了!还是嘴开光了!” 黎忘冷哼一声:“说不定是早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你是觉得闻勉和方府势力是一伙的!”陈烟竹怒道。 这可冤枉他,黎忘想说的是,楚闻勉有手段,透过情报提前知道了密码。 “这是你自己想的吧。”黎忘不甘示弱回怼道。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楚闻勉忙让他们冷静。 楚闻勉知道黎忘没那意思,只是陈烟竹和他太久没见了,再加上黎忘性格更加冷了,导致陈烟竹误会了。 楚闻勉先和陈烟竹解释了黎忘的意思,然后再去安抚黎忘。 第11章 赤瞳 看着楚闻勉离开的背影,陈烟竹嘀咕道:“我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只是他的眼神变了。” 空洞,冷血。 楚闻勉来到黎忘面前,拍拍他手,“你也别怪他,他就是比较冲动,本性不坏的。” 黎忘眼神冷漠,心里琢磨着,要是姓陈的阻挠了自己,他不介意把他给杀掉。 虽然楚闻勉会难过,但那又如何。 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年前的朋友罢了。 黎忘敷衍的点头,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打开的门上。 楚闻勉叹了口气,对后面的陈烟竹招招手,然后三人就猫着腰进入昏暗的密道了。 暗道狭窄而长,安静无比 只剩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黎忘感觉到眼前有了光,视野开阔了。 他瞥向一旁的蜡烛,看上去刚点不久。 楚闻勉显然也发现了,他跟在黎忘后面,然后就看见黎忘吹灭蜡烛。 “谁!”一声怒喝响起。 楚闻勉和陈烟竹都被他的操作弄懵逼了,突然楚闻勉感到手里被塞了东西,耳边有热气,“拖住他。” 是黎忘的声音,楚闻勉还没问他要干什么,黎忘的气息就离开了。 寒光乍现,陈烟竹提刀向前斩去恶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楚闻勉手疾眼快的重新点燃蜡烛。 然后就听到陈烟竹暴跳如雷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多虫子啊!” “你们两个人倒是大胆,敢闯进我的地盘。” 楚闻勉和陈烟竹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狭长的眼睛盯着他们,他的身旁爬满了黑压压的蛊虫。 恶心的陈烟竹当场呕了出来。 那男人面容一度扭曲了。 “既然来了,就成为我的傀儡吧!”他驱动蛊虫,邪恶的笑着。 然后就被楚闻勉一剑给捅了个对穿。 男人:“……” 一口血喷了出来。 “为什么没用?你们怎么没中傀种!”男人无力的躺倒在地上。 楚闻勉觉得奇怪,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吗? “喂!来救救我啊!”陈烟竹的声音响起。 他被蛊虫团团围住,蛊虫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扑。 楚闻勉却毫发无损,蛊虫似乎都不敢靠近他,所以可怜的陈烟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楚闻勉想起黎忘离开前塞给自己的小盒子。 他瞬身来到陈烟竹身边,一剑挥推蛊虫,蛊虫胡乱爬动,却不敢再往前。 “这么吊?”陈烟竹喘了口气问。 “那没有。”楚闻勉道,“清酌走前给了我个东西,应该是那东西的功劳。” “好好好,惹了事就走,给了你防身的东西却没给我。”陈烟竹撇嘴,“太偏心了吧。” 楚闻勉不置可否,他瞥向不敢靠近的蛊虫,猛然退后。 陈烟竹适时挥刀,只见原本被楚闻勉捅了个对穿的男人不知何时从血泊中爬了起来,满脸狰狞的冲向楚闻勉,被陈烟竹直接逼退。 “这什么死玩意!都对穿了还能活!”陈烟竹骂道。 楚闻勉一离开,蛊虫就争先恐后的扑向陈烟竹,陈烟竹分不开身去理会楚闻勉,不过他也相信楚闻勉自己可以对付的。 即使这小子这几年跑去当大夫了,也不妨碍陈烟竹对他有迷之自信。 他想的也没错,楚闻勉确实对付的来,男人从腰间拔出匕首,狠厉的刺向楚闻勉,楚闻勉抬脚踢向男人腹部的同时,拔剑挑飞男人的匕首。 男人受力飞出撞到墙上,脖子都弯曲了,但他依旧爬起来,扭动脖子,两只眼睛瞪得巨大,一瞬不瞬的盯着楚闻勉。 刚刚那一脚楚闻勉能感觉到对方是活人,但也太诡异了吧。 被虫子围攻的陈烟竹烦不胜烦,他握刀蓄力,斩出一轮明月,夹带着风搅碎蛊虫。 恶臭无比。 陈烟竹瞬间头晕眼花,是太臭了吗? 不!有毒! “闻勉!有毒气!”说完他便开始腿脚发软,陈烟竹撑着没跪下。 听到陈烟竹的声音,楚闻勉立刻屏息,但毒气扩散极快,难免吸入。 连最开始那股味道也是有毒的。 男人邪笑,“都乖乖成为我的傀儡吧!” 然后他就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剑,他不可思议,他吐血,“怎么回事!” 其实从楚闻勉他们进入方府开始,他就察觉到对方比自己的武力强,不过没关系,他最擅长玩的就是阴的。 所以他让方丞相先去套些江湖上一些有用的话,不然变成傀儡了就没意思了。 结果他驱动母蛊打算把傀种孵化出来时,发现对方毫无异常,和没事人一样。 男人也不慌,他还留了一手,假如对方意志坚强没被控制,他就给他们下点不致命的毒,再种一次傀种咯。 强大的江湖人,他可不想错过。 可没想到,他都这么算计了,对方仍旧毫发无损,还连刺自己两下。 虽然一个中招了,但把他的蛊虫全杀了。 他气死了。 男人满嘴鲜血:“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代价个鬼!”楚闻勉手中的彼岸红光乍现,以肉眼无法看到的速度直逼男人的脖子。 楚闻勉还不信了,头掉了他还能活。 血液四溅,一颗头滚落在地,然而定睛一看,那颗头却不是那个男人的,是方府的仆人。 楚闻勉轻啧,跳开落到陈烟竹身边。 “你的医者父母心呢?现在有个病人在你面前,你倒是救一下啊。”陈烟竹实在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楚闻勉抛给他一颗药丸,道:“这毒死不了人。” 陈烟竹将药吃下,瞬间有了力气,站起身嘀嘀咕咕道:“死不了也难受啊。” 他拍拍身上的灰,“这神医没白当哈。” 楚闻勉现在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他皱着眉,看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满口鲜血,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本应该毫无威胁的,但楚闻勉就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刚刚明明对准了男人的脖子,沧海桑溟的速度如此快,再加上彼岸自带的眩晕辅助效果,对方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替换了位置的。 那个仆人是哪里来的? 楚闻勉记得这间密室里没有不相干的人了。 哒,哒,哒。 脚步声逼近,不算大的房间里瞬间充满了人,他们是方府的人,将男人保护起来,团团围住楚闻勉和陈烟竹。 “这些人……”陈烟竹此时也皱起了眉。 “对,傀儡术。”楚闻勉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眼睛泛绿的人道:“又不一样,但我看不出来。” “是你们逼我的,本来没想这么快孵化的,但这也是没办法,族长不会怪我的。”男人癫狂道。 陈烟竹轻啧一声,“你不会圣母心泛滥吧,下不去手?” “想多了。”楚闻勉道,然后提剑跃起,“擒贼先擒王,替我开道。” “得。”陈烟竹周身温度降低,绯刀上覆盖上银光,一马当先,对着发疯提刀乱砍的方府人斩去,刀刀见血。 看着陈烟竹势如破竹的架势,男人有些慌了,“不是都说正派弟子造福天下,最在乎名声吗?怎么?!你们乱杀人不怕被人蛐蛐吗!” “先管好你自己吧!”只是眨眼间,楚闻勉已经来到了跟前。 男人一瞬的慌张,楚闻勉一剑斩向他的脖子,欲将其的脑袋砍下。 咕咚,脑袋落地。 但又要让楚闻勉失望了,他砍下的还是方府仆人的脑袋。 楚闻勉回头看向陈烟竹:“不是说拖住这些人吗?怎么还能过来顶命?” “怪我咯!”陈烟竹再一次刺穿一个人的身体,擦了把脸,抬头回道。 “不然直接一招炸了这里吧,保准活不了。”陈烟竹烦了,还不忘贴心补充:“姓沈的有的是本事,肯定死不了。” 楚闻勉环视四周,再次找到男人,剑体变红,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原本黑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变红,眼白由白变黑,给俊秀的脸上增添了几丝邪魅。 男人也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即使他可以子蛊替命,但人早晚会被陈烟竹杀光。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得脱身,阵法还在运行中。 不对! 男人警铃大作,方丞相和他禀报过来了三个人,但从刚才到现在,他都只见到了两个人。 不好,阵法! 男人转身快步朝反方向过去,却被楚闻勉一剑拦截住。 男人现在可管不了那多了,就算他有机会逃出去,阵法毁了,族长也不会放了他。 楚闻勉的赤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盯得他发毛,男人心下一狠,拽过方丞相往前推。 即使知道方丞相不能死,但他还是这么做了,男人想楚闻勉他们这些江湖人不会想和朝廷结仇的。 男人就这么让方丞相,方城致和贺氏拦住楚闻勉,自己落荒而逃。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时候,自己的胸膛被刺穿了。 他僵硬的回头,落入眼中的就是那双恐惧的赤瞳,冷漠疏离。 “你杀不了我的!”男人吼道。 楚闻勉面不改色,然后剑身微挑,男人就已经面容扭曲,满眼恐惧,“怎么可能……” 楚闻勉将剑从男人的体内拔出,上面赫然是一只黑色的蛊虫,此时已经失去了生机。 他没有扔掉,而是丢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 男人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但他还不想死。 “你……你不能杀了我!巫族不会放过你的!朝廷也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这个江湖的!”男人捂着伤口艰难挪动着。 “巫族吗?嗯……”楚闻勉勾唇,眯起他那双瘆人的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说些有用的,我看看留不留你的命。” 陈烟竹杀完人,提着刀走到楚闻勉身边,他看着自己沾上血渍的青衣,心情不悦极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地上血淋淋的男人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陈烟竹捅捅楚闻勉的胳膊,“你害的。”他指着自己的衣服,“到时候给我买个新的。” “可以。”楚闻勉回道。 “对了,这眼睛收一收,怪瘆人的。”陈烟竹没好气道。 “我觉得还蛮帅的。”楚闻勉笑嘻嘻的回他,然后回复回了原来的黑瞳。 地上的男人像是在琢磨楚闻勉刚刚说的话的可信程度。 “你们有这么好心?” “那当然,我还是会些医术的。”楚闻勉回道,“我,楚勉发誓,我所说的话千真万确,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楚闻勉递给他一粒丹药。 吃下后,男人果然觉得好多了。他想勾搭上这样的人,也算一种机缘,正所谓吃亏是福。 “我只是巫族的一个小蛊师,族长让我们在朝廷和江湖的各个有名地方设下阵法,然后在地方每个人身上种下傀种。我只知道这么多了。”男人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 楚闻勉皱眉,又丢给他一颗丹药,吃完后的男人觉得全身都是力气,连很久之前的伤都好了。 “你们族长是谁?”楚闻勉问。 “黎忘。”男人说完这两个字,整个人因恐惧而颤抖起来,“他就是恶魔,你们一定要救我啊!他会杀了我的。” 楚闻勉点头,然后示意男人先出去,男人贪婪的目光落到楚闻勉身上,“你还能多给我些丹药吗?”他想自己去试着研发出来。 “不行!”陈烟竹替楚闻勉恶狠狠的回答。 男人悻悻然的转身离开,结果没走几步就吐出一口黑血。 他不解,然后惊恐。 “什么时候……是丹药……” “那不是。”楚闻勉笑吟吟的声音此刻落在男人耳中就如同恶魔低语。 “为什么……”男人嘴里的血怎么都止不住,留个不停,他用手想要捂住,却怎么也捂不住,“我还有其他的……”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因为你死了更有用啊。”楚闻勉走到男人尸体跟前,贴心的对着胸膛的伤口又捅了一下。 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放走他呢。”陈烟竹道。 “怎么可能,他活着的话,怎么替你顶罪呢?”楚闻勉笑道。 “怎么是我?你也杀了好吧!”陈烟竹捶他。 “我是神医,怎么会杀人呢?不要胡说八道。”楚闻勉说道。 “你个黑心的,还我善良小狐狸。”陈烟竹一脸痛心疾首,“绝对是和某个姓凌的学坏了!” “你没听过,狐狸是会挖心的吗?”楚闻勉将手指竖在嘴唇前,笑得狡黠。“还有,别什么都怪哥哥。” “是是是,你的哥哥~”陈烟竹一脸阴阳怪气。 作者有话说: 楚闻勉:朋友们,你们说我做的对吗[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赤瞳 第12章 白衣 “说到这,你家哥哥呢?”陈烟竹提醒道。 “可能往里去了吧,我去找他,你伪造一下现场。”楚闻勉说完不给陈烟竹反应时间,直接转身离开。 “怎么不是你伪造!就知道把脏活累活都给我做!”陈烟竹在身后无能狂怒。 “谁叫你身上有霜华哥那些好用的符箓呢。”留下这句话,楚闻勉已经溜得没影了。 楚闻勉越往里走,温度越低,路过几扇石门都被直接破坏了,上面还留有冰渍。 楚闻勉摸索了一会,发现这些门应该和外面的门是一样的,需要密码,因为在外面时他们不想引起方府人的注意,所以没有硬开。 后来进到里面了,沈清酌就把拖延时间的任务给了楚闻勉和陈烟竹。 轰隆一声巨响,石壁都开始晃动。 楚闻勉回过神,快步往里赶,他想,得快点找到哥哥。 迎面就遇到了黎忘,他的白衣上沾了些灰,黎忘垂着眼,拍着袖口。 “清酌。”楚闻勉轻声唤道。 “嗯?”黎忘抬眼,看见楚闻勉后也没觉得奇怪,“完事了?走吧。” 黎忘和楚闻勉擦身而过,手却被楚闻勉拉住,黎忘冷脸。 “这个还你。”楚闻勉将一个小巧的木盒放回黎忘手心。 是之前黎忘塞给楚闻勉的那个,黎忘挑眉,“打开看过吗?” “没有。”楚闻勉放开黎忘的手道。 黎忘嗯了一声,“还挺乖,看了对你没好处。”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闻勉愣了一下,傻呵呵的跟了上去。 哥哥夸我乖了。 出了密室,就看见陈烟竹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他看见两人,没好气道:“:好慢啊,快过来扶我一下。闻勉,我要沐浴!” 楚闻勉忽视陈烟竹的嚎叫,环视四周,地面上鲜血淋漓,整个院子惨不忍睹,楚闻勉满意的点点头。 “走了。”楚闻勉道。 黎忘就等着这句话,跃起隐入黑暗中,不见身影,楚闻勉紧随其后。 陈烟竹也不嚎了,紧追慢赶的跟上。 找到客栈后,黎忘头也不回的进入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门。 陈烟竹赶到时连黎忘的影都没看到,他凑到楚闻勉跟前问:“他干嘛去了?” “我想他应该去解那个阵法了,至于细节……”楚闻勉顿了顿,“就看他要不要告诉我们了。更多是告诉我哈,他都不认识你。” 陈烟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与他多做辩驳,举起袖口闻了闻,“我要沐浴!” “可以。”楚闻勉道,“自己去和小二说,我又不是你爹。”说完潇洒的转身就走。 房间里的黎忘沐浴完后,一身轻松,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朵花。 为了得到这朵忘忧花,黎忘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黎忘有一个除了黎溪渡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身上有个禁制,是黎溪渡为他设置的,起初这个禁制没什么表现,黎忘也不当回事,只以为是黎溪渡想控制住他。 可越到后面,黎忘就越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他的情感越来越淡薄,面对血腥时会感到愉悦,这不是好的表现,黎忘不愿被那些负面的情感驱使着去做任何事情。 再者,时间久了,黎忘不能保证自己最后会不会变成一个疯子或傻子。 在巫族时,他就开始查阅古籍,黎溪渡死后,他就能肆无忌惮的调查了。 后来,果真被他找到了解决办法,需要忘忧花,黎忘叫人送来,结果老顽固们全都不让,理由是只能让族长拿到,他只是少族长,没有权利拿到。 这些根本难不倒黎忘,在巫族那么久,黎忘早就摸清了所有的地势,灰鸦是他独有的宠物,有探查的功效,很听话,也很好用。 他找到了那个储存忘忧花的密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密室外有黎溪渡设下的禁制,就吃准了黎忘打不开,每一道禁制都是专门针对黎忘的,黎忘每一个招数都与冰带点关系,所以禁制就全是火。 再者,第三道禁制还真要族长令才能触发。 黎忘本想回到巫族后,把陷害自己,看不惯自己的贱人都除掉后,继承族长位后再去打开密室拿到忘忧花,结果,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黎忘倒霉久了,终于运气好起来了,刚到方府时,他就感觉到了巫族阵法的气息。 所以他能肯定,方府里有巫族的人。 再后来,他让灰鸦探查方府,找到密室具体位置,让楚闻勉拖住巫族的人,自己去解阵法。 说实话,黎忘对阵法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但为了破开那些禁制,黎忘也多少学了些。 意外之喜是,黎忘在阵法中心看到了忘忧花,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黎隋还是有些本事的,当上族长了。 嗯,其实也不是全靠他自己,老顽固们应该出了不少力,为什么呢?一个被自己救了的药人,能有什么让那些老是给自己添堵的老顽固高看一眼。 要么是黎隋手段残忍镇压,要么就是他们之间有利益关系。 黎忘将注意力放到阵法上,感知了一下灵气波动,四角最为重要,黎忘在手中凝聚出四道冰锥,手心翻转,四道冰锥便同时射出,稳稳的刺向四角。 砰—— 石粒飞蹦,随之而来的是毒气,毒气迅速充斥了整个密室,黎忘没慌,他屏气,挥出几只黑蓝色的蛊虫,这些蛊虫刚落地,便迅速张开了嘴,贪婪的吸食了起来,瞬间毒气便消失殆尽。 但还没完,密室里发出机关运转的声音,黎忘周身弥漫起一股寒气,手中灵气翻涌,瞬息间还未完全施展的机关便被冻住了黎忘瞥一眼。 傀丝。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忘忧花,障碍破开了,要来解阵法了,黎忘绕着阵法看了一圈,不得不说,这阵法果真精妙,出自黎隋之手。 黎忘在阵法方面造化不高,但黎隋则相反,不到登峰造极,却也算天纵奇才。 黎忘一时半会解不开,破开禁制简单,阵法的话,难说。 得了,直接强开吧。 黎忘将灵气化为一把冰剑,横空斩去,带动着密室晃动起来。 黎忘着重攻击四角,皇天不负有心人,黎忘一剑挑破了屏障,阵法就这么被他强行破开了。 黎忘收起剑,踱步自阵眼中心,伸手取下那朵忘忧花收进袖中,几只蛊虫也乖巧的爬回乾坤袋里。 后面刚出密室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楚闻勉。 房间里的黎忘将忘忧花放于手心,催动灵气,将原本妖冶的花朵凝聚成丹药,接着毫不犹豫的吞入腹中。 一股眩晕感直达大脑,黎忘来不及反应,便一脑袋扎倒在床上。 白色的云雾遮挡着黎忘的视线,当他拨开云雾,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感到陌生又熟悉。 黎忘身体并不与意识匹配,他在梦里。 黎忘站在一个木屋前,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不停叮嘱着:“在外别太累了,不要逞强,受伤了要及时治疗,想家了就回来,娘没法阻止你出去闯荡的心思,但你也得让我在家里安心。” 女人将一只白色的小鸟塞进黎忘的手里,“这只鸟认路,没事的时候写写信。” 黎忘点头,“知道了,娘。”黎忘收下小鸟,背上铁剑,转身离开。 黎忘的母亲喜欢给黎忘讲些江湖上的事情,其中不免有被仇人找上家人威胁灭口的,所以十五岁的黎忘给自己取了个假名,这样别人这么查也查不到娘了。 就这样凌离诞生了。 凌离在深山老林里呆久了,对什么东西都感到新奇,不过凌离的性子比较冷,他表现的不是很明显。 “今年的青云大会是在沧溟派开展吧?”吃着馄饨的男子问他的同伴。 “对啊,一看那群人,都是去参加的修士,你要凑热闹的话就快点去,不然等会人多了,什么都看不到了。”被他问话的同伴道。 “不去不去。”男人摆摆手,“赢家就那么几个,年年一样,不去了,没啥好看的。” “那也是人家有实力啊。”同伴说。 “你要去自己去,反正我不去。”男人埋头吃着馄饨。 凌离坐在两人后桌,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很聪明,一下就从话语中分析出了这青云大会便是比武大会。 凌离从来没和别人比试过,他对自己的武力判断不明确,正好让他去见识见识其他人的实力。 凌离付了钱,跟随着大部队来到沧溟派。 凌离第一反应是好大好气派啊,周围也有不少初次来到修士感慨着,有些人就优越起来,表示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像某些人是乡巴佬。 “这位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参加青云大会吗?”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问道。 凌离察觉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他冷漠的点头,并不想多搭话。 对方却并不想放过他,“我叫张宇辰,是第二次参加青云大会了,经验比你丰富,要不我们等会结伴而行?” “我们认识吗?”凌离冷冷的撇了张宇辰一眼。 张宇辰却莫名其妙的脸红了起来,“就……就因为不认识,所以才来认识一下。出来混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凌离很少接触人,对自己的样貌没有准确的认知,所以在他眼中,这个无缘无故来搭讪自己的人就是图谋不轨,要他身上的东西。 凌离皱眉,往旁边移了一步,“不用。” 看出凌离的排斥,张宇辰也没有多纠缠。 凌离对青云大会还是有些期待的,结果他一路过关斩将,愣是没遇上实力非凡的对手。 可能是运气的原因吧,这么多个擂台,怎么分给自己的都是弱的呢? 凌离躲开对手刺来的剑,脚尖在地面上轻划,划过的地方以飞快的速度扩散开冷气,地面上结出一层薄冰。 对手脚下一滑往旁边倒去,凌离剑都未出鞘,他随手对着对手的胸口拍去,那人便飞出了擂台。 凌离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吐槽:“怎么没一个能和我打的,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凌离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人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竟然两招就将李信楼打下擂台了!”台下的人惊呼道。 “不知道啊!天誉宗对这位少宗主是十分看重,天材地宝不要钱似的使用,这怎么没效果啊?” “是李少宗主太弱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对方太强了。” “承让。”凌离拱手,这还是他从其他人那里学来的。 李信楼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怨怼,站在台上的少年白衣飘动,容颜绝色,气质清冷,看向他这个少宗主时没有一点恭敬。 对付他时剑都没出鞘,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你绝对用阴招了!”李信楼吼道。 凌离面无表情,心想这是娘教过的破防,怎么解决来着? 哦,想起来了,不能慌,要胸有成竹,对方还不服的话,就再来一次,找人证明自己有实力。 “不服?”凌离冷冷的开口,“可以再打一次。” 李信楼气得脸都扭曲了,嘲讽我!你给我等着。 “刚才用了一次阴招,现在还想用一次,是打算杀我灭口吗?!太不把我们天誉宗当回事了吧!”李信楼挑衅的看向凌离,他都自报家门了,对方此时就应该害怕了。 凌离歪了歪头,天誉宗,听过,很有名吗? 凌离思考着,既然不知道对方的地位,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了。 他刚想让人来搜一下自己的身来证明自己,一道好听的少年音就响起:“这里是沧溟派,绝对公平,每个擂台上都有留影石,我已经查阅过了,这位白衣公子并没用阴招。” 少年又说:“还有,打不过就耍赖真的很像无赖。” 场下响起一阵哄笑。 凌离抬眼,与那说话的少年对视上,凌离轻微点过头,表示感谢。 …… “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李宗主别太较劲。”楚河景温和的对李健熙说,“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小子。”楚河景拍拍楚闻勉的脑袋。 “别拍我头,会长不高的。”楚闻勉嘀嘀咕咕道,转身又去某个擂台。 “确实,闻勉不帮信楼就算了,还拆他的台,确实过了,一点不把宗门间的友好关系放在第一位。”李健熙大义凛然道。 “嗯,他这小子就是比较正直,不会胡言乱语,都是宗门里的人给他惯的。”楚河景点头说完后便回到座位上。 李健熙脸都黑了,他哪不知道楚河景那话的意思,变向说李信楼人品不好,天誉宗不会教养。 “他这次对上的竟然是林霜华!”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猜他打不过。” “我也这么觉得。” “这可是雪杀宗精心培育天才,上一轮打败的可是青月派的陈烟竹。” 第13章 矮子和傻子 凌离听着台下人的讨论声,也知道眼前的对手实力一定很强,终于有历练的感觉了。 “林霜华。”蓝衣儒雅的少年轻微拱手,举止得当。 “凌离。”凌离回礼。 话音刚落,凌离闪身来到林霜华面前,手里的剑翻转,拍向林霜华的胸口,同时往剑鞘上注入灵气,寒气陡然升起,离得近些的人不免被这股气息冻到。 林霜华没有慌张,不知何时出现的符箓已经阻隔在两人之间,在凌离寒气逼近时迸发出强光,以烈火逼退已然成形的冰锥。 火势顺着寒气反向凌离,凌离手中凝聚出冰盾,推出去的同时巧妙的与林霜华保持开距离。 这就是符修吗,有点意思。 凌离脸上不显,眼里却有了战斗的**,他拔出剑,指尖划过剑体,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接着整个台上便下起大雪,凌离的身影于风雪中消失。 林霜华站在风雪中,心念微动,指尖结印,闭上眼睛,夹着一张符划过眼睛,再次睁开时,赫然是一双金瞳,他在自己的周身套上一个防护罩,踱步到擂台中心。 寒气逼人的剑从四面八方袭来,林霜华都轻巧的躲开,在凌离剑衣划过脸颊时,抬掌拍去,这一掌本该将其打飞出擂台结束比赛的,却被挡住了。 两人脸上都出现惊讶的表情,“你能接住我这一掌?”林霜华率先出声。 “能打。”凌离说完这话撤去风雪,退至最初站的位置上。 他想终于有能打的了,不枉他来此一趟。 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这人好狂啊。” 林霜华优雅的微笑,“这一招可没那么幸运了,你可接好了!” 林霜华的背后浮现出无数符纸,眨眼间便幻化成百道剑意。 台下惊呼,“这也太厉害了吧,小小年纪就能以符化剑百道。” “我记得雪杀宗大师兄20岁时才化出百道吧,林霜华才15岁吧。” 高台上,各位掌门都在恭贺雪杀宗,“陆宗主好福气啊,贵派未来可期啊。”楚河景道。 “没有没有,都是他自己努力。”雪杀宗宗主脸都要笑烂了。 林霜华还真是给了他个大大的惊喜,他一直以为林霜华只能化出六十道剑意,这已经是天才了,竟没想到这小子憋了个大的。 足足百道。 擂台上百道剑意齐出,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有这共同的目标。 凌离将地面化为冰,以冰加快自己的速度,他提剑斩开迎面而来的剑,同时弯腰避开横空而来的剑意。 凌离躲得有些吃力,然后想起母亲平时对自己的特训,他把握好自己的节奏,避开的游刃有余。 场地已经惨不忍睹了,到处是碎石。 凌离右眼尾浮现一小朵蓝色的花朵,像是点上了眼影。 他紧握剑,在跃起踢开剑的同时在空中以手掌为中心划开一道圆,紧接着所有的剑意像是被强行冻住般减缓了速度,趁此机会,凌离闪身到林霜华面前,一剑刺向那防护罩,林霜华指尖结印,周身燃起熊熊烈火,以火克冰。 但凌离没有推开,他眼神一狠,剑尖触碰到的地方瞬间结冰,同一时间,那些善存的剑意破开那道圆的禁制,一拥蜂的袭向凌离,凌离用空出来的手在空中,以指尖点开一朵冰花,暂时性的隔绝开剑意,将擂台分为两部分。 砰,林霜华的防护罩在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下碎裂开。 林霜华反应已经够快了,他一掌袭向凌离,但凌离的速度更快,他避开那一掌,剑指喉间。 “我输了。”林霜华举起双手,歪了歪头。 台上的剑意全都散去,凌离收回剑,阻隔开的结界打开,“承认。” 起初台下都愣住了,接着响起排山倒海的惊呼声:“不是!林霜华输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凌离被这气势吓到了,不过他面上不显。 “交个朋友吧。”林霜华友好的伸出手,凌离伸手握住。 这是个实力非凡的对手,当朋友也不错。 执事人笑容满面的上台,宣布道:“这届天榜第一就此诞生,凌离,让我们来恭喜他!” 又是一阵欢呼,楚闻勉在高台上喊道:“恭喜!”笑得肆意。 楚河景拍拍楚闻勉的肩膀,“走,看看他要不要成为你师弟。” “好嘞。”楚闻勉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擂台上的凌离有些没反应过来,第一? 一阵金光闪起,广场上最显眼的主体上刻印上了今年的天才榜。 第一的名字金光闪闪,赫然是凌离的名字。 凌离不想多待,决定去别的地方看看,抬脚刚想走,就被人喊起,“小友留步。” 凌离停下,冷淡的回头,“何事?” 叫住他的人是天誉宗宗主,李健熙本想先发制人,将人收入自己门下,也好辅佐李信楼。 却没想到对方是这样冷淡的态度,李健熙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小友可有隶属的门派?” “没有。”凌离老实回答。 “那正好,你可愿加入我天誉宗?”李健熙乘胜追击。 “加入我们雪杀宗吧,虽然我们是法术为主,但也不是不能为你破例,刚才和你打的林霜华就是我派的弟子。”雪杀宗宗主陆远水不甘示弱。 其他一些偏小的宗门也没放过这个机会,顶着五大派的压力招人。 “爹,你不上去说说吗?”楚闻勉捅捅楚河景的胳膊。 “你看那凌离的表情,是欣喜和激动吗?”楚河景有些惋惜的说。 楚闻勉看去,还真是,凌离清冷的脸上出现一点……不耐烦? “那可惜,他将失去我这么好的师兄。”楚闻勉叹气,然后他灵机一动,“他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 楚河景还没问清是什么意思,楚闻勉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凌离被一群人围着,他很想撂担子直接走,但母亲说过做人要有礼貌,走前要打声招呼。 “你要来霓花派吗?”一个长相可爱却穿着有些不合年龄的女孩挽了一下头发,娇俏道,“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非常非常好看。” 凌离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上修界的女生都是这样的吗? 女孩还想上手拉他,却被另一个女孩阻止了,“你要搞事情回宗再搞,别在外丢人现眼。” 这个女孩就十分正常了,长相更加明艳,修为看起来十分强悍。 被拉着的女孩觉得没面子,气鼓鼓的转头离开了。 明艳女孩十分抱歉道:“抱歉。霓花派功法不适合你,你别乱选。” 凌离对她印象不错,点头表示知道。 “爹,我们不争取一下吗?”陈烟竹问问身边穿得像乞丐的英俊男人。 “花钱培养你一个赔钱货就够了,再来一个的话,没钱了。”陈泽希摇摇自己手里的酒葫芦。 “那我还想和他打一架呢。”陈烟竹撇撇嘴。 “傻孩子,没收入门也能找他打架啊。”陈泽希拍拍陈烟竹的脑袋。 “对哦。”陈烟竹握住刀嘿嘿笑着。 陈泽希宠溺的摇摇头。 “说吧,你要入哪个门派。”李健熙眼神压迫的看向凌离。 凌离努力回想母亲的教导。 第一步,态度要好。 “感谢。”凌离道。 第二步,要谦虚。 “我太弱。” 第三步,要坚决。 “我不想。” 然后在所有人傻了眼的目光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才到沧溟派门口,就被一个男生堵住了,他手里拎着个包裹,个子小小的,眼睛很亮,“你想收个弟弟吗?” “感谢,我不想。”凌离想绕道离开,却总能被矮个子挡住。 “你就带上我吧~”楚闻勉上手抱住凌离的手,“我很厉害的,我知道很多东西的。” “不用。”凌离摔开他的手,跨步离开,楚闻勉没气馁,屁颠屁颠的跟在凌离身后,可谓是非常锲而不舍。 “站住!”又一个人挡住凌离离开的道路,语气十分嚣张,“我要和你打一架!” 凌离真的烦了,既然对方这么要求了,凌离也没有拒绝的道理,陈烟竹蓄势待发,兴奋极了。 然后他就被心情不佳的凌离胖揍了一顿。 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陈烟竹还没晃过神,看见凌离抬腿走了,一骨碌爬起来,“等着,我绝对能打败你。” “无人在意。”凌离道,垂眸用指尖划去另一只手上的血。 “气死我了!”陈烟竹有点暴跳如雷了,跺脚完后也跟了上去。 “嗯?你怎么长得有点眼熟?”陈烟竹注意到楚闻勉,问道。 “楚闻勉。”楚闻勉自我介绍道,“你我知道,陈烟竹,青月派掌门次子。”然后没理陈烟竹,反而转头,邀功似的向凌离说:“看吧,带我在身边很有用的。” …… 有用吗? 白雾蒙上黎忘的眼睛,他睁开眼时,窗外天光大亮。 黎忘下楼时,楚闻勉和陈烟竹已经在了。 楚闻勉向他招招手,陈烟竹则贱兮兮的说:“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晚上干什么去了。” “做梦去了。”黎忘说着下了楼。 陈烟竹当然不知道黎忘说的梦是什么,只当是他日常的怼人,楚闻勉的反应却很大,“梦到什么了?!” “你别太爱了,连他做什么梦都想知道。”陈烟竹调侃道。 楚闻勉微不可查的红了耳朵,他拍了陈烟竹一掌,“乱说什么!”话锋一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呕~”陈烟竹转模作样。 黎忘坐下,拿起勺子在粥里搅了搅。 “梦到什么了?”楚闻勉正色道。 “我以为你们还要在说一会。”黎忘说,“打一架才行。” “没有的事,我们可是好兄弟。”楚闻勉勾住陈烟竹的脖子,勒住道:“你说对吧。” 陈烟竹被勒得难受,吃进去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黎忘勾唇笑了一下,“梦到一个矮子硬要跟着我,还有打了一个傻子,傻子说叫我等着,他决定打败我。” 陈烟竹笑道:“谁啊,这么狂!哈哈哈。” 楚闻勉想起来了,瞧着陈烟竹傻呵呵的样子,真的是没眼看。 “谁说不是呢。”黎忘道。 “别笑了,那傻子是你。”楚闻勉捂住陈烟竹的嘴巴。 陈烟竹还要反抗,看向黎忘一脸戏谑的样子,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不是吧。”陈烟竹看着楚闻勉,需求一个肯定的答案,楚闻被他这样的表情逗笑了,不嫌事大的点头,松开勾着陈烟竹脖子的手。 “对,你就是那个傻子。” “那你就是那个矮子!”陈烟竹想起来了,不甘示弱的回怼道。 “傻子!” “矮子!” “傻子傻子傻子!” “矮子矮子矮子!” 黎忘手指敲在桌上,两股寒气就封住了还在斗嘴的两人,“两个一样傻。” 楚闻勉狠狠瞪向陈烟竹,从嘴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又泪眼汪汪,可怜楚楚的看向黎忘,意思很明显,我知道错了,放开我的嘴吧~ 黎忘挑眉,背靠椅子,神情放松,对面两人的嘴便能说话了。 楚闻勉率先出声:“我现在可高了,比你们两个都高!” “你还是闭嘴吧。”黎忘表情险些没绷住。 楚闻勉嘿嘿一声,用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你是做梦就恢复些记忆吗?”陈烟竹问。 “差不多。”黎忘回答。 “那你以后多做梦。”陈烟竹道。 “我能一拳让你现在入梦。”黎忘勾唇微笑。 “不了。”陈烟竹悻悻然闭嘴吃饭。 “你这次回忆起的是十年前的青云大会,对吗?”楚闻勉问。 “是。”黎忘道,“林霜华挺厉害的。” “你和他的关系挺好的,算朋友。”楚闻勉解释,他可不想再上演和陈烟竹重逢时的戏剧。 “花颜薇记得吗?”陈烟竹问。 黎忘摇头,楚闻勉觉得是了,花颜薇没和黎忘对上,他们是后来认识的。 “不过,梦里有两女的印象较深。”黎忘顿了顿,回想了一下又说:“一个上手拉我,一个向我道歉。” “是吗?这么这两个都不像花颜薇会做的事。”陈烟竹说,回想起什么似的笑道:“花颜薇臭美的要死,会上手拉男人吗?不会吧,道歉更不可能,她眼高于顶。” 楚闻勉问了重点:“是霓花派的吗?” “是。”黎忘道,然后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见了不就知道了。 “你知道吗?昨晚丞相府被灭门了!”不远处有人道。 “真的吗?”他的同伴惊呼,“谁干的,这么大胆!” “巫族。” 第14章 重聚 “巫族?”一个大汉疑惑出声,“他们不是不问世事吗?还会杀人?” “我看你才是不问世事吧,多久前的消息了,巫族和皇上好上了。”大妈啐了一口。 “小声点,讨论皇室的事,被人诟病是杀头的罪。”书生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大妈道,“不过这里是修真界管辖的地方,管不了那么宽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书生道。 “切,要不是有上修界那些人管咱,不知道我们死几回了。”大汉嚼了口包子。 书生与大汉相识,知道他家被夫人被官家人少爷侮辱了,不堪受辱自杀了,大汉闹得很大,结果那群势利眼,不仅不管,还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大汉打入大牢,最后是他修真界的好友将他赎出去的。 不怪他不知道外界现在的趋势变化。 大妈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立刻转移话题:“那巫族族长叫黎忘,说是长得十分妖孽,皇上见了一眼就立刻将其留下了。” “是吗?当今陛下后宫就一个婉妃,我还以为他是爱惨了她呢。”大汉道。 “话本子看多了吧,还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大妈翻了个白眼。 黎忘听着三人的谈论,若有所思。 黎隋用着自己这个名字,是想用自己名字来借势,还是…… 知道他还活着。 这个的几率很大,毕竟黎忘本尊当少族长时,没对修真界干什么缺德事,就在本族里面杀人。在外界既没有人脉,也没有威慑力。 最大的讨论点就是巫族和五百多年前忘冷雨的关系。 但是有一点不合理的是,黎隋对他下了荼露,怎么还会觉得跳下悬崖的黎忘会活呢。 没找到尸体就代表没死吗? 黎忘收回思绪,抬眼,看向对面的两人。 两二愣子竟也在讨论“黎忘”。 “这巫族族长得长得多美,让皇帝纵容他这些害世的行为。”陈烟竹感慨道。 “还有一种可能。”楚闻勉不语了,陈烟竹也明白了,皇帝自己想要的,借巫族之手。 “嗐,不说了。”陈烟竹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别忘了我的新衣裳。” 黎忘也想着快些到达青月派,他起身后,眼前竟有一瞬的眩晕,脚下踉跄。 楚闻勉手疾眼快扶住他,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黎忘被扶着坐下,原本白净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 “你是用内力冻住微小的毒素,昨天使用的内力打破了毒素冻结的平衡,此刻毒素有了蔓延的趋势。”楚闻勉满脸焦急,边说边为他注入灵气,以此弥补昨日的亏损。 “以后灵气少用些。”楚闻勉叮嘱道,“等会找把剑给你吧。” “你要去天誉宗拿他的剑?”陈烟竹问。 “找把凑合凑合,魑爻早晚拿回来。”楚闻勉感觉差不多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楚闻勉问:“我把彼岸给你凑合凑合怎么样?” 陈烟竹懵了,把自己的剑给喜欢的人用?还觉得委屈他了?还凑合凑合?! “不用。”黎忘拒绝了,“随便一把剑就可以。” 插曲过后,楚闻勉这个大富豪不仅给所有人买了新衣服,还叫了一辆马车送他们去青月派。 黎忘拿着刚买来的剑,感觉有些雀跃。 雀跃?这是他可以有的情感吗? “大气,哥以后就跟着你混了。”陈烟竹高高兴兴的爬上了马车。 “这是为你准备的吗?”楚闻勉说,“我是为了我家小徒儿的病情着想。” 黎忘没多说什么,最后上了马车。 马车里空间不小,陈烟竹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感觉心情不错。 “这次回去刚好可以赶上青贺会,不知道霜华和颜薇会不会去?” “看缘分吧。”楚闻勉道,“重要的是,我要青月派的冷心竹。” “治病是吧,了解。我去找我爹要。顺便和他说关于傀种的事。”陈烟竹道。 青月派离楚闻勉等人所在的客栈不远,轻功去的话半天就能到,坐马车的话就要一天。 时间过得很快,黎忘,楚闻勉和陈烟竹救到了青月派,奇怪的是本该在午时开始的青贺会,清早就开始了。 青贺会是青月派用来与其他宗门交流武艺的,比武时不能能灵气,这是为了提醒修真界的青年才俊不要忘了体能招数,当灵气枯竭时还有反抗之力。 陈烟竹疑惑:“今年的青贺会怎么这么早?” “几年没回来了?”楚闻勉问。 “没几年,但我也不是不问世事,门派的事情还是有了解些的。”陈烟竹辩解道。 “诶,我看到我哥了!走,你也好久没见他了,去打声招呼吧。”陈烟竹向着站在门口接待人的陈曦封招手,也不知道陈曦封看到没有,反正没理陈烟竹,陈烟竹也不尴尬,拉着楚闻勉朝着大哥方向走去的同时示意黎忘跟上。 黎忘表情并不算好,他刚靠近青月派就感到十分不爽。 青月派门口的陈曦封面带笑容,与前来参加的门派掌门们交谈着,举止得体,让人心生好感。 “陈小侄真是一表人才,青月派有你,真是未来可期啊。”万血宗掌门挺挺大肚子夸奖道。 “为门派着想是我等小辈应该做的。”陈曦封态度诚恳。 万血宗掌门笑着点头进去。 “这陈曦封竟有了些掌门的样子了。”男弟子对同伴道。 “确实。”同伴回他。 “切,也不过如此,掌门之位还不是陈烟竹的。”穿着红衣的男子一脸不屑。 “这也没错。”刚刚说陈曦封有掌门样的男弟子说,“谁人不知落霞刀客陈烟竹啊,这陈曦封还是比不上的。” 陈曦封听到了,但他却没有怪罪,笑脸迎他们进去,男弟子和女弟子有些心虚,路过时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红衣男子则十分嚣张,嘴里也学不乖,“怕什么,他修为那么低,你们怕个鸟。” 陈曦封表情都没变一下,依然笑脸迎着其他客人。 红衣男子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愤的转头进门。 “大哥。”陈烟竹挤过人群,终于来到陈曦封的面前。 “烟竹回来了啊,要去见见爹吗?他经常唠叨到你呢。”陈曦封温和道,转头示意其他弟子招待客人。 “等会等会,你看我带谁来了。”陈烟竹将楚闻勉推至陈曦封跟前,陈曦封第一时间没认出他,直到楚闻勉拱手道:“陈大哥。” 陈曦封认出了彼岸,“啊,是闻勉啊。”陈曦封露出个笑容,上下打量他,拍拍他的肩膀,“长大了啊,这么高了。” “陈大哥还是老样子。” 楚闻勉和陈曦封只见过两三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去求剑的时候,再后来陈曦封中毒,陈烟竹求楚闻勉去青乔木槿来救人。最后一次就是陈烟竹生辰会上。 “你们也快些进去吧,我还要招待其他人。”陈曦封道,瞥见站在陈烟竹身边的白衣青年。 “这位是?”陈曦封看着黎忘问。 “哦这位啊。”陈曦封和凌离完全不认识,现在凌离还失忆了,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凌离还活着,他这些年的搜寻也不是全没用的。 “楚闻勉这小子收的徒弟。”陈烟竹道。 “是的。”楚闻勉道,“当医者的总要有个徒弟的吧。” 陈曦封点头,“既然是闻勉的徒弟,那你们都去上等座光看吧。” 陈烟竹看大哥实在忙,没再多逗留,让楚闻勉和黎忘先去坐着,自己头也不回的朝着竹林过去。 “走吧。”楚闻勉对黎忘说。 突然传来一声女声:“楚闻勉!” 楚闻勉先是一愣,然后立马猜出了来者是是谁,“颜薇,你也回来这种比武会?” 来的是来个人,女人长相明艳,粉色的衣裙也遮挡不住那股嚣张劲,男人则与其相反,风度翩翩,总带着温和的笑容。 “闻勉。”林霜华有些意外在这里见到楚闻勉,至从凌离出事后,楚闻勉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就跟着乔木槿去学医了,再没机会见到,花颜薇惊呼看到楚闻勉时,林霜华还是不信的,但看到与陈烟竹传来的画像一样的男子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霜华哥,你也来了啊。”楚闻勉高兴道,“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弟,沈清酌。” 花颜薇歪歪头,瞧着黎忘,“你……”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能让所有人一眼惊艳的男子。 楚闻勉也察觉到气氛的尴尬,林霜华很聪明,此刻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清酌看,明显是认出来了,花颜薇说不出话,在组织语言。 楚闻勉看向黎忘,小声问:“这两个你认识吗?” “认识。”黎忘回道,“打架那个,和道歉那个。” “道歉?”楚闻勉想起来黎忘说过梦里有两个女孩印象深刻,原来花颜薇还真和青云大会上的凌离碰到过。 “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站着,再不入场就迟了。”陈烟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哟,小竹子也知道回来了啊。”花颜薇恢复轻松的态度。 “是的呢,小花生,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凑热闹了。”陈烟竹不甘示弱。 “不要叫我小花生!小竹子。”花颜薇瞪向陈烟竹。 “就说就说,小花生!”陈烟竹贱兮兮的回她。 “小竹子!” “小花生!” “小竹子!” “花生花生花生!花生!” “竹子竹子竹子!竹子!” “虽然知道你们现在心情不错,但还是先入场吧,很多人在看你们了。”林霜华笑叹道,“入场说也是可以的,你们两个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不过没关系,我觉得挺好的……” 花颜薇和陈烟竹同时笑着堵住耳朵,“好了好了,不说了,霜华实力不减当年。” 花颜薇放下手,大发慈悲般道:“本小姐就先放过你了。”然后转向楚闻勉,恶狠狠的举起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自己和我解释,别逼我动粗。” 楚闻勉无辜的笑笑,林霜华回笑,意思很明显,他也等着,陈烟竹一脸幸灾乐祸。 黎忘看着四人的互动,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是怀念吧。 为了更好的聊天,陈烟竹专门向陈泽希要了一间独立看台。 一进房间,楚闻勉就被花颜薇逼到了墙角,林霜华坐着从怀里拿出符纸在上面画起来。 黎忘坐在他对面,看他画符,猜测这个梦里实力非凡的青年现在的实力。 “你在猜我现在的修为吗?”林霜华抬眼笑着看黎忘。 “是。”黎忘没隐瞒。 楚闻勉本来就想让五人再聚,被花颜薇逼至墙角时就立马道:“我也没说不说啊。霜华哥别画符了,用不上的。”楚闻勉露出可怜楚楚的表情,“我可乖了。” 楚闻勉坐到椅子上,“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看向黎忘后又问:“可以说吧?” “你不是很乖吗?都说了问我有什么用,要我附和一下吗?”黎忘挑眉。 “这味也太对了吧!”花颜薇拍案而起。 “当年你去哪了?我搜寻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你的痕迹。”林霜华停笔道。 “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有点答非所问了,但也没错,巫族确实是搜寻术找不到的地方,黎忘没想多说。 “活着怎么不来找我们?”陈烟竹问出了一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现在人到齐了,他也有勇气问出来了。 “不想见你算吗?”黎忘托腮看他。 陈烟竹噎了一下,“不说就不说。”陈烟竹撇撇嘴。 “他现在的身份是我徒弟哈,沈清酌,他的名字。”楚闻勉补充道,“两年前找到的,重点的重点是,他现在失忆了。” “你怎么证明他不是在骗你。”花颜薇质疑道。 “这还真不是假的。”陈烟竹默默举起手,“初见时,他就想杀我。” 这边还在质疑,另一边,林霜华已经开始感慨了,“太可怜了,记忆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啊,失去了真是太可惜了,过去的一切美好都不见了,脑子里没有回忆怎么可以呢,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吧,话说……” 黎忘清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崩裂,“先别说话。” 花颜薇:你乘不乘? 楚闻勉:乘乘乘。 黎忘:除了得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重聚 第15章 傀儡蛊 林霜华乖巧闭上嘴。 陈烟竹不再和花颜薇瞎掰扯,从万物囊里拿出冷心竹丢给楚闻勉,“拿去。” “这个是?”花颜薇问。 “治病用的。”陈烟竹替楚闻勉回答道,补充道:“他。”指向黎忘。 “没事,有闻勉在不算大事。”林霜华道。 陈烟竹好心补充道:“荼露之毒。” 花颜薇激动得掐住陈烟竹的脖子:“你说什么!” 连一向冷静的林霜华瞳孔也缩了缩,“能治好吗?”他问。 “没问题。”楚闻勉说,“专门研究过。” 黎忘抬眼看向楚闻勉,是为了他吗? 突然台下穿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林霜华位置靠窗,他抬手开窗,俯身看向窗外,只见比武台上挤满了人,从吵闹的环境中拼凑出大概的事情。 “有人死了。”林霜华关窗,对屋里的人道。 “下去看看。”楚闻勉将冷心竹放回乾坤袋里道。 几人也有此意,没多逗留,一齐踱步到比武台上。 此时场面十分混乱,陈曦封站在台上维持秩序。 楚闻勉随机拉了一个人问了情况,死者是风沂门的一个男弟子,是在与万血宗弟子对决时,突然抽搐倒下死去的。 风沂门长老和弟子都忿忿不平:“我派虽是一个小小的宗门,比不上万血宗,更比不上大名鼎鼎的青月派,但我们也是有骨气的,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那个和其对比万血宗弟子嚣张的气势完全不减,甩甩红色的袖子,“他自己死的,别赖到我们身上。” 万血宗掌门拍拍自己的大肚子,对陈曦封道:“陈小侄啊,你们这青贺会怎么回事,竟会出这等意外。” 这明显是在将怒火转移向青月派,果然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毫无理智,一引导就失了方寸。 “陈掌门去哪里了!不给说法我派誓不罢休!”风沂门长老吼道,“这死的是一个弟子吗?这是在挑衅青月派,破坏我派与你们的关系啊。” “这件事我一定会给风沂门一个好的解释的。”陈曦封好脾气回他。 “一个解释能挽回我派的损失吗?”风沂门长老咄咄逼人,“不给些补偿弥补我派的战力损失吗?!” 陈曦封算是看明白了,对方根本不在乎那个死去的弟子,能获得好处才是目的。 陈曦封还想好言相对,却被情绪激动的风沂门弟子狠力推倒,陈曦封本以为会有些狼狈的摔下台,结果想象中的狼狈没有出现,他被一只手接住了。 是陈烟竹。 他提刀跨上比武台,气势强大的环视四周,将目光落到风沂门的长老弟子上,“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开始算账,真是好风气啊,风沂门是吧,长老带头发疯,弟子无脑跟随。”陈烟竹嘲讽道。 风沂门长老气得脸红脖子粗,“人是在青月派死的没错吧!我要点补偿不过分吧!你个小辈,知不知道尊重长辈!” 陈烟竹不屑的轻嗤一声,“我只尊重人,你是吗?”嘲讽值拉满。 风沂门长老没遇过这么无赖的人,气得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陈烟竹提高声音:“人在青月派死的,是事实,但要是想把所有的责任怪到我派来,那你们别打主意了,青月派不是好欺负的,但是我们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也是仅此而已,其他的想都别想。” 话锋转变,对着青月派的弟子道:“把和死者比武的弟子先关起来。” “好的,师兄。”青月派弟子没想到常年在外历练的二师兄会回来,激动得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的接受命令。 红衣男子见青月派弟子将他团团围住,依旧嚣张:“你们是要将罪名强加给我吗?!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万血宗掌门挥掌击退青月派弟子,“要抓人也得来个有话语权的吧,陈小侄就别说话了,让你们掌门亲自来和我谈。” 让陈泽希亲自来和他交谈,实在有面子。 “我说抓就抓!”陈烟竹无视万血宗掌门的算计。 万血宗掌门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无礼的小辈,这不看还好,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个小辈长得十分眼熟。 落霞刀客的名声很大,但陈烟竹不大喜被人围观的感觉,外加他多年来秘密调查关于凌离死因的事情,大多时候都是带着斗笠的。 见过他真实样貌的人并不算多。 万血宗掌门就算其中一个,当年落霞谷一战中,他也在场。 陈烟竹抬眼,为了平息这场闹剧,“青月派二弟子,有没有资格抓你的人。” “青月派二弟子是谁啊?”人群中有人问。 “什么!是陈烟竹!” 这一声出来便激起千层浪,“是落霞刀客,天榜上有名的天才。娘啊,我见到真人了。” 万血宗掌门不说话了,实在是陈烟竹能够这么干,他再护着就是吃力不讨好了。 红衣男子没想到掌门就这么不理自己了,不甘心的被青月派的弟子带了下去。 陈烟竹收回视线,来到尸体面前,“怎么样了?”他问。 楚闻勉将手从尸体上放开,“无致命伤口,只有些比试时的擦伤,伤口处无毒素,但心脏不见了。” “没大伤口,心脏怎么没的?”陈烟竹疑惑。 “比武台周围没有阵法的痕迹。”林霜华道。 “我观察过四周的墙体,没有机关。”花颜薇站上台道。 “他有中幻术吗?”陈烟竹又问。 “没有。”花颜薇遗憾的告诉他。 黎忘蹲下身,用手拉起尸体,看向其的脖子,楚闻勉以为他觉得人是中了毒针,贴心的解释道:“我看过了,脖子上没有针孔,再细小的我也可以看到。” 黎忘动作没停,将衣服直接往下拉,对着背部摸去,摸到腰部时才松手放开。 楚闻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抓住黎忘的手:“你在干什么?!” 黎忘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自顾自道:“食心蛊。” “什么?” “一种蛊虫。”黎忘解释。 “知道。”楚闻勉道,“听名字就知道,可以吃心脏,但为什么要摸腰?”一副被渣了的样子。 黎忘看着他这样子,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食心蛊在吃完心脏后会栖息到腰部,晚上回自己出来。” 楚闻勉点头表示了解,陈烟竹从身后冒出头,问:“这虫子从哪里出去?” 花颜薇一掌拍到陈烟竹的脑袋上,“当然是哪里有洞就从哪里出去啊。” “哦,我知道了!”陈烟竹摸着被打疼了的脑袋道:“从魄门出去!” 林霜华扶额,黎忘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他,楚闻勉还想拯救一下他的形象阻止一下,结果花颜薇与陈烟竹一个击掌,称赞道:“回答正确。” 无可救药了。 陈曦封已经给所有参加者安排了一个去处,走到陈烟竹身边,看他和花颜薇津津乐道的样子,一时不知要不要打扰他。 还是林霜华发现了他,问:“陈大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霜华啊,你们也来了。”陈曦封温和笑道,“没什么,只是来问一下你们下一步要怎么做,我得去拷问那个万血宗的弟子。” 林霜华道:“陈大哥先去吧,我们调查一下。” 陈曦封没再说什么离开。 “走了。”黎忘跳下比武台,好心提醒道。 “哦,来了。”楚闻勉跟上,示意青月派弟子将尸体带下去。 陈烟竹正色起来,“先找我爹吧。” “本来就是。”黎忘回他,“青月派掌门如果中了傀种,那实在有趣了。” “傀种?”林霜华看向楚闻勉,需求答案,楚闻勉点头并向林霜华和花颜薇述说了在方府的经历。 “竟是巫族吗?”林霜华低语。 “那我们快走吧,别让坏人得逞了。”花颜薇跃跃欲试。 走到竹林里,陈泽希正躺在巨石上睡觉。 陈烟竹打破这份岁月静好,一刀劈向还在睡觉的陈泽希,“爹,快醒醒了,宗门出事了还睡呢!” 陈泽希轻松躲开这一刀,嘴里不着调道:“怎么?终于要杀了爹自己当掌门了吗?” 陈烟竹轻嗤,“谁要你的掌门位!再者,你也不想我当掌门啊!” “确实。好好辅佐你哥。”陈泽希道,又问:“有什么事吗?这么多熟人来?” 陈烟竹真想摇醒还不清醒的亲爹,“我说宗门出事,你还睡呢!” 陈泽希点头,“有你哥在,宗门不会有事的。”他对陈曦封十分有信心。 “这不是小事。”陈烟竹压低声音,“有关傀种。” 这场闹剧的死者也是十分倒霉的被幕后之人选上,丧失性命,这只是为了引起闹剧,更好的达到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 不管是巫族想出名还是皇帝想治理修真界,都离不开拿到五宗令。 而五宗令都在五大宗的掌门手里。 黎忘不用猜也知道,这青月派掌门绝对中了傀种。 楚闻勉向着陈泽希的眼睛看去,没有看到眼中的绿光,松了口气,但又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会没有呢? 不过很快,黎忘就证明了他的疑惑,“有傀种。” “这……”楚闻勉想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如果黎忘没说这句话 楚闻勉也会再次验证陈泽希有没有中傀种。 “什么?!”陈烟竹拉着陈泽希到黎忘面前,“救救他啊!” “怎么?有人会解傀种?”陈泽希准确问出关键,他好歹是青月派的掌门,对于傀术比小辈知道得多,中傀术的人只要意志够强,还是可以反抗,在者,陈泽希对于这些奇异之事有研究,他相信其可以的。 黎忘没说什么话,示意陈泽希坐下,花颜薇在后面东张西望,“他真会解啊?” “之前是不会的吧。”林霜华道。 “怎么解的?让我长长见识。”花颜薇问陈烟竹。 “看着就知道了。”楚闻勉替陈烟竹回答,凌离怕虫子是他们所有人知道的,陈烟竹有时候被凌离气狠了,就总爱用虫子来吓他。 这个时候,楚闻勉就会去安慰他,林霜华在旁边拉架,花颜薇在这个时候就会把陈烟竹打一顿。 陈烟竹被打后,还会笑嘻嘻道:“小爷用虫子只是吓吓你,但如果有其他人用虫子对付你的话,我绝对帮你打他。” “加我一个。”花颜薇停手道。 “加我。”林霜华笑着。 “我会保护你的。”楚闻勉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道。 凌离就会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如白雪皑皑的冬日里的一束耀眼的光芒,让让移不开眼。 而十年后的黎忘,淡定的将蛊虫放在陈泽希的手上,取下铃铛轻摇。 花颜薇想说话,林霜华却摇摇头,陈烟竹不说话,低着头,然后瞥向楚闻勉,果然,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黎忘按步就班的帮陈泽希将体内的傀种取出。 迎着陈泽希探究的眼神,淡定道:“正好了解此道。” 楚闻勉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他向陈泽希介绍道:“陈叔叔,这是我在外期间收的一个徒弟,沈清酌。他对蛊术十分有兴趣,所以我也没拦着他学。” 黎忘看向楚闻勉,似是意外其会这么说,替他洗脱嫌疑。 陈泽希严肃的表情褪去,又换上一副懒散的样子:“原来是徒弟啊,那没事了。” “这傀种是蛊虫卵,陈掌门应该看得出来吧。”黎忘直接道,他或许可以从陈泽希这里获得更多关于黎隋这种傀术的信息。 黎忘有蛊虫可以拿出未孵化的傀儡蛊,但他没有能对付已经孵化的傀儡蛊,对于这种蛊虫,黎忘所知不多,他想他得有绝对的把握对付有皇室为靠山的黎隋。 “确实是,但在我的印象里,傀种是无法化开的,入口有苦涩味,这几日,我并未有类似的感觉。”陈泽希道,这也是他为什么听到陈烟竹说有傀种时,表现得那么冷淡。 直到黎忘将傀种取出来,他都不敢相信,他作为青月派的掌门,竟然会被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下了傀种。 “对于这种傀种,我并未见过,但我知道,现在的傀术不比五百年前忘冷雨的傀术,需要阵法来维持控制傀儡消耗的灵气。”陈泽希道。 第16章 相像 这倒是让黎忘阴差阳错下破开了傀术的重要点。 在方府时就单纯是感觉到熟悉的阵法,又运气爆棚的找到了无忧花。 “既然这样,我们找到阵法不就可以了。”花颜薇道。 “作为一个重要的阵法,驱动它的人是不会放在明面上的。”林霜华话锋又转,“不过我可以感知到阵法的所在处。” 有人替自己找到阵法再好不过,虽然他也能感知到,但现在已经没必要说了。 楚闻勉对陈泽希道:“陈叔叔,我想你该去主持一下场面,连您都中了傀种,门派里的其他人都更别说了,能控制一会是一会吧。” 陈泽希也正有此意,他看着几个青年,眼里是对后辈的欣赏和慈爱。 对方一旦孵化傀种,那场面将不堪设想,到时候只能武力镇压,损失惨重,陈泽希出场,则能用威压控住场面拖延时间,但人数过多的话,拖延的时间将大大缩减。 林霜华将一打控身府交到陈泽希手里,“如果我们的速度实在太慢,这些符箓应该能派上用场。” 花颜薇在乾坤袋里摸了摸,拿出十来颗粉色的球状大颗粒,没多想的塞到陈泽希手里,“出门没带多少,但一颗效果就很强了,够他们做梦做到明天了。”她骄傲的抬起下巴,对自己的发明十分满意。 楚闻勉看两人的动作,笑了笑,“我没什么厉害的东西,不过有很多丹药,疗效不错。”楚闻勉实在谦虚了,他给的这几瓶别人一颗都难求。 陈烟竹拍拍自己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爹啊,你放心去吧,儿子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但能给你一份大大的爱。” 陈泽希推开陈烟竹,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切,谁稀罕。”他将楚闻勉他们给的东西放进兜里,“嗐,怎么感觉我是准备出远门的孩子呢。” 黎忘退至人群外,他拿出陶笛,轻轻吹了一声,清脆悦耳。 几人都回过头看他,一只通体黑色的鸟便出现在他手臂上,黎忘对灰鸦道:“跟着他。”眼神示意向陈泽希。 灰鸦听话的飞到陈泽希肩上,陈烟竹问道:“这是什么?” “一只鸟。”黎忘回答。 “谁不知道是鸟?我是想问这鸟有什么用?”陈烟竹问。 陈泽希抓过灰鸦在手里瞧着,花颜薇也好奇的看着,还上手摸去。 灰鸦哪遇到过这种场景,身体有些坚硬。 “傀种孵化后的解决方法还不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压制。”黎忘冷淡的说,“带上它,那些蛊虫怕它,不敢妄动。” “这个好啊。”陈泽希宝贝似的摸着灰鸦,“能送我一只吗?” “陈叔叔。”林霜华扶额,这说得也太直接了吧。 “我就一只。”黎忘道。 黎忘哪有这么好心,这只灰鸦确实有震慑蛊虫之效,但更多的是他要灰鸦监督着青月派,他倒要看看谁和黎隋有勾结。 陈泽希带着一兜好东西和一只鸟,带着王者气势出了竹林。 楚闻勉靠到黎忘身边,“你是担心青月派会出事吗?” “一部分。”黎忘回答他,确实不想给黎隋赠势。 林霜华手上结印,手指划过闭上的眼睛,金瞳显现,“走吧。” 他顺着气息,带着几人来到一个山洞前,“就是这里。”林霜华说着往后退了退,把位置让给其他人。 果不其然,花颜薇欻的一下窜到最前面,“该本小姐登场了。” 她在石壁上摸索着,轻松找到机关,“这是什么小儿科啊。” 花颜薇将耳朵贴在石壁上,手里小巧的飘带钻进小孔里,咔哒一声,石门开了。 花颜薇直起身子,“看吧,小意思!” “花大小姐,实力不减当年啊!”陈烟竹马屁道,花颜薇十分受用,抬抬下巴,别提多傲娇。 几人进到黑暗的通道里,林霜华在每个人身上贴了张符,轻声道:“危险时刻可以挡一下。” 黎忘手指微动,一根小冰锥落到楚闻勉的手心里,楚闻勉感受到了,他温和的笑了,看着手里的小冰锥,眼神温柔。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现在的情况,但他还是感受到了沈清酌对他慢慢敞开的心扉。 楚闻勉轻打一个响指,昏暗的通道里瞬间亮了起来,果不其然,五人站在中心,所在处早就不是通道了,四周围满了黑衣人,正不断逼近五人。 为首的人没想到会突然亮起来,他不悦的皱起眉,嚣张道:“倒是有些实力,能找到这里,不过也只能到这里了。” 楚闻勉越看越觉得为首的人眼熟,黎忘则已经想起来了。 凌离村张二牛的儿子,那个老是来骚扰自己的猥琐男。 呵,黎忘轻嗤一声,原来在那个时候发现的啊。 “小瘪三!你怎么在这里!”楚闻勉看向满脸麻子的男人,声音够大,把张磊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死大夫,这么巧啊,那更好了,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张磊怒目圆睁,看到黎忘时眼神又温柔了下去。 “清酌,你来找我啊。”他喃喃道,自信的撩发,“嗐,真拿你没办法,都追到这里来了。” 花颜薇,陈烟竹和林霜华的八卦之心挡都挡不住,眼神在楚闻勉和黎忘之间来回流转,陈烟竹低声问黎忘:“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又指指楚闻勉,“这长得不比那麻子好看。” 黎忘心情不悦,“你们彼此彼此。” “我比麻子脸好看多了!”陈烟竹忿忿不平。 花颜薇已经呕出声了,林霜华憋不住笑,眼泪都流出来了。 场面毫无压迫,甚至有些滑稽,张磊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不再多说废话,一声令下,“杀了他们!白衣服的那个除外!” 话音刚落,楚闻勉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擒贼先擒王,虽然现在擒住的是王八。” “都别动,不然我可保不准会不会手抖。”楚闻勉威胁似的将剑往张磊的脖子上凑了凑。 目测三十多个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带着面罩的脸上只露出两双眼睛,冷漠疏离。 他们并不受命于巫族,只会听从上面的安排。 无视楚闻勉的威胁,拔刀砍向还在吃瓜的几人。 陈烟竹轻松避开,挑眉:“不会以为我们不动手,是因为打不过他们吧?” 花颜薇拍掉同时砍向自己的刀,“本小姐这么没名气的吗?竟然没人认出我。” 黎忘一剑捅穿扑向自己的黑衣人,分神听到两人的对话,冷冷开口道:“因为没实力。” “嘿!你说的是谁啊?”花颜薇粉色的衣裙飘动,轻巧的飘带在她手里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威力,稍微用力绞断黑衣人的脑袋。 “他们。”黎忘划开黑衣人的脖子,血溅当场。 “你难得解释。”林霜华周身罩着护盾,金色的瞳孔环视四周,“找到了。” 他手上捏诀,几张符纸飞出,冲开一条道路,林霜华没耽搁,跟随着气息离开。 黎忘看向林霜华离开的方向,一道冰锥打去,落入他的手心里,上面写着:阵眼的花我要。 林霜华回头看了黎忘一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黎忘没再将注意力放到眼前气息暴涨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周身散发出热气,这群人已经见识到了黎忘等人的实力,想杀了他们的几率微乎及乎,但为了陛下的宏伟大业,即使同归于尽也要把他们留在密室里。 属性克制是跨阶杀敌的最好办法,这群死士武力不低,面对普通修士都能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压制,可谁能想到他们这么倒霉。 遇到了这一时代最为突出的天才,一个就够他们费劲了,结果这一来就是五个。 黑衣人也不是不问世事,即使没见过陈烟竹等人,也可以通过招数大致认出他们对上的人是谁。 黑衣人只堪堪剩下十人,不过也是些更为精英的。 楚闻勉在和张磊周旋套消息,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砍到,真有人砍到自己眼前了,他也不惯着,一剑捅穿后把人踢飞,还不忘对着不远处打架的陈烟竹和花颜薇嚷道:“行不行啊,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这时陈烟竹就会暴脾气的回一句:“就你屁事多!” 花颜薇附和道:“小勉儿是想被本小姐打了吗?不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你了。”然后傲娇的抬起头,手里的飘带又轻易的扭断了黑衣人的脑袋。 剩下的黑衣人认为楚闻勉是这群里的智力担当,战力最弱,想从此下手,结果吃了大亏,所以谨慎起来的他们派了两个人去对付楚闻勉,四个人对付青月派陈烟竹,三个人对付霓花宗花颜薇。 完全不认识的黎忘就只派了一个火系功法的人去对付他。 冰系功法可攻可防,但也极为容易压制,火系功法是下修界最为常见的功法。 黎忘拔出楚闻勉挑了许久的剑,握在手里看了看,对面的黑衣人手里的剑便得通体赤红,如同岩浆般,他眼神狠厉,点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黎忘面前。 黎忘将手里的剑在半空中画了个圈,没握剑的手里凝聚出一股寒气,黑衣人不屑一顾。 他想这只是无畏的反抗,冰是挡不住火。 寒气如同有生命般离开黎忘的手心,快速的触上黑衣人的剑,然后整把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结上,刺骨的寒意直入黑衣人的体内。 黑衣人不可置信,他的火被冻住了,剑被瞬间冻碎,他停住动作想退开,却发现自己双腿发抖,完全动不了。 那个黎忘随手画出的银白光圈赫然飘荡在他眼前。 黑衣人感受到了避无可避的死亡感,一时想叫出声,好强烈的绝望感。 黎忘无聊的插回剑,黑衣人已经被拦腰斩断了。 陈烟竹,花颜薇那边还没结束,黎忘拿出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灰尘,踱步去到楚闻勉那边。 楚闻勉的剑法很快,下手狠,黑衣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就被伤得遍体鳞伤,同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被抹了脖子。 黎忘走到墙角,看着被楚闻勉绑成粽子的张磊,面无表情,他没蹲下俯身,居高临下的看向张磊。 张磊满脸恳切,“清酌,你快点救我走,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能给你很多东西!” 黎忘垂下眸,勾唇笑了一声,手里出现一根尖锐的冰锥,轻轻晃动,然后在张磊迫切的目光中松手,直接刺入他的小腿上。 张磊惨叫一声,惊恐的看向黎忘,通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凌离村被山匪入侵后,由于张磊的家离村口近,所以很快就逃出了村子,但倒霉的是竟能遇到抄路过来的山匪张磊慌不择路,死命逃跑,途中甚至推出父母替自己挡刀。 他想,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可上天却并不想放过他这个不孝子,他摔倒了,在刀劈下的前一秒,他抬眼看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张磊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奢侈的马车,他想对方一定有很多的仆从跟随着,自己长得这么帅,对方一定会救自己的,毕竟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尽所有的力气躲开那一刀,连滚带爬的冲到马车跟前,大声嚷嚷道:“好心人救救我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张磊不识货,但山匪还是认得的,这马车分明是由皇帝赏赐的。 山匪啐了一口,不在纠缠,打算离开,却被一刀砍断了脖子,人头落地,张磊吓得直哆嗦。 杀人者甩了甩刀上的血,冷漠道:“顶撞了族长,该死。” 然后提刀走到张磊面前,满脸嫌弃。 张磊感受到了提刀者眼中的冷漠,这人要杀了自己。 “不不……不要杀……我……”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马车内传出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动作快点,杀完走了,别吵到我。” 张磊顺势朝马车上的帘子看去,恰好起了一阵风,把那帘子吹开了些许,但张磊还是一眼记住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马车上的人长得与沈清酌实在相似。 提刀人对着张磊的脖子划去,张磊直接大喊道:“清酌救我!你不能杀我!” 提刀人不认识他口中的清酌是谁,也不在乎是谁,动作没停,在张磊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血痕,便无法动弹了。 马车上的人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拨开车帘,整张脸便暴露在了张磊的面前。 马车上的人穿着精贵,细看长相与沈清酌有三四分像。 张磊觉得自己有戏,狗腿似的爬到黎隋跟前,讨好似的看着他,“你……你是……” 黎隋将一根手指放到自己的唇前,“虚,别说话,不然我杀了你。” 黎隋的声音和黎忘并不像,前者诱惑,后者清冷。 张磊不说话了,他知道,对方真的会杀了他。 “你口中的清酌是谁?”黎隋摸着手里的盒子问道。 “凌离村一个庸医身边的药童。”张磊不敢撒谎,老实回答。 “嗯。”黎隋点头,“他和我长得像吗?” “像。”张磊点头如捣蒜。 黎隋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了起来,他低笑一声,“赤云,给他点银子,当报酬了。” 赤云也就是那个提刀人,他嫌弃的撇了张磊一眼,摸出银子丢给他,“滚吧。” 张磊哪见过这么多银子,连忙收起来,但又觉得错过了这么个贵人可惜了,“我想跟着族长大人。”他刚刚听到了赤云这么称呼那位大人的。 赤云不屑,“再说一句,你就人头落地。” “可以。”黎隋放下车帘道,随后又吩咐道:“去凌离村。” “属下领命。”赤云道。 而此时那位贵人相像的人,冷漠的看着自己。 冷漠道:“青月派哪个人是巫族的?” “我不知道。”张磊的身体抖如筛糠,那些从前的油腻爱慕转化成了无限的恐惧。 第17章 梨梨 黎忘用脚按压在张磊腿上被冰锥刺伤的伤口上,张磊疼得面容扭曲,嘴唇发白。 楚闻勉动作很快,解决完敌人,甩开剑上的血,丝毫没在意黎忘踩在张磊的脚上,“没事吧?” 黎忘困惑的看了楚闻勉一眼 想着要不要收回脚,太早被他看出自己的阴暗不太好,楚闻勉看出他要收脚的动作,拍拍他的肩膀,“清酌不愧是我的宝贝好徒儿,踩人都这么有魅力。” 黎忘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要不要收脚了。 陈烟竹和花颜薇那边也搞定了,他们走到楚闻勉身边,将张磊团团围住。 花颜薇一巴掌扇在张磊脸上,啪的一声巨响,她拔高声音道:“说,指使你们的人是谁?!” 楚闻勉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这是?” “哦,话本子里审查犯人都是这么做的。”花颜薇也觉得有点丢人,但还是仰起头,锐利的看向都如筛糠的张磊。 “这些傀种是不是巫族给你们的。”陈烟竹将刀架在张磊的脖子上。 张磊是真的怕了,他猛的点头,反正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族长不在,谁能证明是自己告诉他们的。 张磊将目光落到黎忘身上,眼神里藏着狡诈,藏得一点都不好,黎忘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意思很明显,如果黎忘不帮他,他就将他和巫族族长有关系的事抖出来,虽然世上长得像的如江之河,但这也够让黎忘陷入舆论风波。 黎忘鸟都不鸟他,没来得及收回的脚上加重了一份力,疼得张磊大叫一声。 “这是怎么了?还乱叫呢?”楚闻勉笑看他。 张磊眼神一狠,张嘴想说话,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而陈烟竹还在询问他,不论是如何潜入青月派的还是怎么下的傀种,张磊都可以回答他,除了有关黎忘的话题,他怎么都说不出来。 “巫族的傀种是早就下到粮食里的,那你们是不是也运去了其他宗门?”花颜薇问他。 张磊觉得自己说的过多了,不愿再多说,可看着花颜薇,就像被施了法般,眼神迷离张嘴说话,“有的。每个宗门都有。” 楚闻勉在黎忘耳边补充道:“幻术,霓花宗的秘法。” 黎忘早就看出来了,不过还是捧场的说:“是吗?“ 黎忘早些看着花颜薇和陈烟竹的审问时,就想着要不要用蛊帮他们一把,但后来看到花颜薇发间佩戴的银质桃花发簪,他才想起,早年间在巫族的书籍里看过,霓花宗每位候选继承人都会佩戴银质桃花配饰为象征,并且学习独创秘术,幻术。 其实每位霓花宗弟子或多或少都会些幻术,来辅助“万霓裳花”法,但这些候选继承人所学的是最顶尖的,有跨阶迷惑敌人之效。 “我早已飞鸽传信给了五大宗门,让他们小心些,不过还是没想到,那些小宗门也会中招。”楚闻勉道,“看来野心不小。”他嘀咕了一声。 “你知道傀种的解法吗?”陈烟竹问,他知道凌离可以以蛊解蛊,但那效率太慢了,凌离也不像是会大发慈悲拯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的人。 张磊摇头,“我只是个小人物,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机密的东西。” “我已经将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了,可不可以放我回去,我还有爹娘要照顾。”张磊努力卖惨。 楚闻勉知道张磊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放他回去是不可能,“陈烟竹,你把他压去你哥那里吧。” “正有此意。”陈烟竹道。 张磊也知道自己走不了了,眼神一狠,绑在身上的身子竟然断开。 “躲开。”黎忘条件反射般护住楚闻勉,在几人面前伫起冰墙。 黎隋也是下血本,对于这次的谋划十分看重,连巫族的“血逆术”都传出去了。 这种秘术可以使修士修为短暂提升,无修为的人爆发短暂灵气,但也不是万能的,这种法术用后会有巨大的反噬,使使用者痛不欲生。 黎忘对于黎隋这种大方的行为表示不理解,甚至觉得他有些败家。 秘术说传人就传人,这还叫啥秘术啊。 张磊体内爆发出奇怪的灵气波动,诡谲怪异,毫无逻辑。 花颜薇通亮细长的飘带窜出,势不可挡,毫无被诡异气息干扰。 张磊却没有以死抵抗,而是趁着这次爆发,一股劲往门口冲去,这似乎是他最聪明的一次了,知道毫无胜算,所以他将手里的一个东西扔了出去。 拿东西黑里相间着金色,黎忘一眼认出是蛊虫,看张磊扔的方向,应该是朝自己过来的,但由于没有射击技巧,所以扔歪了一点,直接飞到了楚闻勉手上。 速度之快,让黎忘打出的冰锥只来得及冻住那只被蛊虫转入的手,想以冷意逼蛊虫的动作。 楚闻勉没出声,他看黎忘眼中的那点焦急不似作假。 “别动。”黎忘冷声道,“这是忠心蛊,这蛊入心后,除非用蛊王,不然无药可救,只能听从持有母蛊者的命令。” “这么严重吗?”楚闻勉看着自己被冻住的手,明明是寒冷的冰晶,却让楚闻勉觉得这只手暖暖的。 “肯定。”黎忘严肃道,“这蛊不好炼。”既然会给张磊这个人? 黎忘一记眼刀朝门口看去,早已没有了张磊的身影,陈烟竹骂骂咧咧的从外面回来,“那瘪三跑得太快,没追上。” “你行不行啊?!”花颜薇没眼看楚闻勉惺惺作态的样子,正好有个人来和自己分担一下尴尬。 “我哪知道他跑那么快,闻勉追的话绝对可以。”陈烟竹道,抬眼就看见黎忘在往外掏东西,感觉要给楚闻勉来个全身检查。 他口直心快道:“你不是百毒不侵吗?”说完他就愣住了。 不好,打扰兄弟**了,朋友们,你们觉得我能活着出这个门吗? 花颜薇倒没表现出什么,但看陈烟竹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用胳膊捅捅他,小声问:“怎么了?” “凌离不知道闻勉百毒不侵。” 花颜薇了然,拍拍陈烟竹的肩膀,“自求多福吧。” 黎忘盯着楚闻勉尴尬有有些心虚的样子,冷哼一声,将冰晶收回,还没说话,林霜华恰好回来了。 他的衣服上沾了一点沙子,将一朵红色的花丢给黎忘,“你要的东西。” 黎忘看着手里的忘忧花,暂时忘记了找楚闻勉算账的事,他将花收回,道了声谢。 “这花是干什么的?”花颜薇问。 “有用的。”黎忘说着往外走,阵法解决了,他们几人也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楚闻勉屁颠屁颠的跟在黎忘身后,林霜华看得奇怪,敢想开口,就被陈烟竹捂住嘴拖到后面去,花颜薇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讲着事情经过。 “你伫起冰墙在保护我吗?”楚闻勉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事和自己过不去,追人不就是要没脸没皮,诡计多端吗?自己老爹就是死皮赖脸的追到自己娘的。 黎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不是,他撒毒了,挡一下。” “那也是保护我了。”楚闻勉从怀里拿出一个发簪,样式简单又透露着精贵,他稍微伸手,靠近黎忘,两人的脸离得有些近,鼻息交错,暧昧的气氛逐渐弥漫开。 楚闻勉郑重的为黎忘戴上,笑吟吟的看着有些呆住的黎忘,“果然很适合,当做赔礼了,别生气了。” “没生气。”丢下这一句,黎忘加快脚步往青月派比武台走去。 楚闻勉看着黎忘离开的背影,低笑一声,就在此时花颜薇贱贱的从身后探出头:“这么高兴啊?你就欺负他比你纯情,清冷的人被调戏了最容易害羞了,他哪见过你这么直接的。” “是这么个道理,你送的话本子是有些用的。”楚闻勉道,“走了,去看看陈叔叔那里怎么样了。” 青月派比武台下聚集了大量的青月派弟子和来参加青贺会的人,他们周围都围贴着林霜华的符纸,所有人都面色紧张,生怕体内的傀种被驱动。 有的人眼里已经有了绿光的现象,这是傀种侵入大脑和经脉的现象,他们害怕极了,直接让陈泽希让他们陷入幻境,以此来抵抗傀种,陈泽希其实想告诉他们,不用那么慌张,这里有能压制他们傀种的东西。 灰鸦飞在陈泽希身边,心情愉悦,它的声音不是嘶哑诡异的,相反,它的声音有些可爱。 这只灰鸦是女孩子,它跳到陈泽希的手腕上,吃着陈泽希喂给自己的食物。 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吃,好吃。” 陈泽希觉得它实在可爱,伸手摸了摸,“你跟我走,我可以给你更多好吃的。” “不要。”灰鸦摇头,它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梨梨他需要我们。” 它说的是我们,心情有些低落,看起来要掉小珍珠了,陈泽希连忙安慰它,说自己是乱说的。 “那换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被培养出来的啊?”陈泽希像老父亲般哄它,想从它嘴里得出些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灰鸦说着,突然看到什么似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梨梨!”灰鸦猛地飞进黎忘的怀里,脑袋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别乱叫。”黎忘伸出两只手指掐住它的嘴巴。 “我艹!会说话的鸟!”陈烟竹一脸新奇的看着灰鸦。 灰鸦被他盯着发毛,恶狠狠的瞪着陈烟竹,但由于嘴巴被黎忘掐住,发不出威胁的低吼,所以样子有些滑稽。 楚闻勉则在黎忘身边低声念道:“离离?” 灰鸦扭头看着楚闻勉,心生好感。 黎忘听到了他说的哪两个字,耳朵不知怎的,竟染上了薄红,声音有些哑:“别乱叫。”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别乱叫了,趁着黎忘分神,灰鸦从黎忘怀里逃脱开,飞进楚闻勉怀里。 楚闻勉被它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揉揉它的羽毛,笑道:“你来干什么啊?”语气宠溺。 听得黎忘心里有点痒痒的,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至从开始获得情感,他就有了越来越多不受控制的情感变化。 灰鸦闻着楚闻勉身上的味道,直言不讳道:“我喜欢你的味道。” “是吗?”楚闻勉眼睛弯弯,笑得明媚,“那你的主人喜欢吗?” 灰鸦没明白这人为什么会扯到梨梨,它小小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我不知道。” “行吧。”楚闻勉摸摸它,“离离是离开的离吗?” “是……”灰鸦还没说完就被黎忘制止了,他语气里带着些羞怒,“面面!” 被叫了大名的面面身躯一抖,灰溜溜的回到黎忘的怀里。 林霜华检查了一下在阵法里的人,可以确定,他们都还没被控制,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被控制。 这只灰鸦走后这些人会不会就失去意识了。 傀术之所以被人唾弃和遏制,就是因为它邪门阴险,是正道所唾弃的卑鄙手段。 “你有解决的办法吗?”林霜华看向黎忘,他知道凌离变了,不一样了,但他知道现在的凌离对于蛊十分了解,在场最有可能有办法就是他。 “那个阵法的绘制者实力不弱,手法巧妙,强破开阵法便要花费一半的灵气,这背后之人的实力不可小觑。”林霜华道。 黎忘礼貌性的点了下头,他想,林霜华的阵法修得实在高超,这一会就能解开黎隋这个巫族阵法修得最好的人,强破开黎隋的阵法总要花费他四分之一的灵气,如果对上林霜华的阵法,那应该是二分之一了。 黎忘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问面面,“你喜欢这里吗?” “挺喜欢的。”面面道,它有些奇怪梨梨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么个问题,他做事不是都是我行我素,手段狠厉的吗?问自己是干什么? 其实是自己想救吧?但又不想当英雄,或是让人觉得他多管闲事。 梨梨出来一趟后,情感变得丰富了,身边也有了好朋友,面面很高兴。 “我会试试看,给我几天。”黎忘说完,让面面回到陈泽希身边,自己接过陈泽希给的令牌前往住所。 “你的主人这么听你的话的吗?”陈泽希宝贝似的抱着面面。 第18章 各怀鬼胎 外人看来,黎忘十分善良且大意,愿意为青月派乃至修真界研究出自巫族的蛊术,实在值得称赞。 但只有黎忘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因为这个做法的利大于弊罢了。 一是可以趁机研究出黎隋傀种的秘方,使自己不处于被动,黎忘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黎隋会用一只母蛊来威胁自己,当时的自己明明中的是荼露,用蛊也没用,驱动不了。 但从第一次察觉到傀种时,黎忘也大概明白了,黎隋想给自己下的是傀种。 别问为什么不是忠心蛊。 因为中了这种蛊很容易被察觉,黎忘的经脉曾经断过,重新孕育的经脉有了保护层,像忠心蛊这样路痴蛊,没有经脉的辅佐,根本找不到通完大脑的路,这期间,足够让黎忘将其逼出或冻死。 在巫族时就有人给黎忘下过类似的蛊,不过比忠心蛊好解许多,黎隋当时十分着急,担心黎忘的眼神不似作假,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黎忘对他更好了,甚至将自己不会受这类型蛊的影响的事告诉了他。 那么,黎隋在悬崖边打算驱动的大几率就是傀种了。 黎忘可不想到时候被黎隋阴了,中了傀种,虽然黎忘知道如何取出傀种,但孵化的,他还无能为力。 第二,可以通过这件事,让青月派欠自己一个人情,不求它能帮到自己多少,但最好是别帮倒忙,甚至去帮黎隋。 黎忘从腰间的乾坤囊里拿出一个木盒,木盒里赫然是一只奇异的蛊虫。 楚闻勉从他身后冒出,瞧着绿油油的蛊虫发出一声嫌弃的轻嗤,“好丑啊。” “确实。”黎忘说,他没太意外楚闻勉会跟来。 “这是什么蛊?”楚闻勉盯着那眼睛冒绿光的蛊虫。 “傀儡蛊。”黎忘没太在意他,随口回楚闻勉。 楚闻勉早就猜到这是由傀种孵化出的蛊虫了,只是在等沈清酌告诉他罢了。 “怎么孵化的?”楚闻勉的脸色是外人都看得出的阴沉,语气里带着阴暗。 黎忘捣鼓着傀儡蛊,头都没抬,“你会不知道?” 楚闻勉虽然对蛊术不太了解,但作为医者,他也知道养蛊的普遍方法。 喂血。 “你身体不好。”楚闻勉道,“以后要的话用我的。” 黎忘不太理解楚闻勉现在的行为,而自己却奇怪的感到安心。 似乎有他在的地方,便会感到快乐。 “你的可能不太行。”黎忘终于抬头看向楚闻勉。 “是不放心我吗?”楚闻勉道。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黎忘轻勾嘴唇。 楚闻勉很快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然后站直身子,又变回了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大跨步坐到黎忘身边。 “嗐,看这事闹的,没打算瞒着你的,这不是你没问吗?” 黎忘冷冷瞥了他一眼,轻嗤一声。 楚闻勉也不恼,自顾自的说起来:“我娘在怀我的时候中了毒,当时我的外公,也就是神医,他也没见过那种毒,我娘调动全身内力抵抗毒素的入侵,可谁能想到那毒如此之强。” “就在这时,有个和我娘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送来了一颗丹药,这丹药效果太强,一个人只能吃一颗,这很好,可奈何我娘怀了我,所以为了让我活下来,她把大部分药效给了我,自己却在生下我后死去。” 黎忘静静的听着,楚闻勉则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下,“我娘把活的机会给了我,从此以后,我便百毒不侵,这便是那丹药的效果。” 黎忘鬼使神差的抬手摸摸他的头,像逗小狗似的。 “知道丹药秘方吗?”黎忘问。 要是自己能研发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楚闻勉被他摸懵了,伸手抓住黎忘的手腕,耳朵红了还在保持人设:“是在勾引为师吗?” 黎忘无奈的看着他,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楚闻勉摇头,“血也分析不出成分。” 黎忘也不奢求其他的了,继续把目光放到在木盒里爬来爬去的蛊虫上。 楚闻勉刷的一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搞这个应该要挺久的,这段时间我就先去给你找药材。” 黎忘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楚闻勉可怜巴巴的看了黎忘一会,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在临近门口时,黎忘不咸不淡道:“注意安全。” 楚闻勉高兴了,蹦蹦跳跳的出去,陈烟竹,花颜薇和林霜华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这么一句话高兴成这样?”花颜薇调侃道。 “对啊。”楚闻勉傻傻笑,“你们都没有哦。” “我才不要。”陈烟竹撇嘴。 “你高兴就好,这一趟我也去吧,在这边也没什么事要干,正好也好久没和闻勉相处了。”林霜华用手指弹了楚闻勉的额头,一脸坏笑。 “原型毕露。”楚闻勉捂住泛红的额头吐槽道。 “就是就是。你那假笑每次我看了都瘆得慌。”陈烟竹作势擦着自己的手臂。 “这是很能装了,外人看来,雪杀宗大弟子再正经不过了,哪会打打闹闹呢?”花颜薇在一旁笑嘻嘻的调侃道。 “你们啊。”林霜华露出标准温和的笑容,“一天不说你们就来管上我了,真是惯得你们,在我看来,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注定的,外人所看到的大多都是伪装过的,你所认为的他,都有你的个人的情感美化或恶化,还有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认输。”陈烟竹用手捂住林霜华的嘴。 花颜薇还有话要和楚闻勉说,只能苦着脸在旁边堵耳朵,嘴里还念念有词:“实力不减当年。” 林霜华挑眉,“一向如此。”他话锋又一转,“烟竹,你留下。” “为什么?” “你留下保护清酌。”林霜华道。 “他需要保护?”陈烟竹歪头。 “这个‘保护’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武力保护。”林霜华压低声音,“青月派的事情解决的太过顺利,我怕幕后之人有后招,再者,凌离不太像会多管闲事的样子,你留下,可以多留意留意。” 陈烟竹懂了,郑重的点头,“没想到,你们这么看重我。” 楚闻勉摇头:“因为这是你的门派,你最好办事。” 花颜薇拍拍陈烟竹肩膀,“因为你最好使唤啊。” 小插曲过后,楚闻勉,花颜薇和林霜华便在得了陈泽希的允许后出了青月派。 陈烟竹则漫无目的的在青月派溜达,他本想去找黎忘的,但却被一个弟子拦住了。 小弟子气喘吁吁,“二师兄,大师兄受伤了。” “怎么回事?”陈烟竹边走边问。 “那万血宗弟子伤的。”小弟子呸了一口,“他趁着大师兄不注意逃了出去和人汇合,大师兄追过去后,被他们伤了,无可奈何只能将其杀了。” 陈烟竹攥住的手心放开,其实在追张磊时,他不是追不上张磊,而是因为张磊是被人救走的,那人身形让他感到熟悉,很像陈曦封。 他没有告诉楚闻勉他们,因为不确定,也不相信。 陈烟竹被小弟子这么提醒才想起,那万血宗弟子的身形确实和哥哥的身形相似。 房间里的陈曦封躺在穿上,手臂血淋淋的,正在被弟子包扎。 “哥,你没事吧?”陈烟竹走到床边,一脸担忧道。 “没事。”陈曦封摇摇头,“我现在伤了,爹在安抚场面,没时间过去,你替我去瞧一瞧吧。”陈曦封说着脸色苍白的咳嗽了一声。 陈烟竹面色不变,心里却有些愧疚自己不应该有那种想法的,哥哥不善于打架,不可能能在自己的刀下救走一个人的,况且哥哥都让自己去看尸体了,话本子里说,凶手多会做贼心虚,不敢让人去看尸体。 “知道了哥,你好好休息。”陈烟竹说完离开。 停尸房里躺了三具尸体,一具是最开始突发死去的风沂门弟子,一具是被陈曦封杀死的万血宗弟子,还有具尸体竟是张磊的。 看来和小弟子说的一样,万血宗弟子逃出去和人汇合,汇合的人大概就是张磊。 陈烟竹听着验尸人对自己的汇报:“风沂门弟子的症状楚少主已经说过了,刚刚运来的两具尸体里,万血宗弟子身上有伤,并且中了毒,致命伤口是刀伤,而这具陌生尸体是走火入魔而死的,但在他的体内察觉到有剧毒,人在毒发前就死了。” 陈烟竹沉思,大概在脑子里演绎出事情经过,万血宗弟子幕后之人为了忠诚度,在其体内下了毒,他逃出后救下遭到反噬的张磊,同时毒发,陈曦封不善打架,追到时两人刚好虚弱,在鱼死网破下伤到了陈曦封,同时也被陈曦封反杀了。 黎忘在房间里按兵不动,似乎这些不关他的事似的。 窗户外轻响,黎忘起身,打开窗户,一只灰鸦飞进屋内,声音嘶哑:“张磊死了,死于走火入魔。” “是吗?你信吗?”黎忘看着灰鸦问道。 “不信。”灰鸦老实摇头,并给出自己的看法:“血逆术会反噬,但张磊毫无修为,绝不可能死于走火入魔。” 黎忘点头,心想,毒没发作那也好,查到了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毒在黎忘用冰锥刺入张磊时下的,所以黎忘根本不担心张磊逃出去后乱说,一方面是在毒发前遇到其他人了,黎忘也可以控制霜气堵住他想抖出自己身份的话,另一方面就是,张磊早晚会死。 “盯着点陈曦封。”黎忘冷冷道。 “不用盯着陈泽希吗?”灰鸦问。 “你妹妹在呢。”黎忘勾唇。 “她不会乱捣蛋吧?!”灰鸦担忧道。 “季幽,你的妹妹你最懂的。”黎忘拍拍它的脑袋,眼神戏谑,带着调侃。 季幽鸟嘴里叹出口气,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青月派这边各怀鬼胎,然而出派的三个人那边更是心惊肉跳。 为了拿到芳心草,楚闻勉三人前往了浮云庄,一个与世隔绝的暗器制造部。 花颜薇对于暗器密室等奇奇怪怪的都十分感兴趣,林霜华对阵法精通,楚闻勉能看透事物的本质,所以三人不算困难的通过了层层陷阱迷雾和阵法到达了浮云庄门口。 第19章 向心林 芳心草种于浮云庄管辖的后山里,楚闻勉和乔木槿来过,那时外公于白庄主有恩,所以他们省去了入庄的条件,直接见到了白庄主。 但这次他们不一样,需在引路人的指引下进入向心林并成功出来,便可获得入庄机会。 所以此时楚闻勉,花颜薇和林霜华在引路人的指引下进入向心林,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精神衰弱一分,没一会便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再次睁开眼时,楚闻勉发现自己处于一家茶馆内,周围环境喧嚣,台上的说书人正在慷慨激昂的讲述着那跨越阶级的世纪之恋。 “五百年前的庆安帝在还是皇子的时候,遇到了初出茅庐的天下第一剑的徒弟,起初的庆安帝是抱着目的接近这个第一剑徒弟的,但在后来的相处中,他们彼此生出了不一般的情愫。” 这时就有人反驳说书人了,“修士哪会主动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啊,更别说互生情愫了,你瞎说的吧?” 说书人被驳了面子也没恼,而是打开折扇,露出混浊的眼睛,他笑眯眯道:“这可不是乱说,是事实啊,庆安帝登基后,天下河清海晏,修真界改正风气,那可是盛世之象。” “但庆安帝本人也在历练期间获得机缘,他也有修炼之姿,所以在修炼后,年龄比寻常人更多,在位二十年后便立了个合适的皇子为太子,太子十六岁时,庆安帝便携贴身侍卫,也就是第一剑徒弟,一起云游四海。” “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一个女子问道。 “说明有爱啊!”说书人情绪激动道,“庆安帝在位期间没立皇后,后宫更是空无一人,却每天与那侍卫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这不是爱是什么呢!” “说得好!爱因斯坦都给你点赞!”鼓掌声随之而来。 人们虽然不知他口中的爱什么弹的谁,但还是寻着声音看去。 楚闻勉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瞧过去,只见说话的人腰间挂着一把剑,肤色偏小麦色,但在黑色衣袍的衬托下更显侠义之气,让人想赞叹一句,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闭嘴吧。”黑衣青年的同伴扶额,为他的行为感到丢脸,用手拧住黑衣青年裸露在外的手背上,力气之大,直接让黑衣青年面容有了一度的扭曲。 同伴一袭月白衣袍,举止投足间彰显着贵气,面容温柔,但此刻的眼里带了些…… 羞愤? 黑衣青年讪讪一笑,老实坐下,白衣青年没再理他,起身抬腿就走,黑衣青年也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其他人觉得无趣,收回目光,继续听着说书人讲故事。 楚闻勉看着两位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旁边传来贱兮兮的声音:“哟,看这么久?不会是看上了吧?黑衣服的还是白衣服的?” 楚闻勉无语的回怼回去:“想多了吧?” 林霜华在一旁道:“闻勉才14岁,你在说什么呢。”伸出手指弹向陈烟竹的额头。 陈烟竹被他弹得额头泛红,捂着额头,嘀嘀咕咕道:“怎么没可能动心了,这小子懂得很呢。” 花颜薇若有所思,看向身着白衣的凌离,适时开口道:“我觉得吧,如果真看上了其中一个,我猜是白衣服那个。” “我也觉得。”陈烟竹觉得找到了支持他的阵营,立马回他。 林霜华低笑,知道他们两个人想表达什么,楚闻勉从小就聪明,察言观色更是手拿把掐。 他会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他有些懊恼的喝了口茶,恶狠狠的瞪向还在嘻嘻笑笑的两人。 结果毫无杀伤力,还让人看出了他的气急败坏。 “我要回家一趟。”一直没出声的凌离突然说道。 本还想和花颜薇和陈烟竹大战三百回合的楚闻勉收敛了情绪,还想着劝架的林霜华问道:“怎么了?” “很久没回去了,而且母亲最近受了些风寒,我回去真好照顾她。”凌离道。 楚闻勉神色有些不自然,“你要小心些。” 这句话没头没脑,让人琢磨不透,但竟无人反驳,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没听到。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凌离问他。 楚闻勉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其他人也没说什么,像是要给他们创造出私人空间。 一盏茶后,凌离带着楚闻勉穿过繁华的街道,步入安静的森林再翻过一座座高山,这时楚闻勉问道:“为什么我们不御剑飞行呢?” “忘了。”凌离淡淡的回他。 不过也不用计较这些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凌离所住的屋子里了。 这是一间木屋,简约大气,与环境相辅相成。 楚闻勉之前来过这里,那时是凌离母亲的生日,被楚闻勉几人发现后,死缠烂打的让凌离带着他们去给他的母亲庆生,凌离当时表情一改往日的冷淡,换上了些许温柔,他轻笑一声,语气认真,像是承诺,无比虔诚:“好。” 然而此次是凌离主动邀请来的,楚闻勉却没有了之前的愉悦和兴奋。 凌离的母亲从屋子里出来,那是个热情好客的女人,和凌离长得有七分像,大抵是随了他的生父,凌离长有桃花眼的脸上硬是能体现出一股高岭之花的感觉。 “小黎回来了啊,快进来坐坐吧。”沈妙轻对着楚闻勉和凌离招手,咳嗽一声后不好意思的捂住嘴。 凌离过去扶住沈妙轻,低声温柔道:“娘,你去躺着吧,要多加休息。” 沈妙轻爽朗笑道:“好儿子这么关心娘啊,没白疼你,快把你的好朋友请进来坐吧,你娘我啊,就先去睡觉了。”她说完咳嗽声摆摆手进了屋子里转进被子里。 “进来吧。”凌离道,语气与平时一样。 楚闻勉回过神回他一声好,然后跟着进屋子。 本该睡觉的沈妙轻突然出声道:“家里的水壶坏了,你们要喝水的话用碗吧。” 楚闻勉喉咙干涩,嘴巴张了张想说话,却没想到凌离先说话了,“不用了,我们就不喝了。”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人将房间里的三人团团围住,领头的是李健熙和李信楼。 凌离拉住楚闻勉的手冲出屋子,还抽空安慰他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楚闻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像握住失而复得的宝物般,爱惜的握住那只手,感受着他的温度。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到了一处悬崖边,李健熙带着人围了过来。 “我们一起。”凌离松开楚闻勉的手,拔出魑爻,寒气翻卷。 楚闻勉盯着那只被松开的手,轻笑一声。 凌离不明所以,回头看他。 楚闻勉这时才抬起头,真真正正的与凌离对视。 “太假了。”楚闻勉轻声道。 “怎么了?”凌离抓住他的手问他。 楚闻勉却没有回他,只自顾自的说着:“我想看看我想要的结局,却忘了这本就是假的,妄想终归是妄想,是我曾经最后悔,最解不开的心结。” “我总是后悔,如果当时我能跟着你一起回家,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了,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楚闻勉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往身后的悬崖倒去。 “果然,即使是假的,我也不忍心对你动手。” 楚闻勉的身体极速下降,眼前的画面扭曲,光怪陆离。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到楚闻勉的眼睛上,他轻微的眯了一下眼睛,再次聚焦时,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 “你不是有能看破本质的眼睛吗?我以为你会是最早的呢,说吧,看到了什么?”花颜薇靠在树下,照着镜子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楚闻勉从地上爬起来,无所谓道:“霓花宗最通幻术,作为花大小姐,你的幻术更是手拿把掐,慢于你很正常吧。” 花颜薇不吃他这一套,目光从镜子上移开,拍拍身上的灰,“当你在夸了,但别转移话题,你看到了什么?” “问人之前不应该先说自己的吗?”楚闻勉道。 “没什么不好说的。”花颜薇说,“也就是小时候那点破事,希望能够阻止妹妹下水,防止她落水。” 说着花颜薇娇艳的面容有了些许扭曲,“可恶,还看到了我那恶心的前未婚夫,他说他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当时都吓死了,直接把他的头给拧了下来,然后我就出来了。” “所以你真的不是后悔和你未婚夫解除婚约?”楚闻勉问。 “纠正一下,是前未婚夫,现在是妹夫了。”花颜薇一本正经道。 “我后悔的是是妹妹落水的事件!”她有些恼羞成怒道,“说完了,你呢?!” “凌离回家那件事。”点到为止,花颜薇也懂了,不再追问细节。 楚闻勉和花颜薇各自坐下,等待着林霜华苏醒。 没到半柱香时间,林霜华也从幻境中悠悠然醒来。 他有些没回过神,盯着自己的手。 楚闻勉起身问他:“没事吧?” 林霜华摇头,“我看到了师兄,他好久没那么温柔了,我一时有些留恋,所以出来了晚些。” 在向心林里,每个人都会看到一生中后悔的事,只要识破幻境,便可从中醒来。 花颜薇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道路,说:“走了,出口出现了。” 楚闻勉和林霜华点头。 花颜薇走在最前面,左顾右盼,像在研究什么似的。 “有兴趣?”林霜华问。 “确实,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花颜薇对于机关类的东西都十分感兴趣,这次来到浮云庄当然要好好探查一番,最好能悟出些什么。 突然,花颜薇觉得脚下踩到了东西,她挪开脚,看向脚下的东西。 是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朵桃花。 是霓花宗弟子令牌。 花颜薇拿出手帕将其拾起来端详,楚闻勉和林霜华凑近。 楚闻勉道:“你们霓花宗的人来过浮云庄了?” “这令牌看起来没有经历风吹日晒,沙土也只盖了薄薄一层,应该不比我们来早多少。”林霜华看着令牌分析道。 “霓花宗以‘万霓裳花’法为弟子主修功法,飘带舞动,幻术辅之,暗器这种东西对于霓花宗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处吧。”楚闻勉道。 “确实。”花颜薇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霓花宗弟子的令牌,“我娘很讨厌我学习机关暗器这种东西,小时候我也有因为这个和她吵过架,之后霓花宗更加禁制弟子学习机关暗器类的东西了。” 她顿了顿道:“我娘的原话是‘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只会阻碍修炼,学习这种东西只会丢脸。’” 花颜薇说着段话像是在侧面为宗主开拓罪名,但与花颜薇熟悉的人都知道,花颜薇与家里人关系很差,只是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她现在这么说只是公事公办的分析,认为这位霓花宗弟子胆子实在是大。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借着霓花宗的名义来进购大量暗器?”林霜华提出另一种可能。 楚闻勉道:“有可能,不过现在也不着急立刻验证是否是陷害,等会我们见到浮云庄庄主后问问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花颜薇道,将令牌包起来塞进乾坤袋里。 三人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向心林,引路人在出口等着,见到他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恭喜三位,这边请,我会通知庄主前往大厅,三位先等候一会。” 引路人态度谦和,楚闻勉三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一路安静,到达大厅后等待着庄主的到来。 白庄主比想象中的来得要快,他是一个长相和蔼的中年人,愣谁看都看不出他治理着暗器遍地的浮云庄。 幻境中 “凌离”: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的的?! 楚闻勉:哥们,你ooc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向心林 第20章 令牌 “恭喜三位通过向心林。”白庄主作揖道。 “我们此次来浮云庄是为了芳心草,希望白庄主可以赠予我等一株。”楚闻勉开门见山,态度谦和。 白庄主对于有能力的后生满眼都是赏识“是小楚吧,这么久没见了,你都这么大了啊。” 他吩咐下人去给楚闻勉取来芳心草,然后就将目光放到花颜薇身上。 浮云庄各个地方都都安置有留影石,白庄主一早就相中了这个粉衣女子,她表现出的能力着实让人着迷。 粉衣女子对于机关的破解有着独到的方法,让白庄主想将其收做徒弟。 “姑娘对于浮云庄有何看法?”白庄主目光灼灼,没有任何敌意的问花颜薇。 “啊?问我吗?”花颜薇刚刚在想如何礼貌的开口问白庄主关于霓花宗令牌的事,由于她向来没礼貌,所以对于要做好这件事付出了许多考虑,最后得出来的答案是闭嘴不说话。 但现在白庄主主动来找自己搭话,真是个绝佳的机会。 “挺好的,机关暗器设计都非常精致且有自己的门道,在破解时会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受益匪浅吧。”花颜薇也算是霓花宗的大小姐,文化自然不会差。 “是吗?姑娘对于这里有如此高的评价。”白庄主语气激动,满眼都是对后生的欣赏,对马上就要有个天才徒弟感到欣喜。 花颜薇看着不断逼近自己的白庄主,一时无言,偏头小声问楚闻勉:“我就说我的魅力无人能敌吧,这白庄主不会看上我了吧?” 林霜华在一旁解释道:“人家应该是想收你为徒。” 花颜薇恍然大悟:“哦,我就说嘛,他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像猪看见白菜呢!”她又小声补充道:“不是说白庄主像猪的意思,我也不喜欢当白菜。” 楚闻勉见白庄主对花颜薇激动的态度,便开口道:“这位是霓花宗宗主长女花颜薇。” 白庄主不激动了,有些惋惜,然后就是恼怒,半点没了刚进来时的风度翩翩。 “可恶,霓花宗这个没品的宗门竟然敢这么糟蹋我的好苗子!可恶可恶!” 花颜薇觉得他骂得太好了,霓花宗个个神经大条,宗规奇奇怪怪,花颜薇不爱去遵守,粉衣是她唯一遵循的了。 白庄主也觉得有些失礼了,又变回温和的样子,“抱歉,让三位看笑话了。” 恰好下属也将芳心草拿来了,楚闻勉道谢接过放进乾坤袋里。 问:“白庄主近两日是否有见过霓花宗的人来过?” 白庄主摇头,“霓花宗最看不起使用暗器者,每年都有各大派的人来浮云庄,但我却从没见过霓花宗的。” 花颜薇适时补充道:“宗规里写了‘方学习暗器者罚抄宗规百次’。” “那你不是要抄到断手?”林霜华问。 “那没有,以前是只抄十次的,但我抄得快,感觉没什么震慑性,所以改成百次了。”花颜薇道。 林霜华:“然后呢?” “然后啊。”花颜薇挑眉,表情骄傲,“然后我就是打死不抄,反正会都会了,能拿我怎么样。” 林霜华看她明媚骄傲,毫无悔意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宗规。”白庄主嘀咕道,然后正色道:“我确实没见到霓花宗的人。” “那是否有大量购买暗器的?”楚闻勉又问。 “有,近两日有两波不同的人来过订购暗器,数量很多,我都没答应,浮云庄并不想参与门派间的纷争中。”白庄主道。 楚闻勉没再问了,因为问了也问不出什么了,还不如直接去霓花宗调查一番,正好有一味药材在霓花宗。 “那我等就不打扰白庄主了。”楚闻勉谦和道。 白庄主摆摆手,让人送客,看着花颜薇离去的背影,还是不甘的叹了口气,认命般道:“花小姐,以后想学习暗器设计可以来找我。” 花颜薇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给白庄主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挥手:“那就谢谢白庄主了,以后在霓花宗待不下去了我就来找您啊,到时候记得收留我啊。” 白庄主被她逗笑了,“一定一定。” 出了浮云庄他们才知道现在是第二天早上了,在向心林里没有时间概念,从幻境中苏醒时看到的蓝天只是阵法给出的幻觉。 青月派里。 黎忘在吩咐完灰鸦后就投入了对傀种的研究。 他废寝忘食,连陈烟竹都听说了,抽空带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来给他:“没想到你对于拯救人类有这么大的兴趣,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黎忘也饿了,他闻到面香时就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黎忘不客气的拿过陈烟竹手里的筷子,用帕子擦了擦,“想多了,我是为了我自己。” 陈烟竹撇撇嘴,看着放在黎忘手边的木盒,好奇的往里瞟,看见原本应该是卵的傀儡蛊,竟不知何时已经孵化开了,在木盒里挪动,恶心的很。 陈烟竹打了个寒颤,将木盒远离黎忘些,嘴里嘀嘀咕咕:“这虫子放在旁边还吃得下,真是的,也不知道好好对待自己,怕了也别逞强。” 黎忘被他的动作搞得不明所以,无所谓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怕虫子?”他轻嗤一声。 “哪里正常了?!还有!谁怕虫子了,明明是你……”陈烟竹闭嘴了,心里苦涩,是啊,明明是你怕啊,为什么现在不怕了。 “我吗?”黎忘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迷茫,他是巫族少族长,从被父亲带回来就开始学习练蛊,他是巫族的练蛊天才,如果怕虫子,那他的荣誉是怎么来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陈烟竹也知道这个话题有些敏感了,他没有楚闻勉你们圆滑,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这……这蛊研究得怎么样了?” “还行。”黎忘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有回答算是把他当自己人了。 “你怎么把它们孵化出来的?我记得我们只有傀种吧?”陈烟竹道。 “确实。”黎忘放下筷子,将木盒拿起来,端到陈烟竹眼前,问:“闻到了什么味?” 陈烟竹闻了闻,准确报出正确答案:“血腥味。” “你用你的血去喂虫子?!” “这不是正常的事吗?”黎忘无所谓道,“练蛊本就需要用到血。”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陈烟竹焦虑起来,左右踱步。 黎忘扯了扯嘴角,眼神像在看傻子。 陈烟竹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楚闻勉那家伙把我留下就是为了保护你,这一下没看住就那血去喂虫子了,人回来不会打我吧。”他又话锋一转,“我也帮你怕他,单纯不想和他打架。” 黎忘听出来了,自己流血,楚闻勉会担心。 “那行吧。”黎忘冷笑一声,陈烟竹不明情况好在喋喋不休,没发现黎忘拿着针接近自己,趁起不备戳了下去,指尖瞬间见血。 这点痛对于陈烟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被突然袭击到,吓了一跳。 陈烟竹哆嗦着收回手,脸上不解:“你干嘛?” 陈烟竹指尖的血在他的动作下,恰好落入木盒中,滴在未孵化的傀种上。 “用一下。”黎忘说着驱动内力,蓝色的灵力辅佐于木盒上,没一会那傀种便动了起来,在几下颤动后,一只傀儡蛊便孵化了出来。 它四处张望,在看到由黎忘的血滋养孵化的傀儡蛊后,瑟缩着躲到了角落。 陈烟竹看呆了,“不是,我的血这么没用的吗?” 黎忘看着几只蛊虫间的活动,眼神冷漠。 陈烟竹还有要事在身上,没有留多久就走了,顺便把碗给拿走了。 黎忘在陈烟竹走后,低声道:“死了还留一堆麻烦给我。” 黎忘唤来一只灰鸦,吩咐道:“回巫族,探查一下黎溪渡的屋子。” 灰鸦点头,飞出房间。 木盒中,染有陈烟竹的血的傀儡蛊已经死了,被其他的蛊虫啃食而死。 黎忘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自己有着黎溪渡的血脉,这些蛊虫是由黎溪渡研发的。 不得不承认,黎溪渡在蛊术上的造化算是登峰造极,重要的是,他和黎忘的随心而来不同,他对于蛊术可以称得上十分热爱,天赋加上兴趣,使他在位期间,无人能够撼动。 不过他研发出这种新型的傀儡蛊的意义是什么? 要给母亲用吗? 那黎忘会把黎溪渡的坟给扬了,谁都拦不住的那种。 黎忘对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少之又少了,母亲活着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黎溪渡有意为之,他对于母亲的情感还算浓厚,但两人死后,黎忘的情感消逝速度是连他自己都能察觉出来的。 他对于黎溪渡的感情更没什么可以谈的,自己只是他用来威胁母亲的工具。 一个工具其实只要没用无能的活着,容易被人拿捏就好了,可黎溪渡还是教了自己本领。 从陈烟竹的话语中,黎忘可以猜到,在去巫族前的自己应该是怕虫子的。 那这就很有意思了,一个怕虫子的人被逼着每天和蛊虫待在一起,那一定很痛苦吧。 黎忘能记住负面的情绪,痛苦应该记得住才对,但对于这份克服恐惧的记忆,黎忘一点没有。 看起来像某个人专门替他删掉了。 黎忘不再多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上床。 他从拿出从青月派密室里得到的忘忧花,按照先前的方法服用。 这次有了准备,眩晕感没有那么反感,黎忘安静的躺在穿上,陷入回忆中。 “哥哥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逛灯会啊 求求你了。”楚闻勉趴在桌上,可怜巴巴的说。 凌离看向楚闻勉,无奈扶额。 从知道今晚有灯会开始,这小子就不对劲了,一直求着自己和他一起去。 陈烟竹,林霜华和花颜薇也不阻止,坐着看戏不腰疼,还会时不时插上一句话:“你看人家小勉儿多可怜啊,你就带他去吧。” “你们也能带他去,我不太爱这样热闹的活动。”凌离道。 花颜薇摊手,“那不行,我有约了。” 陈烟竹马不停蹄补充道:“她约得我,我也没时间。” 凌离将目光放到林霜华身上。 林霜华:“我没事是没事,但闻勉和我一起可能不会太开心,逛灯会的心情与陪伴的人息息相关,我看他想和你一起,如果换成别人,他可能会有些芥蒂。“ “行吧。”凌离妥协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性格,甚至有时候喜欢怼人,楚闻勉怎么就要和自己去灯会这种地方呢? 楚闻勉不会去关注凌离此时在想什么,满心满眼都是凌离要和自己去逛灯会的欣喜。 他在凌离看不到的地方给林霜华他们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