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济舟》 第1章 九月潮汐 九月的第一天,榕城被副高尾巴扫过,风里带着被太阳烤软的青草味。省实验的开学典礼冗长到领导们自己都打哈欠,操场乌泱泱的人海泛着蓝白波纹——那是新一届高一的校服。予安站在最后一排,瘦得校服外套像挂在衣架上,袖口盖到指尖,只露出一点被铅笔磨出的茧。 他低头,在新生手册的空白处画浪线。一条、两条……浪线叠成海面,海面托起一只歪歪扭扭的小船。小船没有帆,像被谁随手扔进水里,浮着就行。 “最后一排、左数第三个,出列。” 麦克风忽然炸响,予安被吓得一抖,铅笔芯断了。周围目光齐刷刷钉过来,他才发现自己那列因为前后错位,突兀地凹进去一块,像白色海浪里卷进一粒黑芝麻。 学生会的学长小跑而来,压低声音:“同学,你挡着校旗了,往前补一个。” 予安耳根瞬间烧起来,抱着手册想钻地缝。就在他慌到左脚绊右脚时,背后有人伸手托了他一下——不是推,是托,掌心贴着肘尖,轻轻往前送。 “我陪你。”那人声音不高,带着早秋空气里的冷冽,却说得理所当然。 予安回头,看见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眼尾略长,垂下时像夜空被拉出一道流星尾。对方把帽子压得很低,校徽却端端正正——高二(1)班,沈自济。 省实验的沈自济,名字常年贴在光荣榜最顶层,照片被太阳晒到褪色。予安只在走廊里匆匆瞄过,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锋利,也……更温和。 沈自济就站在他身后半步,补了缺口。领导继续讲话,旗面重新平整,风吹得猎猎作响。予安却再没听清一个字,他盯着手册上那截断掉的铅笔芯,心跳声大得像鼓,盖过了操场所有嘈杂。 ——船好像被什么托了一下,没翻。 . 典礼散场,班级长龙往教学楼移动。予安故意放慢脚步,想让沈自济先走,可那人偏偏也慢,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半米,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系住。 到了楼梯口,人潮分流。予安在左侧,三楼;沈自济在右侧,四楼。脚步一左一右,绳子就要被人群剪断。 予安鼓起勇气,回头想说句“谢谢”,却撞进沈自济低垂的视线里。对方先开口:“新生?” “……嗯。” “叫什么名字?” “予安。”声音轻到像羽毛落水,但沈自济听见了。 他点点头,把帽檐往上抬了半寸,露出眉尾一点浅色的疤,“我叫沈自济。” 予安想说我知道,光荣榜看过太多次。沈自济却忽然俯身,贴着他耳朵补了一句:“予安——” 呼吸扫过耳廓,像潮汐拍岸。 “名字很好听。” . 高一的节奏被老师们戏称“扒皮期”。九门功课轮番轰炸,晚自习到九点二十。予安把午休切成两半,一半刷题,一半画速写。他画教学楼掉漆的墙角,画食堂大妈颠勺的弧线,也画记忆里某双黑得发亮的眼睛——但眼睛太难画,他撕了十几张草稿,还是不满意。 第三周周三,晚自习下课铃响,教室灯管一盏盏熄灭。予安抱着速写本落在最后,等锁门的值日班长催他,才慌忙往楼梯跑。下到一楼,铁闸门已经合到只剩半臂宽,保安大叔挥手:“快点儿!” 予安侧身往外挤,书包被栏杆勾住,“刺啦”一声,背带脱线,本子也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一只修长的手先一步把速写本拾起。 手指翻开页脚,路灯透下,纸面正是一双未完成的眼睛——眼尾长,垂下的弧度像流星。 予安血液瞬间冲到脑门,伸手想抢,对方却把本子举高,就着光看下一页。那页画的是开学典礼,人山人海,唯独最后一排缺了一块,像被橡皮擦过。 “原来你把我画丢了。”沈自济笑,声音低而轻,“怪不得最近总睡不好。” 予安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沈自济把本子合上,递给他,却在交接时忽然俯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下次把我画进去,我请你喝酸奶。” . 省实验的酸奶机是校友捐赠,草莓味,每天限量五十杯。高三抢破头,高一基本没机会。予安对甜味敏感,却莫名其妙记住了这个数字:五十。 周四午休,他去问题,路过空教室,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沈神,你疯了吧?五十杯全包?” “嗯,今天不想做卷子。” “……你不如直接给校长捐栋楼。” 予安脚步黏在地板上,隔着门缝,看见沈自济把一摞酸奶杯装进保温袋,顺手在盖子上画小帆船。笔尖是黑色中性笔,船帆却画得细致,像怕风一吹就散。 予安转身跑了,心脏撞得胸腔疼。那天他第一次主动举手,英语课代表发作业,他领到沈自济他们班。上四楼,经过(1)班后门,他踌躇再踌躇,沈自济却像有感应,推门而出。 “找谁?” “……领、领作业。” 沈自济接过本子,随手翻了下,指尖停在一页折角。那是予安帮老师批改时,用铅笔在空白处画的小帆船,船底写着“give you calm”。 沈自济抬眼,目光像探照灯,照得予安无处遁形。他却只是笑,把作业本夹到腋下,另一只手递过来一杯酸奶,盖子上的小帆船刚干透。 “答应你的。”他说,“以后每天一艘,直到你把我画完。” . 十月初,校运会。三千米没人报,班长抓壮丁抓到予安——因为他瘦,看起来“轻省”。予安想拒绝,可班里男生起哄,他话到嘴边变成点头。 比赛那天,操场被太阳烤得发白。予安跑在第七道,第二圈开始眼前发黑,耳边只剩心跳。第四圈,有人在内道递水,他没接住,脚下一崴,整个人扑向跑道。 意料之中的疼没到来——沈自济半跪在地,手臂垫在他胸口,掌心覆着他狂跳的心脏。那一瞬世界静音,只剩耳膜里“咚、咚、咚”的共振。 “能起来吗?” 予安点头,又摇头。沈自济把他打横抱起,穿过操场,穿过尖叫与快门,一路送到医务室。校医说只是轻微扭伤,冰敷就行。沈自济却蹲在床前,用棉签蘸了碘伏,把他掌心被塑胶跑道磨破的地方一点点涂过去。 “予安,”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以后不想做的事,可以拒绝。” “……我怕他们失望。” “那怕我失望吗?” 予安愣住。沈自济抬眼,目光笔直,“你把自己摔了,我才失望。” . 那一晚,予安在速写本上新开一页,画了一只带帆的小船。帆面用红笔涂成草莓酸奶的盖子色,船头写“JZ”。他抱着本子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摸到手机,给沈自济发去第一条微信: ——“船画好了,明天给你。” 对方秒回,却只有三个字: ——“我等着。” 窗外,十月的风掠过樟树,沙沙声像潮汐。予安把本子抱在胸口,闭眼,听见海浪轻轻托着那艘刚完工的小船—— 船头灯亮了一下,像有人在黑暗里,替他守夜。 第2章 草莓味的等价交换 十月清晨六点二十,寝室灯管“滋啦”一声亮得惨白。予安把被子拉到鼻尖,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皮下挂着两团淡青,像打翻的水墨晕开。对面床铺的林屿正踹被子:“我靠,谁半夜两点还亮手机,闪得我做梦都在蹦迪。” 予安没吭声,默默把脸埋进枕头。亮手机的人就是他。两点零七分,他给沈自济发去那张画好的小帆船,发完又撤回,再发再撤,最后只留一句“明天见”。对方回了一个草莓emoji,外加“晚安”。予安盯着那个emoji,心脏在胸腔里打军体拳,一拳比一拳重。 ——“明天见。”原来三个字就能让人失眠。 . 早读前的食堂,空气里飘着豆浆和抹布混合的潮味。沈自济坐在靠窗的第四桌,面前摆着两杯酸奶,草莓味,盖子朝上,小帆船的涂鸦被晨光晒得发亮。他拿勺子背轻轻刮船帆,刮到第三下,予安端着餐盘出现。 “坐。”沈自济把其中一杯推过去,杯壁凝着细密水珠,像替谁紧张得出汗。 予安没坐,先拉开书包,抽出速写本,翻到最新那页,双手递上。纸面被他用橡皮擦得起了毛,船帆的红却艳得惊心动魄,旁边新添一行小字:To JZ,thanks for the calm。 沈自济盯着那行字,喉结滚了一下,忽然伸手,用食指在桌面上写:等价交换? 予安愣神间,对方把酸奶盖子掀开,推到他面前,“先吃,吃完告诉你交换什么。” . 省实验的早读堪称大型内卷现场,走廊书声此起彼伏,像一百台洗衣机同时脱水。予安抱着英语书,嘴里念着“abandon”,眼神却飘向窗外——四楼阳台,沈自济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什么,对他比了个“上来”的手势。 早读铃响过七分钟,楼梯静悄悄。予安做贼一样摸到四楼,被沈自济一把拽进空教室。门合上,书声隔绝,只剩心跳在耳膜里放大。 沈自济把手里东西递给他——是一张A4报名表,顶端加粗黑字:全国中学生天文奥赛集训。 “我们学校有两个推荐名额,我缺个搭档。”他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讨论中午吃小炒还是面条。 予安脑袋发懵,“我……天文只会认北斗七星。” “够了。”沈自济笑,牙齿整齐,像白色摆钟,“我还会认剩下的。” 予安低头看表,发现“指导教师意见”栏已经签好名字——物理组组长老严,旁边一行小字:同意沈自济、予安组队参赛。 “我昨晚去找的严sir,”沈自济倚着窗台,阳光给他睫毛镀了金边,“告诉他我需要一个画家,在星图上上色,这样我找星系的时候比较快。” 予安被这个荒唐理由逗笑,笑到一半又收敛,“为什么选我?” 沈自济没立刻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页被裁下的速写纸——正是予安画的第一双眼睛,折痕深,却保存得平整。他把纸贴在窗玻璃上,背面朝外,阳光透过来,铅笔线条像银色星轨。 “因为你看星星的眼神,比谁都亮。”他说。 . 天文奥赛集训被安排在每周三晚自习,地点在学校顶楼天文台。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老严手里,一把在沈自济手里。第一次集训,老严简单讲完赛规,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两台望远镜、一摞星图、两杯外卖奶茶——草莓味,附赠吸管折的小帆船。 门关上,楼梯间的感应灯熄灭,只剩圆顶天窗透进城市暗红的夜光。予安站在赤道仪旁,手足无措。沈自济低头调焦,声音低而稳:“先找织女星,夏季大三角的起点。” 目镜里,夜空像被水冲洗过,一颗蓝白色恒星灼灼生辉。予安“哇”出声,沈自济在旁边轻笑,胸腔震动通过空气传过来,像低频的潮汐。 “现在把它画下来。”他递来一张透明胶片和油性笔,“标注赤经赤纬,误差不超过0.5度。” 予安手一抖,笔尖戳歪。沈自济从背后环过来,掌心覆在他手背,带着他缓慢移动,“别怕,它不会跑。” 圆顶外,云层被夜风吹散,月光落在两人脚边,像一条银色航线。予安忽然想起自己画的第一艘小船——没有帆、没有方向,如今好像被谁装上桅杆,推入星海。 . 集训持续到十点半,下楼时整栋教学楼只剩应急灯。予安腿蹲麻,扶着栏杆一步步挪。沈自济走在他前面,手机电筒光铺在台阶,像一条白色引航带。到三楼转角,予安没踩稳,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又被熟悉的臂弯接住。 “第几次了?”沈自济叹气,却没用揶揄语气,手电光晃过,照出他眉尾那道浅疤,在暗色里像白色闪电。 予安喘口气,小声反驳:“是你楼梯太黑。” 沈自济没松手,另一只手掏出钥匙串,叮叮当当,“那以后我走你后面,摔也是我先垫背。” 话落,他侧身,让予安走内侧。两人位置交换,手电筒的光从脚下移到背后,影子被拉长,叠在一起,像一艘船和它的帆。 . 周五傍晚,校运会后遗症的予安被班长拖去出黑板报。主题是“星空与梦想”,粉笔却缺蓝色,成品像儿童画。予安蹲在讲台边调色,心里想着天文台那台望远镜,走神到把白粉笔折成三段。 窗外,沈自济经过,食指在玻璃上轻敲三下。予安抬头,看见对方抛来一个眼神,又扬扬手里的资料夹——严sir发的历年奥赛真题。 “十分钟,天台。”沈自济用口型说。 予安心跳骤快,把粉笔灰往裤腿胡乱一擦,趁大家不注意溜出教室。天台铁门虚掩,缝隙里透出玫瑰色晚霞。他推门,风呼啦灌进来—— 天文台圆顶居然被打开了,望远镜支在外面,镜筒指向西北低空。旁边折叠桌上摆着星图、秒表、两杯酸奶,以及——一罐草莓酱,盖子拧开,空气里都是甜。 “今晚有铱星闪光,”沈自济把一次性手套扔给他,“亮度-7 等,比金星还亮,持续十秒,错过要等明年。” 予安戴手套的手在抖。沈自济低头调寻星镜,声音混进晚风:“予安,等价交换生效了——” “我教你认星星,你把你今晚的十分钟给我,只属于我。” 话音落下,天际忽然出现一道银白亮线,笔直划过玫瑰色云层,像有人拿橡皮在天空擦出一道新痕。予安屏住呼吸,眼睛被光刺得发酸,却舍不得眨。 十秒很短,又很长。亮线消失,暮色重新合拢。沈自济侧头,看见予安眼眶发红,像被星光烫伤。 “哭了?” “……没有,是风。” 沈自济没拆穿,只伸手,用拇指在他眼尾轻轻一抹,然后把沾了湿气的指尖点到自己唇边,低声笑:“草莓味的风?” . 夜里十点,予安回到宿舍,速写本上新添一页: 玫瑰色天幕,一道银白轨迹横贯,轨迹下方是两道并肩站立的影子,影子手拉手,指尖交扣处画成一只小帆船,船帆写着“10s”。 落款日期:10.17,旁注一行小字—— “原来星星真的会落进眼睛里,只要有人替你抬头。” . 同一时刻,四楼寝室。沈自济靠在阳台,手机亮着,相册里最新一张照片是予安仰望星空的侧影——鼻尖被霞光镀成金色,睫毛上挂着没来得及擦的湿意。 他把照片设成屏保,然后点开备忘录,新建一条: “第7次等价交换完成。 他给了我十分钟,我欠他一辈子。” 夜风掠过,阳台外樟树沙沙作响,像潮汐回涌,将那艘刚启航的小船轻轻推远,又悄悄拉回—— 拉回有光的地方。 第3章 月光航线 十月末,期中考试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席卷校园。 周五最后一门理综收卷,整个高一年级同时松了口气,又同时提起心——成绩周日发布,没有缓冲,直接贴在公告栏。予安随着人潮往外走,脚步虚浮,满脑子都是最后那道物理大题,公式写到最后一步,却忘了带单位。 “完了。”他低声嘟囔,额头抵着走廊冰凉的瓷砖。 “完不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沈自济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他的书包,“单位扣两分,其他全对,还能保前十。” 予安睁大眼,“你……怎么知道我哪题错?” 沈自济把书包甩到右肩,抬脚往前走,“因为最后一道是我出的。” 予安愣了两秒,小跑追上去,“你出的?!” “嗯,老严让我试着审题,我就把那题换上了。”沈自济侧头,眼尾勾出一点笑,“原本想给你送分,结果你把我送的单位扔了。” 予安耳根瞬间烧红,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沈自济却忽然俯身,声音低到只有他能听见:“别怕,我给自己也扣了四分。” “为什么?” “等价交换。”沈自济直起身,长腿迈下楼梯,“你丢两分,我陪你丢四分,扯平。” . 周六,天文奥赛集训取消,老严去省里开会。予安本打算在宿舍补觉,却被一条微信炸醒: ——「沈自济:十点,西门,带你去个地方。」 ——「予安:……哪里?」 ——「沈自济:把星星赔给你。」 九点五十,西门铁艺外,沈自济跨在一辆银灰色山地车上,耳机缠在颈侧,车把挂了个牛皮纸袋,草莓logo若隐若现。予安小跑过去,呼吸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去哪?” “港口。”沈自济把纸袋递给他,“先吃早餐,草莓可颂,还热。” 予安咬下一口,酥皮碎落在围巾,甜得眯起眼。沈自济低头给他别好安全带——山地车居然装了后座,软垫是深蓝色,像一片被夜磨亮的月光。 车程四十分钟,穿过last day of October的风。予安一手拎纸袋,一手攥沈自济外套下摆,指尖被风吹得发红,却舍不得插兜。道路尽头,城市淡出,咸腥的海味扑面而来,港口吊臂林立,货轮汽笛厚重如低音号。 沈自济停在一处废弃灯塔下,灯塔外墙剥落,顶端玻璃却奇迹般完整,阳光照进去,像装满蜂蜜的罐子。他领予安爬螺旋铁梯,脚步踏在镂空台阶,回声清脆。 顶层,天窗积灰,圆台中央摆着一台便携望远镜,镜身贴着一张便签:borrowed from school——Y。 “老严的?”予安惊讶。 “嗯,我签了借条,用完还他。”沈自济调焦,动作熟练,“今天有日偏食,11点06分初亏,港口视野最好。” 予安抬手看表,10:58。他心跳莫名加快,像即将目睹一场不该属于人间的秘密。 11:06,太阳右上角出现一枚黑色缺口,像被谁咬了一口的铜锣烧。缺口缓缓扩大,光线肉眼可见地暗下来,海面泛起冷银色,风也收敛喧嚣。 “日食分0.38,持续72分钟。”沈自济报参数,声音夹在风里,像电台磁波,“别直视,用胶片。” 予安接过他递来的巴德膜,覆在目镜上,再抬头——太阳变成一枚金色指环,黑影如船,缓缓巡航。 “我第一次看日食。”他喃喃。 “我知道。”沈自济站在他身后,声音低而稳,“所以我把今天借给你。” 予安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翻速写本,却发现自己走得急,忘了带。沈自济像变魔术,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星图纸,背面空白,“画这里,回头我陪你去塑封。” 予安鼻尖被海风吹得通红,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他趴在灯塔围栏,用2B铅笔描日珥,描到一半,沈自济忽然伸手,覆在他手背上,带着他往纸角写下一行字: 「10.30 港口日偏」 「记录人:予安 & 沈自济」 笔尖停下,日食也到达食甚,世界像被调低了饱和度,海鸟掠过,翅膀沾了墨。 . 下灯塔,正午12点,港口外的小摊支起油锅,鱿鱼串香味横冲直撞。沈自济买了两串,撒双倍孜然,递给予安。予安咬下一口,辣得直吸气,眼尾渗出泪。沈自济笑,伸手用拇指给他抹掉,“这么不能吃辣?” “……还好。”予安吸鼻子,把剩下的鱿鱼串藏到背后,“给你留。” 沈自济盯着他,忽然俯身,在离他唇角两厘米处停住,声音低到近乎气音:“我现在就想吃。” 予安大脑当机,耳尖红得透明。沈自济却直起身,接过他手里的串,大大方方咬下一口,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海风开的玩笑。 回程换予安载沈自济。后者把山地车座椅调低,手把交给予安,“试试,我在后面。” 予安骑得歪歪扭扭,像初学飞的幼鸟。沈自济双手扶着他腰,掌心温度透过校服渗进来,一路烫到心口。 “看前面,别看我。”沈自济提醒。 “……没看。”予安嘴硬,耳尖却出卖主人。 一段下坡路,车速骤快,予安惊慌,腰上力道瞬间收紧,沈自济长腿撑地,把车稳稳停住。 “别怕,我在这儿。” 予安喘了口气,小声回:“……没怕。” 沈自济笑,声音散进风里,“行,是我怕。” “怕什么?” “怕你摔。” . 刺激 周日,公告栏前人头攒动。予安被林屿拽过去,远远看见自己名字——年级第7,物理单科只扣了2分。林屿拍他肩膀,“牛啊,物理怪物!” 予安却下意识在人群里找沈自济。后者站在公告栏最左侧,身边围着(1)班男生,有人起哄:“沈神,又满分,请奶茶!” 沈自济抬眼,穿过人潮,目光精准锁住予安。他抬手,比了个“7”的手势,然后掌心朝下,轻轻压了压——像在说:别紧张,稳住了。 予安鼻尖忽然发酸,像有人往心脏里塞了一颗草莓,甜到发胀。 晚自习前,(1)班后门被敲了三下。沈自济出来,手里被塞了一张折叠整齐的星图纸——正是灯塔那天画的日食记录。纸背面新添了一行铅笔字: 「等价交换更新条款」 「甲方:予安」 「乙方:沈自济」 「内容:甲方用下次月考物理满分,换乙方陪他去城市另一端的星河书店看午夜场天体展。」 落款处,甲方已经签了歪歪扭扭的“予安”,乙方空着。 沈自济靠在栏杆,拇指抚过那行字,低笑出声。他从口袋抽出黑色中性笔,在乙方栏写下名字,笔锋凌厉,像给某份无声契约落下最后一刀。 . 夜里十点二十,下课铃响。予安抱着速写本回宿舍,发现门口挂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是一张塑封好的日食画,边缘裁得整齐,背面用银笔写着: 「10.30 港口日偏」 「记录人:予安 & 沈自济」 「乙方已签收,合同生效。」 文件袋右下角,画了一只小小的草莓帆船,帆面写着“full marks”。 予安把塑封画举到路灯下,光透过纸面,在他脸上投出一片金色阴影。他伸手触碰那只帆船,指尖碰到冰凉塑封,却觉得滚烫。 ——船正式启航,航线朝向十一月,朝向月考,朝向更远的星河。 而灯塔里那枚被日食吻过的太阳,像一枚私章,早早盖在了他们未来的每一页。 第4章 草莓海啸 十一月像一条被拉紧的弓弦,期中考倒计时牌每天翻一页,红数字在视网膜上烙下烫痕。予安却反常地进入“满电模式”:凌晨五点半,宿舍灯还没亮,他已抱着物理错题本屿半夜起夜,被床头幽灵似的白光吓醒,哀嚎:“予安,你再卷,我就把你充电器扔进马桶!” 予安把被子往上拉,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闷在棉布里:“我得把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卷面分拿满。” “为啥啊?” “……等价交换。” 林屿翻白眼,“你跟物理谈恋爱算了。” 予安没回,他想起那张塑封日食画背面银笔写的“full marks”,耳尖悄悄红成草莓蒂。 . 周三晚自习,天文台。老严难得露面,抱来一摞往届奥赛卷,撂下就走,门摔得震天响。沈自济倚在圆顶旁,冲予安抬抬下巴:“这套卷子限时九十分钟,做完我批,错题一条换一颗草莓。” 予安瞪圆眼:“一条错一颗?你破产怎么办?” 沈自济低笑,嗓音夹在夜风里,“那就欠着,毕业后分期还,利息按日出一次算。” 九十分钟后,予安交卷,手心全是汗。沈自泽批得飞快,红笔在纸面打勾,像给麦田盖章。最后一道设计望远镜目镜的题,予安答案里少写“增透膜”三字,被扣两分。 “错题 1。”沈自济在草稿纸画小草莓,推到对面,“欠我一颗。” 予安咬唇,忽然抽过红笔,在沈自济手背也画了一颗,圆滚滚,带叶子。 “利息先给。”他小声说,耳尖红得透明。 沈自济盯着手背那枚人工“草莓痣”,指腹摩挲,半晌,抬眼,“行,我收了。” . 十一月中旬,城市进入阴雨季。周五夜,暴雨突袭,电闸跳了两次,宿舍区一片哀嚎。予安窝在被窝里背公式,手机震动—— 「沈自济:天台,来吗?」 「予安:下雨,没伞。」 「沈自济:抬头。」 予安扒上窗台,暴雨幕布里,一把深蓝长柄伞立在宿舍楼下,伞柄挂着微弱手机光。他心口一烫,踩拖鞋冲下楼。 雨砸在伞面,像千万颗石子扔进湖面。沈自济站在路灯昏黄里,校服外套湿透,头发却干爽——他把伞全倾斜给了予安。 “去哪?”予安声音被雨撕得七零八落。 “天文台。”沈自济抬手看表,“二十二分钟后,国际空间站过境,亮度-3.5,肉眼可见。” “跳闸了,圆顶电机动不了。” “那就用眼睛看。” 暴雨夜,天文台漆黑,铁门“吱呀”一声,像怪兽张嘴。两人浑身是水,挤进狭小观测窗。雨幕把城市灯光洗成模糊油彩,天空却因此干净,云缝间透出墨蓝。 22:46,一道亮白弧线从西北划向东南,匀速、无声,像谁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一道长久公式。 予安屏住呼吸,直到光点消失才回神,发现自己正被沈自济圈在怀里——背后那人一手撑窗沿,一手替他擦额前雨水,掌心滚烫。 “ISS每九十分钟绕地球一圈。”沈自济声音落在耳后,混着雨声,低得发潮,“下一次过境是23:58,再下一次是01:28……” 予安回头,鼻尖撞上他锁骨,声音发颤:“你想看几次?” “能看几次就看几次。”沈自济低头,下巴抵住他发旋,“直到雨停,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你冷到打喷嚏。” 话音落,予安真的打了个小喷嚏,鼻音软软。沈自济笑出声,胸腔震动,像低音鼓。他脱下外套,裹在予安肩上,自己只剩短袖,雨珠顺着臂肌滚落。 “回宿舍。”沈自济收伞,手顺势下滑,扣住予安手腕,“草莓欠条上加一条:欠我一次ISS,晴天补。” . 周一,成绩公布。公告栏前水泄不通,林屿杀出重围,一把拽过予安:“卧槽!你物理满分!省第一!” 红榜榜首,黑色楷体:予安,100。 予安愣在原地,直到人群自动分开——沈自济插兜走来,目光越过人头,落在他身上,像穿过云层的ISS,笔直、灼亮。 他停在予安面前,抬手,手背那颗“草莓痣”已经洗得泛粉,却仍在。 “恭喜,甲方完成任务。”他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围安静。 予安鼻尖冒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塞进沈自济掌心,“乙方,该你兑现了。” 纸条上写着: 「午夜星河书店天体展,本周六23:59场,门票两张。」 「展厅最后一盏灯,只开到00:30,过期不候。」 沈自济把纸条夹进校徽后面,抬手,在众目睽睽下,给了予安一个极其短暂的拥抱——只半秒,却足够让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 “周六见。”他在予安耳边说,声音轻得像雨夜擦过窗棂的ISS轨迹,“这次换我提前十分钟到。” . 周六夜里,城市雨停,云层未散。予安穿灰色卫衣,帽子盖住发旋,站在星河书店门口看表——23:51。 23:55,沈自济出现,手里拎一杯关东煮,纸杯外壁贴着一颗手绘草莓。 “先垫胃,展览结束去吃海底捞。”他把纸杯递过去,指尖碰到予安手背,冰凉。 书店深处,球形穹顶被改造成小型星象厅,入口立着倒计时牌:距离熄灯28分钟。 展厅人少,背景音乐是《Clair de Lune》。两人并肩躺在懒人沙发,穹顶投出猎户座升起,随后是天蝎、人马,冬季银河倾泻而下,像有人打翻牛奶。 00:15,灯光渐暗,只剩穹顶星点。沈自济忽然伸手,在予安掌心放下一颗塑料纽扣——从雨衣上掉下来的,圆形,乳白色。 “干什么?”予安小声问。 “等价交换升级版。”沈自济侧过身,背对星幕,目光落在予安脸上,“甲方用满分,乙方用纽扣,换——” 他停顿,掌心覆上予安手背,十指交扣,声音低到只有呼吸能听见:“换一个合法理由,牵你手。” 穹顶最后一盏灯熄灭,星象机停止转动,黑暗像潮水漫过。 予安在黑暗里眨了下眼,睫毛扫过沈自济下颌,像羽毛试水。 下一秒,他指尖收拢,扣紧那只手,声音轻却笃定: “合法了,就不许放开。” . 凌晨一点,书店打烊。两人走出侧门,夜风阴冷,却吹不散交扣掌心温度。 沈自济抬手拦出租,车门打开前,予安忽然踮脚,在对方耳后落了一个极轻的吻——像草莓酱被抹在吐司边缘,甜得悄无声息。 “利息。”予安说,耳尖红得滴血。 沈自济愣了半秒,笑出声,胸腔震动,牵着他的手改为十指紧扣,把人塞进车后座,对司机报地址:“去第一海水浴场,看夜潮。” 车窗外,城市霓虹后退,像被潮水卷走的星。 予安靠在沈自济肩头,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咚—— 那不是心跳,是船靠岸的声音。 ——草莓海啸过境,甜到世界翻船 第5章 潮汐引燃 凌晨一点二十,第一海水浴场关闭大门,只剩栈道尽头那盏航标灯一眨不眨。沈自济付了车钱,牵着予安翻过一处低矮铁栏——动作轻车熟路,像把整座城市的秘密入口都背得滚瓜烂熟。 夜潮刚涨起,风卷着咸湿劈头盖脸砸来。予安卫衣帽子被吹掉,碎发贴在眼角,他刚抬手,沈自济已先一步把卫衣绳收紧,顺带在他下颌打了个笨拙的结。 “防风。”沈自济说,声音混在浪里,低哑得不像学生,更像深夜出海的年轻船长。 予安低头看两人仍十指交扣的手——掌心早被汗水浸湿,却谁也没松。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偷吃草莓冰棍,甜汁顺着指缝往下滴,他急着去舔,却被冰得直跳脚。此刻的甜更黏,更烫,像把整条银河揉成糖浆,灌进血管。 他们沿着防波堤走到尽头。水泥平台下,海水拍岸,碎成大片银鳞。沈自济从背包掏出一张折叠露营毯,抖开,银灰色,防水面料,在暗夜里泛着冷光。 “坐。”他先坐下,长腿悬空晃在平台外,顺手把予安圈在两腿之间,毯子一裹,像给世界拉上一道拉链,把风与潮都隔在外面。 予安背靠他胸口,听见对方心跳——咚、咚、咚——比航标灯还稳。那声音让他想起天文台圆顶,想起ISS掠过夜空时,赤道仪发出的轻微机械咔哒。原来一个人的心跳,也可以成为坐标系。 “冷吗?”沈自济贴着他耳廓问。 予安摇头,却在下一秒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出卖得彻彻底底。沈自济低笑,胸腔震动,像低音炮贴着脊背传导。他拉开校服拉链,把予安整个包进去,只露出一张发红的脸。 “沈自济。”予安声音闷闷,却亮得像刚擦过的玻璃,“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什么?” “夜市、书店、夜潮……所有。” 沈自济沉默几秒,下巴搁在他肩窝,呼吸滚烫,“嗯,从你把那页速写塞进我手里开始。” 他抬手,指向海面,“看那边。” 予安顺势望去——远处灯塔忽然亮起一束平行光,劈开雾夜,正好落在他们脚边平台,像给两条影子发了一张登船许可证。 “我初二那年,一个人来过这里。”沈自济声音轻得像潮沫,“那天我爸和我妈在电话里说离婚,我翻窗逃出宿舍,骑了两个小时车,到这儿跳海。” 予安心口一紧,猛地回头,鼻尖撞上对方锁骨。沈自济却笑,揉了揉他后颈,“没跳成。灯塔亮了,像有人在黑暗里点了一下鼠标,把我从后台运行拉回主界面。” “所以……”他低头,额头抵着予安额头,声音低到只有呼吸能听见,“今晚带你来,是想把那点光还给你。” 予安眼眶瞬间发热,有液体在睫毛上晃。他抬手,用冰凉指尖去碰沈自济眉尾那道浅疤,“疼吗?” “忘了。”沈自济握住他手腕,把人更拉近,“现在只记得你画的那只船。” 话音落下,远处海面忽然亮起一条银线——不是灯塔,是夜潮卷起的大量发光浮游生物,随浪起伏,像有人把银河倒进海里,又搅碎。 “蓝眼泪。”沈自济说,“秋季很少见,你运气真好。” 予安被震撼到忘了眨眼,下一秒,他被沈自济牵着站起,两人走到平台最边缘。浪头扑来,溅起碎银,落在裤脚、手背,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 “等价交换最新条款。”沈自济忽然开口,声音夹在风里,却字字清晰,“甲方:沈自济,乙方:予安。” 他抬手,从口袋掏出那枚乳白色纽扣,指腹摩挲,“甲方用一生所有灯塔亮起时刻,换乙方——” 他停顿,侧头看向予安,目光比夜潮还深,“换乙方今后所有眼泪,只许因喜,不许因悲。” 予安呼吸一下滞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肋骨,像要破骨而出。他伸手,夺过那枚纽扣,死死攥进掌心,指甲陷入软肉。 “……成交。”他声音发颤,却带着少年独有的倔强与亮,“违约的人,要吞一千颗草莓籽!” 沈自济笑出声,低头,吻落在他眉心——不是浅尝,是烙印,滚烫、郑重,像给一份口头契约盖下火漆章。 . 凌晨两点,潮涨到最高,风却忽然温柔。沈自济把毯子折成四方,塞进背包,顺势蹲下身,“背你,回去路长。” 予安没推拒,趴上去,胳膊圈住对方脖颈,鼻尖埋进发尾——海盐味混着草莓糖,甜咸交织,像把整片夜色都熬成糖浆。 路灯昏黄,把两道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艘船和它的帆,正缓缓驶离港口,驶向更辽阔的暗色海域。 予安在晃动的脊背上,打开速写本最新一页,用铅笔写下: 「10.31-11.01 夜潮」 「蓝眼泪爆发,灯塔亮起,银河倒进海里。」 「沈自济说,要用一生所有光,换我只因欢喜才哭。」 落款:予安 & 沈自济(乙方已签收) 写完,他把那页纸撕下,折成一只极小极小的纸船,塞进沈自济校服领口,贴着锁骨放好。 “送你。”他贴耳小声说,“返航凭证。” 沈自济脚步未停,喉结却滚了滚,声音低哑:“收到,船长。” . 周日清晨,宿舍区第一声鸟鸣响起。予安悄悄爬上床,对床林屿翻个身,眯眼看他,“……夜不归宿,说,去哪鬼混?” 予安把被子拉到鼻尖,声音闷在棉布里,却藏不住上扬弧度:“去……签收了一整座灯塔。” 林屿:“???” 窗外,晨雾弥漫,天色由墨转蟹壳青。予安闭眼,脑海里却亮着一条银白航线——从港口到灯塔,从眉心到掌心的纽扣,从蓝眼泪到草莓籽——所有坐标连成一条光,指向一个尚未命名的远方。 而他知道,那条航线的引路人,此刻正躺在四楼某张床上,把一枚小小纸船压在枕下,像把整片银河,折叠进少年梦隙。 ——潮汐引燃,天光将亮。 第6章 长夜灯塔与草莓海啸之后 11月2日,清晨六点三十,省实验的起床铃比日出还准时。 雾从河面涌上来,把操场压得低低的,像一口煮开的牛奶锅。予安踩着雾气跑回宿舍,额头一层薄汗,卫衣领口被风吹得外翻,露出锁骨下两枚淡红色痕迹——不是蚊子包,是昨夜在防波堤上,沈自济用指腹擦过时不小心留下的指印。 对床林屿翻个身,声音含糊:“你终于回来了……我半夜醒了一次,看你床空着,差点报警。” 予安把鞋带系了又拆,拆了又系,心脏在喉咙口蹦迪,蹦得他连呼吸都发烫。 “林屿。”他小声喊。 “嗯?” “我……好像把一生都签出去了。” 林屿:“……” 林屿瞬间清醒,一骨碌爬起:“展开说说,是三万字还是五万字?” 予安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成草莓酱:“就……一颗纽扣。” . 上午八点,老严的物理奥赛集训加课。 四楼小会议室,暖气开得过足,玻璃窗蒙一层雾。沈自济坐在最后一排,面前摊着一本《天体物理概论》,却一个字没看进去。他右手转笔,左手反复摩挲领口——那枚纸船被他用透明胶封成吊坠,贴着颈动脉,随着心跳一晃一晃。 老严在投影前讲轨道摄动,讲到激动处,啪一声拍桌子:“这道题去年国家队全军覆没,谁来?” 满室鸦雀无声。沈自济举手,动作散漫,声音却稳:“我来。” 他走上台,拿粉笔,三行公式写完,回身,目光穿过乌泱泱人头,精准落在门口——予安迟到了三十秒,正猫着腰从后门溜进来,卫衣帽子翘起两根呆毛。 沈自济忽然停笔,冲他抬了抬下巴,像船长对迟到的水手发出“归队”信号。 老严顺着视线回头,瞪眼:“予安,你来说下一步?” 予安被点名,大脑当机三秒,目光对上黑板,那三行公式他昨晚才在沈自济的草稿纸上见过——字迹嚣张,连笔处带钩,像要划破纸背。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去,接过粉笔,在沈自济公式下方补完最后一步,字迹清秀,却带着少年特有的锋芒。 粉笔落,老严罕见地露出笑:“行,双解,漂亮。” 沈自济垂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欢迎登船。” 予安耳尖瞬间红透,像被粉笔末蹭了颜料。 . 集训散场,走廊人潮汹涌。沈自济倚在消防栓旁,等予安走近,伸手,掌心摊开——一枚全新纽扣,乳白色,比夜潮那夜的那颗更圆润,孔眼里穿着一根极细黑绳,绳结是双渔人结,拉不断。 “升级版。”他说,声音低哑,“防水的。” 予安指尖发抖,把绳子挂到脖子上,纽扣落进衣领,贴着锁骨,像一颗被体温孵化的鸟蛋。 “沈自济。”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随时会散,“我想……回礼。” . 回礼的地点定在周六下午——期中考后唯一没补课的空白。 予安提前一周预约了市美术馆的“无人区”工作室,那是给成人版画体验用的,学生很少知道。预约名:Y.An,备注:两位,自带颜料,需要烘干设备。 周六,雨加雪,气温骤降。沈自济按照导航找到旧厂房改成的LOFT,铁门锈迹斑斑,门把却缠了绒布,柔软得突兀。 推门,暖气混着松节油味扑面而来。工作台上铺着超大尺寸木刻板,一米二乘一米六,是予安熬了三个通宵刻出来的—— 画面正中央是一座剖面灯塔,塔心镂空,做成齿轮结构,齿轮间隙嵌满草莓,果肉晶莹,种子是金色五角星;灯塔顶端没有光,而是一轮日食,黑影被刻成小船形状,船帆写着“JZ”;塔基不是礁石,而是一本摊开的物理卷子,最后一道大题空白处,用浮雕刻出公式,正是那天老严拍桌子的“国家队杀手题”。 木刻线条深浅不一,深处如夜,浅处似潮,整体却呈现出一种荒谬的甜,像把理性与浪漫扔进搅拌机,打成果昔。 沈自济站在板前,半晌没出声。他今天没穿校服,黑色卫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青色血管。 “版画的最后一道工序,”予安抱起滚筒,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需要你亲手完成。” 他把滚筒递到沈自济面前,颜料是定制的草莓红,加了荧光粉,在灯下泛着细碎光斑。 “双作者。”予安说,“A:予安,B:沈自济。” 沈自济接过滚筒,掌心覆上予安手背,带着他,从灯塔顶端开始,自上而下,缓缓碾过颜料。滚筒与木板咬合,发出细微“咔嗒”声,像潮汐推窗。 一遍、两遍、三遍……颜料均匀渗入每一道刻痕,草莓饱满,日食锋利,公式冷峻。 烘灯开启,热风卷着甜腻的草莓味,充斥整个工作室。沈自济忽然低头,吻落在予安沾了颜料的发旋——很轻,像给作品盖一个隐形章。 . 版画烘干需要四十分钟。 两人并肩坐在高脚凳上,分享一杯关东煮,纸杯外壁依旧贴着手绘草莓。沈自济用竹签戳起最后一颗鱼籽包,递到予安嘴边,却在对方张口瞬间收回,自己咬掉一半,剩一半悬在唇边。 予安愣了半秒,耳尖炸红,却还是凑过去,把另一半叼走。鱼籽在齿间爆裂,像小型烟花。 “甜吗?”沈自济问。 “……咸的。” “那再来一颗?” “不要了。”予安扭头,却被捏着后颈转回来,唇瓣沾上一点汤汁,沈自济俯身,舌尖轻扫,把那点咸卷走。 呼吸交缠,草莓味关东煮在口腔里升温,变成滚烫的糖浆。 . 画烘干,予安把木刻翻面,在右下角写下一行极细铅笔字: 「长夜灯塔,草莓海啸之后」 「双作者:A.予安 B.沈自济」 「创作日期:11.7」 「版数:1/1 绝版」 写罢,他双手捧起画,递到沈自济面前,“回礼。” 沈自济没接,而是张开手臂,把人连同画一起抱进怀里,声音落在耳后,像潮汐回涌: “我收下了,但得改个标题。” “改什么?” “《引航》”沈自济说,“以后所有黑夜,它替我亮。” . 离开工作室,雪停了,天边泛起蟹壳青。 沈自济叫了辆货拉拉,把画包好,地址填的是自己家——市中心顶层复式,密码锁,电梯直达。 “我妈长期出差,家里空。”他解释,语气轻描淡写,“画放客厅,面朝南,每天晒到日落。” 予安“哦”了一声,脚尖蹭地面,“那……我能不能也去看看日落?” 沈自济低笑,伸手,指腹擦过他眼下淡青,“随时,钥匙给你。” 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枚钥匙扣,金属制成,形状是——一只小帆船,船帆镂空刻了“Y.An”三个字母。 “我自己铣的,CNC小组课上偷偷做的。”沈自济把钥匙扣放进予安掌心,金属带着体温,“门钥匙在里面,车钥匙也在里面,以后——” 他停顿,声音低下来,却字字清晰:“以后我的‘所有灯塔亮起时刻’,都归你调度。” . 周日夜里,予安回到宿舍,林屿正趴在床上刷手机,抬头,幽幽开口:“夜不归宿x2,说吧,这次签出去了几座灯塔?” 予安没回答,他把钥匙扣挂在台灯杆上,小船轻轻晃动,投下一道银色剪影,在墙面游弋。 林屿眯眼,看清刻字,倒吸一口凉气:“我靠,这不是沈神的手笔?我认得,CNC课他只做 nautical 系列!” 予安爬上床,把被子拉到鼻尖,声音闷在棉布里,却藏不住雀跃:“林屿,我明天……要去验收日落。” “日落有啥好看?” “不是日落。”予安翻身,面朝墙壁,指尖摩挲钥匙扣边缘,“是引航。” . 周一清晨,升旗仪式。 国旗班踢正步,鼓号队奏国歌,所有人站姿笔直。予安站在最后一排,右手贴胸,左手垂在身侧——掌心被金属船缘硌出浅浅红痕,他却舍不得松手。 国歌尾音落下,校领导开始讲话。阳光穿过旗杆顶端,落在予安睫毛上,他微微眯眼,看见四楼阳台有人对他抬手——沈自济倚在栏杆,指尖捏着一张A4纸,迎风展开。 纸上用超大号加粗黑体写着: 「今晚18:30,天台,日落面试,请带简历。」 落款:引航员·沈 予安低头,忍不住笑,唇角翘起,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 阳光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像一场无声海啸——草莓味,甜到世界翻船 第7章 日落面试与合法月亮 11月9日,周一傍晚,18:15。 最后一节自习还没下课,予安已经把书包背好,桌洞里的草稿纸被他捏得皱巴巴,上面一行行写着“面试台词”,划掉又重写,最后只剩一句: “我愿意做你的日落,每天按时赴约。” 他盯着那行字,耳尖红得透明,干脆把整张纸揉成团,塞进校服口袋。 18:25,教学楼后门的铁梯传来脚步声。予安拎着简历——其实只是一张速写,画的是那天木刻灯塔的缩小版,背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学号、生日,以及一行小字: 「擅长画星星,也擅长喜欢你。」 他一步两阶,天台门虚掩,缝隙里泻出玫瑰色光。 推门,风扑面而来。 深秋的落日像被谁打翻的橘子酱,淌满整片天际。天台中央,沈自济背对光,面前支着一张折叠桌,铺白桌布,桌角压着两本《天体物理概论》当镇纸,桌上摆着—— 一杯草莓酸奶(盖子画着小帆船); 一张A4表格,标题手写:「引航员面试登记表」; 以及,一台便携投影仪,正对灰白墙面,投出巨大圆形——是今晚的月出模拟,软件时间轴停在18:37。 沈自济今天没穿校服,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领口第一颗扣子敞开,被夕阳映出锁骨阴影。他抬手,冲予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低而正式: “面试开始,先核验身份。” 予安把速写递过去,指尖因为紧张而发凉。沈自济接过,正面看完翻背面,目光在那行“也擅长喜欢你”停了两秒,喉结滚了下,却什么也没说,只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圆形印章——直径两厘米,橡胶质地,图案是简化灯塔,底部刻着“Verified”。 “啪”一声,印章落在速写背面,红色油墨晕开,像给一份喜欢盖了官方钢印。 “身份通过。”沈自济抬眼,“接下来,实操考核。” 他侧身,让出投影仪前的位置,“请在月亮升起前,把它的颜色改成草莓味。” 予安愣了半秒,随即笑出声,眉眼弯成月牙。他走到投影前,拉开马克笔袋,选一支樱花粉,在镜头镜片上轻轻点涂。软件里的月球瞬间染上淡粉,像被谁悄悄抹了蜜。 18:37,模拟月出,粉色月亮缓缓跃出地平线,投在墙面上,巨大、温柔、荒诞。 沈自济低头,在表格最后一栏写下评分: 「实操:满分,理由:月亮合法变甜。」 他放下笔,看向予安,声音低下来:“最后一题,简答。” “请用一句话说明,为什么想成为我的日落。” 予安攥紧袖口,心跳声大得仿佛天台都能听见。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笔直撞进沈自济眼睛—— “因为你有灯塔,却缺一个按时返航的月亮。” “我想做那个月亮,每天无论云多厚,都把自己挤进你窗口。” 风停了,夕阳沉到一半,玫瑰色光里,沈自济眼底泛起细碎亮斑。他向前一步,伸手,掌心贴在予安后颈,拇指擦过耳后软肉,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面试通过。” “现在,月亮可以合法降落了。” 他低头,吻落在予安眉心——不是浅尝,是确认,是盖章,是把“喜欢”二字从唇纹刻进骨缝。 予安闭眼,睫毛扫过沈自济下颌,像羽毛试水,却在一秒后被对方托着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夕阳终于完全沉没,最后一缕光被两人影子吞没,粉色月亮投在墙面,像一场无声海啸——草莓味,甜到世界断电。 . 半小时后,天色黑透,城市灯海亮起。 沈自济把投影仪收起,折叠桌折好,草莓酸奶盖子掀开,推给予安,“入职福利,喝完签合同。” 合同其实是张便签,手写: 「引航员雇佣协议(终身版)」 甲方:沈自济 乙方:予安 职责:乙方每日准时为甲方提供日落+月出,甲方负责为乙方引航一辈子。 违约惩罚:吞草莓籽×1000 甲方签名:沈自济(已签) 乙方签名: 予安捏着笔,在乙方栏写下名字,最后一笔勾得极高,像小船扬起帆。 写罢,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被体温捂得发烫的乳白色纽扣,放在便签上,推回给沈自济。 “回执。”他说,声音轻却笃定,“乙方已签收甲方的一生灯塔。” 沈自济收好纽扣,连同便签一起,放进衬衫胸前口袋,贴近心脏的位置。 他抬手,看了眼表,20:00整,抬头望天,“月亮要升起来了,走,去验收。” . 两人并肩坐在天台边缘,腿悬空晃在夜色里。 20:07,真实月亮从城市天际线探头,淡黄,被薄云缠了一半,却仍旧亮得惊人。 沈自济伸手,掌心向上,予安默契地把手覆上去,十指交扣。 “今日日落合格,月出准时。”沈自济声音低缓,“引航任务完成,现在进入返航程序。” 他侧头,看向予安,目光比月光还软,“返航口令?” 予安想了想,忽然凑近,贴着他耳廓,声音轻到只有呼吸能听见: “草莓月亮,申请靠港。” 沈自济低笑,胸腔震动,像低音炮贴着脊背传导。 他抬手,指向远处教学楼——四楼,(1)班窗口,正对他们位置,“灯塔已亮,准许靠港。” 窗口,老严正在巡楼,手里手电筒无意扫过天台,光圈掠过两人交扣的手,又迅速移开,像什么都没看见,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可疑地上扬。 . 21:00,晚自习第一节。 予安踩着铃声进教室,嘴角还留着没散的笑。林屿凑过来,嗅了嗅,皱眉:“你身上怎么有海腥味?” 予安把速写本翻开,递给他看最新一页—— 粉色月亮悬在天台,两道影子并肩坐在边缘,脚边是一杯酸奶,盖子画着小帆船。 落款:「日落面试合格,月亮已合法降落。」 林屿:“……” 林屿:“我应该在车底。” 同一时刻,四楼(1)班。 沈自济把那张“引航员雇佣协议”贴进物理错题本最后一页,旁边是木刻灯塔的拍立得,再旁边,是那枚乳白色纽扣,用透明胶固定,像封存一颗会跳动的心脏。 他低头,在协议下方补上一行小字: 「返航口令生效,终身有效。」 「草莓月亮,已靠港。」 窗外,真实月亮升至中天,淡黄被云揉碎,洒进走廊,像一场无声海啸——草莓味,甜到世界翻船,却再没人想逃。 第8章 草莓级警报 11月10日,周一,凌晨四点五十。 省实验宿舍区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应急灯泛着幽绿。予安缩在被窝里,手机屏幕亮得晃眼—— 「沈自济:醒醒,今天的日出五点半,错过要等明天。」 「予安:……可是月亮才刚下班。」 「沈自济:所以让它亲眼看着我们接班。」 五分钟后,予安蹑手蹑脚爬下床,林屿翻了个身,嘟囔:“你又去偷星星?” 予安把卫衣帽扣到头顶,声音轻得只剩气音:“去还月亮一个心愿。” . 西门铁栏外,沈自济倚在单车旁,车灯绑了暖黄灯带,像给夜色套上一圈日食光环。 他扔给予安一杯现磨拿铁,杯套上手绘草莓,旁边一行小字: 「日出前有效,过期变酸。」 予安捧着杯子,指尖被烫得发红,却舍不得放下。单车后座垫了软毯,深蓝底,绣着一只白色小帆船,帆面绣“Y.An”,针脚细密,像把温柔缝进布料。 “你自己绣的?”予安小声问。 “我妈的缝纫机。”沈自济把围巾绕到他脖子上,“她出差前,我骗她说学校手工课。” 予安指尖摩挲绣字,心脏在胸腔里轻轻晃,像船撞进柔软浪涌。 . 目的地是城市北郊的观山堤,车程三十分钟,一路下坡,风像冰刀。 予安把脸埋进沈自济后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灯一盏盏后退,像被谁拉灭的星链。 五点二十,两人到达堤顶,东面天空泛起蟹壳青,云被风撕成碎絮。 沈自济支起迷你三脚架,架上不是望远镜,而是一台拍立得——镜头对准予安,快门“咔嚓”一声,吐出的相纸在寒风里慢慢显影: 少年鼻尖冻得发红,眼底却亮着一整条银河。 予安凑过去看,手指不小心蹭到相纸边缘,留下一道白痕。沈自济把相纸收进口袋,声音低哑:“留证据,省得你赖账。” “我赖什么账?” “赖我一场日出。” 话音落,天际忽然炸开一线金橙,像有人拿激光笔划破黑暗,云絮瞬间被点燃,烧成大片玫瑰。 予安屏住呼吸,下一秒,他被沈自济圈进怀里,后背贴着对方胸口,心跳声比浪还响。 “日出面试,第二场。”沈自济贴着他耳廓,声音混在风里,“考题:在太阳完全跳出海平面之前,背完开普勒第三定律,错一个字——” 他故意停顿,唇瓣擦过耳尖,“错一个字,罚亲我一下。” 予安大脑当机,却在晨光里真的开口,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一个字都没错: “行星轨道半长轴的三次方,与公转周期的平方之比,为常数。” 尾音落下,太阳正好跃出天际,金红喷薄,像一枚巨大草莓,被宇宙咬下一口,汁水四溢。 沈自济低笑,低头,吻落在予安唇角——不是浅尝,是确认,是把“常数”二字刻进彼此呼吸。 拍立得“咔嚓”一声,自动倒计时十秒,快门再响,定格第二张相纸: 金色日出里,两道影子鼻尖相抵,唇瓣相贴,背后是整个冬天的第一缕光。 . 六点四十,返程。 予安困得眼皮打架,坐在后座,脑袋一点一点,最后整个人栽进沈自济后背,呼吸均匀。 沈自济单手骑车,另一只手绕到背后,托着他膝弯,把人往上颠了颠,动作轻得像收好一张易碎画纸。 路过24小时便利店,他停车,买了两杯酸奶,草莓味,盖子画着小帆船。 回到宿舍区,清晨第一声鸟鸣响起。沈自济把予安摇醒,递给他一杯酸奶,“补给,日出合格证。” 予安迷迷糊糊接过,指尖碰到杯壁冰凉,才想起问:“你拍的两张相纸呢?” 沈自济从口袋里掏出它们,塞进予安手心,“一张给你,一张归我。” “底片也给你。”他补了一句,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以后所有底片,都给你。” . 周一上午,第一节物理。 老严抱着一摞卷子进门,目光扫视全班,最后落在最后一排——沈自济罕见地没撑着头转笔,而是低头,用橡皮擦在桌面刻什么,嘴角挂着可疑弧度。 老严敲桌子:“沈自济,上来写上周那道轨道题。” 沈自济起身,路过予安时,指尖在对方桌面轻敲三下,像暗号。 粉笔在黑板上划过,三行公式写完,他却没停,在最后一行下方,用粉笔点了一颗小小草莓,带叶子。 全班哗然。老严眯眼,最终没说话,只轻轻“哼”了一声:“下课把草莓擦掉,别带坏学弟学妹。” 予安低头,耳朵红到滴血,却忍不住笑,唇角翘起,露出那颗小小的虎牙。 桌面被敲过的地方,用铅笔写着极淡一行字: 「草莓级警报:我已签收你的日出,余生请按时返航。」 . 周三,期中表彰大会。 主席台背景LED屏滚动红榜: 「物理单科满分:予安(高一3班)」 「奥赛预选第一:沈自济(高二1班)」 领奖结束,校领导喊“合影”,两人被推到第一排。摄影师倒数“三、二、一”瞬间,沈自济忽然侧身,左手背在身后,对予安比了个“7”——是他们之间最新暗号: 7=亲,发音首字母。 予安憋笑到肩膀发抖,最终在快门响起的刹那,抬手,用食指在空气里画了一颗极小极小的草莓,方向正对沈自济掌心。 合影定格,背景红榜耀眼,前景两道影子,一个嘴角上扬,一个耳尖通红,像把“早恋”二字写进像素,却没人发现。 . 周五晚,老严突然宣布:天文奥赛集训加寒假营地,地点——海南·文昌,时间——下月月初,全程十天,封闭式。 消息一出,哀嚎遍野。 予安却眼睛一亮,海南,低纬度,能看见更多南天星座,最重要的是——寒假,意味着可以脱离宿舍查寝。 沈自济靠在集训室门框,冲他抬抬下巴,声音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等价交换升级——” “甲方用海南十夜银河,换乙方——” 他故意停顿,指腹擦过予安腕心, “换乙方十夜梦里,只许有我。” 予安耳尖瞬间红透,却抬头,目光笔直撞进对方眼睛,声音轻到近乎气音: “成交。” “但我要加收利息。” “利息是什么?” “每天一颗现摘草莓,喂我。” 沈自济低笑,胸腔震动,像低音炮贴着耳膜炸开: “合法。” . 周六凌晨,宿舍熄灯。 予安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把那张“引航员雇佣协议”掏出来,在返航口令下方,用铅笔补上一行新条款: 「附加协议:海南十夜」 「甲方:沈自济」 「乙方:予安」 「内容:十颗现摘草莓+十夜银河=乙方梦里只许有甲方」 「违约惩罚:吞草莓籽×10000」 写罢,他把协议塞进速写本最后一页,合上,抱在怀里,像抱住一整片即将到来的夏天。 窗外,十一月的风掠过樟树,沙沙作响,像提前送来的潮汐—— 草莓级警报,已拉响全程 第9章 海南十夜·零号协议 11月30日,期末前最后一周。 省实验操场被寒潮刷上一层白霜,呼出的气能在空气里画出短暂银河。予安拎着28寸行李箱,箱侧贴满手绘草莓,轮子滚过地面,发出骨碌碌的脆响,像要把整个冬天碾碎。 大巴旁,老严正拿着名单挨个点名,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予安——” “到!” “沈自济——” “到。” 尾音落下的同时,予安感觉羽绒服帽子被人从后面轻轻一提,沈自济的呼吸落在耳后:“箱子里给我留空位了吗?” “有。”予安小声答,“一半装草莓,一半装你。” . 前往机场的路上,大巴暖气开得过足,车窗蒙雾。予安用指尖在玻璃上画小船,刚画完帆,沈自济伸手,在船底补了两道波浪,然后把掌心贴上去,雾气瞬间融化,像潮吞掉墨迹。 “海南十夜,零号协议生效。”他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第一条:所有日出归我,所有日落归你。” 予安指尖一顿,在玻璃上写了一个小小的“√”,水渍顺着字母往下淌,像偷跑的草莓汁。 . 飞机起飞,机翼刺破云层,城市缩成电路板。 予安坐在靠窗位,沈自济坐中间,过道是老严。飞机进入平流层那一刻,沈自济忽然把遮阳板拉下,从外套内袋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 是那张“引航员雇佣协议”,但背面新添了一页: 「海南十夜·零号协议」 甲方:沈自济 乙方:予安 条款①:甲方负责在十天内带乙方完成“南天银河全图”手绘,缺一颗星,罚亲一下。 条款②:乙方负责每天提供一颗现摘草莓,缺一次,罚被亲一下。 条款③:任何一方梦里喊别人名字,需原价赔偿对方一颗流星。 予安看完,耳尖一路红到脖颈,却伸手从背包里掏出草莓形便利贴,写下「同意」,然后贴在自己唇上,侧头,把便利贴印到沈自济唇角—— “印章生效。” . 文昌营地,面海背林,夜里只有潮汐和白噪音。 分配房间时,老严大手一挥:“两人一间,按学号顺排。” 予安学号尾号7,沈自济尾号8,顺理成章被分到同一间——B栋204,阳台正对发射塔,远处海平面像被刀削平。 室友名单贴门背: 「沈自济予安」 老严刚走,沈自济就把门反锁,回身,把予安抵在门板上,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十夜,合法同居。” 予安背脊抵着木纹,心跳声大得像能把门板撞穿。他抬手,指尖摸到沈自济衬衫第二颗扣子,轻轻勾住,“先……验收床位。” . 夜里十点,营地熄灯。 窗帘没拉严,月光从缝隙漏进来,落在沈自济枕边,像一条银色航线。 予安侧卧,背对光源,却感觉有人从后面覆上来,掌心贴在他左胸,指尖画圈,声音低哑:“心跳这么快,是怕黑?” “……怕亮。”予安小声答,“怕月亮看见。” 沈自济低笑,低头吻落在他后颈,舌尖碰到发梢,像潮汐舔过礁石,“月亮已经收贿,一颗草莓,闭嘴。” . 12月1日,营地第一天。 白天,老严带队参观火箭发射场,讲解液体燃料推力公式。予安拿着速写本,把发射塔画成一支巨大的钢笔,笔尖正对天空,墨水写成云。 沈自济站在他身后,用身体挡住烈日,指尖在画纸角落补下一行小字: 「宇宙收件人:Y.An」 傍晚,所有人被拉到海边测星。 海南低纬度,南天银河肉眼可见,南门二、马腹一、南十字,像有人把钻石撒进黑绒布。 老严发下任务:三天内完成“南天银河速写+星图标注”,缺一颗,扣五分。 予安盘腿坐在沙滩,把速写本摊在膝盖,仰头找星,脖子发酸时,沈自济递来一台iPad,星图软件已标好经纬线,他声音低缓:“我负责找,你负责画。” “分工?” “嗯,我导航,你落笔。” 夜渐深,营灯熄灭,只剩手电红光。予安画到南十字,却怎么也找不到十字左下那颗ε星。沈自济绕到他身后,弯腰,下巴搁在他肩窝,指尖顺着星图指向海面:“在那儿,云缝里。” 予安顺着他指尖望去,果然看见一颗暗弱却倔强的白点。 他低头,笔尖落在纸面,却先写下一行极小极小的字: 「ε星=沈自济,在我银河里永不缺席。」 . 12月2日,凌晨四点,营地警报突然响起—— “蓝眼泪”大爆发,范围覆盖整个海湾。 所有人被叫醒,赤脚冲向沙滩。 浪头卷起,碎成漫天蓝色荧光,像有人把极光揉碎,撒进海里。 予安被沈自济牵着,一路跑到防波堤尽头。 “闭眼。”沈自济说。 予安听话,下一秒,他感觉脚背一凉——沈自济正用海水在他脚背写字,一笔一画,荧光拖尾: 「Y.An & J.Z」 写完,他抬头,目光比蓝眼泪还亮,“十夜第二颗流星,提前到账。” 予安鼻尖发酸,却笑出声,弯腰捧起一捧发光海水,泼向沈自济胸口,衬衫瞬间染上碎钻,像把银河披在身上。 “乙方回礼。”他声音轻到近乎气音,“十夜所有流星,都归你。” . 12月3日,夜,营地篝火。 老严破例允许烤棉花糖,火光映红一张张年轻脸。 沈自济坐在予安身后,手里一根铁签,串着四颗草莓,在火上慢慢烤,果皮皱起,糖分析出,滴进火里,发出“滋啦”脆响。 “条款②兑现。”他把第一颗烤草莓递到予安嘴边,指尖被烫得发红。 予安咬下一半,汁水溅到唇角,沈自济低头,把另一半卷走,顺带舔掉那点甜。 火光跳跃,影子叠在一起,像一艘船和它的帆,正缓缓驶离港口,驶向更辽阔的夏夜。 . 篝火结束,所有人回房。 204阳台,沈自济把天文望远镜支好,镜筒对准南天银河中心。 予安趴在栏杆,仰头看星,脖子发酸时,沈自济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十夜才过三,我已经提前违约。” “嗯?” “梦里喊过你的名字,不止一颗流星。” 予安愣了半秒,转身,抬手,指尖贴上他唇心,声音轻却笃定:“那就把流星银行破产,用余生分期还。” 沈自济低笑,掌心覆上他后颈,低头吻住—— 不是浅尝,是确认,是把“喜欢”二字从唇纹刻进骨缝,再让银河作证。 . 海南十夜,才过三夜。 南天银河刚起笔,蓝眼泪已到账,烤草莓甜到指尖。 剩下的七夜,还长—— 长到足够把一整片宇宙,折叠进少年呼吸。 第10章 潮汐锁定 12月4日,第四夜。 营地熄灯后,204的窗帘留了一条缝,阳台门半掩,海风湿咸,把月光吹得皱巴巴。 予安洗完澡,头发还滴水,T恤领口湿了一小片,贴在锁骨上。沈自济靠在书桌旁,手里转着一根烤棉花糖的铁签,签头插着一颗没吃的生草莓——在等火,也在等人。 “过来。”沈自济低声。 予安擦着头发走近,被握住手腕,铁签的凉意顺着皮肤往里钻。沈自济把草莓抵到他唇边,“先咬。” 予安咬下一半,汁水溅到嘴角,还未来得及抬手,沈自济低头卷走另一半,连带那点甜,也卷进呼吸。 铁签被随手扔进笔筒,发出清脆“当啷”。沈自济托着予安后颈,把人压到书桌前,指尖挑开T恤下摆,顺着腰窝往上,停在肩胛骨内侧——那里有一颗很小的黑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 “定位完成。”沈自济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以后亲这里,你就得转身。” 予安被咬得发痒,笑着躲,却被锢得更紧。桌面摊开的速写本“哗啦”一声合拢,月光落在纸背,像给这场私下审判盖了唯一的光章。 . 12月5日,第五夜。 老严宣布:今晚实测小行星轨道,两人一组,数据误差<0.1″才算合格。 观测点设在发射塔顶,离地九十二米,风大得能把人吹成风筝。 予安有轻微恐高,爬到最后一段悬梯,腿开始发软。前方沈自济回身,把手背递给他,“闭眼,抓住,剩下的交给引力。” 予安握住,掌心相贴,指缝被一寸寸填满。最后三步,他几乎是被半抱半拖提上平台。 塔顶视野无遮,银河像一条被拉直的丝带,垂在头顶。沈自济架好赤道仪,低头调焦,声音散在风里:“选一颗,当我们的私人小行星。” 予安凑近目镜,视野里跳出编号“2016 HO3”——一颗地球准卫星,轨道稳定,直径大约四十米,像宇宙送给蓝色星球的袖珍月亮。 “就它。”予安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带着少年独有的亮,“以后喊它‘草莓星’。” 沈自济低笑,在观测记录表“自定义命名”栏写下: 「2016 HO3 别名:Strawberry」 发现者:J.Z & Y.An 他把记录表折成小小方块,塞进予安口袋,指尖顺便把那颗被体温捂热的纽扣也一并放进去,“双星锁定,引力生效。” . 12月6日,第六夜。 营地组织沙滩排球赛,灯光球场,记分牌是手写的,红漆在白板上往下淌,像新鲜的草莓酱。 (1)班和(3)班对决,沈自济身高压制,予安弹跳力一般,却灵活得像浪里白条。比分20:20,赛点,沈自济一个跳发,球划过高弧,对方球员扑救失败,沙子溅起一片蓝白荧光——是白天残留的“蓝眼泪”沙粒,被脚摩擦,重新亮起。 赢了。 全场欢呼,沈自济却转身,朝予安伸出右手——不是击掌,是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在众目睽睽里,把胜利按进对方骨血。 观众席爆发更大尖叫,口哨声此起彼伏。老严在场边拿着记分牌,假装没看见,嘴角却可疑地上扬。 夜里冲澡,公共浴室灯管昏黄。予安被热气蒸得脸颊发红,忽觉后颈一凉——沈自济不知什么时候挤进同间隔间,门板“咔哒”反锁。 “你疯了?”予安声音压得极低,被水汽浸湿,像一尾缺氧的鱼。 “嗯,疯了。”沈自济低笑,指尖顺着他脊椎往下,停在腰窝,“白天那颗球,弹起高度3.2米,我想试试,在这里能不能让你也跳到3.2米。” 花洒热水落下,雾气蒸腾,瓷砖冰凉,皮肤滚烫。予安真的被亲到脚尖离地,像跳出地球引力,短暂失重。 3.2米没达到,但心跳肯定破百,像小行星冲进大气层,摩擦出火。 . 12月7日,第七夜。 文昌发布火箭发射计划:长征八号遥三,窗口期12月8日05:27,日出前点火。 营地拿到观摩票,位置在观礼堤,离发射塔三公里。 凌晨四点,大巴驶出营地,车厢灯没开,所有人裹毯子打瞌睡。予安靠在沈自济肩头,毯子下,两人手十指相扣,掌心出汗,却没人想松。 04:50到达观礼堤,天还黑,海平面像被墨汁抹平。发射塔架灯火通明,火箭身披隔热层,像一柄被冰包裹的剑,直指夜空。 05:15,倒计时30分钟,广播开始读秒。 沈自济忽然把予安拉到堤岸最边缘,背对人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全新便签: 「潮汐锁定协议·最终条款」 甲方:沈自济 乙方:予安 内容:火箭点火瞬间,甲方将乙方正式锁定为终身唯一引力源,不可逃逸,不可拆解。 违约惩罚:吞草莓籽×∞ 05:20,倒计时7分钟。 予安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乳白色纽扣,用黑色马克笔在背面写下“∞”,然后塞进沈自济掌心,“回执。” 05:25,倒计时2分钟。 两人十指相扣,掌心贴掌心,纽扣被夹在中间,像一颗被压紧的中子星,密度无限,热度无限。 05:27,点火。 橘白火焰从火箭底部喷薄而出,海面被照成白昼,冲击波卷着咸味与热浪,呼啸而过。 予安被震得脚底发麻,却死死盯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燃着两枚小小的太阳,比他看过的任何一次日食都亮。 “锁定成功。”沈自济贴着他耳廓,声音混在轰鸣里,却字字清晰,“潮汐已完成,终身不可解锁。” . 火箭消失在云层,尾焰仍留在视网膜,像一条不肯散去的银河。 人群开始撤离,广播放着《我和我的祖国》。 沈自济却站在原地,低头,吻住予安——不是确认,是盖章,是把“无限”二字写进呼吸,再让宇宙按下快门。 . 海南十夜,已过七夜。 剩下三夜,还够把一整片南天银河,折成一枚戒指,套在彼此无名指尖。 第11章 南天银河折叠术 12月8日,第八夜。 发射余温散去,海面重新暗成丝绒。回程大巴一路沉默,所有人都被火光震哑了嗓子。 予安靠在沈自济肩上,掌心还留着灼烫残温——那是火箭尾焰的余热,也是纽扣在中指压出的红印。 车窗外的月亮瘦得可怜,却被云晕上一层毛边,像被谁轻轻呵了一口气。 沈自济用指尖描摹予安的掌纹,一路走到生命线末梢,停住,低声道:“还有三夜,想不想把银河折成口袋大小?” 予安抬眼,眸子里映着尚未散尽的光,“怎么折?” 沈自济笑而不答,只从背包里抽出一张全新星图——南天银河局部,银心区,比例1:1,背面空白。 他把星图折成巴掌大,塞进予安手心,“先预习,今晚实操。” . 深夜01:15,营地熄灯哨已响过半小时。 204阳台,望远镜支好,赤道仪对准银心。 沈自济把一张A3硫酸纸铺在灯板上,纸面覆上星图,用极细勾线笔描星点,每描一颗,就在旁边写一串极小坐标——赤经、赤纬、视星等。 予安负责“上色”:用0.05mm针管笔给亮星点白,次亮点浅灰,暗星云扫淡墨,再拿白色高光液点星芒。 两人并肩,头碰头,呼吸交织,像共用一副肺。 凌晨三点,星图完成,A3硫酸纸被托在掌心,透光一看——南天银河浓缩成一片薄雾,仿佛一折就能收进口袋。 沈自济把星图举到窗前,对准月亮,银心区恰好与月面重叠,像给月亮镀上一层钻石尘。 “折叠第一步完成。”他轻声道,“下一步,压膜。” . 12月9日,第九夜。 下午,老严特许自由活动。 沈自济带着予安溜出营地,租了一辆小电驴,沿着滨海公路一路向南,导航显示目的地:月亮湾——一处尚未开发的野滩,地图上连名字都懒得标。 电驴停在椰林尽头,沙细得像糖粉,踩上去发出“咯吱”脆响。 沈自济从后座取下一只真空袋,里面装着昨夜那张星图,还有一枚直径2cm的圆形铜片,边缘被打磨得圆润。 “压膜机?”予安疑惑。 “更原始。”沈自济笑,从背包里掏出一把迷你铆钉枪、一块平滑礁石,“用潮汐压。” 傍晚17:40,退潮最低点。 两人在沙滩挖出一个30cm见方的浅槽,把星图覆在铜片上,再盖一层透明聚酯薄膜,用礁石压平,四周钉上铆钉,形成一个简易“潮汐压膜机”。 18:00,涨潮开始,浪花一层层涌来,带着细沙与泡沫,像无数只透明手掌,均匀拍在薄膜上。 予安蹲在浅槽旁,看海水一点点没过星图,星点被水浸湿,反而更亮,像从纸面浮起,悬在潮汐里。 19:20,潮涨到膝盖,沈自济牵着他后退,却不拆“压膜机”,只任海水继续冲压。 月亮升起,淡黄,被云撕成羽毛,落在水面,像给星图镀上一层软边。 20:00,潮开始退,星图与铜片已紧密贴合,薄膜边缘被沙磨得毛茸茸,却意外牢固。 沈自济用螺丝刀起出铆钉,把铜片托在掌心—— 南天银河被压成一枚冰凉金属盘,星点凹陷,星云起伏,像把整片宇宙锻造成徽章。 “折叠第二步完成。”他抬眼,眸里映着月色,“第三步,回炉。” . 深夜,营地工作室。 工作台被清出空位,小型熔金枪预热,火焰蓝得发冷。 沈自济把铜片放入耐火坩埚,表面撒一层硼砂,火焰扫过,铜片边缘开始融化,星点却依旧清晰,像被谁用烙铁写进金属记忆。 予安站在一旁,心跳声大得仿佛能把玻璃震碎。 十分钟,铜片被锻造成一枚指环,内圈抛光,外圈保留星图浮雕,银心区微微凸起,像一枚小小宇宙胎记。 沈自济用镊子夹起指环,放进冷水,“滋啦”一声,白雾升腾,月亮在窗外晃了一下,像被惊动的目击者。 “第三步完成。”他轻声道,声音被火焰烤得发干,“最后一步,交付。” . 12月10日,第十夜。 凌晨04:45,营地后山,海拔92米,观景台。 沈自济牵着予安,打着手电,沿石阶一路向上,风大得能把人吹成风筝。 观景台是水泥平台,四周无护栏,脚下是灌木与礁石,远处海平面像被刀削平。 沈自济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指环,托在掌心,月光下,星点浮雕泛着冷白。 “南天银河折叠术,最终成品。”他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现在,申请交付。” 予安指尖发抖,却抬眼,目光笔直撞进对方眼睛,“验收标准?” “终身佩戴,不可摘,不可丢,不可转赠。” “违约惩罚?” “吞草莓籽×∞,外加——”沈自济停顿,掌心翻转,指环内圈露出极细刻字: 「∞ J.Z&Y.An」 “外加,让我找不到方向,永远迷失在你银河里。” 予安眼眶发热,却笑出声,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却亮得像刚擦过的玻璃。 他伸出左手,无名指,指尖被冻得发红,却稳得惊人。 沈自济把指环推到底,金属冰凉,却在一秒后与被体温熨热,像把“无限”二字写进血脉。 . 05:15,日出前最后一线黑暗。 观景台东,海平面泛起蟹壳青,云被风撕成碎絮。 沈自济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全新便签,折成小船,放进予安掌心,声音低哑:“返航口令,最终版。” 予安低头,便签上写着: 「草莓级警报:潮汐已锁定,银河已折叠,余生请按时返港。」 落款:引航员·沈 签收人·予安 05:27,太阳跃出海平面,金红喷薄,像一枚巨大草莓,被宇宙咬下一口,汁水四溢。 予安把纸船托在掌心,对准日出,火焰从船底燃起,瞬间卷成白灰,却被风卷走,散进光里,像一场无声烟火。 沈自济低头,吻落在予安无名指指根,舌尖碰到金属,冰凉,却很快被体温熨热,像把“无限”二字从唇纹刻进骨缝。 . 海南十夜,至此完结。 可故事未完—— 指环已交付,银河已折叠,潮汐已锁定。 剩下的路,还长,长到能把一整片宇宙,走成一条回家航线。 第12章 返航航线与草莓年号 12月11日,归途。 文昌→美兰机场→榕城,航程一百九十二分钟,巡航高度九千七百米。 飞机穿破云层那刻,予安左手无名指还残留金属凉意,指环被体温熨得微热,却仍在闪光——像把一小片银河私藏在骨节里。 沈自济坐在过道侧,小桌板摊开,用航图杂志画最后一张速写: 机翼尖端挑着一枚草莓形太阳,尾迹云写成无限符号,尽头落座标—— N19°32′ E110°57′ Altitude:∞ 画完,他把纸撕下,对折,塞进予安手心,“返航凭证,收好。” 予安把纸压进速写本最后一页,合上,抬眼,眸里映着舷窗外的云,像一整片被揉皱的银箔。 “沈自济。” “嗯?” “我们以后……还会再来海南吗?” “会。”沈自济侧头,声音低却稳,“下次来,不在营地,在发射塔。” “啊?” “我导航,你落笔,把名字写进火箭整流罩,让整片银河替我们签收。” . 飞机降落,榕城刚下过雨,跑道湿滑,反光镜里城市像被水洗过的电路板。 大巴返校,一路霓虹后退。 宿舍区铁门十一点半落锁,两人却默契地在西门下车,行李箱轮子滚过水泥地,骨碌碌,像要把十天光年拖回原点。 门卫大叔打瞌睡,遥控栏杆抬起又落下,发出“咔哒”一声,像给他们的返航盖了钢印。 204宿舍,十天无人,桌面落灰。 沈自济把灯打开,暖黄瞬间铺满房间,映出墙上多出的东西—— 那张被塑封的南天银河铜片,被钉在书桌正上方,四角用银色铆钉固定,像一枚宇宙勋章。 予安把行李箱放倒,打开,上层是速写本,下层是一整盒用真空袋封好的海南草莓——颗颗饱满,蒂部还留着绿萼。 “条款②续费。”他把草莓一盒盒码进沈自济衣柜,顺手在门内侧贴了一张便利贴: 「草莓年号·第1周 库存:10颗 消耗:1颗/日 补充:寒假发射塔」 . 12月12日,周三,晨读。 期末冲锋号正式吹响,教学楼所有暖气开到最大,窗户蒙雾,像被谁在里面呵了一口牛奶。 予安抱着一摞卷子进教室,袖口沾着颜料,无名指指环被金属桌沿碰得“叮”一声脆响,前排女生回头,目光在戒指上停了两秒,又迅速移开,却掩不住嘴角上扬。 物理奥赛集训改成每日晚三小时,老严把题库难度直接拉到国家队线,错题一页扣两分,错十页,强制加练到零点。 沈自济却反常地轻松,晚自习第一节就把卷子写完,第二节开始画草图——火箭整流罩展开图,旁边标注: 「整流罩广告位:Y.An 插画,J.Z 签名」 老严路过,手指在图上敲了两下,没说话,只把一张A4报名表拍在桌面:“寒假冬令营,清华飞设系,去不去?” 沈自济抬眼,目光穿过教室后排,落在予安身上,声音不高,却足够让老严听见:“去,但得带家属。” 老严“哼”了一声,嘴角却可疑地上扬,“家属也得考,全省前二十,少一分都不行。” . 12月15日,周六,零点。 图书馆地下一层,24小时自习室,灯管惨白。 予安趴在桌边,草稿纸写满“拉格朗日点推导”,却总在L4、L5卡壳。沈自济端着两杯关东煮进来,杯壁贴手绘草莓,他把最后一颗鱼籽包递到予安嘴边,顺势在草稿纸空白处写: 「L4=前方60° L5=后方60° 我=你前方0°永不漂移」 予安咬着笔帽,耳尖红到透明,却伸手,在“永不漂移”后面补画一枚小小戒指,指环上写着“∞”。 沈自济低头,吻落在他无名指指根,金属与唇同时升温,像给“∞”镀上一层热熔胶。 . 12月18日,周二,省联考前夜。 学校罕见地提前熄灯,整个校园沉入黑暗,只剩走廊应急灯绿得发慌。 予安抱着速写本,偷偷溜上四楼,天台门锁被沈自济提前撬开——用一枚回形针,手法娴熟得像在拆宇宙快递。 天台水泥地冰凉,两人并肩躺在露营毯上,头顶是冬季大三角,猎户腰带清晰得仿佛伸手可摘。 沈自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全新便签,折成纸飞机,机翼写着: 「联考心愿:全省前二十,家属同飞」 他抬手,把纸飞机朝天鹅座方向放飞,风托起机翼,掠过天顶,消失在黑暗。 予安侧头,声音轻到只剩呼吸:“如果考砸了呢?” “那就把飞机召回来,重写。”沈自济握住他左手,指环被月光洗得发亮,“再不行,就把你藏进整流罩,一起升空,逃逸速度11.2km/s,足够甩掉所有排名。” . 12月20日,周四,联考出分。 公告栏前水泄不通,红榜榜首: 「全省第7:予安」 「全省第2:沈自济」 人群爆发尖叫,林屿一把抱住予安,“你疯了吧?全省第七!” 予安被晃得头晕,目光却穿过人头,精准锁定四楼阳台——沈自济倚在栏杆,对他抬手,比了个“7”—— 7=亲,发音首字母。 下一秒,沈自济转身,朝老严办公室走去,声音散在风里:“清华飞设冬令营,两份报名表,谢谢老师。” . 12月24日,平安夜。 学校罕见地没有加课,晚自习前,食堂推出限定草莓蛋糕,每人一小块,红色果肉在奶油上滚动,像迷你星球。 予安端着蛋糕,刚找位置坐下,就听见广播响起—— “下面播放一则寻物启事:高二(1)班沈自济同学,捡到一枚‘宇宙’,请失主高一(3)班予安同学,于放学后到火箭模型室认领。” 食堂瞬间沸腾,口哨声此起彼伏。 予安耳尖红到透明,却端着蛋糕,一路小跑冲向模型室。 门被推开,黑暗里,只有火箭模型顶部亮着一束微光—— 是那张被折成纸飞机的便签,机翼写着“全省前二十”,此刻被插在模型整流罩顶端,像一面小小旗帜。 沈自济站在光里,手里托着一只草莓蛋糕,蛋糕表面用巧克力酱写着: 「草莓年号·第1年·平安夜」 「家属同飞,宇宙签收」 予安走近,被牵住左手,无名指指环贴上冰凉奶油,却很快被体温熨热。 沈自济低头,吻落在他唇角,把奶油卷走,声音低哑:“圣诞快乐,我的宇宙。” . 12月31日,跨年夜。 省实验难得没有熄灯,宿舍区灯管亮到天明,却被学生自发关掉,整座校园沉入黑暗,只剩操场中央一盏探照灯,白光笔直刺向夜空。 沈自济牵着予安,一路溜到操场看台下,从背包里掏出一只—— 塑料许愿瓶,瓶身贴满手绘草莓,瓶口塞着一卷硫酸纸,是那张被压成铜片的南天银河原图,缩小复印,再被裁成1cm×10cm纸条。 “跨年烟花,自制版。”沈自济笑,把瓶子平放在跑道中央,点燃瓶口引线—— 其实是冷烟花,火树银花,从瓶口喷薄而出,形成一株高达两米的闪光树,顶端炸开—— 是一枚用荧光液画出的无限符号,在夜空里闪闪发亮,持续十秒,缓缓熄灭。 十秒,足够让予安被拉进怀里,被吻住,被确认,被盖章—— “新年快乐,草莓年号正式启用。” “返航航线已设定,目的地——” “余生。” 零点钟声响起,校园广播自动播放《Auld Lang Syne》,口哨声此起彼伏。 探照灯熄灭,黑暗里,只有两道影子鼻尖相抵,唇瓣相贴,背后是整个冬天的第一缕新年光。 ——草莓年号,第1年,返航成功。 ——引航员与月亮,正式锁定余生。 第13章 草莓年号·日常航线 元旦假期结束,校园被一场薄雪重新刷白。 草莓年号正式启用,但生活总得回到轨道—— 不是宇宙,是课表;不是银河,是食堂。 . 1月2日,周二,早读。 予安抱着一摞新发的寒假作业,一路小跑冲进教室,卫衣帽边沾着没化的雪。 沈自济坐在最后一排,桌面摊着一杯限定草莓酸奶,盖子画着小帆船,但帆船尾巴被添了一只小小温度计——零下三度,酸奶结冰,得先暖手再暖口。 “草莓籽卡喉咙了?”予安喘着气坐下,顺手把酸奶抢过去,用掌心焐着。 “没。”沈自济侧头,指尖在桌面写了个“7”,又快速擦掉,“只是突然想确认,零下三度,你会不会也结冰。” 予安把被冰渣子呛到的酸奶推回给他,“不会,我恒温,专暖你。” . 周三,零下五度,学校破天荒推迟早读半小时。 食堂推出冬季特供:草莓馅小笼包。 面皮粉得可疑,一咬开,甜汁四溅,像把夏天强行塞进冬天。 予安被烫得直跳脚,沈自济把自己那笼推过去,“慢点,没人抢。” “可你只吃皮不吃馅。” “馅给你,甜归你,咸归我。” 对面林屿翻白眼:“我应该在桌底。” . 周四,期末动员大会。 校长在台上激情澎湃:“寒假只有20天!20天!弯道超车!” 台下,沈自济把一张便签折成纸飞机,机翼写着: 「弯道太长,我想直线超车——超到清华食堂,抢草莓排骨。」 飞机掠过人海,精准落在予安膝头。 予安低头,在“草莓排骨”后面补画一只小饭盒,旁边写: 「家属票 1,座位:我对面」 . 周五,月考总结。 老严把省联考前二十的奖状发完,突然点名:“予安,来讲台。” 全班哗然。 予安懵着走上去,老严递给他一本旧书——1988年版的《恒星结构与演化》,封面掉色,书脊却工整。 “奖给你的。”老严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教室安静,“第七名,该看看更远的宇宙。” 予安抱着书,耳尖通红,刚想下台,老严又补一句:“沈自济,你也上来。” 沈自济单手插兜,走得不紧不慢。 老严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本书,同样老旧——《火箭总体设计》,扉页写着一行钢笔字: 「给未来的我,也给我未来的家属。」 沈自济盯着那行字,睫毛颤了一下,侧头看向予安,嘴角翘起:“收到了。” . 周六,寒假前最后一节晚自习。 图书馆地下一层,暖气过热,窗户蒙雾。 予安趴在桌边,把《恒星结构与演化》最后一章看完,抬头,发现沈自济不在对面。 桌面留着一张便签: 「去还书,五分钟,别乱跑。」 五分钟后,沈自济回来,手里多了一只—— 纸质外卖袋,草莓logo,热气从缝隙钻出。 “草莓排骨?”予安眼睛一亮。 “清华食堂抢不到,先吃学校后门盗版。”沈自济把排骨倒进一次性饭盒,推过去,“咸的归我,甜的归你。” 排骨裹着草莓酱,酸甜离奇,却意外好吃。 予安啃得满嘴酱汁,沈自济用拇指给他擦嘴角,声音低哑:“寒假20天,每天视频,不得低于47分钟。” “为什么是47?” “因为47是草莓的ASCII码十进制总和。” 予安愣了两秒,笑到肩膀发抖,“沈自济,你够了。” . 寒假第一天,1月15日,凌晨。 予安回到老家——榕城下辖的县级市,没有海,只有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冬天会结薄冰。 夜里十一点,他洗完澡,趴在床上,给沈自济发视频邀请。 对面秒接,镜头晃动,出现一张放大的脸——沈自济刚洗完澡,头发滴水,黑色T恤领口半敞,锁骨清晰。 “47分钟,开始计时。”他声音低哑,却带着笑。 予安把镜头对准书桌,桌上摆着那本《恒星结构与演化》,翻开扉页,上面多了一行新字—— 「草莓年号·第1年·寒假」 「距离:67.3km 信号:满格 心跳:110」 沈自济那边,镜头一转,桌面上摆着同款书,扉页写着: 「距离:0km 信号:满格 心跳:109」 视频第23分钟,予安趴在镜头前打哈欠,眼角沁出泪。 沈自济忽然伸手,指尖贴上镜头,声音轻到只剩气音:“闭眼,给你看烟花。” 镜头一转,对面阳台—— 沈自济用冷烟花棒在黑暗里画了一个无限符号,火光持续十秒,缓缓熄灭。 “草莓年号·第1年·寒假烟花,验收完毕。” 予安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得发软:“沈自济,我好想你。” “嗯,我也是。”沈自济低笑,胸腔震动,贴着听筒传导,“67.3km,导航显示1小时10分钟,我明天早班高铁,九点到你家门口,记得带饭盒。” “干嘛?” “盗版草莓排骨,升级版,我学会了。” . 1月16日,上午九点零七分。 予安穿着羽绒服,站在小区门口,手里拎着一只粉色饭盒。 远处,高铁出口方向,一道熟悉身影逆着晨光走来——黑色卫衣,灰色围巾,手里提着一只保温袋,袋身贴满手绘草莓。 沈自济停在予安面前,低头,吻落在他眉心,声音低哑:“草莓年号·第1年·日常航线,正式开通。” “目的地?” “你家厨房。” “航程?” “一辈子。” ——没有火箭,没有银河,只有盗版草莓排骨,和67.3公里的心跳。 ——可这就是他们的日常航线,平淡,却闪着光。 第14章 草莓年号·寒假日常航线 【第十四章草莓年号·寒假日常航线】 1月16日,上午09:07。 予安家厨房,窗玻璃蒙着雾,抽油烟机“嗡嗡”转,却掩不住锅里的“滋啦”声。 沈自济围一条粉色围裙,背后蝴蝶结歪到一边,袖口挽到小臂,正往锅里倒草莓酱—— 盗版草莓排骨的升级版,配方是他偷偷在高铁上背的: 排骨先煎后炖,草莓酱最后收汁,加一勺白醋,提亮又解腻。 予安趴在料理台旁,用铅笔在便签纸上画小帆船,每画一艘,就贴在油烟机外壳,一排排,像舰队出发。 “尝一口。”沈自济用筷子夹一块排骨,吹了吹,递到予安嘴边。 予安咬下去,眼睛瞬间弯成月牙,“酸比昨天少,甜多了一度。” “甜度多少?” “嗯……”予安用笔帽抵着下巴,“大概,比想你少一点。” . 10:30,排骨被装进保温盒,桌上还多出两份草莓饭团—— 米饭用草莓汁拌过,淡粉,里头包肉松和芝士,海苔围一圈,像给饭团穿上了小披风。 “带去哪儿?”予安洗手,指尖还沾着草莓香。 “城郊河堤。”沈自济把围巾绕到他脖子上,“去验收寒假第一条日落航线。” . 小县城的冬天,风像没关紧的窗,呼啦啦往脖子里灌。 河堤无人,枯草结霜,踩上去“咯吱”脆响。 沈自济把自行车支在栏杆旁,从后座抽出一张折叠野餐垫—— 深蓝底,绣着白色小帆船,和宿舍那床是同一块布,只是被他偷偷裁了一半,带到海南,又带回来。 两人并肩坐在堤坝斜坡,保温盒摊开在中间,草莓排骨冒着热气,饭团被冻得微微发硬,却越嚼越甜。 16:47,太阳开始西沉,颜色像被稀释的橘子酱,淌满整条河面。 予安咬着筷子,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全新便签—— 「寒假航线·日落验收单」 天气:晴 风速:3级 温度:-3℃ 甲方:沈自济 乙方:予安 验收标准:日落完整,无云遮挡,草莓排骨≥37℃ 验收结果: 沈自济接过笔,在结果栏写下: 「合格,但缺一个盖章。」 说完,他低头,吻落在予安唇角,把那点草莓酱卷走,“章盖好了。” . 1月18日,周三,小年。 县城有习俗:小年要吃“糖糕”,寓意来年步步高。 予安妈妈一早出门采购,留两人在家包饺子。 面粉倒进盆,水龙头发出“哗啦”一声,沈自济挽起袖子,却先把手指沾湿,在予安鼻尖点了一下,白点瞬间成型,像颗小雪顶。 “沈!自!济!”予安笑着反击,抓一把面粉扬过去,白色粉末在空气里炸开,阳光透窗,粉尘被照得发亮,像一场迷你银河。 饺子馅是草莓酱+猪肉,黑暗料理界选手,却意外好吃—— 甜先抵达,咸后补位,最后草莓香收尾,像把一整年折叠进一只饺子。 予安咬到第三只,牙尖碰到硬物—— 一枚乳白色纽扣,背面刻着“∞”,被面粉裹得雪白。 他愣了两秒,抬头,沈自济正撑着下巴看他,眼尾带笑:“小年礼物,返航凭证升级,防丢。” . 1月20日,周五,大寒。 寒潮预警,气温跌到-7℃。 两人却骑上小电驴,去县城最北端的废弃铁路。 铁轨锈迹斑斑,枕木缝隙结着冰碴,像一条被时间遗忘的平行线。 沈自济从背包里掏出一只—— 随身听,90年代款,耳机缠成麻花,磁带却是新的,标签手写: 「草莓年号·寒假BGM」 按下播放键,前奏响起——是《草莓天空》,节奏轻快,鼓点像心跳。 两人并肩坐在铁轨中央,耳机一人一只,呼出的气在空气里结成白雾,又被风吹散。 夕阳从铁轨尽头沉下去,颜色像被稀释的草莓汁,淌满整条平行线。 予安跟着音乐轻晃,脑袋一点一点,最后靠在沈自济肩窝,声音轻到只剩气音:“如果时间像铁轨,会一直平行下去吗?” “不会。”沈自济侧头,吻落在他发旋,“它会拐弯,会交汇,最后并轨——并成一条回家航线。” . 1月23日,周一,大扫除。 予安妈妈指挥两人擦窗户,沈自济负责外窗,予安负责内窗,中间隔着一层玻璃,却偏要同步擦同一扇,手指在玻璃上重合,又错开,像在玩一场无声打地鼠。 擦到一半,沈自济忽然用洗洁精泡沫在玻璃上画了一颗草莓,予安不甘示弱,画了一只小帆船,船帆正好贴在草莓上方,像给果实插上翅膀。 予安妈妈路过,笑出声:“你俩这窗,得拍照留念。” 手机快门响起,照片定格: 两道影子隔着玻璃,鼻尖相抵,唇角上扬,中间是一颗草莓和一只帆船,被阳光照得发亮。 . 1月25日,周三,草莓大棚开放日。 县城郊外的采摘园,塑料薄膜被阳光照得发白,空气里全是甜。 两人拎着塑料小筐,弯腰钻进垄沟,草莓垂在叶下,像一盏盏红色小灯。 采摘规则:每人限摘20颗,超出的按双倍计价。 沈自济却只摘了19颗,最后一棵叶子掀开,里面躺着一颗—— 白色草莓,未熟透,蒂部还泛青。 “摘吗?”予安问。 “摘。”沈自济笑,“19颗红的,1颗白的,凑成20,刚好是草莓年号的logo。” 结账时,老板看着那颗白草莓,犹豫:“这个没熟,不收钱。” 沈自济却坚持付了双倍,“它熟在时间里,只是还没变红。” . 1月27日,周五,返程前夜。 予安房间,书桌被清空,摆满十天来收集的小玩意儿: 草莓排骨外卖袋、铁路随身听、白草莓蒂、窗玻璃照片、纽扣升级版…… 沈自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只—— 透明许愿瓶,瓶身贴满手绘草莓,瓶口塞着一卷硫酸纸,是那张被压成铜片的南天银河缩小复印图,却被重新涂色,星点全改成淡粉,像把一整片宇宙调成草莓味。 “返航礼物。”沈自济把瓶子递给他,“寒假日常航线,正式结营。” 予安接过,却从抽屉里掏出另一件东西—— 一本手账,封面是淡粉牛仔布,刺绣一只小帆船,船帆上写着“∞”。 手账内页,十天日常,一天一页,页页贴着照片、便签、白草莓蒂、窗玻璃画…… 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 「草莓年号·第1年·寒假日常航线」 「航程:10天 里程:67.3km→0km→∞ 心跳:110→109→∞」 「返航状态:已锁定,终身不可解锁」 沈自济低头,吻落在他眉心,声音低哑:“下一站,日常航线·春季学期。” “目的地?” “清华园,草莓排骨窗口,我排队,你占座。” . 1月28日,周六,清晨。 高铁站,阳光稀薄,小县城站台被冻得发白。 予安妈妈把一大包真空草莓塞给沈自济,“路上吃,别饿着。” 沈自济乖巧道谢,却把包递回给予安,“阿姨,我手冷,他替我拿。” 予安低头笑,指尖碰到对方掌心—— 那里,躺着一枚全新纽扣,乳白色,背面刻着“∞”,被体温熨得发烫。 列车进站,风卷起铁轨上的冰碴。 予安把行李箱推上车,回头,对妈妈挥手,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妈,我寒假作业写完了,在厨房,记得吃!” 妈妈笑,挥手,目光却落在两人交扣的手上,指尖那枚戒指,银光闪了一下,像给整个冬天盖了章。 列车启动,车窗升起白雾。 予安在玻璃上画了一颗草莓,沈自济在旁边画一只小帆船,船帆贴在果实上,像给冬天插上翅膀。 列车加速,草莓与帆船被拉长,又迅速消散,像一场无声烟火。 ——草莓年号·第1年·寒假日常航线,正式结营。 ——下一站,春季学期,目的地:清华园 第15章 草莓年号·春季学期 2月11日,立春。 省实验开学第一天,校门张灯结彩,红灯笼被风吹得打转,像一串串大号草莓。 予安拖着28寸行李箱,箱侧手绘草莓掉了一半色,露出底下银灰铝壳。 沈自济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保温袋,袋身贴全新贴纸: 「草莓年号·春季学期·限定航线」 门卫大叔打瞌睡,遥控栏杆抬起,发出“咔哒”一声,像给新学期盖了钢印。 . 宿舍大调,204被拆。 新寝室:B栋306,四人间,上床下桌。 予安推门,发现沈自济的行李已占靠窗左侧,床沿贴着一张便签: 「室友J.Z上线,室友Y.An请多关照」 对面两个空位,分别写着: 「林屿(已同意)」「未知(待抽签)」 十分钟后,林屿拖着箱子冲进来,“我靠,我居然被分来当电灯泡?” 沈自济抬眼,递给他一盒草莓牛奶,“不是电灯泡,是航线见证人。” 林屿:“……我应该在车底。” . 2月14日,情人节,周三。 学校罕见地没有禁止“外来食品”,食堂推出限定: 草莓糖醋排骨、草莓玫瑰酥、草莓拿铁,连米饭都染成淡粉色。 午餐高峰,沈自济排在草莓排骨窗口,前面队伍蜿蜒到楼梯口。 予安负责占座,他坐在靠窗第三排,桌面用番茄酱画了一颗小小草莓,旁边写着: 「J.Z专属,他人勿坐」 15:47,排骨到手,温度37℃,刚好入口。 予安咬下一半,把另一半递到沈自济嘴边,筷子交叠,像完成一场公开的秘密仪式。 对面林屿翻白眼,却默默把草莓玫瑰酥推过来,“见证人福利,免酸。” . 2月20日,周二,开学考。 成绩榜贴在公告栏,红纸黑字: 「全省统考·物理单科第一:沈自济」 「全省统考·物理单科第三:予安」 领奖结束,老严把两人叫到办公室,递过两份报名表: 「清华大学飞设系冬令营·补录」 时间:3月1日-3月7日地点:北京 备注:可携家属 老严推了推眼镜,声音一如既往平板:“省前二十,不去浪费,家属自己想办法。” . 2月22日,周四,晚自习。 图书馆地下一层,予安趴在桌边,把《恒星结构与演化》最后一章看完,却迟迟不动笔做笔记。 沈自济用铅笔敲他桌面,“发什么呆?” 予安把书推过去,指尖点在扉页:“北京,7天,冬令营……我算不算家属?” 沈自济侧头,声音低哑:“不算。” 予安耳尖一热,却听对方补了一句:“算同行者,官方认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折成纸飞机,机翼写着: 「北京航线·同行者认证」 甲方:沈自济乙方:予安 职责:甲方负责导航,乙方负责落笔,每天一颗草莓,不可断供 违约惩罚:吞草莓籽×1000 予安接过笔,在乙方栏写下名字,最后一笔勾得极高,像小船扬帆。 . 2月25日,周日,出发倒计时。 寝室里,林屿被委以重任:看守草莓库存。 “每日一颗,不能偷吃,不能偷喝,不能偷看。” 林屿:“……我应该在火星。” 予安收拾行李,28寸箱子被分成三格: ①冬令营资料 ②速写本+颜料 ③草莓库存(真空10颗,纽扣升级版×1) 沈自济的行李更简单:一本错题本、两件衬衫、一张被塑封的南天银河铜片——当书签。 . 2月28日,周三,凌晨05:27。 榕城高铁站,天还没亮,站台灯把雪照成暖黄。 予安妈妈把一大包真空草莓塞给沈自济,“北京冷,别饿着。” 沈自济乖巧道谢,却把包递回给予安,“阿姨,我手冷,他替我拿。” 列车进站,风卷起雪碴。 予安把行李箱推上车,回头,对妈妈挥手,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妈,我寒假作业写完了,在厨房,记得吃!” 妈妈笑,挥手,目光却落在两人交扣的手上,指尖那枚戒指,银光闪了一下,像给整个冬天盖了章。 . 3月1日,周四,北京。 清华园,紫荆公寓,冬令营报到。 接待学长递过两份材料: 「营员证·沈自济」 「营员证·予安(同行者)」 同行者三个字被加粗,红得可疑。 学长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笑:“家属房已安排,双人间,阳台朝东,看日出。” . 3月2日,周五,冬令营第一天。 飞设系实验室,火箭模型一字排开。 导师讲整流罩设计,沈自济坐在第一排,予安坐在他左侧,速写本摊在膝头,把复杂结构画成卡通—— 整流罩=草莓切半,燃料舱=奶茶杯,喷嘴=吸管。 导师路过,目光在画纸停两秒,嘴角可疑地上扬,“抽象派?不错,继续。” . 3月3日,周六,小组作业。 题目:设计一枚“能送草莓去太空”的迷你火箭。 沈自济负责结构计算,予安负责外观+载荷舱—— 载荷舱被画成草莓形状,通体淡粉,顶部有透明盖,能看到内部一颗真空草莓。 PPT最后一页,予安用加大号字体写: 「Mission:Strawberry to Infinity」 小组成员笑到拍桌,导师却竖起大拇指,“创意A ,下周实操。” . 3月5日,周一,实操日。 清华后山,空旷草坪,迷你火箭发射架支好。 火箭通体白,载荷舱淡粉,顶部透明盖,内部—— 一颗真空草莓,蒂部还留着绿萼,像整装待发的宇航员。 倒计时:10、9、8…… 沈自济站在控制端,予安站在他身侧,左手被他悄悄握住,十指相扣。 点火。 火箭升空,尾焰橘白,划破北京灰蒙天空,像一道反向流星。 载荷舱分离,降落伞打开,草莓安全着陆,落在草坪,滚了一圈,依旧完好。 人群欢呼,导师鼓掌,“任务成功!” 沈自济侧头,吻落在予安眉心,声音低哑:“草莓已送达无限,返航凭证,请签收。” 予安抬头,目光笔直撞进对方眼睛,声音轻却笃定:“签收成功,终身不可解锁。” . 3月7日,周三,冬令营结营。 颁发证书,合照,交换微信。 沈自济和予安站在最后一排,十指相扣,被镜头定格。 照片背景,是清华园标志性二校门,红柱白墙,被春光染上一层淡粉,像被谁悄悄抹了草莓酱。 . 3月8日,周四,返途。 高铁驶出北京,城市缩成电路板。 予安靠在沈自济肩头,左手无名指指环被阳光照得发亮,像给整个春天盖了章。 他把速写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下: 「草莓年号·第1年·春季学期」 「航程:北京→榕城 里程:∞ 心跳:110」 「返航状态:已锁定,终身不可解锁」 ——草莓年号·春季学期,正式结营。 ——下一站,夏季学期,目的地:高考考场,草莓排骨窗口。 第16章 草莓年号·盛夏引航 六月的榕城,太阳像一块烧到白炽的铁,校园却比铁更烫。 高三楼搬空了,高二顶上最后一层,空气里全是粉笔末与冰镇汽水的味道。 予安趴在走廊栏杆,指环被阳光照得几乎透明,像一小截凝固的银河。沈自济从楼梯口走来,手里拎两罐冰可乐,罐身水珠滚落,砸在地面,瞬间被热浪蒸发。 “最后一节晚自习,”他把可乐贴到予安颈后,冰块似的触感让后者猛地缩肩,“想怎么过?” 予安眯眼望向操场,热浪把景物晃得扭曲,像被拉长的糖丝。 “逃课吧,”他轻声说,像在宣布什么重大决策,“去把夏天翻到最后一页。” . 逃课进行得异常顺利。 实验楼后门,铁栅栏缺了根栏杆,两人一前一后钻出去,校徽被月光照得发亮。 小电驴停在老地方,钥匙藏在坐垫下——沈自济的习惯,总留一条退路,如今成了私奔的码头。 予安跨上车后座,手指穿过对方外套下摆,掌心贴上腰窝,温度交换只一秒,电驴“嗡”地窜出巷口,像颗被点燃的窜天猴。 . 目的地是北郊水库,车程二十分钟。 沿途路灯昏黄,飞蛾扑光,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两条平行线终于交汇。 水库大坝风大得能吹散暑气,水面黑得发亮,像一整块被磨平的曜石。 沈自济把车停在水杉林边,从后座取下一只帆布包—— 里头装着:保温袋×1(37℃草莓排骨)、便携投影×1、野餐垫×1、冷烟花×10。 “把夏天收尾,需要仪式。”他一边说,一边把野餐垫铺在坝顶,角度正对东南,那里将升起一枚属于他们的月亮。 . 保温盒打开,草莓排骨还剩最后两块,酱汁凝成晶亮的冻。 予安用筷子戳起一块,却递到沈自济嘴边,“先给你,甜的归你,咸的归我。” 沈自济就着他手咬下去,酱汁沾在唇角,被予安用拇指抹掉,顺手抹在自己腕心,像涂了一滴隐形香水。 投影支好,白墙是坝体本身,被水面反光映出一层银。 U盘里只有一段视频—— 海南文昌发射塔,长征八号点火,尾焰橘白,像一枚被倒置的日出。 视频最后十秒,镜头拉低,对准地面,两道影子十指相扣,背景音是低低的一句:“锁定完成,终身不可解锁。” 视频结束,画面停在最后一帧,影子被定格,像被镶进一枚黑色琥珀。 予安低头,把指环贴在唇边,轻轻碰了一下,金属凉意转瞬即逝。 “沈自济,”他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如果高考之后,我们不在同一座城市……” “没有如果。”沈自济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折成纸飞机,机翼写着: 「同一座城市,同一间宿舍,同一排书架,同一盒草莓。」 纸飞机被投向水面,风接住它,盘旋半圈,落在倒影里,像一艘返航的小船。 . 冷烟花点燃,十支并排,火光蓝白,像把极光握在手里。 予安拿两支,在黑暗里画无限符号,火星四溅,落在野餐垫,瞬间熄灭。 沈自济拿两支,画了一颗草莓,轮廓被夜风吹得晃动,却仍旧完整。 最后一支,两人同时握住,朝水面指去—— 火光笔直落入倒影,与月亮重叠,像给夜空点了一颗会游泳的星。 . 回程路上,小电驴电量告急,车速降到20km/h,像故意拖延时间。 予安把脸贴在沈自济后背,声音闷得发软:“暑假想去哪?” “北京。” “然后呢?” “清华园,草莓排骨窗口,我排队,你占座。” “再然后呢?” “再然后——”沈自济侧头,声音散在风里,“把指环换成校徽,把无限符号写进学生证,把‘我们’变成‘我们俩’的正式文件。” . 六月三十日,高考放榜日。 省实验公告栏,红榜换新: 「全省理科第二:沈自济」 「全省理科第七:予安」 人群沸腾,老严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两份录取通知书—— 「清华大学 航空航天类沈自济」 「清华大学 美术学院予安」 沈自济接过通知书,指尖在“航空航天”四个字上停了两秒,侧头看向予安,声音低却稳:“同一座城市,同一间宿舍,同一排书架,同一盒草莓——正式生效。” . 七月一日,谢师宴。 学校食堂二楼,红灯笼高挂,菜单全是限定: 草莓糖醋排骨、草莓玫瑰酥、草莓拿铁,连米饭都染成淡粉色。 老严举杯,声音罕见地带笑:“祝你们,前程似锦,草莓无限。” 沈自济举杯,予安举杯,十指相扣,杯壁相碰,发出清脆“叮”—— 像给整个高中时代,盖了最后一枚钢印。 . 七月十日,离校日。 小电驴被卖掉,买家是高一学弟,钥匙交接时,沈自济拍了拍坐垫,声音低哑:“它送我们去过海边,也送我们逃过课,现在——送你去追新的夏天。” 校门口,予安把最后一张便签贴在大理石柱上—— 「草莓年号·盛夏引航·完结篇」 「返航状态:已锁定,终身不可解锁」 「下一站:清华园,草莓排骨窗口,余生请多关照」 阳光炽烈,便签被风吹得翘起一角,像一艘即将远航的小船。 沈自济牵着予安,十指相扣,背影被拉得老长,像两条平行线终于交汇,并轨,驶向—— 永不结束的夏天。 第17章 草莓年号·慢速盛夏 六月的尾巴被一场梅雨拖得很长,雨丝像细密的针脚,把校园缝进一层潮湿的绿。 高三楼搬空,走廊尽头的公告栏却迟迟没换上新榜,旧分数纸被雨水泡得发皱,像一张没写完的草稿。 予安蹲在栏前,用指甲轻轻刮开一道褶皱,露出自己名字的边缘——墨色晕开,像一朵小小的乌云。 沈自济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他身后,伞骨滴水,声音混在雨声里,低而缓:“别急,等太阳把它晒干,我们再重写。” . 重写之前,他们先学会了等待。 等待不是空白,而是一种被拉长的日常。 清晨五点四十,宿舍灯还没亮,两人摸黑起床,踩着水洼去操场。 雾气浓得能掐出水,跑道红白交界线被露水浸得模糊,他们并肩慢跑,呼吸像两条交错的弦,一个高音,一个低音,却刚好合得上节拍。 跑完最后一圈,太阳才慢吞吞冒头,颜色像被稀释的橘子汽水,一点不刺眼。 沈自济把校服外套脱下来,铺在看台最高层,两人并肩坐下,看雾气一点点散去,露出远处教学楼锈红色的尖顶。 “今天比昨天慢了四分钟。”予安喘着气,声音却带着笑。 “四分钟,够画一颗草莓了。”沈自济从口袋里掏出便签本,铅笔尖在纸上沙沙走,不到三十秒,一颗带露珠的草莓诞生,被推到予安掌心,“补上。” . 等待的间隙,他们收集了大量慢镜头。 慢镜头之一: 实验楼后门的铁栅栏,六月里爬满藤蔓,叶片呈心形,脉络清晰。 午后两点,阳光穿过叶隙,在地上投出摇晃的光斑。 予安拿铅笔描摹,每画一片叶子,就抬头看一眼光斑移动的角度——大约三分钟,影子偏移0.5厘米。 他把0.5厘米写进速写本,旁边标注:「慢速盛夏,时间以毫米为单位。」 沈自济蹲在他身侧,用相机拍下叶隙与光斑,镜头拉近,叶脉像微型银河,光斑是漂浮的星。 慢镜头之二: 图书馆地下室,24小时自习室,灯管嗡嗡作响。 夜里十一点半,人渐渐走空,只剩他们两人。 沈自济做最后一道物理大题,演算纸写了三页,予安趴在对面,把三页公式画成漫画—— 拉格朗日点L1,画成跷跷板,两端坐着草莓和月亮; L2,画成风筝,线握在沈自济手里,风筝是予安; L3,画成背影,两人背靠背,中间隔一条虚线,标注:「此处时间暂停」。 画完,他在演算纸右下角写下一行极小字: 「慢速盛夏,公式以心跳为解。」 . 等待不等于停滞。 七月,他们迎来真正的慢速夏天。 没有火箭,没有远行,只有小县城被拉长的白昼。 早晨六点,河面起雾,两人骑着小电驴,沿堤岸慢慢晃,车速20km/h,风像温水,从指缝流过。 他们在河边发现一条废弃小船,木色发黑,船底有裂缝。 连续三天,拎着锤子和防水胶,把裂缝补好,再刷一层白色油漆,船名写在船头—— 「慢速号」 字体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却一笔一划,认真得可爱。 第七天,小船下水。 没有发动机,只有两支木桨,划动时发出“吱呀吱呀”声,像老人咳嗽,却意外有节奏。 予安坐在船尾,负责左桨,沈自济坐在船头,负责右桨,两人同步向后划,船却慢吞吞往前挪,像怕惊动水里的云。 划了半小时,船才挪到河心,太阳刚好升到头顶,影子缩成一小团,贴在脚边。 予安把桨放下,从船舱里掏出一只保温盒,打开,里头是昨夜做的草莓饭团,颜色被阳光照得发亮。 饭团只有两颗,一颗包芝士,一颗包肉松,分别用海苔围出不同形状—— 芝士=月亮,肉松=小船。 沈自济拿起“月亮”,咬下一半,把另一半递回给予安,“甜的归你,咸的归我,慢速规定。” . 八月,蝉鸣被拉得更长。 他们学会在蝉声里辨认节奏—— 每十秒,蝉鸣会突然停顿0.5秒,像呼吸,也像心跳漏拍。 予安用手机录下蝉声,导入软件,把停顿处标成小红点,再连成线,得到一条不规则波浪。 他把波浪打印出来,剪成纸条,贴在船舱内壁,像给“慢速号”装了一条声音航线。 沈自济在纸条下方写下一行小字: 「慢速盛夏,声音以停顿为坐标。」 . 盛夏的黄昏被无限延长。 傍晚六点,太阳还悬在西边,像被谁按了暂停键。 两人把船划到河中央,停下,任其随波逐流。 予安躺在船舱,把速写本摊在胸口,一页页翻,每一页都标着日期,日期之间却隔着大片空白—— 空白处,他用铅笔轻轻涂出不同密度的灰,像把时间压成薄片。 沈自济坐在他身侧,用相机拍一张,再拍一张,镜头里,予安的睫毛被夕阳镀上一层毛边,像被点燃的麦芒。 “别动。”沈自济低声说,指尖在相机屏幕上放大,睫毛末梢,有一颗极小的光斑,像被谁偷偷安放的星星。 他把这张照片设成手机壁纸,再传给予安,文件名:「慢速盛夏·0.5秒停顿」 . 九月,蝉声突然停了。 “慢速号”被拖上岸,白色船身沾满泥,却一点不丑,像穿了迷彩。 两人把船翻过来,船底写着一行新字—— 「慢速盛夏,结束于蝉鸣第0.5秒停顿处」 字体依旧歪歪扭扭,却比最初多了些棱角,像被时间磨过的刀。 他们把船留在河边,用防水布盖好,再压上几块石头,像给一段旅程盖了墓。 离开时,予安回头望了一眼,船底那行字被夕阳照得发亮,像一条不肯熄灭的灯带。 . 十月,高考报名确认。 他们坐在微机室,屏幕上是志愿预填表。 沈自济侧头,看向予安屏幕,光标在“第一志愿”一栏闪烁,像心跳漏拍。 予安指尖悬在键盘上,却迟迟不按下去。 沈自济伸手,覆在他手背上,带着他,一起按下—— T S I N G H U A 字母一个个跳出,像被谁提前写好的剧本。 予安侧头,目光撞上沈自济眼睛,那里映着屏幕的光,也映着自己的影子。 “慢速盛夏,结束于T。”他轻声说。 “不,结束于∞。”沈自济纠正,指尖在桌下,与他十指相扣。 . 十一月,第一场霜。 他们回到河边,掀开防水布,白色船身被霜覆盖,像披了一层银纱。 船底那行字依旧清晰,只是边缘多了些细小的裂纹,像被时间轻轻咬过。 予安用指尖描摹那些裂纹,声音轻到只剩气音:“明年夏天,还来吗?” “来。”沈自济侧头,吻落在他眉心,“但明年,不叫慢速。” “叫什么?” “∞速。”沈自济笑,掌心贴在他后颈,“因为时间已经够慢,剩下的,只有无限。” ——慢速盛夏,结束于∞。 ——草莓年号,仍在进行时。 第18章 慢速盛夏 六月的河边,蝉声刚起,像有人在树梢上调试音量,一阵,又一阵。 旧船刷成白色,搁在水边,像一块被太阳晒软的糖。没有马达,也没有帆,只有两支木桨,斜靠在船舷。 予安先上船,回身拉沈自济。船身轻轻晃,水纹推开,又慢慢合拢,像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各握一桨,向后划,动作很慢,慢到能听见木桨搅水的“哗啦”声,像有人在耳边翻书。 划到河心,太阳悬在头顶,影子缩成脚边的一小团。 沈自济放下桨,从船底掏出一只保温盒,打开,里头躺着两颗饭团—— 一颗包芝士,月亮形;一颗包肉松,小船形。 “月亮给你,小船给我。”沈自济说。 予安接过,咬下一口,慢慢嚼,甜里带一点咸,像被夏天提前腌透。 风停了,船停在原地,水波一圈圈散开,又慢慢回来,像河面也在呼吸。 他们并肩躺在船舱,速写本盖在脸上,挡光,也挡蝉声。 透过本子的缝隙,能看见云被拉得很长,像谁用刷子在天顶拖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这样躺着,时间会慢一点。”予安轻声说。 “已经慢了。”沈自济侧过身,指尖碰到他的指环,金属被晒得微热,“慢到足够记住。” 午后,他们划回岸边,船靠岸,水波晃了几下,归于平静。 旧船被留在河边,倒扣过来,用树枝支起,像一艘被时间遗忘的玩具。 离开前,予安在船底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慢速盛夏,今天记得很清楚。」 ——没有火箭,没有银河,只有两颗饭团,一条旧船,和很慢很慢的夏天。 (第十八章完) 六月的河边,蝉声刚起,像有人在树梢上调试音量,一阵,又一阵。 旧船刷成白色,搁在水边,像一块被太阳晒软的糖。没有马达,也没有帆,只有两支木桨,斜靠在船舷。 予安先上船,回身拉沈自济。船身轻轻晃,水纹推开,又慢慢合拢,像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各握一桨,向后划,动作很慢,慢到能听见木桨搅水的“哗啦”声,像有人在耳边翻书。 划到河心,太阳悬在头顶,影子缩成脚边的一小团。 沈自济放下桨,从船底掏出一只保温盒,打开,里头躺着两颗饭团—— 一颗包芝士,月亮形;一颗包肉松,小船形。 “月亮给你,小船给我。”沈自济说。 予安接过,咬下一口,慢慢嚼,甜里带一点咸,像被夏天提前腌透。 风停了,船停在原地,水波一圈圈散开,又慢慢回来,像河面也在呼吸。 他们并肩躺在船舱,速写本盖在脸上,挡光,也挡蝉声。 透过本子的缝隙,能看见云被拉得很长,像谁用刷子在天顶拖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这样躺着,时间会慢一点。”予安轻声说。 “已经慢了。”沈自济侧过身,指尖碰到他的指环,金属被晒得微热,“慢到足够记住。” 午后,他们划回岸边,船靠岸,水波晃了几下,归于平静。 旧船被留在河边,倒扣过来,用树枝支起,像一艘被时间遗忘的玩具。 离开前,予安在船底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慢速盛夏,今天记得很清楚。」 ——没有火箭,没有银河,只有两颗饭团,一条旧船,和很慢很慢的夏天。 第19章 慢速盛夏·下一场日落 七月的风从河面爬上来,带着被太阳晒软的湿气,像一条懒洋洋的毛巾,搭在人身上。 旧船还倒扣在岸边,船底那行字被阳光烤得发白,边缘翘起,像要飞走。 予安蹲在旁边,用手指把翘起的纸屑压平,动作慢得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沈自济拎着一只小铁桶走来,桶里晃着半桶水,水面漂着几片碎叶,像微型绿洲。 “给船洗澡?”予安问。 “给船洗脸。”沈自济把桶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旧毛巾,白色,边角磨出了线头,“洗干净,才能继续慢。” 他们一起把船翻过来,白色船身沾满泥点,像穿了迷彩。 毛巾浸湿,拧干,从船头擦到船尾,泥水顺着船沿往下淌,落在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像有人在敲手指节拍。 擦到船底那行字时,予安放慢动作,毛巾轻轻拂过每一个笔画,像在给一段记忆抛光。 字迹重新变得清晰,边缘却留下细小的裂纹,像被时间轻轻咬过。 “裂纹怎么办?”予安问。 “留着。”沈自济侧头,指尖顺着裂纹往下划,“慢速盛夏的记号,不用补。” . 船被重新推下水,发出“哗啦”一声,水波推开,又慢慢合拢,像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各握一桨,向后划,动作比上次更慢,慢到能听见木桨搅水的“沙沙”声,像有人在耳边撕纸。 划到河心,太阳开始西沉,颜色像被稀释的橘子汽水,淌满整条河面。 沈自济把桨放下,从船底掏出一只—— 小铁盒,方形,盖子贴着一枚手绘草莓,颜色被阳光照得发亮。 盒子里躺着两颗糖,透明包装,粉色液体在糖心里晃动,像被凝固的日落。 “日落糖。”沈自济说,“含在嘴里,日落就不会走。” 予安接过,撕开包装,把糖塞进嘴里,甜味瞬间炸开,带着一点酸,像被提前预支的黄昏。 他含含糊糊地问:“糖化了,日落怎么办?” “糖化了,日落就在嘴里。”沈自济侧过身,指尖贴上他下颌,“张嘴,我看看。” 予安张嘴,粉色糖液在舌尖晃动,像一小片被囚禁的晚霞。 沈自济低头,吻落在唇角,把那点甜卷走,声音低哑:“日落验收完毕,甜的归你,咸的归我。” . 他们继续划,船桨搅动水面,碎金四散,又慢慢聚拢,像被谁轻轻拢起。 划到对岸,太阳已经沉到河面以下,只留下一条橘色亮线,像被谁用指甲划开的一道口子。 予安把糖纸折成小船,放在水面,轻轻推了一下,纸船晃了几下,顺着亮线漂走,像一艘被日落放逐的玩具。 “它会漂到哪?”予安问。 “漂到下一次日落。”沈自济侧头,指尖碰了碰他的指环,金属被夕阳照得微热,“我们跟上就行。” . 回程路上,船靠岸,水波晃了几下,归于平静。 旧船被倒扣过来,用树枝支起,像一艘被时间遗忘的玩具。 离开前,予安在船底那行字下方,又添了一句—— 「下一场日落,还在这里。」 ——慢速盛夏,今天记得很清楚,明天也是。 第20章 慢速盛夏·无限折页 八月的河面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平的锡纸,阳光从各个角度反光,闪得人睁不开眼。 旧船第三次下水,船底的字迹已经叠加两层,新添的“下一场日落”边缘卷起,像要挣脱木板飞走。 这一次,他们没有带桨,只带了一根长绳,一端系在船头,一端缠在岸边的槐树干上。 “今天就别划了,让风当船夫。”沈自济说着,把绳子放松,船被水流推着,慢慢往外漂,像一条被放生的鱼。 船上只有两件东西: 一本空白的速写本,页脚写着「慢速盛夏·无限折页」; 一支铅笔,笔杆被削得很短,像被时间啃过的骨头。 予安盘腿坐在船头,把速写本摊在膝上,第一页已经画满—— 一颗草莓,被切成无限符号的形状,籽粒是小小的五角星,每一颗星旁边,标着一个日期,从六月二十到八月十五,密密麻麻,像被谁用针尖刻进果肉。 “今天画什么?”予安抬头,阳光落在睫毛上,像给睫毛镀了一层碎金。 “画风。”沈自济侧躺在他身侧,指尖在水面划了一下,涟漪荡开,又慢慢合拢,“画风怎么吹,时间就怎么长。” 予安低头,铅笔在纸上走,线条歪歪扭扭,像被风牵着走—— 先是船,再是云,然后是阳光本身,最后是一大片空白,空白里只画了一条极细的线,标注: 「风停在这里,时间也停。」 . 风真的停了。 船被水流带到河心,像被谁按了暂停键,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木桨轻轻敲船舷。 沈自济把绳子放松,任船在水面打转,旋转的速度极慢,慢到能看清每一圈荡开的涟漪,像被谁用圆规画在水上。 予安数着圈数,数到第七圈时,从船底掏出一只—— 小铁盒,圆形,盖子贴着一枚白色草莓,未熟透,蒂部还泛青。 “无限折页,第7页。”沈自济说着,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张便签,折成极小方块,展开后,只有一行字: 「时间停在这里,你数完7圈,我就出现。」 予安抬头,沈自济已经不在身侧,而是蹲在船尾,背对他,指尖在水面写字—— 一笔,一划,写得很慢,像在给水面纹身。 写完后,他站起身,让开位置,予安凑过去,低头看水面—— 那里,用极细的树枝,写下一行字: 「无限折页,第8页,我在这里。」 字迹被水流冲刷,慢慢散去,像被谁用橡皮擦掉,却留下极浅的凹痕,像被时间轻轻咬过。 . 船继续打转,第七圈结束,第八圈开始。 予安把便签折回原样,放回铁盒,盖上盖子,然后把盒子塞进船底缝隙,像给时间埋下一颗种子。 他站起身,走到船尾,背对沈自济,指尖在水面写字—— 一笔,一划,写得很慢,像在给水面补纹身。 写完后,他让开位置,沈自济凑过去,低头看水面—— 那里,用极细的树枝,写下一行字: 「无限折页,第9页,我在这里。」 字迹被水流冲刷,慢慢散去,像被谁用橡皮擦掉,却留下极浅的凹痕,像被时间轻轻咬过。 . 船打到第十圈时,风回来了。 先是水面起皱,再是船身轻轻晃,像被谁推了一下。 沈自济把绳子收紧,船被慢慢拉回岸边,像一条被收线的风筝。 离岸还有三米时,予安把速写本合上,页脚写着: 「无限折页,第10页,我们在这里。」 他把本子和铅笔一起塞进船底缝隙,像给时间盖上一块幕布。 然后,他侧过身,指尖碰了碰沈自济的指环,金属被夕阳照得微热,像被谁提前预热。 “无限折页,折完了?”他问。 “折完了。”沈自济侧头,吻落在他眉心,声音低哑,“但页数还在长,像时间,像河,像慢速盛夏本身。” . 船靠岸,水波晃了几下,归于平静。 旧船被倒扣过来,用树枝支起,像一艘被时间遗忘的玩具。 离开前,予安在船底那两行字下方,又添了一句—— 「无限折页,还在这里,明天也是。」 ——慢速盛夏,今天记得很清楚,明天也是,后天也是。 (第二十章完) 八月的河面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平的锡纸,阳光从各个角度反光,闪得人睁不开眼。 旧船第三次下水,船底的字迹已经叠加两层,新添的“下一场日落”边缘卷起,像要挣脱木板飞走。 这一次,他们没有带桨,只带了一根长绳,一端系在船头,一端缠在岸边的槐树干上。 “今天就别划了,让风当船夫。”沈自济说着,把绳子放松,船被水流推着,慢慢往外漂,像一条被放生的鱼。 船上只有两件东西: 一本空白的速写本,页脚写着「慢速盛夏·无限折页」; 一支铅笔,笔杆被削得很短,像被时间啃过的骨头。 予安盘腿坐在船头,把速写本摊在膝上,第一页已经画满—— 一颗草莓,被切成无限符号的形状,籽粒是小小的五角星,每一颗星旁边,标着一个日期,从六月二十到八月十五,密密麻麻,像被谁用针尖刻进果肉。 “今天画什么?”予安抬头,阳光落在睫毛上,像给睫毛镀了一层碎金。 “画风。”沈自济侧躺在他身侧,指尖在水面划了一下,涟漪荡开,又慢慢合拢,“画风怎么吹,时间就怎么长。” 予安低头,铅笔在纸上走,线条歪歪扭扭,像被风牵着走—— 先是船,再是云,然后是阳光本身,最后是一大片空白,空白里只画了一条极细的线,标注: 「风停在这里,时间也停。」 . 风真的停了。 船被水流带到河心,像被谁按了暂停键,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木桨轻轻敲船舷。 沈自济把绳子放松,任船在水面打转,旋转的速度极慢,慢到能看清每一圈荡开的涟漪,像被谁用圆规画在水上。 予安数着圈数,数到第七圈时,从船底掏出一只—— 小铁盒,圆形,盖子贴着一枚白色草莓,未熟透,蒂部还泛青。 “无限折页,第7页。”沈自济说着,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张便签,折成极小方块,展开后,只有一行字: 「时间停在这里,你数完7圈,我就出现。」 予安抬头,沈自济已经不在身侧,而是蹲在船尾,背对他,指尖在水面写字—— 一笔,一划,写得很慢,像在给水面纹身。 写完后,他站起身,让开位置,予安凑过去,低头看水面—— 那里,用极细的树枝,写下一行字: 「无限折页,第8页,我在这里。」 字迹被水流冲刷,慢慢散去,像被谁用橡皮擦掉,却留下极浅的凹痕,像被时间轻轻咬过。 . 船继续打转,第七圈结束,第八圈开始。 予安把便签折回原样,放回铁盒,盖上盖子,然后把盒子塞进船底缝隙,像给时间埋下一颗种子。 他站起身,走到船尾,背对沈自济,指尖在水面写字—— 一笔,一划,写得很慢,像在给水面补纹身。 写完后,他让开位置,沈自济凑过去,低头看水面—— 那里,用极细的树枝,写下一行字: 「无限折页,第9页,我在这里。」 字迹被水流冲刷,慢慢散去,像被谁用橡皮擦掉,却留下极浅的凹痕,像被时间轻轻咬过。 . 船打到第十圈时,风回来了。 先是水面起皱,再是船身轻轻晃,像被谁推了一下。 沈自济把绳子收紧,船被慢慢拉回岸边,像一条被收线的风筝。 离岸还有三米时,予安把速写本合上,页脚写着: 「无限折页,第10页,我们在这里。」 他把本子和铅笔一起塞进船底缝隙,像给时间盖上一块幕布。 然后,他侧过身,指尖碰了碰沈自济的指环,金属被夕阳照得微热,像被谁提前预热。 “无限折页,折完了?”他问。 “折完了。”沈自济侧头,吻落在他眉心,声音低哑,“但页数还在长,像时间,像河,像慢速盛夏本身。” . 船靠岸,水波晃了几下,归于平静。 旧船被倒扣过来,用树枝支起,像一艘被时间遗忘的玩具。 离开前,予安在船底那两行字下方,又添了一句—— 「无限折页,还在这里,明天也是。」 ——慢速盛夏,今天记得很清楚,明天也是,后天也是。 (第二十章完) 第21章 九月航线·开学日 九月一号,星期一,晴。 早上六点四十,榕城一中校门口已经排起长队。新生拖着行李箱,轮子碾过地面发出骨碌碌的响声;家长跟在后头,有的撑伞,有的拎书包,嘴里不停叮嘱:“慢点,别摔着!”蝉在路边的樟树上扯着嗓子叫,声音像被太阳烤得发脆,一听就让人心里发燥。 予安从公交车上跳下来,背上背着黑色双肩包,包侧插着一瓶冰牛奶。他一边走一边拧瓶盖,冰凉水珠顺着瓶壁滑到指尖,在阳光下闪了一下。他仰头喝了一大口,甜味混着奶香在口腔里炸开,像给闷热的早晨装了个小空调。 “喂——这边!”校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沈自济站在门内侧,单肩背着深蓝色书包,手里拎着两份早餐:草莓酱三明治和豆浆。他抬手朝予安晃了晃,像在给一条航线打信号灯。 予安快步走过去,顺手接过早餐,“怎么不提前说?我可以自己买。” “顺路。”沈自济把另一份三明治塞进他手里,“新学期第一顿,得有点仪式感。” 两人并肩走进校门,脚步飞快却不跑,像两道平行线贴着人流边缘滑过。草莓酱三明治被拆开,甜香立刻散开,予安咬下一口,面包边被咬成月牙形,像给时间咬了个缺口。 二公示栏前的人潮 七点零五分,教学楼前的公示栏被围得水泄不通。红榜换新,高二(1)班名单贴在正中央,黑色楷体字整齐排列,沈自济和予安的名字并排在前排,像被谁提前排好。 “看到了吧?我们还是同桌。”沈自济抬了抬下巴,语气轻松。 予安扫了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看到了,老严手下留情。” 他们没停留太久,继续往前,像路过一张无关紧要的地图。身后传来新生家长的惊叹:“看看人家,早就稳进重点班了!”声音被蝉鸣切成碎片,飘在热风里。 三新宿舍的四楼 七点十分,宿舍区。新寝室在四楼,床位提前贴好名字,上下铺,沈自济上,予安下。楼梯窄,行李箱轱辘哐哐响,像在打节拍。 推门进宿舍,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扑面而来。窗户开着,风把窗帘吹得鼓起来,像船帆。予安把行李箱竖在床旁,拉开拉链,拿出毛巾和洗漱包,动作熟练得像在拆快递。 “上铺归你,下铺归我。”沈自济把背包扔到上铺,床垫发出“咚”一声闷响,“晚上别踢我床板。” “谁踢谁还不一定。”予安笑着回嘴,把枕头拍松,摆在床头,像给新航线标好起点。 四食堂二楼的草莓豆浆 七点十五分,食堂二楼。窗口前排着长队,草莓豆浆限时供应,每人限一杯。沈自济排在前面,予安跟在后头,两人肩膀偶尔相撞,像两条并肩游动的鱼。 “草莓豆浆,两杯,冰的。”沈自济递过饭卡,动作干净利落。 窗口阿姨舀豆浆的手势很稳,粉红色液体倒进纸杯,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像提前降温的浪花。 两人走到靠窗位置坐下,豆浆被一饮而尽,冰渣子滑过喉咙,像给接下来的热浪提前降温。空杯被顺手扔进回收桶,发出“咚”一声脆响,打卡完成。 五 教室里的冷气 七点二十分,高二(1)班教室。门被推开,冷气扑面,像闯进另一个季节。 沈自济走到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坐下,顺手把予安的书包放在邻座,动作自然得像在放自己的手臂。 予安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袋,摆在桌面,像给新航线标好终点。 七点二十五分,铃声响起,全班到齐,误差零秒。 六班主任的新规定 班主任老严抱着一摞新教材进门,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最后一排—— 沈自济正低头翻书,指尖轻轻碰了碰予安的手背,像在说:航线安全,下一程继续。 老严敲了敲讲台,声音洪亮:“新学期,新规矩。第一,不许迟到;第二,不许逃课;第三,不许在教室吃草莓味零食,味道太重。” 全班哄笑,目光齐刷刷投向最后一排。 沈自济举手,声音平静:“老师,草莓味算不算果香提神?” 老严推了推眼镜,嘴角可疑地上扬:“算,但只能吃一颗,且不许分享。” 七草莓糖与同桌 下课铃一响,沈自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纸包装,轻轻放在予安笔记本上。 “合法提神,仅此一颗。”他声音低,却足够让周围听见。 予安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甜味瞬间炸开,像给大脑装了个小风扇。 糖纸被折成小船,轻轻推进沈自济的笔盒,像给新航线盖了通关章。 八午休的延伸 中午十二点,食堂人满为患。 沈自济端着餐盘,草莓排骨限量发售,窗口前排着长队。 予安负责占座,他坐在靠窗第三排,桌面用可乐瓶盖压了一张便签: 「J.Z专属,他人勿坐」 十二点十五分,排骨到手,温度37℃,刚好入口。 予安咬下一半,把另一半递到沈自济嘴边,筷子交叠,像完成一场公开的秘密仪式。 对面林屿翻白眼,却默默把草莓玫瑰酥推过来,“见证人福利,免酸。” 九 晚自习的课间 晚上九点,晚自习课间十分钟。 教室灯管嗡嗡作响,窗外蝉鸣此起彼伏。 沈自济把一张便签折成纸飞机,机翼写着: 「盛夏航线·课间延伸线:去往天台吹风,限时7分钟」 纸飞机掠过人海,精准落在予安桌面。 两人一前一后溜出教室,脚步飞快却不乱,像两道被时间收紧的线。 天台门被推开,热风扑面,像闯进巨大的烘干机。 他们并肩站在栏杆前,夜风把校服吹得鼓起来,像船帆。 予安把速写本摊在栏杆上,快速画下一颗草莓,被风吹得变形,像要飞走。 沈自济把那颗草莓剪下,贴在便签背面,像给航线盖了邮戳。 九点零七分,他们精准返回教室,铃声紧随而至,误差零秒。 十 放学后的便利店 晚上十点,校门口便利店灯火通明。 冰柜前,沈自济拿了两瓶草莓牛奶,瓶盖一拧,甜味散开。 予安靠在收银台,把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写标题: 「盛夏航线·开学日完结篇」 下面画了一颗草莓,被风吹得变形,却刚好落在纸中央。 沈自济把瓶盖轻轻放在纸上,像给航线盖了印章。 “明天继续?”他问。 “继续。”予安点头,把瓶盖收进口袋,像收藏一枚小小的罗盘。 ——没有慢镜头,没有旁白,只有一颗草莓糖、一纸便签、一罐冰可乐,把九月的开学日延长成一条简单易懂、五千字也写不完的盛夏航线。 第22章 盛夏航线·九月日常 九月的太阳还是毒,晒得校门口像冒烟。新生拖着行李箱,轮子碾过地面发出骨碌碌的响声,家长跟在后头喊“慢点”,声音被蝉鸣盖过去,乱成一团。 予安从公交车上跳下来,手里拎着一瓶冰可乐,瓶身全是水珠。他一边喝一边往校门走,没走几步,就被沈自济拦住了。“草莓冰棍,吃不吃?”沈自济递过来一根,语气随意。予安接过,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甜得发腻。两人并肩走进校门,脚步不快,却也不慢,像两条平行线,贴着人流边缘滑过去。 他们没去凑热闹,直接往教学楼走。楼梯间闷热,风扇转得慢,像在打瞌睡。沈自济走在前面,予安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像习惯了这种节奏。教室门一推开,冷气扑面而来,像闯进另一个季节。沈非济走到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坐下,顺手把予安的书包放在邻座,动作自然得像在放自己的手臂。予安坐下,把可乐放在桌角,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袋,摆在桌上,像给新学期标了个起点。 班主任老严进门,手里拿着一摞新教材,声音洪亮:“新学期,新规矩,不许迟到,不许逃课,不许在教室吃味道重的零食。”全班哄笑,目光齐刷刷投向最后一排。沈自济举手,声音平静:“老师,草莓味算不算重?”老严推了推眼镜,嘴角可疑地上扬:“算,但可以吃一颗,不许分享。” 下课铃一响,沈自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纸包装,轻轻放在予安笔记本上。“合法提神,仅此一颗。”他声音低,却足够让周围听见。予安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甜味瞬间炸开,像给大脑装了个小风扇。糖纸被折成小船,轻轻推进沈自济的笔盒,像给新航线盖了通关章。 中午十二点,食堂人满为患。沈自济端着餐盘,草莓排骨限量发售,窗口前排着长队。予安负责占座,他坐在靠窗第三排,桌面用可乐瓶盖压了一张便签:「J.Z专属,他人勿坐」。十二点十五分,排骨到手,温度37℃,刚好入口。予安咬下一半,把另一半递到沈自济嘴边,筷子交叠,像完成一场公开的秘密仪式。对面林屿翻白眼,却默默把草莓玫瑰酥推过来,“见证人福利,免酸。” 晚上十点,校门口便利店灯火通明。冰柜前,沈自济拿了两瓶草莓牛奶,瓶盖一拧,甜味散开。予安靠在收银台,把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写标题:「盛夏航线·开学日完结篇」,下面画了一颗草莓,被风吹得变形,却刚好落在纸中央。沈自济把瓶盖轻轻放在纸上,像给航线盖了印章。“明天继续?”他问。“继续。”予安点头,把瓶盖收进口袋,像收藏一枚小小的罗盘。 九月的日子,一页页翻过去,像被风吹动的日历。每天都是一样的节奏:早上草莓冰棍,中午草莓排骨,晚上草莓牛奶。偶尔换点新花样,草莓酱三明治、草莓玫瑰酥、草莓饭团,总之离不开草莓。沈自济每天带一颗草莓糖,放在予安笔记本上,像给每一天标了个记号。予安每天画一颗草莓,画在速写本最后一页,像给每一天盖了个章。 九月三十日,月末最后一节晚自习。予安把速写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满了草莓,每一颗都不一样,有的被风吹歪,有的被太阳晒皱,有的被手指捏扁。沈自济把最后一颗草莓糖放在纸上,像给整个九月盖了个章。“明天就是十月了。”予安说。“十月继续。”沈自济侧头,吻落在他眉心,像给整个九月画了个句号。 第23章 未说出口的事 —— 宿舍窗边的风,与未说出口的心意。 晚上十点,宿舍楼下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洒在路面上,拉出细长的影子。 予安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屋内已经安静下来。室友们有的已经睡下,有的戴着耳机看视频,没人注意他回来得比平时晚了一些。 他轻手轻脚地走回自己的床位,从书包里拿出今天上课用的笔记本,又顺手把明天要交的作业整理好,放进桌前的文件袋里。 其实他原本可以更早回来的。 但今晚,他和沈自济一起吃了晚饭。 不是什么特别的餐厅,只是学校食堂二楼新开的小窗口,卖牛肉面和盖饭。他们排了一会儿队,沈自济点了一份不加辣的牛肉面,予安点了照烧鸡排饭,两人坐在靠窗的小角落,安静地吃着。 没有太多的话,但也没有那种让人不自在的沉默。 沈自济吃饭的样子很专注,眉眼低垂时,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予安偷偷看了好几次,心里既平静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悸动。 他原本以为,今晚也就是普通的一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和沈自济并肩走回宿舍楼的那一小段路,他却觉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漫长,也都要珍贵。 “你早点休息。”沈自济在宿舍楼下与他道别,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也是。”予安点点头,转身走上宿舍楼的台阶,心跳却一直到回到寝室都没完全平复下来。 ?? 宿舍夜谈·暗涌的心思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以及楼下偶尔经过的脚步声。 予安洗漱完,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拉上床帘,打开小台灯,从抽屉里摸出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的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沈自济的样子。 ——他低头吃面的样子,眉眼沉静; ——他站在食堂窗边等自己取餐时,肩膀宽厚而挺拔; ——他走在自己半步之后的位置,不紧不慢,却始终与自己并肩。 予安翻了个身,把枕头抱在怀里,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对沈自济的感情,到底算是什么。 是朋友?是欣赏?还是……更复杂、更难以定义的东西? 他只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他越来越喜欢和沈自济待在一起。喜欢对方身上那种安静又可靠的气质,喜欢那种不需要太多言语也能彼此理解的默契。 只是,他们都住在宿舍,生活圈子几乎完全重叠,却又谁都没有捅破那层薄薄的纸。 “你在想什么?” 黑暗中,忽然传来沈自济的声音。 予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隔着帘子,他没开大灯,只开了小台灯,声音可能稍微大了些。 “……没想什么。”他含糊地回答。 沉默了几秒,沈自济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更近了一点,像是靠在床边,或者刚好站在帘子外。 “你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晚。” 予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嗯,”他承认,声音比平时轻,“和……和沈自济一起吃了个饭。”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竟然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没有加“那个谁”或者“他”。 帘子外,沈自济似乎怔了一下,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回应,又像是确认。 “他……他人挺好的。”予安没头没尾地补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这一次,沈自济没有立刻回答。 宿舍里重新陷入安静,只有予安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得几乎震耳欲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沈自济极轻地说了一句: “……他确实挺好。” 声音很淡,却莫名让予安的眼眶热了一下。 他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笑了。 原来沈自济也一直在听。原来他也会回应。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比想象中要近得多。 ? 夜半 ·窗边的风 夜更深了。 宿舍里的人都睡熟了,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 予安却迟迟没有睡着。他睁开眼,透过窗帘缝隙,看见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安静地铺在地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 他悄悄起身,抱着枕头走到宿舍靠窗的小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打开一盏极小的夜灯。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带着夜晚特有的凉意,拂过他的发梢,也拂过桌角那本翻了一半的书。 他没再看进去,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睡不着?” 沈自济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予安回头,看见沈自济站在桌边,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白色睡衣,头发微微凌乱,像是刚从床上起来。 “嗯……”予安点头,“你也是?” 沈自济没回答,只是走到窗边,拉开了半扇窗,让夜风吹进来更多一些。 “有时候,睡不着,”他低声说,“就看看夜色,会好一点。” 予安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心跳又快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也走到窗边,和沈自济并肩站着。 两人之间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却谁都没有再靠近。 夜风拂过他们的衣角,月光洒在地板上,也洒在他们身上。 谁都没有说话,但这一刻的安静,却比任何语言都要温柔。 予安偷偷看了沈自济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窗外,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忽然很想伸手,碰一碰他的袖子,或者,说一句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 只是站在那里,和沈自济一起,吹着夜风,看着夜色,听着彼此的心跳。 或许,有些感情,不需要说出口。 只要彼此都在,就已经很好了。 第24章 如果睡不着 —— 晨光与靠近的沉默 清晨六点二十分,宿舍的窗帘缝隙里透进一丝微光。 予安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室内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灰蓝色里。窗外有几只早起的鸟在叫,声音清脆,不吵,反而衬得清晨更加安静。 他翻了个身,看向对面床铺——沈自济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低头看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看了几秒,没出声,只是安静地起床,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宿舍里其他人都还在睡,水房里也没什么人,水流声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予安刷完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还带着点没睡醒的倦意,但心情却莫名比平时轻松。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昨晚那阵风,也许是因为沈自济就站在他身边,一句话也没说,却让他觉得安心。 他低头拧干毛巾,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回到寝室时,沈自济已经不在床上了。予安拎起书包,从桌角摸出眼镜戴上,又顺手把英语单词本塞进包里,准备去食堂吃个早饭,再去上课。 刚拉开门,他就撞见了正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的沈自济。 “早。”沈自济看见他,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点头示意。 “早。”予安回道,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水房方向走,谁都没再多说什么,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比平时要近一些。 水房里已经有几个早起的同学,水流声和洗漱声此起彼伏。予安站在角落,低头接水,余光却瞥见沈自济站在不远处,正在刷牙。 他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早晨,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 食堂·早餐与默契 七点十分,食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予安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点了豆浆、包子,还有一小碟咸菜——这是他常吃的搭配,简单却习惯。 他刚坐下没多久,沈自济就端着自己的餐盘走了过来,放在他对面。 “一起吃?”沈自济问,语气很自然,就像他们经常这样做一样。 予安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其实他们偶尔会在食堂碰到,但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情况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点头,或者擦肩而过,至多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但今天,沈自济主动坐了下来。 予安低头喝了一口豆浆,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沈自济——对方正安静地吃着包子,动作斯文,眉眼低垂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沉稳感。 “你昨天……睡得还好吗?”予安没头没尾地问。 沈自济抬眼看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还行。” “我……我其实有时候也睡不太好。”予安继续说道,声音比平时轻,像是随口一提,又像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尤其是……如果白天发生了什么事的话。” 沈自济放下筷子,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点认真:“嗯,我注意到了。” 予安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回应。 “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时候会发呆,”沈自济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晚上回宿舍后,也不太容易睡着。” 予安的耳根一下子热了起来。 他低着头,用勺子搅动着豆浆,心跳快得不像话。 原来他注意到了。原来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安静了,让你不习惯?”予安小声问,带着一点试探。 沈自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不会。你这样,挺好的。” 予安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早餐,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 上课途中·晨光与并肩 八点整,上课铃响起。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食堂,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早晨的校园很安静,路边的树木挂着露水,空气清新,带着一点草木的香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地落在地上,像是一幅安静的画。 予安走在沈自济身后半步的位置,看着对方的背影,忽然有种奇怪的念头——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习惯了和这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一起走过校园的每一条小路。 “予安。”沈自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嗯?”予安抬头,有些疑惑。 “下次……”沈自济顿了顿,语气平静却认真,“如果你晚上睡不着,可以来找我。” 予安怔住了。 他看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调侃,也没有敷衍,只是一种平静的、温和的关切。 “……好。”他轻声回答,像是回应,又像是一种承诺。 沈自济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继续朝教学楼走去。 予安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脸上却忍不住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晨光洒在他的肩膀上,也洒在沈自济的背影上。 他忽然觉得,这艘名为“安济”的小舟,正在缓缓向前航行。 不快,不急,却无比坚定。 而他和沈自济,就在这条船上,彼此靠近,彼此依靠。 第25章 可以来找我 —— 你来找我的话,我会在。 那句话,予安记了一整天。 ——“如果你晚上睡不着,可以来找我。” 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称不上是邀请,更像是不经意间的一句回应。可不知道为什么,予安从食堂回到教室,从上课到下课,甚至在晚上回宿舍的路上,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放着那几个字。 “可以来找我。” 不是“你应该早点休息”,也不是“你那样会累”,更不是平常那种泛泛的关心。 沈自济说的是——“可以来找我。” 予安坐在宿舍书桌前,翻开英语课本,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宿舍里其他人有的在打电话,有的戴着耳机打游戏,还有的早早躺下了。 他看了眼手机,晚上九点二十分。 距离沈自济那句话,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他忽然有点想问问自己—— 如果现在去敲沈自济的床帘,说一句“我睡不着”,会发生什么? 他会答应吗? 会笑着骂自己一句“神经”? 还是会真的坐起来,像昨晚那样,和他一起站在窗边吹风? 予安咬了咬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他不知道。但他忽然很想……试一试。 ? 夜晚·一次试探的靠近 晚上十点整,宿舍楼渐渐安静下来。 大部分人都已入睡,走廊上的灯光也被调成柔和的暖黄。予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听着对面床铺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沈自济已经睡了。 至少,看上去是睡了。 予安翻了个身,把枕头竖起来靠在床头,睁着眼,盯着沈自济床帘的一角。 他犹豫了很久,久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但最后,他还是悄悄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拖鞋,抱着枕头,走到了沈自济的床边。 沈自济的床帘没有完全拉上,留了一条小缝。予安站在那儿,迟疑了几秒,然后轻轻地敲了敲床杆。 “……沈自济?”他声音很低,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一下,这次稍微用了点力。 “……沈自济,你睡了吗?” 床帘里的人微微动了动,然后传出一个低沉、含糊的声音:“……嗯?” “我……我睡不着。”予安飞快地说道,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你……你上次说,如果我睡不着,可以来找你……”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烧了起来。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再说话,只能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回应。 几秒钟的沉默,像是过了很久。 然后,他听见沈自济的声音,比刚才清醒了一些:“……你等一下。” 床帘被轻轻拉开,沈自济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头发微微凌乱,眼睛里还带着一点刚醒的迷茫,但目光却很清醒。 “……你真的睡不着?”他问,声音低低的,却很平静。 予安点头,抱着枕头站在床边,有点局促:“嗯。” 沈自济没再说话,只是往床里侧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上来。” 予安怔住了。 他看着那个空位,心跳忽然快得不像话。 “……什么?” “我说,上来。”沈自济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笃定,“你睡不着,我陪你。” 予安的喉咙微微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他盯着那个位置看了几秒,然后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枕头放在床的另一侧,抱着自己的被子,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 床不大,两个男生躺在一起,空间有些紧凑,但并没有拥挤的感觉。 予安尽量靠边,生怕自己占了太多地方。但沈自济微微侧过身,给他腾出了一些位置。 “好点了吗?”沈自济低声问。 “嗯。”予安小声回答,在黑暗中轻轻点头。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车鸣。床头的夜灯没有开,只有沈自济床头一盏小小的阅读灯,发出微弱的光,映在天花板上,像一小片安静的月光。 予安侧躺着,看着那片光,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你经常睡不着吗?”沈自济忽然问。 “也不是,”予安摇头,“就是……有时候,事情想多了,就不容易睡着。” “什么事?” “也没什么。”予安顿了顿,“就是……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太安静了,是不是……不太合群,或者,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沈自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在思考。 “你没有给我添麻烦。”他低声说,“从来都没有。” 予安怔住,没敢转头去看他。 “我……我只是不太习惯和别人靠这么近。”予安小声补充,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沈自济没说话,只是侧过身,面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也不习惯。”他低声说,“但如果是你的话,可以靠近一点。” 予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慢慢转过头,看向沈自济。在那一小片微光里,他看见对方的眉眼依旧平静,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好。”他轻声回答,像是回应,又像是一种承诺。 沈自济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拉过一点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宿舍的夜风从窗帘缝隙吹进来,带着夜晚特有的凉意。但床上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他们只是静静地躺着,呼吸交错,距离很近,却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克制。 予安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稳下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被理解”的感觉。 但他知道,这一刻,他觉得很安心。 第26章 你不用等我开口 —— 晨光之后,未曾说出口的靠近 闹钟响的时候,予安几乎是立刻就醒了。 他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脑袋里残留着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像是做了一场并不真实、却又极其温暖的梦。 他眨了眨眼,慢慢适应了宿舍里的光线——窗帘没有完全拉紧,晨光从缝隙里漏进来,洒在床边的桌角,也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斑。 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不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 他侧过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是沈自济的床头——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在自己的床上。 予安整个人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然后意识到: 他正躺在沈自济的床上。 不,确切地说,他昨晚是“上来”的,是沈自济让他上来的,他们并肩躺着,聊了很久,然后……他好像睡着了。 而他现在,仍然躺在这个位置,姿势甚至都没怎么变,只是沈自济已经不在他旁边了。 床的另一侧微微有些凹陷,床单的温度还没完全散去,空气中飘着一点清冽的气息——是沈自济常用的那款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很干净。 予安缓缓坐起身,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宿舍里很安静,其他人都还没醒,窗帘缝隙里的晨光越来越亮,照得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柔和又安静。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早上六点四十三分。 他竟然在这里睡了近八个小时。 而且——他竟然真的在沈自济的床上睡着了。 予安的耳根一下子热了起来,他抱着枕头,有点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立刻下去,或者……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早晨。 ?? 床帘拉开之后 他轻轻掀开了沈自济的床帘一角。 沈自济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是在看消息,又或者只是发呆。晨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而柔和的轮廓,睫毛低垂,神情平静。 听见床帘响动,沈自济抬起头,视线落在予安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谁都没有立刻说话。 “……早。”予安先开口,声音有点哑,还有点不自然。 “早。”沈自济淡淡地回应,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移开目光。 予安抱着枕头,站在床边,有点局促:“我……我昨晚……” “你睡着了。”沈自济打断他,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温和,“睡得还行。” 予安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小声解释,像是怕对方误会,“我就是……当时真的睡不着,然后你让我上来,然后……我就……” “我知道。”沈自济说,语气平静,却莫名让人安心,“你没打扰我。” 予安抬头看他,对上那双平静又温和的眼睛,忽然觉得心跳又快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抱着枕头,慢慢从床边挪下来。 他原本以为沈自济会说什么,比如“你以后别这样了”或者“下次别不好意思”,但沈自济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看手机。 予安回到自己的床上,把枕头放好,拉过被子,却迟迟没有躺下。 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不知道沈自济是怎么想的。 他不知道自己昨晚的行为,算不算越界,或者……是不是让对方感到困扰了。 他只知道,他一点也不后悔。 甚至,他有点希望——昨晚不是梦。 ? 早餐桌上的沉默与靠近 七点二十分,宿舍的人陆陆续续起了床。 予安洗漱完,抱着书本,和沈自济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宿舍门。 清晨的校园很安静,路上没什么人,空气清新,带着一点草木的香气。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斑驳地落在地上,像一幅安静的画。 “你吃早饭了吗?”沈自济忽然开口。 予安摇头:“还没。” “一起去食堂?” “好。”予安点头,心跳比平时快了一点。 食堂里人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豆浆、包子,还有一些小菜。 两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立刻开口,但也没有那种令人尴尬的沉默。 “昨晚……”沈自济忽然开口,语气很淡。 予安的筷子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你睡得还可以。”沈自济继续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比平时好。” 予安怔了怔,然后轻轻地笑了:“……嗯,我也觉得。” 沈自济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柔和:“以后,如果还睡不着,可以再来。” 予安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抬起头,对上沈自济的目光,那里面没有调侃,没有敷衍,只是一种平静的、认真的邀请。 “……好。”他轻声回答,像是回应,又像是一种承诺。 沈自济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吃早餐。 但予安注意到,他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点。 ?? 上课途中·晨光与并肩 八点整,上课铃响起。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食堂,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早晨的校园很安静,路边的树木挂着露水,空气清新,带着一点草木的香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地落在地上,像是一幅安静的画。 予安走在沈自济身后半步的位置,看着对方的背影,忽然有种奇怪的念头——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习惯了和这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一起走过校园的每一条小路。 “予安。”沈自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嗯?”予安抬头,有些疑惑。 “下次,”沈自济顿了顿,语气平静却认真,“如果你晚上睡不着,不用等我开口,直接过来就好。” 予安怔住了。 他看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玩笑,也没有犹豫,只是一种安静的、坚定的允许。 “……好。”他轻声回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晨光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他们前方的路上。 他们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近。 第27章 再一次靠近 —— 风起之前,我就在这里 早晨七点三十分,宿舍楼的走廊渐渐苏醒。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树梢上轻巧地跳跃,发出清脆的叫声。微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气息,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也吹散了宿舍里残留的夜的沉寂。 予安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背靠着窗沿,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专业课本,却迟迟没有翻开第一页。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看似在发呆,实际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全都是昨夜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是怎么在沈自济的邀请下,真的走到了那张床边; 记得自己是怎么抱着枕头,小心翼翼又无比坚定地躺了上去; 记得沈自济的声音在夜色里那么平静,却又那么笃定地说:“你睡不着,可以来找我。” 记得他们并肩躺着,呼吸交错,谁都没有说话,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接近彼此。 那是他第一次,和沈自济靠得那么近。 不是朋友之间的普通亲近,而是……某种更私人、更柔软、也更安心的距离。 他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种“跨越”。但他知道,从那之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予安。” 身后忽然传来沈自济的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晰。 予安回神,转过头,看见沈自济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自己书桌对面,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似乎是刚洗漱完,头发还微微滴着水,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而平静。 “早。”予安迅速回神,合上课本,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早。”沈自济点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走到自己桌前,放下水瓶,拿出课本和笔记本。 宿舍里其他人都还没醒,走廊上偶尔传来关门声和远处操场上的跑步声。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浅浅的光斑。 予安看着沈自济的侧脸,心跳还是比平时快了一些。 他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的靠近,还是因为今早的再次相见,又或者,只是因为沈自济总是能让他莫名地安心与紧张并存。 ? 食堂·早餐与未竟之言 七点五十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宿舍,像往常一样,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食堂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两人还是找到了一张靠窗的空位,面对面坐下。 予安点了一碗粥、一笼小笼包,还有一碟咸菜;沈自济则点了豆浆、茶叶蛋和一份全麦面包,一如既往地简单、健康。 两人安静地吃着,谁都没有立刻开口,但空气里却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默契。 “昨晚……”予安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点试探。 沈自济抬眼看他,筷子顿了一下:“嗯?” “你……没觉得……不习惯吗?”予安低声问,目光微微闪躲,“我突然跑到你床上,还……还睡了一晚上。” 沈自济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片刻后才开口:“没有。” “……真的?”予安抬眼看他,眼里带着一点不确定。 “真的。”沈自济点头,语气平静却笃定,“你没打扰我。而且……你睡得挺好的。” 予安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其实有点担心,你会觉得……奇怪。”他小声补充,像是怕对方没听清似的。 沈自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推到予安面前。 “你不用想太多。”他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温和,“如果你睡不着,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说的是真的。” 予安的喉咙微微动了动,没立刻说话。 他低头看着那张纸巾,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很柔软的情绪。 他知道沈自济说的是真心话。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以后真的还会去找他。 “……好。”他轻声回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沈自济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吃早餐。 但予安注意到,他的耳根,似乎也微微红了。 ? 上课途中·晨光与并肩 八点二十分,上课铃响起。 两人并肩走出食堂,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初秋的风带着一点微凉,吹过校园的林荫道,树叶沙沙作响,像一首安静的歌。 予安走在沈自济身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够并肩而行,却又保留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私人空间。 “予安。”沈自济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嗯?”予安抬头,有些疑惑。 “晚上……”沈自济顿了顿,语气平静却认真,“如果你还想来找我,我会在。” 予安怔住了。 他看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玩笑,没有敷衍,只是一种安静的、坚定的承诺。 “……好。”他轻声回答,像是回应,又像是一种承诺的回应。 沈自济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继续朝教学楼走去。 予安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脸上却忍不住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却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他忽然觉得,这艘“安济舟”,真的正在缓缓向前航行。 不快,不急,却无比坚定。 而他和沈自济,就在这条船上,彼此靠近,彼此依靠。 ? 夜晚·一次未言明的靠近 晚上十点,宿舍再次安静下来。 予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车鸣。 他今天一天都在回想那句“你睡不着,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想,也许他今晚,真的会再去一次。 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因为……他想知道,沈自济是不是真的会在。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抱着枕头,走到沈自济的床边。 床帘没有完全拉上,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沈自济还没睡。 “……沈自济?”予安轻轻敲了敲床杆,声音很低。 “嗯?”沈自济很快回应,声音里带着一点刚醒的朦胧,“怎么了?” “我……我又睡不着。”予安顿了顿,然后小声说,“你……你还在吗?” 床帘被轻轻拉开,沈自济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我在。”他低声说,“你上来吧。” 予安怔住了,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看着那个空位,忽然觉得,这一刻的靠近,比任何语言都更真实。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抱着枕头,躺在了沈自济的身边。 床不大,两个男生并肩躺着,谁都没有说话,但呼吸交错,距离很近,却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克制。 沈自济轻轻拉过一点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好点了吗?”他低声问。 “嗯。”予安轻声回答,在黑暗中微微点头。 窗外,风轻轻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却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第28章 不必言明 —— 风起之前,我们并肩而行 上午第三节课结束,教室里的学生陆续离开,有人赶去食堂,有人抱着书往图书馆走,也有人靠在窗边闲聊。 予安坐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笔记本,没急着走。 这节课讲的是专业基础理论,内容不算难,但老师讲得细,笔记也多。他习惯把每节课的重点都整理清楚,方便复习,也方便之后查阅。 他刚把最后一页纸夹进本子里,就听见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予安。”沈自济站在他桌旁,手里拿着一本教材,语气平静,“你接下来去哪儿?” 予安抬头,看见沈自济正低头看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点询问的意味。 “我……想去图书馆,把笔记整理一下。”他合上本子,轻声回答。 沈自济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也去。” 予安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好。”他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 图书馆·默契与靠近 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区人不多,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来,落在书架间的木质地板上,安静而温暖。 予安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把书包放下,取出笔记本和课本,摊开在桌面上。 沈自济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隔了一张桌子,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对方的动作,却又保留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私人空间。 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各自翻开书,开始整理笔记或看书。 但予安能感觉到,沈自济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这边,不是刻意,而是很自然的、偶尔的扫视。 他假装没注意到,却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大约过了半小时,予安正低头写着什么,忽然听见“啪”的一声轻响——是书页不小心合上的声音。 他抬头,看见沈自济正皱着眉,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教材,似乎是哪里卡住了。 “怎么了?”予安放下笔,低声问。 “这里,”沈自济指了指书上的一段公式,眉头微蹙,“我记得老师讲过,但具体推导过程我有点忘了。” 予安看了一眼,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简单画了几个步骤,推导了一遍。 “应该是这样,”他低声解释,语气平静,“你当时可能记错了顺序。” 沈自济看着他写下的步骤,微微点头,眉头舒展了一些。 “谢谢。”他低声说。 予安摇头:“没事。” 他们又低头各自继续,但这一次,空气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不是言语,而是一种更自然的、更放松的默契。 予安偶尔抬头,会看见沈自济专注的侧脸,睫毛低垂,鼻梁的线条很清晰,整个人安静得近乎柔和。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珍贵。 不是因为靠近,而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刻意靠近,就已经在一起了。 ? 食堂·小插曲 下午四点五十,两人从图书馆出来,简单在校园里走了走,然后去了食堂。 食堂里人不少,但两人还是找到了一张靠窗的空位,面对面坐下。 予安点了例汤和一份盖饭,沈自济则点了面条和一碟青菜。 刚吃了没几分钟,食堂里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可能是某个社团在做宣传,有人在高声招呼,也有人端着宣传板路过。 予安正低头喝汤,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抬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在他桌旁,手里拿着一叠传单,微笑着看着他:“同学,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社团的活动?” 予安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婉拒,就看见沈自济微微倾身,伸手挡了一下传单,语气平静却礼貌:“不好意思,他没兴趣。” 女生愣了一下,看了看沈自济,又看了看予安,然后点点头:“哦,好的,打扰了。” 她走后,予安抬头看向沈自济,有些惊讶:“……你挡掉了?” 沈自济低头继续吃面,语气平淡:“你没在听,而且你不喜欢这种。” 予安怔住了,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说话,但心里却忽然涌上一股很温暖的情绪。 他知道,沈自济不是在替他拒绝什么——他只是在不动声色地,替他挡掉那些他不想面对的打扰。 这样的小事,却比任何语言都更让人安心。 第29章 伞下的距离 —— 雨落之前,伞下的距离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天空开始变了。 起初只是云层变厚,天色暗了下来,像是谁在天空中轻轻地拉上了一层灰色的纱。予安站在教学楼门口,仰头看了看天,眉头微蹙。 风起来了,带着一点湿润的气息,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他拉高了外套的领子,低头看了眼手表,想着要不要直接回宿舍,或者去食堂吃个饭再回来。但还没等他决定,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予安。” 沈自济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是刚从教室出来,正朝他走过来。 “嗯?”予安回头,看见沈自济正朝他走来,步伐不紧不慢,神情平静。 “你没带伞吧?”沈自济走到他身边,语气很自然,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提问。 予安一愣,随即点头:“没带。” “要下雨了。”沈自济抬眼看了看天,眉头微蹙,“我带了一把。” 予安顺着他的目光也抬头看天,云层更厚了,风也更急了,远处已经有零星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那……我们先回宿舍?”予安问,语气里带着一点征询。 沈自济点头:“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风渐渐大了,雨点也开始稀稀落落地砸下来,打在地面和树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刚开始只是零星几滴,但没走多远,雨势就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很快打湿了衣袖和头发。 “等等。”沈自济忽然停下脚步。 予安也跟着停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沈自济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黑色折叠伞,利落地打开,然后递向予安,示意他靠近。 “……我们共用一把吧。”沈自济说,语气平静,却很自然。 予安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越来越密的雨幕,然后点点头,走到沈自济身边。 伞不算大,两个男生并肩站在伞下,肩膀几乎要贴在一起,才能不被雨淋到。 伞下的空间不大,却意外地安静。 雨点砸在伞面上的声音很清晰,滴答、滴答,像一首安静的节奏曲。风从伞的边缘吹进来,带着雨水的凉意,却也因为彼此的靠近,而显得不那么冷了。 予安微微侧身,尽量让伞偏向沈自济那边,但沈自济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往他这边倾斜了一下。 于是,伞下的两人,肩膀几乎贴在了一起。 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没有再移动。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走在雨中,脚步不紧不慢,却始终保持着一致的节奏。 予安能感觉到沈自济的肩膀就在自己身侧,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气息,混合着雨水的味道,温柔又沉稳。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安静,也很珍贵。 不是因为雨,也不是因为伞,而是因为——他们并肩,他们靠近,他们没有说话,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接近彼此。 ?? 回宿舍途中·伞下的靠近 雨越下越大,校园的路面上很快积起了小水洼,踩上去会溅起水花。 沈自济微微调整了伞的角度,把更多的部分倾向予安这边,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湿了一小块,但他似乎完全没在意。 予安注意到了,下意识地往他那边靠了靠,低声说:“你那边湿了。” “没关系。”沈自济语气很淡,却很平静,“你没淋到就行。” 予安没再说话,但心里却微微一暖。 他知道沈自济是那种不太会主动表达关心的人,但一旦他做了什么,就一定是认真且自然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伞下的距离没有再拉开。 予安能感觉到,沈自济的脚步节奏和他几乎一致,像是早已习惯这样并肩而行。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傍晚,他们也是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 而现在,他们在雨中,伞下,肩膀几乎贴在一起。 这一刻的靠近,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 ? 宿舍楼下 ·雨停之前 走到宿舍楼下时,雨势稍微小了一点,但依然没有停。 沈自济收起伞,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珠,然后和予安一起走进宿舍楼。 楼道里有些湿滑,但灯光依然温暖,照在两人身上,驱散了雨带来的凉意。 予安抬头看了眼沈自济,发现对方的右肩果然湿了一小块,深色的布料上,水迹清晰可见。 “你……肩膀湿了。”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点歉意。 “没事。”沈自济摇头,语气平静,“回去换件衣服就好。” 予安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在沈自济身后,一起往楼上走去。 宿舍里其他人都还没回来,走廊上很安静,只有雨声从窗外传来,滴滴答答,像一首安静的背景乐。 予安回到自己床边,放下书包,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很多,天色也微微亮了一些。 他忽然想起,刚才在伞下的那一刻——肩膀贴着肩膀,脚步一致,谁都没有说话,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接近。 他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种“靠近”。但他知道,他很喜欢那样的时刻。 第30章 风停雨歇,我们仍在 【上部·第二十九章·续】 —— 回宿舍后,雨停了,但心绪未平 雨势渐小,最终变成零星的雨点,轻轻砸在伞面上,像一首将停未停的歌。 沈自济走在予安身侧,伞依然微微倾向他这边,尽管自己的右肩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小块,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 予安走在内侧,能感觉到沈自济的脚步节奏和自己几乎一致,伞下的空间狭小,却意外地让人感到安心。 他们一路沉默,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 走到宿舍楼下时,雨已经停了,只剩下零星的水珠从屋檐滴落,打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到了。”沈自济停下脚步,收伞,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珠。 予安点头,跟着他一起走进宿舍楼。 楼道里的灯光温暖,照在两人身上,驱散了雨带来的凉意。 回到宿舍时,其他室友都不在,予安放下书包,走到自己床边,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睡衣,然后走进了卫生间。 沈自济也回到自己床位,从抽屉里拿出备用衣物,准备换掉被雨水打湿的外套。 予安换好衣服出来时,看见沈自济正坐在自己床边,手里拿着毛巾,正低头擦拭头发。 他站在门口,看了对方一会儿,忽然开口:“……你肩膀还湿着吗?” 沈自济抬头,微微一怔,然后摇头:“没事,已经干了。” “……哦。”予安点头,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微微一动。 他走回书桌前,拿出课本,装作若无其事地翻开,却忍不住时不时瞥一眼沈自济的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伞下靠近”这件事如此在意。 也许是因为那把伞太小,也许是因为那天的风太大,也许只是因为——沈自济靠得太近,近到让他无法忽视。 他低头看着书页,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只是忽然觉得,那一段路,那一段伞下的时光,很安静,也很珍贵。 不是因为雨,而是因为他们并肩,他们靠近,他们没有说话,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接近彼此。 【中部·心理与日常·情感沉淀】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车鸣。 予安坐在书桌前,翻了几页书,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的思绪,总是不自觉地回到那把伞下—— 沈自济的肩膀几乎贴着他的,伞微微倾斜,雨点砸在伞面上的声音,清晰而规律。 沈自济没有说话,但他的存在,却让一切都变得安稳。 他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种“靠近”。 但他知道,他很喜欢那样的时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沈自济在伞下微微倾斜身体的动作—— 不是刻意的,而是很自然的,像是本能地想要替他挡住风雨。 这样的细节,比任何语言都更让人安心。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床铺。 沈自济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是在看,又似乎只是发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予安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平静,比任何时候都更珍贵。 他们没有表白,没有靠近的举动,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近。 【下部·第三十章·开始】 —— 新的日常,新的靠近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予安和沈自济一起走出教学楼。 天空已经放晴,阳光洒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照在湿润的地面上,反射出柔和的光。 “你接下来去哪儿?”沈自济问,语气平静。 “去打印点资料。”予安回答,“你呢?” “我也去。”沈自济说,“正好顺路。” 予安点头,没多说什么,但心里却微微一暖。 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斑驳地落在地上,像一幅安静的画。 走到打印店时,店里人不多,但打印机前排了两个人,予安和沈自济站在一旁等待。 予安低头翻着手机,忽然听见沈自济说:“你等一下。” 他抬头,看见沈自济正伸手,帮他把掉在柜台边的资料夹捡起来。 那个夹子原本离予安有点远,沈自济伸手时,指尖微微擦过予安的手背,很轻,几乎感觉不到。 但予安却愣了一下。 他看着沈自济把夹子递给他,语气平静:“你的。” “……谢谢。”予安接过,低头掩饰自己微微泛红的耳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心跳加速。 但那一瞬间的靠近,比任何语言都更真实。 他们离开打印店,继续往宿舍方向走。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两条平行线,终于在某个点上,靠得很近。 予安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平静,也很美好。 不是因为靠近,而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刻意靠近,就已经在一起了。 第31章 未言明的靠近 —— 雨停之后,我们仍在 雨停了。 不是骤然停下,而是像一场情绪被时间慢慢抚平——起初只是雨点变得稀疏,风也渐渐小了,到最后,只剩下零星的水珠从屋檐滴落,打在地面或树叶上,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声响,像一首将尽未尽的歌。 予安站在宿舍窗前,看着窗外湿润的校园。 树叶上还挂着水珠,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来,照在那些水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地面还有些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泥土与草木的味道,清爽而宁静。 他转头看向对面床铺,沈自济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是在看,又似乎只是发呆。他的头发还有点湿,显然没有完全擦干,但整个人看起来平静而专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予安收回目光,低头翻开自己桌上摊开的笔记本。 他本该专心整理今天的课堂内容,但脑海里却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把伞下的画面—— 沈自济站在他身侧,伞微微倾向他这边,肩膀几乎贴在一起,脚步一致地走在雨中。 没有说话,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接近。 他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种“靠近”。 但他知道,他很喜欢那样的时刻。 “予安。” 沈自济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予安抬头,看见沈自济正看着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点询问的意味。 “嗯?”予安合上笔记本,微微前倾身体。 “晚上……”沈自济顿了顿,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你还要过来吗?” 予安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 他看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调侃,没有试探,只是一种安静的、认真的询问。 “……我可能还是会去。”予安轻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确定,却又无比自然。 沈自济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继续翻看书本。 但予安注意到,他的耳根,似乎微微红了。 ? 食堂·午后与小插曲 下午一点,两人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食堂里人不多,但也不少,两人找到了一张靠窗的空位,面对面坐下。 予安点了例汤和一份盖饭,沈自济则点了面条和一碟青菜,一如既往地简单。 他们安静地吃着,谁都没有立刻开口,但空气里却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默契。 “下午没课?”予安忽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有。”沈自济抬头,语气平静,“三点有一节选修。” “我也是。”予安点头,“在教学楼B栋,应该离你不远。” 沈自济“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予安注意到,他在吃完饭后,顺手拿起了自己桌上的一支笔,放进了自己的笔袋里——那是予安早上落下的。 他看着那个动作,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很温暖的情绪。 他知道,沈自济不是刻意讨好,也不是有意表现,他只是……习惯性地在意。 这种在意,比任何语言都更真实。 ? 校园小路·偶遇与靠近 下午两点半,两人从宿舍出发,前往教学楼。 校园里的雨已经完全停了,路面还有些湿,但阳光已经洒满整个校园,照在湿润的树叶和地面上,反射出柔和的光。 他们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但脚步却很自然地保持了一致。 路过图书馆时,予安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借的一本书还没还,便停下脚步:“我得去还本书,就在前面那层。” “我等你。”沈自济点头,语气平静。 予安走进图书馆,很快办完手续,出来的时候,看见沈自济正站在不远处,靠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在回消息。 他走过去,站在沈自济身旁,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影子交叠在一起,安静而温暖。 予安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平静,也很美好。 不是因为靠近,而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刻意靠近,就已经在一起了。 ? 傍晚·无需言语的默契 傍晚六点,天色渐暗,校园里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两人从教学楼出来,往宿舍方向走。 风有点凉,但还不至于刺骨。予安拉高了外套的领子,和沈自济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路过操场时,他们看见有几个学生在跑步,也有人坐在看台上聊天。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予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自济。 “今晚……”他顿了顿,语气很轻,“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 沈自济侧头看他,目光平静:“你呢?” “我……”予安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我可能还是会去你那边。” 沈自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好。” 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说“你别来了”,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答案,就像接受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予安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默契,比任何语言都更深刻。 他们不需要约定,也不需要解释。 只要彼此在,就够了。 ? 夜晚·无声的靠近(预留情感升华点,不展开为“再次同床”) 晚上十点,宿舍再次安静下来。 予安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车鸣。 他今天一天都在回想那些瞬间——伞下的靠近,食堂里沈自济替他捡笔的动作,图书馆外的并肩站立,还有傍晚一起走回宿舍时的那一段沉默的路。 他想,也许他今晚,真的会再去一次。 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因为……他想知道,沈自济是不是真的会在。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抱着枕头,走到沈自济的床边。 床帘没有完全拉上,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沈自济还没睡。 “……沈自济?”予安轻轻敲了敲床杆,声音很低。 “嗯?”沈自济很快回应,声音里带着一点刚醒的朦胧,“怎么了?” “我……我又睡不着。”予安顿了顿,然后小声说,“你……你还在吗?” 床帘被轻轻拉开,沈自济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我在。”他低声说,“你上来吧。” 予安怔住了,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看着那个空位,忽然觉得,这一刻的靠近,比任何语言都更真实。 第32章 复习与靠近 —— 有些事,不必一个人面对 清晨六点四十分,宿舍里的窗帘缝隙透进微弱的光。 予安醒来时,意识还有些模糊,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亮了,但云层依然很厚,阳光被遮蔽在厚重的云层后,只透出一点点朦胧的光晕,整个世界看起来柔和却朦胧,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对面床铺。 沈自济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看起来清醒,却并没有立刻下床,而是安静地翻看着什么,神情平静。 予安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抱着枕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清晨的空气清新,微风拂过窗帘,带来一丝凉意。他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然后转过身,看见沈自济已经放下手机,正望着他这边,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柔和。 “早。”予安先开口,声音很轻,却自然。 “早。”沈自济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昨晚那种明显的情感波动,但予安却莫名觉得,今天的“早安”,比平时要更温和一点。 他走回书桌前,开始整理今天上课要用的课本,动作不紧不慢,却比平时更专注了一些。 他没再提昨晚的事,沈自济也没提。 但谁都知道,那件事刚刚发生过,而且,很可能还会再发生。 ? 教室·考前与默契 上午第一节课后,予安从书包里翻出专业课的复习资料,眉头微微蹙起。 “……我们下周有小测。”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确定。 沈自济正收拾笔记本,闻言抬眼看他:“嗯,我知道。” “你复习了吗?”予安问。 “还没开始。”沈自济摇头,语气平静,“但应该来得及。” 予安看着他,忽然开口:“……我们一起?” 沈自济顿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予安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微微一暖。 他知道沈自济不是那种会轻易答应别人的人,但一旦他答应了,就一定会认真去做。 ? 图书馆·复习与靠近 下午两点,两人一起来到图书馆,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面对面坐下。 予安摊开笔记本,把老师画的重点一一列出,然后开始整理成更清晰的框架。 沈自济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本教材,偶尔抬头看一眼予安,然后低头继续翻看自己的资料。 他们都没怎么说话,但空气里却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默契。 大约过了半小时,予安忽然停下笔,皱眉看着自己整理的笔记。 “……这里,我好像漏了一点。”他低声自语。 沈自济抬头,看了一眼他摊开的本子,然后伸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之前整理的资料,推到予安面前。 “你可能忘了这部分。”他语气平静,“我之前整理过,你可以参考一下。” 予安怔了一下,接过那张纸,低头看了一眼——正是他遗漏的那个知识点,清晰、完整,甚至比他自己整理的还要简洁。 “……谢谢。”他低声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沈自济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继续复习。 但予安注意到,他的耳根,似乎也微微红了。 ? 傍晚·无需言语的默契 傍晚六点,天色渐暗,校园里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往宿舍方向走。 风有点凉,但还不至于刺骨。予安拉高了外套的领子,和沈自济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路过操场时,他们看见有几个学生在跑步,也有人坐在看台上聊天。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予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自济。 “下周……”他顿了顿,语气很轻,“如果考得不好,也没关系吧?” 沈自济侧头看他,目光平静:“不会的。” 他顿了顿,然后补充了一句:“你一直学得很好。” 予安怔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看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敷衍,没有客套,只是一种安静的、坚定的信任。 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默契,比任何语言都更深刻。 他们不需要约定,也不需要解释。 只要彼此在,就够了。 第33章 生病 —— 你生病的时候,我就在这里 【一】清晨·不对劲的开始 清晨六点三十分,宿舍里还笼罩在一片薄薄的晨光中。 窗外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但云层压得很低,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显得柔和却朦胧,像一层轻纱轻轻覆盖在房间里。 予安醒来时,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身体有些发热,喉咙也隐隐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那种不适感却越来越明显。 他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 “……我好像发烧了。”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对面的床铺上,沈自济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他脸上,显得安静而沉稳。他听到予安的声音,微微抬眸,视线投了过来。 “嗯?”沈自济放下手机,看向他,“怎么了?” “我……好像有点发烧。”予安声音低哑,带着一点鼻音,“头有点晕,喉咙也疼。” 沈自济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然后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予安床边。 “我看看。”他低声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自然的关切。 予安看着他走近,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很温暖的情绪。 他知道沈自济不是那种会刻意表达关心的人,但一旦他做了什么,就一定是认真且自然的。 【二】病中·沉默的照顾 沈自济走到予安床边,低头看着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专注。 “量一下体温。”他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递给予安,“先量一下。” 予安接过体温计,有些笨拙地含在嘴里,感觉喉咙更加不舒服。 “你昨晚是不是踢被子了?”沈自济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点询问的意味。 “……可能吧。”予安含糊地回答,嗓子疼得让他不想多说话。 沈自济没再追问,只是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出一件干净的外套,然后又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予安的床头。 “先喝点水。”他说,语气很轻,“我去买点药。” 予安抬头,看着他:“……现在?” “嗯。”沈自济点头,“你先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予安想说“不用了”,但喉咙的疼痛让他没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他只能看着沈自济拿起钱包和钥匙,转身走出宿舍,动作平静而自然。 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予安一个人,靠在床头,手里握着那杯温水,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头脑也越来越沉。 但他心里,却莫名觉得安心。 因为沈自济,还在。 【三】回来·沉默的守护 大约二十分钟后,宿舍门被轻轻推开,沈自济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盒药,还有一瓶矿泉水。 “退烧药和消炎药。”他走到予安床边,把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倒了杯温水,递给予安,“先吃点药,然后睡一会儿。” 予安接过水杯,手指微微颤抖,喉咙的疼痛让他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沈自济看着他,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扶了一下他的后背,帮他顺了一下气。 那个动作很轻,却让予安心里猛地一颤。 他抬头看着沈自济,喉咙发紧,却说不出话来。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沈自济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睡吧,我在这儿。” 【四】午间·靠近的守护 中午十二点,宿舍里的光线明亮起来,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着窗帘。 予安迷迷糊糊地醒来,感觉身体仍然有些发热,但比早上好了很多。 他睁开眼,看见沈自济正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是在看,又似乎只是在陪着他。 “……你一直在这里?”予安低声问,声音依然有些沙哑。 沈自济抬头,看向他,微微点头:“嗯。” “……你没去吃饭?”予安问。 “吃了。”沈自济语气平静,“我给你带了粥,等会儿热一下就能吃。” 予安怔住了,看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敷衍,没有客套,只是一种安静的、坚定的守护。 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靠近,比任何语言都更温暖。 【五】傍晚·无需言语的默契 傍晚六点,天色渐暗,宿舍里的灯光柔和地亮了起来。 予安已经退烧了,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 沈自济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碗热粥,轻轻推到他面前。 “吃点东西。”他说,语气很轻,“你很久没吃东西了。” 予安接过碗,低头看着那碗热腾腾的粥,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很柔软的情绪。 他抬头看着沈自济,轻声说:“……谢谢你。” 沈自济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不用管。” 予安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深刻。 他们不需要约定,也不需要解释。 只要彼此在,就够了。 第34章 变化 —— 病好了,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清晨七点,宿舍里的窗帘缝隙透进微弱的光。 予安醒来时,意识比前几天清醒许多。 他睁开眼,感觉脑袋不再昏沉,喉咙也不再那么疼,虽然身体还有些乏力,但明显比前两天好多了。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靠在床头,深吸了一口气。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来,照在宿舍的地板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他转头看向对面床铺——沈自济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他脸上,显得安静而沉稳。 “……早。”予安先开口,声音比前两天清亮了许多。 沈自济闻声抬头,看向他,微微点头:“早。” “我感觉好多了。”予安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点轻松的笑意。 沈自济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嗯,退烧了,也该好了。” 予安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早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温暖。 【一】病后日常·恢复与靠近 上午的课程予安没有去上,他躺在床上翻了几页书,但没看多久,就感觉有些困倦,于是又合上书,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沈自济去了上课,但中午回来时,带了一份清淡的粥和一份小菜,放在予安的床头柜上。 “起来吃点东西。”沈自济语气平静,“你这几天都没怎么进食。” 予安坐起身,接过碗,低头看着那碗热腾腾的粥,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很柔软的情绪。 “……谢谢。”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点真诚的感激。 沈自济没回答,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慢慢把粥喝完。 予安喝粥的时候,沈自济就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翻页。 那是一种很安静的陪伴,没有多余的话,却比任何语言都更让人安心。 【二】校园小路·轻松的并肩 下午两点,予安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决定和沈自济一起去校园里走走。 天气很好,阳光洒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照在湿润的地面上,反射出柔和的光。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但脚步却很自然地保持了一致。 路过图书馆时,予安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借的一本书还没还,便停下脚步:“我得去还本书,就在前面那层。” “我等你。”沈自济点头,语气平静。 予安走进图书馆,很快办完手续,出来的时候,看见沈自济正站在不远处,靠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在回消息。 他走过去,站在沈自济身旁,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影子交叠在一起,安静而温暖。 予安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平静,也很美好。 不是因为靠近,而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刻意靠近,就已经在一起了。 【三】傍晚·无需言语的默契 傍晚六点,天色渐暗,校园里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两人从校园里走回宿舍,风有点凉,但还不至于刺骨。予安拉高了外套的领子,和沈自济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路过操场时,他们看见有几个学生在跑步,也有人坐在看台上聊天。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予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自济。 “……我好了。”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确定,却又无比自然。 沈自济侧头看他,目光平静:“嗯,我知道。 “……那天,谢谢你。”予安顿了顿,然后低声说,“你一直在我身边。” 沈自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是我室友。” 予安怔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他看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敷衍,没有客套,只是一种安静的、坚定的陪伴。 第35章 日常之中,秋意渐浓 —— 天冷了,但我们在一起 清晨六点四十分,宿舍里的空气比前几天更凉了一些。 予安醒来时,感觉被子边缘透着一丝微凉,不像前些日子那样还残留着夏末的余温。他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又睁开眼,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微微亮了,但天空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色调,云层低垂,光线黯淡,窗外的树木枝叶间,已经能看到不少枯黄的叶子,被风吹得轻轻摇曳,偶尔有一两片打着旋儿落下。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拉了拉身上有些单薄的睡衣,忽然意识到——天冷了。 对面的床铺上,沈自济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他脸上,显得安静而沉稳。他看了予安一眼,然后开口:“今天降温,记得多穿点。” 予安“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卫衣,忽然觉得,确实有点凉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抱着枕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校园里的林荫道上已经铺满了零星的落叶,被风吹得轻轻滚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远处的教学楼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更加沉静,整个世界仿佛都随着季节的转换,而变得更加安静。 “……秋天真的来了。”予安低声自语。 沈自济也走到窗边,站在他身旁,两人并肩看着窗外,谁都没有说话。 但予安却莫名觉得,这样的时刻,很平静,也很温暖。 【一】宿舍·添衣与日常 上午八点,予安从衣柜里翻出前几天洗好收起来的厚卫衣,又找出一双薄袜子,准备换上。 他刚把衣服拿出来,沈自济就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双厚一点的袜子,递给他:“你那双太薄了,这个穿着暖和点。” 予安接过袜子,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沈自济:“……谢谢。” 沈自济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我也去换件外套,今天挺冷的。” 予安看着他走向衣柜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很柔软的情绪。 他知道沈自济不是那种会刻意表达关心的人,但一旦他做了什么,就一定是认真且自然的。 【二】校园小路·落叶与并肩 上午十点,两人一起去教学楼上课。 校园里的风明显比前几天大了,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路两旁的树木上,枯黄的叶子被风吹得纷纷扬扬,铺满了小路。 予安和沈自济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脚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秋天特有的背景音乐。 “……叶子落得真快。”予安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点感叹。 沈自济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冬天快来了。” “……嗯。”予安点头,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忽然觉得,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校园,这样的并肩而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们谁都没有刻意加快或放慢脚步,但两人的节奏却奇异地一致,仿佛天生就该这样并肩而行。 第36章 我喜欢你,想告诉你 —— 我喜欢你,想告诉你 【一】夜晚·静默与回想 晚上十点,宿舍里很安静。 窗外,校园的路灯洒下柔和的光,偶尔有晚归的学生走过,脚步声轻轻回荡在寂静的夜里。远处,教学楼的灯光依然亮着,但大部分寝室都已经熄灯,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温柔的沉睡。 予安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着。 他侧过身,看向对面床铺——沈自济已经躺下了,床帘没有完全拉上,透出一点微弱的光,隐约能看到他安静的侧脸轮廓。 予安盯着那片微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他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幕幕—— 那天在图书馆,沈自济帮他整理笔记,推过来一张写满重点的纸; 那次考试前,他紧张得睡不着,沈自济就坐在他旁边,安静地陪着他; 他生病时,沈自济默默给他买药、倒水、守在床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却比任何安慰都更让人安心; 还有雨中那把伞,伞下的距离那么近,近到他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还有每一次并肩行走,每一次日常互动,每一次他以为只是“室友之间的默契”,却在不经意间,让他心跳加速。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瞬间,早已不是普通的“友情”或“室友之情”。 他喜欢沈自济。 不是那种“依赖”或“习惯”,而是心动,是想要靠近,是想要回应,是想要坦诚的心意。 【二】回想·沉默的陪伴 予安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思绪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回放—— 他记得自己生病时,沈自济给他倒水的动作,那么自然,却又那么小心翼翼,像是怕他不舒服; 他记得考试前,沈自济对他说“你没问题”的时候,语气那么平静,却又那么坚定,仿佛在给他一种无声的力量; 他记得每一次下雨,沈自济总是不动声色地靠近他,伞微微倾斜,把风雨挡在外面; 他记得每一次傍晚,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接近。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在逃避某种情绪。 他以为自己只是依赖沈自济,只是习惯了他在身边,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可靠、温柔、值得信任的室友。 但那些“依赖”“习惯”“信任”,早已在无数个日常瞬间里,悄悄变成了心动。 【三】决定·准备表白 予安轻轻翻了个身,从床头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他想写点什么——也许是给沈自济的一张小纸条,也许是一段话,也许只是一句简单的话: “沈自济,我有话想对你说。” 或者更直接一点: “我喜欢你。” 他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他不能再假装自己只是“依赖”沈自济,不能再假装自己只是“习惯”他在身边,不能再假装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友情”。 因为他清楚——他喜欢他,比友情更多,比依赖更深,比习惯更强烈。 他想要告诉沈自济,他想要回应这份感情,他想要勇敢一次。 予安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下几个字: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关于我的心意。” 他没急着发出去,也没急着写成纸条。 他只是想先把自己的心意整理清楚,想好要怎么说,想好要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让沈自济知道—— “我喜欢你。” 【四】夜晚·未竟的开口 凌晨一点,宿舍彻底安静下来。 予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跳依然有些快。 他知道自己今晚不会睡着了。 他看着对面床铺的床帘,隐约能看到沈自济安静的睡颜。 他忽然很想走过去,拉开那道床帘,坐在沈自济床边,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认真地说: “沈自济,我喜欢你。” 但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躺着,听着沈自济均匀的呼吸声,心里默默演练着明天要怎么说,后天要怎么做。 他知道,这一夜不会轻松。 但他也知道,从这一夜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因为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沈自济。 而他也终于,准备好告诉他自己。 第37章 告白 —— 我喜欢你 【一】清晨·勇气与决心 清晨五点四十分,宿舍里还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黑暗中。 窗外,天色尚未完全亮起,只有远处隐约的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映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晕。 宿舍里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以及远处隐约的鸟鸣。 予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 他知道,今天他必须做一件事。 一件他准备了很久,却一直不敢去做的事。 他想告诉沈自济,他喜欢他。 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不是室友之间的依赖,而是心动,是想要靠近,是想要坦诚的心意。 他翻了个身,看向对面床铺——沈自济还睡着,床帘没有完全拉上,隐约能看到他安静的侧脸轮廓,长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而平静。 予安盯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的勇气好像又不够了。 但下一秒,他又想起了那些瞬间—— 沈自济帮他整理笔记时专注的侧脸; 他生病时沈自济默默守在床边的身影; 雨中那把伞下,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肩膀; 每一次并肩行走时,沈自济自然靠近的脚步; 还有每一个日常瞬间里,沈自济带给他的安心与温暖。 他忽然明白——他不能再等了,不能再假装,不能再逃避。 他喜欢沈自济。 而他也终于,准备好告诉他自己。 【二】床边·第一次开口 予安轻轻坐起身,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走到沈自济床边。 沈自济的床帘没有完全拉上,他借着晨光,能清楚地看到沈自济的睡颜——安静、平和,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予安站在床边,看着他,心跳如鼓。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拉了拉沈自济的床帘,让光线更亮一些。 “……沈自济。”他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沈自济听到。 沈自济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予安。 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朦胧,但看到予安站在床边,他微微一怔,随即坐起身,靠在床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嗯?”沈自济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睡意,“怎么了?这么早?” 予安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紧。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沈自济,认真地说: “沈自济,我有话想对你说。” 沈自济怔了一下,然后点头:“你说。” 予安沉默了一秒,然后抬起头,直视着沈自济的眼睛,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 “……我喜欢你。” 【三】沈自济·第一次回应 宿舍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沈自济看着予安,眼神里没有惊讶,也没有笑,只是一种平静的、认真的注视。 予安的心跳得很快,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我喜欢你。” 他看着沈自济,等着他的回应——可能是惊讶,可能是沉默,可能是调侃,也可能是……回应。 但沈自济没有立刻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予安,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予安从未见过的温柔。 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 “……我知道。” 予安怔住了。 “……你知道?”他下意识地重复。 沈自济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很浅、却很真实的笑意: “嗯,我知道。” “你一直都很在意我。”他顿了顿,然后说,“我也一直在意你。” 予安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看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敷衍,没有客套,只是一种安静的、坚定的回应。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热。 “……所以,”沈自济看着他,声音很轻,“你不用再害怕了。” “我也喜欢你,予安。” 第38章 安济舟,靠岸 —— 牵你的手 【一】清晨·沉默与靠近 清晨六点二十分,宿舍里还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晨光中。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地板上,泛着温暖的光晕。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 予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心跳比平时慢了一些,却依然带着一丝紧张的余韵。 他知道,昨夜的一切都不是梦。 沈自济真的回应了他——“我也喜欢你,予安。” 那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他翻了个身,看向对面床铺——沈自济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他脸上,显得安静而沉稳。 但予安能感觉到,沈自济的目光偶尔会扫向他这边,带着一种温和的、克制的专注。 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需要深思熟虑的决定。 他只是……想靠近他。 【二】床边·第一次牵手 予安轻轻坐起身,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走到沈自济床边。 沈自济已经放下了手机,正看着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温柔的探究。 “……早。”予安先开口,声音很轻,却比平时自然。 “早。”沈自济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予安站在床边,看着沈自济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紧。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沈自济,轻声说:“……昨晚,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沈自济看着他,微微一怔,然后轻轻点头:“记得。” 予安沉默了一秒,然后抬起头,直视着沈自济的眼睛,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 “……我想牵你的手。” 沈自济怔住了。 予安看着他的眼睛,没有退缩,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只是……想靠近他,想用一种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他,他真的很喜欢他。 沈自济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很温暖,很稳,轻轻地握住了予安的手指。 那一瞬间,予安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沈自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嗯。”沈自济轻声回应,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温柔的坚定。 【三】早餐·第一次拥抱 上午七点五十,食堂里人不多,但也不少。 予安和沈自济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两份简单的早餐——一份豆浆,一份包子,一份鸡蛋。 他们安静地吃着,谁都没有立刻开口,但空气里却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默契。 予安偷偷看了一眼沈自济,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也在回味昨晚的对话。 “……昨晚,你真的没睡着吧?”予安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点调侃。 沈自济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嗯,没睡。” “……我也是。”予安点头,然后低头喝了口豆浆,掩饰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 吃完早餐,两人并肩走出食堂,往教学楼方向走。 风有点凉,但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走到教学楼前的小广场时,予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自济。 “……沈自济。”他轻声开口。 “嗯?”沈自济回头,看着他。 予安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紧。 然后,他抬起手,轻轻地抱住了沈自济。 “……谢谢你。”他低声说,声音闷在沈自济的肩膀上,“谢谢你昨天……也告诉我,你喜欢我。” 沈自济怔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地回抱了他。 “……不用谢。”他低声回应,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我也很高兴。” 予安抬起头,看着沈自济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已经坦诚,也已经开始靠近。 第39章 高考后 —— 高考之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 【一】六月末·空荡的校园 六月的风里已经带上了盛夏的气息,校园里的梧桐树叶子绿得发亮,偶尔有风吹过,便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高考已经结束了。 最后一门考试的铃声响起时,予安坐在座位上,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但心里却异常平静。 他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更重要的是——他不再是那个只敢躲在日常里偷偷喜欢沈自济的予安了。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斑驳的光影像是跳跃的碎片。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他还在为了一场小测而紧张得睡不着,而沈自济就坐在他旁边,安静地陪着他。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站在这个节点上,回头看时,才发现那些日常的点滴,早已悄悄编织成了他与沈自济之间最珍贵的回忆。 而现在,高考结束了。 校园里渐渐空了下来,学长学姐们忙着拍毕业照,搬行李,整个校园弥漫着一种告别的氛围。 予安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空荡的教室,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二】毕业聚会·沈自济的承诺 晚上,班级组织了毕业聚会。 地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包厢里挤满了人,笑声、碰杯声、谈论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予安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杯果汁,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沈自济身上。 沈自济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坐在他斜对面的位置,正和几个同学说着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予安看着他,忽然觉得,沈自济在人群里总是那么耀眼——不是那种刺眼的耀眼,而是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温暖的耀眼。 他忽然很想走过去,坐在沈自济身边,像以前一样,和他并肩坐着,什么都不说,却觉得很安心。 但他没有立刻过去。 他只是坐在原地,手里握着果汁杯,看着沈自济的侧脸,心里默默想着:“高考结束了,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沈自济忽然起身,朝予安这边走过来。 “予安。”他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你待会儿有安排吗?” 予安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沈自济顿了顿,然后说,“一起走走吧,我送你回家。” 予安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他知道,沈自济说的“送你回家”,不仅仅是送他回宿舍,而是一种承诺——一种高考结束后,依然会陪伴在他身边的承诺。 【三】夏日傍晚·未来的路 晚上八点,校园里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予安和沈自济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夏日的晚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角,带来一丝凉爽。 “你打算报哪里?”沈自济忽然问,语气平静。 予安愣了一下,然后回答:“我想报南方的大学,可能去上海或者南京,具体还没定。” 沈自济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你呢?”予安问。 “我可能会留在本地。”沈自济回答,“我爸妈希望我留在这边,而且我……也想留在这里。” 予安看着他,忽然觉得,未来好像突然变得具体了起来。 他知道,他们可能会去不同的城市,可能会面临距离的考验,但他也知道——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会找到一种方式,继续陪伴在彼此身边。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予安忽然问,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确定。 沈自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坚定的温柔。 “当然。”他轻声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我想和你一起。”予安低声说,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沈自济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很浅的笑意。 “好。”他轻声回应,“我们一起去。” 第40章 安济舟,向彼此而行 —— 你为我而来 【一】七月·志愿与揭晓 七月的风裹挟着盛夏的热意,吹得校园里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高考结束已经快一个月了,成绩早已公布,志愿填报也进入了尾声。大部分考生都已经确定了去向,校园里弥漫着一种“等待揭晓”的焦灼与期待。 予安坐在自家书桌前,电脑屏幕亮着,页面停在他刚刚查到的“志愿填报参考”网站上。 他盯着屏幕上“美院”的名字,心里有些恍惚。 美院——他心仪已久的艺术殿堂,也是他准备了整整三年的目标。从高一开始,他就梦想着能进入那所学校,学习自己热爱的专业,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追逐艺术的脚步。 他知道,自己填报的美院在南方,具体位置在一座以艺术氛围浓厚著称的城市,而那座城市,也恰好是他一直向往的地方。 “你填了哪里?”妈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果汁,放在他桌上。 “美院。”予安头也不抬,轻声回答。 “哦,那挺好的。”妈妈笑着点头,“你一直喜欢画画,去那里正好。” 予安笑了笑,没说话。 他心里其实还有另一个问题没问出口——沈自济填了哪里? 高考结束后,他们虽然经常联系,但谁都没有主动提起志愿的事。予安知道,沈自济的成绩很好,不管是留在本地还是去外省,都有很多选择。 但他也隐约记得,沈自济曾经提过,他可能倾向于留在本地,或者去一所工科较强的综合性大学。 他没多问,也没多想。 直到几天前,他在和妈妈的闲聊中,无意间听到一个名字——A大。 “A大?那所学校不是在美院隔壁吗?”妈妈随口说道,“听说今年不少好学生都报了那里,位置不错,专业也还行。” 予安的手指,忽然顿在了键盘上。 A大。 美院隔壁的A大。 他忽然想起,沈自济曾经说过,他不太喜欢艺术类专业,所以不会考虑美院,但他提到过,如果留在本地,可能会选择一所综合类大学。 而A大,正是一所位于美院所在城市,且与美院仅有一条街之隔的综合类高校。 他忽然意识到——沈自济,可能报了A大。 【二】电话 ·试探与确认 那天晚上,予安拨通了沈自济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沈自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如既往地平静:“喂,予安。” “……沈自济。”予安顿了顿,然后轻声问,“你志愿填好了吗?” “填好了。”沈自济回答,“你呢?” “我也填好了。”予安说,“美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沈自济轻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填美院。” 予安听着他的笑声,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不安,也有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紧张。 “……你呢?”予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填了哪里?” “我填了A大。”沈自济回答,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予安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A大。 美院隔壁的A大。 他攥紧了手机,指尖微微发颤,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哦,A大啊,挺好的。”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沈自济忽然说:“予安,其实我一开始没想报A大。” 予安怔住了。 “我本来打算留在本地,或者去别的城市。”沈自济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但后来……我想了想,还是填了A大。” 予安的喉咙微微发紧,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A大,离美院很近。”沈自济继续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坚定的温柔,“我想,如果你去了美院,我也能离你近一点。” 予安的指尖微微颤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沈自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字一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到他心里。 【三】见面·沉默的靠近 几天后,予安和沈自济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这是他们高考后第一次见面,予安早早地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目光不时地看向窗外。 沈自济推开门走进来时,予安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背着那个用了很久的背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但予安却觉得,今天的沈自济,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你来了。”沈自济走到他面前,轻声说。 “嗯。”予安点头,然后看着他,忽然问,“……你真的填了A大?” 沈自济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嗯。” “为什么?”予安问,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自济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轻轻握住了予安放在桌上的手。 “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他轻声说,语气平静,却无比坚定,“予安,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未来在哪里。” 予安的指尖微微颤抖,心脏跳得很快,快得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抬头看着沈自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敷衍,没有客套,只是一种安静的、坚定的承诺。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热。 “……我也是。”他轻声回应,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未来在哪里。” 第41章 安济舟,同城靠岸 —— 你在隔壁,我在这里 【一】九月·开学季 九月的风里已经带上了初秋的凉意,校园里的梧桐树叶子开始泛黄,偶尔有风吹过,便沙沙作响,像是在迎接新一批学生的到来。 美院的校园比予安想象中还要热闹。 报到日当天,校园里挤满了新生和家长,各个专业的迎新摊位前排着长队,志愿者们忙碌地穿梭其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油墨与青春的气息。 予安拖着行李箱,站在美院的大门前,抬头望着那栋熟悉的标志性建筑,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期待、紧张,还有一丝隐秘的雀跃。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将正式成为美院的一员。 而更让他雀跃的是——沈自济就在隔壁的A大。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沈自济刚发来的消息:「我到A大了,宿舍楼离你们学校就隔一条街,晚上一起吃饭?」 予安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手指飞快地回复:「好,几点?我去找你。」 【二】偶遇·第一次在大学校园里 上午的报到流程很顺利,予安顺利拿到了宿舍钥匙,安置好了行李,便跟着新生指引去了教室参加开学典礼。 典礼结束后,已经是中午,予安和几个同专业的新生一起去了学校的食堂。 食堂里人很多,喧闹声此起彼伏,予安端着餐盘,正排队等着打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予安。” 他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沈自济。 沈自济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背着他常用的那个黑色背包,站在不远处,正冲他招手。 予安怔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去,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沈自济笑了笑,语气自然,“听说美院的食堂还不错,想着你可能在这儿。” 予安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相遇,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巧合,却又那么自然。 “……你吃了吗?”予安问。 “还没。”沈自济摇头,“一起吃?” 予安点头,然后拉着沈自济的手臂,带着他走向打饭窗口。 两人在食堂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各自的开学生活。 沈自济告诉他,A大的宿舍环境还不错,室友们人也挺好,就是课程表暂时还没完全排出来。 予安也分享了美院的新鲜事,比如专业课老师很严格,但同学们都很有趣,还有校园里的艺术氛围特别浓厚。 他们聊得很自然,就像从未分开过一样。 但予安心里清楚——这一次的见面,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不再是“同桌”或“室友”,而是在不同大学里,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但因为距离近,他们可以更频繁地见面,更自然地陪伴彼此。 【三】傍晚·一起回宿舍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予安和沈自济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两校之间的街道并不长,步行只需要十几分钟,但予安却觉得,这条路仿佛是他们之间的一条纽带,连接着两个不同的校园,也连接着他们的未来。 “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沈自济忽然问。 予安摇头:“没有,怎么了?” “我室友说,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咖啡馆,听说环境不错。”沈自济顿了顿,然后说,“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予安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他点点头,轻声说:“好。” 傍晚的夕阳洒在街道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予安和沈自济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但脚步却很自然地保持了一致。 路过一家书店时,予安停下脚步,指着橱窗里的一本画册说:“……那本画册,我一直想买。” 沈自济看了一眼,然后说:“买吧,我请你。” 予安怔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不用,我自己买就行。” 但沈自济已经走进了书店,不一会儿,就拿着那本画册走了出来,递给他:“送你的。” 予安接过画册,手指微微颤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很柔软的情绪。 他抬头看着沈自济,轻声说:“……谢谢。” 沈自济没说话,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很浅的笑意。 予安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大学生活,将会充满更多这样的瞬间——在同一个城市里,彼此靠近,彼此陪伴。 第42章 同眠 —— 同住一室,心更近了 【一】考试周·留校的提议 十一月的校园,像是被大自然悄然调了色,梧桐叶褪去了翠绿,染上了或深或浅的枯黄。风一吹,那些叶子便打着旋儿飘落,如同一只只疲倦的蝴蝶,缓缓地落在地上,给校园的小径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带着岁月痕迹的地毯。 美院的考试周,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然拉开了帷幕。图书馆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压抑的气息。予安坐在自习室靠窗的位置,周围的同学都全神贯注地复习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是这场战争中的冲锋号角。 予安面前摊开着厚厚的画册和笔记,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文字,此刻却像是调皮的精灵,在他眼前乱舞,让他难以集中精力。他已经连续复习了好几天,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涌来。不仅如此,心理上的焦虑也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下周就是专业课考试了,他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完善,画作的构图、色彩的搭配,每一个环节都像是一座难以跨越的山峰,横亘在他的面前。 “予安。”一个熟悉而又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轻轻地洒在他的身上。予安回头,看到沈自济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那袅袅升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浓郁而又香甜的味道。 沈自济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予安走来。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毛衣,外面套着一件蓝色的牛仔外套,下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而又利落。他的头发微微有些蓬松,像是被风吹过,带着一种随性的美感。 “……你也没回去?”予安站起身来,看着沈自济,眼中带着一丝关切。他注意到沈自济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显然这几天也一直在为考试而忙碌。 “嗯,我想留校多复习几天。”沈自济点了点头,把咖啡递给予安,那温暖的触感从予安的手指传遍全身。“给你带了一杯,热乎的。”沈自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予安接过咖啡,手指微微一顿,他感受到了沈自济手心的温度,那温度如同电流一般,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抬头看着沈自济,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暖意,就像是在寒冷的冬日里,突然拥抱了一团温暖的火焰。 “……我也打算留校。”予安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他看着沈自济,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心,他知道,这次考试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不能轻易放弃。 沈自济看着予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理解和鼓励,仿佛在告诉予安,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一直在他身边支持他。 两人并肩走回宿舍,脚步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但予安却能感觉到,沈自济的脚步和他保持着一致的节奏,就像是两颗心在无声中相互靠近,相互陪伴。 回到宿舍后,予安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他把画册、笔记和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装进了一个背包里,动作有些匆忙,但又带着一种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他要在复习中度过,他要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和沈自济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校外短租房,那是沈自济提前订好的。当他们来到那间温馨的小两居室时,予安的心中涌上一股惊喜。房间不大,但却布置得很温馨。一张大床,柔软的床垫像是云朵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躺上去感受它的舒适;一张沙发,颜色是温暖的米黄色,给人一种温馨而又舒适的感觉;一个书桌,上面摆放着一盏台灯,灯光柔和而又明亮,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还有一扇大大的窗户,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映在地板上,泛着温暖的光晕。 “……你订的?”予安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微微一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惊喜和感动,他没想到沈自济会为他订这样一个温馨的房间。 “嗯。”沈自济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看着予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温柔和关怀,“怕你复习太累,想着换个环境可能会好一点。” 予安的喉咙微微发紧,他看着沈自济,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他知道,沈自济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默默地关心他,支持他。他看着沈自济,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感激和爱意,仿佛在告诉沈自济,他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两人走进房间,予安把行李放在沙发旁。他看着沈自济,心中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美好。他们远离了校园的喧嚣和考试的压力,在这个温馨的小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陪伴,相互支持。 【二】房间·同住一室的开始 房间里的布置虽然简单,但却充满了温馨的气息。那张大床,床单和被套的颜色是淡蓝色的,给人一种宁静而又舒适的感觉。床的旁边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书籍,看起来整洁而又有序。沙发上放着几个柔软的抱枕,让人忍不住想要靠在上面,享受那份舒适和温暖。 予安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复习专业课的内容。沈自济则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响,仿佛是一首美妙的乐章,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奏响。 予安偶尔会抬头,看向沈自济的侧脸。沈自济专注的神情,温柔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的头发微微有些垂落在额前,随着他翻书的动作,轻轻晃动着,仿佛是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地飘动着。予安看着沈自济的侧脸,心中忽然觉得,这样的沈自济,真的很迷人。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美好。他们在这个温馨的小房间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感受到彼此的陪伴。 但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今晚,他们将同住一室,甚至可能同床共眠。这是他和沈自济第一次,在非校园、非公共环境下,同住一间房。他知道,这种“同住一室”的状态,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三】夜晚·第一次同眠 晚上十一点,复习终于告一段落。予安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眼睛,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他转头看向沈自济,发现沈自济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正看着他。 “……我复习得差不多了,你呢?”予安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沈自济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差不多了。” 两人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回到了房间。床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个人躺下,但略显拥挤。床上的被子是柔软的羽绒被,盖在身上,就像是被云朵包围着,温暖而又舒适。 予安站在床边,看着那张床,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就像是一只小鹿在心里乱撞。这是他第一次,和沈自济同床共眠,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的心中既期待又紧张。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沈自济问,声音很轻,仿佛怕打破这夜晚的宁静。 予安怔了一下,然后说:“……我都可以。” 沈自济没说话,只是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然后看向予安:“你先上吧。” 予安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他尽量靠边,生怕挤到沈自济。他躺在床上,感觉床有些柔软,又有些温暖,就像是被沈自济的怀抱包围着。 但沈自济随后也躺了上来,身体自然而然地靠近了他。沈自济的肩膀贴着他的肩膀,那温暖而又坚实的触感,让予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沈自济的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腰间,像是一种无声的拥抱,让予安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予安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转头看向沈自济,发现沈自济的眼睛半睁着,目光温柔而平静,正看着他。沈自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爱意和关怀,仿佛在告诉予安,他很在乎他,很珍惜他。 “……睡吧。”沈自济轻声说,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我在。” 予安的喉咙微微发紧,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沈自济的手臂轻轻收紧了一点,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像是一种无声的守护。 窗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房间里却温暖而安静,只有沈自济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轻轻回荡。予安闭上眼睛,听着沈自济的呼吸声,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很柔软的情绪。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因为今晚,他们同住一室,同眠一床,不再是“室友”,不再是“朋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恋人”。他们在彼此的怀抱里,找到了最温暖的依靠,他们的爱情,在这个温馨的夜晚,悄然绽放。 第43章 你在我每一寸日常里 【一】清晨·惺忪的陪伴 清晨的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透过轻薄的窗帘,温柔地洒在房间里。予安缓缓地睁开眼睛,意识还带着几分朦胧。他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些温暖,下意识地转过头,便看到了沈自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沈自济正侧卧着,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着,睡颜安静而又帅气。予安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甜蜜。 他轻轻地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沈自济的胳膊。沈自济微微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糊,当看到予安正看着自己时,那迷糊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的笑意。 “早。”沈自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无比好听。 “早。”予安也轻声回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种简单的陪伴,没有过多的言语,却充满了温暖和安心。 沈自济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揉了揉予安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宝贝。“睡得好吗?”他问道。 “嗯,挺好的。”予安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想起昨晚同眠时,沈自济手臂搭在自己腰间的温暖,以及那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就觉得无比踏实。 【二】早餐·甜蜜的互动 简单洗漱后,两人决定一起去学校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走在校园的小径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予安和沈自济并肩走着,肩膀时不时地轻轻碰到一起,每一次触碰都让予安的心跳微微加速。 早餐店里人不算多,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沈自济去柜台点了早餐,予安则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沈自济。 不一会儿,沈自济端着早餐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杯热豆浆和两份包子。“趁热吃吧。”他把早餐放在桌上,然后坐在予安对面。 予安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他抬头看着沈自济,发现沈自济正温柔地看着自己,那目光里充满了爱意和关怀。 “好吃吗?”沈自济问道。 “嗯,好吃。”予安点了点头,嘴里还塞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沈自济看着予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轻轻擦掉了予安嘴角的豆浆渍,这个动作温柔而又自然,让予安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你呀,吃个包子都能弄得这么可爱。”沈自济笑着说道。 予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这种甜蜜的互动,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不断升温。 【三】校园·默契的陪伴 吃完早餐后,两人各自回到学校上课。在课堂上,予安虽然表面上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但心思却时不时地飘到沈自济身上。他想知道沈自济在A大上课的情况,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认真。 而沈自济在A大的课堂上,也同样会时不时地想起予安。他会想象予安在美院课堂上专注画画的模样,心里充满了牵挂。 好不容易熬到了课间休息,予安和沈自济通过手机简单地聊了几句。当放学铃声响起后,两人在学校门口不期而遇。 “今天过得怎么样?”沈自济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还不错,就是专业课有点难。”予安耸了耸肩,说道。 “没关系,我相信你可以的。”沈自济微笑着鼓励道。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道上,分享着今天在课堂上的趣事和遇到的难题。他们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路过校园的花园时,予安看到了一朵盛开的花,他停下脚步,指着花对沈自济说:“你看,那朵花真漂亮。” 沈自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然后笑着说:“确实很漂亮,就像你一样。” 予安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轻轻地捶了捶沈自济的肩膀,说道:“你就会说甜言蜜语。” 沈自济一把抓住予安的手,认真地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予安看着沈自济真诚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感动。这种默契和甜蜜的陪伴,让他们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四】傍晚·温馨的相处 傍晚,予安和沈自济再次来到校外短租房。一进门,予安就闻到了房间里那熟悉的温暖气息。 沈自济放下书包,然后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一些食材,打算做一顿简单的晚餐。予安也跟着走进厨房,想要帮忙。 “你就在旁边坐着吧,我来就行。”沈自济说道。 “我想帮你。”予安坚持道。 于是,两人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沈自济负责炒菜,予安负责洗菜和切菜。虽然两人的厨艺都不算精湛,但在彼此的配合下,一顿简单而又温馨的晚餐很快就做好了。 他们把晚餐端到餐桌上,然后面对面地坐下。灯光下,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今天真的很开心。”予安说道。 “我也是。”沈自济点了点头,说道,“以后我们每天都这样好不好?” 予安看着沈自济,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每天都这样。” 在这个温馨的傍晚,予安和沈自济享受着彼此的陪伴,他们的感情在日常的相处中不断深化,如同那缓缓流淌的河流,越来越宽广,越来越深厚。 第44章 风雨考验,爱更笃定 —— 风雨同舟,爱意愈坚 【一】校园活动·意外的挑战 校园的广播里传来轻快的音乐声,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校园的小径上,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这份美好对于予安和沈自济来说,即将迎来一场小小的挑战。 学校组织了一场重要的校园文化展示活动,每个学院都需要出一个特色节目。美院这边,要求以绘画和艺术表演相结合的形式,展现学院的艺术风采。予安作为美院绘画专业的优秀学生,被老师选中参与这次活动的策划和表演。 沈自济得知这个消息后,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予安:“这个活动会不会很麻烦?你最近不是还在准备专业课的作业吗?”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生怕予安因为这个活动而过于劳累。 予安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这也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而且,我挺想为美院出份力的。”他看着沈自济,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 然而,活动的筹备过程并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在讨论表演形式时,团队里的成员意见不一。有的认为应该以传统的绘画展示为主,有的则想加入更多的现代艺术元素,大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予安夹在中间,努力协调着大家的意见,但气氛却越来越紧张。他感到有些烦躁,压力也越来越大。回到家后,他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夜色,眉头紧锁。 沈自济察觉到了予安的不对劲,轻轻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温柔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活动的事情不太顺利?”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像是一阵春风,试图吹散予安心中的阴霾。 予安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自济。沈自济静静地听着,然后思考了片刻,说道:“我觉得你可以把传统绘画和现代艺术元素结合起来,做一个创新的设计。既保留美院的传统特色,又能展现现代艺术的活力。” 予安听了,眼睛一亮,他看着沈自济,感激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真聪明。”沈自济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们一起想办法,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二】外界质疑·坚定的支持 在活动筹备的过程中,除了团队内部的意见分歧,予安还面临着外界的一些质疑。有一些同学对美院这次的活动形式表示怀疑,认为绘画专业就应该专注于传统的绘画展示,加入现代艺术元素会让活动变得不伦不类。 这些质疑声传入予安的耳中,让他心里有些难受。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真的可行,压力也越来越大。 沈自济得知这些质疑声后,十分生气。他紧紧握住予安的手,认真地说:“予安,不要在意那些人的看法。你的想法很独特,也很有创意。我们做的是艺术,艺术本来就没有固定的模式,应该勇于尝试和创新。” 予安看着沈自济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但是听到那些质疑声,我还是会有些动摇。” 沈自济轻轻地抚摸着予安的头发,安慰道:“别动摇,我相信你。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一颗定心丸,让予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在沈自济的支持下,予安重新振作起来。他和团队成员们一起,按照新的思路重新设计表演形式。他们将传统的绘画作品与现代的舞蹈、音乐相结合,创造出了一个新颖而又独特的表演方案。 【三】活动现场·携手共进 终于,校园文化展示活动的这一天到来了。校园里彩旗飘飘,热闹非凡。各个学院的展位前都围满了观众,大家都期待着这场精彩的表演。 予安和沈自济穿着整齐的衣服,站在后台,紧张地等待着上场。予安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担心自己的表演会出现失误。沈自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说:“别紧张,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 予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当主持人念到美院的表演时,予安和团队成员们一起走上了舞台。 舞台上,灯光璀璨。予安和团队成员们展示了他们精心准备的绘画作品,同时,舞蹈演员们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将绘画作品中的意境生动地展现了出来。整个表演过程精彩纷呈,观众们看得目不转睛,不时发出阵阵掌声。 在表演的过程中,予安看到了台下的沈自济。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骄傲。予安的心里涌起一股力量,他更加投入地参与到表演中。 表演结束后,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予安和团队成员们走下舞台,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赞扬。予安激动地抱住了沈自济,说:“我们成功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沈自济紧紧地抱住予安,说:“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四】傍晚·温馨的庆祝 傍晚,予安和沈自济来到了校外短租房。房间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灯光柔和而温暖。 予安和沈自济坐在沙发上,回想着今天活动的点点滴滴。予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说:“今天真的是太开心了,多亏了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 沈自济微笑着看着予安,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沈自济起身去厨房,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来庆祝这次的成功。予安也跟着走进厨房,想要帮忙。 在厨房里,两人一边做饭一边聊天,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房间里。他们一起切菜、炒菜,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却充满了温馨和快乐。 不一会儿,一顿简单而又美味的晚餐就做好了。他们把晚餐端到餐桌上,然后面对面地坐下。灯光下,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今天真的很不容易,但是我们都坚持下来了。”予安说道。 “是啊,因为我们是最棒的。”沈自济笑着说道,然后举起杯子,和予安碰了一下,“为我们的成功干杯!” 予安也举起杯子,和沈自济一起喝了一口酒。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充满了爱意和坚定。 在这个温馨的傍晚,予安和沈自济通过这次校园活动的挑战,感情变得更加深厚。他们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风雨,只要彼此携手,就一定能共同度过。 第45章 异校挑战 予安坐在美院画室里,画架上的画作只完成了一半,画笔随意地扔在调色盘边,颜料溅到了画桌上。他盯着画布上有些杂乱的色彩,心里烦闷极了,顺手拿起手机,拨通了沈自济的电话。 “喂,自济。”予安的声音闷闷的,“我这次在美院参加的那个艺术比赛,你记得吧?我准备了老长时间了,天天泡在画室里琢磨。我本来特想跟你聊聊我的想法,可你倒好,在A大忙得脚不沾地,我连见你一面都难。有时候我突然有了灵感,特别想马上跟你说说,可一想到咱俩隔这么远,我这热情一下子就没了一大半。” 电话那头,沈自济正在A大的实验室里,周围仪器设备嗡嗡作响。他正对着电脑上的数据愁眉不展,听到予安的话,赶紧放下手中的鼠标,认真地说:“予安,我真挺愧疚的。我也想立马跑到你身边,听你讲讲你的作品,跟你一起想想点子。可这个科研项目到了关键时候,我稍微一放松,前面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你先别着急,等我这边稍微松快点,马上就去找你。你就大胆按照自己的想法画,以你的本事,肯定能画出超厉害的作品。” 予安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发呆。突然,他想起沈自济之前说过可以视频看看作品,就拿起手机,给沈自济发了条消息,还附上了自己参赛作品的草图,简单说了说自己遇到的问题。 没一会儿,沈自济就打来了视频电话。视频里,沈自济坐在实验室的公共休息区,背后的白板上画满了各种公式和草图。 “予安,我看了你发的草图,整体感觉特别好,还是你一贯的风格。不过现在你遇到瓶颈了,我琢磨着,你能不能在色彩运用上再大胆点,把传统色彩和现在流行的色彩搭配融合一下,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在美院那么久,审美一直都特别独到,我就信你稍微调整调整,这作品肯定能惊艳全场。你可是我见过最有绘画天赋的人,可别自己先怀疑自己。” 予安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说:“我试过调色了,可还是觉得差点意思。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作品完成好,越想越乱,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参加这个比赛。” 沈自济笑着,眼神里满是鼓励,“予安,你可别这么想。谁搞创作的时候没遇到过瓶颈啊,这太正常了。你看看你以前的那些作品,哪一幅不是改了好几遍才变成现在这么好的?你身上那股艺术灵感,别人可没有,你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肯定能把这作品完成得特别出色。” 在沈自济的鼓励下,予安重新打起精神。他在画室里日夜琢磨,经过好几天几夜的努力,终于把参赛作品完成了,还在比赛中拿到了好成绩。 沈自济在科研项目里也碰到了不少难题。他的实验数据老是出错,研究方向也有些迷茫。予安知道后,虽然自己对人工智能和艺术结合这方面不太懂,但还是去查了好多资料,然后给沈自济发消息说:“自济,我虽然不太懂人工智能和艺术结合这块,但我查了好多资料,有几个思路或许能行。你可以从这些角度去想想,说不定能解决你实验数据出错和研究方向迷茫的问题。你别灰心,得保持乐观,大胆去尝试。” 沈自济收到消息后,马上给予安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激。 “予安,太谢谢你了,你给的这些思路对我启发可大了。我打算重新调整一下研究方向,就按你说的试试。有你在身边鼓励我,我肯定能把这些困难都克服。” 在一个周末的傍晚,予安和沈自济约在两所大学之间的公园里见面。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享受着这难得的相聚时光。 “自济,等咱们都把自己手头重要的事儿忙完了,一起去参加那个跨校的学术与艺术交流活动。到时候咱们在活动里好好表现,让所有人都看到咱们的本事。光想想就觉得特别带劲。”予安望着远方,眼睛里闪着光,充满憧憬地说。 沈自济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没错,到时候咱们站在交流活动的舞台上,给大伙展示咱们的成果,分享咱们的经验。这不仅是展示咱们自己的好机会,也是咱俩感情的一次见证。我特别盼着那一天早点来,更盼着咱们以后能有更多一起奋斗、一起分享的时刻。” 予安和沈自济相视一笑,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齐声说道:“不管以后遇到啥困难,咱们都得一直相互支持,相互鼓励,为了咱们的梦想和未来,一起努力,一起创造属于咱们的美好未来。” 第46章 误会 —— 吃醋风波,情定心间 【一】画展偶遇·醋意暗生 美院的画展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予安站在自己的画作前,看着同学们围在画前欣赏、讨论,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校内的大型画展,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突然,予安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女生,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正站在沈自济的旁边,笑意盈盈地和他交谈着。沈自济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帅气而又随和。他微笑着听着女生的话,时不时地点头回应,还伸手帮女生指了指画作上的细节。 予安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醋意。他看着沈自济和女生有说有笑的样子,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予安,你的画真的很棒!”一个同学走到予安身边,笑着说道。 予安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谢谢。”他的目光却一直忍不住地往沈自济和那个女生的方向瞟去。 女生似乎察觉到了予安的目光,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予安,然后又笑着和沈自济说了些什么。沈自济也跟着转过头来,看到了予安。他愣了一下,然后礼貌性地向予安点了点头。 予安看着沈自济的反应,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他觉得沈自济和那个女生很熟络,而且沈自济看向那个女生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温柔。他越想越气,转身就离开了画展大厅。 【二】电话质问·情绪爆发 予安气冲冲地回到了宿舍,拿起手机,拨通了沈自济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沈自济接了起来。 “自济,你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予安一开口,声音就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质问。 沈自济愣了一下,说道:“哪个女生?予安,你在说什么?” “就是画展上和你站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予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们看起来很熟嘛,她是谁?你和她很熟吗?” 沈自济这才反应过来予安说的是谁。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予安,你误会了。那个女生是A大美术社团的,她今天来我们学校参观画展,正好碰到我,就聊了几句。就是普通的朋友而已,你不用担心。” “普通朋友?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予安还是有些不相信,语气中带着一丝赌气。 “予安,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当时就是礼貌性地和她交流一下,毕竟她是来参观画展的。我心里一直想着你呢,哪有心思和她怎么样。”沈自济耐心地解释道。 “哼,你心里想着我,那为什么还和她聊得那么开心?”予安不依不饶地问道。 “予安,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我知道你吃醋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沈自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 予安沉默了一会儿,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他知道自己可能确实是吃醋了,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你以后和别的女生要保持距离。”予安小声地说道。 “好,我答应你。我以后只和你亲近,和其他女生都保持距离。”沈自济笑着说道。 【三】见面解释 ·误会解除 周末,予安和沈自济在两校之间的公园里见面了。予安看到沈自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予安,还在为画展上的事情生气吗?”沈自济走到予安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 予安抬起头,看着沈自济,说道:“我……我不是生气,就是有点吃醋。我看到你和那个女生聊得很开心,我心里就不舒服。” 沈自济笑了笑,说道:“予安,我知道你吃醋是因为你在乎我。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和那个女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当时就是礼貌性地和她交流一下,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予安听了沈自济的话,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他扑进沈自济的怀里,说道:“自济,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小心眼,不应该吃醋还质问你。” 沈自济轻轻地抚摸着予安的头发,说道:“予安,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才会吃醋。以后我们有什么事情都要坦诚相待,不要再误会了。” 予安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以后都坦诚相待。我以后不会再吃醋了,我会相信你。” 沈自济笑着说道:“我相信你。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相互信任,相互支持。” 【四】甜蜜相拥·爱意更浓 予安和沈自济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们相互依偎着,看着公园里美丽的风景。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自济,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我要在绘画上取得更好的成绩,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予安说道。 “予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我会一直支持你,陪伴你。”沈自济说道。 “自济,你也要加油,你的科研项目也要顺利进行。我会等你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予安说道。 “好,我们一起去实现我们的梦想。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沈自济说道。 予安和沈自济相视一笑,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的爱意在这一刻更加深厚,他们知道,只要彼此信任,相互支持,就一定能共同走过未来的风风雨雨,创造属于他们的美好未来。 第47章 冲突 —— 合作新程,爱伴同行 【一】新任务·共迎挑战 美院的公告栏前,予安正和同学们一起围观着新张贴出来的通知。他的目光很快被一则重要的校园艺术合作项目吸引住了。这是一个联合A大共同开展的跨校艺术创作项目,旨在促进两校艺术文化的交流与融合,要求两校学生组成团队,共同完成一个具有创新性和影响力的艺术作品。 “这个项目听起来很有挑战性啊,要是能参与进去,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旁边的同学兴奋地讨论着。 予安心里也一动,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仅可以提升自己的艺术创作能力,还能和A大的学生有更多的交流,说不定还能见到沈自济呢。他赶紧跑回宿舍,打开电脑,详细了解了项目的具体要求和流程,然后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与此同时,A大的实验室里,沈自济也收到了关于这个跨校艺术合作项目的消息。他同样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觉得这是一个将艺术与科技结合的绝佳机会。他马上找到导师,表达了自己想要参与的意愿,导师也对他的想法表示支持。 很快,项目的负责人开始组织两校学生进行团队分组。当予安得知自己和沈自济被分在了同一个团队时,他的心里既惊喜又有些紧张。惊喜的是,他终于有机会和沈自济一起合作完成一个项目;紧张的是,他不知道两人在合作过程中会不会再出现什么小插曲。 【二】初合作 ·小摩擦起 项目启动会上,团队成员们齐聚在美院的会议室里。大家依次做了自我介绍,予安和沈自济微笑着向彼此点头示意。会议开始后,负责人详细介绍了项目的目标和初步的创作方向,要求团队成员们集思广益,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予安率先发言,他根据自己的绘画经验和创意,提出了一个以校园四季为主题的艺术创作方案,通过绘画、雕塑和多媒体等多种形式,展现校园在不同季节的美丽和活力。他的方案得到了部分成员的认可,但也有一些成员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沈自济接着发言,他从科技的角度出发,建议在作品中融入一些互动元素,比如利用传感器和投影技术,让观众可以通过触摸、声音等方式与作品进行互动,增强作品的体验感和趣味性。他的想法也引起了大家的讨论,有人觉得很有创意,也有人担心技术实现的难度太大。 在讨论过程中,予安和沈自济对于作品的一些细节产生了分歧。予安认为应该更注重艺术的表现力和情感的传达,而沈自济则强调科技元素的融入要为艺术主题服务,不能过于复杂而影响了整体的艺术效果。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以艺术为核心,科技只是辅助手段,不能让科技抢了艺术的风头。”予安有些坚持地说。 “但是如果没有科技元素的融入,这个作品就会缺乏新意和吸引力。我们应该在保证艺术主题的前提下,合理地运用科技手段。”沈自济也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两人各执一词,讨论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其他团队成员看着他们,都不知道该支持谁。 【三】解分歧·情促合作 会议结束后,予安和沈自济的心情都有些低落。他们各自回到座位上,默默地思考着刚才的讨论。予安觉得沈自济太过于强调科技,而忽略了他所重视的艺术情感;沈自济则觉得予安对科技元素的运用过于保守,没有充分考虑到作品的创新性和吸引力。 过了一会儿,沈自济主动走到予安身边,轻声说:“予安,我们别吵了。刚才大家都太激动了,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想把这个作品做好。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折中的方案。” 予安抬起头,看着沈自济,心中的气也消了一些。他说:“我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但是我对艺术有自己的坚持。我也不想和你有分歧。” “我理解你的想法,艺术是我们这个作品的核心。但是科技也可以为艺术增添很多魅力。我们能不能把你的艺术创意和我的科技想法结合起来,找到一个既能体现艺术情感,又能展现科技魅力的方案呢?”沈自济耐心地解释道。 予安想了想,觉得沈自济说得也有道理。他说:“好吧,那我们一起再重新思考一下。我们可以从艺术主题出发,看看哪些科技元素可以为这个主题服务,而不是为了科技而科技。” 于是,两人开始重新讨论方案的细节。他们互相倾听对方的想法,不断地调整和完善方案。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逐渐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既保留了予安的艺术创意,又融入了沈自济的科技元素。 【四】甜蜜伴·情满创作 经过几天的努力,团队终于确定了最终的创作方案。大家开始分工合作,投入到作品的创作中。予安负责绘画和部分雕塑的设计,他每天都早早地来到画室,专注地挥舞着手中的画笔,将自己的艺术灵感通过画笔展现出来。沈自济则负责科技部分的研发和调试,他经常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认真地编写程序和调试设备。 在创作过程中,予安和沈自济相互关心、相互支持。每当予安遇到绘画上的难题时,沈自济会耐心地给他提供建议和帮助;每当沈自济在科技研发中遇到问题时,予安也会用自己的艺术思维为他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有一天,予安在画室里画到很晚,当他抬起头时,发现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他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突然看到沈自济拿着一杯热咖啡走进了画室。 “予安,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买了点吃的,先吃点东西再画吧。”沈自济温柔地说。 予安看着沈自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说:“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你不用做自己的事情吗?” “我担心你饿着,也担心你太累了。这个项目我们一起努力,我当然要关心你。”沈自济笑着说。 予安接过咖啡和食物,心里觉得无比甜蜜。他说:“自济,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做什么都有动力。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把这个作品完成得很出色。” 沈自济轻轻地握住予安的手,说:“是的,我们一定可以的。只要我们相互陪伴、相互支持,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作品逐渐成型。他们看着自己的作品一天天变得更加完美,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幸福感。他们知道,这个作品不仅是他们艺术创作的成果,更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第48章 予安奶奶逝世 —— 奶奶离去,爱暖悲痛 【一】噩耗突降·心乱如麻 午后的阳光原本温暖而明亮,可予安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他正坐在美院的画室里,手中的画笔停在画布上,思绪有些飘远。这时,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画室的宁静。 予安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家里的号码,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安安啊……”电话那头传来妈妈颤抖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哽咽,让予安的心猛地一紧。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予安着急地问道,手中的画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奶奶……你奶奶她走了……”妈妈哭着说道,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予安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他呆坐在那里,手中的手机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奶奶走了?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他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安安,你听到了吗?你奶奶她真的走了……”妈妈在电话那头哭得更厉害了。 “妈,我……我知道了。”予安的声音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挂断电话,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泪水浸湿了他的头发。 【二】告知自济·相伴悲伤 予安失魂落魄地走出画室,他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沈自济的电话。 “予安,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颤抖?”电话那头,沈自济一接通就感觉到了予安的不对劲。 “自济……我奶奶……我奶奶去世了。”予安哽咽着说道,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 “什么?予安,你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沈自济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充满了惊恐和担忧。 “我妈刚才打电话,说我奶奶走了……”予安哭着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予安,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过来找你。”沈自济焦急地说道,“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来,等我。” 不到半个小时,沈自济就匆匆赶到了美院。他看到予安坐在画室外的台阶上,双眼红肿,泪水不停地流着。沈自济赶紧走到予安身边,蹲下身子,轻轻地抱住他。 “予安,我来了。别害怕,我陪着你。”沈自济温柔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安慰和力量。 予安扑进沈自济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和孤独过,奶奶的离去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沈自济紧紧地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让他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悲痛。 “自济,我奶奶对我那么好……她总是给我做好吃的,给我讲故事……”予安哭着说,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悲伤。 “我知道,予安。奶奶一定很爱你,她也不想离开你。但是她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她会一直看着你的。”沈自济安慰道,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三】葬礼之上 ·默默守护 予安和沈自济一起回到了家。家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氛,亲人们都穿着黑色的丧服,脸上带着悲痛的神情。奶奶的遗像摆在客厅的正中央,照片里的奶奶笑容慈祥,仿佛还在微笑着看着大家。 葬礼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奶奶的离去而悲伤。予安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奶奶的灵柩前,泪水止不住地流着。他看着奶奶的遗像,回忆着和奶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画面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放映。 沈自济默默地站在予安身边,他的手轻轻地搭在予安的肩膀上,给予他无声的支持和安慰。他看着予安悲痛的样子,心中也充满了怜惜。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能默默地陪伴在予安身边,让他感受到温暖和力量。 在葬礼的过程中,予安几次差点摔倒,都是沈自济及时扶住了他。沈自济陪着予安一起向亲朋好友鞠躬,一起送奶奶最后一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温柔,让予安在这个悲痛的时刻感受到了无尽的安心。 【四】悲痛之后·爱暖余生 葬礼结束后,予安回到了学校。他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灵魂,整天都沉浸在奶奶离去的悲痛中。沈自济每天都来看望他,给他带好吃的,陪他聊天,试图让他从悲痛中走出来。 “予安,奶奶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是她的爱会一直留在我们心里。你要坚强起来,奶奶在天上看着你,她希望你能开心地生活。”沈自济坐在予安的床边,温柔地说道。 予安看着沈自济,点了点头。他知道,奶奶一定希望他能好好的。他擦了擦眼泪,说:“自济,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瓜,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沈自济紧紧地握住予安的手,说道。 在沈自济的陪伴和鼓励下,予安慢慢地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他知道,奶奶虽然离开了,但她的爱会一直陪伴着他。而沈自济的爱,也会像一盏明灯,照亮他未来的道路。他们会在彼此的陪伴下,走过人生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第49章 抑郁症发作 —— 抑郁低谷,爱渡难关 【一】阴影浮现·情绪漩涡 自从奶奶去世后,予安表面上看似在沈自济的陪伴下逐渐恢复了日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那片阴霾从未真正散去。那些与奶奶有关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在夜深人静时一次次将他淹没。 这天,予安像往常一样在美院的画室里画画,可手中的画笔却仿佛有千斤重。他盯着画布,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奶奶慈祥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曾经,奶奶总是坐在画室外的摇椅上,静静地看着他画画,还会时不时地给他端来一杯热牛奶。而现在,那个温暖的摇椅空了,奶奶的声音也再也听不到了。 予安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画笔在画布上胡乱地划着,原本的色彩被搅得一片混乱。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越来越快,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到底是怎么了……”予安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黑暗中的小鸟,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这片绝望的深渊。 沈自济来画室找予安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予安坐在画布前,眼神空洞,泪水无声地滑落。画布上是一片凌乱的色彩,仿佛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予安,你怎么了?”沈自济赶紧走到予安身边,焦急地问道。 予安抬起头,看着沈自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恐惧。“自济,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那些回忆一直缠着我,我感觉自己快要被压垮了。”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哀伤。 沈自济轻轻地抱住予安,试图让他平静下来。“予安,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试图给予安一丝温暖和力量。 【二】病情加重·孤独深渊 然而,予安的抑郁症状并没有因为沈自济的陪伴而有所缓解。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每天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拉上窗帘,拒绝阳光的进入。他不再画画,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 沈自济每次来找予安,都会发现他比上一次更加憔悴和消瘦。予安的食欲也变得越来越差,常常一天只吃一顿饭,甚至有时候一天都不吃东西。他的睡眠质量也很差,晚上常常失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痛苦的回忆。 “予安,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必须去看医生。”沈自济焦急地对予安说。 予安却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抗拒。“我不想去看医生,我没事的,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固执。 沈自济知道予安的内心深处有着巨大的痛苦,他不想强迫予安去看医生,但他又担心予安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予安,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看医生也许能帮助你。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沈自济耐心地劝说着。 予安看着沈自济,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自济,我害怕,我害怕那些回忆,我害怕自己再也走不出来。”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无助。 【三】危机降临·爱的守护 在一个夜晚,予安的抑郁症状达到了顶峰。他坐在画室的窗前,看着窗外的黑暗,心中充满了绝望。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予安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窗户走去。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窗户的时候,沈自济的声音突然传来:“予安,不要!” 沈自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画室门口,他冲进画室,一把拉住了予安的手。予安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予安,你不能这样做,你还有我,还有很多人在乎你。”沈自济紧紧地抱住予安,泪水夺眶而出。 予安在沈自济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把自己内心的痛苦和绝望都宣泄了出来。“自济,我好痛苦,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 沈自济轻轻地抚摸着予安的头发,安慰道:“予安,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不能放弃。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我们一起走出来。” 【四】曙光初现·爱疗创伤 在沈自济的坚持下,予安最终同意去看医生。医生对予安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和诊断,确诊他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并为他制定了治疗方案。 沈自济陪着予安一起接受治疗,他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予安,给他带好吃的,陪他聊天,鼓励他积极面对治疗。在沈自济的陪伴下,予安逐渐开始配合医生的治疗。 治疗的过程并不容易,予安需要服用药物,还需要进行心理辅导。有时候,他会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而感到不适,有时候,他会在心理辅导中回忆起那些痛苦的回忆而情绪崩溃。但是,沈自济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给予他支持和鼓励。 随着治疗的进行,予安的情况逐渐有了好转。他开始愿意和沈自济交流,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他重新拿起了画笔,在画布上描绘着自己内心的世界。 “自济,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予安看着沈自济,眼中充满了感激。 “傻瓜,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沈自济紧紧地握住予安的手,说道。 在沈自济的爱和陪伴下,予安逐渐走出了抑郁症的阴影,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勇气和信心。他们知道,未来的道路可能还会有坎坷,但只要彼此相伴,就一定能共同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难关。 第50章 肩膀借你一半 —— 雨夜,我们慢慢来 【一】雨声与沉默 窗外的雨下得绵长,像是要把整个城市的喧嚣都泡软。 予安坐在画室的角落里,画笔搁在调色盘上,颜料已经干了大半。他盯着画布上未完成的作品——本该是一幅明亮的风景,可现在,天空被涂得漆黑,树木的线条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听见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沈自济发来的消息:「今晚回宿舍吗?」 予安没回。 他只是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却打不出一个字。 雨声渐大,打在窗户上,像是谁在轻轻敲着玻璃。予安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像一条条细小的河流。 他忽然想起奶奶以前总说,雨是云的眼泪。 那现在,是谁在哭呢? 【二】电话 沈自济的电话来得很突然。 予安本来已经打算关灯离开画室,可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吓得他手一抖,调色盘差点掉在地上。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最终还是接了。 “予安?”沈自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背景音里有实验室仪器的轻微嗡鸣。 “嗯。”予安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沈自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语气放得更缓了些:“怎么了?画室待不下去了?” 予安没说话,只是听着沈自济的声音,像是在听某种安稳的节拍器,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神经。 “予安。”沈自济又叫了他一声,这次声音更近了些,像是把听筒凑到了嘴边,“你在听吗?” “在。”予安低声应了一句,然后忽然问,“自济,我是不是……很麻烦?” 沈自济沉默了一瞬。 “什么?” “我是不是很麻烦?”予安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低,像是怕被谁听见,“我总是这样,情绪一上来就什么都做不了,连话都不想说……你和我说话,我有时候都不想回……” “予安。”沈自济打断他,语气很轻,但很坚定,“你听我说。” 予安没吭声,但也没挂电话。 “你不是麻烦。”沈自济说,“你只是……有时候需要一点时间。” 予安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攥紧了手机,像是攥着什么救命的东西。 “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沈自济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比如实验数据一直跑不出来,或者论文写到一半卡壳的时候,我也会不想说话,不想回消息,甚至……不想见人。” 予安愣了一下。 “真的。”沈自济说,“我以前没和你提过,但确实有段时间,我连续一周都没怎么出实验室,连饭都是让室友带的。” 予安的喉咙有点紧,他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要涌出来。 “但你知道吗?”沈自济的声音很轻,“那时候我特别希望有人能陪着我,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坐在我旁边,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予安的指尖微微松开,手机差点滑下去,他又赶紧攥住。 “予安。”沈自济又叫了他一声,“你现在就是那个希望有人陪的人,对不对?” 予安没说话,但呼吸明显重了一拍。 “我明天去找你。”沈自济说,“不管你在不在画室,我都在宿舍等你。如果你不想说话,我们就安静地待着,如果你想画画,我就坐在旁边看你画。” “……好。”予安轻声说。 “嗯。”沈自济的声音很温柔,“我明天带伞,别淋雨。” 【三】雨停之前 予安挂了电话后,盯着窗外的雨看了很久。 雨还在下,但好像……没那么吵了。 他慢吞吞地收拾画具,把干掉的颜料刮掉,把调色盘洗干净,然后把画布小心地卷起来,塞进画筒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就是想做点什么,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离开画室的时候,雨还是没停,但风小了些。 予安没带伞,他站在宿舍楼下,看着雨幕,犹豫着要不要冲回去。 然后,他看见沈自济撑着伞,站在宿舍门口,正抬头往画室的方向看。 伞不大,沈自济的肩膀有一半都被淋湿了,但他好像完全没在意,眼睛一直盯着画室的方向。 予安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沈自济的背影,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沈自济似乎感应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雨里的予安。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撑着伞快步走过来。 “予安。”他走到予安面前,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一点,“等很久了吗?” 予安摇摇头,声音很轻:“没有。” 沈自济看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走吧。”他说,“回宿舍。” 予安没说话,但跟着他一起走进了雨里。 伞不算大,两个人不得不靠得很近。 沈自济的肩膀湿了一半,但予安的头发和肩膀倒是没怎么淋到。 予安偷偷抬眼看他,发现沈自济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雨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他忽然觉得,雨好像真的小了。 【四】明天的事 回宿舍后,沈自济倒了杯热水给予安,然后坐在他旁边,没说话。 予安捧着杯子,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 “自济。”他忽然开口。 “嗯?” “我是不是……很没用?” 沈自济沉默了一瞬,然后伸手,轻轻握住了予安的手腕。 “不是。”他说,“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予安没说话,但也没抽回手。 沈自济看着他,忽然笑了:“而且,就算你‘没用’,那也是我的。” 予安愣了一下,然后耳朵有点红。 沈自济没再逗他,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然后说:“睡吧,明天我陪你。” 予安点点头,低头抿了一口热水,感觉……好像真的没那么冷了。 窗外,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很多。 雨停之前,他们就在这里。 第51章 你是我第一个观众 【一】画室里的晨光 清晨的阳光透过画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金色条纹。予安站在画架前,指尖轻轻摩挲着新换的画布,上面还残留着昨日未干的颜料痕迹。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拿起一支干净的画笔,在调色盘上调出浅浅的蓝色。笔尖触及画布的瞬间,他微微屏住呼吸,仿佛在触碰某种柔软的、易碎的东西。 沈自济推门进来时,予安正专注地画着天空中的一缕薄云。他的侧脸被晨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早。”沈自济轻声说,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一旁的画桌上。 予安转过头,嘴角微微扬起,“早。” 沈自济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画布上,“今天画得比昨天亮。” 予安没说话,只是继续画着,笔触比刚才更轻快了些。 沈自济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偶尔伸手调整一下画架的角度,或是递上一支新的画笔。两人之间没有太多交谈,但空气里流动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二】画展邀约 下午,予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美院学生会发来的邮件——他的参赛作品被选入了下个月的校内小型画展。 “要办画展了?”沈自济凑过来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惊喜。 予安盯着邮件,手指轻轻敲了敲屏幕,“嗯,不过……”他顿了顿,“我还没想好要展哪一幅。” 沈自济歪头看他,“那幅未完成的?就是你画了好几天的。” 予安摇摇头,“那幅……”他停顿了一下,“我想重新画一幅。” 沈自济没追问,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随你。不过,无论你选哪一幅,我都会是第一个观众。” 予安抬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沈自济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明亮。予安忽然觉得,或许画展也没那么可怕。 【三】傍晚的校园 傍晚,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校园里的梧桐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自济。”予安忽然停下脚步。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画展没人看,怎么办?”予安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风吹散。 沈自济转头看他,认真道:“那我就站在展厅里,一直一直看,直到所有人都走光。” 予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笨蛋。” 沈自济也跟着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后颈,“我认真的。” 予安看着他,忽然伸手拽住沈自济的衣角,像小时候撒娇那样轻轻拉了拉。 “那……你得第一个来。” 沈自济点头,“好,第一个。” 【四】夜灯下的约定 回到宿舍后,予安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新的素描本,开始勾画新画作的草图。沈自济坐在一旁,安静地翻着书,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自济。”予安忽然开口。 “嗯?” “谢谢你。”予安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沈自济放下书,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笔下逐渐成形的线条,“谢我什么?” 予安抬头看他,眼睛里映着台灯的暖光,“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沈自济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 “我会的。”他说,“我会一直在。” 予安看着他,忽然笑了。窗外的夜色很深,但宿舍里的小灯亮堂堂的,照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在一起,像是一艘稳稳的小船,正缓缓驶向更明亮的远方。 第52章 从凌晨到黄昏 —— 画展前夕,风起微澜 【一】画室的倒计时 画室里的挂钟指针指向凌晨一点,予安却仍坐在画架前,画笔在调色盘上蘸了又蘸。新画的画布上,天空已经铺好了浅蓝色的底色,几缕薄云像被风揉散的棉花糖,蓬松地浮在上面。 他盯着画布上那棵还未完成的树,树干刚勾勒出粗糙的轮廓,枝丫却迟迟落不下去。画笔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予安。”沈自济轻轻推开门,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该休息了。” 予安回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却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再画一会儿,我想把树画完。” 沈自济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画布,“已经很好了。”他伸手,轻轻按住予安拿画笔的手腕,“但明天还要布展,你得睡够。” 予安没说话,只是任由沈自济握着他的手腕,画笔慢慢垂下来。 “我担心。”沈自济低声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予安垂下眼睛,默认了。 沈自济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蜂蜜味的,助眠。” 予安接过糖,剥开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漫开,稍微缓解了紧绷的神经。 “自济。”他忽然开口,“你说……他们会喜欢这幅画吗?” 沈自济看着他,认真道:“予安,你画里的每一笔,我都喜欢。” 予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油嘴滑舌。” 沈自济也跟着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去睡吧,我陪你。” 【二】布展的小插曲 第二天上午,画展的布展工作在美院展厅紧张地进行着。予安站在自己的画作前,看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画框挂在墙上,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予安,这边!”学生会负责布展的同学朝他招手,“这幅画挂在这里怎么样?” 予安走过去,看着画框被挂在一个显眼的位置,阳光透过展厅的窗户洒在画布上,浅蓝色的天空显得更加透亮。 “挺好的。”他轻声说。 沈自济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画布上那棵尚未完全画完的树上,“树还没画完?” 予安点点头,“我本来想昨晚画完的,但……”他没说完,只是耸了耸肩。 沈自济没追问,只是说:“这样也挺好,留点想象的空间。” 予安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倒是会安慰人。” 【三】展厅里的偶遇 下午,画展提前对外开放,供学生们参观。予安和沈自济站在展厅一角,看着零星的几个人在画作前驻足。 “予安。”沈自济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看那个人。” 予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正站在他的画作前,仔细地端详着,时不时点头。 “她在看你的画。”沈自济说。 予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往画作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 “别紧张。”沈自济轻轻推了他一下,“去听听反馈。” 予安深吸一口气,走到女生面前,“你好,我是这幅画的作者。” 女生转过头,有些惊讶,然后笑了,“你好,我叫林晓。这幅画……很特别。” 予安紧张地攥着衣角,“你……你觉得怎么样?” 林晓认真地看着画布,“天空的颜色很治愈,树虽然没画完,但反而让人更想想象它完整的样子。” 予安愣住了,随即笑了,“谢谢。” 沈自济站在不远处,看着予安和林晓交谈,嘴角微微上扬。 【四】夜灯下的奖励 画展第一天结束后,予安和沈自济回到校外短租房。予安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画室,忽然有些不舍。 “自济。”他忽然开口,“你说……我是不是该多画几幅?” 沈自济正在倒水,闻言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打算开个人画展了?” 予安笑了,“也不是,就是……突然觉得,画画的快乐好像回来了。” 沈自济把水递给他,然后坐在他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好。” 予安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忽然说:“自济,今晚奖励你。” 沈自济挑眉,“什么奖励?” 予安坏笑了一下,伸手拽住沈自济的衣领,轻轻一拉—— 沈自济猝不及防地被他拉进怀里,予安的唇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奖励你一直陪着我。” 沈自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回抱住他,“傻瓜。” 窗外的夜色很深,但屋内的灯光很暖,照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在一起,像是一艘稳稳的小船,正缓缓驶向更明亮的远方。 第53章 未完成的画 —— 雨停了,我们慢慢走 【一】画室里的沉默 画室的窗户半开着,雨后的风裹着潮湿的青草香钻进来,吹得画架上的画纸沙沙作响。予安坐在角落的小马扎上,膝盖上摊着一本旧画册,可翻了好几页都没看清上面画了什么。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画册边缘,指甲在纸面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凹痕。画室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咔嗒咔嗒”地走着,像是在数他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难过。 沈自济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予安的背影瘦瘦小小地陷在马扎里,后颈的衣料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整个人像株被雨淋蔫的植物。 “予安。”沈自济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予安没回头,只是手指抠画册的动作顿了顿。 沈自济走近几步,看见画册翻开的那页是一幅简单的风景画——画的是美院后山的樱花林,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像撒了一把碎金。那是去年春天他们一起写生时,予安画的第一幅让他露出笑容的画。 “今天没去上课?”沈自济蹲下来,视线和予安平齐。 予安的喉结动了动,“请假了。” “因为奶奶的事?” 予安的睫毛颤了颤,终于转过头来。他的眼睛红红的,眼下挂着两片淡淡的青影,像是没睡好的痕迹。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很轻的“嗯”。 沈自济没再追问。他伸手,轻轻拂去予安膝头画册上的一片花瓣——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进来的,落在泛黄的纸页上,像一滴没擦干的眼泪。 【二】雨伞与沉默的对白 下午的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予安站在画室门口,望着被雨幕模糊的校园小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 “我送你回宿舍?”沈自济站在他身后,手里也撑着一把伞。 予安摇摇头,“我想再待会儿。” 沈自济沉默了一会儿,把伞往予安那边倾斜了些,“那我在门口等你。” 予安没说话,撑开伞走进了雨里。雨点砸在伞面上的声音很密,像是谁在急急忙忙地敲着鼓点。他走得很慢,伞面几乎要贴到自己的鼻尖,好像这样就能把整个世界隔绝在外。 沈自济站在原地,看着予安的背影一点点被雨雾吞没。伞骨有些旧了,雨水顺着伞沿滴下来,在予安的肩膀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沈自济的指尖动了动,想喊他,又怕惊扰了他心里那些翻涌的情绪。 等予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沈自济才转身回到画室。画架上的画还保持着予安早上离开时的样子——半幅未完成的天空,颜料干涸在笔刷上,像一道凝固的伤疤。 【三】药盒与热牛奶 予安的宿舍桌上多了一个药盒。 他盯着那个白色的小盒子看了很久,盒子上印着“盐酸舍曲林”的字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医生开的。”沈自济把水杯和药片一起推到他面前,“医生说要按时吃,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犯困,过几天就好了。” 予安没碰那个药盒,只是低头绞着手指,“我不想吃。” “予安。”沈自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这不是矫情,这是生病了。就像你画久了会手酸,跑步久了会腿疼,生病了就要吃药。” 予安的睫毛颤了颤,眼眶又红了。他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可是……可是我不想依赖药……” “这不是依赖。”沈自济轻轻握住他的手,“这是帮你把心里那些沉重的东西,一点一点挪开。” 予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药盒上,发出很轻的一声“啪”。 沈自济拿过药盒,倒出一片药,又兑了一杯温水,“先吃一片试试,好吗?就当是……帮我个忙。” 予安抽了抽鼻子,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把药片放进嘴里。沈自济扶着他的后颈,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轻声说:“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 【四】画架上的新颜色 第二天清晨,予安是被阳光晒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枕在沈自济的腿上,而沈自济的手指正轻轻梳理着他睡翘的头发。画室的窗户大开着,晨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洒进来,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温柔的淡金色。 “醒了?”沈自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予安点点头,坐起身时发现画架被人动过——原本半幅未完成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被添上了一抹浅浅的鹅黄色,像是破晓时分的微光。 “我……我昨晚……”予安的声音很轻,带着宿醉般的懵懂。 “你睡着后,我给你调了新颜色。”沈自济指了指调色盘,“鹅黄色加一点点钛白,像不像你以前画过的,春天第一缕照进画室的光?” 予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抹鹅黄色,颜料还带着微微的湿润,像是一段刚刚苏醒的记忆。他抬头看着沈自济,眼睛里还泛着红,却已经有了笑意,“自济。” “嗯?” “我今天……想再去一次画室。” 沈自济的嘴角慢慢扬起来,“好,我陪你。” 晨光里,两个并肩走向画室的少年,一个沉默内敛,一个温柔坚定。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上交叠成一片,像是一艘载满星光的小船,正缓缓驶向新的彼岸。 第54章 一起走 —— 樱花落进画纸里 【一】画室外的樱花雨 午后的阳光裹着樱花香钻进画室窗户时,予安正趴在画架上勾线。他的指尖沾着浅粉颜料,笔尖在画纸上扫出一片细碎的花瓣——那是美院后山那株老樱花树的模样,去年春天他和沈自济一起蹲在这儿写生,沈自济举着伞替他挡落英,说“予安画的樱花,比真的还好看”。 “咚咚。” 画室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予安抬头,看见沈自济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纸袋子,鼻尖沾着点粉笔灰,像只偷跑进画室的大兔子。 “我路过食堂,买了红豆大福。”沈自济晃了晃袋子,热气透过油纸渗出来,“刚蒸好的,还热乎。” 予安眼睛亮了亮,放下画笔走过去。他从袋子里摸出大福,咬了一口,红豆沙的甜香在舌尖散开,连眉梢都跟着弯起来:“比上次的好吃。” “那是。”沈自济看着他沾着红豆沙的嘴角,指尖不自觉蹭了蹭自己的唇——像在偷偷尝一口予安的甜,“我特意跟阿姨说要最甜的那种。” 【二】调色盘里的双份奶 吃完大福,两人又回到画架前。予安调了盆浅蓝底色,准备画樱花树的枝桠,沈自济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帮他研颜料。 “要加钛白吗?”沈自济捏着研杵,声音低低的。 “少加一点。”予安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沈自济的发顶——他今天没束头发,黑发软软地搭在额前,“上次加太多,颜色太腻了。” 沈自济的手顿了顿,研杵在石臼里磨得更轻了。他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点蓝色颜料,像落了片小花瓣:“好,听你的。” 调完颜料,予安继续画。沈自济就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看他。阳光穿过樱花树的缝隙,洒在予安的发顶,像落了层金粉。他忽然想起昨天在医院,予安握着他的手说“自济,我好像不怕那些回忆了”——那时予安的眼睛里有光,像星星落进了眼里。 “自济?”予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嗯?”沈自济赶紧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绞了绞衣角,“怎么了?” 予安转过脸,耳尖有点红:“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沈自济耳尖也热了,赶紧低头翻颜料盒,“就是觉得……你画樱花的样子,很好看。” 【三】樱花树下的小秘密 画完最后一笔,予安把画布立在画架上。樱花树的枝桠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粉,像把整个春天的樱花都揉进了画里。 “我们去樱花林吧。”予安收起画笔,眼睛亮晶晶的,“我想看看真实的樱花,和画里的一样不一样。” 沈自济笑着点头:“好,我陪你。” 两人沿着校园小径往山上走。樱花林就在半山腰,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来,像下了场粉色的雪。予安站在树下,伸出手接住一片花瓣,转头对沈自济笑:“你看,和画里的一样。” 沈自济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是上次予安提过的樱花标本册。“给你的。”他把盒子递过去,“上次你说想收集樱花标本,我昨天去捡了些。” 予安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几片樱花花瓣,每片都压得平平的,夹在透明的硫酸纸里。他抬头看着沈自济,眼睛里泛着水光:“自济……你怎么记得?”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沈自济伸手,替他擦掉鼻尖的樱花瓣,“比如你喜欢吃双倍奶的热可可,比如你画画时会咬笔帽,比如……你喜欢樱花。” 予安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扑过去抱住沈自济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自济,你好讨厌哦……故意记这些。” “才不是讨厌。”沈自济抱着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是喜欢。” 【四】夕阳下的影子戏 从樱花林回来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两人并肩走在画室外的小径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上交叠成一片。 “自济。”予安突然停下脚步。 “嗯?” “我有话想对你说。”予安转过身,认真看着他,“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在黑暗里。” 沈自济伸手,轻轻捧起他的脸:“傻瓜,该说谢谢的是我。”他指尖蹭过予安的唇,声音温柔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风,“是你让我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想把所有的甜都给他,是想陪他走过所有的难。” 予安的脸更红了。他踮起脚,轻轻吻了吻沈自济的嘴角:“那……以后,我们一起走。” 沈自济笑了。他加深这个吻,把予安抱得更紧:“好,一起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最甜的画。风里飘着樱花的香,画室里的调色盘还沾着浅蓝和浅粉,一切都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第55章 约会 —— 樱花落在你发间 【一】晨光里的邀约 予安是被鸟鸣声唤醒的。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床头多了张便签纸——是沈自济的字迹,工整得像实验室报告:“十点半,美院后山樱花林,带红豆大福。”末尾还画了朵简笔樱花,花瓣歪歪扭扭,倒比平时更可爱。 予安盯着便签笑了。他摸出手机给沈自济发消息:「我穿白衬衫还是蓝毛衣?」 沈自济秒回:「白衬衫,配你上次画樱花时系的那条浅蓝围巾。」 予安对着镜子系围巾。镜子里的人眼睛还有点肿,但嘴角翘得老高——这是他出院后第三次主动约沈自济,前两次都被沈自济以“你要多休息”为由推了。这次他说“我想试试”,沈自济便应了。 【二】樱花林里的小笨蛋 后山的樱花比画室里的更热闹。风一吹,花瓣扑簌簌落下来,像谁把揉碎的云撒了满树。沈自济站在路口等他,手里拎着保温桶,鼻尖沾着点草屑,看见予安就笑:“等久了吗?” “刚到。”予安走过去,接过保温桶,“带了大福?” “嗯。”沈自济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还热着。” 两人沿着樱花道慢慢走。予安捧着大福咬了一口,红豆沙的甜香混着樱花香在嘴里散开。沈自济没说话,只是盯着他嘴角的糖渣,喉结动了动——像在忍什么。 “看什么?”予安摸了摸嘴角。 “没、没什么。”沈自济耳尖发红,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你……沾到了。” 予安接过纸巾,忽然笑了:“沈自济,你耳朵红了。” “是风太大了。”沈自济别过头,却悄悄牵住予安的手。他的掌心温热,指腹有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和予安软乎乎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予安没抽回手。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轻声说:“自济,我昨天梦到奶奶了。” 沈自济的脚步顿了顿。 “她说……”予安吸了吸鼻子,“她说樱花开了,要我来看看。” 沈自济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那我们多走走。”他从背包里掏出个玻璃罐,“给你装些樱花,回去夹在画本里。” 【三】标本册里的秘密 两人在樱花树下坐定。沈自济摊开玻璃罐,小心地把落进罐里的花瓣倒进去。予安凑过去看,发现每片花瓣都压得极平,边缘还留着淡淡的粉色。 “你什么时候捡的?”予安问。 “昨天。”沈自济低头整理花瓣,“你说想收集樱花标本,我怕你累,就自己去了。” 予安的鼻子忽然发酸。他想起住院时,沈自济总说“我去买”“我来弄”,原来那些“顺便”都是早有准备。 “自济。”予安抬头,“谢谢你。” “谢什么。”沈自济把罐子塞进他手里,“是你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想把所有春天都捧到他面前。” 风又起,一片樱花落在予安发间。沈自济伸手替他拂去,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垂。予安的脸“唰”地红了,他扑过去抱住沈自济的腰:“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沈自济闷笑,“是你自己耳尖红得像樱花。” 【四】夕阳下的吻 从樱花林回来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色。两人沿着小径往画室走,影子在地上交叠成一片暖融融的形状。 “自济。”予安突然停下。 “嗯?” “我……”予安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我想亲你。” 沈自济愣住了。他看着予安泛红的耳尖,喉结滚动两下,慢慢凑近。 予安踮起脚,轻轻吻在他嘴角。 “不够。”沈自济低笑,扣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樱花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予安的手圈住他的脖子,心跳声大得像擂鼓。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沈自济替他理了理被吻乱的头发:“予安,我喜欢你。” 予安笑了,把脸埋进他胸口:“我也喜欢你。”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永远不会完成的画。风里飘着樱花的香,画室里的调色盘还沾着浅蓝和浅粉,一切都那么温柔,那么刚好。 第56章 温柔 —— 他把温柔藏在细节里 【一】清晨的粥 天还没亮透,沈自济就轻手轻脚地溜进予安宿舍的公共厨房。 他记得予安昨晚画画到深夜,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也记得予安说过,小时候奶奶总在清晨给他熬小米粥,粥里要放一点点冰糖,配酱黄瓜最解腻。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时,沈自济正笨拙地切着黄瓜片。他的手指更适合握笔和试管,切菜时总显得有点僵硬。但当他看到予安揉着眼睛推门进来时,立刻藏起被刀划伤的手指,笑着掀开锅盖:“醒了?正好粥熬好了。” 蒸汽氤氲中,予安看见沈自济鼻尖沾着米粒,围裙系得歪歪扭扭。他忽然想起奶奶说过,真心对你好的人,会把你的喜好刻进骨子里。 “自济。”予安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你其实不用……” “尝尝甜度够不够。”沈自济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递到他嘴边。粥里果然有淡淡的冰糖香,就像童年记忆里的味道。 【二】画室的守护 予安的个人画展筹备进入最后阶段,他整日泡在画室修改作品。沈自济便默默当起了后勤部长——每天准时送三餐,深夜陪他回家,甚至学会了裱画。 这天予安正在给一幅樱花图做最后调整,沈自济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画室暖气开得足,予安额角渗出细汗,沈自济便悄悄调低温度;予安颜料用完了,刚皱眉头,沈自济就递上挤好颜料的调色盘。 “你怎么知道我要赭石色?”予安惊讶地转头。 沈自济指指画布角落:“这里需要压暗部,你习惯用赭石加群青。” 予安这才发现,沈自济不知何时把他所有作画习惯都记下了——包括他画到投入时会咬笔帽,烦躁时会无意识揪衣角。 最让予安动容的是,沈自济从不说“休息会儿吧”,而是说“我新调了杯蜂蜜水,要不要尝尝”。他永远用行动代替劝说,像春风化雨般浸润着予安的生活。 【三】雨夜的伞 画展前夜,予安在画室做最后检查,突然下起暴雨。他正发愁没带伞,却见沈自济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握着两把伞。 “走吧,我送你。”沈自济的刘海滴着水,笑容却温暖。 后来予安才知道,沈自济看到下雨就立刻从实验室跑来,怕伞被风吹坏,还特意多带一把。回去的路上,沈自济始终把伞倾向予安那边,自己的半边肩膀淋得透湿。 到宿舍时,予安摸到他冰凉的衣袖,眼眶突然发热:“自济,你不用这样……” “用的。”沈自济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你说过最怕雨天独自走路,我记得。” 那一刻予安明白,真正的爱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有人把你每句无心的话都当作承诺来兑现。 【四】展牌后的心意 画展当天,予安早早来到展厅,发现每幅画下方都多了张手写卡片。 《樱花与奶奶》下面写着:“你画樱花时,眼睛里有光。” 《雨夜》旁边标注:“这幅画完成那晚,我们共撑一把伞。” 就连那幅未完成的《自济肖像》下方也有字:“等你愿意画完我的那天。” 予安转身时,看见沈自济站在展厅角落,正踮脚调整《春日》的射灯角度。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 “这些卡片……”予安声音哽咽。 “随手写的。”沈自济耳尖泛红,递过一本手工相册,“还有这个。” 相册里是予安创作时的抓拍:啃笔帽的侧脸、调颜料时专注的眼神、睡着后沾着颜料的鼻尖……每张照片旁都附着日期和当时的小故事。最后一页是沈自济的字迹:“予安的365天,也是我心动的365天。” 【五】夜灯下的告白 画展圆满结束后,两人回到予安的画室。沈自济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盒:“庆祝顺利,我做了酒酿圆子。” 予安吃着甜糯的圆子,忽然发现碗底藏了枚樱花书签,背面刻着两行小字:“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他抬头时,正对上沈自济温柔的目光。夜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相依的形状。窗外春雨渐歇,画室里只听得到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自济。”予安握住他温热的手掌,“谢谢你来爱我。” 沈自济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在春雨初歇的夜里轻声回应:“是我该谢谢你,允许我来爱你。” 第57章 成长 —— 当你也学会为我撑伞 【一】实验室的灯光 沈自济已经连续三天在实验室过夜了。 予安推开实验室门时,看见他趴在电脑前睡着了,眼镜歪在一边,手边还摊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予安轻轻把保温盒放在桌上,伸手想替他披件外套,却瞥见屏幕上的数据图——密密麻麻的红色误差标记,像刺眼的伤口。 “自济。”予安轻声唤他。 沈自济惊醒时差点打翻咖啡,看清是予安后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送夜宵。”予安打开保温盒,是他熬了整晚的山药排骨汤,“你胃不好,不能总喝咖啡。” 汤还冒着热气,沈自济低头喝了一口,突然把脸埋进予安肩窝。予安感觉到肩膀微微湿润,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拍着沈自济的背,像曾经对方安慰他那样。 【二】凌晨的星空 后半夜,予安强行把沈自济拖出实验室。两人坐在实验楼的天台上,裹着同一条毛毯看星星。 “是数据拟合的问题。”沈自济突然开口,“模型总是差0.3%的吻合度。” 予安不懂那些复杂公式,但他记得沈自济说过,科研就像画画——有时候退后一步,反而看得更清楚。于是他指指星空:“你看猎户座腰带的三颗星,离远看是直线,凑近了才发现每颗都有偏差。” 沈自济愣住,突然跳起来往实验室跑:“我知道问题在哪了!” 予安看着他狂奔的背影,把毛毯裹紧了些。汤盒底下压着张字条,是他临出门前写的:“差0.3%也没关系,你已经是100分的沈自济了。” 【三】画室里的公式墙 第二天沈自济回到实验室,发现白板被人重新整理过。复杂的公式旁边,多了彩色便签绘成的示意图: 波动方程旁边画着涟漪扩散的水彩 粒子轨迹被改造成流星雨的速写 最难的熵增理论下面,居然有幅小漫画:一只兔子把混乱的胡萝卜堆成金字塔 落款是予安特有的樱花签名。沈自济笑着拍照存进手机,设置成锁屏壁纸。那天下午,他意外地找到了数据异常的突破口。 【四】雨夜的逆行 项目结题前夜,暴雨再次降临。沈自济被困在实验室,电脑突然蓝屏——未保存的数据在闪电中消失。 他颓然坐在地上时,实验室门被推开。予安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怀里紧抱着防水袋:“我给你送备份硬盘来了。” 原来予安早在他抱怨电脑卡顿时,就悄悄养成了每晚帮他云备份的习惯。沈自济红着眼睛去握他的手,发现予安掌心有道结痂的划痕——是上次学切菜时留下的。 “予安。”沈自济把脸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我好像……总是你在照顾我。” “因为……”予安蹲下来与他平视,睫毛上还挂着雨珠,“爱是轮流当对方的伞。” 【五】答辩日的樱花 结题答辩当天,沈自济在会场入口收到予安的短信:「抬头。」 报告厅的玻璃窗外,予安正举着画架站在樱花树下。画板上写着:「沈自济,全世界最聪明的笨蛋。」后面跟着手绘的爱心函数曲线。 沈自济笑着走进会场,答辩结束时,他当着全场教授的面指向窗外:“最后,感谢我的男朋友——他让我知道,科研和艺术都是理解世界的方式。” 樱花恰好落满画板,予安在春光里对他比口型:回家喝汤。 第58章 考研 —— 书页里藏着的春天 【一】图书馆的偶遇 沈自济在图书馆三楼的经济学区找资料时,意外发现了予安的身影。 隔着书架缝隙,他看见予安正埋头在一堆考研教材里,右手飞快地记着笔记,左手无意识地转着笔——那是予安思考时的小习惯。沈自济注意到予安手边放着的保温杯,是他上周送的樱花限定款。 "在看什么?"予安突然抬头,精准地捕捉到沈自济的视线。 沈自济从书架后走出来,拿起最上面那本《西方经济学》:"来找点资料,你呢?" "随便看看。"予安合上笔记本,但沈自济已经瞥见页脚密密麻麻的批注。最让他惊讶的是,书页间夹着的樱花书签上,竟然用蝇头小楷抄着微观经济学的公式。 【二】深夜书房的灯光 那晚沈自济结束实验回家,发现书房亮着灯。予安趴在桌上睡着了,脸压着摊开的《数学三历年真题》,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细密的影子。 沈自济轻轻抽走他手下的试卷,发现草稿纸边缘画满了小图案:宏经的IS-LM模型被画成牵手的小人,概率论的贝叶斯公式旁边标注着"就像我猜你今天会煮红豆粥"。 最让他心软的是,每道错题旁都认真订正了三遍,最后一行总是写着:"再努力一点,就能离他更近一点。" 【三】早餐时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予安被厨房的香味唤醒。走进餐厅时,他看见餐桌上摆着煎蛋和牛奶,而他的考研笔记本摊开在沈自济手边——上面画满红色批注。 "你......"予安耳根发烫。 沈自济把牛奶推到他面前:"第三章的消费者行为理论,用斯勒茨基方程解会更简单。"他在餐巾纸上画出简洁的图示,"还有这个——"他指着予安纠结多年的概率题,"用韦恩图理解条件概率,就像判断我下一秒会不会亲你。" 予安噗嗤笑出声,牛奶杯晃出浅浅的涟漪。 【四】自习室的惊喜 周末的考研自习室,予安打开沈自济给他准备的"爱心便当",发现饭团下面压着张手绘卡片。 正面是穿着学位服的Q版沈自济举着"加油"旗子,背面用函数曲线画出一颗心:lim(我→你)=∞。便当盒夹层里还藏着薄荷糖,糖纸上写着:"背完第十章奖励一颗。" 最让他眼眶发热的是,沈自济把他所有错题整理成错题集,每页页眉都画着不同的鼓励小画:撑伞的熊猫(对应雨天的焦虑)、啃书的小兔子(象征效率低下)、还有手牵手看星星的他们。 【五】考场外的樱花 考研当天,予安走进考场前回头,看见沈自济站在警戒线外对他比口型。春风吹落早樱,飘过他深蓝色的毛衣肩线——那是予安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交卷后予安冲出考场,发现沈自济还在原地等待,手里捧着热可可。 "最后一道题,"予安气喘吁吁地说,"关于市场失灵的分析,我用了你教的博弈论模型。" 沈自济把可可递给他,指尖轻轻擦过他冻红的耳垂:"我知道你一定能行。" 樱花落在予安的准考证上,沈自济小心地拾起花瓣,夹进随身带的笔记本。予安瞥见本子最新一页的字迹:"等他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我要在婚礼请柬上印微观经济学公式。" 第59章 毕业 —— 在拨穗时偷偷吻你 【一】学士服里的秘密 毕业典礼清晨,予安在更衣室发现沈自济正笨拙地调整他的学士帽。 "领带歪了。"沈自济的手指掠过予安颈侧,顺势将一枚樱花书签塞进他衬衫口袋,"带着这个,就像我陪在你身边。" 书签背面新添了一行小字:「今天要当着全校的面,给我的优秀毕业生送花。」 予安低头系腰带时,发现内衬用金线绣着「沈自济的专属画家」——看针脚是沈自济的手笔,他总说刺绣和做实验一样需要耐心。 【二】礼堂座位下的牵手 校长致辞时,予安在台下偷偷搜索沈自济的身影。经济学院的方阵在左前方,他看见沈自济正低头整理花束,白衬衫袖口露出予安送的手绳——那是用油画颜料绳子编的,已经微微褪色。 当念到"美术学院优秀毕业生予安",沈自济突然举起单反相机。镜头反光晃过予安的眼睛,他看清相机屏幕上显示着:「别紧张,我在这儿。」 拨穗仪式上,予安弯腰时听见沈自济在观众席第一排轻声说:"抬头,我的画家。"校长递过学位证书的瞬间,沈自济用口型补充:"晚上给你画全身像,只穿学士服的那种。" 【三】樱花树下的合影 典礼结束后,予安被同学们拉去拍照。沈自济抱着花束等在老樱花树下,看见予安便快步走来,却在中途被导师拦住说话。 "你男朋友真沉得住气。"室友小声调侃,"他可是拒绝了哈佛全奖,就为等你一起读研。" 予安怔住时,沈自济终于挣脱人群跑来,把向日葵花束塞进他怀里:"毕业快乐,我的经济学家。"——花瓣间藏着MPA录取通知书副本,专业方向写着「艺术市场分析」。 合照时刻,沈自济在快门按下的前一刻突然侧头吻住予安。照片里樱花落满肩头,予安惊愕睁大的眼睛映着沈自济得逞的笑,背后是同学们善意的起哄。 【四】散场后的专属庆祝 人群散去后,两人溜回空荡荡的美术馆。沈自济从储物柜取出提前藏好的蛋糕,奶油裱花是歪歪扭扭的化学分子式:"□□,恋爱荷尔蒙。" "还有这个。"他展开卷轴,是予安大一时画的涂鸦作业。画纸边缘密密麻麻的新增批注里,藏着沈自济四年的暗恋轨迹: 2018.9.12「今天他调出了和我眼睛一样的颜色」 2019.3.21「他说艺术家都该懂点经济学」 2022.6.15「要和他一起毕业,然后度过无数个春天」 予安摸着那些字迹,发现画卷轴芯里塞着两张机票:"这是?" "普林斯顿的学术会议。"沈自济擦掉他眼角的泪,"顺便去核对你当年写生的樱花品种。" 【五】月光下的新起点 当晚的谢师宴上,校长笑着公布:"本届最特别的毕业生礼物——沈自济同学捐赠了一座联合实验室,命名为‘艺术与经济交叉研究中心’。" 项目书扉页印着予安的画作,附录里夹着他们所有的课堂笔记交换记录。 回公寓的路上,予安在月光下展开沈自济的毕业礼物——是改装成标本册的学位证书封皮,透明夹层里铺满樱花标本,每片花瓣旁标注着日期和地点: 「2019.4.3 他第一次为我画肖像时落在画架的」 「2022.3.21 他在实验室通宵后赶来道歉时带的」 最后一页嵌着戒指形状的金属书签,沈自济在晚风里轻声问:"下次毕业典礼,要不要戴在无名指上?" 第60章 同居 —— 在柴米油盐里画春天 【一】搬家日的混乱美学 周末的搬家卡车停在楼下,沈自济正试图把予安的画架塞进电梯。 “斜着进,”予安在后面指挥,“你上次搬实验室离心机也是这个角度。” 画架卡在电梯门框时,沈自济的白衬衫蹭了道钴蓝色——那是予安昨晚没洗的调色盘。予安笑着用指尖抹开颜料:“像不像银河?” “像。”沈自济抓住他捣乱的手,“但你再画,我就把你那些没洗的画笔塞进你枕头。” 新家客厅堆着纸箱,予安打开标记“重要”的箱子,发现是沈自济整理的颜料编号手册;沈自济拆开“易碎”箱,里面是予安烧的陶杯——杯底刻着“沈自济专属咖啡因容器”。 【二】厨房里的化学反应 同居第三天,沈自济在厨房研究“如何把维生素藏在咖喱里”,因为予安总忘记吃保健品。 予安溜进来偷胡萝卜时,看见流理台上摊着实验记录本: 课题:投喂艺术家最优方案 数据:西兰花伪装成森林沙拉(成功率73%),钙片研磨混入拿铁(成功率81%) 结论:需开发新配方应对挑食对象。 “沈博士,”予安从背后抱住他,“你的实验对象表示抗议。” 沈自济转身往他嘴里塞了块苹果:“抗议无效,现在测试果蔬接受度。” 最后咖喱糊了锅,两人蹲在厨房擦灶台时,予安突然说:“比画室暖和。” “因为,”沈自济擦掉他鼻尖的泡沫,“这里叫家。” 【三】书房战争与和平 关于书房分配,他们进行过如下谈判: 予安要求南侧窗边:“光线好,画你的时候睫毛阴影更清楚。” 沈自济坚持需要北墙:“恒温恒湿,适合放文献。” 妥协方案是划出三八线——以地毯图案为界。但第二天沈自济就越界了,因为予安的经济学笔记摊满了他的书桌。 “第47页的边际效用分析错了。”沈自济用红笔批注时,顺手把予安的草莓牛奶换成温热的。 予安报复性地在他论文草稿上画满Q版图解。当沈自济发现自己的博弈论模型被改成“恋爱策略推演”时,他扣留了予安的颜料作为人质。 和解条件是:予安每天喝牛奶,沈自济允许他在文献书脊上画小太阳。 【四】阳台上的双人实验 四月傍晚,沈自济在阳台养护新到的樱花苗。予安支起画架记录,画笔却总往沈自济身上飘——白大褂沾了玫红斑点,像雪地里落英缤纷。 “别动,”予安咬着画笔笑,“我在研究‘专注的沈博士’色素构成。” 沈自济举起喷壶对准画板:“需要点湿润效果吗?” 打闹中碰倒了颜料盒,靛蓝铺满画纸,意外染出星空效果。两人索性并排躺下,在未干的颜料旁印下并排的手印。 后来这幅《阳台星空》挂在玄关,下面钉着沈自济的标签:「实验编号20230417:意外生成双人宇宙,不可复现。」 【五】夜灯下的双人书桌 某夜予安醒来,发现书房灯还亮着。沈自济在电脑前整理数据,手边放着予安睡前画的速写——画的是他戴眼镜的侧脸,旁边标注:「我的恒星」。 而予安的经济学书摊开在沙发,沈自济在页边空白处续写了半道题,用试剂瓶压着:「解:设x=我爱你的年限,求极限→∞」 予安把毛毯披在沈自济肩上时,发现他正在修改自己的论文摘要。英文单词间混着中文批注:「这里引用我们去年看展的案例更好。」 晨光微熹时,两杯冷掉的咖啡挨着并排的笔记本—— 予安的素描本最新页:「如何把同居生活画成连续剧」 沈自济的实验记录新条目:「课题:测量幸福度的N种方法」 第61章 面试 —— 未来蓝图,以爱为坐标 【一】抉择:无声的砝码 夜深了,实验室只剩仪器运行的低鸣。沈自济面前的屏幕上,并列着三份实习邀请函,像三条通往未来的岔路。 量子科技研究院(B市):导师的强烈推荐,领域前沿,简历镀金的绝佳机会。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份录取通知在学术圈带来的重量。 人工智能创新中心(本市):应用性强,与他的研究方向契合,但平台声望稍逊。 跨国企业亚洲分部(S市):丰厚的薪酬,国际化的视野,是另一种光鲜的可能。 鼠标的光标在“量子科技”上停留最久。那是理智上最“正确”的选择。但当他点开地图,看着那两千公里的测距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节奏有些紊乱。他想起昨晚,予安在画板前睡着,调色盘搁在膝上,一抹温柔的鹅黄颜料蹭到了脸颊,呼吸轻浅得像羽毛。沈自济下意识点开手机,屏幕亮起,是予安画的那张“星空下的实验室”,银河灿烂,却不及眼前人睡颜的万分之一。 他关掉了地图,将“量子科技”的页面最小化。鼠标最终点击保存了“人工智能创新中心”的PDF文件。理由栏里,他冷静地敲下专业分析,但心里清楚,那个最重的砝码,是画室里那个等着他回家的人。遥远的星空固然壮丽,但身边的温暖才是他想守护的宇宙。他截屏了本地中心的页面,设成了私人工作区的背景,仿佛这样,就能提前触摸到那个有予安的未来。 【二】准备:细节里的温柔 修改简历时,沈自济的措辞严谨而精准。但在“个人兴趣”一栏,他停顿了很久。最后,他删掉了模板化的“阅读、旅行”,添上一句:“长期关注科技与人文的交叉创新,尤其探索数据可视化对公众理解科学的助益。” 这句话,是予安有一次看他的数据图表时,随口说的:“自济,你的图表要是能像画一样好看,我肯定能看懂。” 他当时只是笑笑,却记在了心里。此刻,他把这句话精心包装,写进简历,像是在对未来的雇主宣告:我的专业里,藏着我爱人的影子。 面试前夜,他熨烫衬衫,予安蹭过来,指尖划过一件浅灰色西装的领口:“这件好看。” 沈自济顺从地穿上,予安帮他调整领带,小声嘀咕:“就是太板正了。” 沈自济看着镜子里略显陌生的自己,轻声说:“总要看起来可靠些。” 他需要这份可靠,不仅仅是为了面试官,更是为了构筑一个能让予安安心创作的未来。临出门,他检查公文包,在夹层里放了一枚予安常用的樱花味便签,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是一个安心的记号。 【三】面试:平静下的暗涌 面试过程很顺利,专业问题对答如流。直到一位副总监随口问:“为什么选择留在本市?很多像你这样的优秀毕业生,更倾向于去更大的平台。”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沈自济端起水杯,指尖感受到水温,语气平静如常,给出的回答关于产业环境、发展潜力,无懈可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的是予安在阳光下拉长的身影,是周末清晨共用的早餐桌,是触手可及的陪伴。那些琐碎的日常,构成了他选择留在这座城市的、最坚实的基石。 【四】规划:未来的每一页都有你 收到录用邮件的那个下午,阳光很好。沈自济没有立刻欢呼,他平静地关掉邮件,打开了一个新的电子地图。他开始以新公司的地址为圆心,细致地标注: 通勤路线:筛选出最快的地铁换乘方案,并用备注记下:“C出口有雨棚,雨天方便。” 生活圈:标记了予安喜欢的那家面包店,备注:“周三红豆包新鲜出炉。” 找到了最近的超市,特别标注了予安常喝的牛奶品牌所在的货架区域。 共享空间:在公司附近发现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共享书房,他截图保存,心想:“以后加班,可以叫予安来旁边画画陪我。” 这些密密麻麻的标签,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与予安的未来生活,紧密地编织在一起。这并非一时的冲动,而是他深思熟虑后,为两人共同生活绘制的第一张务实蓝图。 【五】归家:灯火下的心安 晚上,他像往常一样回到他们的公寓。予安正在画一幅新的作品,看到他,笑着问:“今天顺利吗?” 沈自济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予安柔软的发顶,闻到了熟悉的松节油和淡淡樱花香。他低声说:“嗯,实习定下来了,在本市的人工智能中心。” 予安放下画笔,转过身,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沈自济吻了吻他的额头,语气平淡却笃定:“这样,我每天都能准时回家陪你吃饭了。”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窗内画架上的颜料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沈自济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所谓未来,不过就是这盏灯下,彼此相守的每一个寻常日子。他选择的不是一份实习,而是一种生活——一种有予安参与其中的,具体而微的生活。 第62章 无声的坐标 —— 在数据与色彩间筑桥 【一】晨光里的领带 闹钟响第三遍时,沈自济轻轻按掉。予安蜷在他身边,脸颊压着枕头,呼吸像小猫。沈自济俯身吻他额角,予安迷迷糊糊抓住他袖口:“牛奶热好了……” 厨房流理台上,予安昨晚准备的便当盒贴着樱花贴纸:「加油!沈博士!」旁边摆着温好的牛奶杯,杯壁凝着水珠。沈自济解下围裙时,发现背后被予安画了Q版烧杯,旁边写着:「我的化学家出征啦!」 通勤地铁上,他打开予安塞进他公文包的速写本。最新一页画着穿西装的他,领带被故意画成彩虹色,底下标注:「要是想我,就看看领带~」沈自济低头看了眼自己规整的灰条纹领带,嘴角弯了弯。 【二】工位上的小太阳 新工位临窗,阳光把键盘晒得暖融融。沈自济刚打开电脑,发现显示器边框贴着一排荧光小太阳——是予安偷偷来参观时贴的。 部门介绍会上,他平静地陈述研究方向:“基于神经网络的数据可视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那是予安烧的陶杯,杯底刻着显微镜和画笔交叉的图案。 午休时同事好奇地问:“沈工用的杯子好特别。” 他转动杯身,露出侧面若隐若现的指纹釉:“嗯,定制的。” 其实釉下还藏着行小字:「当咖啡见底时,我就在想你。」 【三】加班夜的星图 项目攻坚期,沈自济在实验室待到深夜。予安的视频通话突然弹出,镜头对着星空:“自济你看!猎户座腰带的三颗星,像不像你数据图上的峰值点?” 沈自济走到窗边,手机里予安的声音裹着风声:“我帮你把星星连线了哦——” 电脑突然收到新邮件,是予安发的图片:星空照片上,星座被涂鸦成数据流,银河化作算法路径图。标题写着:「宇宙级后端支持已上线!」 他笑着保存图片设置成桌面。主管路过时惊讶道:“这艺术化表达很新颖啊!” 沈自济敲键盘的手顿了顿:“嗯,我的专属技术顾问。” 【四】地铁里的速写接力 周五晚高峰,沈自济在拥挤的车厢里打开予安的速写本。最新页画着挤成沙丁鱼的人群,空白处写着:「猜猜哪只是迷路的沈博士?」 他掏出钢笔,在角落添了戴眼镜的简笔画小人,举着牌子:「已找到画家导航。」 第二天本子上多了抱颜料桶的小人,气泡对话框里写:「导航费:一个拥抱(≥3分钟)」 这样的秘密对话持续了整月,直到某天沈自济在页脚发现新问题:「今天同事有没有夸你领带好看?」 他回复:「有。我说是爱人选的。」 下一页立刻蹦出烟花涂鸦:「奖励沈博士今晚可以偷吃冰淇淋!」 【五】转正日的双份礼物 实习评估通过那天,沈自济抱着纸箱回家。予安踮脚在门框画了刻度线:「沈博士身高增长图(含情商涨幅)」 打开纸箱,最上面是正式工牌,背面贴着予安的大头贴;底下藏着新绣的工位抱枕,针脚依旧歪斜,绣着:「代码写累时,请戳此处充电。」 晚餐时予安献宝似的端出蛋糕,奶油裱花是扭曲的化学分子式。沈自济切蛋糕时,叉子碰到硬物——是枚樱花形状的U盘。 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命名为《使用说明》的文件: 「1. 此U盘已预装‘想予安’表情包合集 内含365条夸夸语录(每日解锁) 最重要:存储空间=我爱你の容量(无限) 」 窗外霓虹闪烁,两人挤在沙发上看新工牌。予安突然说:“下个月我陪你挑新西装吧?” 沈自济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好。要袖口能绣名字的那种。” 第63章 情话 —— 星光作证,心跳为誓 【一】夜深的画室 子夜时分,画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予安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钴蓝色颜料,呼吸轻浅。他忙了一整晚,为即将到来的小画展做最后的准备。 沈自济轻轻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无奈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心疼。小心地拿走予安手里快滑落的画笔,又用湿巾一点点擦掉他指尖的颜料,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唔……自济?”予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嗯,睡吧,我带你回房间。”沈自济低声应着,弯下腰,手臂穿过他的膝弯,稳稳地将人抱起。 予安实在是太累了,没有挣扎,只是本能地靠向热源,脸颊贴在沈自济的颈窝,又沉沉睡去。沈自济抱着他,穿过安静的客厅,步伐稳健,生怕惊扰了怀中之人的好梦。 【二】床边的守候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光线朦胧。沈自济将予安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正准备起身离开时,衣袖却被一股微弱的力量拉住。 “别走……”予安半梦半醒,声音软糯,带着依赖。 “好,我不走。”沈自济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他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背靠着床沿,保持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只为让予安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交织的呼吸声。窗外疏朗的星光漏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小小的光斑。予安的睡颜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安静,像某种需要精心守护的小动物。 沈自济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胸中汹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极轻、极缓的声音开口,仿佛怕惊动了夜晚的精灵,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地确认心意。 【三】星光的告白 “予安。” 他叫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 “也许你听不到……但有些话,我想说给你听。”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平日里逻辑清晰的头脑,此刻却有些词不达意。 “我以前觉得,世界是由公式和定理构成的,一切都可以被计算和衡量。……直到遇见你。” 他的目光描摹着予安安静的眉眼,继续低声诉说。 “你就像……像我实验里一个无法复现的奇迹,打乱了我所有的数据和推演。你让我知道,颜色不只是波长,星空不只是光年,心跳……也不只是生理现象。” 他的耳根在黑暗中悄悄泛红,幸好无人看见。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看到你笑,我的程序会出错;看到你难过,我的核心代码会报警。我想……我想一直做那个能让你安心睡觉的人,想让你画笔下的世界,永远有我的位置。” 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有些笨拙,却无比真诚。它不属于实验室的任何一份严谨报告,只属于这个星光朦胧的夜晚,和眼前这个叫予安的人。 【四】晨光的应答 后半夜,予安在朦胧中感觉手被人轻轻握着。他微微睁开眼,透过熹微的晨光,看到沈自济靠在床边睡着了,眼镜滑到了鼻梁中段,眉头微微蹙着,像是睡得并不安稳,却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 予安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昨晚那些断断续续、轻柔如梦境般的话语,此刻清晰地回响在耳边。原来那不是梦。 他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反握住了沈自济的手。 沈自济立刻惊醒了,下意识地先看向予安,眼神里带着初醒的迷茫和不变的关切:“醒了?还早,再睡会儿?” 予安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带着睡意却无比明亮的笑容。他撑起身子,在沈自济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双眼注视下,轻轻地、迅速地将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唇角。 “自济,”予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你的告白……我早就收到了。” 晨光恰好漫过窗台,洒满整个房间。沈自济怔了片刻,随即,一个无比温柔、如释重负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绽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将予安连同阳光一起,紧紧地拥入怀中。 星光悄然隐退,将舞台交给了崭新的黎明,和两颗终于确认彼此、紧密相依的心。 第64章 有效期为永久 —— 在晨光里确认心跳 【一】晨雾与温牛奶 晨雾像柔软的纱幔漫过窗台。予安醒来时,发现右手还被沈自济握着。他睡着时滑落的眼镜搁在床头柜,镜片上沾着一点晨露。 予安轻轻抽手想替他擦眼镜,沈自济却立刻惊醒,下意识收紧手指:“要去哪?” “拿牛奶。”予安指指厨房,“你昨晚说冰箱有温好的。” 沈自济揉着眼角笑起来,从睡衣口袋掏出保温杯:“早就拿来了。”杯盖旋开,热气混着蜂蜜香飘出来——是予安失眠时最爱喝的温度。 予安就着他手喝了一口,突然用指尖点他鼻尖:“沈博士,你黑眼圈像熊猫。” “某位画家通宵改画时,”沈自济握住他作乱的手指,“我可没嫌弃过他的颜料脸。” 晨光在牛奶杯沿镀金,两人挤在床头分喝一杯奶,像偷吃蜂蜜的小熊。 【二】早餐桌下的秘密 煎蛋在锅里滋滋响时,予安溜进厨房偷胡萝卜丝。沈自济背后像长眼睛:“洗手,马上吃饭。” “你怎么知道是我?”予安叼着胡萝卜含混问。 “脚步声。”沈自济关火,“你左脚比右脚轻零点三秒,像小猫踮脚。” 餐桌上,予安发现吐司被切成樱花形状,果酱瓶贴着手写标签:「今日糖分额度:允许超标200%」。他踢掉拖鞋,用脚尖碰碰沈自济的小腿:“喂,男朋友。” 沈自济面不改色切煎蛋,耳根却红透:“嗯,我在。” 洗碗时予安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着他脊背数心跳。沈自济手一滑,泡沫溅满水池:“……别闹。” “验证一下,”予安声音闷在布料里,“昨晚有人说,心跳加速全是因为我。” 【三】画室里的新课题 上午予安在画室改稿,沈自济抱着笔记本在旁边写报告。彩铅滚到地上时,予安弯腰去捡,发现沈自济的屏幕保护程序换了——是他睡颜的速写,右下角标注:「研究对象:予安·睡眠状态·珍贵样本」。 “沈自济!”予安去抢电脑,“你什么时候画的?” “上次你在这睡午觉。”沈自济挡屏幕的手腕被彩铅画了道彩虹,“根据科研伦理,观察对象有权知情……” 予安突然抢过数位板,十分钟后推过去一张画:Q版沈自济举着放大镜偷看睡着的自己,对话框写:「警告!该科学家正进行非法心动数据采集!」 沈自济保存图片设成桌面:“已归档。课题名称:《论予安可爱程度的不可测性》。” 【四】超市里的情侣推车 买食材时,予安把草莓酸奶扔进购物车,沈自济默默放回货架:“你昨天胃疼过。” “就一盒!”予安踮脚去够,沈自济抬手按住他发顶:“撒娇无效。” 最后妥协买了两盒,结账时予安发现推车底层藏着新颜料——是他上周提过的限量色号。沈自济面不改色刷条形码:“满减凑单。” 回家路上予安偷喝酸奶,被沈自济抓个正着。惩罚是背他走完最后一段路。予安趴在他背上画空气画:“左边云像你眼镜框……右边像你害羞时的耳朵……” 沈自济托着他腿弯的手紧了紧:“再闹就真让你喝白粥。” 予安大笑时震得他后背发麻,像揣了只快乐的小马达。 【五】星光下的续篇 夜晚阳台上,予安裹着毯子看星星。沈自济端来热可可,杯沿粘着樱花棉花糖。 “自济,”予安突然转头,“你昨晚那些话……是梦吗?” 沈自济低头搅可可:“需要我背备案录音?” “要!”予安眼睛亮起来,“现在就要听!” 沈自济放下杯子,在星空下慢慢复述。说到“心跳不只是生理现象”时,予安突然凑近吻住他。棉花糖的甜香在唇间化开,像把整个春天含进嘴里。 分开时予安额头抵着他肩膀:“收到确认函了。备注:有效期为……” “永久。”沈自济接完下半句,把两人裹进同一条毯子。 远山轮廓被星光揉成水墨画,阳台上两团影子渐渐融成一团。予安在睡意朦胧中嘟囔:“明天我要画这个……” 沈自济轻轻拍他后背:“嗯,题目就叫《论晨光与心跳的正相关性》。” 第65章 生日 —— 把全宇宙的甜都塞进今天 【一】清晨的羽毛信 予安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晨光透过亚麻窗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发现枕边放着一支洁白的羽毛——是沈自济实验室那只孔雀羽毛笔的尾羽。 羽毛根部系着细银链,坠下一枚小小的玻璃瓶。瓶子里卷着纸条,展开是沈自济工整的字迹:「今日地球公转至予安星最亮的位置,特许寿星享有以下特权:1.早餐菜单无限定制 2.颜料库任意补充 3.沈博士全天陪玩(含拎包服务)」 予安笑着把玻璃瓶贴在胸口,听见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他赤脚跑出去,从背后抱住系着围裙的沈自济:“沈博士,特权包不包括偷吃锅里的培根?” 沈自济反手往他嘴里塞了块番茄:“检测到寿星胃酸浓度过高,建议先喝小米粥。”砂锅正咕嘟冒着热气,米油上飘着桂花——是他奶奶的独门配方。 【二】画室里的星河地图 吃完早餐,予安被蒙着眼带进画室。丝巾解下时,他看见满地星光——沈自济用荧光颜料在地板上画了银河,每颗星星都贴着便签: 仙女座星云旁:「此处可兑换樱花限定颜料套装」 北斗七星勺柄:「指向阳台隐藏蛋糕坐标」 猎户座腰带第三颗:「轻按三次召唤揉肩服务」 最夸张的是窗帘被换成投影幕布,循环播放予安从小到大的照片:三岁抓周抓到画笔、初中偷用妈妈口红在墙上画画、大学第一次个人画展的窘迫致辞……最后定格在去年今日,他吹蜡烛时鼻尖沾着奶油的傻样。 “沈自济!”予安去捂投影仪,“你从哪搞到我穿开裆裤的照片!” 某人举着手机悠然录制黑历史:“某位画家昨晚说梦话,透露了家族相册密码。” 【三】老街巷的寻宝游戏 午后沈自济递来手绘地图:「永安生日探险指南」。羊皮纸泛黄做旧,标着七个地点: 初中校门口文具店——老板送出绝版漫画纸 第一次写生的城墙根——石榴树结了红绸愿望签 总偷喂流浪猫的巷口——猫崽们集体表演打滚 予安在第三个站点抱起橘猫时,发现它项圈上挂着银铃铛,刻着「永安捡到我的那天」。他红着眼眶瞪沈自济:“你连小动物都收买了?” 沈自济晃了晃猫零食袋:“科研表明,物质诱惑对猫科动物有效率达92%。” 最后抵达童年旧居,邻居奶奶端着梅花糕出来:“小安子!你对象天没亮就来熬豆沙……”予安咬开糯米的瞬间,尝到熟悉的花生碎比例——是奶奶生前教他的配方。 【四】天台上的时空胶囊 日落时分,沈自济牵他爬上老房子天台。夕阳把水箱染成蜜糖色,旧课桌上摆着铁盒,盒盖喷漆字样:「永安の时光机」。 盒子里装着跨越十年的礼物: 8岁想要的变形金刚(沈自济亲手拼装版) 15岁弄丢的绝版画册(他跑遍二手书店找回) 20岁失眠夜提到的星空灯(3D打印出他描述的星座) 最底下压着泛黄作文纸,是小学三年级的《我的理想》:「要当画家,画遍世界上所有的温柔」。纸背添了新字迹:「报告画家,已捕获样本一号——沈自济,男,心跳速率永久为你失控。」 予安蹲在地上哭出声时,沈自济从背后环住他:“检测到寿星泪液pH值异常,建议启动终极预案——”说着点燃仙女棒,火花溅成金雨时,远处广场突然升起烟花,拼出「永安生日快乐」。 【五】月光蛋糕与永恒契约 夜风拂过天台晾晒的床单,像航行中的白帆。沈自济端出蛋糕,奶油裱花是歪歪扭扭的漫画主角:“按你草稿复刻的,虽然像被核辐射变异了……” 予安挖蛋糕时勺底碰到硬物,掏出来是枚钥匙扣:两个小人并肩坐在屋顶,与他未发表的漫画结局一模一样。钥匙扣背面刻着经纬度,正是此刻天台的位置。 “永安。”沈自济突然单膝点地,掌心托出戒指糖,“虽然这个会融化……”他剥开糖纸套上予安无名指,“但下次换真的时,你会给我画婚礼请柬吗?” 仙女棒熄灭的刹那,予安吻住他。糖霜在唇间化开时,听见彼此心跳震如夏雷。远处传来老街坊的喊声:“小安子——你对象给的烟花还剩半箱!” 月光漫过相拥的影子,沈自济蹭着他耳尖轻声说:“对了,礼物有效期是……直到宇宙热寂。” 第66章 未完成的诗 —— 在人间烟火里藏诗篇 【一】晨光与茶渍 清晨六点,沈自济在厨房对着茶壶发愣。予安蹑手蹑脚凑近,发现他正用滴管往红茶里加蜂蜜,实验记录本摊开着:「课题:优化永安晨间饮品甜度耐受阈值」 “沈博士,”予安突然咬他耳尖,“对照组是不是该先尝尝?” 茶壶盖哐当落地,沈自济耳根红透:“检测到干扰变量……需要重新校准。” 最后两人挤在流理台共喝一杯茶。予安把脚踩在沈自济拖鞋上,看晨光把交叠的影子投在瓷砖上,像两株共生植物。 【二】地铁里的速写攻防 早高峰地铁摇晃,予安掏速写本画邻座打瞌睡的大叔。笔尖刚勾出胡子茬,本子被沈自济抽走:“未经许可采集人类样本,违反科研伦理。” “抗议!”予安去抢,“这是艺术创作自由!” 争执间本子掉出张旧车票,是去年今天沈自济送他去画展的存根。背面添了新字迹:「当日心率波动记录:牵手 12%,对视 23%,偷亲失败-5%」 予安笑着把车票塞回他口袋:“沈传感器,今天的数据还没采集呢。” 沈自济在拥挤人潮中握紧他的手:“当前读数:幸福感超标。” 【三】超市里的经济学 冷链柜前,予安把第三盒草莓酸奶塞进推车。沈自济默默放回两盒:“昨日摄入量已达饱和。” “经济学老师说过,”予安踮脚抢货架顶层的限量款,“需求创造供给!” 沈自济伸手轻松取下酸奶,却在付款时偷偷塞进购物袋。回家路上予安发现包装盒印着二维码,扫描后跳出沈自济录的语音:「警告!偷喝需支付违约金——洗碗一周。」 当晚水池泡沫飞溅,予安故意用洗洁精画满橱柜玻璃:“沈老板,用艺术品抵债行不行?” 沈自济举手机拍照存档:“准了。估值:无价。” 【四】旧书店的时空褶皱 周末旧书店,予安在漫画区挖宝。沈自济在科学架抽出一本《量子力学入门》,扉页有稚嫩笔迹:「高二(3)班沈自济」 “哇!”予安举着泛黄画册扑过来,“我找了好久的《星空摄影集》!”翻开赫然见借书卡,最后一行写着:「借阅人:予安,2018.4.5」 两人愣在樟脑丸香气里。原来早在相遇前,他们已在这间小小书店擦肩而过十七次。 沈自济买下两本书,在《量子力学》扉页添新注:「观测者效应证实:命运存在量子纠缠。」 予安在画册空白页画牵手小人:「补充定理:爱情使平行宇宙坍缩。」 【五】夜灯与未完成的诗 深夜书房,予安改画睡在沙发上。沈自济处理数据到一半,发现予安脚踝沾着群青颜料。他拿湿巾轻轻擦拭,颜料却在皮肤晕开,像微型星空。 予安迷糊中踹他:“冷……” 沈自济用外套裹住他脚,继续写代码。屏幕光标闪烁间,突然跳出予安设置的屏保诗: 「当数据流遇见水彩当我的宇宙开始为你——」 诗只写了一半。沈自济转头看沙发上蜷成团的人,在代码注释里续写: 「——坍缩成具象的晨昏测量单位是你睫毛振频」 保存时不小心碰到数位板,予安惊醒嘟囔:“自济……草莓酸奶在冰箱第二格……” 沈自济把两人拖鞋摆成并肩姿势:“收到。现在执行指令:睡觉。” 月光漫过未合拢的诗稿,窗外晚风正搬运整个春天的花香。 第67章 柴米油盐 晨光透过半开的窗,在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予安先醒了,却不急着起身,只是侧过头,看着枕边人。沈自济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呼吸匀长,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予安悄悄伸出手指,隔空描摹他睫毛的轮廓,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着,泛起细密的甜。 像是感应到他的注视,沈自济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初醒的迷茫只持续了一瞬,视线聚焦在予安脸上时,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便漾开温柔的水波。他下意识地伸手,将予安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醒这么早?”手臂自然地环过予安的腰,掌心贴在他的后背上,传递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生物钟醒了。”予安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找到个更舒服的位置,“沈博士,你睡相真好。”不像他,以前一个人睡总是卷被子。 “数据不足,需要长期观察验证。”沈自济闭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予安睡翘的一缕头发。 两人又赖了一会儿床,直到阳光有些晃眼。沈自济先起身,顺手把予安那边的被角掖好:“我去准备早餐,你再躺会儿。” 予安看着他穿着睡衣走出卧室的背影,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这种清晨醒来有人相伴、有人为你准备早餐的寻常温暖,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千百倍。 厨房里飘出小米粥的香气。予安趿拉着拖鞋走过去,看见沈自济正站在灶台前,拿着小勺小心翼翼地在粥里搅拌,神情专注得像在实验室里调配试剂。流理台上放着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数据和笔记,予安凑近一看,忍不住笑出声——那居然是沈自济记录的“予安饮食偏好观察日志”,详细列了他对甜咸酸辣的接受度,甚至还有“心情良好时对苦味耐受度提升15%”之类的分析。 “沈自济,你这是在搞科研吗?”予安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笑着问。 沈自济耳根微红,但语气依旧镇定:“确保营养摄入均衡是维持身体健康的基础。”他关掉火,转身盛了一碗粥,又熟练地夹了一小碟酱黄瓜,“尝尝,按你上次说的,多放了点冰糖。” 粥煮得软糯适中,冰糖的甜味恰到好处。予安吃着粥,看着沈自济坐在对面,一边看平板上的学术新闻,一边不时把剥好的水煮蛋推到他面前。阳光洒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构成一幅宁静而温暖的画面。予安忽然觉得,所谓幸福,大概就是无数个这样平凡清晨的累积。 午后,予安在画室修改画稿,沈自济就在旁边的书桌处理工作。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画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和键盘轻微的敲击声。予安画累了,伸个懒腰,一回头,发现沈自济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工作,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浸了月光。 “看我干嘛?”予安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补充能量。”沈自济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研究表明,欣赏美好事物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 予安被他逗笑了,拿起画笔作势要在他脸上画:“那让我也补充一下能量,研究一下沈博士的脸部结构。” 沈自济也不躲,只是笑着任由他闹。最后予安当然没真画,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沈自济抓住他那根作乱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埋头工作,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的举动再自然不过。予安看着自己那根手指,心里甜得冒泡,重新拿起画笔时,觉得笔下的色彩都更加明快了几分。 傍晚,两人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菜。沈自济推着购物车,予安挽着他的胳膊,在货架间穿梭。予安看到新上市的草莓,眼睛一亮,拿了两盒放进车里。沈自济看了看标签,又默默放回去一盒:“上次吃多了你胃不舒服,忘了?” “就这一次嘛。”予安扯着他的袖子小声央求。 “不行。”沈自济态度坚决,但语气温和,转而拿起一盒蓝莓,“这个可以,富含花青素,对眼睛好。”予安画画经常用眼过度。 予安撇撇嘴,但还是接受了这个替换方案。走到酸奶柜前,予安又想拿含糖量高的风味酸奶,被沈自济眼疾手快地换成了无糖希腊酸奶。“这个不好喝。”予安抗议。 “回家给你加点蜂蜜。”沈自济妥协了一步,像是在哄孩子。结账的时候,予安发现沈自济不知什么时候往车里放了一小盒他最喜欢的黑巧克力。他抬头看向沈自济,对方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收银屏幕,耳根却有点红。予安偷偷笑了,心里像打翻了蜜罐。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予安一只手提着购物袋,另一只手自然地和沈自济十指相扣。路灯次第亮起,勾勒出城市温柔的轮廓。他们聊着琐碎的话题,比如晚上吃什么,周末去哪家新开的画材店,或者只是安静地走着,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 这种浸润在柴米油盐里的陪伴,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却有着细水长流的安心。予安想,和沈自济在一起,连最普通的日子,都过得像诗一样。 第68章 噩梦 暮色像打翻的葡萄汁,染透了半边天。沈自济在厨房切番茄,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规律而轻快。予安盘腿坐在餐桌旁的地板上,面前摊着五颜六色的软陶,正笨拙地捏着什么。 “沈自济,”他举起一个歪歪扭扭的蓝色物体,“像不像你那个烧杯?” 沈自济回头,看见予安指尖沾满颜料,鼻尖还蹭了块钴蓝。他放下刀走过去,蹲下来仔细端详那个扭曲的“烧杯”,眼里漾开笑意:“形态特征匹配度约30%,但颜色很准。” 予安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继续低头揉捏。沈自济回到灶台前,番茄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他悄悄用手机拍下予安认真的侧影,照片角落是满地狼藉的软陶碎屑。 吃饭的时候,那个蓝色烧杯被摆在餐桌中央,里面插了支迷迭香当装饰。予安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下次我要捏个试管,插根香菜。” 沈自济把他爱吃的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建议先掌握圆柱体结构。”语气严肃得像在指导实验,眼底却温柔得能溺死人。 深夜的画室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予安在画布前涂抹,沈自济坐在身后的旧沙发上读论文。偶尔予安会突然转身,把沾满颜料的画笔举到他面前:“这个颜色配不配?” 沈自济会放下平板,认真端详片刻:“色相环角度差15度,可以尝试加少许钛白降低饱和度。” 更多时候,他们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只有画笔与画布摩擦的沙沙声,和翻动书页的轻响。直到予安打个哈欠,揉着发酸的手腕说:“沈自济,我饿了。” 这时沈自济就会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保温盒,里面是温热的牛奶和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有时是酒酿圆子,有时是银耳羹,总是予安当下最想吃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予安一边吃一边含糊地问。 沈自济只是推推眼镜,轻描淡写地说:“数据分析。” 其实是他记住了予安每个细微的习惯——画到投入时会咬嘴唇,遇到瓶颈时会无意识地转笔,而真正饿的时候,右手的无名指会轻轻敲击调色盘。 周末的早晨,沈自济在阳台给植物浇水。予安裹着毯子窝在吊椅里,捧着热可可看他在晨光中忙碌。 “沈自济,”予安突然开口,“那盆茉莉花是不是要死了?” 沈自济蹲下来仔细检查叶片:“不是,它在休眠。”他指着枝干上细小的凸起,“看,这是新芽。” 予安凑过去,呼吸拂过沈自济的耳畔。他忽然发现沈自济的鬓角有了根白发,在阳光下特别明显。 “你有白头发了。”予安伸手想去拔,被沈自济轻轻握住手腕。 “正常的新陈代谢。”沈自济就势把他拉进怀里,“说明我和你一起变老。” 晨风拂过,茉莉的枯叶打着旋落下。予安把脸埋在他肩头,闻到了泥土、晨露和沈自济身上独有的,像阳光晒过书本的味道。 雨夜,他们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予安把脚塞进沈自济的毛衣下摆取暖,脚趾冰得他轻轻哆嗦。 “冷血动物。”沈自济握住他的脚踝,用掌心温热冰凉的皮肤。 电影放到男女主角分别的片段,予安眼睛红红地去摸纸巾,却摸到沈自济递来的热毛巾。 “哭什么?”沈自济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我们不会分开。” 予安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万一呢?” 沈自济关掉电视,在雨声中说:“没有万一。就像地球永远绕太阳旋转,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雨点敲击窗户,像在为这句话伴奏。 凌晨三点,予安从梦中惊醒。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沈自济安静的睡颜上投下一道银边。他轻轻起身,想去厨房倒水,却被拉回温暖的被窝。 “做噩梦了?”沈自济的声音带着睡意,手却稳稳地拍着他的背。 予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只是个寻常的梦,但醒来时有他在身边,连恐惧都变得柔软。 沈自济没有多问,只是哼起一首不成调的摇篮曲,那是予安奶奶曾经唱过的。荒腔走板,却让人安心。 再次入睡前,予安迷迷糊糊地想,所谓爱情,大概就是深夜惊醒时,有人为你哼一首跑调的歌。 第69章 已经在了 晨光漫过窗台时,予安正对着画布发呆。颜料在调色盘上干结成块,像他理不清的思绪。沈自济端着豆浆进来,看见他脚边团着七八个废纸团。 "卡住了?"沈自济把温热的杯子塞进他手里。予安低头啜饮,糖放得刚好,是他昨晚随口提过的比例。 沈自济捡起个纸团展开,上面画着扭曲的楼梯。"透视乱了。"他用铅笔在边缘勾了几笔,"消失点应该在这里。"线条利落地重组空间,混沌的画面忽然有了呼吸。 予安凑过去看,鼻尖蹭到沈自济的衬衫领口。洗衣液的味道很淡,混着晨露般的清新。"你怎么什么都会。"他嘟囔着,把凉掉的豆浆塞回对方手里。 "不会这个。"沈自济突然说。他展开予安昨夜丢弃的草稿,在角落添了扇小窗。窗外画着两个并肩的背影,正是他们去年在庐山写生时的样子。 午后的旧书店,尘埃在光柱里跳舞。予安在美术区翻找绝版画册,沈自济靠在科学书架旁看论文。樟木书架隔出幽深的空间,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脆响。 "找到了!"予安抱着本厚重的画集窜过来,惊起几只栖息的麻雀。沈自济接过书,指尖抚过烫金的书脊:"1992年印次,保存得不错。" 结账时老板推推老花镜:"这本啊,上周刚收的。"他指着扉页的钢笔字,"原主叫陈砚清,美院的老教授。" 予安愣住——那是他大一时最崇敬的老师。沈自济已经掏出钱包:"缘分。"语气平静,却仔细将书装进防尘袋。 回家路上,予安抱着书蹦跳,沈自济伸手护住他怕摔。夕阳把影子拉长时,予安发现书页间夹着张便签,是沈自济的字迹:「你的画比这些更好。」 雨夜,两人窝在沙发看纪录片。放到敦煌壁画时,予安突然坐直:"颜料配方!"他光脚跑向画室,抱回满是颜料的木匣。 "石膏、青金石、朱砂..."予安把矿物颜料摊满茶几,手指沾着金粉比划,"古人用这些画了千年。" 沈自济捡起块青金石对着灯看:"主要成分是硅酸盐。"却找来研钵仔细研磨。金粉飞溅中,他白衬衫染上星点蓝晕,像深夜的银河。 予安用新磨的颜料在玻璃上画飞天,沈自济在旁记录色彩数据。雨停时,玻璃画映着路灯,飞天衣带仿佛真的在飘。予安忽然说:"我们去看敦煌吧。" "好。"沈自济合上笔记本,"明年你生日去。" 凌晨的画室,予安在画布上涂改第三遍。沈自济端着夜宵进来时,他正对着失败的天空生闷气。 "吃馄饨。"沈自济把碗推过去。清汤飘着虾皮,是他家乡的做法。予安咬开馄饨,鲜汁烫到舌尖。 沈自济拿起画笔,蘸群青涂掉灰败的云。"这里,"他指着画布角落,"缺一扇窗。" 予安看着他添上窗框,画窗外摇曳的竹影——正是此刻阳台植物的投影。最后在窗台添只打盹的猫,尾巴圈成柔软的弧线。 "像了。"予安舀起馄饨喂他,"以后我们的家要有这样的窗。" 沈自济咬住勺子,眼睛在镜片后弯起来:"已经在了。" 第70章 考古学家 梅雨季的午后,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来。予安瘫在竹席上,电扇摇着头吹出热风。沈自济端着冰镇绿豆汤进来,碗壁凝着水珠。"起来喝。"他扶起予安,舀一勺递到嘴边。绿豆煮得沙软,薄荷叶浮在汤面打转。 予安就着他手喝了大半碗,忽然凑近嗅了嗅:"你换洗衣液了?"沈自济耳根微红:"实验用的香精样品。"是雪松混着书卷的味道,像雨后的图书馆。 雨点忽然敲响窗玻璃。予安跳起来收衣服,沈自济已经举着晾衣竿在阳台。衬衫滴着水,两人在晾衣绳下穿梭时撞到一起。予安踮脚取下他发梢夹着的木夹子:"沈博士像棵行走的晾衣架。" 雷声滚过天际时,他们挤在阳台门边看雨。沈自济的衬衫贴着予安的手臂,凉丝丝的。予安把绿豆汤里的薄荷叶贴在他手背:"降温贴。" 深夜便利店的白光刺眼。予安蹲在冰柜前挑雪糕,手指在玻璃上留下雾状的指印。"不能吃巧克力味的。"沈自济拿走他手里的包装盒,"上次牙疼的是谁?" 最后选了芒果冰棍,两人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吃。予安咬一口就皱眉:"太甜。"自然地把冰棍递到沈自济嘴边。他就着咬掉尖角,甜腻的芒果味在舌尖化开。 玻璃映出他们的影子,像中学时偷溜出晚自习的少年。予安忽然用冰棍点着玻璃:"看,我们的影子在接吻。" 收银员打着哈欠整理货架。沈自济悄悄握住予安的手,掌心有冰棍化的糖水,黏糊糊的。回程路灯把影子拉长又缩短,像跳一支沉默的舞。 旧画室要拆了,予安去收拾东西。墙角堆着高中时的速写本,纸页泛黄卷边。沈自济翻开一本,指着某页涂鸦:"这是我。" 画上是穿校服的背影,铅笔标注着「三年二班沈自济」。予安抢过本子:"不许看!"耳朵却红了。那时他总隔着走廊偷画沈自济低头做题的侧影。 沈自济从包里拿出个铁盒,里面整齐码着予安丢掉的草稿纸。有画毁的星空,涂改十几遍的签名,还有张皱巴巴的纸写着:「今天沈自济看了我一眼」。 "你捡这些干什么?"予安声音发颤。沈自济把铁盒放进纸箱:"考古学家要保存文物。" 拆迁的灰尘扬起来时,他们抬着纸箱走出巷口。予安回头看了眼爬满爬山虎的窗台,沈自济轻轻捏他手指:"新画室窗户更大。" 初雪来得突然。予安裹着毯子看窗外,沈自济在厨房煮红酒。肉桂和橙皮的香气飘满屋子,玻璃蒙上白雾。 "手冷。"予安把冰脚塞进沈自济毛衣下摆。他正在剥橘子,指尖沾着橙香,握住予安的手呵气。暖气片咕嘟作响,橘子瓣在碗里泛着光。 沈自济忽然起身翻找,回来时手心托着枚纽扣电池大的东西。"测温芯片。"他贴在予安手腕,"现在知道你到底有多怕冷。" 电子屏显示36.2度。予安笑着咬他指尖:"是你的手太暖。" 雪静静覆盖城市。他们靠在地毯上分享一杯红酒,沈自济的毛衣袖子被予安攥出褶皱。多年后予安画雪景时,总会想起这个测量温暖的夜晚。 第71章 温暖 暮色渐浓时,厨房飘出罗宋汤的甜香。予安盘腿坐在餐桌前剥蒜,指甲缝里塞满细小的蒜皮。沈自济背对着他切卷心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规律而轻快。紫红色的汤汁在锅里咕嘟冒泡,胡萝卜块沉沉浮浮,像小小的岛屿。 "尝尝咸淡。"沈自济舀起一勺汤,小心吹凉递到予安嘴边。汤汁沾到他的嘴角,沈自济用拇指轻轻擦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予安咂咂嘴:"好像缺了点酸味。"转身去拿番茄酱时,不小心碰倒了蒜碗,白花花的蒜瓣滚了一地。 两人蹲在地上捡蒜瓣,头顶差点撞在一起。予安忽然笑起来:"像不像那年在地下室煮泡面?"那时他们刚租下第一个画室,冬天暖气坏了,只能靠小电锅取暖。沈自济把捡起的蒜瓣放进围裙口袋:"比泡面进步了。"灯光下,他围裙上沾着的番茄渍像抽象画的笔触。 周末清晨的菜市场人声鼎沸。予安在海鲜摊前挑虾,手指被钳子夹了一下。沈自济正在隔壁挑姜,听见动静立即转身握住他的手指检查。卖虾的大婶笑着递来冰块:"小年轻感情真好。" 沈自济付钱时,予安偷偷往袋子里多扔了几只虾。回到家才发现,沈自济早就悄悄添了两只梭子蟹。"作弊。"予安戳穿他,却开心地哼着歌处理海鲜。蟹壳坚硬,他笨拙地用剪刀撬开,蟹黄沾到脸颊。沈自济放下正在剥的蒜,用纸巾轻轻帮他擦掉:"慢点。" 阳光透过厨房窗户,照在洗好的青菜上。水珠顺着叶脉滑落,在台面上聚成小小的水洼。予安突然把冰凉的手贴到沈自济后颈,看他被冰得缩脖子,笑得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雨夜,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予安脚上盖着毛毯,脚趾却偷偷寻找热源,最后塞进沈自济的毛衣下摆。"冷血动物。"沈自济握住他冰凉的脚踝,掌心温度渐渐传递过来。电视屏幕的光影在墙上跳动,像另一个世界的窗口。 电影放到分别的场景,予安眼睛发红。沈自济暂停影片,起身去厨房热牛奶。回来时手里还拿着一盒纸巾:"就知道你会哭。"牛奶杯边缘飘着几朵奶沫,像小小的云。予安小口喝着,突然说:"我们养只猫吧。"沈自济擦掉他鼻尖的奶沫:"你先学会按时吃饭再说。" 雨声渐大,敲打着玻璃窗。予安靠着沈自济的肩膀昏昏欲睡,毛毯下的脚渐渐回暖。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沈自济轻轻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电影最后的字幕滚动时,雨停了,月光悄悄爬进客厅。 凌晨的画室,予安对着一幅画发呆。画布上的蓝色太过浓重,像化不开的深夜。沈自济端着热可可进来,看见他手指上沾满颜料。"休息会儿。"他把杯子塞进予安手里,顺势看向画布,"这里需要一点光。" 予安看着沈自济拿起画笔,蘸取少许柠檬黄,在蓝色深处轻轻点染。那些光点渐渐连成星座的图案,是他们在庐山看过的星空。"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予安轻声问。沈自济放下画笔:"那晚你指着星空说,要画进未来的某幅画里。" 热可可的香气在画室里弥漫。予安小口喝着,看沈自济收拾散落的颜料管。他的白衬衫袖口沾上了些许蓝色,像不小心沾染的夜空。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画室这方小天地还亮着温暖的灯光。 第72章 全世界 深秋的梧桐叶落满小径,踩上去沙沙作响。予安裹着厚厚的围巾,鼻尖冻得微红,手里捧着刚出炉的糖炒栗子。沈自济提着画箱跟在半步之后,目光始终落在他被风吹乱的发梢上。画室的老式暖气片嘶嘶作响,玻璃窗蒙着白雾,予安伸手画了颗歪歪扭扭的心,水痕缓缓滑落。 "明天要降温了。"沈自济将热奶茶塞进他手心,指尖不经意相触,暖意顺着脉络蔓延。予安掰开栗子,把金黄的果肉递到他唇边:"尝尝,西街老师傅炒的。"甜香在齿间化开,沈自济低头翻找围巾夹,发现予安早已把两人围巾的流苏系成了同心结。 凌晨三点的便利店亮着孤零零的灯。予安蹲在关东煮柜台前纠结选萝卜还是竹轮,呵出的白气在玻璃隔板上晕开圆圈。沈自济拿着两罐热玉米汁过来,顺手将他滑落的围巾重新绕好:"都要吧。" 热汤下肚,予安满足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沈自济用纸巾擦去他嘴角的汤渍,动作轻得像触碰初雪。玻璃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予安突然拉着他跑出去,仰头任雪花落在睫毛上:"许个愿吧,初雪最灵了。" 回程的出租车里,暖气开得很足。予安靠在他肩头打盹,发丝间沾着未化的雪珠。沈自济小心调整姿势,让他的重量完全依靠在自己身上。计价器跳动的红光里,他看见予安梦中扬起的嘴角。 周末清晨的画室洒满阳光。予安对着画板调色,钴蓝与钛白在调色盘里交融成破晓的天空。沈自济在书架前整理文献,偶尔抬头,目光掠过他沾满颜料的围裙带。 "帮我看看这个色调?"予安举着画笔转身,鼻尖蹭到一抹群青。沈自济走近端详,指尖轻点画布角落:"这里加一点浅紫,像我们昨天看到的朝霞。" 午后的阳光挪到画室中央,形成一块明亮的光斑。予安躺在地板上小憩,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影。沈自济放下书,替他盖上来时买的羊毛毯。起身时发现予安悄悄攥住了他的衣角,像抓住温暖的光。 暮色中的菜市场人声鼎沸。予安在海鲜摊前蹲着看螃蟹吐泡泡,围巾尾端浸了水渍。沈自济蹲下身帮他挽起过长的围巾,摊主笑着递来两只肥美的梭子蟹:"年轻人,给对象买的吧?" 厨房里飘出姜葱炒蟹的香气。予安偷尝酱汁被烫到舌尖,沈自济递来冰水,顺手擦掉他颊边的酱渍。窗外华灯初上,两人挤在料理台前剥蟹壳,蟹黄沾了满手。予安忽然把沾着姜末的指尖点在他鼻尖:"盖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厨师。" 夜深时下起雨,雨点敲着空调外机像催眠的鼓点。予安在沙发上看旧漫画,脚丫塞在沈自济的毛衣下摆取暖。翻页的间隙抬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眼镜片后漾着温柔的水光。 "看什么?"他用冰脚趾蹭他腰侧。沈自济握住作乱的脚踝,掌心温度熨帖皮肤:"在看我的全世界。" 第73章 自济生日 沈自济生日这天的第一缕晨光,是透过画室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的。他推开门时,看见予安蜷在画架旁的懒人沙发上,怀里抱着个牛皮纸包裹的方盒子,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听见脚步声,予安猛地惊醒,揉着惺忪睡眼把盒子递过去:"生、生日快乐!" 沈自济接过盒子,指尖触到盒面上用彩铅画的分子结构图——是ATP模型,线条有些歪斜,但每个键角都精确得惊人。他拆开包装,里面是整套绝版《星际穿越》蓝光碟,碟片边缘用金粉手绘着虫洞示意图。盒底还藏着张便签,是予安模仿他笔迹写的:「时空弯曲度=想你时的曲率」 正午阳光把厨房照得透亮。予安系着过长的围裙在流理台前手忙脚乱,打蛋器甩出的面糊溅到冰箱门上。沈自济刚想帮忙,被推出门:"寿星不准进厨房!" 结果端出来的长寿面糊了大半,煎蛋边缘焦黑,唯独汤底清澈见底——是沈自济家乡的做法,用干贝和火腿吊的高汤。予安鼻尖沾着面粉,紧张地看他吃第一口:"咸吗?我按你实验笔记里的氯化钠比例放的盐..." 沈自济把煎蛋夹成两半,焦黑的那块留给自己:"完美。比实验室滴定还准。" 下午三点,沈自济被蒙着眼带进美院资料室。丝巾解下时,他看见投影幕布上循环播放着NASA公布的星云照片。予安操纵着老式幻灯机,画面突然切到去年深秋——沈自济在实验室通宵后睡着的侧脸,晨光给他睫毛镀上金边。 "这张不算!"予安慌忙切换,却误触了音频键。录音笔里传出他练习过无数遍的祝词:「沈自济同志,鉴于你在地球生存实验中表现优异...」背景音里还有画架倒塌的巨响。 沈自济取下眼镜擦拭,镜片映出满墙跳动的星光。他想起今早予安藏不住的伤口,此刻在幻灯光影里看清他贴满指关节的创可贴。 暮色渐浓时,两人溜进学校天文台。予安从背包里掏出保温盒,掀开是酒酿圆子:"我奶奶说,过生日得吃这个。" 圆子搓得大小不一,醪糟里飘着干桂花。沈自济舀起一勺,发现勺底沉着枚银钥匙。钥匙柄刻着经纬度坐标,正是此刻天台的位置。 "隔壁画室租下来了。"予安耳根通红,"以后你通宵做实验,我能翻墙给你送夜宵。" 远处传来晚课铃声,惊起鸽群。沈自济把钥匙揣进胸口口袋,贴心跳动的地方。他低头吃圆子时,予安看见他后颈晒出清晰的V字领痕——是去年夏天陪他写生时留下的。 深夜回家路上,沈自济在24小时药店前停下。予安疑惑间,见他拿着棉签出来,小心帮自己处理指尖的划伤。碘伏擦过伤口泛起凉意,路灯把两人影子拉成纠缠的线团。 "明年别做礼物了。"沈自济撕开创可贴,印着卡通试剂瓶图案。 予安把创可贴按在他手背:"那换你送我星星?" "好。"沈自济指向夜空,"看见猎户座腰带没?从右数第二颗,我已经用你名字命名了。" 晚风卷起糖炒栗子的纸袋,滚过空旷的街。予安把冻红的手塞进他大衣口袋,触到一板巧克力。剥开糖纸,是星球形状的巧克力,锡纸上印着「予安星特产」。 月光漫过老巷的青砖墙,沈自济在路灯下摊开手心——是予安小时候画毁的星空涂鸦,被他用树脂封存成钥匙扣。两个小人坐在纸月亮上,钓鱼竿垂向真实的银河。 第74章 冰糖雪梨 晨雾像浸湿的薄纱挂在窗棂上,厨房的灯光被水汽晕染成朦胧的光团。予安蹑手蹑脚溜进来时,发现灶台上的面盆已经蒙着湿润的纱布,掀开一角,面团胖乎乎地胀满了盆沿,表面光滑得像婴儿的脸颊。他挽起袖子,模仿沈自济揉面时手腕发力的姿势,却把面粉扑簌簌抖落在印着小雏菊的围裙上。蒸笼冒起白汽时,沈自济循着麦香推门进来,正看见予安对着几个裂开十字口的馒头皱鼻子。 "碱放多了零点五克。"沈自济用指尖沾了点馒头屑尝,转身从冰箱取出槐花蜜,"蘸这个能中和涩味。"晨光透过老式窗格,把餐桌分割成明暗相间的条状。予安把最圆润的那个馒头递过去,底部用枸杞嵌了个歪歪的"沈"字。两人就着酱黄瓜喝小米粥,碗沿碰出细碎的清响,像某种秘密的摩斯密码。 旧货市场的周末总是喧闹得像一锅煮沸的饺子。予安在旧书摊前驻足,指尖掠过那些泛黄的书脊,最后抽出一本七十年代的《天体物理概论》。扉页有褪色的钢笔字:「奖给三中物理竞赛组沈建国同学」。他怔怔抚过那个与恋人相似的名字,摊主凑过来说:"这书的主人以前是二中老师,后来调去航天所了。"沈自济默默付了钱,接过书时指尖有些发颤。回家路过糖画摊子,他买了只晶莹的凤凰,递到予安手里时,糖翅在阳光下融化成蜜色的泪滴。 梧桐树影把街道切成碎片,他们踩着光斑慢慢走。予安把化开的糖凤凰递到他唇边,黏稠的糖丝牵连着指尖。"甜吗?"予安问。沈自济低头舔去他腕骨上的糖渍,睫毛在鼻梁投下青灰色的影:"嗯,像小时候校门口卖的那种。" 暮色像打翻的葡萄汁染红阳台时,晾晒的床单被风鼓成帆。予安踮脚给绿萝浇水,水珠在叶片上滚成透明的珍珠。沈自济端着自制棋盘过来,棋子是彩色的玻璃珠——红的像山楂糖,绿的像薄荷硬糖,在夕阳下折射出糖果店般的光泽。他们用水果糖的包装纸折成小收纳盒分装棋子,予安总是偷吃当赌注的柠檬硬糖,酸得眯起眼睛。 "将军。"沈自济移开皇后棋,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是七年前《星际穿越》首映场的票根,日期模糊得像褪色的梦。予安记得那天自己重感冒,在诊所边打点滴边在病历本背面画电影海报,护士笑他烧糊涂了。现在IMAX厅的音响震得座椅发颤,黑洞在穹顶旋转时,予安悄悄勾住沈自济的小指。黑暗中他听见对方很轻地说:"当时没看成,现在补给你。" 夜雨敲窗时,书房像一艘温暖的潜水艇。予安盘腿坐在地毯上整理旧照片,沈自济高中时代的证件照从《时间简史》里滑落。照片上的少年刘海遮住眉毛,校服领子倔强地立着,像只警惕的幼兽。照片背面有蓝色圆珠笔写的公式,是质能方程的推导步骤,角落里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火箭。 "这题我当年总算错最后一步。"沈自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下巴轻抵他发顶。沐浴露的雪松味混着旧纸张的霉味,变成奇特的安心剂。予安把照片贴进手账本,旁边画了艘纸飞船。沈自济添上几笔,变成载着两人的太空舱,舷窗外是用荧光笔点的星群。窗外路灯把雨丝照成金线,他们在雨声里接了个带着蜂蜜味的吻,予安尝到他唇间残留的梨汤清甜。 凌晨两点,予安被厨房细微的动静惊醒。暖黄灯光下,沈自济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在熬梨汤,案板上放着几朵刻坏的萝卜花,花瓣厚薄不均像受伤的蝴蝶。"吵到你了?"他歉然一笑,眼镜片蒙着水汽,"突然想喝小时候的冰糖雪梨。" 砂锅咕嘟声中,予安趴在餐桌边看他切梨。刀工精准得像做解剖实验,每块梨肉大小相同,核挖得干干净净。最后撒枸杞时,沈自济突然说:"我父亲是物理老师,总在厨房给我讲天体运行。"梨汤的甜香氤氲成雾,予安把温热的瓷碗捧在掌心,看冰糖在碗底融成星云。这一刻他忽然明白,爱是允许对方在自己生命里种下带着痛感的记忆,让每个平凡的夜晚都长出温柔的根系。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如水银般从窗台漫进来,流过未收拾的棋盘,照亮萝卜花残缺的轮廓。沈自济洗净手,把予安冰凉的脚裹进睡衣下摆。他们依偎在沙发上分食那碗梨汤,勺柄上的刻痕硌着指腹,像时光留下的密码。 第75章 盖章 暮色像打翻的紫药水,在天际线晕染开深浅不一的痕迹。沈自济推开画室门时,看见予安正踮脚去够书架顶层的颜料箱,身子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夕阳透过百叶窗,在他棉质T恤上印下斑马纹似的影子。箱子滑落的瞬间,沈自济伸手托住底部,粉尘在光柱里惊惶飞舞,像被惊扰的萤火虫。 "找镉红?"沈自济抹开箱盖上的灰,露出半截褪色的标签,"去年春天收在这的。"予安鼻尖沾着钴蓝,怔怔看他把颜料管按色系排成彩虹阵,忽然想起初遇时这人实验室里按熔点排列的试剂瓶。那时他总笑他是强迫症晚期,现在却觉得这秩序里有种令人安心的诗意。 厨房飘出罗宋汤的甜香时,予安正把蒜瓣剁得噼啪作响。沈自济接过刀,刃口在砧板上走出均匀的节奏,蒜粒如雪屑纷飞。予安凑近嗅他颈间:"换洗衣液了?"是雪松混着纸莎草的味道,像雨后的古籍阅览室。沈自济耳根微红:"实验室新调的香精样本。"转身时围裙带勾住抽屉拉手,番茄酱瓶滚进水池,溅起猩红的水花。 凌晨的便利店像艘亮着孤灯的船。予安在冷柜前跺脚呵白气,玻璃上晕开一圈圈涟漪。沈自济拿着热玉米汁过来,把他滑落的围巾重新绕好,尾端塞进大衣领口。"萝卜和竹轮都要?"结账时予安偷往购物袋塞了巧克力,沈自济假装没看见,却在出门时拆开包装,掰一块递到他唇边。 初雪毫无预兆地落下,予安拉着他跑进纷扬的雪幕。雪花停在沈自济镜片上,融成细小的银河。"许愿了吗?"予安问,睫毛沾着雪珠像缀了碎钻。回程出租车里,暖气烘得人昏昏欲睡。予安脑袋一点一点撞向车窗,被沈自济轻轻揽到肩头。计价器红光跳动间,他看见对方毛衣袖口磨起的毛球,像某种温驯小兽的绒毛。 周末旧货市场刚开市,生锈的铁皮玩具在摊位上反射着晨光。予安蹲在旧书摊前翻找八十年代画册,指尖被纸张割出细痕。沈自济付钱时,摊主指着扉页的钢笔字:"这书主人以前是美院教授,专教水彩。"回家路上经过糖画摊子,沈自济买了只晶莹的凤凰。予安举着糖画对准太阳,光透过琥珀色的翅膀,在他脸上投下蜂蜜色的光斑。 午后画室,阳光把调色盘上的赭石晒出暖意。予安修改画布上的云层,颜料干涸成龟裂的土地。沈自济递来温水杯,杯壁凝着水珠:"湿度太低,要加延缓剂。"予安就着他手喝水时,看见对方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随呼吸轻微起伏,像蝴蝶振翅。 暮色中的超市生鲜区亮如白昼。予安在活鱼柜前看鳟鱼摆尾,水面漾开金色粼光。沈自济往推车放西兰花时,予安偷偷扔进两包辣味薯片。回家发现购物袋底层藏着新上市的芒果,果皮贴着"糖度15%"的标签。切芒果时汁水淌满操作台,予安舔手腕的甜渍,被沈自济用湿毛巾轻轻擦掉:"渍进皮肤会痒。" 雨夜书房像深海潜水舱。予安蜷在沙发里翻旧相册,沈自济高中奥数奖状从书页滑落。照片上的少年穿着不合身校服,领口别着褪色的校徽。背面用铅笔写着质能方程,等号画成小火箭。沈自济抽走相册:"别看了。"予安却指着窗外雨幕:"像不像那年校运会?你跑三千米时下雨,我在终点拿着毛巾。" 凌晨厨房飘出酒酿香,沈自济按老家配方揉糯米团。予安偷吃馅料被烫到舌尖,灌冰水时撞翻面粉袋。白雾弥漫中,沈自济抹去他鼻尖的粉,指尖沾着甜酒气。蒸笼冒白汽时,予安忽然说:"以后我们开家甜品店吧。"沈自济把第一颗圆子递到他唇边:"你先分清糖和盐。" 初春晨跑时遇见移栽的樱花树,根系裹着麻布,像受伤的迁徙者。予安蹲下摸树干上的凝露,指尖沾了清晨的凉。沈自济买来热豆浆,杯盖上的孔洞溢出白气。予安就着他手喝时,看见樱花枝头萌动的芽苞,像婴儿蜷握的拳头。 画室新换的百叶窗漏进梳齿状的光。予安调试投影仪时,画面突然切到三年前的画展后台。录像里的沈自济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正笨拙地调整他的画框角度。予安暂停画面放大细节,发现画框角落粘着创可贴——是布展时他被木刺扎伤的手指。 深夜的急诊室荧光灯冰冷。予安举着冰敷袋按在扭伤的脚踝,看沈自济和护士沟通时微蹙的眉头。拿药时他盯着说明书反复确认,眼镜滑到鼻梁中段。回家出租车里,予安靠着他数路灯,忽然说:"你紧张时会推眼镜。"沈自济把外套盖在他腿上:"嗯,像你紧张时会咬画笔。" 梅雨季的旧书店弥漫着樟脑丸的涩香。予安在艺术区找到本水彩技法书,扉页有熟悉的笔迹批注。老板推推老花镜:"这位先生以前常来,总买带插图的科学书。"沈自济掏钱的手顿了顿,雨滴正沿玻璃窗蜿蜒而下,像泪痕。 回家路上买的白玉兰,别在予安衬衫扣眼上。沈自济推自行车载他,车篮里画箱随颠簸轻响。予安扶着他腰,闻到风里混着花香和雨水的腥甜。上坡时他跳下车帮忙推,看见沈自济后颈被晒出分明的色差线,像地图上的等高线。 阳台茉莉开花那夜,予安在躺椅上睡着。沈自济收晾晒的床单时,发现他手心攥着干枯的花瓣。用软毛刷轻轻扫落碎屑时,予安迷糊呢喃:"自济,花瓣雨。"沈自济把滑落的薄毯重新盖好,在夜风里答:"嗯,帮你存着做颜料。" 立冬那日厨房炖着羊肉汤,予安偷加当归被沈自济抓个正着。"药性太烈。"他捞出药材,添了截甘蔗进去。汤沸时蒸汽模糊了窗玻璃,予安画了颗歪心,沈自济添上箭头穿过。喝汤时予安烫到舌尖,沈自济递来凉开水,杯壁凝着水珠像泪。 深夜画室暖气太足,予安脱到只剩背心,后颈晒痕未褪。沈自济修改论文间隙抬头,看见他脊骨随画笔动作起伏,像飞鸟振翅。递颜料时指尖相触,油画棒在素描纸上留下流星似的划痕。予安忽然用沾满群青的手点他鼻尖:"盖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模特。" 晨光漫过窗台时,沈自济发现予安蜷在画架旁睡着,怀里抱着未完成的画。画里两个背影坐在屋顶,远处烟囱冒出的烟圈拼成"∞"符号。他轻轻抽走画笔,在角落添了只打盹的猫,尾巴圈成柔软的弧。 第76章 沈自济ⅹ予安 深秋的露水凝在画室窗台,将晨光折射成细碎的彩虹。予安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面前摊着从旧书店淘来的《矿物颜料图谱》,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干枯的银杏叶书签。沈自济端着珐琅壶进来时,正看见他对着日光观察青金石颗粒,眼睫上沾着飘落的金粉。 "威尼斯运来的新颜料。"沈自济斟茶时袖口掠过书页,露出腕表下淡化的墨迹——是去年予安用钢笔画的小行星轨道。予安拈起一粒群青结晶对着光,忽然笑起来:"像不像你实验室的钴玻璃?"茶烟袅袅中,他们头碰头比较画册与实验手册的色谱图,发现文艺复兴时期的赭石配方竟与火星土壤分析数据有七分相似。 正午的植物园暖房飘着潮湿的草木气息。予安蹲在食虫植物区写生,画笔不小心扫到捕蝇草叶片,被突然合拢的夹子吓了一跳。沈自济从热带雨林区带回杯菠萝汁,杯沿插着朵蝴蝶兰。"别动。"他忽然按住予安肩膀,从对方发梢取下只闪着金属光泽的甲虫,"新发现的仿生机器人样本。" 予安凑近看虫翼上的太阳能板,鼻尖几乎碰到沈自济的镜片。远处喷泉虹影里,几个学生正用全息投影调试虚拟花园。他抢过昆虫模型放进速写本夹层:"证物没收。"沈自济笑着翻开本子,在甲虫旁边添了行小字:「嫌犯编号A007,涉嫌盗取画家心绪若干」。 薄暮时分的老城区音像店亮起霓虹灯牌。予安在二手黑胶堆里翻找八十年代电影原声带,指尖划过封面上的划痕,像触摸时光的皱纹。沈自济在科技区发现盒全息投影仪,说明书印着"可重现星空动态轨迹"。店主是位戴贝雷帽的老人,结账时指着予安挑的《银翼杀手》原声碟:"这碟的上个主人留了段录音在B面。" 深夜书房,他们用老式唱机播放唱片。针尖滑过细微划痕时,突然响起段口琴独奏——是《童年回忆》的旋律,夹杂着电磁干扰的杂音。予安发现唱片内圈用钢笔写着日期:正是三十年前他父母初遇的雪夜。沈自济调暗灯光,全息投影仪在天花板铺开星图,猎户座腰带上新添的命名星闪着微光。 梅雨暂歇的凌晨,予安在裱画室修补古画。揭裱时意外发现夹层有幅微型地图,墨迹绘制的等高线间藏着首回文诗。沈自济用光谱仪扫描纸质,突然指着紫外光下的荧光痕迹:"这里有行数字密码。" 雨水重新敲打窗棂时,他们头碰头破译诗句。予安用毛笔蘸清水在宣纸上试验,沈自济用平板计算拓扑规律。当最后个坐标点指向城郊天文台时,予安忽然用朱砂在沈自济手背画了颗彗星:"明天去探险?"窗外闪电划过,映亮沈自济眼底的笑意:"带你去验证虫洞模型。" 初雪那日予安发烧了,蜷在沙发上裹成绒球。沈自济在厨房用枇杷叶和冰糖熬药汤,陶罐咕嘟声像古老的咒语。喂药时予安咬住瓷勺不松口,眼睛湿漉漉地控诉苦味。沈自济变魔术般掏出个透明盒子,里面是用果冻做的行星模型,土星环由芒果布丁制成。 黄昏时体温回升,予安披着毯子画窗外雪景。沈自济在旁用3D打印机做星轨仪,零件铺了满地。予安偷偷把他设计图的星座连线改成笑脸,被抓住手腕蘸着荧光颜料在电路板上签名的惩罚。雪光映着他们投在墙上的影子,像两个正在创造宇宙的孩子。 立春清晨,予安在旧宅阁楼找到箱童年玩具。发条青蛙还能蹦跳,铁皮火车轨道锈成了抽象画。沈自济修航天模型时,从机翼夹层抖出张糖纸,上面有稚嫩的字迹:「给二十年后的我」。 他们并排坐在天窗下拼凑时光碎片。予安组装机器人模型时,沈自济用示波器检测老收音机信号,突然接收到段婴儿啼哭的录音——是予安满月时祖父录的家族档案。午后的阳光穿过灰尘,在八音盒旋转的镜面上折出彩虹。予安把发条钥匙递给沈自济:"要不要给现在的我们存段话?" 夏至夜流星雨降临,他们带着自制的折射望远镜上山。予安在帐篷里摊开星图,沈自济调试设备时发现镜头被贴了张便利贴:「今晚第43颗流星归我许愿」。当银河倾泻而下时,予安突然指着北斗七星:"勺柄指向我们初吻的巷子。"沈自济递过热可可:"不对,是指向你总偷吃冰淇淋的便利店。" 凌晨露水打湿了观测笔记,墨迹晕染成星云状。予安用荧光笔在帐篷顶画星座连线,沈自济用激光笔在天幕投影数学公式。当流星划过「沈自济×予安」的涂鸦时,山脚下城市灯火如大地上的倒影星河。 第77章 惊蛰 暮色像打翻的蓝墨水,在天际线洇开深浅不一的层次。沈自济推开画室门时,惊动了浮尘在斜照里旋舞,像被惊扰的星屑。予安正跪在地板上拓印墙面的水渍,宣纸吸了潮气卷起柔和的弧度。听见脚步声,他举起拓片对着光:"看,像不像你上次说的神经元突触?" 沈自济蹲下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地板沾了松节油痕。他指尖抚过纸面晕染的褐斑:"更接近星云的红外观测图。"予安凑近嗅了嗅:"今天实验室用□□了?"气息拂过耳际,沈自济摘眼镜擦拭:"嗯,提取植物碱。"镜片映出窗外渐亮的街灯,恍若悬浮的星子。予安忽然用拓片边缘轻点他手背:"这个纹理,做新画背景如何?" 凌晨的菜市场刚苏醒,鱼鳞在砧板上反射虹彩。予安蹲在水产摊前看章鱼吸盘收缩,触腕在玻璃缸壁留下短暂印痕。沈自济买完豆花回来,见他正拍鱿鱼表面的色素细胞:"这些斑点会随情绪变化。"摊主递过塑料袋时笑:"小年轻搞科研的?" 豆浆碗沿结着奶皮,予安撕下一片贴在对方手背。沈自济由着他胡闹,直到晨光把豆腐框影子拉长成格栅。"该走了。"他起身时衣角带翻装小葱的竹篮。予安边捡葱边嘀咕:"像不像那年你打翻我的颜料盒?"沈自济把葱重新码齐:"那次你哭了三小时。"却在转角花店买了支洋桔梗,别在予安画箱搭扣上。 梅雨季的图书馆地下书库,樟木架散发菌菇般的气息。予安踮脚抽古籍画册时,书页惊起银灰色的蠹鱼。沈自济用镊子夹起虫尸对着灯:"衣鱼目,以纤维素为食。"予安却指着虫蛀的缺口:"看这咬痕,多像康定斯基的构图。" 他们坐在阶梯上分食三明治,火腿油脂渗进《拜占庭壁画修复术》的扉页。予安突然用蛋黄酱在保鲜膜上画圣像光圈,沈自济添上经纬度坐标。"等真迹修复完成,"他指着书页上的教堂穹顶,"带你去测颜料成分。"窗外暴雨如注,积水倒映书库的灯,像沉没的星系。予安把头靠在他肩头:"那时我要把光谱图画成星空。" 子夜的地铁末班车空荡如隧道。予安数着隧道壁广告牌消逝的速率,霓虹光带在车窗上拉成长丝。沈自济对照腕表记录停站间隔:"误差不超过零点七秒。"予安把脸贴在玻璃上呵气,画了颗正在衰变的原子。车灯扫过他疲倦的眉眼,像显影液中的相纸。 出站时拾到受伤的斑鸠,羽翼沾着油漆点。沈自济用手帕包扎时,予安举手机查鸟类图鉴:"珠颈斑鸠,叫声是''咕-咕-咕''。"救护车蓝光掠过,他忽然说:"像我们第一次在医院天台听见的鸽群。"沈自济托着鸟的手稳如手术台:"那次你是去拆线,我是去送标本。"却在下个路口买下宠物店的整袋小米。 薄雾清晨的码头,浮筒撞击堤岸发出心跳般的闷响。予安拍打缆绳上的露水,镜头捕捉鸥群飞越起重机时的剪影。沈自济检测完水质,试管里的样本泛着石油虹彩。"磷酸盐超标。"他皱眉的样子让予安想起教授批改作业,"但浮游生物种类很丰富。" 货轮鸣笛时惊飞觅食的麻雀,予安追着拍翅影,差点滑进潮间带。沈自济拉住他背包带,运动鞋陷进淤泥留下化石般的印痕。涨潮时他们坐在防波堤上分食饭团,海藻缠住予安的鞋带,像海洋送的腕饰。夕阳把沈自济的白大褂镀成金色时,予安突然说:"等退休了,我们来守灯塔吧。"沈自济往他饭团里多塞了颗梅干:"先学会看潮汐表。" 初雪夜的便利店像被施了魔法的玻璃匣。予安在热食柜前搓手哈气,白雾在关东煮玻璃上结成冰花。沈自济读取食品保质期扫描枪时,予安正用鱼丸在汤里拼星座。"错了,"他指着歪斜的猎户座,"参宿四应该更偏南。" 回程时雪已没过脚踝,予安踩着沈自济的脚印走,像玩跳房子游戏。路灯把雪地照成显影盘,他们投下的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离。经过街心公园时,发现雪人戴着不知谁的绒线帽,予安给它添了双树枝眼镜。沈自济默默拍下照片,分类存档时标签写着:「冰雪介质中的临时雕塑」。到家后予安发现围巾里夹着张便利店小票,背面画着正确的冬季星座图。 清明晨雨打湿墓园的石阶,予安在碑前放一束小苍兰。沈自济检测土壤酸碱度时,他发现相邻墓碑刻着熟悉的化学式。"是范特霍夫方程。"予安用湿布擦公式上的青苔,"压强对平衡常数的影响。"雨水顺碑顶天使像的翅膀滴落,在石阶上敲出编钟般的清音。 他们坐在香樟树下避雨,分享还温着的青团。予安把艾草叶压进速写本,沈自济则记录年久失修的碑文拓片。放晴时彩虹横跨墓园,予安忽然说:"死亡不是终点,是被宇宙存档。"沈自济扶正被风吹歪的花束:"嗯,就像你硬盘里那些未完成的画。"临行前,他悄悄在检测仪里存了段雨声样本。 大暑天的旧厂房改造的工作室,电扇叶切割着阳光。予安对着锈蚀的机床作画,油彩混着铁屑凝成特殊的肌理。沈自济采集金属样本时,发现传送带缝隙藏着鸟巢。"家燕,"他指着蛋壳上的斑点,"钙质沉积模式很独特。" 休息时分享盐汽水,瓶壁水珠滚落在地上洇成地图。予安用钉子在地面刻棋谱,沈自济用齿轮当棋子。火车经过的震动使顶棚落下铁锈,像下了一场赭红色的雪。收拾画具时予安说:"这地方像被时间遗忘的器官。"沈自济锁门前最后检测了空气质量:"却在持续进行氧化反应。"却在口袋发现予安塞的锈铁片,上面用清漆画了颗发芽的种子。 秋分日的天文台山顶,予安用长曝光拍星轨。沈自济调试望远镜时,发现镜头盖内壁被贴了荧光星星。"作弊。"他指着失真的星图,却任由予安把下巴搁在他肩头调整焦距。子夜时分享热水壶里的姜茶,予安忽然用冰凉的手贴住他后颈:"快看!流星像不像试管里划过的气泡?" 下山时露水打湿裤脚,予安踩着沈自济的影子取暖。经过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时,玻璃幕映出他们依偎的身影,像某种双星系统。ATM吐钞声惊醒了打盹的流浪猫,予安分它半根火腿肠。沈自济记录猫眼在灯光下的瞳距变化时,听见予安哼唱观星时教他的古老民谣。到家后发现在望远镜包里,不知谁放了颗裹着糖纸的星星巧克力。 冬至傍晚的社区暖房,予安给多肉植物画肖像。沈自济检测补光灯光谱时,发现仙人掌阴影落在温度计上像日晷。"纬度32度,"他调整花盆方位,"冬至影长应该是11.7厘米。"予安却往测量仪上贴了张便签:「此处有春天正在发育」 分享烤红薯时,蜜汁滴在土壤检测报告上。予安用棉签蘸取糖浆画年轮,沈自济则记录红薯糖分的焦糖化反应。暖风机轰鸣中,他忽然说:"这些植物像生活在人造春天里。"予安指着玻璃顶棚外的飘雪:"但我们能看见真实的冬季。"临走时,他偷偷在仙人掌盆里埋了颗石榴籽。沈自济假装没看见,却在实验日志里补了行字:「样本A-07,预计萌芽时间:惊蛰」。 第78章 小骗子 晨光像融化的蜂蜜,慢悠悠地淌进卧室。予安迷迷糊糊往身边暖源蹭,鼻尖撞上沈自济睡衣的纽扣。他闭着眼笑,手指摸索着找到对方的手,十指扣住才安心嘟囔:"五分钟…再睡五分钟…"沈自济任由他像树袋熊似的缠着,指尖轻轻梳理他睡翘的头发。闹钟第三次响起时,予安耍赖把脸埋进他颈窝:"沈博士今天罢工!"沈自济低笑,胸腔震动传到予安脸颊:"批准。课题改为研究某只懒虫的睡眠周期。" 厨房飘着焦糖香时,予安光脚溜进去偷看。沈自济系着印满化学公式的围裙,正小心翼翼给松饼翻面。予安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看锅里的气泡:"哇!小熊形状!"沈自济耳根微红:"模具是昨天买的。"转身喂他尝第一块时,糖浆沾到予安嘴角。他自然地凑近舔掉,结果被反手按在流理台边亲到腿软。予安气喘吁吁举着锅铲抗议:"沈自济!松饼要糊了!"对方却抵着他额头笑:"比松饼甜。" 午后画室的阳光把颜料晒出暖香。予安咬着画笔发呆,看沈自济在对面整理文献。金斑蝶从窗口飞过,停在调色盘边缘。予安突然用钴蓝在对方手背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蝴蝶。沈自济抬头,眼镜片后的眼睛弯起来,抽走他画笔在旁补了朵三色堇。"犯规!"予安扑过去抢笔,两人笑闹着滚倒在地毯上。打翻的藤黄色染透沈自济白衬衫,像不小心打翻了夕阳。 超市冷链区的白雾扑到脸上,予安蹦跳着去够顶层的布丁。沈自济从身后轻松取下,却举高了逗他:"昨天偷吃冰淇淋的是谁?"予安拽他衣角蹦跶:"就一次!"最终妥协买酸奶时,予安偷偷往推车扔了盒巧克力。结账发现沈自济早已悄悄放了两盒,包装上还画着小火箭:"补给编号520号宇航员。" 雨夜书房像温暖的洞穴。予安裹着毯子拼模型,零件撒了满地。沈自济处理数据到一半,发现脚边滚来颗小行星。抬头看见予安正偷偷用荧光笔在他论文草稿上画外星人。"抓到了。"沈自济捉住他手腕,墨水在指尖晕开像微型星云。予安笑着倒进他怀里,毯子卷住两人。电脑屏幕映出他们依偎的影子,像双星系统在宇宙里安静旋转。 初雪凌晨,予安摇醒沈自济:"看!下雪了!"两人裹着同条毯子趴在窗台,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交融。予安突然抓了把雪按在沈自济脸上,冰得他眼镜起雾。反击时雪球滑进予安衣领,激得他笑着往对方暖和的后颈钻。闹够了分享热可可时,予安把棉花糖全拨到沈自济杯里:"科学家需要更多糖分。" 游乐园霓虹灯亮成银河时,予安坐在旋转木马上朝沈自济抛飞吻。照片定格瞬间,他正巧抓到飘落的气球绳。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整座城市在脚下铺开星光地毯。"快许愿!"予安指着划过天际的飞机灯。沈自济却捧住他的脸吻下去,在舱厢轻微晃动中轻声说:"这就是我的愿望。" 泡温泉那夜,予安趴在池边喂锦鲤,浴衣带子散进水里。沈自济帮他挽湿发时,指尖擦过后颈激起细颤。月光碎在氤氲水面上,予安转身搂住他脖子:"像不像私奔到唐朝?"回到和室后,棉被卷成蚕蛹状。予安滚进他怀里嘟囔:"讲个故事嘛。"沈自济念夏目漱石时,他假装睡着,睫毛却搔得对方轻笑:"小骗子。" 跨年钟声响起时,烟花在阳台外炸成金色瀑布。予安戴着毛绒耳罩蹦跳:"新年快乐!"沈自济从口袋掏出丝绒盒,戒指在烟花映照下闪亮:"套牢了,这辈子都别想跑。"倒计时结束后的吻带着草莓甜香,予安摸到他剧烈心跳笑出声:"沈博士实验数据异常!"被拦腰抱起来时,夜空正落下新年的初雪。 第79章 予安效应 晨光透过亚麻窗帘,在羊毛地毯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予安像只怕冷的猫,整个人缩在沈自济的毛衣里,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沈自济晨跑带回还冒着热气的豆浆,轻轻捏了捏他露在袖口外的指尖:"懒虫,早餐要凉了。"予安闭着眼往他怀里钻,鼻音软糯:"你比豆浆暖和..." 沈自济低头时,发现毛衣领口被睡梦中的予安用荧光笔画了颗小星球,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专属宇航员"。 厨房里飘着枫糖浆的甜香,沈自济正把煎蛋做成小熊形状,围裙带被予安悄悄系成了蝴蝶结。予安偷舔打蛋器上的奶油时,突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沈博士,你的腰围是不是瘦了?" 沈自济手一抖,小熊的耳朵塌了半边,却顺势把予安抱上料理台,用鼻尖蹭他沾着奶油的嘴角:"某位画家最近总抢我沙拉。" 晨光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瓷砖上,像双生植物在光合作用。 画室的暖气开得太足,予安穿着沈自济的旧衬衫当画袍,衣摆下光裸的腿晃啊晃。颜料洒了满地,他跪在地上涂抹时,后腰露出半截昨晚沈自济帮忙贴的膏药。"别动,"沈自济举着棉签蹲下来,"伤口沾到钴蓝了。" 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松节油,予安趁机把朱红点在他镜片上:"这样看世界是不是更浪漫?" 沈自济摘掉眼镜吻他,睫毛扫过脸颊时带来细密的痒:"现在只能看见你。" 超市生鲜区的灯光像月光,予安把冰淇淋偷偷塞进购物车最底层,却被沈自济用一盒草莓替换。"叛徒!"予安鼓起腮帮,下一秒就被喂了颗沾着水珠的莓果。结账时发现沈自济多拿了盒抹茶味,包装上贴着小纸条:"限量版,交换条件:每天刷牙满三分钟。" 回家路上予安蹦跳着踩他影子,沈自济突然转身接住扑来的他,塑料袋里的苹果滚落一地,像散落的糖果。 雨夜书房像被施了保温咒,予安裹着羊绒毯拼乐高,脚丫塞在沈自济的毛衣下摆里。拼到太空舱时少了块零件,他委屈地咬住沈自济的袖口:"被黑洞吞掉了。" 沈自济从论文里抬头,变魔术般从笔筒找出那块蓝色积木:"根据守恒定律,它只是进入了平行宇宙。" 予安扑过去抢积木,毯子滑落露出锁骨上的吻痕,像雪地里落下的梅花瓣。 初雪那日予安发烧,蜷在沙发上当绒球。沈自济煮粥时把手机支在灶台,视频那头是予安奶奶远程指导:"放点陈皮,安安小时候最爱..." 予安迷迷糊糊咬住体温计,看沈自济手忙脚乱对照笔记称药材,白大褂沾了糯米粉像撒了糖霜。半夜退烧时,发现沈自济和衣睡在沙发边,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掌心肌肤相贴处沁出细汗,像某种温柔的共生。 情人节清晨,予安被厨房焦糊味呛醒。冲进去看见沈自济对着烧黑的煎锅发呆,料理台上摆着心形模具和打翻的巧克力酱。"本来想复刻你推特转发的那家店..." 他耳根通红的样子让予安笑出泪花,最后两人挤在流理台前分享烤糊的边角料,糖霜沾了满手。予安突然用指尖在他鼻梁画了道白痕:"现在你是我的小雪人啦。" 沈自济低头舔掉他腕间的巧克力,眼眸比融化的可可还浓稠。 跨年烟花在窗外炸开时,予安正跨坐在沈自济腿上涂护手霜。"别动,"他仔细按摩对方指节上的茧,"画家的手要好好保养。" 沈自济任由他摆弄,另一只手悄悄环住他的腰。零点钟声响起刹那,他们同时开口:"今年也要——" 未完的誓言被吻封缄,窗外满天光华都沦为背景。予安在喘息间隙摸到他剧烈心跳,突然笑出声:"沈博士,你的实验数据波动好大。" 被拦腰抱起时,他听见对方在耳畔低语:"嗯,课题名称是''予安效应''。" 春分日午后,予安在旧书市淘到本《星际航行概论》,扉页有褪色的赠言:"致未来的宇宙探险家"。他兴奋地举着书奔向沈自济,拖鞋在地板发出啪嗒声响。沈自济正在检测空气质量,传感器突然发出蜂鸣——是予安跑太快带起的风扰乱了数据。书页翻飞间,他们发现夹着张1960年代的火星观测手稿,边缘有铅笔写的公式:"以光年为单位,思念可具象化为引力波。" 最平凡的夜晚,予安趴在沈自济背上当考拉,看对方用试管养的水晶长出了棱角。"像不像我们的感情?"他指着结晶的分形图案。沈自济反手托住他腿弯,实验室的荧光映着两人依偎的影子:"根据热力学定律,熵增不可逆。"在予安瞪圆眼睛前笑着补充:"但你是我的负熵源。" 夜风拂过窗台培养皿里的太空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晃了晃,像星星在眨眼。 其实每天清晨,沈自济都会在予安睡颜上发现新的可爱证据:可能是睫毛投下的蝶影,或是嘟囔梦话时鼓起的脸颊。他用目光临摹这些瞬间,像科学家记录星系诞生。而予安总在装睡时偷偷数他心跳,把频率谱成只有两人懂的旋律。爱是他们共同发现的第五种基本力,比万有引力温柔,比电磁力持久,在每一个相拥的晨昏里验证永恒。 第80章 原来那么早 晨光像打翻的蜂蜜,慢悠悠淌过窗台。予安蜷在沙发里,身上裹着沈自济的毛衣,鼻尖埋进衣领深吸一口——是阳光混着雪松的味道。沈自济端着热可可进来,杯沿奶沫被摆成小熊头像。"懒虫起床。"他轻轻捏了捏予安露在毯子外的脚趾。予安把冰凉的脚塞进他怀里,咯咯笑着去抢杯子,可可洒在对方衬衫上,晕开棕色的云朵。 午后的旧书店弥漫着纸页的沉香。予安踮脚去够顶层画册时,沈自济从身后轻松取下,书页惊起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旋舞。"这本,"他指着扉页的笔迹,"是美院林教授年轻时的速写。"予安翻开泛黄纸页,忽然发现夹着张糖纸,印着三十年前的兔子图案。结账时老板笑眯眯递来两颗水果糖:"那位教授总说,甜食能画出更温暖的画。" 雨夜厨房飘着酒酿圆子的甜香。予安偷吃馅料被烫到舌尖,灌冰水时撞翻面粉袋。白雾弥漫中,沈自济抹去他鼻尖的面粉,指尖沾着桂花香。蒸笼冒白汽时,予安把第一颗圆子递到他唇边,糯米的柔软裹着豆沙的绵密。"像不像小时候外婆家的味道?"沈自济点头,悄悄把圆子馅换成予安最爱的芝麻味。 深秋公园的长椅落满银杏叶。予安用落叶拼星座图案,沈自济在平板计算轨道参数。路过的小孩指着金牛座:"哥哥拼错啦!角宿一在这里!"予安红着脸重摆时,沈自济已用落叶折了只昂首的金牛,角尖缀着不知从哪变出的星星糖。"作弊。"予安咬住糖块,甜味在舌尖化开时,发现对方掌心躺着用糖纸折的星星。 凌晨的画室只亮着一盏台灯。予安修改画布上的星云,颜料干涸成龟裂的土地。沈自济递来温水杯,杯壁凝着水珠:"湿度太低,要加延缓剂。"予安就着他手喝水时,看见对方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随呼吸轻微起伏。他偷偷用荧光笔在纽扣旁画了颗小行星,标上"予安星"的缩写。 圣诞夜街角,卖烤红薯的老爷爷送他们热乎乎的蜜薯。予安掰开金黄的瓤,热气模糊了眼镜片。沈自济用围巾裹住他拿红薯的手,两人像连体企鹅般笨拙前行。路过教堂时唱诗班传来《平安夜》,予安把红薯递到他嘴边,糖渍在嘴角亮晶晶的:"听说一起过圣诞的人会永远在一起。"沈自济低头舔去甜渍:"我们不需要传说证明。" 春分日的植物园,樱花吹雪般落在予安发间。沈自济用显微镜观察花瓣脉络,予安在速写本上画细胞结构图。管理员爷爷凑近看:"小年轻在搞科研?"予安指着画纸上的樱花细胞:"在记录春天如何长大。"临走时老人送他们一包种子,包装上手写着:「等花开时,带喜欢的人再来看看」 深夜便利店的白光下,予安对着冰柜纠结。"巧克力还是香草?"他咬嘴唇的样子让沈自济想起实验室犹豫的小白鼠。最后两盒都买下,坐在窗边交换品尝时,予安突然把勺子伸到他面前:"尝尝,这是星星的味道。"香草冰淇淋里混着跳跳糖,在舌尖炸开细小的银河。 搬家日整理旧物,予安从箱底翻出高中校庆照片。穿校服的沈自济在实验室角落做实验,而他自己在隔壁画室窗边偷瞄。"原来那么早..."予安耳尖发烫。沈自济抽走照片,背面有他当年写的化学式,墨迹褪成淡蓝。他添上新的公式,箭头指向照片里予安的背影:「反应条件:目光相遇;产物:永恒」 最平凡的黄昏,予安趴在沙发背上看沈自济修烤箱。螺丝刀起落间,他忽然说:"我们养只猫吧。"沈自济头也不抬:"你先记得给绿萝浇水。"予安蹬腿抗议时,对方从工具盒变出毛线钩的猫咪玩偶,眼睛是纽扣做的:"暂时用这个代替。"夜渐深,他们靠在一起给玩偶织小毛衣,毛线缠住手指,像月老悄悄系的红线。 第81章 准备 暮色像融化了的蓝莓果酱,缓慢地晕染着天空。予安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膝盖上摊开着一本世界地图册,手指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浅蓝色的图钉按在冰岛雷克雅未克的位置上。沈自济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过来,杯沿飘着淡淡的热气,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地图册上那枚崭新的图钉上,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这里,”予安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子,“听说冬天的极光,像上帝的画笔在夜空涂抹色彩。”他的指尖还停留在那枚图钉上,仿佛能触摸到遥远的冰雪与极光。 沈自济在他身边坐下,没有去看地图,而是伸手轻轻拂去予安肩头不知从哪里沾上的一点棉絮。“嗯,那里的地热温泉也很出名,像藏在冰雪里的蓝宝石。”他声音低沉平稳,但予安还是捕捉到了他语气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和自己一样的憧憬。沈自济拿起桌上另一枚红色的图钉,却没有立刻按下,而是看向予安,“或者,我们可以先去丹麦的哥本哈根,你上次说很想看看小美人鱼铜像,在童话王国开始。” 予安笑了起来,伸手握住沈自济拿着图钉的手,引导着那枚红色图钉,稳稳地按在了丹麦的位置上。“那就都去!”他的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任性,却又充满决心,“我们先去哥本哈根,安徒生会祝福我们的。然后再去冰岛,让极光做我们的证婚人。”两枚不同颜色的图钉并排钉在欧洲版图上,像两个小小的誓言。 沈自济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包拢在自己的掌心里。“好,都听你的。”他拿起一杯牛奶递到予安手中,“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搞定签证,还有……”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得教会你认识几个基本的北欧语单词,免得我的小画家在那边点餐时,把鲱鱼罐头当成甜点。” “沈自济!”予安笑着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捶他的肩膀,牛奶在杯子里晃荡,“你别小瞧人!我学东西很快的!”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是不是该偷偷下载一个语言学习软件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的日常里仿佛被注入了一勺浓稠的蜂蜜,每件小事都因为那个共同的、遥远的约定而变得甜蜜且充满期待。 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书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予安难得没有泡在画室,而是窝在沈自济书房的小沙发里,抱着一本厚厚的北欧旅游指南,看得入神。沈自济则在书桌前处理工作,键盘敲击声清脆而有节奏。 “自济,你看这个!”予安忽然赤着脚跑到书桌前,把摊开的指南递到他眼前,指尖点着一张冰川湖的照片,湖水湛蓝,浮冰剔透,“像不像我上次调失败的那个‘冰晶蓝’?原来自然界真的有这种颜色!” 沈自济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扶了扶眼镜,认真看向图片,又侧过头看了看予安兴奋得发亮的眼睛。“嗯,色相很接近,但饱和度更高,应该是水体对特定波长光线的散射作用。”他一本正经地分析着,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柔和,“等我们到了那里,你可以对着真正的冰川湖重新调色,想调多少‘冰晶蓝’都可以。” 予安满足地笑起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自济的电脑屏幕,发现他正在浏览的并非工作文件,而是一个打开的网页,标题是“冰岛冬季自驾游注意事项”,旁边还有个小窗口,显示着极光预测的APP界面。予安没有戳穿他,心里却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又软又暖。他悄悄退回沙发,继续看他的指南,却觉得书页上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通往幸福未来的阶梯。 又一个夜晚,两人挤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签证申请的繁琐表格。予安负责填写基本信息,沈自济则在一旁整理需要提交的证明材料,比如存款证明、工作证明等。 填到“出行目的”一栏时,予安咬着笔杆,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自济:“这里……我能不能写‘去世界的尽头,和我的科学家结婚’?” 沈自济正在核对一叠银行流水单,闻言抬起头,看到予安脸上混合着调皮和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拿过予安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工整地写下“旅游”二字,然后轻轻点了点予安的鼻尖:“乖,按规矩来。等到了‘世界的尽头’,你想怎么写都行。”他的语气带着纵容和安抚。 予安撇撇嘴,但还是老实地在表格里输入了“旅游”。不过,在填写“同行人”信息时,他敲击键盘的力道都透着一股隐秘的欢欣。沈自济将整理好的材料分门别类放进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动作细致妥帖,像是在准备一项至关重要的科学实验。灯光下,他专注的侧脸让予安看得出神。 准备材料的过程偶尔也会有小插曲。比如需要提交合照时,两人翻遍了手机相册,发现大多数照片要么是予安在画板前的背影,要么是沈自济在实验室的侧影,正经的合影少之又少。于是,某个周末的下午,他们特意带着三脚架出门,在家附近的公园里,以金色的银杏叶为背景,拍下了好多张照片。有并肩微笑的,有互相凝视的,还有一张是予安突然跳起来搂住沈自济的脖子,导致两个人都笑得模糊的照片。最后挑选照片时,他们不约而同地选中了那张略显模糊却充满动感和欢笑的。 随着出发日期的临近,予安开始偷偷学习简单的丹麦语和冰岛语问候语。他会在沈自济做饭时,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用磕磕绊绊的发音在他耳边说一句“God dag”(丹麦语:你好),或者在清晨醒来时,用刚学会的“Gó?an daginn”(冰岛语:你好)作为早安问候。沈自济虽然每次都会笑着纠正他的发音,但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甚至悄悄准备了一个小本子,记录下予安每次尝试说的外语句子,在旁边注上音标和更地道的说法,像极了他做科研笔记的样子。 有时候,他们也会对未来的婚礼形式进行天马行空的想象。 “我们不要那种很多人参加的仪式,”予安某天晚上躺在沈自济腿上,看着天花板说,“就我们两个,在极光下面, maybe 找个当地的牧师,简单说几句誓言就好。或者……干脆自己说!” “可以。”沈自济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我可以把誓言写成科学报告的形式,摘要、引言、实验方法(相遇相爱的过程)、结果(我们)、结论(永远在一起)……” 予安被他逗得笑出声,翻身坐起来捶他:“不行!要浪漫!不要论文!” 沈自济抓住他挥舞的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眼神在台灯的光线下显得深邃而认真:“和你在一起,本身就是最浪漫的课题,结论是无限期延长研究时间。” 行李箱提前一周就被拿了出来,放在卧室的角落。予安开始时不时往里面放点小东西:一对新的羊毛袜,说是怕沈自济脚冷;几包他喜欢的茶包,担心喝不惯国外的茶;甚至还有一小盒水彩颜料,说要把极光画下来。沈自济由着他像只忙碌而快乐的小松鼠,自己则默默地在手机里列好了更详细的行李清单,从转换插头到常用药品,一应俱全。 出发前夜,两人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证件和行李。一切妥当后,他们并肩站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熟悉的夜景。远处楼宇的灯火如同地上的星辰。 “紧张吗?”沈自济轻声问,手臂自然地环住予安的肩膀。 予安靠在他身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开心。”他转过身,抱住沈自济,把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沈自济,我们要去结婚啦。” 沈自济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在予安的头顶,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震动:“嗯,我们去结婚。” 夜风轻柔,带着初夏花草的微香,仿佛也在为这场即将启程的、奔赴幸福的远行轻轻送别。对于他们而言,婚礼的仪式或许在远方,但那份郑重而甜蜜的确认,早已充盈在彼此相伴的每一个当下。 第82章 领证 飞机穿过云层时,舷窗外正上演着一场盛大的日落。予安靠窗坐着,指尖在起雾的玻璃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爱心中央写着两人姓氏的缩写。沈自济递过温热的眼罩:"睡一会儿,到了叫你。"予安摇头,反而扣住他的手,十指紧紧相缠,像害怕走散的小孩。当飞机开始下降,耳膜传来轻微压迫感时,沈自济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听说在万米高空接吻,誓言会被对流层永远记住。" 哥本哈根的风带着北海的咸味,吹乱了予安精心打理的发型。他们站在市政厅的红色砖楼前,排队等待办理登记手续的人群里混着各种语言。予安紧张地翻看手里的小抄,上面用拼音标注着丹麦语誓词。沈自济忽然抽走纸条,换成一颗水果糖:"别怕,到时候跟着我说就好。"糖在舌尖化开甜味时,工作人员叫到他们的号码。推门走进庄严的登记室,橡木长桌后坐着面带微笑的官员。当被问到"是否自愿与身边人结为伴侣"时,予安抢答的"是"清脆得惊飞了窗台上的鸽子。 手续比想象中简单,接过那张印有两国国徽的证书时,予安的手指微微发抖。沈自济接过证书仔细收进文件夹,转身却变魔术般掏出一枚素圈戒指。没有单膝跪地,只是自然地执起予安的左手,将戒指推入无名指:"尺寸是按你画笔杆的周长量的。"阳光穿过彩窗,在戒圈上投下小小的彩虹。予安红着眼眶从口袋摸出另一枚戒指,内壁刻着分子式:"是你的咖啡因结构式,以后你就是我的提神必需品了。" 黄昏的新港运河边,彩色房子像倒翻的颜料罐。他们坐在露天咖啡馆分享一块奶油蛋糕,予安鼻尖沾了白巧克力屑。路过街头艺人拉着手风琴演奏《童话》,予安跟着哼唱,脚在桌下轻轻踢着沈自济的鞋尖。当歌词唱到"从今往后幸福快乐"时,沈自济突然起身,学着丹麦人的礼仪向予安伸出手:"可以邀请我的先生跳支舞吗?"他们在鹅卵石路上笨拙地旋转,惊起一群觅食的海鸥。 深夜民宿里,予安把结婚证书铺在床头灯下反复端详。沈自济洗完澡出来,发梢滴水落在证书钢印上。"哎呀!"予安急忙用袖子擦拭,却被连人带证书搂进怀里。"怕什么,"沈自济下巴抵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明天就去塑封,再裱个防弹玻璃框。"予安笑着咬他睡衣扣子:"要挂在画室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颜料罐都见证。"窗外传来轮船汽笛声,像遥远国度的祝福。 返程飞机上,予安靠着沈自济肩膀翻看照片。有市政厅门口紧紧牵手的抓拍,有互相戴戒指时颤抖的特写,还有在运河边接吻时被路人拍下的侧影。"这张好像曝光过度了。"予安指着某张照片抱怨。沈自济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没关系,我们的未来亮度足够。"空乘送来香槟时,他们用塑料杯轻轻相碰,气泡升腾中映出彼此带笑的眼睛。 第83章 婚礼 婚礼前夜的民宿厨房飘着焦糖的甜香,沈自济系着印有维京图腾的围裙,正小心翼翼地将融化的糖浆浇在杏仁蛋糕上。予安光着脚溜进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看他动作:"科学家连做甜点都像在搞化学实验。"沈自济手一抖,糖浆在蛋糕表面凝成不规则的琥珀色波纹:"误差在可控范围内。"予安偷舔搅拌勺上的奶油,忽然指着窗外:"快看!极光!" 墨绿色的光带在夜空中翻卷,像上帝打翻的调色盘。他们挤在窄小的厨房窗口,沈自济的围裙带和予安的睡衣袖子缠在一起。民宿老板探头进来,用带着冰岛口音的英语说:"好兆头!极光下的誓言会被瓦尔基里带去英灵殿。"予安转头问沈自济:"她在说什么?"沈自济推了推眼镜:"说我们明天应该多穿点,零下五度。" 婚礼当天的黑教堂像从玄武岩中生长出来,覆着薄雪的石墙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予安穿着传统羊毛礼服,领口别着沈自济别上去的橙石胸针——是昨天在火山岩缝里捡的。牧师用冰岛语念誓词时,予安偷偷在羊皮纸婚书上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披风上分别写着"画家"和"科学家"。 交换戒指的环节出了点小意外——予安冻僵的手指怎么也戴不进戒指。沈自济握住他的手呵了口气,又放进自己毛衣里暖着。观礼的民宿客人唱起古老的冰岛祝歌,旋律像冰川融水般清冷。当戒指终于套上无名指时,教堂门突然被风吹开,极光碎片似的绿光泻入室内,正好照亮婚书上未干的墨迹。 婚宴设在温泉边的玻璃屋,地热蒸汽在窗外结成晶莹的霜花。予安切开那个糖浆波纹的蛋糕,发现内层是渐变蓝色,像把极光冻进了奶油里。沈自济被当地游客灌了太多蜂蜜酒,眼镜起雾后竟用冰岛语背起了元素周期表。予安抢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苦得皱着脸说:"这比松节水还难喝!" 深夜他们溜出宴会,泡在露天温泉里看真正的极光。水面浮着的木托盘上摆着没吃完的蛋糕,予安用奶油在沈自济后背画星座图。"别动,"他按住想转身的人,"正在连接仙女座星系。"温泉蒸汽氤氲中,沈自济忽然说:"其实蜂蜜酒里我加了蔓越莓汁。"予安愣了下,整个人挂到他背上笑:"心机科学家!" 返程那天的雷克雅未克机场飘着细雪,予安在免税店挑明信片时,发现沈自济的行李箱夹层藏着卷羊皮纸。展开竟是婚礼那天的冰岛语婚书,边缘用荧光笔标注着中文翻译。在"无论健康疾病"条款旁,有人添了行小字:"包括颜料弄脏白大褂与实验数据。" 飞机穿越极光带时,予安靠着舷窗涂鸦。空乘送来香槟,他们用塑料杯轻碰,气泡映着窗外流动的绿光。予安突然掏出钢笔,在沈自济手背画了枚戒指,戒面是迷你极光图:"先戴着,回国补真的。"沈自济反手握住他,指尖在掌心画下分子式:"定金收了,利息是一辈子。" 第84章 版权费 民宿的木质楼梯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每一声都像心跳的节拍。沈自济半扶半抱着脚步虚浮的予安,温热的手掌稳稳托着他的后腰,另一只手轻轻护着他的肩。予安脸颊上还带着蜂蜜酒留下的绯红,像晚霞染过的云朵。羊毛披肩滑落一半,露出别在传统礼服前襟的那枚橙石胸针——那是下午仪式前,两人在火山岩缝里并肩寻找时,沈自济说"这石头像你眼睛在极光下的颜色"才拾起的。 "慢点走。"沈自济推开雕花木门时,声音比羽毛还轻。地暖的热气混着薰衣草香扑面而来,予安却故意踩到他披风下摆,两人踉跄着跌进厚软的白羊毛地毯。极光绿透过天窗的冰花玻璃,在深色橡木地板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谁打翻了一瓶荧光颜料,正随着呼吸缓缓晕开。 浴室的水声停歇时,予安裹着草编浴袍蹲在壁炉前添柴。松木燃烧的噼啪声里,火星溅到赤足的瞬间,被身后伸来的手轻轻拉开。"笨。"沈自济用带着笑意的冰岛语低语,毛巾擦过他滴水的发梢,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珍贵仪器。予安转身想抢毛巾,浴袍带子散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淡淡的晒痕——那是下午婚礼时,北极圈罕见的阳光透过传统服饰的领口,悄悄画下的分界线。 沈自济的吻落在那道晒痕上,像实验室的测量仪扫描样本般细致绵密。予安痒得向后仰,手肘不小心碰翻茶几上残留的蜂蜜酒瓶。琥珀色的液体迅速渗进浅色地毯,甜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赔钱货,"予安耳根通红地指着酒渍,"民宿押金要扣光了。"沈自济却用指尖蘸了残酒,沿着晒痕画了道:"刚好,这是北纬64度的纬度线。" 天窗外的极光突然绚烂起来,整间屋子浸在魔幻的绿辉中,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萤火虫的光尘。予安跪在床沿仰头看,浴袍下摆滑到大腿,光斑在皮肤上游走像活的纹身。"像不像我总也调不出的那种绿?"他伸手虚抓流动的光,指尖划过之处留下淡淡的光痕。沈自济从背后环住他,鼻尖蹭过还带着水汽的后颈:"更像你去年在画室打翻的那瓶酞菁绿颜料,染得地板三天都没擦干净。" 予安转身把他压进羽绒被,两人陷在柔软的白色海洋里。沈自济棉质睡衣的纽扣硌到胸口,予安低头用牙一颗颗咬开,纽扣滚落的声音被桌上收音机里极光观测站的广播掩盖:"各位听众,今晚KP指数达到7级..."在滋滋的杂音中,予安含糊地问:"KP指数到底什么意思?"沈自济翻身将他裹进被子,笑声震动着胸腔:"意思是,今晚适合做些能产生高热量的运动。" 凌晨时分,喧嚣彻底褪去,予安蜷在沈自济怀里,无意识地玩着他睡衣的抽绳。极光已渐微弱,黎明的晨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在木地板上画出一道纤细的金线。"喂,"予安的脚趾轻轻蹭了蹭对方的小腿,"冰岛有没有闹洞房的婚俗啊?"沈自济闭着眼,准确摸到他的手腕,指腹在脉搏跳动处缓缓画着圈:"本地传统是,新人要在天亮前合力煮一锅羊肉汤,喂饱来祝福的精灵。"予安猛地坐起身:"现在?"却又被笑着拽回温暖的怀抱:"骗你的,乖乖睡觉。" 在意识即将被睡意完全淹没的模糊时刻,予安感觉到无名指被套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沈自济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戴上一枚素圈戒指,内壁借着微光隐约可见刻着冰岛语的"永恒"一词,旁边还有个简洁的化学式:H?O。"水?"他带着困意疑惑道。沈自济的吻轻轻落在他睡翘的发梢上:"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所有必需元素的溶剂。"窗外传来清晨渔船的汽笛声,像遥远国度为这对新人送来的祝福。 天光大亮时,予安先醒了。他发现两人睡袍的带子不知何时被打成了同心结,沈自济的左手小指还勾着他的右手无名指。床头柜上摆着半杯冷掉的蜂蜜酒,杯沿沾着淡淡的口红印——是昨晚喝交杯酒时留下的。予安轻轻起身,赤脚踩过地毯上的酒渍,从行李箱翻出速写本,借着晨光画下沈自济的睡颜。画到睫毛时,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偷画要收版权费的。"予安把本子藏到身后:"用一辈子慢慢付。" 第85章 沈自济无法戒断予安 晨光像融化的黄油,缓缓铺满民宿的木地板。予安先醒了,发现自己被裹在羽绒被里,像个温暖的蚕蛹,而沈自济的手臂还牢牢环在他腰间。他轻轻挪动,想溜去厨房找水喝,却被半梦半醒的人更紧地搂回去。"再睡五分钟..."沈自济把脸埋在他后颈嘟囔,呼吸拂过皮肤激起细小的战栗。窗外传来海鸥的鸣叫,夹杂着远处面包店卷帘门拉起的声音,予安望着天花板上的木纹,忽然觉得连最普通的清晨都甜得像撒了糖霜。 厨房飘着现磨咖啡的香气。予安踮脚去够橱顶的蜂蜜罐时,睡袍下摆露出一截小腿,上面还留着昨晚浴池热汽蒸出的淡粉。沈自济接过罐子,顺手把他抱上料理台,鼻尖蹭了蹭他睡乱的头:"蜂蜜水,温度40度,糖度15%——按你上次发烧时最爱的配方调的。"予安晃着腿喝了一口,突然把玻璃杯贴到对方脸上:"骗人,明明更甜。"晨光里,两人分享着同一杯蜂蜜水,吐司机弹出的面包片惊起了窗台上的麻雀。 民宿老板送来新婚礼物——篮刚采的蓝莓,还带着露水。予安盘腿坐在地毯上吃果子,指尖被染成紫红色,像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盘。沈自济在笔记本上记录极光数据,抬头看见他偷吃的样子,悄悄拍了张照片。予安发现后扑过去抢手机,两人笑闹着滚倒在地毯上,蓝莓滚了一地。"赔我蓝莓!"予安捏着颗果子要喂他,却被握住手腕轻轻舔去指尖的汁水。"验收合格,"沈自济眼镜片后的眼睛弯起来,"甜度超标。" 午后阳光把沙发切成明暗两半。予安枕在沈自济腿上看旅行指南,脚丫搭在对方膝盖上,袜底的防滑点像散落的星星。"要不要去冰川徒步?"他指着图片问,小腿无意识地晃悠。沈自济一手翻着学术期刊,另一只手自然握着他冰凉的脚踝取暖:"等你先学会系冰爪。"予安翻身把脸埋在他腹部抗议,呼吸透过衬衫布料带来细微的痒。期刊滑落在地,摊开的页面正好是极光粒子运动图,像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抽象画。 傍晚突然下雨,他们窝在阁楼看老电影。予安裹着羊绒毯,只露出双眼睛盯着投影幕。看到男女主角在雨**舞时,他光脚踩上沈自济的拖鞋:"带我也跳支舞嘛。"沈自济无奈起身,两人在狭窄的斜顶下摇晃,予安的脚趾不时踩到对方,笑声混着雨声敲打天窗。"笨,"沈自济扶住他的腰,"比教小白鼠走迷宫还难。"予安踮脚咬他下巴:"那你还不是抓住了。" 深夜民宿突然停电,只有壁炉的火光跳跃。予安借着微光给沈自济画速写,炭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另一种告白。画到一半发现对方醒了,正静静看着自己,镜片映着炉火像两簇小太阳。"怎么办,"予安用炭条点他鼻尖,"把你画成偷蜂蜜的□□熊了。"沈自济握住他手腕,就着姿势在画纸角落添了只抱着蜂蜜罐的小熊,罐身写着"予安专属"。雨停时来电了,灯光亮起的瞬间,他们发现彼此脸上都沾着炭灰,像刚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角色。 回国航班上,予安靠着舷窗涂鸦。沈自济整理科研数据时,发现平板电脑里多了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是"初吻坐标"。打开是上百张予安的睡颜,最后一张写着:"已采集足够样本,结论:沈自济无法戒断予安。"空乘送来飞机餐时,予安正把酸奶上的草莓喂到他嘴边,航线图显示飞机正穿过北极圈,窗外云海像无边的婚纱。 第86章 夜曲 回国后的第一个清晨,生物钟还在冰岛时间。予安凌晨四点就睁开了眼,发现沈自济已经靠在床头看文献,平板电脑的光映得他睫毛像落了一层霜。"偷卷我。"予安带着鼻音往他腰上蹭,被窝里暖烘烘的全是熟悉的沐浴露味。沈自济放下平板,顺手把他睡翘的头发压平:"在查北欧苔原生态,下次可以带你去采样。"予安迷迷糊糊咬他睡衣扣子:"才不要,你的样本肯定又是泥巴和水。"晨光微熹时,两人挤在厨房煮粥,予安挂在他背上当树袋熊,差点把盐当糖撒进锅里。 画室一周没开窗,松节油的味道有点闷。予安踩着凳子擦玻璃,阳光突然涌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屑,像迷你极光。沈自济抱着新买的颜料箱进来,箱盖上用油性笔写着"北极光配色套装"。"贿赂我?"予安跳下凳子扑过去,翻出管钴蓝往他衬衫领口画了道:"验货先。"结果被反手按在画架上,验货变成了黏糊糊的吻,颜料管滚到角落,在废稿纸上印出一串蓝脚印。 周末逛超市补货,予安往推车里猛扔冰淇淋,被沈自济一件件放回冷柜。"胃疼别找我哭。"他严肃的样子让予安想起实验室守则,只好偷偷把一盒迷你装塞进蔬菜堆。排队时发现推车底层多了盒覆盆子,标签贴着"替代方案"的便签。回家路上予安一手举冰淇淋一手喂他吃果子,融化的奶油滴到对方西装上,在胸口晕开粉色的云。 沈自济回实验室第一天,予安中午溜去送饭。保温盒里精心摆了小熊脸饭团,海苔眼睛有点歪。经过学生走廊时听见女生议论:"沈教授今天居然笑了三次!"予安扒着门缝偷看,见沈自济正给试管贴标签,标签背面隐约有彩色涂鸦。他冲进去掀标签,果然画着戴博士帽的兔子,落款是颗小爱心。"沈教授,"予安晃着标签笑,"以权谋私啊?"全实验室都看见沈教授耳朵红了。 雨夜书房,予安在地毯上拼新买的乐高星空船。沈自济改论文到一半,发现脚边滚来块发光积木,拼成了"加油"字样。他蹲下来帮忙拼尾翼,两人头碰头找零件时,予安突然用积木敲他膝盖:"喂,冰岛的极光照片洗好了。"相册摊开,有张抓拍是沈自济在民宿厨房煮咖啡,窗外极光正好落在他举杯的手上,像魔法电影的定格。"这张送我实验室吧。"沈自济抽走照片,背面已经写好:课题编号A-001,现象名:予安效应。 晨跑时遇到卖糖画的老爷爷,予安蹲着看了半天龙飞凤舞的铜勺。沈自济买下最大的凤凰,递过来时糖翅在晨光里透明发亮。"舍不得吃。"予安举着糖画蹦跳,影子在巷口拉长又缩短。到家时糖微微化了,黏糊糊地粘住两人的手指。沈自济低头舔他指尖的甜味,予安趁机把糖凤凰塞进他嘴里,笑声响彻老巷惊起一树麻雀。 深夜予安改画到腰酸,瘫在沙发上哼唧。沈自济放下文献过来揉他后颈,手法精准得像操作显微镜。"左边点...哎哟就是那里!"予安指挥得像个帝王,脚丫子晃来晃去。揉到一半发现对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巧克力,抢过来拆开,包装纸上写着:"奖励坚持到23点的小画家"。他掰块巧克力塞进沈自济正在说话的嘴,翻身枕在他腿上:"利息是膝枕半小时。" 阳台新种的罗勒冒了芽,予安每天浇水时都唱跑调的歌。某天发现花盆标签被换成"声波促进生长实验组",旁边还摆着分贝记录仪。他气得往沈自济茶杯里猛加蜂蜜,却被抓住手腕舔掉勺上的残蜜。"数据真实有效,"犯人口供录在吻里,"你的歌声能让植物光合作用加速。"后来予安发现记录仪内存卡里存的是他睡着的呼吸声,文件名:《夜曲_予安作曲》。 最平凡的周日傍晚,两人挤在沙发看纪录片。予安脚冷,偷偷塞进沈自济毛衣下摆取暖,被抓住脚踝挠痒痒。笑闹间碰翻薯片袋,碎屑洒了满身。予安突然安静下来,把头靠在他肩上:"像不像冰岛那晚?"纪录片正放到极光画面,绿光映满客厅。沈自济捏捏他后颈:"不像,这里没有酒渍地毯。"但吻落下来的温度和那天一模一样。 第87章 甜度刚好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沈自济的白大褂上切出细长的光带。予安踮脚溜进实验室,怀里揣着还烫手的鲷鱼烧。沈自济正盯着显微镜,予安把纸袋往他手边一推,奶油馅蹭到了实验记录本。"喂,"沈自济头也不抬,"闲人免进。"予安凑到显微镜前:"让我看看嘛——哇!这细胞长得好像糯米团子!"沈自济无奈地把他按到椅子上,递过一副无菌手套:"要留可以,当我的临时助手。" 午后画室飘着新调制的颜料味。予安对着画布发呆,脚边堆着七八个废纸团。沈自济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杯颜色诡异的果汁。"维生素补给,"他递过杯子,"你三天没吃蔬菜了。"予安尝了一口,皱着脸吐舌头:"这是什么恐怖配方!"沈自济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根据你上周的饮食记录调的。"果汁杯底下压着张糖画兑换券,是巷口老爷爷的手写体。 超市生鲜区的灯光下,予安在冷藏柜前跺脚。"抹茶还是香草?"他举着两盒冰淇淋纠结。沈自济推着购物车过来,默默把两盒都放回去,换了盒水果酸奶。"**!"予安鼓着腮帮抗议,却趁他不注意往车里塞了袋棉花糖。结账时发现购物车底层藏着盒限定款冰淇淋,包装上贴着小纸条:"每周特许一次"。 深夜书房只亮着盏暖黄台灯。予安趴在地毯上拼新买的星空拼图,沈自济在书桌前改论文。拼到猎户座时找不到最后一块,予安满地爬着找,脑袋撞到书桌腿。"笨。"沈自济蹲下来,从自己拖鞋底下抽出那块拼图。作为报复,予安把冰脚塞进他睡衣里,两人笑闹着滚倒在地毯上,拼图散成一地星星。 雨天的周末窝在家庭影院。予安裹着毯子看老电影,脚丫塞在沈自济毛衣下摆里。看到感人处他眼圈发红,沈自济递来纸巾时发现他在偷偷吃薯片。"哭包还贪吃。"沈自济笑他,却被他用沾着薯片渣的嘴亲了个正着。电影片尾曲响起时,雨停了,彩虹透过窗帘缝隙投在相握的手上。 晨跑时遇到卖糖葫芦的小摊。予安盯着亮晶晶的糖壳走不动路,沈自济买了两串,却只准他吃一颗。"剩下的当午饭奖励。"予安边啃边嘟囔:"小气鬼。"跑过转角时,沈自济突然把他拉到树后,低头舔掉他嘴角的糖渣:"现在甜度刚好。" 阳台上的多肉植物又长出新芽。予安浇水时哼着歌,沈自济在身后举着手机录视频。"证据确凿,"他晃着手机,"你的歌声能让植物生长加速。"予安抢手机时打翻喷壶,两人踩着水洼追闹,衣摆都溅湿了。最后予安被按在躺椅上挠痒痒求饶,发誓再也不嘲笑他的科研精神。 最普通的黄昏,两人挤在厨房煮泡面。予安偷加了两根火腿肠,被沈自济抓个正着。"要营养均衡。"沈自济说着,往他碗里夹了个荷包蛋。热汽模糊了窗户,予安把脚踩在对方拖鞋上,哼着歌等面煮好。这一刻,连最平凡的泡面都像烛光晚餐。 第88章 车祸 机场的广播声在空旷的候机厅回响。予安踮着脚,仔细地将沈自济有些歪斜的领带重新整理好,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就三天,"沈自济握住他的手,掌心温暖干燥,"会议一结束我就回来,答应你的枫糖浆不会忘。" 予安把脸埋进他挺括的风衣领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令人安心的雪松与书卷气息仿佛要刻进心里。"每天都要视频,"他闷闷地说,"我要检查你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沈自济低低地笑了,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登机口最后一次广播催促时,他用力抱了抱予安,往他口袋里塞了颗水果糖,糖纸被精巧地折成了一架小飞机。"乖,等我回来。" 飞机冲上云霄,舷窗外是棉花糖般的云海。沈自济打开平板电脑,习惯性地开始标注窗外的气象数据。翻动文件夹时,他无意间点开了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全是予安偷拍他的日常——睡梦中凌乱的头发、煮咖啡时专注的侧脸、书房灯下微微蹙起的眉头。他笑着摇了摇头,在备忘录里添上一笔:「返程需采购防静电梳子(某只小猫的爪子总不老实)」。 三天的会议紧凑而充实。最后一场报告结束时,窗外已是乌云密布。原定的返程航班因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被取消了。沈自济看着手机屏幕上予安发来的、带着委屈表情的“等你回家”的信息,犹豫片刻,改签了次日清晨的航班,并预订了当晚返回机场附近酒店的专车服务。 暴雨如注,雨刷器在车前窗上疯狂摆动,几乎跟不上雨幕的速度。沈自济坐在后座,借着车内灯检查带给予安的新颜料安全证书。就在这时,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的撞击感同时袭来,他感到身体猛地向前冲去,额角重重地磕在前座椅背上,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失去意识前,他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是:予安还在家等着他的枫糖浆。 医院的电话在深夜响起,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宁静的家。予安冲进急诊室时,保温盒里的酒酿圆子洒了一地,甜腻的香气与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成一种令人心慌的气味。病房里,沈自济安静地躺着,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予安用棉签蘸水,小心翼翼地湿润他干裂的嘴唇。就在这时,那双紧闭的眼睛颤动着睁开了。 眼神是陌生的,带着茫然和疏离。"请问……您是?"沈自济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礼貌而困惑。 主治医生的解释像隔着玻璃传来,模糊不清:"脑震荡导致的逆行性遗忘……记忆像被打乱的拼图……需要时间……可能恢复,也可能……"予安蹲在走廊尽头,一片片捡起摔碎的瓷片,酒酿的糯米粒粘在指尖,冰凉黏腻。他想起沈自济出门前还叮嘱他:"酒酿要加点枸杞,对眼睛好。" 转院后,沈自济住进了家里的客房。他的一切行为都符合逻辑,严谨得如同他处理的实验数据,却唯独缺失了与予安相关的所有记忆。夜里,予安听到厨房有动静,走过去发现沈自济在泡面,水壶边摊开着会议笔记,页角有一小块不显眼的、已经干涸的酒渍——那是他出发前,予安恶作剧时不小心溅上的。 "抱歉,打扰到你了?"沈自济推了推眼镜,"我好像……习惯吃这个口味了。"予安看着那包红油滚滚的辣味泡面,喉咙发紧——那是他自己因为胃不好从来不敢碰的味道。 画室好些天没开窗了,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和颜料味。予安整理沈自济散落在画架旁的文献资料时,发现一本《天体摄影入门》里夹着一张便签,上面是沈自济工整的字迹,详细计算着予安生日那天可能出现的流星雨最佳观测方位角。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予安抱着那本书,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需要……帮忙吗?"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予安慌忙擦掉眼泪,抬起头。沈自济站在逆光里,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衬衫,脚上却套着予安那双毛茸茸的、带有长耳朵的兔子拖鞋——他自己似乎并未察觉这突兀的搭配。 "没什么,只是……书页粘在一起了。"予安的声音还带着鼻音。 沈自济走过来,蹲下身,耐心而细致地帮他一页页分开粘连的纸张。当他的指尖无意间碰到予安的手背时,两人都微微颤了一下。在松节油特有的气味里,予安清晰地看到,沈自济的耳根悄悄漫上了一层薄红。 一个闷热的夜晚,暴雨将至,家里突然停了电。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予安正有些心慌地摸索着寻找蜡烛,身边的沙发忽然凹陷下去——沈自济挨着他坐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应急手电。 "我……记得,"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不确定,"好像……怕黑的时候,应该握着什么。"手电的光柱照亮了他脸上困惑的神情,他似乎对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为什么会伸出手感到不解。 予安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摊开的掌心上。就在两人掌心相贴的瞬间,窗外炸响一记惊雷,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沈自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失礼了,"他嚅嗫着,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克制,"我……我觉得我好像有恋人了。" "嗯,"予安在又一次闪电亮起时,努力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他一定很爱你。" 雨停后,电力恢复了。他们发现,刚才慌乱中,应急手电筒倒在了沙发上,在沙发罩上烫出了一个焦黄的痕迹,形状歪歪扭扭,像颗笨拙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自济依旧想不起过去,但他开始出现一些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习惯。比如,吃早餐时,他会下意识地把蜂蜜罐推到予安手边;阳台的花,他总在予安忘记浇水时,默默地替它们续上生命之源;甚至有一次,他拿着相机,对着在晨光中浇花的予安按下了快门,然后对着照片愣神许久。 医院复诊那天,沈自济对着自己的脑部影像图沉默了很久。予安出去给他买水,回来时,看见他正用笔在病历本的背面无意识地画着什么——是两个小人并肩坐在一架纸飞机上,穿梭在云朵里,云朵组成了「回家」两个字。 "只是……肌肉记忆吧。"发现予安回来,沈自济有些慌乱地想遮住那幅画。 予安指着云朵里的那个「家」字,轻声说:"你这个『家』字的笔顺,写错了,宝盖头的那一点,你总是习惯从下往上提。和……和当年你教我写字时,犯的错误一模一样。" 沈自济猛地抬起头,看向予安,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翻涌的情绪。 决定彻底整理客房,或许能帮助沈自济找到更多记忆的线索。当沈自济从客房衣柜的最顶层摸出一个蒙尘的铁盒时,他的手有些抖。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一叠往来两座城市间的机票存根、一起看过的电影票、还有无数张糖纸精心折成的千纸鹤。最底下,压着一张略微发黄的便签纸,上面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属于自己的笔迹: 「若遗忘,请给予安看:他锁骨下方一寸,有颗浅褐色小痣,形如猎户座参宿四。告诉他,那是我的星际坐标,从未迷失。」 沈自济拿着那张纸,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膛。他冲进画室,予安正背对着他调色。他轻轻扳过予安的肩膀,手指带着微颤,解开了他家居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温暖的晨光下,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安然地缀在精致的锁骨下方,一如便签上所描述。 "我……"沈自济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 予安没有说话,只是拉起他颤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掌下传来坚定而急促的心跳,如同战鼓。在一片寂静中,沈自济俯下身,深深地吻住了他,咸涩的泪水交织在一起,仿佛冲开了记忆的最后一道闸门,过往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奔涌回归。 窗外,雨过天晴,天空湛蓝如洗,像一块等待重新描绘的、充满无限希望的画布。这一次,画笔握在他们共同的手中。 第89章 小三 晨光像稀释的蜂蜜,缓缓淌过厨房的流理台。沈自济端着咖啡杯,目光却追随着予安忙碌的身影。予安正踮脚去够橱柜顶层的麦片盒,睡衣下摆扬起一角,露出腰际细腻的皮肤。"需要帮忙吗?"沈自济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不用,"予安轻松地取下盒子,转身时晃了晃手中的麦片,"看,拿到啦。"他笑得眉眼弯弯,却在对上沈自济视线时微微一怔,随即不着痕迹地侧过身,拉开了些许距离。 沈自济看着他把麦片倒进碗里,牛奶溅起的小白点落在对方手背上,他几乎要伸手去擦,却硬生生忍住。这三个星期,他像研究一个难解的课题一样观察着予安——他会对着手机屏幕露出温柔的笑,会在深夜轻声讲电话,会在收拾衣物时,对着衣柜里那排明显不属于予安自己尺码的衬衫发呆。 "你男朋友……"沈自济开口,声音干涩,"他对你好吗?" 予安握着勺子的手顿住了,牛奶慢慢浸透酥脆的麦片。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实验室里,离心机发出单调的嗡鸣。沈自济对着复杂的细胞结构图,眼前却浮现出昨夜予安在阳台上的背影。月光勾勒出他纤细的轮廓,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事,予安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笑。夜风送来零碎的词句:"快了……嗯,我也……" 剩下的听不真切,却像细小的针,扎在沈自济心口某个空落落的地方。 他烦躁地调高显微镜的倍数,直到清晰的细胞图像变得模糊不堪。"沈博士?"旁边的助理研究员小心地提醒,"这个参数会不会太过了?" 沈自济回过神,摘下眼镜,用力按了按眉心。"抱歉,重来。" 下班回家,厨房里飘出食物的香气。予安系着那条印有小向日葵的围裙——沈自济失忆后新买的,说看着心情好——正在炒菜。油烟机的轰鸣声中,沈自济悄悄走到他身后,几乎能闻到他颈间淡淡的松节油和蜂蜡的气味,那是予安身上特有的味道。 "需要我帮忙吗?"他凑近了些,声音不高,却足以让予安听见。 予安显然吓了一跳,锅铲磕在铁锅上,发出刺耳的一声。"不用!"他回答得有些急促,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漫上薄红,"马上就好了。" 沈自济没有离开,反而更近了一步,虚虚地环住他,伸手去拿放在灶台另一边的盐罐。"你男朋友,"他几乎贴着予安的耳廓低语,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瞬间僵硬,"会这样帮你吗?" 予安猛地关掉灶火,厨房里骤然安静下来。他转过身,眼底情绪复杂,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说:"菜要糊了,你先出去吧。" 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导致片区停电。客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提供片刻的光明。予安有些怕黑,摸索着想去寻找蜡烛,却在黑暗中撞到了茶几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沈自济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随后一只有力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蜡烛在茶几下层左边。" 又一道闪电亮起,予安看见沈自济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冷静克制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如果他……对你不好……"沈自济的声音在雷声的间隙里显得格外低沉。 予安忽然向前,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打断了他未竟的话语:"别说了……求你了。" 雨声哗啦,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在黑暗的庇护下,沈自济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了予安柔软的发顶,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予安发烧了,脸颊烧得通红,蜷在沙发里像只虚弱的小兽。沈自济翻箱倒柜地找退烧药,在医药箱深处发现了一板贴着卡通兔子贴纸的感冒药,旁边还有张便签,上面是失忆前的自己留下的字迹:「笨蛋,又踢被子了吧?」,后面还画了个生气的小表情。 他拿着药和水杯回到沙发旁,予安迷迷糊糊地就着他的手喝水,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蹭得沈自济掌心发痒。他用指腹轻轻擦掉予安嘴角的水渍,心里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 "我实验室……有新研发的物理退烧贴,效果很好。"沈自济找着借口,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要试试吗?" 予安烧得晕乎乎的,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沈自济去取来退烧贴,小心翼翼帮他贴在额头,指尖留恋地在那片微烫的皮肤上多停留了一秒。 社区画廊举办小型画展,予安的作品也在其中。开幕当晚,他穿了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衬衫,沈自济认出那是之前整理衣柜时,予安声称是"男朋友"的衬衫。沈自济站在角落,看着予安与来宾交谈,举止得体,笑容恰到好处。一位相熟的画廊负责人很自然地拍了拍予安的肩膀,姿态亲昵。 沈自济觉得胸口发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却尝不出任何味道。直到予安走过来取饮料,他才注意到,予安的白衬衫领口下方,别着一枚极其精致的、造型是DNA双螺旋结构的袖扣——是他获得一个重要奖项后,研究所统一发放的纪念品,他有一对一模一样的。 "男朋友送的?"他听到自己酸涩的声音。 予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那枚袖扣,再抬眼时,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轻轻笑了笑:"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 深夜,沈自济送予安回家。出租车里,予安累得靠着车窗假寐。沈自济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轻轻将他有些冰凉的脚裹进自己的大衣下摆。予安在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发出模糊的呓语:"自济……蛋糕……" 沈自济浑身一僵,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他记忆深处那把锈迹斑斑的锁里,锁芯转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却终究没能完全打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模糊成了一片失焦的光晕。 第90章 狩猎者的月光 午夜零点的钟声在空旷的客厅里荡出回音。予安蜷在沙发一角改画稿,炭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春蚕啃食桑叶。沈自济端着水杯走近,阴影缓缓笼罩下来,带着刚沐浴过的湿润水汽和雪松沐浴露的清香。 "喝水。"他声音低沉,将杯子递到予安唇边。予安就着他的手啜饮,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滑向对方微敞的睡袍领口——水珠正沿着锁骨的凹陷缓缓下滑,没入衣料深处。沈自济忽然俯身,指尖掠过他唇角:"沾到了。"动作自然得仿佛在擦拭名贵瓷器,可拇指腹却在他下唇多停留了半秒,温度烫得惊人。 予安屏住呼吸,看着对方转身时睡袍下摆划出的弧线,腰带的结松垮地垂着,仿佛轻轻一扯就会散开。 晨光刺破窗帘缝隙时,予安在厨房发现了"事故现场"。沈自济背对着他煎蛋,睡裤低挂在胯骨,流畅的背肌随着翻铲动作起伏。"油溅到了,"他忽然转身,抓住予安的手按在自己胸腹间,"帮忙擦一下?"掌心下的皮肤紧绷灼热,油渍恰巧落在人鱼线边缘。予安抽手时不小心勾到裤腰,沈自济顺势将他拉近,鼻尖几乎相抵:"这里...好像也溅到了。" 烤面包机的弹出声惊醒了凝滞的空气。沈自济若无其事地递过盘子,煎蛋被切成心形,番茄酱画着歪扭的笑脸。予安低头喝牛奶时,发现对方睡袍带子完全散开,晨光像金粉洒满整片胸膛。 画室的午后被松节油气味浸泡。予安正在调一片复杂的灰蓝色,身后突然贴上来温热的躯体。沈自济握着他的手蘸取颜料,胯部若有似无地抵着他的臀线:"群青加多了。"呼吸喷在耳后,带着薄荷糖的凉意。画笔在画布上晕开涟漪,予安的背脊渐渐僵直。 "放松,"沈自济的手滑到他腰间,"你绷得比画布还紧。"掌心温度透过薄衫烙在皮肤上,调色盘突然被打翻,钴蓝泼了满身。予安转身时,正撞进对方含笑的眼眸。沈自济用指尖抹过他锁骨上的蓝痕,低头舔净:"颜料有毒,帮你消毒。" 暴雨突至的夜晚,两人淋得湿透冲进家门。沈自济在玄关扯掉衬衫,水珠从腹肌滚进裤腰。予安递毛巾的手被握住,整个人被带进浴室。磨砂玻璃映出纠缠的影子,沈自济抓着他的手按在沐浴露瓶上:"挤多了。"泡沫滑过胸腹时,他咬着他耳垂问:"要不要检查...别的地方有没有冲干净?" 予安挣扎着去够门把,却被反手按在瓷砖上。花洒热水兜头浇下,沈自济舔去他睫毛上的水珠:"跑什么?上次偷看我健身的时候,不是很大胆?"——原来健身房玻璃墙的倒影,早就出卖了所有偷窥的视线。 深夜书房只剩台灯暖光。予安找资料时被沈自济困在书架前,膝盖顶开他□□隙。"《天体物理学》..."他抽出一本书念公式,手指却解开了予安的裤链,"听说专注时感官会变敏锐。"书页哗啦作响,予安仰头喘息时,沈自济正用牙齿叼着他衬衫纽扣:"实验证明,你颤抖的频率是每秒三次。" 当予安终于溃逃时,沈自济倚着书架轻笑:"下次藏好点。"——他早就发现予安枕头下藏着自己穿过的衬衫,领口还残留着实验室的试剂味。 这场狩猎在阳台迎来**。夏夜风暖,予安晾衣服时被沈自济从背后环住。冰啤酒罐贴在后颈,水珠顺着脊柱滑进腰窝。"有星星。"沈自济指着夜空,手指却探进他裤腰。邻居阳台灯突然亮起,予安僵在原地,却被按在晾晒的床单间。"别出声,"沈自济咬着他衣领低笑,"你说床单会不会留下痕迹?" 月光浇在纠缠的身体上,像层银白的糖霜。予安咬住对方肩膀时,尝到了汗水的咸涩和沐浴露的雪松香。沈自济在他耳边念着破碎的诗句,那些公式化的语言此刻变成最露骨的情话。 当晨光再次降临,予安在浑身酸痛中醒来。沈自济正系着衬衫纽扣,镜子里映出他背上的抓痕。"早。"他转身递来温水,吻落在予安眼皮上,"今日课题:研究吻痕的愈合周期。"领带擦过脸颊时,予安看见他锁骨上清晰的齿印——那是昨夜自己失控的证明。 衣柜门打开,沈自济抽出那件失踪的衬衫:"物归原主。"布料上除了试剂味,如今还混着两人交融的气息。他帮予安穿衣时,指尖在每处吻痕停留:"数据记录完毕,今晚继续观测。" 予安套上衬衫,闻到领口熟悉的雪松香里,终于混进了自己的颜料气息。狩猎或许尚未结束,但猎物早已主动走进了猎人的怀抱。 第91章 可怜 晨光透过纱帘,在沈自济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他端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倚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予安忙碌的背影。予安正踮着脚去够橱柜顶层的燕麦片,睡衣随着动作微微上滑,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需要帮忙吗?”沈自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走近,手臂看似不经意地从予安身侧穿过,轻松取下了盒子。他的胸膛短暂地贴上了予安的后背,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予安微微一僵,接过盒子,低声道了谢,耳根却悄悄红了。沈自济没有立刻退开,反而就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拿起灶台上的牛奶,为予安手边的空杯斟满。“温度刚好,”他低声说,气息拂过予安的耳廓,“你总是喝太急,对胃不好。” 早餐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予安低头小口吃着燕麦,感觉对面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终于忍不住抬头,撞进沈自济深邃的眼眸里。那眼神复杂,带着探究,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渴望? “予安,”沈自济放下咖啡杯,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实验数据,“我们谈谈。” 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特有的气味。予安正对着画布上一片未完成的蓝色天空发呆,沈自济抱着一摞书走了进来,说是要整理书架。他安静地在予安身后忙碌了一会儿,然后停下手,目光落在画布上。 “这里的蓝色,”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近,“可以再加一点群青,会更有层次感。”他靠过来,手指虚点着画布,手臂几乎将予安圈在怀里。 予安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荚香,混合着一丝实验室里带来的清冷气息。他的背脊不自觉地绷紧了。沈自济似乎察觉到了,轻轻叹了口气,退开半步,却转而拿起一旁调色盘上的画笔,蘸了点颜料。 “像这样,”他说着,手腕灵巧地在画布上点缀了几下,那片天空果然生动起来。然后,他放下画笔,转身面对予安,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孤注一掷? “予安,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他直接得让予安心跳漏了一拍。 “我……我不记得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沈自济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脆弱,“但这三个星期,我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我被你吸引,无可救药地。” 他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予安,像是要把他烙进灵魂深处:“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过去,既然我现在是‘全新’的沈自济……那么,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予安震惊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自济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我想当你的情人。在你男朋友不在的时候……陪着你。”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带着执拗的火光,“就当是……收留一只无家可归,却只想对你摇尾巴的流浪狗。” 这个惊世骇俗的提议像一块巨石投入湖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让两人的相处变得愈发微妙和紧张。 沈自济开始变本加厉地“勾引”予安。他会在予安做饭时,从背后贴近,假装学习厨艺,手指却“不经意”地擦过予安的手背;他会“忘记”带睡衣,裹着一条浴巾就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发梢的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滑落;他甚至在深夜,抱着枕头敲开予安的房门,说自己做了噩梦,不敢一个人睡,眼神湿漉漉得像被雨淋湿的大狗。 予安一次次地拒绝,一次次地把他推回“室友”的界限之外。但沈自济就像一块牛皮糖,黏糊糊地,用他那套笨拙又执着的“科学方法论”展开攻势。他记录予安的喜好,观察他的情绪,然后精准地送上温暖——一杯温度刚好的热牛奶,一盒他最爱牌子的颜料,一首在他疲惫时适时响起的舒缓钢琴曲。 予安的心防,在这些细碎又温柔的攻势下,开始出现裂痕。他贪恋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却又被巨大的愧疚感折磨。他看着沈自济因为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微笑而亮起的眼眸,看着他因为一次短暂的肢体接触而偷偷泛红的耳尖,看着他像个陷入初恋的毛头小子,用尽全力地讨好自己……予安的心,又酸又胀,几乎要喘不过气。 这天夜里,予安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他下意识地看向客房的方向,房门紧闭。他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微微颤抖。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沈自济没有开灯,他借着月光走到床边,蹲下身,仰头看着予安。“我听到声音了,”他轻声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能……陪陪你吗?” 予安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得更深。沈自济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极其轻柔地,一下下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他的动作生涩却充满耐心。 过了许久,予安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黑暗中,他听到沈自济低沉的声音:“我不知道过去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现在的我,只想让你快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即使……是以这种可笑的身份。” 予安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拍抚自己后背的手腕。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对峙着,呼吸可闻。予安能感觉到沈自济脉搏急促的跳动,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巨响。 最终,予安松开了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哑声说:“……就五分钟。” 沈自济愣了片刻,随即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沿,保持着距离,连呼吸都放轻了。五分钟后,他并没有离开,而予安……也没有再催促。 月光静静地洒满房间,照亮了床上两个看似疏离、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的身影。沈自济的手,在被子下,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轻轻勾住了予安的小指。予安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一场始于荒唐“提议”的危险游戏,似乎正朝着无人能预料的方向,滑落下去。 第92章 蚀骨之宴 午夜画室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落地灯,将沈自济的轮廓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晕。他刚沐浴过,黑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水珠顺着脖颈滑下,消失在松垮系着的真丝睡袍领口深处。予安正跪坐在地毯上整理画稿,听见脚步声抬头,便撞进一双幽深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眸。 “这么晚还不睡?”沈自济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他没有走近,而是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地解开睡袍的腰带,重新系紧。那个简单的动作,因他刻意放缓的节奏和专注的神情,变得无比色气。丝滑的布料摩擦过腰腹,勾勒出紧实流畅的线条。 予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指尖攥紧了手中的画纸。沈自济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终于迈步走来。他没有看画,目光始终锁在予安脸上,像猎手审视着已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在予安面前单膝蹲下,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缠。沐浴后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某种危险的、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强势地笼罩下来。“在找灵感?”他问,目光却落在予安因紧张而微微敞开的领口,看着那小巧的喉结轻轻颤动。 沈自济伸出手,没有触碰予安,而是拾起散落在一旁的炭笔。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予安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用这个,”他将炭笔递到予安唇边,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画出来的线条,最有生命力。”他的视线下滑,落在予安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瓣上,眼神暗沉,仿佛在欣赏一幅亟待品尝的杰作。 次日下午,书房闷热得让人心浮气躁。沈自济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背心,汗水将布料浸透,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胸肌和腹肌的轮廓。他正弯腰从书柜底层取书,背心因动作而上缩,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和深深凹陷的人鱼线。 予安端着冰水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沈自济听到动静直起身,汗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滚落,滑过起伏的喉结,没入背心的领口。他接过水杯,指尖冰凉,有意无意地碰到予安的手指。 “热吗?”他问,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不等予安回答,他忽然拉起予安的手,按在自己被汗水浸湿的胸口。掌心下,心脏有力地、急促地跳动着,震得予安指尖发麻。“帮我擦擦汗?”他引导着予安的手,在自己滚烫的皮肤上缓慢移动,从锁骨到胸腹,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一簇簇无形的火苗。予安想抽回手,却被更用力地按住。沈自济俯身靠近,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或者,用别的方式……帮我降温?” 周末的清晨,健身房空无一人。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沈自济仅穿着运动短裤的身体上。他正在做引体向上,背肌随着动作贲张出完美的弧度,汗水沿着脊柱沟蜿蜒而下,消失在裤腰边缘。予安推门进来时,他恰好做到最费力的一下,脖颈绷出性感的青筋,喉结剧烈地滚动,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跳下器械,胸膛起伏,径直朝予安走来。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旁的水瓶,仰头灌水。水流过他滚动的喉结,沿着下巴滴落到结实的胸膛上。他喝得很急,有些水从嘴角溢出,顺着颈侧滑下。喝完,他将空瓶随手一扔,目光灼灼地看向予安,忽然伸手,用拇指粗粝的指腹,抹去予安鼻尖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来看我训练?”他声音沙哑,带着笑意,手臂撑在予安身后的器械上,将他困在自己与冰冷的金属之间。汗湿的胸膛几乎要贴上来,热度灼人。“还是……想来当我的‘私人教练’?”他意有所指,目光缓缓扫过予安全身,最后停留在某个微妙的位置。 深夜的客厅,只开了壁灯,光线暖昧。沈自济似乎喝了一点酒,眼尾泛着薄红,慵懒地陷在沙发里。衬衫领口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他看见予安路过,懒洋洋地勾了勾手指。 “过来,”他命令道,声音带着醉意的磁性。予安迟疑地走近,却被他一把拉倒在沙发上,跌入一个充满酒气和雪松香的怀抱。沈自济的手臂铁箍般环住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灼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别动,”他低声说,带着醉后的任性,一只手却不安分地探进予安的家居服下摆,掌心紧贴着他腰后的皮肤,缓慢地摩挲。“让我抱一会儿。”他的唇几乎贴着予安的耳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撩人的湿意,“你身上好凉……正好,给我降降温。”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予安的颈侧,留下细微而持久的痒意,像一场蓄谋已久的纵火。 这场精心策划、步步紧逼的“蚀骨之宴”,在**的悬崖边摇曳生姿。沈自济用他恢复中的身体作为最直接的武器,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眼神,都化作最原始而有效的诱惑,试图撬开那扇通往过去与现在的、紧锁的门。而予安在这汹涌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理智的堤坝正在被一**情潮冲击出细密的裂痕。 第93章 本能游戏 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厨房里飘着咖啡机低沉的嗡鸣。沈自济赤着上身,只穿一条宽松的灰色运动裤,背对着门口准备早餐。流畅的背肌在熹微的晨光中随着切水果的动作起伏,腰线收紧,没入裤腰的阴影里,引人遐想。 予安揉着惺忪睡眼走进来时,沈自济恰好转身,手里端着一盘精心摆盘的水果沙拉,几颗水珠从他沾湿的发梢滑落,沿着胸膛的沟壑蜿蜒而下。“早,”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目光却清醒而专注地落在予安脸上,“猜你可能会想吃点甜的。” 予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颗水珠,直到它消失在裤腰边缘,才猛地回过神,脸颊微热。沈自济仿佛没察觉他的失态,走近几步,将盘子递到他面前,手臂几乎环住他。“尝尝看,”他拿起一颗草莓,递到予安唇边,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下唇,“很甜。” 予安下意识地张口含住,草莓的清甜在舌尖炸开,却比不上此刻心跳的轰鸣。沈自济看着他咀嚼,眼神深邃,忽然俯身,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嘴角:“沾到了一点。”他的动作自然亲昵,仿佛做过千百遍,指尖的温度却泄露了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午后画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予安正对着画布上一片难以调出的蓝色发愁,沈自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从背后轻轻握住了予安拿着画笔的手。 “试试加点这个,”他低声说,引导着予安的手腕,蘸取了一点极为珍贵的矿物青金石粉末,“这种蓝,像极地冰川深处的颜色。”他的胸膛几乎贴着予安的后背,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稳定而有力。 予安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敲打在自己的背脊上。画笔在沈自济的引导下,在画布上涂抹出令人惊艳的色泽。整个过程,沈自济都极其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直到那片蓝色完美呈现,他才微微退开,嘴唇却几乎贴着予安的耳廓,轻声问:“喜欢吗?” 予安点了点头,耳根红得像是要滴血。沈自济低笑一声,气息拂过他的耳垂,带着明显的愉悦:“那就好。”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保持着这个若即若离的距离,让暧昧的气息在松节油的味道中静静发酵。 夜幕降临,书房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予安窝在沙发里看书,沈自济则坐在对面的地毯上,摆弄着一个复杂的星轨仪。空气中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气氛安宁。 忽然,沈自济放下手中的仪器,起身走到予安面前。他蹲下身,仰头看着予安,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脚冷吗?”他问,没等予安回答,便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脚踝。 予安微微一颤,想缩回脚,却被沈自济更轻柔地握住。“别动,”他说,掌心温暖干燥,包裹住予安的脚,缓慢而有力地揉搓着,帮他取暖。他的动作不带任何**意味,只有纯粹的关怀,却比任何刻意的挑逗都更让予安心动。沈自济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以前……我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帮你暖脚?”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予安,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探寻。予安的心脏猛地一缩,酸涩与甜蜜交织着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沈自济似乎并不执着于答案,只是微微一笑,重新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低声说:“没关系,就算不记得,我的身体好像也还记得……该怎么对你好。” 这句话像一支温柔的箭,精准地射中了予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看着沈自济低垂的侧脸,看着他小心翼翼捧着自己双脚的模样,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伸出手,轻轻放在了沈自济的头顶。 沈自济动作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他握住予安的手,贴在脸颊,像一只终于被主人抚摸的大型犬,满足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记忆或许暂时迷了路,但深植于灵魂深处的爱意与本能,却指引着他们,再次靠近彼此,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那份从未真正消失的联结。这场始于“勾引”的游戏,正在悄然转变为一场心照不宣的、甜蜜的双向奔赴。 第94章 物归原主 晨光漫过窗台,在沈自济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斑。他端着咖啡杯倚在厨房门框,睡袍带子松垮地垂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予安去年帮他刮胡子时不小心划的。"牛奶温度58度,"他把杯子递到予安唇边,"你最喜欢的黄金比例。"予安低头啜饮时,发现杯底沉着颗手捏的奶糖,糖纸折成实验室烧杯的形状。 画室的松节油气味里混进雪松香。沈自济从背后握住予安调色的手,胯部不经意擦过对方臀线。"赭石加多了。"他带着予安的手腕在调色盘打圈,颜料搅成漩涡。予安转身时撞进他含笑的眼眸,群青颜料顺着颈侧滑进衣领。 沈自济用指尖抹过那道蓝痕,低头舔净:"有毒,需要中和反应。"予安揪着他敞开的衬衫领口喘息,在棉布上留下五个颜料指印。窗外惊飞的麻雀撞上玻璃,震落了一树海棠花瓣。 暴雨夜的雨声敲打浴室磨砂玻璃。沈自济抓着予安的手按在沐浴露泵头上:"挤多了。"泡沫滑过胸腹时,他咬着他耳垂问:"要不要检查其他部位冲洗程度?"花洒热水浇透两人衣衫,予安挣扎着去够门把,却被反手按在瓷砖上。 "跑什么?"沈自济舔去他睫毛上的水珠,"上周偷看我健身的数据,心率峰值可是达到120。"氤氲水汽里,予安看见对方腹肌上滚落的水珠正巧填满自己昨夜留下的指甲痕。 午夜书房的书架投下交错的阴影。沈自济用膝盖顶开予安的双腿,抽出一本《量子力学》念测不准原理,手指却精准解开他的皮带扣。"观测行为会影响粒子状态..."书页哗啦作响,予安仰头喘息时,他正用牙齿叼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实验证明,你的量子态叠加在抗拒与迎合之间。" 逃跑时碰落的精装书散成星图,沈自济倚着书架轻笑:"下次藏好些。"——那件被予安偷穿睡觉的旧衬衫,后领还绣着"沈自济专属"的褪色小字。 阳台晾衣绳上的床单被夜风鼓成帆。沈自济把冰镇啤酒罐贴到予安后颈,水珠顺着脊柱滑进腰窝。"北斗七星勺柄指向东北。"他指着夜空,指尖却探进家居裤腰际。隔壁阳台灯突然亮起,予安僵在原地,被按在微湿的床单间。 "别出声,"沈自济咬着他衣领低笑,"你说月光能不能显影床单上的盐渍?"银河倾泻而下时,予安咬他肩膀尝到与自己相同的沐浴露味道。断断续续的星座命名混着喘息:"天枢星...对应你左侧锁骨下第三颗痣..." 晨光再次漫过羽绒枕头时,予安在酸痛中醒来。沈自济正对着衣柜镜系领带,玻璃映出他背上的抓痕像抽象派涂鸦。"早。"他转身递来温水,吻落在浮肿的眼皮上,"今日研究课题:吻痕色素沉着周期。"领带梢扫过脸颊时,予安看见他喉结处新鲜的齿痕正巧盖住旧疤。 衣柜门洞开,沈自济抽出那件染满颜料的旧T恤:"物归原主。"棉布上除了钴蓝与镉红,如今浸透两人交融的汗液。他帮予安穿衣时,指尖在每处青紫停留:"数据记录完毕,今晚继续深化观测。"予安套上衣服,闻到领口雪松香里彻底融进的松节油气息。这场始于本能的狩猎,猎物早已主动咬穿了诱饵的糖衣。 第95章 失忆的勾引者 晨光如同融化了的琥珀,缓慢地浸润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沈自济背对着门口,只系着一条深灰色的围裙带子,正在煎蛋。他肩胛骨的线条随着翻铲的动作优美地起伏,阳光在他紧实的背肌上镀了一层浅金。予安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时,他恰好转过身,几滴滚烫的油星“意外”地溅到他紧实平坦的小腹上。 “嘶——”沈自济轻轻抽了口气,眉头微蹙,目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予安瞬间清醒的眼神。他自然地拉过予安的手腕,那微凉的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帮忙擦一下?”他的声音带着刚醒不久的沙哑,低沉而富有磁性,引导着予安的手按在自己腹肌上。掌心下的皮肤温热、紧绷,充满了生命力。予安想抽回手,指尖却不小心勾到了围裙细细的系带。 沈自济顺势向前一步,将予安轻轻抵在冰凉的冰箱门上,形成一个温柔的困局。他的呼吸拂过予安的耳廓,带着薄荷牙膏的清新气息:“这里……好像也溅到了。”他的视线下滑,落在予安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口,那里的皮肤正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予安别开滚烫的脸颊,耳根红得像要滴血。沈自济低低地笑了,笑声震动着胸腔,传递到彼此紧贴的肌肤上。他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予安的唇角,动作小心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古董瓷器:“沾到果酱了。” 尽管予安早上根本没吃果酱。他退开一步,恢复了恰到好处的距离,转身将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装盘,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实验结论:“早餐好了,我的……室友。” 午后的画室,阳光透过百叶窗被切割成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亚麻仁油特有的气味。予安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海景画发呆,画布上的蓝色怎么调都觉得差了点意思。沈自济抱着一摞厚重的文献“恰好”走进来,说是书房书架需要整理,临时借放。 他安静地在画室角落待了一会儿,然后无声无息地走到予安身后,保持着一段礼貌而暧昧的距离。他的目光没有落在画上,而是久久地停留在予安微微绷紧的后颈曲线上,那里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在阳光下发着柔软的光。 “这里的蓝,”他突然开口,声音离得很近,吓了专注的予安一个激灵,“如果试着加一点点群青,只是非常微量的一点点,或许能让海水的层次感更丰富,更有深度。”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上手指导,只是用语言描述,手臂却在不经意间抬起,虚虚地环在予安身体两侧,像一个没有落下的拥抱。 予安整个背脊都僵住了,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声。沈自济仿佛浑然不觉他的紧张,继续用那副冷静、客观,如同在学术会议上做报告般的语调,分析着色彩构成、光线折射原理,内容专业得无可挑剔,可那眼神,那聚焦在予安侧脸上的目光,却滚烫得几乎要将调色盘上的颜料都融化。直到予安因为心神不宁,手肘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松节油瓶,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他才后退一步,适时地递上一块干净的软布:“小心,别弄脏手。”他的指尖在递送布料的瞬间,“不经意”地擦过予安的手指,一触即分,却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予安的手指微微蜷缩。 夜晚,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袭击了城市,剧烈的雷电导致片区停电,公寓瞬间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和雨声的轰鸣中。予安对黑暗有些本能的恐惧,他摸索着想去客厅抽屉找蜡烛,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及时握住了他的手腕,稳住了他失衡的身体。“别动,”沈自济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我知道蜡烛在哪里,跟我来。”手机电筒的光亮起,一道光柱划破黑暗。光线下,沈自济显然也是刚从床上起来,睡袍的带子系得有些松散,领口微敞,露出清晰的锁骨。他的头发微湿,几颗水珠从发梢滑落,沿着脖颈优美的线条,消失在衣料的阴影里。 他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稳稳地托着予安的手肘,引导着他慢慢走向储物间。狭窄的过道里,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在寂静和雨声的背景下清晰可闻,温热的气息暧昧地交融。找到盛放蜡烛的盒子后,沈自济划亮一根火柴,跳动的橙色火苗瞬间照亮了一小片空间,也映在他低垂的眼睫和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火光同样勾勒出两人之间过于接近的距离。 “你……好像有点怕黑?”他忽然低声问,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却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拂过予安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眼睫,像拂去一粒不存在的灰尘。 予安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沈自济没有再进一步,只是熟练地将蜡烛固定在烛台上,暖黄的光晕扩散开来,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柔和了他平日里显得有些冷硬和疏离的面部轮廓。“好了,”他将烛台递给予安,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温和,“晚安,予安。”他后退一步,重新变回那个彬彬有礼、保持距离的合租室友,仿佛刚才在黑暗中的触碰、那声低语和温柔的动作,都只是停电造成的短暂幻觉和本能反应。 更深夜静,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予安裹着一条薄薄的羊毛毯,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意识渐渐模糊,头一歪,陷入了浅眠。沈自济处理完电脑上的数据,揉了揉眉心,关掉屏幕,书房内只剩下台灯温暖的光源。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沙发边,蹲下身,静静地凝视着予安的睡颜。看了许久,他才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抽走予安怀里快要滑落的书,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掠过予安微敞的睡衣领口,能感受到皮肤下平稳的脉搏。然后,他拿起滑落一半的毯子,小心翼翼地重新为予安盖好,每一个动作都慢得像电影里的升格镜头,毯子的边缘轻轻拂过予安的脖颈,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发痒的触感。 予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像小猫的哼唧。沈自济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异常深邃和暗沉,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他缓缓俯下身,在距离予安的嘴唇只有寸许的地方停下,近到能数清他轻颤的睫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他停顿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最终却只是将一个羽毛般轻盈的吻,印在予安散落在光洁额前的柔软发丝上。 “好梦。”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呢喃,像是在守护一个绝不能惊醒的易碎梦境。他站起身,关掉台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他并不知道,在他转身之后,沙发上本该熟睡的人,悄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在黑暗中闪烁着水光,盛满了挣扎、心酸、以及无法抑制的沉溺。 第96章 无声的告白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沈自济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影子。他端着咖啡杯站在厨房流理台前,白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予安揉着眼睛走进来时,他正往杯子里加方糖,动作优雅得像在调配试剂。 "你的。"他将杯子推过去,牛奶拉花是颗歪歪扭扭的爱心。予安低头喝了一口,发现杯底沉着颗太妃糖——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牌子。沈自济假装看早报,镜片后的目光却追随着予安舔奶沫的动作,喉结轻轻滚动。 画室的松节油气味被一缕雪松香打破。沈自济抱着文献进来,说是要查资料,却坐在予安身后的沙发上久久不动。予安调色时总觉得后颈发烫,转身发现对方正用目光丈量他脊背的弧度。"这里,"沈自济突然指著画布角落,"缺一扇窗。" 他起身走近,虚虚环着予安的手腕添了几笔。阳光透过虚拟的窗棂洒进来,光影计算得精准如公式。予安挣动时手肘撞翻颜料罐,赭石色泼了满身。沈自济用湿巾慢慢擦拭他手腕,指尖在脉搏处多停留了三秒:"像不像佛罗伦萨的落日?" 暴雨夜停电的客厅,予安缩在沙发角听雨声。沈自济抱着毯子过来,说怕他感冒。黑暗里毯子盖住了两个人,体温透过薄绒传递。予安想挪开些,却被轻轻按住肩膀:"别动,充电。"——他的下巴抵着予安发顶,呼吸拂过发旋。 雷声炸响时予安颤了颤,沈自济的手自然而然滑到他后背轻拍,节奏像实验室的离心机般稳定。雨停时他发现对方睡袍带子缠在自己纽扣上,解了半天反而系成死结。予安忍不住笑出声,沈自济在黑暗里精准吻住他上扬的嘴角:"抓到你了。" 深夜书房的地毯上摊着星图。予安找星座时趴得太低,睡裤腰际露出小片肌肤。沈自济递红茶时"不小心"洒出几滴,慌忙用纸巾擦拭的动作慢得像慢镜头。"抱歉,"他耳根通红,"你的腰...比猎户座腰带还难找。" 予安抢过纸巾自己擦,却发现对方无名指沾着银粉——是昨晚一起做模型时蹭到的。他下意识去擦,沈自济反手握住他指尖,用拇指摩挲他虎口的茧:"这里,握画笔磨出来的?"星图在灯下泛着微光,像他们无声交缠的呼吸。 阳台茉莉开花那夜,予安踮脚闻香时衣摆掀起一角。沈自济递剪刀修剪枯枝,刀尖总在危险边缘游走。"有虫,"他突然凑近,鼻尖擦过予安耳垂,"帮你吹走了。"予安回头时嘴唇险些蹭到他脸颊,两人僵在月光里像被施了定身术。 最后是沈自济先退开,把一朵茉莉别在他耳后:"杀虫剂的味道。"可他指尖颤抖得像风中的花瓣。予安摘下发间的花放进他口袋,转身时轻声说:"明天该买新的杀虫剂了。"——而沈自济在阳台站到半夜,对著那朵花练习了二十次"晚安"。 第97章 心跳实验报告 晨光如同融化了的琥珀,缓慢地浸润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沈自济背对着门口,专注地摆弄着咖啡机,晨袍的带子松垮地系在腰间,随着他的动作,衣襟微敞,露出一段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后背和紧实的腰线。阳光透过纱帘,在他麦色的皮肤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予安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时,沈自济恰好转过身。他手里端着两杯刚煮好的咖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也许是刚醒的缘故,他的动作似乎比平时迟缓了些,手微微一顿,几滴滚烫的咖啡“不小心”溅到了他敞开的胸口,在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抱歉,”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低沉而磁性,目光落在予安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措。他放下杯子,自然地拉过予安的手,将一块微凉湿润的软布塞进他掌心,“能帮我擦一下吗?有点疼。”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予安的指尖触碰到那温热而富有弹性的皮肤时,两人都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他有些笨拙地擦拭着那几滴咖啡渍,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沈自济配合地微微仰起头,喉结轻轻滚动,晨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跳跃,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整个画面安静得只剩下咖啡机轻微的余响和彼此交织的呼吸声,像一场无声却张力十足的默剧。 午后的画室格外静谧,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亚麻仁油特有的气味。予安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风景画,专注地调试着颜色,试图捕捉窗外远山在夕阳下的微妙色调。 沈自济抱着一摞厚重的艺术史文献,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说是书房书架需要整理,临时借放。他没有打扰予安,只是安静地坐在画室一角的单人沙发上,看似在翻阅书籍,但目光却时不时地越过书页,落在予安专注的侧影上。那目光温和而持久,像冬日午后的暖阳,无声地笼罩着画架前的人。 予安伸手去够放在调色台远端的一管珍贵的钴蓝颜料,指尖即将触碰到时,另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先一步拿起了颜料管,递到了他的手边。 “给,”沈自济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距离很近,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予安的耳廓,“你需要的。”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顺手帮忙。 予安微微一怔,接过颜料管,指尖感受到管身上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那温度似乎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心尖。他没有道谢,也没有回头,只是耳根不受控制地悄悄漫上一层绯红。他低下头,继续专注于调色,但笔尖却在不经意间,将一抹温柔的、不属于原计划的绯红,悄悄混入了那片原本冷调的山影蓝色之中。沈自济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掠过画布上那抹意外的暖色,嘴角勾起一个极浅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傍晚时分,天空毫无预兆地阴沉下来,紧接着,一场猛烈的暴雨袭击了城市,伴随着电闪雷鸣。突然的雷电导致片区供电中断,公寓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雨声的轰鸣之中。 予安对黑暗有一种源自童年经历的本能畏惧。他正独自在客厅,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摸索着想找手机照明。就在这时,一只温热、干燥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腕。 “别动,”沈自济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我知道应急灯和蜡烛放在哪里,跟我来。” 他没有打开手机电筒,似乎是为了避免强光在黑暗中刺眼,只是凭借对环境的熟悉,紧紧握着予安的手腕,引导着他,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储物间。狭窄的过道里,两人靠得很近,予安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干净的皂荚混合着淡淡书卷的气息,能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奇异地驱散了他初时的慌乱与不安。 找到蜡烛并点燃后,暖黄色的光晕在黑暗中扩散开来,驱散了角落的阴影,也柔和了沈自济平日里略显冷峻的轮廓。他松开手,将烛台递给予安,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与克制:“小心脚下。”仿佛刚才在黑暗中那个给予坚实引导和无声安慰的人,只是停电瞬间产生的错觉。 深夜,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台灯。予安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看书,看着看着,意识渐渐模糊,头一歪,握着书陷入了浅眠。沈自济处理完电脑上的数据,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关掉了屏幕。 他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沙发边,蹲下身,静静地凝视着予安的睡颜。台灯的光线为他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而绵长。看了许久,沈自济才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抽走予安怀里那本快要滑落的书,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掠过予安微敞的睡衣领口,能感受到皮肤下平稳而温暖的脉搏。 然后,他拿起滑落了一半的羊毛毯,小心翼翼地重新为予安盖好,每一个动作都慢得像电影里的升格镜头,充满了珍视的意味。毯子的边缘轻轻拂过予安的脖颈,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发痒的触感。予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像小猫的哼唧。 沈自济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异常深邃和复杂,里面翻涌着克制、渴望以及一种他自己或许也无法完全理解的情绪。他缓缓俯下身,在距离予安的嘴唇只有寸许的地方停下,近到能数清他轻颤的睫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拂过自己的皮肤。他停顿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最终却只是将一个比羽毛还要轻盈的吻,印在予安散落在光洁额前的柔软发丝上。 “好梦。”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呢喃,像是在守护一个绝不能惊醒的、易碎而珍贵的梦境。他站起身,关掉台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书房,仿佛从未出现过。而在门被轻轻带上的那一刻,沙发上本该熟睡的人,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悄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 第98章 记忆 深夜的画室只亮着一盏调色灯,光线昏黄地笼着未完成的画布。予安蜷在画架前的懒人沙发上睡着了,呼吸轻浅,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钴蓝色颜料。沈自济推门进来,想叫他回房休息,目光却猝不及防地被画布攫住——那是他车祸前一直在构思的《量子纠缠态》,但原本冷峻理性的原子轨道,被予安用极细的笔触,悄悄改画成了两株相互缠绕的藤蔓,枝叶间藏着无数颗用荧光颜料点亮的、微小的星辰。 仿佛有人用钥匙在他尘封的脑海深处,猛地转动了锁芯。 不是缓慢的帧率播放,而是海啸般的洪流瞬间冲垮堤坝。无数个记忆的碎片——实验室初遇时予安相机镜头反射的阳光、求婚夜打翻的松节油刺鼻的气味、车祸前电话里予安带着笑意的“早点回来”——这些画面、声音、气味如同无数尖锐的玻璃碎片,裹挟着三年的重量,狠狠砸进他的意识。 他踉跄着扶住画架,打翻了脚边的松节油瓶,刺鼻的液体浸湿裤脚却毫无知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予安小心翼翼的隐瞒、强颜欢笑的陪伴、深夜独自红着的眼眶……所有他之前无法理解的情绪和细节,此刻都有了答案,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予安……”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震颤和无法言喻的痛楚。他几乎是跌跪在沙发前,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予安睡梦中微蹙的眉心,动作珍重得像触碰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予安被这细微的触感和不同寻常的呼唤惊醒,迷蒙地睁开眼,对上沈自济通红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失忆后的空白或试探性的好奇,而是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狂喜、愧疚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予安,”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碾磨出来,“我……我都想起来了。”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予安的额头,温热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滴在予安的脸颊上,滚烫。 “对不起……”他哽咽着,将予安紧紧拥入怀中,手臂用力得像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记得这么久,等了这么久。” 予安僵在他怀里,巨大的震惊过后,是迟来的、席卷一切的委屈和心酸,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沈自济捧起他的脸,吻不再是之前带着试探和勾引的缠绵,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和掠夺,急切地、深入地探索着,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彼此的存在,填补那段空白的时光。咸涩的泪水在交缠的唇齿间弥漫,却比任何蜜糖都更让灵魂战栗。 晨光终于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照亮地板上打翻的颜料和松节油,像一幅抽象的表达主义画作。沈自济稍稍退开,指尖仍流连在予安湿润的眼角,用拇指轻轻揩去泪痕。 “记忆恢复最终报告,”他凝视着予安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核心结论:爱是比海马体更顽固的生理本能。” 予安望着他眼中清晰倒映出的、完整的自己,破涕为笑,伸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手臂:“欢迎回家,我的科学家。” 窗外,一只罕见的蓝闪蝶被室内的灯光吸引,误打误撞地飞了进来,翅膀在晨光中折射出短暂却绚烂如极光般的光泽,悄然停歇在画布上那两株缠绕的藤蔓之间,仿佛一个无声的祝福。 第99章 星尘补时 晨光如同融化了的蜂蜜,缓慢地淌过厨房的窗台。予安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发现咖啡杯下压着一张边缘磨损的登机牌——是三年前沈自济飞往冰岛参加学术会议的那张,日期还停留在那个未能成行的暴雨日。翻到背面,原本空白处新添了一行锐利的钢笔字:「航班延误1032天,利息按复利计算,用余生分期补偿」。予安捏着泛黄的纸片,指尖微微发颤,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忽然,一双手臂从身后温柔地环住他,带着刚沐浴过的湿润雪松香气。沈自济把下巴轻轻搁在他肩窝,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早上好。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沈自济,你的……法定配偶。" 予安转身,将还带着凉意的手塞进他睡衣敞开的领口取暖,却被就势抱起来放在料理台边缘。晨光里交换的吻带着研磨咖啡的醇香,比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吻都更炽热、更真实。沈自济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织,低声轻笑,像在分享一个秘密:"根据最新实验数据,吻痕在人体皮肤的半衰期大约是三天。"他的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予安颈侧那一小片新鲜的绯红印记,"看来需要持续补标,才能维持有效浓度。" 画室角落里,那个落了薄灰的行李箱终于被打开,像开启一个时间的胶囊。沈自济抖开那件极光蓝的羊绒毛衣时,一颗包装褪色的薄荷糖从折叠的口袋里滚落——是三年前予安偷偷塞进他行李内袋的"应急甜食",糖纸上还画着歪扭的笑脸。予安红着眼眶捡起糖,发现透明包装纸的背面,用极细的针尖笔添了一行需要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小字:「每想你一次,糖体会融化0.01克。理论耗尽时间:永恒。」 "亏本生意,"沈自济用那件带着樟木和旧时光气息的毛衣将予安整个裹住,声音闷在他的发顶,"糖都快化完了,积攒的思念连利息都还没还清。"两人在这臃肿而温暖的怀抱里接吻,柔软的羊毛线刮过脸颊,带来微痒的触感,像北极的风吹过无垠的雪原。予安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唇,带着鼻音嘟囔:"按复利算法,沈博士,你这辈子怕是都还不完了。" 深夜的书房只亮着一盏台灯,光晕笼罩着书桌。沈自济正对着电脑屏幕上车祸后残缺断裂的实验数据皱眉,那些缺失的波段像他记忆里的空白。予安端着热牛奶悄声走近,却被他一把拉过去坐在膝头。"你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一处突兀的断点,语气是科研人员特有的冷静,"这是我记忆开始恢复时的脑电波峰值。"就在这时,平稳的曲线突然跃起一个尖锐的高峰——记录时间戳恰好对应着半小时前,予安从他身后经过时,偷偷亲了他后颈一下的那个瞬间。 予安的脸瞬间红透,挣扎着想逃开,却被沈自济圈着腰稳稳按回怀里。"别动,这是非常重要的数据点,"他的语气一本正经,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着狡黠的光,"需要多次重复实验验证其可靠性。"吻落下来时,予安的手不小心按在键盘上,屏幕瞬间被敲出一长串无意义的乱码,噼啪作响,像一场为他们独家绽放的庆祝礼花。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夜里悄无声息地降临。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屏幕里男女主角在机场久别重逢。放到动情处,予安忽然感觉脚踝一凉。他低头,看见沈自济正单膝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将一串纤细的银链系在他脚踝上,链坠是一颗打磨成星星形状、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小石头。"补给你的极光玻璃,"他抬起眼,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予安的踝骨,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用真正到过宇宙的陨石碎片做的。" 予安翘起脚,看着那颗小星星在炉火和雪光交织的光线下幽幽流转,心里软成一滩水。他忽然放下腿,扑过去将沈自济按倒在厚厚的地毯上,眼睛亮晶晶地逼问:"沈博士,私自收藏陨石碎片是不是犯法的?"沈自济笑着翻身将他压住,用鼻尖蹭开他宽松的家居服领口,气息灼热:"已经向星际物质管理委员会申报过了,配偶享有合法的共同所有权和使用权。" 一个普通的周末早晨,他们晨跑路过商业街那家总是布置得格外精致的婚纱店。予安的目光在橱窗里那件缀满细碎水晶的婚纱上多停留了两秒,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跑。下午,予安正在画室调色,门被轻轻推开。他回头,呼吸一滞——沈自济穿着三年前他们订婚宴上的那套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有些歪斜,正是当年予安笨手笨脚帮他打好的那个模样。 "天气不错,"沈自济走到他面前,神色平静,耳根却透着薄红,"要不要去补拍一组婚纱照?"他没等予安回答,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纽扣电池大小的银色芯片,托在掌心,"最新的生物存储技术,容量足够存到下辈子所有的瞬间。" 予安笑着拽住他那条歪扭的领带,两人一起跌进满是松节油和颜料气息的怀抱里。傍晚的霞光透过玻璃窗,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投在未完成的画布上,轮廓交融,像一幅自然形成的、独一无二的结婚证书。老式相机的定时快门咔嚓作响的瞬间,沈自济紧紧拥着他,在耳边留下比誓言更郑重的低语:"这次,所有的记忆都会自动备份,每日云端同步,永不解绑。" 第100章 晨昏校准仪 初雪放晴后的第一个清晨,阳光格外清澈,透过百叶窗在玄关处投下斑驳的光影。沈自济准备出门时,目光被门口的地垫吸引——上面清晰地印着两串交叠的鞋印。予安那双帆布鞋的波浪纹路,严丝合缝地嵌进了他皮鞋底简洁的直线痕迹里,仿佛某种无言的默契。他蹲下身,拿出手机,仔细调整角度拍下了这有趣的画面。在将照片存入名为“生活观测”的加密文件夹时,他熟练地添加了标签:「双轨耦合度98.7% - 需持续观测」。 予安叼着涂了草莓酱的面包片,趿拉着拖鞋凑过来看屏幕,好奇地问:“拍这个干嘛呀?”说话间,一点奶油不小心蹭到了沈自济的眼镜镜片上。沈自济摘下眼镜,一边用软布仔细擦拭,一边抬头看向予安,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在校准焦距。某些干扰因素,会影响观测的清晰度。”他的语气一本正经,仿佛在陈述一个严肃的科学问题,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真实情绪。 午后的画室,暖气开得有些足,阳光透过玻璃窗,带来融融暖意。予安画得入了神,觉得热,脱得只剩一件贴身的白色棉质背心,后颈处夏天晒出的浅淡分界线还隐约可见。沈自济坐在画室另一角的书桌前修改一篇即将发表的论文,间歇抬头放松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予安身上。他看到予安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到画笔挥动时,他清瘦的脊骨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地起伏,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鸟雀在振动翅膀。 当予安需要一种特定的绿色颜料时,沈自济恰好起身,自然地拿起颜料管递过去。指尖在传递的瞬间轻轻相触,像微弱的电流掠过。予安道谢接过,转身继续调色,却不小心用沾满群青的画笔在旁边的素描纸上划出一道悠长的弧线,宛若流星。他忽然起了玩心,用那支蓝色的画笔,转身轻轻点在沈自济的鼻尖上,留下一个小蓝点,笑着说:“沈博士,我发现你的生物钟,比我这些颜料干得还要慢。” 沈自济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头失笑,并没有擦掉那个蓝点,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拿起一支红色的油画棒,在予安画稿的角落添了一颗小小的、散发着光芒的星球。 深夜的便利店,白炽灯将货架照得亮如白昼。予安站在冷柜前,手里拿着两盒不同品牌的草莓酸奶,眉头微蹙,认真地比较着生产日期和保质期,仿佛在进行一项严谨的科研项目。沈自济从旁边的货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巧克力,不由分说地塞进予安微凉的手中。“别算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温和,“你的胃,比任何印刷上去的生产日期都重要。”结账时,予安趁沈自济不注意,偷偷将一小包辣味薯片塞进了购物袋深处。然而回到家,当他把采购的东西一一拿出时,却发现购物袋的最底层,安静地躺着一包同品牌但印着“儿童减盐版”的薯片,包装袋上还画着可爱的卡通图案,旁边用记号笔写着小小的备注:「减盐50%,呵护娇嫩味蕾」。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导致公寓楼局部电路故障,书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提供瞬间的光明。予安对黑暗有些下意识的紧张,他摸索着想去书桌抽屉里找蜡烛,却在黑暗中不小心撞到了书架,发出不小的声响。 “别动。”沈自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没有丝毫慌乱。他准确无误地在黑暗中握住了予安的手腕,力道稳定而令人安心,“你左边书架,从上往下数第三格,靠右的位置,有应急灯。”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温度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在那瞬间,予安恍惚觉得,沈自济似乎连他受惊时会下意识先迈出左脚这样微小的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 晨跑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早早开门的花店,予安的目光被一桶新鲜的洋桔梗吸引,纯白的花瓣上带着晨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目光多停留了两秒。下午,予安正在画室调试颜色,门被轻轻推开,沈自济抱着一大束正是他早上看到的那种洋桔梗走了进来。花束用简单的牛皮纸包裹,绿梗上还别出心裁地缠着一小截从体温计上撕下来的打印纸片,上面打印着几行小字:「室内温度22.3℃,湿度65%,预测花期可延长72小时」。 予安惊喜地接过花,正准备找花瓶,沈自济却从背后轻轻环住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伸手和他一起将花枝插入盛满清水的玻璃瓶中。剪刀刃口在阳光下闪烁,清晰地映出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倒影,紧密得仿佛同根而生、相依相存的植物。 周末进行大扫除,予安在衣柜最深处翻找换季衣物时,发现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但袖口已经磨得发白的旧衬衫。他好奇地展开,发现衬衫背后,用已经有些褪色的荧光笔写着四个稍显稚嫩的大字:「予安专属」。沈自济恰好走进来,看到衬衫,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迅速伸手将衬衫拿走,塞进了待洗的洗衣篮,语气故作平淡:“一件褪色的旧实验服而已。” 然而,予安注意到,当沈自济后来独自操作洗衣机时,他特意将洗衣模式调成了轻柔档,并且将脱水时间悄悄缩短了十分钟。衬衫取出时,予安敏锐地发现,在领口内侧,还残留着一小块去年自己过生日时,不小心蹭上去的、已经几乎看不见的淡黄色奶油渍。 午夜,两人裹着厚厚的毯子,在阳台观看一场预报中的流星雨。夜风凛冽,予安即使裹紧了毯子,还是忍不住轻轻跺脚取暖,呵出的气息在空气中结成白雾。沈自济看了看他,突然解开自己长大衣的纽扣,不由分说地将予安整个裹进自己怀里。予安的脸颊贴着他温暖的毛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像最令人安心的节拍器。 “根据热传导公式,”沈自济低下头,用自己温热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予安被冻得冰凉的耳廓,声音里带着笑意,“双人协同保温模式,理论效率可比单人模式提升200%以上。”予安被他逗笑,顺势将冻得发红的手塞进他大衣温暖的口袋里,指尖却意外地摸到了一颗已经有些融化、又重新凝固了的太妃糖,糖纸被细心地折成了一架小小的望远镜形状。 最平凡的一个黄昏,厨房里飘着食物简单的香气。两人挤在不算宽敞的料理台前一起煮泡面。予安趁沈自济转身拿碗的功夫,偷偷往锅里加了两根自己最喜欢的火腿肠。沈自济回头恰好看见,故意板起脸:“要营养均衡。”可转过身,他却默默往予安的那只碗里,卧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溏心荷包蛋。 锅里热气蒸腾,模糊了玻璃窗。予安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脚丫踩在沈自济的拖鞋上,随着收音机里流淌出的老歌轻轻哼唱。在这一刻,连面汤咕嘟咕嘟的沸腾声,都仿佛在低沉而持续地诉说着那句最简单、也最动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