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开始后成了深情炮灰男配》 第1章 清醒 赵源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浑身上下如同骨断筋折一般的剧痛。好不容易撑起眼皮，逐步适应光线，缓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慢慢想起来—— 是了。自己好像是出了车祸。 本来准备开车前往公司参加股东大会，不知从哪窜出一辆面包车，咣当一下就怼赵源右边车门上了。赵源只来得及骂一句我草，就跟着翻滚的豪车一起栽进了绿化带。 临了最后的念头，就是股东大会不知道能不能延期举行。 股东大会！ 仿佛触发关键词一般，刚才还软在床上虚弱无力的赵源，猛地双目圆瞪，蹭地坐起身来，随机在身体抗议般的剧痛中眼前一黑，栽回枕头上，没忍住闷哼一声。 哎哟我勒个去，那个疼的哟，骨头断了断了断了！ 他这么一折腾，外边似乎总算有人听见了动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首先是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口中念叨着赵源奉为天书的专业用语，在经过包括但不限于活动四肢，双眼照灯，以及询问姓名等从身体到智商的一系列检查后，那位看上去颇值得信赖的老医生终于大发慈悲一挥手：“赵先生情况暂时稳定了。家属可以探视了。” “好的，主任。”床边那位漂亮的护士小姐姐一脸严肃，“我这就去通知家属——哎哎哎，站住！就算是家属也不能随便闯病房，你——” “赵总！赵总你终于醒了！”来人理都没理护士，眼泪汪汪地扑到病床前，“阿真听说您出车祸，都急哭了——” “唉，你这人！”护士小姐姐正蹙着眉头准备拉人，“病人现在不能受刺激，你——” 赵源大脑一片混乱。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刚进门就扑到床边哭哭啼啼的年轻人： 这人谁啊？是不是哭错床了？可是他叫自己赵总欸，而且自己住的十有**是VIP病房，真没点关系八成也走不进来，所以这人是谁啊？ 正纳闷着，就听见另外一个冰冷而低沉的男声：“没听到护士的话吗？还不把人拉出去！” “可是，赵总之前说，不准动慕先生和他身边的人……” “把人拖出去。”那原本就冰冷的声音登时又降了八度，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赵总怪罪下来，自然有我担着。” “是！” 左右那两个保镖走上前来，做出了拉人的动作。等拖住了人的胳膊，保镖惊讶地发现，原本那个对慕真爱屋及乌的男人，竟然没有发声阻止！ 这下，几乎是得到了默许的保镖不再保留，干脆利落地把慕真的助理架起来就往外走，偏偏还说得好听：“许助理，请您先到隔壁休息一下。” “放开我！”那年轻男人用力挣扎起来，目光祈求地看着赵源，有些无法掩饰的难以置信，“赵总！真真之前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真真他一向就是这个性子，他——唔！” 保镖飞快地捂住了年轻男人的嘴，把人拖了出去。 赵源此刻的心思，却早就不在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陌生人身上了。他的视线，就像是被沾了强力胶一样，牢牢黏在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身上，此时此刻他那脆弱的意志力，毫无办法让他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保持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一个腰细腿长，斯文俊秀，明明容貌极盛，却偏偏冷若冰霜的男人。 一头黑发，白肤红唇，一双精致的桃花眼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脚踩锃亮黑皮鞋，身姿笔挺，脚步沉稳有力，似乎完全不在意身边那个被拖出去的男人，径直朝赵源走过来，再度开口：“赵总。” 赵源没有应声。 他愣愣看着朝他走过来的男人，理智已经随着暗戳戳的尖叫声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个男人—— 这个冰冷的、俊美的、从头发丝到皮鞋跟都精准戳中赵源审美的男人—— “我知道您很关心慕真。可是您刚刚出过车祸，医生说您的情绪不能再经受这样的大起大落。” 啊，好好听的声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对象——是阿尔法、欧米茄还是贝塔—— “虽然医生说您没什么大事，但是最好还是卧床休息一段时间。至于慕真，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就算您不相信我，也请至少相信我的能力。” 他是不是在赵氏集团上班——约会找什么地方好呢？最近有没有合适的电影可以约他看—— “这是会上的报表。我已经拿过来了。股东会我已经替您请了假，一会儿我会回去帮您盯着，您好好——” …… 关键词再度触发。 “股东大会。” 赵源突然出声。 由于太久没有说话，声音还有些嘶哑。 云瑛愣了愣神，看着赵源在护工的帮助下坐起身，微微蹙眉道：“把报表先给我看看。” 开口的第一句竟然不是质问他慕真的事。 云瑛很快回神，将报表递过去，迟疑着开口：“赵总。慕真的事，您打算怎么办？” “慕真？”赵源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什么印象，“新人吗？你看着办就好。要是有潜力，就让陆琪琪好好带带他。” 云瑛：“……” “陆琪琪？” 听见这个冷美人的语气似乎有些惊愕，他总算舍得从报表中抬起头来：“怎么，陆琪琪又闹脾气不肯带新人了？好歹是同公司的。” “可是——”云瑛道，“陆琪琪不是已经被——” 雪藏了吗？ 这边云瑛还没说出口，赵源就已经被报表上一片惨不忍睹的数据惊得倒吸一口气：“这——这！这这这！” 这是哪家公司的报表！ 这种数字的报表怎么会出现在他签字的财务报表上！ 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的污点！污点！ “怎么会这样！”赵源失声叫道，“投资三千万——利润竟然是负的？！这谁批的项目！什么？！陆琪琪那个古装剧腰斩了？！我下那么大血本撕回来的资源啊！章导的剧啊！靠！这什么玩意儿，独资科幻电影？！这主演谁啊！前边儿扑了十几个项目了还敢给他喂饼？！找他当男一号不是他妈的等着血亏吗！！！哪个傻叉玩意儿批的项目——” 随即，赵源眼睁睁在批准人那里看到了自己的签名。 龙飞凤舞，一枝独秀的两个字—— 赵、源。 还特么是特批。 TMD。 两个亿的特批！ 竟然把宝压在了一个没演技没背景没人气的小爱豆身上！ 赵源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前，他听见自己身边的仪器疯狂响了起来。 眼前的最后画面，是那个冷面美人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一步跨到了他的身边扶着他：“赵总——赵总！医生！医生他怎么了？！” “……立即抢救——请家属离开——情绪波动太过激烈——血压检测——” 在意识消弭之前，赵源含泪一把抓住冰美人的手。此刻的他，不再只是那个完美戳中他审美的梦中情人，更是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撤资——立刻撤资！” 暂停项目！不能让他在履历中出现这样一个用钱打水漂的混账事来！ “什么，撤资？” 影视项目管理部主管张秋雨惊愕一瞬，随即起身： “云总，赵总他又想做什么？当初立项会的时候，千劝万劝就是不肯放手，非要给那个慕真铺路，现在什么都谈好就等开机了，突然要撤资？云总，不是我躲懒或者怕麻烦，实在是这部电影到现在这个程度，牵扯太大，贸然撤资有害无利啊，更别说导演编剧和制作班底这边，都是老朋友了，好说歹说请过来的，这突然放人家鸽子——” 虽说这几年早已经习惯了赵源恋爱脑上头的各种骚操作，但是张秋雨心头仍然涌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云总。您给我透个底。到底发生什么了？要是这回又是赵总跟慕真闹别扭，回头再要继续拍，咱到底也只是一家公司，孤家寡人的哪有什么通天手段陪赵总玩那恋爱游戏？” 云瑛坐在办公桌前，沉默不语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说得对。贸然撤资必然伤筋动骨。这个项目从立项开始，就是用资金打水漂。与其撤资，倒不如换人。” “换人？”张秋雨一惊，猛地站起来，“不行不行，云总，你又不是不知道赵总多宝贝那个慕真！如果赵总真是铁了心要挽回这个项目还好，万一又是因为两个人闹别扭，到最后赵总为了哄慕真高兴，还不得可着你穿小鞋？你看，连陆琪琪都——” 提起陆琪琪，张秋雨心中也泛起酸涩。 陆琪琪是谁啊。 那可是当初赵源一眼看中的苗子，一手捧红的影视天王。就因为跟慕真这个刚从选秀圈里混出头来的小爱豆不和，竟然被赵源亲自打压封杀雪藏一条龙。如今，除了当初那个条件丰厚的合约还攥在星荣娱乐手里，已经足足半年没有任何戏约与曝光了。 张秋雨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把这个烂摊子接下来：“云总，您别冲动。刚才是我多话了。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您别放在心上。赵总说要撤资，总有赵总的理由。无论赵总最近因为慕真做过什么事，他到底都是一手把星荣娱乐送上娱乐圈公司榜首的人物。” 这些年，云瑛因为赵源未婚伴侣的尴尬身份，被赵源如何冷落排斥，张秋雨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到底是欣赏云瑛，不愿意他难做。 奈何云瑛一直都是这样固执的性子。在工作的事情上，但凡认准了理，就绝不回头：“不必。这部电影不能撤资。就这样吧，换人。赵总那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去解释。” 云瑛站起身，整理好文件准备出会议室。 张秋雨答应下来：“好的云总。那，换谁呢？” 云瑛：“陆琪琪。” “……”张秋雨：“谁？” “算了。我直接给他打电话。” “不是，云总，云哥，我的哥哥呀！”张秋雨连忙拉住云瑛准备打电话的手，“你是真准备跟赵总对着干？你这是何苦啊！小陆当初那可是赵总亲自发话，说要雪藏到合约到期的！这才半年不到，把慕真换了也就罢了，可这要换成陆琪琪，那小狐狸精一不高兴，再到赵总耳边说些有的没的，你如何自处啊！” “是赵总自己说的。要撤资。” “赵总说的是撤资，不是换人，更不是换陆琪琪啊！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一碰上这种事就认死理呢！” “赵总说要撤资，意思就是要挽回这个项目的颓势。”云瑛斩钉截铁，“目前权衡来看，把慕真换成陆琪琪，是这一局的最优解。我身为星荣娱乐的副总，有义务为公司及时止损。” 云瑛决定的事情，张秋雨一个部门主管自然是劝不动的。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劝了一句：“云总。您别怪我多嘴。可——这只是一份工作罢了。您之前多少次也是为了公司止损，可只要牵扯到慕真，您哪次都是吃力不讨好，不仅得不到赵总的支持，还次次都被训斥……云总。人总要向前看，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是何必呢？” 是赵家钦定的继承人伴侣又如何？是顶级欧米茄又如何？ 只要赵源不承认，云瑛他永远都只是星荣娱乐一家影视公司的副总裁而已。赵源自己的家业都不上心，云瑛自己又何苦呕心沥血？ “张哥。”云瑛低语，“我也是一路跟着星荣娱乐走过来的。我不想看到公司没落。” 第2章 记忆紊乱 “典型的间歇性记忆紊乱。” 中年发福的姜主任盯着报告瞅了半天，最终一锤定音：“车祸导致的外伤，外加精神刺激过度，诱发的间歇性记忆紊乱。对相关的人或事出现一定的认知偏差。不过放心，赵先生的基本认知能力并没有出问题，不影响日常生活。” “姜主任。您要不要再给我仔细检查一下。”赵源很认真地跟姜主任探讨着自己的病情，“我觉得我脑子多少出了点问题。很有可能跟三年前那场车祸有关。说不定还留下了点后遗症。” “……赵先生。我们已经经过了很严密的检测。您的目前十分健康，并没有病变的现象。” “可是我觉得，自从三年前车祸之后，我的脑子指定有病。”赵源严肃道，“比如我完全没有过去三年的记忆，莫名其妙喜欢上一个小龙套，翘了三次董事会，两次股东会，把我好不容易捧红的摇钱树雪藏给他出气，把他塞进选秀节目里砸钱砸资源砸出一个出道位，甚至还专门立了个电影项目给他打水漂用！” 赵源说得气血上涌，深吸两口气平复心情：“你看。连我同事都知道我绝对是有病！” 哼，别以为躲起来说他就不知道！ 他都听到了！ 他是这种人吗？他是这种为了爱可以放弃钱的人吗？！ 再者说了，那个叫慕真的欧米茄，那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天可怜见，明明那个薄荷冷O才是他喜欢的类型！ 对，那一定是薄荷，他都闻到了，绝对不会错——吸一口那叫一个提神醒脑，比咖啡都管用—— 这个叫慕真的爱慕对象一看就很有问题！ 对于这一类主观性太强的问题，姜主任表示拒绝回答，并在赵家老爷子的授意下，当天下午就把赵源打包丢出了住院部。 司机直接把还在自我怀疑的赵源拉回了赵家大宅。 在被拖进大门的一瞬间，赵源回忆了很多。 从小时候卷面飞红的考卷，到大考小考的所有滑铁卢，再到创办星荣娱乐后踩过的大大小小的坑—— 是的。天之骄子如赵源，成长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他的成功背后，永远有着一根烧火棍的不败之地。 那是赵源刻在骨子里的敬畏—— 和羞耻。 然而，大门打开，照旧的人来人往。帮佣们一如既往地朝他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仿佛赵家大少爷即将遭到烧火棍痛殴的事情完全没有激起他们哪怕半点怜悯。 要知道就算是小时候，他挨了棍子还会有管家小姐姐偷偷安慰他的！ 就在赵源胡思乱想的时候，赵老爷子出来了。 他的爷爷，赵家掌权者，年过六十却依然硬朗，一手烧火棍法耍得风生水起的赵家老爷子，此刻正满脸和煦春风，以一个老者最为慈爱的表象，拉着他刚有过一面之缘的冷美人的手：“你做得对。这臭小子，刚得了点成绩就傲得找不着北。这几年要不是身边有你帮着，指不定被人耍成什么样呢！竟然用陆琪琪换一个刚出道没几天的新人——指定是脑子三年前被撞傻了！” “爷爷，您别这么说。”冷美人此刻也是少有的温言细语，“赵总他……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有个屁的考量！呸！我还不知道他！还有啊，怎么还叫那小子赵总呢？多生分啊。就叫他小源！” 赵源呆立当场。随机，他几乎激动得热泪盈眶。要不怎么说老爷子能当赵家掌权人呢？果然你爷爷还是你爷爷！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问题所在！ “爷爷。”赵源大步流星走上前去。 一听见他的声音，云瑛很明显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沉默往后退去。 而赵老爷子则虎着一张脸：“你个臭小子，还敢回来！” “爷爷。”赵源面色阴沉，在赵老爷子和云瑛面前站定，“您也觉得——我有病吗。” “……” 云瑛一见不对，连忙开口：“赵总，爷爷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 赵老爷子冷哼一声：“翅膀硬了是吧。让你自己历练，你就是做出这种成绩给我看的！好端端的，竟然做出缺席股东会跑去看小爱豆选秀现场的事情来！你最好承认自己有病，不然老爷子我今儿个就打断你的腿！” “爷爷！果然你也这么觉得吧！”赵源一把抓住赵老爷子另外一只手，言辞颇为恳切，“我也是这么说！可是姜叔他非说我脑子没有病理性问题，都不让我进一步检查就把我赶回来了！” 赵老爷子：“……” 云瑛：“……” 赵老爷子这传奇的一生，说得上是波澜壮阔。无论什么处境，他都能稳如泰山，处变不惊。能让他无话可说的情况，不是没有，只能说屈指可数。 巧了，今天这种场景就算一个。 他从小到大都让他无比骄傲的乖孙子，在他钦定的孙媳妇面前，一口咬定他脑子有病，需要深入检查。 “……”赵老爷子终于发话了，“别以为装病就不用挨打。” 赵源肉眼可见蔫了下去，见势不妙就想开溜，连跟美人套近乎都顾不上了。 开什么玩笑，因为那个慕真，他的专情人设已经岌岌可危了，这霸总的人设要是再立不住，还拿什么俘获梦中情人的芳心？ 靠那个一年亏损两个亿的报表吗？！ 就这数据，要不是赵家关系硬，银行都不稀得贷款给星荣娱乐！ 赵源默默放开手，默默转身。随即，拔腿就走。 正要开溜，就听老爷子紧跟着说：“还有。你跟阿瑛的订婚宴，也该提上日程了。人家阿瑛等你回心转意这么多年，你要还是非得在那个小明星身上吊着，可别怪老爷子我对人下重手了！” 赵源猛然顿住。 云瑛一听又提起了这事，想起了之前几次的不欢而散，连忙试图止住赵老爷子的话头：“爷爷，赵总他现在还在忙事业，这事不急。” “还不着急？”赵老爷子越发心疼起云瑛来，“老爷子我也是过来人，你这么个身子，没个知冷知热的在身边照顾着，叫我怎么放心呢？你放心，就那个小明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爷爷！”云瑛生怕赵源当场翻脸，正着急着，就见赵源猛然转身，再度一把抓住赵老爷子的手—— 梅开二度了属于是。 然后，那个一脸严肃的英俊男人，一本正经地说：“您说得对。我是说，订婚宴。是该举办了。” 捡了个媳妇家人们。一见钟情的薄荷冷O大美人是我未过门的老婆啊啊啊！！！ 爷爷！您是我亲爷爷！！！ 赵源的姓所代表的，是华国涉猎军政商的顶级豪门。可以说，在这个家族中诞生的每一个孩子，一言一行都足以搅弄风云。 赵源，身为从赵老爷子开始数的第三代嫡长孙，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众望所归的赵家继承人。 而赵源本人，也从未令自己的身份空有虚名。他自从记事起，无论是学说话，学走路，还是成为学生之后的成绩，都领先同龄人一大截。 从小到大，赵源本身就堪称行走的爱慕收割机。从贝塔到欧米茄，甚至是一些阿尔法，都在他的暗恋者名单上。 只是，身为赵家继承人的赵源，深知自己身份的特殊性，很谨慎地守好了自己的清白。 所有人都知道。对于赵家大公子来说，但凡从指甲缝里漏出那么一星半点的好处，就足以让一个人，甚至一个家族实现阶级跨越。 再加上赵源本人是个相貌英俊，身强体健的顶级阿尔法，如果不考虑名声问题，这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几年来，经过赵源的认真思考，他觉得他的偏好毫无疑问就是冷美人类型。 所以，赵源毫不认为自己对云副总裁的一见钟情莫名其妙。 能理解那种，一直只处于自己想象中的梦中情人，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你面前的冲击力吗？ 赵源在见到云瑛的第一眼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而现在，赵源突然得知，这个自己甚至还没有开始追求的冷美人，竟然已经被家族钦定为自己的未婚伴侣了！ 未婚伴侣是什么？ 未来老婆啊！ 讲真，赵源得知这一消息没有晕过去全靠着在美人面前的自尊心与多年来家族精英教育的结果。 但是，人是还清醒着，手却毫不受控地颤抖着。 事业什么的可以先放一放。 首先第一步，先把老婆留住。 把自己的梦中情人留在身边两年多，连订婚宴都没有办，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大部分情况下，像他这样级别的阿尔法，都是选择顺从天性。 要么英年早婚，要么花天酒地。 前者代表人物，赵源他爸赵镇。刚到法定年龄就娶了他父亲林语。堪称倾盖如故，白首如新的恩爱派代表，撒狗粮大户。 后者代表人物，赵源发小陆书。同样出身豪门英俊多金，年纪轻轻就自带位高权重光环，却与陆老爹一样选择花天酒式解压。根据赵源的观察，陆书并没有很明显的偏向。真要说的话，陆书是个很明显的颜控。 目前养着的小金丝雀，似乎就在星荣娱乐新推出的那个男团里面当爱豆。 虽说这个男团最终的C位是慕真，但是在赵源看来，这个小金丝雀才是男团里面最有发展前景的那个。 倒不是因为陆书热恋期间天天夺命连环call哭着喊着要赵源照顾着点，而是这个叫李雪的青年，容貌上乘，且唱跳双绝，甚至演技还好。不仅如此，他还野心勃勃，进娱乐圈就一个目的—— 出名，赚钱。 为此他甚至不惜给陆书那个花心大萝卜当情人。 要赵源说，真是可惜了。 陆书那家伙，热恋的时候是真爱，可腻味了分手之后也是真绝情。 陆书那一大堆的前男友前女友，哪个不知道他花心大萝卜的本性？ 不也还有哭着喊着求着复合的？ 兴许是成长环境不同的原因吧，赵源就做不来这个。 他只想娶到属于自己的亲亲老婆。 然后每天晚上亲亲抱抱举高高~ 果然啊。就算那时候看着财务报表，突如其来的撤资决定，也不代表赵源真的放下了慕真。 云瑛低垂着头，坐在赵老爷子身边，听着自己的未婚夫说着订婚宴的流程构想，心中泛起一阵阵的酸涩。 明明从一开始就那么排斥我的存在，却为了保护慕真不被赵家针对，答应了赵老爷子的要求，和自己订婚。 或许是因为，和慕真表明心意却被拒绝了吧。所以，决定彻底放手，然后用和自己结婚的方式，从暗中继续保护吗？ 那个自己从大学时期就心生爱慕，下定决心要一生一世追随的人，竟然碰上爱情也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赵源有才华，有能力，有家世，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成为身处最顶端的那几个人之一…… 能成为他心中的那个人，只是想想，就让云瑛一阵心悸。 可事到如今，他拼命了那么多年，站在了他的身边，甚至即将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枕边人，可又似乎，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或许是因为赵源这几年来难得的顺从，赵老爷子今天尤其高兴。见乖孙对订婚宴的事情如此上心，觉得赵源终于放下了慕真，回心转意准备迎娶云瑛。 身为赵家几十年的实际掌权人，赵老爷子堪称人精中的人精。 自己这个孙子，平时看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精英派头，实际上上学的时候也偷偷藏过各种秘密画册。 赵老爷子自然不会干涉赵源。这是成长过程中的正常行为。而他那段时间，最大的兴趣就是研究孙子的对未来伴侣的偏好。 经过赵老爷子的研究，得出了与孙子赵源一致的结论： 孙子偏爱冰山美人型。 赵源作为未来的赵家继承人，他的伴侣选择必须慎之又慎。 赵家已经是顶级豪门，经过多少年屹立不倒的赵家已经不需要与其他豪门进行联姻。而且，赵老爷子私下里觉着，平常来往的豪门就那么几个，那些个少爷小姐们，要真有赵源喜欢的，哪用等到现在？ 思来想去，赵老爷子果断放弃了让赵源联姻这一打算，转而去寻找赵源喜欢的类型。 赵源他爹因为舍不得老婆，就只有赵源这一根独苗苗。那几个旁支的，有赵源珠玉在前，就让赵老爷子很难看得上眼了。 就在三年前，赵老爷子巡查公司的时候，偶然见到了刚大学毕业还在星荣娱乐实习的云瑛。 顶级欧米茄。还是个冷美人。 这不巧了么！ 简直是老天爷特意给赵源送来的媳妇儿啊！ 赵老爷子当即一拍大腿，替自家孙子当了这一回霸总： “三分钟，我要这孩子的所有资料！” 看了资料，赵老爷子更满意了。 顶级欧米茄，还是与赵源同一所大学毕业，金融专业第一毕业后保送赵氏集团实习，他自己选择了星荣娱乐。 虽说出身平平，还有一对极品爹妈，可在赵老爷子这里，人合适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那些麻烦，对于赵家这样重量级的家族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于是乎，赵老爷子当天就把云瑛调到了孙子身边—— 原以为以他对赵源的了解，自己孙子绝对看到孙媳妇就走不动道的，结果等了好几天，就只等来了孙子追着一个小明星到处跑，冷落了这个他千挑万选的孙媳妇的消息！ 赵老爷子那个气啊，总觉得这事哪哪都不对劲。那能对劲吗？从前也没迹象表明过赵源喜欢蠢笨那一挂的呀！ 原本呢，赵老爷子是不打算干涉的。可一来那个小明星也不喜欢赵源，赵源还非得屁颠屁颠地上赶着送资源，二来那小明星忒不会做人，尽挑着举足轻重的家族得罪人，就算赵家是顶级豪门，又凭什么因为一个小明星平白背上这样的人情债？！三来那小明星业务能力太差，只看着孙子往里砸钱就没瞧见回头的！ 赵老爷子那当然是动了气，在屡劝赵源无用的情况下，他和云瑛进行了正式的商谈。 商谈云瑛成为赵家孙媳妇的可能性。 赵老爷子做下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量的。 首先，云瑛符合赵家孙媳妇的要求。 第二，赵家绝对不能接受慕真这样的蠢货作为家主伴侣。 第三，云瑛对赵源有好感。 而经过考虑，赵老爷子决定，万一赵源这个木头脑袋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也不能真的委屈了孙媳妇。毕竟，人家是顶级欧米茄，外头多的是人追求，其中不乏同样富庶的人家。如果嫁到赵家，却得到一个不爱自己还有白月光的丈夫，这又是何苦呢？ 所以，赵老爷子表示，云瑛只要嫁给赵源，就能获得赵家总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如果婚后依然接受不了丈夫的冷落，且愿意为赵源留下一个后代，就可以带着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和赵家老爷子欠下的人情，远走高飞。 那可是赵家总集团的公司股份。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足够让任何人实现阶层跨越！ 而对出身不好，又急于在这座大城市站稳脚跟的云瑛来说，这可以说是一部登天梯。 除非云瑛对完整的家庭与丈夫的爱非常看重，否则云瑛没有理由拒绝。 云瑛与赵老爷子商谈之后，回去考虑了一夜，接受了赵老爷子的提议。 从协议签订的那天开始，云瑛就已经成为了赵家下一代内定的家主配偶。 可是，事情的进展就和云瑛预想的同样困难。 赵源痴恋慕真，十分排斥云瑛的存在。而云瑛，作为从大学开始就暗恋赵源整整五年的人来说，被心上人厌恶的痛苦，一天比一天让他难以承受。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站在了赵家这边。 即便没有赵源，他也还有百分之五的赵氏股份。 如果赵源不会爱他，那他自然就更要妥善保管自己的那一份资产。 从签了那份协议开始，他和赵家就已经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 所以，哪怕赵源厌恶，他也不会盲目迎合赵源的喜好。 而这，正是赵老爷子最看中云瑛的一点。 标准的贤内助啊！ 经过一番商讨，订婚宴的事情有了初步的章程。时间定在两个月后，刚好步入初秋，不像盛夏那样炎热。至于具体日期，等到时候再看。毕竟初秋天气多变，若是撞上一个下雨天多不好。 地点嘛，就定在了赵家名下的一个庄园。庄园地处风景名胜，是祖上传下来的聚会圣地。赵家从好几代之前，重要家族成员的订婚与成婚场地都在这个和美庄园。 规格就和赵镇那时候的订婚规格一样。宴请如今的几大豪门。 军界的龙家，政界的王家，商界的孟家，这是与赵家同一圈子的顶级豪门，也是需要赵家好好维持关系的豪门。 至于其他的豪门，却也不必赵源亲自上门了。 赵源带着一群得力的助手，亲自拜访了龙家、王家和孟家，给这几家的老爷子们送上请柬，亲自发布了自己即将订婚的消息。 几位老爷子颇为惊诧，龙家那位老将军甚至直接问出了口： “小源要订婚了呀？前儿个我家那个臭小子还说你非要跟个小明星谈恋爱呢！准是胡说八道的，哼，等他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他呀，就是不学点好！” 然后，龙老将军就拉着赵源，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自家这个养不正的歪树杈子，从上学时候不好好写作业骂到进了军队整天跟上司对着干，最后说到被那个前途一片光明的直属上司揍了一顿安生了才算解气。 “龙老爷子，您别动气。嗨，龙驰风也不算胡说，也算我胡闹吧……这不是回过神来，觉得终身大事还是得慎重考虑嘛。无论怎么看，都是云瑛更适合成为我的伴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源只得强颜欢笑着认下了前段时间脑抽做下的糊涂事。 “好好好，我就说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你的订婚宴我肯定带着龙驰风一块儿去，让他好好瞧瞧什么叫精英！” “……” 可别了龙老爷子。 就龙驰风那不服输的性子，到时候指不定怎么给他添乱呢！ 赵源送完请柬回来，已经月上中天，深更半夜了。赵源开车自己回到办公楼，准备就在办公楼的休息室里凑合一宿。 赵源车祸之前是个工作狂，在哪落脚都存点家当，方便留宿，第二天接着赶工。即便出身赵家，也很少动用公司的公用资产，出差什么的要么自费要么老老实实走报销流程，从来不给下属难做。 所以，作为赵源的长期办公地点，星荣娱乐办公大楼自然就拥有最为完备的总裁专用休息室。 今天还有一堆的工作没有完成。 项目部那边有几个新接的项目还没有最终拍板。 财务部那边几笔到期贷款的合同还没有签字盖章。 艺人部那边几个新签的潜力不错的艺人，路线规划也得过他的眼。 总而言之，估计还得熬个大夜才能不耽误工作。 赵源打着哈欠按开电梯，点到了顶层。 电梯运行十分平稳，等到了顶层，赵源一眼就发现，自己的办公室，竟然开着门。 怎么回事，这间办公室里虽说没有什么机密文件，但好歹是总裁的办公室，也不是谁都能进的！而且都这个点了，谁家员工没事大半夜的跑老板办公室里加班儿啊！ 意识到事情不太对，赵源绷紧了神经，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偷偷朝里看。 只见自己的办公椅上，正蜷缩着个烫染着棕色卷发的年轻人，睡得挺香。 这人谁啊？！ 赵源气不打一出来，啪的一声打开大灯。 棕发卷毛一个激灵，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见赵源，恍惚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赵总……你终于回来了啊。” 随即，眼泪溢满了他委屈巴巴的眼睛：“我知道你因为我拒绝你的告白生我的气，可是，你得理解我。成为演员是我的梦想，我想靠自己的努力，不想借着你的势力登上高位……不然，我跟李雪有什么区别？” …… 好了。赵源知道这人是谁了。 这就是赵源犯病的这几年舔狗一样上赶着砸资源砸出名气的小明星。 很好。确定前几年就是在犯病了。 看看这张寡淡的脸，和这个没料的身材，以及这个蠢到家的脑瓜子。 苍天在上。要不是赵源现在脑瓜子累得嗡嗡直叫，他指定跟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好生掰扯一番，让他知道他蝉联四年的大学生辩论大赛金奖得主不是浪得虚名。 但是现在，困到灵魂飞升的赵源着实不想费这个精神。 于是他张口确认了一下目前的最新情况： “你是慕真是吧。” 慕真愣了一下：“什么？” “我就当你说是了。在我出车祸前，我跟你告白，然后你拒绝了，对吧。” 慕真的表情无比苦涩：“赵源，我——我不想伤害你，但是——” “打住。”赵源果断打断他，“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节省很多麻烦。这么说，我们其实从来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之前的关系中，受惠方只有你。我不需要额外在补偿你什么。” 慕真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你只说是，还是不是。” 慕真从来没被赵源用这样冷冽的语气说过话，心中委屈又恼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受惠方只有我一个，你，你非要给我的不是吗？又不是我要求的！” “很好。”赵源说，“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有这个烦恼了。如果我之前的追求对你造成了困扰，那么，我深感抱歉。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追求你。如果你还需要说明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即将和我的未婚伴侣订婚。” 慕真的脸色白了几分：“未婚伴侣？订婚？” “我要工作了。”赵源疲惫地走到办公桌边，将椅子转到另外一边，“请离开吧。” 慕真委屈得不得了，哼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赵源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 慕真猛地顿住了脚步。 赵源：“把钥匙留下。” 慕真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什么？！” “别告诉我是别人给你开的门。”赵源道，“这里是总裁办公室。从理论上来说，就连保安室都不能留存这里的钥匙。如果我之前还给了你我家的什么钥匙，请你归还。至于别的，就留给你吧。如果你不想要，也可以归还。或者丢掉。” 啪嗒一声，钥匙被摔在了地上。 慕真骂了一声混蛋，哭着跑了出去。 赵源脑瓜子更疼了。 造孽啊。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货了呢？好在没做出什么进一步的事情来。 如今当断则断！ 赵源叹息一声，认命地地从文件柜里抱出一叠待处理文件，坐在办公椅上，强打起精神一份一份审阅签署。 大部分都是艺人部的项目文件。最近星荣娱乐推出的男团很火，各种项目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 男团有流量，资源有曝光，合作双赢，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令赵源惊奇的是，竟然没有多少是邀请慕真的。 这个真是个奇事。 按道理来说，身为C位的慕真，商业价值应该是最高的。无论是人气还是粉丝数，即便是赵源砸钱推起来的风光，也无疑是最能创造价值的人。可是，仔细看看，几乎所有的综艺邀约第一选择都是李雪。 可是赵源很快就想明白了。 慕真自从进入了娱乐圈，就被犯病的自己保护在了星荣娱乐的羽翼之下。明里暗里都有赵源为他遮风挡雨。论资源，但凡是星荣娱乐的资源都随便他挑。论人脉，他的经纪人堪称娱乐圈人脉第一人。因此，除了第一次挡他路的陆琪琪，他从未见过这个圈子里的人心险恶。 某种程度上来说，赵源将他保护得很好。 就算是当初的陆琪琪，一路爬到影帝的位子上，也明里暗里吃了不少暗亏。 可是，凭什么呢。 赵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个商人。 还是个颇为精明的商人。 在他的心中，始终有一杆秤，一方放着付出，一方放着回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及时止损。 不知道像《深海》这样的大项目，还有多少砸在了慕真身上。必须立刻梳理出来，做出解决方案来。 娱乐圈吃的就是流量。人心最善变，粉丝们的喜爱或许今天还在，明天就会换人。 而慕真这样的明星，明晃晃的心大，对星荣娱乐的忠诚度实在是太低了。 赵源会这么想，并不是因为慕真拒绝了他的告白。赵源虽说自信，但也没有自恋到那个份上，觉得谁一定会喜欢自己。可问题是，慕真对外想来随心所欲，从来不考虑自己的言行会给星荣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但凡他心中有星荣娱乐那么一点点的位置，他都不会主动给公司找那么多麻烦。 赵源算了一下。这三年里，他咋给慕真的资源，怎么都能砸出一个搅弄风云的流量来。但凡是争点气的，奖杯都能堆出一屋子来。就比如说陆琪琪。在赵源犯病之前，陆琪琪那可是星荣娱乐当家一哥，在娱乐圈的地位说一不二的那种。别说只是骂弄脏他衣服的慕真几句，只要他想，分分钟能断了小演员在娱乐圈的未来。 陆琪琪成名后，每年报表上百分之二十的利润来源都是他。对于星荣娱乐这样一个大体量的公司来说，这是个相当恐怖的占比。可以说，陆琪琪相当于星荣娱乐的命脉。失去陆琪琪，即便星荣娱乐能撑过来，那也绝对元气大伤。 而赵源犯病选择捧慕真之后，陆琪琪为公司创造的进项逐年下降，不光陆琪琪自己拿不到提成，就连公司也跟着蒙受损失。而陆琪琪的曝光率，在半年前下降为0。 这对于一个曾经的影帝来说，几乎是羞辱。 而替代了陆琪琪的慕真，显然没能达到那样的创收。这几年来，慕真为公司创造的进项只达到了陆琪琪的百分之一。这与星荣娱乐的投入严重不成正比。 这样的人物，不能成为星荣娱乐的当家一哥。一哥的位置，是星荣娱乐的招牌。 慕真这样的……实在撑不起场子。 娱乐圈，一直是个造梦的地方。讨观众喜欢，是职业的素养。而讨圈内人的喜欢，则是闯荡的资本。 不行。得尽快把慕真给换掉。 当务之急，得把陆琪琪哄回来。 唉。 想起这个，赵源又头疼了。 他可知道陆琪琪的性子有多倔。 如今他为了慕真，将陆琪琪的脸面摔在地上踩，还雪藏了人半年多—— 无论他当初到底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他都必须得登门赔礼道歉。 老板又怎么样？ 这样不珍惜摇钱树的老板，赵源自己都嫌弃。 赵源下了决定。 他将文件签署完成，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赵源冲澡洗漱后，躺在休息室的行军床上，盖了个毯子就睡了过去。 第3章 深海换角 深海换角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赵源的耳朵里。 云瑛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已经做好了面临狂风暴雨的准备： “赵总。很抱歉是我先斩后奏了。但是，经过我的计算，《深海》项目，若是撤资绝对血本无归，还会得罪一批娱乐圈资深制作人。但是如果只是换人，会挽回很大一部分资金。” 云瑛看上去镇定，实际上相当忐忑。 要知道，赵源但凡遇上慕真相关的事情，从来都是一点就炸，不讲道理。眼见赵源的脸色越来越沉，云瑛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可是，他却一句为自己分辩的话也没有。 “你说的没错。”赵源皱着眉头，“深海项目的前期投入太大了。因为一个慕真撤资是在不划算。的确还是换人最合适。多亏你想得周到，这要是撤资，回头我又得去提着礼物给吴导赔罪了……” 云瑛一愣。 赵源……说什么？ 赵源他是在——附和他的话吗？ 云瑛突然间觉得无所适从。 主要是，他自从跟在赵源身边，扮演的角色都是一个惹他厌烦的反派。赵源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还有件事。” 赵源低着头，捏了捏眉心：“对于换角的人选——你有什么推荐？” “……” “你说就是。” “陆琪琪。”云瑛道，“《深海》这样的大项目，经过检验能抗住这样票房的青年演员，最保险的选择就是陆琪琪。” “是啊。还得是他。”赵源叹气，“罢了罢了，我回头再去哄哄……” “好的。”云瑛早已经习惯了赵源对慕真的无限纵容，“我会去准备好礼物，您去海天别苑的时候带上就行。” “海天别苑？”赵源疑惑道，“陆琪琪不是住在梧桐府吗？什么时候搬的家？” “……”云瑛试探道，“您说的……哄——是哄谁？” “陆琪琪啊，还能是谁。”赵源无奈道，“他那个性子，我这么下他的脸面，不放低点姿态，他肯继续给我当摇钱树吗？对了，记得提醒我赶紧给迪兰卡的华区总监打个电话，当季的限量版面膜给我留几个我送人——哦，他喜好没变吧，还喜欢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吗？” 云瑛仿佛从来都不认识赵源一般，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耳边突然就回想起了某次陆琪琪给他打电话时的哭喊：“瑛哥！他不是赵总！他绝对是被什么给附体了！赵总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跟着他在娱乐圈闯了多少年，他怎么可能用这么多资源去砸一个根本得不到回报的白眼狼！瑛哥——他，他绝对不可能是赵总！” 他不可能是赵总…… 这句话始终在云瑛脑海中回响。 可如果他不是赵总，那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云瑛陷入头脑风暴之中时，赵源已经站起身来，捞起外套，关掉空调，回头对云瑛说道：“云总，劳烦陪我走一趟吧。深海开拍在即，我得赶紧把陆琪琪哄回来。我已经让云朵蛋糕店订做了一款巧克力蛋糕，我们现在去取一下吧。” 云瑛的脑子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已经条件反射地跟了上去：“是，赵总。” 就在他们从云朵蛋糕店取好蛋糕，开往梧桐府的时候，陆琪琪正在打开他冰箱里的最后一罐啤酒库存，也不管空腹喝低温冷藏的啤酒对身体好不好，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就灌了一口，照旧缩在堆满毛绒玩具的真皮沙发上。 房间里温度很低，高功率的柜式空调正以最大风速往外吹十二摄氏度的冷风，风口还正对着沙发上的男人。 沙发下铺着的柔软绒毛地毯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红酒、白酒、啤酒空瓶空罐，以及各种蛋糕包装、冰激凌空盒。薯片袋子。 躺在沙发上的青年，只穿着一身满是褶皱的宽松黑T恤，一条花色沙滩裤，赤着脚丫，只盖着一条猫咪图案的薄空调被，侧躺在沙发上，三两口将那最后一罐冰镇啤酒喝了个精光，晃了晃后，随后将啤酒瓶软绵绵地丢在了沙发下的毛绒地毯上。 陆琪琪曾经无比洁癖的生活习惯，在如今的失意磋磨之下，只剩下了每天洗澡和刮胡子。就连最爱的补水面霜都已经好几天没动了。 也就是他这顶级美人的底子硬撑着，换个人按照他这么个糟蹋法，早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梧桐府是著名的豪华别墅区。陆琪琪这栋别墅就算在梧桐府也算是顶级地段的。然而此刻，这栋豪华的大房子里，只有陆琪琪面前的一台大显示器和环绕立体式音响在反复工作，重复播放着他那部一举夺得影帝的那部电影。 那是一部成功的悬疑类型商业大片。陆琪琪在电影中扮演了古灵精怪的天才侦探周尧。 电影一经上映，这个由演员陆琪琪的美貌和天才导演郑玄扎实的剧本共同创造出的天才侦探形象就风靡了整个华国。 在三年前，这部电影成功将陆琪琪捧成了最年轻的影帝之一，让郑玄杀进了顶级导演圈，更让最大投资人星荣娱乐一跃成为整个文娱类公司的新晋巨头，与数个老牌娱乐公司齐名，也让赵源这个赵氏家族的长孙正式在顶级商圈之中挂了名。 陆琪琪记得清楚。在庆功宴上，赵源喝得醉意上头，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愧是他一眼看中的未来星星，是整个星荣娱乐不可或缺的一哥。 陆琪琪很是为这个名号骄傲。 可是陆琪琪没想到。紧紧只过了两个月，赵源就为了另外一个人，直接将他开除出了剧组。 为了一个叫做慕真的小龙套。那个不听导演指挥，不配合常务工作，演技稀烂还处处惹是生非的小龙套！ 那天需要拍摄一个流落街头的场景。陆琪琪和所有其他的演员都已经换上了戏服，将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准备开拍，拍到一般却发现，和自己对戏的那个群演，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个麻烦人物慕真！仅仅是换角色也就罢了，这个慕真，竟然在拍戏的时候，还衣着整洁甚至还有精致的妆容！ 这场戏只有在下雪的时候才能拍。那天冬天雪很少，这场雪是导演等了很久才等到的。正是关键的时候，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别说导演不能忍，对自己的作品要求极高的陆琪琪也不能忍啊！ 在导演喊咔之后，他气不打一处来就跟慕真大吵起来，要把原来那个演员换上来。 很可惜，那场雪只下了那么一会儿。接下来很久，导演都没能再等到那场雪。 于是，那部电影就这样缺失了一个极其优秀的镜头。 就是那场和陆琪琪的争吵，被前来探班的赵源看到了。也正是那场争吵，让赵源注意到了慕真。 陆琪琪至今也百思不得其解。当初和慕真吵架的时候，他到底哪里说得不对？ 他说慕真演技不精还有意顶替别人的角色不对？ 还是他说慕真妆容精致衣衫整洁就来跟他对这个落魄街头的戏份不对？ 难道是他处理那个给慕真开后门的选角导演和场务不对？ 那个慕真，都已经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排挤群演，仗势欺人了，他还不能指着鼻子骂回去吗？ 谁知道，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赵源，这次却一反常态，不仅对自己态度冷淡，甚至还给这个慕真撑腰！ 陆琪琪原以为赵源是有什么别的考量。谁知道没过几天，陆琪琪就受到了赵源正在追求慕真的消息！ 陆琪琪当时的状态不亚于五雷轰顶。而后来的状况接二连三出现后，陆琪琪才知道自己担心早了。 赵源几乎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赵源，是个理性而冷静的人。在他眼中，无论什么都有相对应的价值作为交换。可是面对慕真，他却从来不求回报。 赵源是个商人啊。 还有什么比不求回报这四个字对商人来说更加致命吗？ 赵源莫名其妙爱上了慕真，不惜为他砸资金砸资源，将人送进了自家男团的C位成功出道。出道后，又是砸专辑又是砸角色，硬生生捧着他转型。 这样的资源砸下去，足够星荣娱乐砸出一大群影帝影后来，可慕真呢？ 慕真不仅只是维持了那一点点热度，甚至还到处惹是生非，无论是进剧组还是进综艺，都能得罪一大批需要星荣娱乐用人情来还的人物。 陆琪琪是赵源当初最先看中的艺人。他几乎是跟着赵源一步一个脚印看着星荣娱乐成长起来了。 眼见星荣娱乐在如今的赵源手中变得摇摇欲坠，而自己，因为和慕真不和，却再也得不到重用，最终甚至被赵源亲手雪藏—— 陆琪琪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他木然地瞪着眼睛，看着屏幕中意气风发的自己，只觉得恍如隔世。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赵总，赵源，他此生遇到的第一个伯乐，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人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吗？突然变成一个和自己本性完全相悖的人物？ 他真的是赵总吗？ 他怎么可能是赵总呢？ 这到底算什么？ 难道赵总那苦心经营多年的星荣娱乐，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慕真的垫脚石吗？ 而那个慕真—— 在吸光了星荣娱乐的血液之后，在给星荣娱乐留下了无数个烂摊子之后，竟然还有脸拍拍屁股走人—— 慕真马上就要解约了。陆琪琪那个背叛他跟着慕真的助力告诉他的。 慕真被一个老牌娱乐公司看中，被高额挖走。而慕真也真的准备走。 理由是，为了拒绝赵源对他的感情。 还真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陆琪琪眼下青黑，眼睛干涩。耳朵被炸裂的影响震得阵阵发疼。电影已经播放到了片尾曲。陆琪琪揉了揉眼睛，从地上抓起遥控器，从头继续播放。 他已经失眠很久了。 无论喝多少酒都睡不着。 恍惚之间，他好像听到了门铃声。 是错觉吧。 门铃声不断在响。 陆琪琪皱起眉头，意识到好像不是错觉。 他费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踉跄着朝门口走过去，吱呀一声拉开房门。 刚一开门，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赵源寒意森森的脸。 陆琪琪一怔。 随即，他看到赵总那张如同冷面阎罗一般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惊恐起来 “你——” 果然是幻觉。 陆琪琪眼前一阵阵发黑。 意识消散前，他隐约听到了云总焦急的呼唤声，以及赵总断断续续的电话声： “陆琪琪病了！快到梧桐府来一趟！快快快！！！” 第4章 哄陆琪琪 其实，在去梧桐府的路上，赵源心里十分没底。说实话，他实在是不知道，陆琪琪的情况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而在副驾的云瑛的平铺直叙下，赵源逐渐对自己过去这三年做了哪些蠢事有了初步的直观感受。 别看他还在镇定自若地开着车，实际上内心已经疯狂尖叫起来了。 他的摇钱树啊啊啊！ 他到底是抽什么风，放着好不容易种出来的摇钱树不捧，非往一个颜值不够技能不足还综艺感全无的臭脸人事身上砸呀！！！ 就在赵源已经听得快要心脏病发的时候，又听见了云瑛的会心一击：“赵总，还有一件事，需要您拍板一下。” 赵源拼命压下颤抖的内心，稳住声线：“你说。” “慕真的解约书，还在我这里压着。” “……” “我是觉得，就这样和慕真解约，对公司的损失太大了。就算您同意慕真跳槽到升平娱乐，也不必免掉违约金的部分。毕竟，这三年来，星荣娱乐在慕真身上投入的资金已经超过了违约金的金额，但回流资金极低。” 云瑛一脸平静地说出了一段让赵源无法承受的事实来。 谁能告诉他，慕真要解约是什么情况？ 星荣娱乐砸了这么多钱在他身上，如今血本无愧不说，还想拍屁股走人？！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赵源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这事稍后再议。”赵源的声音都冷了好几个度。 云瑛照旧回了声是。 “解约书回去之后尽快销毁。除非升平娱乐照数赔付违约金，否则他就是雪藏也得给我待到合约到期！” 赵源咬牙说道。 “……” 赵源注意到云瑛看了他一眼。 他瞬间回神，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静。 工作上的情绪可不能带到家庭里…… 什么？云瑛是同事？ 那怎么了！家庭永远在工作之前，在同事的身份之前，云瑛还是自己的未婚伴侣！ 四舍五入就是他老婆！ 怎么能凶老婆呢？ 那必然是不能的啊！ 赵源从来是个很守男德的男人。没看见他就连哄员工回去工作都不敢一个人去吗？ 陆琪琪是个欧米茄，还是个非常漂亮的欧米茄。以前单身还好，如今有了未婚伴侣，赵源自然不能孤身一人前去。这要是被蹲守的狗仔拍到，赵源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可是，赵源闭嘴之后，云瑛也不开口了。车内的空气中涌动着尴尬的气氛。 身为阿尔法，赵源很自觉地承担起了寻找话题的责任：“云朵蛋糕店的蛋糕……你觉得怎么样？” “杰克甜点师特别定制的蛋糕，自然是最好的那一档。”云瑛冷静点评道，“食材新鲜，手艺一流，甜度适中。陆琪琪平时最喜欢吃那款提拉米苏盒子了。” “咳——我是说——我是说你觉得这家蛋糕怎么样？” 云瑛不解：“什么？” 赵源耳根一热，暴露出最终目的：“你平常吃云朵甜品店的甜品吗？有没有喜欢的？” 更加具体的赵源没敢问出口。比如云瑛喜不喜欢他多买的几块蛋糕盒子？ 由于接触时间太短，赵源并不知道云瑛的口味。 而为了哄陆琪琪，赵源给他买蛋糕，自然也不能忘记给云瑛也买一块。 只是不知道云瑛喜欢吃什么，所以，他买了个拼盘。草莓的、香草的、柠檬的、巧乐力的、冰激凌的、青提的，还有各种泡芙和黄油小饼干。就和送给陆琪琪的那块大提拉米苏一起放在后备箱的冰盒里。 这么多品种，总有一个能蒙对吧？ 然后，赵源满怀期待地听到了云瑛的回答： “我平常并不吃蛋糕。但是在选择甜品合作方的时候比较过。” 赵源：“……” 云瑛：“陆总，怎么了吗？” “没什么。” 赵源伤心地说道。 等到了梧桐府，云瑛率先下了车，十分自然地将两份蛋糕一起从后备箱提了下来。 连带着赵源买给云瑛的那份一起。 赵源下意识叫住了云瑛：“等下！” 云瑛莫名回头看着他：“？” 于是，赵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让云瑛提上去？可那是赵源买给云瑛的礼物。那要云瑛放回去？那要怎么解释？ 赵源要是路上没多嘴问一句，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偏偏路上云瑛已经明说他不喜欢吃蛋糕了欸！现在赵源再说是送给他的，这不是摆明了让云瑛难堪吗？ 说是送给吧别人的？ 好嘛，更尴尬了。 云瑛提着两只蛋糕：“赵总？” 赵源十分自然地走过去，将那份拼盘提过来：“我帮你提一个刚好。” 然后，赵源头也不敢回地走向了陆琪琪所在的别墅。 一路上，赵源都在听云瑛讲述这些年来陆琪琪和慕真之间发生的事情。 起初是一场电影拍摄现场的纷争，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慕真。后来…… 这一切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慕真的主场。而陆琪琪，仿佛成了什么欺负慕真的反派。 “自从陆琪琪被雪藏之后，情绪就不太稳定。”云瑛道，“您一会儿说话，还是委婉些，别再刺激他了。” 心虚的赵源自然一口答应，一边走一遍盘算着怎么开口。 这种先不珍惜在求上门的感觉，着实脸疼。 熟料站在大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于是云瑛开始给陆琪琪打电话。 打了三次都无人接听。 赵源脸色凝重了起来。 主要还是担心。陆琪琪一直一个人住，被雪藏之后也没有工作上的关联了。 赵源道：“打给江助理试试。” 江助理是个三十多岁的贝塔男性，自从陆琪琪出道就一直跟着他当助理。从前赵源找人也是从江助理这边入手的多。 云瑛依言打电话给江助理。电话很快被接听起来，那头声音十分热络：“云总啊，怎么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赵源示意云瑛直接打开免提：“江助理，是我。” 对面很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接上了：“是赵总啊！哎呀，我就说您不可能就这么丢下老板的嘛！我这就找老板听电话！” 赵源心虚地轻咳一声：“之前公司的决策有很大的失误，我这不专程上门请人出山来了嘛。这么生气啊，门都不给开？” “那可不得生气嘛？您从前多宝贝的人呐，如今为个外人这么下他面子——” “咳！”赵源慌忙提高声音为自己辩解，“胡说什么呢！我跟他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哎呀知道知道。”对面传来江慧的调笑，“工作关系嘛，我懂。” 赵源：“……” 你懂个屁！老子未婚妻就在旁边开着免提厅听电话呢！拿清清白白的同事开个毛线的玩笑！ 然后，赵源就注意到云瑛隐晦地瞥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赵源后背上就出了一层冷汗。 赵源：“我和云总就在门外呢，开门！” 这个江慧今天说话怎么怪声怪气的！平常虽然也喜欢插科打诨的，但是从来没有这么没分寸过！ “哎呀，您走错地方啦。您忘了吗？老板他正在深海片场等着您回心转意呢！” 赵源疑惑：“陆琪琪已经去片场了？” 对面沉默了。 赵源：“不是说最近一直在家吗？” 对面的声音多了几分试探和紧张：“您——是找陆琪琪？” “不然呢？”赵源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你不是陆琪琪的助理吗？还有几个老板？” 对面就这样慌张地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前两天已经提交了专职申请，目前已经——不仅不担任陆先生的助理了……” 赵源：“。” 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你跑慕真那去了是吧。” “……是，但是我——” “转职申请是谁批的？！”赵源怒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份申请！” 说罢，他看向云瑛以寻求证实。 云瑛摇摇头：“我也没有见到。” 也就是说陆琪琪现在一个人在家。 好好好。真是墙倒众人推呀。 虽说捧高踩低在娱乐圈司空见惯，但是那可是陆琪琪啊！ 曾经在娱乐圈内堪称只手遮天的天王级别影帝啊！ 赵源甚至不能去追究江助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在自己的骚操作之下，陆琪琪跌落谷底，慕真却飞上云端。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明白。 更何况率先将陆琪琪摔下神坛的人，正是他自己。 “云瑛，先联系保安室。”赵源冷声道，“先把大门打开。” “我绝对是脑子坏掉了。” “我完全无法理解曾经为了捧红慕真而下达的每一个指令。” 赵源在梧桐府备案过。算是陆琪琪的紧急联系人。 当初看中陆琪琪潜力的时候，陆琪琪高中还没毕业。赵源一直当他是半个儿子养大的。大门一打开，就听见了震天响的家庭影院声音。 以及浓烈的酒气。 浓到大门口的赵源都闻到了。 整个屋子冷得像是冰窖。就算健壮如赵源，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这臭小子。”赵源嘟哝着，“赌气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啊。” 赵源手里提着蛋糕，很识趣地退后半步，让云瑛有空间敲响客厅的大门。 没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阵冷气扑面而来之后，憔悴到脸色惨白的少年，就这么穿着黑T恤，花裤衩，顶着黑眼圈出现在了赵源面前。 赵源冷抽了一口气，脑子轰的一声几乎要炸开。 这谁？！ 这是那个他在金银堆里栽出来的那个绝色摇钱树吗！ 然后，震惊过度的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陆琪琪两眼一翻，直挺挺晕了过去。 赵源叫出了声：“啊啊啊啊啊！” 在赵源被摇来的霸总必备医生朋友揪着耳朵教训了一同之后，好声好气将人恭恭敬敬送出门，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医院。 陆琪琪这段时间从来不好好吃饭，还经常空腹喝酒，外加精神焦虑严重造成夜间失眠，一言以蔽之，要是不好好养着，以后会落下病根儿。 很清楚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的赵源颓丧地坐在了医院的陪护病床上。 深深叹了一口气，将脸埋进双掌之间。 云瑛帮陆琪琪盖好被子，见状有些担心：“赵总？” “云总。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 赵源闷闷道：“之前三年所做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印象。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但是，这三年来我做下的蠢事很显然比我想象中眼中得多。我无法想象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做出雪藏陆琪琪，硬捧慕真的事情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云瑛：“我需要复盘这三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可以帮帮我吗？” 云瑛愣了神，随即很快恢复了常态：“当然，赵总。这是我的工作。” 幸亏陆琪琪年轻，外加自暴自弃的时间不长，身体恢复得很快。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 在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后，他抽了抽鼻子，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之前绝对是中邪了！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呜呜呜呜——” 赵源心中竟然诡异地升腾起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心安感：“都是我不好——” “像你这种掉进钱眼里的家伙怎么可能做得出往水里扔钱的事情来！呜呜呜呜——” 赵源：“……” 自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噎得他不上不下。 第5章 找场子 最后达成和解的方式很简单。 一向奉行有仇必报的陆琪琪表示，要赵源云瑛跟他一起去片场，撑腰。 从哪里失去的场子，就要从哪里找回来！ 陆琪琪如是说。 于是乎，等医生朋友冷着脸不情不愿放陆琪琪出院后，赵源就十分自觉地走向了自己的车。 赵源开的是自己的私车。外表不是那种别具一格的，所有的价格都点在了性能和安全上。车身很宽敞。 后备箱还放着两个刚才被摔烂的蛋糕。 蛋糕摔成这样自然是不能送出手了。赵源只能先暂时藏在后备箱里，等今晚回去给家里人分一分。 对不住了杰克甜点师。 糟蹋了您的一份心血。 我有罪。 赵源遗憾地想。 就在赵源一路风驰电掣赶往片场的时候，慕真正心烦意乱地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打着游戏。 越打越心乱，最终忍不住丢下手机，站起身来，再度问刚调来不久的江慧：“江助理，你确定没听错吗？源哥哥真的去找陆琪琪了？” “没错。”江慧连忙说，“看来传言是真的。赵总真的打算换掉您。” “哼，他也就只会这样逼迫我了。”慕真恼怒道，“上次就说明白了，我现在只想要追逐成为演员的梦想，暂时不想恋爱！就因为这样，他立刻就翻脸了，想用这种方式来逼我接受他——难道他就不明白吗？我不想依靠他的力量在娱乐圈立足，我明明可以用自己的实力！” 自从三年前在片场遇到他，慕真就感觉到了来自赵源的强烈爱意。可就是因为赵源从来不掩饰这样的爱意，外界的流言纷纷扰扰，都说他是仗着赵总撑腰才走到今天的地步。 明明没有赵源，自己也能凭着自己的实力走到今天的！ 可是，慕真从来就不喜欢赵源。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又如何能理解慕真心中的演员梦呢？ 果然，慕真从来没有看错过他。慕真的本质从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商人。因为得不到自己，所以反其道而行之，试图用这种方式留下他！ 江慧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在听到慕真这么一通解释之后，竟然稍稍放了下来。 果然，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整个商圈谁不知道，赵家大少爷赵源，为爱魔怔，一向洁身自好的他，竟然委身追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爱豆。 又是送投资，又是砸资源，硬生生将他捧到了星荣娱乐的顶梁柱陆琪琪的头顶上。 江慧自打陆琪琪出道就一直给他当助理，谁见了他不客客气气叫一声江老师？ 可自从陆琪琪不肯向慕真低头，被赵总一气之下雪藏之后，连带着他也一起遭受各种冷嘲热讽。过惯了在娱乐圈颐指气使的日子，江慧哪里忍得了这个？眼见他昔日看中的陆琪琪肉眼可见地没了出头之日，他果断求了在人事部的小舅子，抛下陆琪琪走人了。 作为赵源亲自派到陆琪琪身边的总助理，工作调换的申请是要一级一级审批到赵源那一层的。 但是江慧一天也不想继续在陆琪琪身边待下去了，没等调令下来就直接去了慕真身边。 他想得很简单。 作为赵总的心上人，慕真身边缺人吗？那肯定不缺啊。那作为慕真曾经死对头的助理，除了狠狠踩上陆琪琪一脚，还有什么能让慕真记住自己的呢？ 于是，江慧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了陆琪琪身上—— 将自己在娱乐圈这么多年摸到的人脉和陆琪琪的所有情报都和盘托出。 陆琪琪自然是找上门来了。 然而此时的江慧，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个失去了资本追捧的明星罢了！ 他是脑子抽风了才会在赵总明摆着痴恋慕真的情况下还和慕真作对！ 还连带着他一起倒霉！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赵源真的就是说那么三分钟热度的人，如果赵源重新又将慕真捧上高台，那么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在他做了决定的时候，就注定无路可退了。 他转念一想：不会。为了捧慕真，赵源几乎将整个星荣娱乐都搭进去了。用情用到这种程度，别说赵源这种商圈贵公子，顶级阿尔法，放眼整个世界又有几个人呢？ 真要让江慧说，他都得呸一声慕真不识抬举。赵源这种从小在商界浸淫的人精，心肝脾肺肾就连骨头渣子那都是黑的。 今天喜欢慕真，慕真拒绝了，谁知道明天喜欢的还是不是慕真？ 偏偏慕真在娱乐圈顶端泡了这么多年，愣是没发展处一丁点自己的人脉来，还隔三差五得罪人，全靠星荣娱乐和赵源给他收拾善后。 这样的人，有朝一日若是失去了赵源的庇护，得被人撕成渣子吃干抹净。 偏偏他还觉得自己能得很，觉得今天这一切全是靠他自己得到的。 他甚至觉得赵源的求爱是一种束缚！ 拜托！ 若不是圈子里人尽皆知赵源对他的别样偏爱，他以为那些人精会每天陪着笑脸跟他过家家吗！ 赵总的手段，江慧是见识过的。娱乐圈从来不是歌舞升平的地方。这里从来是一场看不到血腥的大逃杀现场。 当初赵源选择以娱乐圈作为自己进入商圈的起航点，谁不心里赞一句胆大。 圈子里不是没有富二代开的娱乐公司混得风生水起的。但那都是一代的巨头们庇护下给后背们过家家玩的游戏罢了。 当初这些娱乐圈巨头们可没料到，有一天，会有一个星荣娱乐横空出世，真的从他们的围猎场里生生撕开一块血肉一口吞下。 娱乐圈快进快出的巨大资金流，从来都是老牌豪门真正烧钱的科研企业的备用血包。 唯有那种洞察人性且冷血冷情的绝对理性者，才能在这一块玩得风生水起。 陆琪琪当初的那座影帝奖杯，除了他万里挑一的绝色美貌和不容置疑的天才演技之外，剩下的，都是各方势力的博弈结果。 一座影帝奖杯可以带来的利益堪称不可估量。 当陆琪琪代表他身后的星荣娱乐将奖杯抢到手的那一刻，所有在背后观望的世家老头子们，才真正承认了这一代赵家长孙的上桌。 后来—— 就有了慕真的横空出世。 正因为之前的赵源手段太过老辣，各方对于慕真的存在才更加忌惮。 一方认为，赵源是真的爱上了慕真，爱上了这个名不见经传又其貌不扬的小爱豆。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小爱豆又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赵源也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垫脚石？ 另一方则认为，赵源从来没有把这个慕真放在心上，只是把他当成了一盘大棋的棋子。总有一天，赵源会显露出真正的目的。至于这颗棋子的存亡—— 不过是卖赵源个面子，好好捧着何乐而不为呢？至少表面上，赵源对慕真那么上心。 原本，持第二种想法的人占绝大多数。可是，赵源这状态一持续就是足足三年。 因此，即便再不信，众人也只能往第一种想法上猜测了。 可是，各家探子们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这个慕真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赵源这样死心塌地。 于是乎，第三种想法逐渐出世： 赵源出车祸之后，撞坏了脑子。 当然，相信的人并不多。 江慧原本也是棋局派猜测之一。可他跟在陆琪琪身边，见了太多赵源对慕真的求而不得。 陆琪琪的演技已经算是顶尖的水平了。而赵源那时候眼中的爱慕如果是装出来的，那江慧也只能认栽。 所以，江慧后来相信了真爱派猜测。 然后，果断甩掉了已经沦为炮灰的陆琪琪。 他一直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直到他接到了刚才用云瑛手机打来的，却是赵源接听的电话。 江慧转到慕真这边没多久，就听见了慕真因为拒绝赵源的告白而遭到《深海》换角的情况。心中原本就忐忑着，生怕自己做下错误的决定。 于是，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是安心的。 果然，赵源还是放不下慕真，这么拐弯抹角都要来打探慕真的情况！ 自己这一宝，押得正是地方！ 可是。 赵源这一通电话打来，却是要找陆琪琪。 被挂断电话后，江慧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嗡鸣。 这意味着前段时间流传的《深海》换角一事是真的，而且板上钉钉。 甚至，换角的那个对象，还是陆琪琪！ 这可是《深海》啊，这可是就算是星荣娱乐也只有两三年才能遇上一部的上亿投资的超级大制作啊！ 这种体量的电影，像是慕真这样没顶尖演技没顶尖美貌的演员，就算真是投资方的小宠，也绝无可能占据第一主演的那个位置。顶天了也就是安排个出彩而戏份不重的配角刷刷资历罢了。 这片子要是真按照原定计划走下去，那无异是赵源拉着整个星荣娱乐来给他和慕真的爱情陪葬。 到了这个地步，棋盘上的老狐狸们再怎么猜测，也猜不透赵源要怎么落子。 大本营都要没了，棋局再精彩又下给谁看呢？ 然后，赵源在这个关头，借着慕真拒绝他告白的时机，果断换角了。 还给了他一手捧上神坛，又一手踩入谷底的影坛天王，陆琪琪。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关键的一步，止住了星荣娱乐下落的趋势，生生卡在了存亡线上。 江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失算了。 或许，赵源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弃陆琪琪，而被他捧在手心的慕真—— 不过是个靶子！ 江慧手中的手机悄然落地，咔啦一声，屏幕裂开了一条缝隙，将原本美好的落日屏保图生生分隔两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那熟悉的嘲弄声：“哟，这不是江助理吗？啧啧啧，流年不利呀。” 江助理机械地转过身。 那个他陪伴着一路从小透明成长为国际影星的美艳青年，正幸灾乐祸地倚靠在门框边：“刚换的新手机吧，屏幕这就裂了一条缝。赵总。你说他倒不倒霉？” 江助理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只听陆琪琪的身后，传来一声成熟男人磁性的声音：“嗯。倒霉。” 面容冷峻的男人推门而入，常年身居高位的他习惯性的扫视全场：“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今天云总在这里。全都叫他给你做主。” 男人一步跨进化妆间，自顾自挑了个椅子坐下，锋利的剑眉更衬托出双眸的刺骨寒意：“我来审批。” 第6章 新欢旧爱 直到被欢天喜地的陆琪琪拉进化妆间，挨个把这几年欺负过他的职场老油条拉出来示众，小嘴不停叭叭叭跟他告状的时候，云瑛仍旧处于一个灵魂游离的状态。 当然，出于数年如一日的工作习惯，他依然有很认真地听着陆琪琪讲述他的诉求，并且做出合理的工作调动，可剩下的思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在不断重复今天从进入总裁办公室汇报深海换角。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从赵源一口答应《深海》换角的事情开始，就脱离了他入职三年以来的工作认知。 这并不是云瑛第一次试图劝动赵源更换项目主演。 而之前的每一次，都无一例外换来了赵源的或无视或怒斥。 在赵源眼中，自己从来只是一个家族安插在他身边试图破坏他和慕真感情的外来者。即便慕真从来没有回应过赵源的感情，赵源却始终甘之如饴。 这样在外人看来卑微到无法理解的爱恋，偏偏云瑛感同身受。 因为，他对赵源，同样是这般低微到尘埃之中的爱恋。 或许是年少时的一眼惊艳，再加上这些年来接连不断得到的来自赵源的间接帮助，云瑛自从逃离了那个魔窟之后，就一直被笼罩在赵源的光辉之下。 每一次青年登上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云瑛都默默在角落里关注着这个无论在哪里都能熠熠生辉的人。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跌跌撞撞跟随着赵源的脚步，来到了星荣娱乐。 就在入职的那一天，他接到了一个以往从来不敢去想的消息。 赵家掌权人问他，是否愿意成为赵源的配偶，永远留在他身边。 哪怕是云瑛设想过的最美好的未来里，都没有敢出现过这样的奢望。 可是，命运从未停止对他的戏弄。 云瑛清楚自己是顶级欧米茄。也清楚自己的外貌即便在欧米茄之中也算是佼佼者。 如果给他这个机会，未必没有希望在赵源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可是，他来晚了。 就在他入职的前一天，赵源在片场遇到了和陆琪琪吵架的慕真，并对他一见钟情。 从此，他的存在就成为了赵源的眼中钉肉中刺。赵源对自己的厌恶从不掩饰，甚至无数次试图用自己这不被正主承认的未婚伴侣身份去刺激慕真那从未有过的爱意。 云瑛感到迷茫。 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因为陷入了爱情而失去理智，还是他从头到尾都是这样的人。 在无数煎熬的日日夜夜之中，云瑛却在伤心之中，无法克制地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那个唯一。 或许，自己真就是命中主动的亲缘单薄。 瞧啊，即便命运将透支气运的支票交到自己的手中，自己也找不到承兑的那个人。 没关系的。 云瑛这么安慰着自己。 即便没有赵源的爱，自己还有赵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凭着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足够他过上任何自己想要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云瑛的心越来越冷。面前的这个男人，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与自己记忆中那个永远熠熠生辉的男人除了皮囊找不出半点相似之处。 而隐藏于心底的那点悸动，也随着日复一日的冷淡，逐渐失去了活力。 直到赵源出车祸的那一天。 云瑛心急火燎赶往病房，就看到慕真的助理正在哭诉着什么。 云瑛的太阳穴正在一跳一跳地疼着。慕真。又是慕真。 为什么哪里都有慕真！ 云瑛真情实感地厌恶着慕真。 真要论起来，这与赵源对慕真的偏爱无关。 云瑛厌恶慕真，单纯是出于对公司利益的考虑。天晓得因为慕真的“天真坦率”，云瑛要跟在他身后处理多少烂摊子，又因为慕真硬捧不红的那点微末实力，浪费了星荣娱乐多少宝贵的资源。 他甚至有种感觉。这个世界仿佛是围着慕真在转，悲他所悲，喜他所喜，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所以，陆琪琪成了反派，而赵源成了靠山。 自己？不过是阻止靠山真正得到他的一点小小阻力罢了。 云瑛对这一切都感到疲倦。 然而，那一天，赵源却变了。 最先的变化，是他没阻止保镖赶走慕真的助理。 而后来，他竟然向自己要来了近期的财务报表，并对最近这几个由他亲自拍板决定的项目表现出毫不知情的那一面。 就在他被报表上那惨不忍睹的数字气到昏厥之前，他竟然一把抓住了自己，表示要撤资！ 那一瞬间，强大的顶级阿尔法周身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当然，这杀气转瞬即逝。 因为下一刻，强大的阿尔法就气晕过去了。 但是那一刻，云瑛仿佛透过这三年的时光，看到了自己曾经仰望的那个人身影重现。 云瑛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出于习惯，他已经不敢再对此抱有希望。 然后，就在赵源出院的那一天，他回到了赵家老宅，说，他承认云瑛的未婚伴侣身份。 云瑛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而反应过来之后，他思考了很多种可能性，却唯独没考虑过赵源真心接受了他。 他更偏向于相信，赵源因为告白被拒绝而心灰意冷，决定将白月光慕真从此藏在心底，默默守护。或者他表白被拒一怒之下决定用自己的未婚伴侣身份，刺激慕真而达到心理的满足。 怎么说呢。 对于云瑛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 别看赵源表现得仿佛不在乎慕真一般。 可如果有谁真正触碰到慕真的利益，第一个惹怒的，绝对就是赵大公子。 这也是为什么云瑛在考虑用换角代替撤资的时候，跟随他多年的主管会极力阻止。 云瑛在赵源这里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厌恶，如果云瑛继续在赵源的逆鳞上反复横跳，终有一天，赵源会不顾和家族之间维持的表面和平，拿云瑛开刀，杀一儆百。 何苦呢？ 可是云瑛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曾经辉煌的星荣娱乐就这么一步步陷入泥沼。即便同归于尽，他也要想办法拉扯一把。 云瑛原本以为，自己即将再度迎来和赵源的争执。 可是这一次，赵源竟然没有反对。 二话不说同意了换角。 甚至于将角色换成被雪藏的陆琪琪，也毫无异议。 他甚至——不记得陆琪琪被雪藏的事情。 这还是赵源亲自下的命令，就是为了给慕真出气。 赵源得知陆琪琪被自己雪藏之后，气得险些再度厥过去。幸好，他很快缓了过来，并且念叨着要去买蛋糕赔礼道歉哄人回来继续拍戏。 陆琪琪是个烈性子。在最初被雪藏的那几天，他天天都来公司大吵大闹，都被赵源干脆利落地赶出了公司，丢在大门口，任由网上铺天盖地的嘲笑声砸在陆琪琪的脸上。 云瑛下班后去看他，陆琪琪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赵源中邪了，说赵源脑子撞傻了，说这个人不是赵源。 他说赵源是个商人，永远把付出和回报放在对等的两边，身为富二代却尽钻研怎么省钱，成天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这样的人一步一步将星荣娱乐推到娱乐圈的巨头之中，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慕真就如此不计成本的付出？ 陆琪琪说，他不是赵源，真正的赵源在意识到付出超过回报的那一瞬间，就该毫不犹豫地将慕真舍弃掉了！ 云瑛告诉他，自己不知道。 自己从未真正靠近过赵源，从未真正知悉他的性格与喜好。他离得太远，远到只能勉强看到他散发的光芒而已。 可是现在—— 云瑛忍不住又朝坐镇全场的赵源那里看了一眼。 跟在他身边三年，他从未见过赵源眼中这般如同鹰隼的锐利目光，仿佛一眼看过去，就能将人论斤论两放上天平，仿佛丛林法则的规则制定者，冷眼看着下属之间的优胜劣汰。 云瑛听到了冰层碎裂的声音。 细碎的冰晶化成晶莹的水珠，挂在重新生长的血肉之上。 那沉寂许久的悸动，在顶级阿尔法仿佛能够支配一切的气势之中，缓缓复苏。 身为星荣娱乐的一把手，赵源平时其实很忙。有时候公司行程排得太满，他时常连着几个月满世界飞来飞去，顺带把自家开的各种酒店都住了个遍。 平价的那种。 因为无论赵源怎么软磨硬泡，赵老爷子也不肯给赵源亲情免单。 虽然差旅费还是可以报星荣娱乐的公账，但是依然还得乖乖把钱从星荣娱乐的利润表里塞进赵老爷子的口袋。 像这种只用坐着镇场子，优哉游哉看着自己的下属工作的场景，还真是不多见。 尤其这个工作的下属还这么赏心悦目—— 为了给陆琪琪镇场子，赵源和云瑛今天都穿得非常隆重而正式。 随随便便哪一件单品都壕无人性的那种。 然而，衣服这种奢侈品，依然十分朴素地保持了一分价钱一分货的理念—— 毕竟，时装大师亲手量体裁剪的衣服，总得彰显出这透着金钱气息的价格，对吧？ 所以，赵源扪心自问，认为这实在不能怪自己的视线始终黏在云瑛身上，半寸也挪不开。 云瑛今天穿着的依然是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配深蓝色领带。 而在时装大师的裁剪下，这套西装西裤很完美地展现了云瑛的优势。 云瑛的脸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一副精英气质十足的、金丝窄边眼镜！ 啊啊啊啊啊！ 这果然是他命中注定的老婆！ 过几个月——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娶到了！ 到时候他就能—— “赵源！” 赵源的思绪戛然而止。 他面无表情地将视线转向了那个打断他畅想未来的家伙。 来这是个棕色卷发的甜系少年。 长相不算顶尖，身材要啥没啥。 放在娱乐圈里红的可能性不大。 嘶，有点眼熟啊—— 赵源仔细想了想，突然回过神来：“慕真？” 赵源猛地想起了自己忘记了一件大事： 天杀的他还没跟老婆表白呢！ 自己丢了记忆的这三年里，一直以来都以舔狗的姿态围在慕真身边，甚至还表白被拒了。结果好嘛，你这边前脚刚表白被拒，后脚出车祸后就要云瑛当未婚伴侣。 这算什么？ 无论怎么看自己都在拿云瑛来刺激慕真！ 虽然赵源自己绝对没有这么想，但万一云瑛误会了怎么办？ 眼看慕真就要走过来，赵源当机立断一声冷喝：“站着。” 慕真愕然杵在原地不动了。 “有什么话在那说就行了。”赵源冷声道，“我听得见。” 慕真愣怔了一下，下意识攥紧了手。 第7章 及时止损 自从慕真认识赵源那天起，赵源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大哥哥模样。从来不曾对他这般疾言厉色过。 就连上次他们在办公室第一次吵架，赵源都只是平静地让他留下钥匙离开。 当然，慕真不知道，上次单纯只是赵源太累了，懒得跟他哔哔。 这次可不一样。 哪怕是为了给陆琪琪撑腰，赵源都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慕真。 不管过去的三年里，赵源犯病的时候给过慕真什么样的优待，又有过什么样的觊觎，但凡事论迹不论心，从结果上来说，毫无疑问是慕真占尽了便宜。 而身为既得利益者的慕真，若还要站在道德最高点上，一边享受着星荣娱乐为他带来的顶级光环，一遍还要质问赵源为他铺路的最终目的，并借此狠狠贬低赵源，就恕赵源无法容忍了。 赵源是个商人。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说吧。什么事。” 慕真面带怒意环视一圈，大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赵源道，“我在重组《深海》片场的人员配置。” “重组？”慕真冷笑道，“你管把我的化妆师服装师以及助理全都换掉叫做重组？” 赵源皱着眉头，深感不解：“化妆师服装师是为角色服务的。如今《深海》的主演是陆琪琪，自然是要用他的原班人马。怎么不叫重组？” 慕真咬了咬牙，眼眸中是抑制不住的受伤与屈辱：“赵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换角的原因！告诉你，就算你这样对我，我也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 这误会大了。 赵源不再轻慢对待。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慕先生。我以为这件事情，上次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强大的阿尔法气场瞬间扑面而来。 赵源直达一米九的身高宛若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此刻的声音充满了冷冽与不容置疑：“我赵源，身为赵氏集团直系继承人，有且只有一位被家族承认的未婚伴侣，云瑛。这个位子，和你慕真，并无任何关系。如果你再次就相关事宜发表不当言论，我会以侵害个人名誉为由对你提出正式诉讼。” “我。赵源。在七月六日晚，于赵家老宅中和云先生达成双向结合意愿。我本人在这之后不曾对任何其他人产生过以性或心理慰藉为目的，类似追求的想法或行为。” “虽然前三年我被撞了脑袋傻了一段时间，但我本人对这三年中的所有行为负责。根据我的复盘，在这三年中，我的确对你产生过追求的行为。但并未得到你的回应。在此期间，我为对你产生的负面影响而道歉。但就事实而言，我的确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为你带来实际利益，而你并未拒绝。我也不曾因此产生过打击报复的念头。今天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及时止损。” “所以，慕先生。”赵源居高临下看着慕真，“无论我之前为了那段感情做出了什么样的傻事，从你拒绝告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这段以我单方面付出为纽带，以你拒绝为终点的关系，对你，对我，都造不成任何影响。” 慕真从没见过这样的赵源，寒意几乎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你——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这么薄情！昨天还对我死心塌地，第二天就移情别恋的！” “赵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还不承认吗？你从头到尾都不曾真的为我考虑过，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我罢了！” 然后，慕真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源的眼神逐渐明朗了起来，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哦声： “我就说嘛！” “这就解释得通了！” “虽然往下砸几个亿还是太夸张了，好歹比当个舔狗解释得通啊！” “既然你自己都清楚，还在这里嚷嚷什么？”赵源看慕真的视线更冷了，“既然你口口声声不希望我继续纠缠你，又为什么还堂而皇之地跑到我面前来？” “如果说，我之前脑子犯病真想得到你，那么现在，我不想要了。” 慕真颤抖起来：“赵源——之前的一切，竟然都是你伪装出来的！是我，是我识人不清，以为你多少有几分真心——可是，你也不能因为我，牵连我身边的人！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赵源无语到，“慕先生。麻烦你清醒一点。从你本人，到你团队配备的化妆师，造型师，助理等等，都是星荣娱乐旗下的员工。从法律上来说，所有人，连同你在内，我都有权调配你们的工作内容。现在，深海主演换人，我把工作人员换成陆琪琪所适应的那一批，究竟跟你有什么关系？” 慕真无言以对。可此时此刻，他竟还是指着赵源大骂了一句：“你这冷血的家伙！” 就算——就算之前对他一点真心也没有，就算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得到他而做的戏，可这么多年的温柔以待——难道就因为自己的一次拒绝而全部推翻吗？ 无论慕真如何对赵源的付出嗤之以鼻，可内心深处，他从不怀疑赵源最自己的感情！ 赵源叹了一口气，颇为同情地看着他：“看来，我犯病的时候的确把你保护得很好。去问问你身边的那些人吧。你不会以为，我是个善良的人吧？” “慕真。我是个商人。我看重利益和回报。难道你是今天才知道，我是个冷血的人吗？” 赵源好心提醒他：“别说是你。陆琪琪甚至是我亲手捧上神坛的人。当初我为了向你示好，都能朝夕之间让他跌落谷底。这还不够让你看清我的本性吗？” “慕真。我或许的确对你有所图。但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我都没有收到足够的回报。所以，我现在要止损。” 赵源一字一顿：“止损的对象，是你罢了。” 云瑛的大脑，自打赵源自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句“未婚伴侣”开始，就是一片空白了。 他现在不太能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 他的眼睛告诉他，赵源正在以最正式，最不可挽回的方式，和慕真划清界限。 可他无法从逻辑的层面上，将如今的赵源和过去三年的赵源，在行为上自圆其说。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回了赵源的车上——据陆琪琪所说，还是赵源亲自给他拉开的车门。 赵源仿佛完全没有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的自觉，神色如常地先让他们上车，自己去找导演谈事情去了。 等未婚伴侣那四个字的冲击力过了，云瑛逐渐冷静了下来。 刚才的情形，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气头上的两个人相互争吵。 而自己，只是两个人和好的工具而已。 唯一的作用，仅仅只是捅开那最后一层面纱。 云瑛很清楚。只要慕真稍稍一服软，赵源就会重新转向慕真。 他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慕真而已。 陆琪琪大病初愈，刚刚又在片场尽兴闹了一场，如今已经靠在柔软的靠枕上睡着了。 就在这时，云瑛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赵老爷子。 云瑛看了眼睡得正香的陆琪琪，沉默着下了车，接通了电话：“爷爷，您找我？” “瑛瑛啊，你们没在公司？” “是的，爷爷。我们在《深蓝》剧组的片场，处理换角的事宜。赵总也亲自过来了。” “总算换角了？嗨哟，这臭小子总算干了件人事！我就说那个小明星撑不起这种体量的电影，就这臭小子能犟死了他，非往南墙上撞！” 赵老爷子在电话那头臭骂了赵源半天，终于点到了正题：“这个月底咱家有慈善晚宴。到时候你以赵源未婚伴侣的身份过来，走个过场就行，也算是在订婚宴之前给你们的身份过个明路。请柬我直接给你们一人一份，省得那小子阳奉阴违又做出什么不上台面的动作。” 比如上次龙家老爷子六十大寿，他死活不肯带云瑛，而是偷偷把慕真带了进去。结果慕真进去就跟龙家小少爷吵起来，还险些跟龙小少爷动手。 “对了，那小子——最近有什么表示没有？就是——咳。你们小两口……” 云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这几天中发生的事情很多，但云瑛不知从何说起。就在云瑛试图组织语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暖意，一件熟悉的外套披在了云瑛的肩膀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熟悉的磁性嗓音，和显著到无法忽视的阿尔法信息素—— 蛋糕。 赵源的信息素是蛋糕这件事情并不是秘密。 在信息素爆发时，那浓烈到甜腻的气息却并不比任何侵略性十足的信息素弱势。 更有甚者，这样甜蜜的，仿佛只有欧米茄才会拥有的信息素，偏偏能让所有人在闻到的第一时间内卸下心防。 “外面风大，怎么不进去？” 云瑛猝然回头，有些不知所措：“赵——赵总——” “是那臭小子回来了吗？快，让他接电话！” 赵源听见了手机里传来的赵老爷子的声音，十分自然地从云瑛手里接过了电话，并将云瑛挡在车门前那个避风的角落。 夏风将香甜的蛋糕气息源源不断地送往云瑛的鼻尖。 云瑛不自觉地攥紧了赵源为他披上的外套，耳朵尖尖红得像是要透出血色来。 很可惜，这一幕没能叫赵源看见。他正跟电话里的赵老爷子掰扯慈善晚宴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带云瑛去带谁去？不信的话你把我的那份请柬也交给云瑛，到时候云瑛领我去，行不行？” 好不容易等赵源哄完了赵老爷子，云瑛这才拿回了手机，披着外套进了车里。 原本云瑛想将外套还回去再上车，可是赵源的手掌按在他的肩头，让他披着，别感冒了。 最近冷热交替的，外面刚好又起了风。 云瑛就顺从了。 这件外套，直到将哭唧唧的陆琪琪送回医院，都没有脱下。 至于陆琪琪为什么哭唧唧。 因为他坚信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还能跟慕真那个傻叉撕逼个三百回合。 但是鉴于陆琪琪出院之前，那位传说中霸总的医生朋友三令五申，微笑着说要么三个小时之内把陆琪琪送回来再观察两天，要么第二天亲自住进骨科医院。 赵源表示当然会绝对遵从医嘱。 绝对不是忌惮这位医生朋友强悍到怀疑人生的武力值，以及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 将陆琪琪送回医院，并让陆琪琪从一众干练的助理当中重新挑选了一个当贴身助理，赵源就和云瑛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公司。 那时候正是下午五点整。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云瑛原本打算今天加班，将需要审批的文件清理一批。 作为星荣的副总裁，工作是做不完的。 就在云瑛下车之前，赵源突然叫住了他。 “云总。” 云瑛回眸。 赵源正色道：“今晚有空吗？如果有空，我想请您共进晚餐。” 第8章 换角风波 云瑛愣了神。 共进晚餐？ “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但是自从我醒来，有许多事情，我急需解释清楚。” 赵源十分认真：“如果您有空的话，今晚六点，我会来接您。” 整个车中都弥漫着香甜的蛋糕气息。 如同柔软的棉花糖一般将他裹挟其中，叫他头昏眼花，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事情的发展果然超出了云瑛的预料。 今天的晚餐也并不是一顿普通的晚餐。 这一点，在云瑛被赵源请进包厢，看到满室珠光，满桌玫瑰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 “很抱歉，准备得比较仓促，只能订到这家包间了。东西也是临时准备的，没法跟正式的烛光晚宴比。” 赵源穿着正式的晚礼服坐在水晶桌对面，竟然还向他道歉。 “您有心了。” 云瑛这样回答。 餐点并不奢华，却每一道都很合云瑛的口味。 这是赵源紧急向赵老爷子求助问来的。 在意识到慕真这个不容置疑的情感间隔之后，赵源立刻察觉到，今天的晚餐一刻也不能等。 有些事情，不早些说清楚，就会伤害眼前的人多一分。 于是，赵源在餐点结束后，陪云瑛走到了观星台上。 今天的天气很好。 繁星点点，如宝石般炫目璀璨。 赵源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口了：“云先生。其实我不是个正人君子。我无法否认之前的三年对您带来的伤害。也无法简单用失忆将之前的行为一带而过。但是，我还是想要为自己申辩一句。” “您知道为什么，爷爷会选定您成为我的未婚伴侣吗？” 云瑛其实知道。 是赵老爷子告诉他的。 赵老爷子说，赵源喜欢的，就是他这样的类型。 “因为爷爷知道，我就是喜欢您这样的类型。” 赵源说出了口。 “不瞒您说。在我前两天车祸醒来之前，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您。一直以来，我的理想型从来都只在幻想中出现。幻想中的他，冷静，理智，强大，美丽。而就在我在病床上见到您的那一刻起，我的所有幻想，都实现了具象化。您简直——就是从我的幻想中走出来的一样。” 赵源轻咳一声：“不怕您笑话。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第一次听到您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幻想我们未来的孩子是什么模样了。” 云瑛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浑身的血液烧得快要沸腾了。 赵源这是在——告白吗？！ 这——这么直接的吗？！ “或许您觉得我直接了一点。或许您觉得我前一天还对慕真要死要活，现在就突然移情别恋到您身上很不合理——好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完全没有之前三年的记忆。这次睁开眼睛之前，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那场我没能参加的股东大会的路上。所以，可以这么说，我对您是一见钟情。” 赵源说到这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把热烈盛开的玫瑰花来。 “我对您的喜欢出自真心。与其他人并无任何关系。不是任何人的感情催化剂，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只是单纯的，我喜欢你。” 云瑛呆呆看着面前的这束玫瑰。 面前的男人神色认真：“您已经答应了成为我的未婚伴侣。可我却从来没有正式对您表明过我的心意。云瑛，你愿意成为我的恋人吗？” “我会像是我爹对待我父亲那样。一心一意。忠贞不二。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云瑛说不出话来。 今天的晚餐，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大脑空白着接过来自赵源的玫瑰，指尖微微发颤。 上帝啊。 他根本无法拒绝。 哪怕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哪怕他只是面前这个男人的一枚棋子。 他都认了。 这天夜里，云瑛的整个梦境都充斥着小蛋糕的甜蜜气息。 星荣娱乐变天了。 当中的风起云涌波云诡谲，但凡身在其中绝不可能感觉不到。 在星荣娱乐当前台刚刚一年的小姑娘李薇薇如是想。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星荣副总裁云瑛的地位显著提升。 “真的假的啊！”李薇薇压低声音，满脸激动地跟同是前台的小姐妹八卦，“当着慕真的面说的？” “鸾鸾亲口跟我说的，比珍珠还真！” 齐悦压低声音，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陆琪琪也去了，咱们正副总裁专程给陆琪琪撑场子去的！我跟你说，总裁那话说得叫一个掷地有声啊！就算是专程为了下他面子，这回也指定是气得狠了！” 慕真被换角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从《深海》片场，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星荣娱乐。 而慕真身为粉丝数量颇为庞大的爱豆，其粉丝群中也迅速传开。 那些粉丝多年以来专程四处扑咬，见不得慕真受半点委屈。以前赵源对慕真百依百顺的时候，都时不时跳出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茬骂赵源，更别提如今这样不给慕真留任何情面。 只可惜，同样在狂欢的还有另外一群人，那就是陆琪琪的粉丝。 陆琪琪作为年轻一代实力派演员中的翘楚人物，打未成年起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往前走，那是他饰演的经典角色，出演的经典剧集一页一页堆积起来的实打实的资历。几乎每一个角色都有一批狂热的死忠。由于平常陆琪琪很注意约束粉丝，所以陆琪琪的粉丝基本上并不主动惹事。 也就是前段时间，陆琪琪被雪藏的事情闹开之后粉丝闹了一阵，也被赵源压下了。 如今见陆琪琪一朝得以翻身，正在那边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呢，哪里由得慕真那点粉丝指着鼻子骂？ 慕真和陆琪琪不对付，他们的粉丝更是堪称网络死敌，那是网上路过看到对家网名，极端粉都要骂两句的程度。 围观的路人正吃着瓜，忽然又有个消息火速冲上头版头条，挂在所有消息之上： “《冰雪寒霜剑》最新消息，主演换人，由慕真担任男一号。” 消息一出，整个网络都炸开了锅。 却说这《冰雪寒霜剑》，正是如今风头极盛的武侠名篇的改编剧，经历多轮角色海选，昨天才刚刚宣布了男一号的人选，正是来自星荣娱乐的新生代男演员，李晴洲。 《冰雪寒霜剑》这个项目，前期一直是云瑛亲自在盯的。云瑛很看好李晴洲的未来，认为这个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的年轻演员值得公司投资。只是，之前云瑛想要给李晴洲的资源，不少都被赵源半路拦截，拿去给了慕真。 但是，慕真吃了这些资源，却始终没能往前走一步，始终在流量圈子里打转，怎么都转不了型。上片场演技不好还跟导演呛声，上综艺情商极低总跟人吵架，连镜头都不避开。得亏基本都是录播的形式，让星荣娱乐有砸钱剪辑的补救机会。 反观李晴洲，虽然拿到的资源有限，但是他十分珍惜自己的每一个机会。他对自己的每一个角色要求都十分严苛，力求在摄像机前达到自己最完美的状态。出道没几年，经典角色却不少。每次上综艺，也因为谦和的性子而狂涨路人缘。 如果说有人能达到如今陆琪琪的高度，那李晴洲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看到消息的李晴洲人是懵的。 “什么叫男一号换人了？”李晴洲难以置信地和自己的经纪人通着电话，“昨天才官宣啊！我合同也签了，定妆照发了，怎么说换人就换人呢？钱哥你帮忙问问，我怎么就——” “怎么那么多废话！”电话对面的钱复盛相当不耐烦，“上面什么吩咐你照做什么就是了！” “至少也要给我个解释啊！”李晴洲急了，“这个角色我好不容易才拿下来，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就换人了？是不是弄错了？” “就你还想要解释？”钱复盛声音中的不屑都快要溢出来了，“弄错？换人的消息是程哥亲自告诉我的，还能有错？还能因为什么？知道慕真《深海》的那个角色给了陆琪琪了吧？慕真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赵总难道不得好好补偿一下他？谁让你倒霉，现在星荣手里面没开拍又是重量级的项目，就这一个《冰雪寒霜剑》，你不换谁换？” 说罢，钱复盛干脆利落挂了电话，转而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等待电话的过程中，钱复盛的心紧张得七上八下，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就连脊背都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容：“程哥，是我，小钱啊。没问题，李晴洲这边我都沟通好了，绝对碍不着慕先生的事！是，是是是，那不能！慕先生是我们公司一哥啊，那肯定其他人都得让路不是！是，是是，您放心！” 挂断电话，钱复盛心满意足地扔下手机，往沙发上一摊。 其实，钱复盛作为李晴洲的经纪人，有义务维护李晴洲的利益。像这种情况，即便钱复盛没有办法抗衡程天阳这种级别的大经纪人，也至少应该询问清楚状况，并为自己的艺人争取最大利益。但是，钱复盛并没有准备一直留在李晴洲的身边。 钱复盛早就瞅准了如今公司最炙手可热的艺人，慕真。当然，慕真身边已经有了大经纪人程天阳，是轮不到钱复盛的。但是，程天阳这么个大忙人，手里不止慕真这一个经纪人。很多时候，他需要很多辅助型经纪人协助他的工作。 钱复盛瞄准的就是慕真身边辅助经纪人的位置。至于李晴洲，不过是他的一个跳板而已。他刚进星荣的时候，也只是个小经纪人，手上都是些不温不火的小演员小爱豆，根本看不到爆火的希望。后来，他发现，他手上一个叫李晴洲的小演员，得到了云副总裁的看重，时不时会喂一些资源给他。 钱复盛察觉到这是个好机会，因此平常对李晴洲格外上心，也就在云瑛跟前也挂了号。 但是，钱复盛很快察觉到，云瑛这个副总裁，在星荣的日子也很是难过，总裁赵源更是看他不顺眼。那云瑛这艘船还怎么能上呢？ 眼看李晴洲整天就知道研究剧本研究演戏，都不知道抓紧机会跟人脉攀攀交情，钱复盛那叫一个火大。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哪有不抓住的道理？ 他现在就只想踹开手里这帮碍事的艺人，专心给慕真做辅助经纪人！ 等他在慕真身边站稳了脚跟，还怕没有混成大经纪人的一天吗？ 钱复盛这边正做着梦呢，李晴洲还拿着电话站在出租房里。 李晴洲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如今毕业了几年，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也没有攒到买房的钱。在得到《冰雪寒霜剑》男一号的那一刻，李晴洲几乎喜极而泣。 他知道这样一个角色对他来说有多难得。 这是他的机会。一个罕见的，一飞冲天的机会。 那么多人试镜，他过五关斩六将，背后还有星荣作为支撑，才最终拿下了角色。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谁能想到在这关头还能出这种岔子？ 他连慕真什么时候去试镜的都不知道！ 但是，一想这人是慕真，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如今在娱乐圈里，谁不知道慕真的大名啊。星荣娱乐赵总裁捧在手心里的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星荣娱乐，除了云总之外，就没人敢得罪他。之前是听说赵总把他《深海》男一号的角色换给了陆琪琪，李晴洲还觉得诧异。如今看来，这只是赵总为了不让星荣彻底衰落的不得已。毕竟，连李晴洲都看得出来，慕真撑起这样电影的可能性很小。电影和电视剧还不太一样，电影那是需要真金白银的票房作为验证的，一旦扑了就是天大的窟窿，足够星荣伤筋动骨。 只是李晴洲没想到，这个牺牲品，兜兜转转竟然成了自己。 而他的经纪人，不仅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甚至还毫不迟疑地将自己踢了出去。李晴洲不是看不出来自己的经纪人根本看不上如今带着的这几个艺人，但他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如此绝情，直接撕破了脸，连装都不装了。 李晴洲颓然坐在了床沿。脚边还放着他的行李。 角色没了。他也不需要去片场参加剧本围读和开机仪式了。 出租房内一片寂静。 良久，李晴洲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李晴洲有些疑惑，又怕是来找他的片约，还是接了起来：“喂，您好？” “喂，李晴洲是吧？”电话对面是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别听网上的消息胡说，没有换角的事！赶紧收拾好行李来机场，把晚上的机票退掉，我给你们订了下午三点的机票，晚上就能到片场跟其他导演演员一起吃饭！” 李晴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换角风波 第9章 “第一人脉”经纪人 “哎呦瞧我这脑子，忘了自我介绍了！”对面那人补充道，“我叫金和仁，也是星荣的经纪人，刚刚云总通知我，你那个经纪人在赵总那边挂了名，算是摊上事了。他手底下其他艺人都会另外各自安排，打今儿个起，我先暂时兼任你的经纪人。” 李晴洲：“！！！” 李晴洲：“金总？！” 星荣的大经纪人金和仁？！这不是专门带影帝影后的吗？！陆琪琪就是他带的！ 一个小时后，李晴洲以及同样在剧里有角色的同公司艺人们，乖乖跟着金和仁上了飞机。 金和仁是个面善的中年大叔，穿得颇为板正，却不算很严肃，到飞机上就跟几个艺人偷偷聊起了八卦： “我跟你们说，网上的那事就是个乌龙，什么换角那是从来没有的事！那个慕真连试镜都没有，宁导看到消息，当场电话就打到赵总那里去了！赵总听说之后那个气得呀，好声好气跟宁导解释完，立马一个电话就打到程天阳那边去了！” “程天阳知道吧，慕真的经纪人，人脉很广的那个！你们准都不知道，听说程天阳也喜欢那个慕真！就是为了留在慕真身边，才肯签在星荣的！这不是一看慕真的角色被换了，想着为慕真出气，嘿，竟然联系宣传部门直接发了这么条消息！那个宣传部门的，是程天阳姐夫，有程天阳关系才进来的，有账号权限，觉得赵总这么在乎慕真，这么点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竟然就让他发了！啧啧啧，这篓子捅的呀——” 金和仁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云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得真真儿的！赵总这回拔萝卜带出泥，把程天阳那一串都拽出来了！我看啊，你那个经纪人，这回算是栽了。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胳膊肘外拐，不维护自己手底下艺人的利益，就这样的经纪人，哪个艺人哪个公司敢用？这回是背刺手底下的艺人，下次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背刺公司？你们说是吧！” 李晴洲听得恍恍惚惚：“是——是哦——” 事情和金和仁所说的差不多。 简而言之，慕真那个号称圈内人脉第一的经纪人程天阳，见不得慕真在赵源这受委屈，所以私底下联系了宣传部门的亲戚，用星荣娱乐的官号发了一条微博。 最先打到赵源这里的电话，是《冰雪寒霜剑》的导演，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大概意思就是你们星荣娱乐几个意思，我导演的剧，男主角，都不通过我就换了，还换成那个压根不会演戏，演什么毁什么的慕真，总而言之，换人免谈，大不了散伙！ 赵源云里雾里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星荣娱乐官方号宣布《冰雪寒霜剑》换主角了，要把李晴洲换成慕真。 别说这种关头换角原本就是大忌，就说慕真这演一个毁一个的架势，赵源既然不让他霍霍《深海》，就能让他霍霍《冰雪寒霜剑》了吗？ 出差住酒店都只敢住平价还要包早餐的赵大总裁，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败家的事情来！于是，赵源迅速信誓旦旦保证没有这回事绝对没有这回事，劝得导演消了气，就立马把公关部和宣传部一起薅过来问话。 事情很快就清楚了。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赵源一个电话打给了那个传说中的程大经纪人： “姓程的！你几个意思！”赵源冲着电话筒怒吼，“什么叫《冰雪寒霜剑》的男主角换人了？！” 电话那头的程天阳，似乎对这通电话毫无意外。他正坐在咖啡店里喝咖啡，“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让阿真失去了《深海》的角色，难道就不该补偿他一个角色吗？” “我去你的补偿！！！”赵源气得猛拍桌子，“这是你的资源吗你就补偿！你要补偿自己去拉资源拉投资，我管你怎么补偿！！！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公司里的资源是你想用就用的？！老子本人都得开会讨论一下走完流程才能干这种事！我告诉你程天阳，你要是不想干了趁早走人！我星荣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呵。”程天阳冷笑着，眼中迸出冰冷的寒芒，“星荣？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留在星荣？若不是为了慕真，你以为我会留在星荣？” “爱留不留！不留滚蛋！还真把什么第一人脉的名头当回事了是吧！那这三年怎么不见你往星荣拉点资源？就光看着我做冤大头是吧！你拿着星荣一年上千万的工资，正事没干一个尽盯着慕真是吧！跟李晴洲那个没品的经纪人真是一个德行！人事呢？人事！把他这一串的人名单都给我列出来！马上该核查核查，该开除开除！” 程天阳皱着眉：“赵源，你搞清楚！我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份工作留在星荣，我留在星荣只是为了阿真！你以为这就能威胁到我？” 离开他程天阳，那是星荣娱乐的损失！他程天阳纵横娱乐圈这么多年，人脉之广他自信旁人难以企及。离开星荣娱乐，立马就会有数不清的其他娱乐公司伸出橄榄枝！ “我管你是为了什么！”赵源立刻拔高声音，“我只知道你签工作合同的时候，工作内容写的是为星荣娱乐服务！不是给慕真服务！更不是在这种时候背刺一刀！怎么，你签合同的时候条款上写了只拿钱不干活，就光盯着慕真犯花痴吗！这么想给慕真干活怎么不干脆直接跟慕真签合同！怕他付不起你的千万年薪吗！！！” 程天阳怒意上涌：“你！！！” “你什么你！你的合同在我这，慕真的合同也在我这，你们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这时候跟我耍心眼儿！”赵源狠狠一拍桌子，“慕真的违约金高达上亿，合约到期还有足足两年时间！！！就这还敢背刺我，你当我们法务部门是摆设是吧！” 提到慕真，程天阳终于失去了冷静：“你想对阿真做什么？！” “做什么你也管不着了，人脉先生！”赵源暴躁道，“毕竟慕真还是星荣的艺人，你却不是星荣的经纪人了！” 说罢，赵源狠狠挂了电话。 办工桌前一串刚到的部门经理战战兢兢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云瑛先拿来了一杯温水：“赵总，先喝点水吧。” 刚刚一顿输出火力全开，嗓子都哑了。 赵源顺从地从云瑛手中接过温水，三两口喝完：“谢谢。” 随即开始安排任务：“人事那边按照我说的，把跟慕真和程天阳相关的员工全都筛查出来，挨个审核。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走辞退流程。公关部那边盯紧了，咬定了是内部员工恶意盗号，另外宣传部门再重新发一遍李晴洲的定妆照，强调李晴洲就是《冰雪寒霜剑》的男一号，让金和仁到片场之后多拍点花絮放放网上……” “程哥哥，源——赵源他真的这么对你？就因为你想要给我一个角色？” 慕真带着哭腔，在电话中询问程天阳。即将被开除并且被追究责任的程天阳此刻担心的，却只有慕真。 对于程天阳来说，慕真像是一道勇敢而热烈的光线，穿透了这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他不愿让这样纯洁的人，被娱乐圈的这些争斗所污染。曾经他暗中发过誓，一定会保护慕真直到他登顶的那一刻。可如今，因为赵源的绝情，程天阳还是没能护住他，让他独自一人留在了星荣娱乐。 “别害怕，阿真。”程天阳坚定道，“我已经在办升平娱乐的入职手续了。升平娱乐一把手是我哥哥，他一直很欣赏你。我很快就会带着律师团队过来帮你解约。我保证。” 挂掉电话，已经是深更半夜，慕真哭着坐在床上。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备注是—— 沈哥哥。 慕真吸了吸鼻子，犹豫着要不要接。若是接听了，就意味着，自己向他认输了。 当初慕真离家出走的时候，沈有期就说过，他一定会乖乖回来和自己结婚的。 可是，回想起一向对自己温润如玉有求必应的赵源，竟然在自己拒绝他的告白后马上变了一个人，仿佛有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慕真，还是接了起来：“喂……” 还带着哭腔。 对面轻笑一声，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怎么，哭了？” 慕真吸吸鼻子：“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现在还不够让人笑话的吗？”男人冷哼一声，“若我真想看笑话，直接等着就是了。何必主动打这个电话。怎么，真真就没什么话想跟沈哥哥说的吗？” 慕真梗着不肯说话。 对面叹了一口气：“在外面也玩够了吧。什么时候回来？之前那个赌局，算沈哥哥输了，行不行？” “放心。沈哥哥肯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来。等星荣娱乐破产那天，沈哥哥让你当总裁好不好？” 慕真还是不说话。 最终，电话那头还是妥协了：“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娱乐圈，那就再玩一段时间吧。沈家在升平娱乐有股份。我知道程天阳已经过去了。升平娱乐会帮你解约的。” “……”慕真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 沈有期轻笑一声：“放心。沈哥哥会帮你报仇的。我保证。你解约之后，再也不会有一个星荣娱乐碍你的眼。” 慕真一听这话，更委屈了：“沈哥哥，说话要算话！” 沈有期挂断电话，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电脑上的资料。 星荣娱乐。从商业角度来看，的确算得上是个奇迹。 只可惜，慕真不愧是慕真，魅力一如既往的大。就如同当初一见面就俘获了自己的心一样，赵源在见到慕真的第一眼起就一见钟情，非他不可。 本以为陷入疯狂迷恋的赵源，会将整个星荣娱乐拱手相赠。没想到，在告白被拒之后，赵源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云瑛刺激慕真。不得不说，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好手段。 若非慕真一直钟情于自己，恐怕真要陷入赵源的温柔乡之中。 毕竟，哪个欧米茄能拒绝这样的偏爱呢？ 恐怕拒绝了都要被人说不知好歹。 沈有期从来都不觉得赵源之前说的关于云瑛的一切是认真的。 就连自己都尚且无法拒绝慕真。 他不相信赵源做得到。 若是赵源真的能逃过慕真的魅力，又何必犯傻三年呢？ 恐怕，想要让慕真成功解约还得费一番波折。 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人的。 不得不说，沈有期竟然歪打正着地猜到了最终的结果。 赵源当然不会轻易放任慕真解约。白纸黑字定下的解约费，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我这回可是花了两百五十三万的公关费啊！那老狐狸连打折都不肯！” 一提起这个赵源就来气：“幸好这回把程天阳一伙人连根拔掉了，不然哪天被自己人捅了刀子，这上哪说理去！” “那，慕真你打算怎么处理？”云瑛轻声问。 “当然是留着换钱。”赵源说得理所当然，“合同上白纸黑字，一口价，一亿两千六百万。” “亲爱的。”赵源笑眯眯的看着云瑛，“过两天就是慈善晚宴了。我们去买晚礼服吧。戒指也得先准备一对了。” 云瑛红了脸：“只是晚宴而已……不用这么正式。” “怎么不用。”赵源一本正经道，“爷爷说了，这场晚宴最大的目的就是对外宣布我们订婚。当然，真正订婚和结婚的时候用到的戒指都是设计师定制的。只不过现在时间紧急，只能现买了。你瞧这款怎么样？我在珠宝店看到的，一看就觉得很适合你。” 赵源拿出一款全环镶钻的戒指。 很漂亮的戒指。 不等云瑛拒绝，赵源率先拉起云瑛的手，将戒指套在了中指上。 阿尔法的指尖传来滚烫的热量。 云瑛被硬控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闻到了小蛋糕的气息。 “店里还有很多款式，我们可以去看看。怎么样，喜欢吗？”赵源笑道。 云瑛悄悄红了耳尖：“……喜欢。” 第10章 系统上线 赵源坐在服装店的沙发上，假模假样捧着本最新款式图册看着，却七八分钟也没翻过一页，支棱着耳朵，留神听着导购小姐姐们热情的介绍声，以及云瑛在试衣间里换衣服的各种动静。 这已经是云瑛试穿的第三套衣服了。 专业的导购员们一眼看出今天来了大单子，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热情洋溢地将本店最新款的时装都送到了赵源和云瑛面前： “这几套都是本店今天才刚刚上新的最新款，大师安利亚的最新设计，二位一看就是标准的衣架子，怎么穿都好看！看不中也没关系，都可以试试！” “衬衫码数小了是吗？小顾！快去拿大一号的！” “这套怎么样？还喜欢吗？推荐您搭配这条新款领带，配有我们店里限量出售的领带夹，全真钻手工镶嵌……” 云瑛穿上第三套衣服，走出了试衣间。 云瑛试穿的依然是白衬衫配黑西装的经典搭配，只在领口、袖口与纽扣上加了些设计，式样简约却不简单。 赵源明显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天晓得他刚刚第一眼看到云瑛穿着那件“小了一码”的衬衫走出试衣间的时候，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那时候云瑛甚至没有穿上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而已！ 就在赵源装作看画册实际上满脑子废料的时候，导购员小姐姐适时开口，将他合理地拉入了谈话之后：“赵先生您瞧，您爱人穿着多好看呢！” 云瑛的脸腾地就红了。 导购员小姐姐们在他们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手上的对戒。同样的款式，戴在中指上，即便还没有订婚，那也八成是情侣。再看到赵源只是看了云瑛穿那件凸显身材的衬衣一眼，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仅是情侣，还是热恋期呢！ 这不得先把这位云先生服务好了？ 云先生开心了，赵先生指定也开心啊！ 然后，赵源就一眼看见了包裹在一身修身西装里的云瑛——以及从上往下数排第三的那颗被勒紧而有些不堪重负的纽扣—— 云瑛似无所觉，甚至还动了动胳膊，那颗崩得更紧的纽扣不得不将衬衫衣料拉扯出几道褶皱—— 赵源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大脑已经宕机有一段时间了。 然而冲击还未结束。 因为云瑛微微蹙了蹙眉，转过去侧对着赵源的方向，面向了镜子：“衬衫还是有些紧了——” 其实并不是衬衫码数小。因为腰身其实刚刚好。 但是赵源来不及去细想原因，就看见了那条不知是不是同样小了一号的西裤，在拉扯的动作下，同样将布料勒出了几道——褶皱。 赵源：“……” 要了亲命了。 他真能撑到娶到云瑛的那天吗？ 他已经对自己的克制力越来越没有自信了。 所谓高档西装，要的就是对身体数据的全方位贴合。显然，如云瑛这样的情况，不能算很合身。 导购员小姐姐们并没有因为这笔生意没做成而感到失落，反而更加热情地介绍着他们的定制服务：“我们所有门店里都配备时装设计师，如果客人愿意留下身体数据，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您看中的款式按照您的身体数据进行赶制，送货上门！” 赵源：“！！！” 云瑛不假思索地点了头：“那就这身吧。明天能送到吗？” “可以！”导购员小姐姐信誓旦旦，“二十四小时内，一定将服装送到您的手上！” 云瑛和赵源平常工作都很忙，且时不时就需要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后天晚宴就要开始的话，他们未必有时间再跑一趟。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联系品牌方直接送货上门试穿。毕竟赵家嘛，还是有点家底的。但是今天的目的是买衣服吗？ 不是！ 众所周知，逛商场是所有情侣谈情说爱的重要活动！ 除此之外还有吃饭和看电影，这三项活动可谓经久不衰，排名不分先后。 所以，在赵源提出去商场买礼服后，云瑛心照不宣地答应了。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干脆把衣服买了呗。仔细想想，穿二人一起逛商场买的衣服，去参加宣布二人订婚的慈善晚宴，是不是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所以，云瑛已经决定就在这家店里购买需要的礼服。 然后，他看到原本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看着自己的未婚夫，突然站起来，走到自己面前：“我来。” 赵源接过设计师递来的皮尺，看着云瑛：“抬手。” 云瑛下意识跟随者赵源的指令，抬起了手臂。 赵源双手一揽，将皮尺从云瑛的背后绕过，然后拉到前胸，指尖轻轻拉扯着皮尺。 云瑛心若擂鼓。 小蛋糕的甜香气息从赵源身上传来。云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身上散发的薄荷气息。 赵源却似乎毫无察觉。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皮尺上的数据，然后将皮尺下移，在腰部拉紧，最后是—— 云瑛的手臂一直没放下来。指尖微微发颤。 随着皮尺的松开，云瑛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克制住薄荷气息的逸散，状若无异地微微侧过身，垂下眼睫，眼角余光看见赵源接过平板电脑，在上面输入着什么。 至于输入的是什么，那自然是他的身体数据了。 就连云瑛自己都没有专门测量过。 如今竟然是赵源比他先一步知道了。 二人离开服装店的时候，已经刷卡提前付了款。赵源买的那套有现货，也是选择了门店的配送服务，今晚就直接送去了赵家老宅。而云瑛的那套因为需要定制，所以明天才能送到。 导购员小姐姐们笑容满面地送走了给他们送提成的两位大主顾：“二位慢走！欢迎再次光临！” 赵源燥得厉害。刚刚一时冲动竟然自己上手帮老婆量数据，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数字已经刷刷刷打在平板上了。 这三个数据冲得赵源晕晕乎乎，满脑子都是那颗紧绷的纽扣—— 老婆身材真好啊—— 这天晚上，赵源和云瑛都不怎么好过。 怎么说呢。一个燥得在淋浴室狂冲冷水澡，一个蜷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也忘不掉那双扯紧皮尺的手。 第二天，赵源和云瑛开车回了赵家老宅，穿着衣服戴着对戒站在赵老爷子面前。赵老爷子高兴得绕着两个青年连连转圈：“不错不错，真精神！明天就是慈善晚宴了，流程还记得吗？可别到时候给我出岔子！” 慈善晚宴是赵家主持的，是一场慈善拍卖会。拍卖的所有款项都会无偿捐赠出去。 赵源到时候会在晚宴上拍下一件珍品，送给未婚伴侣作为订婚礼物。 自打赵家开了这先例，其他豪门也觉得这形式讲究，久而久之，在圈子里流行了起来。 “忘不了忘不了，放心吧爷爷。”赵源道，“有云瑛呢，他做事您还不放心？” “去去去，自己媳妇有本事，你骄傲个什么事？”赵老爷子笑骂一声，“整天指使自己媳妇做事，你可好不好意思！” “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赵源信誓旦旦，“明天的慈善晚宴，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 然后，当天晚上，岔子出现了。 事情发生在赵源熄灯准备睡觉之后。 正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云瑛是他未来老婆，他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响起了一个提示音。随后，就是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最后，一个半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就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监测到剧情偏移。开启剧情修正任务。任务执行者，一号炮灰赵源。任务一，在慈善晚宴上拍下十二号珍品，帝王翡翠无事牌，并赠与主角受慕真。” 赵源：？？？ 他脑子里这台收音机说什么玩意儿？ 脑内收音机：“请一号炮灰及时完成剧情任务。失败惩罚：星荣娱乐破产。” 赵源明白了。 这东西是既要算计他老婆又要算计他家产！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在跟脑内收音机虚空对线了足足两个小时后，赵源脑子仿佛突然开了闸一般，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统统涌入了他的脑海。 至此，赵源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莫名其妙的那三年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就说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变成那样！ 感情这个世界就是一本无脑甜宠的万人迷小说！ 这本小说还是他上辈子看了剧本后亲手毙掉的项目！ 这本小说，要素齐全，乃是一本ABO万人迷团宠小说，小说主角，正是被他犯病期间狂追三年而不得的小明星慕真。 却说这慕真，乃是出身豪门的小少爷，与年少有为的沈家继承人沈有期青梅竹马。慕真的家族有意愿让慕真与沈有期联姻，却不料慕真自幼向往娱乐圈，不愿听从家族的安排，离家出走来到娱乐圈，从龙套当起，励志要靠自己的发展登顶娱乐圈。却没想到，他竟然在片场得罪了鼎鼎大名的影帝陆琪琪，被陆琪琪百般刁难。慕真怎会向陆琪琪低头？争吵间竟然意外被前来探班的赵家少爷看见。赵家少爷被慕真的直率与纯真所吸引，为了追求他，主动提出让慕真来星荣娱乐。慕真为了摆脱沈有期的监视，只能顺势答应下来，一步一步往前走，从男团的C位出道，并走上了演员的转型之路。 只可惜，在沈有期的授意下，升平娱乐有意识地围攻星荣娱乐。最终，星荣娱乐以一部《深海》作为退场之作，宣布破产。而赵源，迫于家族的压力，与没有追到慕真的不甘心，答应和家族安排的伴侣云瑛结婚。一来，是为了保护慕真不被赵家伤害，二来，则是想要看看慕真对他的婚姻是否会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触动。 即便他已经得不到慕真，但哪怕慕真能为他有一丝的动容，他也满足了。 果然，听说自己要和云瑛结婚，慕真表达出了明确的难过：迫于家族压力，和一个根本不爱的人结婚，实在是令人伤心。 从此，赵源开启了他那痛苦的婚姻生涯。即便他与云瑛整日相对，甚至还孕育了几个孩子，但是他的心中始终只有慕真一个人，悲他所悲，喜他所喜。 而慕真去了升平娱乐之后，更是步步高升。他的经纪人程天阳，是升平娱乐一把手的弟弟，圈内人脉极广，却将手中的艺人逐步推掉，最终成为了慕真的专属经纪人，只为他一人服务。升平娱乐的一把手，也对小太阳一般的慕真产生了好感。慕真的事业越走越顺，各行各业的适婚大佬，都不约而同对慕真心生好感，成为追求者中的一员。 而此时，赵家已经衰落，如今的赵家少爷赵源，在慕真的追求者中甚至排不上号。但是赵源依然对慕真痴心不改，一心爱着他。 后来，登顶娱乐圈的慕真，终于发现了青梅竹马对他一路的帮扶与照顾。感动之下，最终答应嫁给他，没几年就儿女双全了。 赵源对慕真的这份痴心甚至延续到了慕真的后代身上。赵源整天关注着慕真的动向，无心管理公司，更不理会云瑛与自己的孩子们。赵氏集团的事指望不上赵源，只能靠云瑛一个人撑着。 赵家最终的结局，是沈有期看不惯赵源对慕真的关注，一时起了醋劲，抬手把赵家彻底搞破产了。 至于赵源、云瑛以及孩子们的去向与结局，全无提及。 赵源回忆起剧情后，只能说槽多无口。 他就知道他犯病不是毫无缘由的！ 做任务？做个毛线的任务！ 什么不做任务，惩罚是星荣破产，他做了任务星荣才会破产！要不是他及时清醒过来叫停了《深海》，把主角换成陆琪琪，星荣这会八成就没救了！ 还修正剧情，修正之后的剧情是什么？修正之后的剧情是赵家一步步走向衰落，最后被沈有期三两下除掉了！ 他还有亲亲老婆，还有正在发展的公司，还有等待接手的家业，还有那几个还没出生的小宝贝—— 走剧情是绝路，不走剧情是未知，怎么选还用想吗？！ 不走剧情！绝对不走剧情！大不了同归于尽！！！ 第11章 慕真解约 这天夜里，赵源睡得并不踏实。 也幸好他底子够硬，第二天清早才能依旧保持容光焕发的状态—— 开什么玩笑，今天可是举办晚宴的日子，自己作为云瑛的未婚伴侣，那硬件条件怎么能给老婆丢脸呢？ 白天的行程其实挺紧的。上午有公司的续贷资料需要面签，下午有项目总结会要开，三点才结束。就在赵源和云瑛赶到公司的时候，前台打电话到了总裁办： “赵总，升平娱乐来谈慕先生解约的事情，之前没有预约过。您看？” “让他们直接跟法务谈，要求我已经交代过法务了。你打电话到法务办公室，严总知道怎么处理。” 赵源交代完，对同在总裁办的云瑛道：“云总，我上午九点有一笔银行贷款需要面签，脱不开身，立项会就请你这边费心盯一下，回头把立项报告给我一份就行。” 云瑛点头：“好的，赵总。” 云瑛在星荣娱乐的职位是副总裁，相当于各个部门的大总管。除了一些很重要的事项需要走到赵源这个总裁这里审批，一般流程在云瑛这里就走结束了。 在云瑛拿着已经审批好的资料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源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严总那边一会儿要跟升平娱乐谈慕真解约的事情。一会儿法务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拍板的，你就直接给拿主意。除了解约费一分都不能少之外，能咬下来对面多少资源都无所谓。” 别看慕真如今的人气看着好像挺高，但作为亲自经手慕真炒作模式的人，没人比赵源更清楚慕真的人气里有多少水分。这个人气禁不起票房的检验，也禁不起带货的检验。所以，慕真的商业价值其实并不算高。 对星荣娱乐来说，慕真算是个烫手山芋。如果继续留着，慕真根本没法创造更多的价值，甚至还可能继续往里搭钱。所以，赵源在理清楚事情的原委后，第一想法就是把慕真给丢出去。如果有公司愿意花钱帮慕真解约，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没有，那赵源也不介意把人雪藏到合同到期。 当初签慕真的时候，慕真只是个毫无名气的小龙套，星荣算是从零开始培养的。一般这种情况，公司和艺人签订的合同，艺人的待遇并不会很好。但是，慕真的这份合同，所有条件待遇都是顶级的，加上星荣娱乐在慕真身上的投资过大，所以法务在拟合同的时候，违约金也定得相对较高。但是，即便是这一亿多的违约金，与星荣娱乐这些年在慕真身上的亏损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关于违约金这一点，前来商谈的升平娱乐法务也并不感到意外。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这回竟然不是赵源亲自接待他们，而是仅仅让法务的一把手来对接。 这与之前赵源对慕真的重视实在相去甚远。 尤其是领头的程天阳，脸色相当难看。 他才因为擅动公司官号进行私人行为而对公司造成恶劣影响与星荣的法务打过交道，如今又是他带着升平娱乐的法务前来对接慕真的解约事宜。对于赵源没有露面这件事情，程天阳很是不爽： “赵源怎么没过来。” 精明能干的法务部严总严律师含笑推了推眼镜，很有职业素养地开口解释：“赵总作为星荣娱乐的总裁，需要亲自过问的事情中并不包括所有艺人解约事宜的商谈。自然也不必亲自到场。你放心，我作为星荣娱乐的法务，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可以代表星荣娱乐，与贵公司进行商谈。” “所有艺人？”程天阳冷嗤一声，“对他来说，阿真也算是所有艺人中的一个吗？真不愧是赵源，之前几年装得那么像，就连我几乎都要相信了！若不是没看出来他的冷血无情，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让阿真到星荣娱乐来！”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星荣娱乐怎么亏待了慕真呢！ 严律师身为星荣娱乐的法务总监，自然要维护自家公司：“程先生说笑了。根据星荣的测算，在慕先生为星荣娱乐工作的这三年中，星荣娱乐在他身上花销的投资、资源、差旅、善后，林林总总远远超过了一般娱乐公司所能承受的金额极限。因此，我作为星荣娱乐的法务，可以问心无愧地表示，星荣娱乐对于慕真先生并无任何亏欠的行为。当然，也包括星荣娱乐的赵总本人。” 严律师的微笑很得体，语气却不容置疑：“星荣娱乐对慕先生仁至义尽。如果贵公司没有想要为慕先生解约的想法，星荣虽然拿不到这笔违约金，但是把慕先生的合同保持到两年后到期，至少也不会再有额外的损失。” 程天阳大怒：“你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威胁如果阿真继续留在星荣娱乐，就不会再有任何商业活动吗！你们要雪藏他！” 严律师：“鉴于慕先生先前的种种表现，我司完全有理由进行这种情形下的及时止损。” 程天阳：“我要见赵源！我要找他问清楚！我告诉你，今天如果赵源不在场，你们就别想拿到这笔违约金！” 严律师：“……” 这帮龟孙子到底搞什么鬼，是他们找上门来要给慕真解约的！他忙得很！没时间陪这些公子少爷们玩过家家！他那边还有一大堆的合同要审核签署呢！！！ 严律师的耐心逐渐告罄：“我司拒绝。毕竟赵总身为星荣娱乐的总裁。如果要见，升平娱乐只有与赵总同一职位的程总有这个资格。至于程先生您，作为我司已经离职的员工，并不具备随时见赵总的资格。至于这笔违约金。” 严律师再次微笑起来，眼中的寒芒却不再掩饰：“请贵司考虑清楚。主动提出给慕先生解约的，从来不是我星荣娱乐！” 程天阳：“你！” 严律师冷了脸：“如果贵司有意愿继续商谈，我司一定全力配合。若贵司并无商谈意愿，只是前来闹事，请恕我司事务繁忙，并没有如同程经纪人那般宽裕的时间。” 严律师起身：“告辞。” 随着严律师起身，跟随着严律师进来的法务部员工们也同时起身，欲转身离开。 程天阳急了：“站住！” 严律师回过身来，面无表情：“请问程先生还有什么事。” 程天阳咬牙道：“我们是来谈阿真解约的事情的。事情还没解决，你们怎么能走？” 严律师道：“这么说，我们可以继续了？” 程天阳：“……可以继续！” “那么，请贵司与此事相关的负责人与我司对接。”严律师道，“我司需要与具备相关专业知识的对接人进行商谈，才能确保商谈结果的有效性。” 程天阳并没有律师的资质。 这是一丁点面子也没给程天阳留。 但严律师并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供职的星荣娱乐是不是还能继续给他发工资！ 最终的结果很喜人。 云瑛收到了严律师的工作邮件。 违约金自然是全额到手的。升平娱乐会在一周之内付清。至于其他谈下的资源，还需要进行后续的接洽。总体来说大获全胜。 云瑛：“辛苦严总后续跟进了。法务这个月工作繁重了些，奖金我会和赵总提的。” 严律师笑呵呵地开始在脑中计算自己能拿到的奖金：“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为公司服务！” 哪怕是对于升平娱乐来说，在一周之内掏出一亿多的现金流用于支付艺人的违约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升平娱乐的财务总监已经焦头烂额：“把报销什么的都压一压，AF银行的贷款什么时候下来？什么，下个月？AF银行什么时候审批需要这么长时间了！快去再联系客户经理！这周！这周必须给我放下来听见没！少程序？少程序就补上！赶紧的！李导那部电影的布景再缓一缓！” 已经中年发福的总监看着自己办公软件上铺天盖地的付款申请，再看看总裁亲自发话要求挪出来的一亿两千六百万违约金，气得就差开口骂人了： “一亿两千六百万？他们咋不上天呢！预算也没有增资也没有，咋的我还能变出这么大一笔资金出来？！” 还一周内付清，一个一个的都昏头了吗！！！ 谁家公司没有任何预案和风险应对，张口就要掏一亿两千六百万赎一个根本没这么高商业价值的艺人！！！ 一个玩不好，资金链都有可能断裂的！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都特么喝西北风去吧！！！ 升平娱乐的财务在焦头烂额，星荣娱乐这边的财务可就欢乐多了。财务总监喜滋滋地通过工作平台给云瑛发送汇报邮件： 已经收到第一笔资金，整整两千万。 两千万啊！回头钱啊！ 因为公司刀尖跳舞的财政状况而整天愁眉不展的财务总监张栩高兴得走路都快飘起来了。前三年他因为慕真这个无底洞怎样叫苦不迭，今天他就因为慕真的转头他司而怎样喜上眉梢。 总算是把这个烧钱的活祖宗送走了！ 从此以后，这祖宗霍霍的对象终于不再是星荣娱乐了！ 苍天啊！大地啊！可终于让他熬到这一天了！！！ 慕真解约，赵源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仿佛完全不在乎这件事。 好吧，应该说赵源的确不在乎这件事。 除了今晚的宴会，赵源现在最紧张的，就是昨天那个脑内收音机说的“失败惩罚”。脑内收音机说的失败惩罚，是星荣破产。但是，赵源之前也没和这种东西打过交道，不知道收音机会用什么方式来让星荣破产。 如果是靠其他公司的围剿，赵源自信到不了那一步。怕就怕这台收音机不讲武德，给他来个祸从天降，那赵源就得更加小心谨慎了。这第一个任务，就是赵源的试探。如果收音机说的“失败惩罚”真的会以不可控的方式实现，那他就得想别的办法对付收音机。 赵源已经做好了这个任务失败的最坏假设。 如果他真的守不住星荣娱乐，让星荣娱乐在他手里破了产，对他而言，这也不算什么无法挽回的损失。毕竟，身为赵家的继承人，他的底气远远不止一个星荣娱乐。 但是，随着剧情修正任务的继续进行，赵源无法预测收音机后续的惩罚会是什么。这一次是星荣，那下一次呢？ 赵源输不起。 所以，这第一次的交锋，他必须百分百全神贯注。 哪怕星荣娱乐注定保不住，他也必须弄明白，这台收音机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来搅弄风云的！ 第12章 帝王翡翠无事牌 网络上关于慕真即将与星荣娱乐解约，并与升平娱乐签约的消息，早就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 慕真的粉丝们正在网络上欢天喜地庆祝偶像终于脱离苦海—— 是的，慕真的粉丝们一直以来都觉得，星荣娱乐苛待慕真。至于原因嘛。一来，星荣娱乐并非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老牌娱乐公司，二来，慕真经常明里暗里抱怨周围的同公司艺人不友善。 当然，慕真指的主要是陆琪琪，但除了陆琪琪，同公司与慕真不睦的艺人也有不少。粉丝哪管那么多，只觉得偶像被欺负了，星荣果然是个垃圾公司，其他艺人都是妒忌他们偶像才故意使坏！ 久而久之，慕真的粉丝们看星荣娱乐可谓相当不顺眼，逮着机会就要骂两句。 如今慕真离开星荣娱乐，却又有著名老牌娱乐公司升平娱乐递来橄榄枝，那可不得大张旗鼓地庆祝一番？ 就在慕真的粉丝们庆祝的时候，他们的偶像本人，正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发脾气。 至于原因嘛，就是这次的慈善拍卖会，赵源没有带他去，反而带了云瑛！ 慕真始终接受不了赵源前后如此巨大的态度落差。他还没有适应从赵鸿捧在手心里的明珠突然变成随手可以丢弃的石头。 而一旦慕真不高兴了，多的是人会争着抢着给慕真出气。 其中甚至有一个，在赵家发布的邀请名单上。 要知道，类似于这样的拍卖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邀请对家的。赵家邀请的所有人，都是与赵家关系友好的，或者有紧密合作关系的。相当于同一阵营的同盟。 杨海汐，是知名海产商杨锁舟的小孙子，今年二十二岁，刚从大学毕业，正在自家海产公司里头学着处理事务，今天跟着父亲杨升辉一道参加这场特殊的慈善拍卖会。 一路上，杨升辉都在给杨海汐科普这场慈善拍卖会的特殊性：“今天赵家举办的这场慈善拍卖会，并不同于普通的拍卖会。这场拍卖会，是有目的的，相当于赵家举办的一场订婚前的仪式。赵老爷子的长孙，赵源，知道吧？” 杨海汐认真点点头：“知道，如今是星荣娱乐的总裁。” “别看现在是星荣娱乐的总裁，过不了多久，八成就要卸任，去赵家其他产业试试水了。”杨升辉对这些事情门清，“赵源以后是要继承整个赵氏集团的，趁着这几年还不需要赵源挑大梁，赵老爷子肯定会让赵源在一线多历练一番，对自家的产业多一些掌握。根据你爷爷的分析，赵老爷子下一步有八成可能会把赵源放到餐饮这一块。赵家旗下的餐饮连锁店生意做得很大，我们家很大一部分的尖货都是赵家吃下的。所以，目前来说，和赵家保持友好的关系挺重要，记住没？” 杨海汐：“记住了。” “好，那我们说回这场慈善拍卖会。”杨升辉道，“一般人家的婚事，会先举行订婚宴，再举行正式婚宴。再讲究一些的人家呢，会在订婚宴之前，再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今天这场拍卖会的主角，就是赵源和他的未婚伴侣云瑛。赵源会在拍卖会上拍下一件珍品，作为订婚礼物，送给他的伴侣，以表示对伴侣的重视。” “但是，这是拍卖会呀。”杨海汐不解道，“那我们是竞价，还是不竞价呢？” “问得好。”杨升辉道，“不竞价当然不行。但是，要适可而止，就是图个热闹。赵源会知晓今天的所有拍品，他只会在自己决定要竞拍的珍品上场时竞拍。所以，只要在第一次竞价的时候，看到赵源举牌竞价，那这件拍品，就是赵源选定要送给云瑛的礼物。接下来，大家会往上竞价，把价格抬上去。稍稍高出市场价两三分的时候，就要注意停止竞价。” 杨升辉严肃地对儿子说：“你要记住了。哪怕你上场之后，全程不参与竞价，只当个旁观者，都没有关系。但是，绝对绝对不能跟拍卖会的主角有意争抢这件拍品！如果出现这样的事情，会被默认为是对主办方家族的挑衅，除非是有意撕破脸，否则没人会在这样的场合给主办方难堪，听明白没？” 杨海汐：“听明白了！” 赵家旗下的酒店对海产的需求极大。除了杨家海产之外，上头还压着一家郑氏海产独占鳌头。面对赵氏集团这个大客户，他们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对家掉多少供货份额，他们杨氏海产就能吃掉多少！ “最近郑氏海产看着是飘了。赵家递请柬给郑老头，结果郑老头和郑老大都推脱有事不来，只派了个小辈过来。”杨升辉眉宇间涌动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趁着郑家翘尾巴，咱家的机会可就来了！” 眼见当爹的如此激动，杨海汐这个做儿子的也心绪澎湃了起来。 他暗中攥紧了拳头。他一定会好好跟前辈们学习经营之道，将他们杨氏海产发扬光大！无论对手有多么难以撼动，他都会迎难而上的！ 三个小时后。 拍卖会正厅里。 杨海汐听着大厅里竞价的声音，坐立不安，汗流浃背。 为什么。为什么让他一个头次参加这种拍卖会的人，就要经历这样不同寻常的修罗场？！ 拍卖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拍卖师的声音，和两个人的喊价声。 其中一个，是郑氏水产前来参加拍卖会的郑龙腾。 而另一个，则是赵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赵源。 他们正在竞价的，正是第十二号拍品。 极品帝王翡翠无事牌。 杨海汐坐的位置靠后，只能看见第一排最中间那两个位置上，坐着今天的两位主角。左边那位身体明显已经有些紧绷，而右边那位则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轻轻握住伴侣的手，以作安抚，继续从容报价： “六千六百万。” 就坐在杨海汐正前方两排的青年冷笑一声，继续喊价：“七千万。” 赵源：“七千二百万。” 郑龙腾：“七千四百万。” 赵源：“七千八百万。” 拍卖师笑得有些不自然：“七千八百万一次——七千八百万两次——” 郑龙腾再度举牌：“八千万。” 这块无事牌，市场价大约在五千二百万。 全场寂静。 这个郑龙腾，说是砸场子也不为过了。 在这种场合抬价，跟在人家婚宴上摔蛋糕有什么区别？！ 杨海汐喃喃自语：“他是不是疯了？！” “怎么会是疯了呢！他可太清醒了！”杨升辉已经压抑不住自己激动地心和颤抖的手，“这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老杨家啊！！！儿子，咱家要发达了！” 拍卖会结束后，照例是参会人员的晚宴酒席。酒席非常丰盛，就仿佛刚刚没有发生那一场尴尬的竞价一般。赵源与云瑛从头到尾表现得十分得体，就连眼神都没分给郑龙腾半分。 反倒是郑龙腾表现得相当得意，不仅不收敛，还大张旗鼓在酒会中与好友四处碰杯。终于，有个和郑龙腾关系不错的公子哥暗地里把人拽到一边来，没好气质问： “郑龙腾你干什么呢？你是不是疯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你跟赵源抢什么风头！” “我什么时候抢了赵公子的风头。”郑龙腾不以为然，晃了晃酒杯，“这里是拍卖会。价高者得。我就是也喜欢那块无事牌，不行吗？再者说了，最后那块牌子不也让赵源拍下来了。” “你少给我装蒜！”路秋意没好气道，“今天这场拍卖会又跟普通的不一样！请柬上就写了是为了庆祝赵源和云瑛即将订婚举办的，会在拍卖会上拍下一件珍品作为订婚礼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还专门挑赵源看中的拍品去竞价，你怎么不上天呢！再说赵源是怎么拍下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资金池不够了不被允许继续喊价了而已！”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郑龙腾仍然得意洋洋，“他放弃那块无事牌不就好了？那样多花几千万冤枉钱去买那块翡翠的冤大头就是我了。是他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 路秋意倒抽一口凉气，仿佛从未认识到自己的好友竟然如此无脑：“你特么在这种拍卖会上搞这种事情，是想跟赵家结仇吗！拜托！赵家可是你家海产的大客户啊！” “那又怎么了？”郑龙腾冷笑两声，“就赵源这货色，把星荣娱乐经营得都快退市了，赵老爷子会放心把赵家交给他继承？想得也太美了！” “……”路秋意幽幽道，“我承认赵源这三年是有点不对头，但你别忘了，当初带星荣杀进重围的可也是赵源。而且我听说，赵源这些年之所以这么不着调，是为了追一个叫慕真的小明星——” “住口！”不成想提起这事，郑龙腾竟然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星荣变成这样都是慕真的错吗？！” 路秋意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是慕真的错了？慕真只是赵源签到星荣娱乐的一个艺人而已，捧他的决策，投资的决策，全都是赵源一手操办的。要我说。真要论起来，星荣跌倒今天这份上也是赵源拎不清……” 路秋意眼见郑龙腾的神色逐渐平和下来，心中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逐渐成型： “……你别告诉我，你今天搞这一出，是为了给那个叫慕真的艺人出气。” 郑龙腾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 是又怎么样？ 第13章 海产大亨 路秋意倒抽一口气：“所以你今天给赵源难堪，是故意的？！” 郑龙腾喝了一口红酒，脸上得意的神色更加明显了。 路秋意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跟这位“前”朋友保持距离：“你不会还存着，万一赵源不跟价，就能在拍卖会上把他想拍的东西拿下的心思吧。” “那怎么可能。”郑龙腾轻慢道，“原本五千多万的翡翠，花八千多万去买，我又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么个花法，我爹还不打断我的腿？” 路秋意又退了一步：“……原来你今天来这一出，回去就不会被打断腿了吗？” 他就说怎么郑家一个能主事的都没来，就来了郑龙腾这个没成算的，感情整个郑氏水产都有意向跟赵氏集团闹掰呀！ 这怎么也没听见风声呢？ 莫非是抱上别家大腿了？ 谁家呢？ 能跟赵家掰一掰腕子的—— 龙家？王家？还是孟家？ 不对啊，这三家跟赵家关系可好着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背刺？ 那会是哪家？ 难道是沈家？ 沈家最近发展的势头倒是不错，自从跟李家联姻之后，发展一日千里的，倒是勉强能和楚家掰掰腕子了……但也不至于啊？ 不是，圈子里现在哪艘大船能比得上赵家啊？ 都已经在赵家的船上了，这到底是为什么非得往海里跳？ 捞鱼捞傻了吗？ 看人家同样是倒腾海产的杨家多会来事儿，父子俩齐上阵围着赵源和云瑛。 嘶，不对劲儿，赵源竟然还真就陪着聊了这么久啊。得，明摆着是记上郑家砸场子的事儿了啊！ 要死要死要死，这个前朋友是不能要了！路家是做鲜肉生意的，大客户依然是赵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可不能跟有背刺风险的郑家沾上关系！ 路秋意略带同情地看了他还在洋洋自得的前朋友一眼：“你知道，在慈善拍卖会上拍下珍品送给未婚伴侣，源自哪里吗？” 郑龙腾不太高兴：“你们这帮人真没意思，有事没事就喜欢显摆。知道来源又怎么的，显得你有文化不成？” 意思是不知道了。 路秋意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给他科普。 这一传统来源于三百年前的赵家先祖。 那时，赵家遭到盟友背刺，导致老家主重伤，险死还生。恰逢继任家主即将与未婚伴侣订婚，便将所有盟友请来，将家中部分贵重珍藏一一摆出，举办了一场拍卖会，并宣布拍卖所得尽数捐入国库，充作军费，以护家国。 拍卖期间，继任家主意图拍下一块玉佩赠与未婚伴侣。参会所有人都知道，这块玉佩乃是继任家主自幼贴身所戴，意义非凡。然而，却遭背刺的前盟友竞价。 盟友表象就此撕破。 后来呢？ 路秋意摇摇头，径自走了。 后来，那个背刺的盟友家族，就消失了呗。 这样的拍卖会，意义并不仅仅只是一件订婚礼物。这是同盟之间表明态度的方式。 即便要换根大腿去抱，哪怕做点表面功夫呢？ 在这种场合给赵家难堪，这是生怕赵家不知道自己要另攀高枝啊！ 宴会结束后，杨家父子带着刚谈下来的大单子，欢欢喜喜回去庆祝了。而赵源，则笑着对云瑛道：“走，去看看那块无事牌！” 云瑛方才在人前一直强装淡定，但此刻眉头却有些紧蹙：“方才郑龙腾——” “哦，你说他呀。”赵源平静道，“明摆着嘛，要下我的面子呗。我估摸着，郑家是攀上了哪根高枝，要跟我们掰了呢。” “放心吧亲爱的。”赵源笑道，“今儿个咱花钱买的就是个彩头，五千万还是八千万，换的都不过是你一个笑脸。若你因为此事影响了心情，那我才是赔了个血本无归呢。” 云瑛：“……” 拜托。那是八千万。不是八千块。 那块无事牌最后的成交价是八千二百万。还是因为郑龙腾的资金池见了底，没有资格继续喊价了。 “再者说了。”赵源贴近他耳边，低语道，“你可见过我会做亏本的买卖？” 云瑛微微侧过头，沉默地看着他。 赵源：“……之前那三年不算！” 赵源笑得狡黠，绕着云瑛前前后后慢慢悠悠转着：“这个郑家呢，跟我本人如今的产业星荣娱乐，的确没什么关系。但是呢，咱们俩订婚，那是咱的私事吗？郑龙腾这是在踩咱们整个赵家的脸面啊！你说说，这个亏爷爷肯吃得下？亲爱的，你信我，咱亏了多少，赵家就会让郑家吐出来多少。” “走，我们去看看那块无事牌！”赵源伸手拉住云瑛的手，握紧后就拉着他往前走，笑道，“然后去找爷爷告状！告诉他，他的乖孙和孙媳，在拍卖会上让郑家给欺负了！” 云瑛自来不太习惯与人近距离接触，冷不丁叫赵源拉住了手，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给往前扯去：“欸！” 赵源的开心溢于言表：“亲爱的，我跟你说，那是一块特别漂亮的无事牌！你戴着定然好看！” 云瑛没有说话，掌心先是感觉到了赵源手上的薄茧，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对方掌心传来的体温—— 云瑛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就连身体也越来越烫——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吧。 赵家老爷子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接到了郑家老爷子的电话。 电话那头，郑家老爷子装作没事人一样，寒暄了几句，就隐晦地提起：“我刚刚隐约在小梅那儿听了一耳朵，说你要把赵氏集团旗下酒店的海产供应商给归置归置，还说要把郑氏水产换掉？我当场就跟小梅说了，这绝对没有的事情嘛，咱们两家合作多少年的关系了，老朋友了，您老换谁也不会换我郑家嘛！是不是这个理儿？” “哎哟喂，郑老弟，还是你消息灵通啊，这我昨天刚发下去的内部文件，你这一大早就接到消息了啊。”赵老爷子一如既往的笑呵呵，“这消息啊，倒也不是假的。但是我老赵实在是有难处啊！这不，也只能委屈委屈老朋友了不是？” “不是，有难处可以说嘛！”郑老爷子着了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提前商量一下就决定了？您要有难处，那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嘛！到底是什么困难，就这样了？” “嗨，您问我什么困难？”赵老爷子苦着脸，“还不都是家里那些不肖子孙给闹的！一个个的，都不把钱当钱啊！你说说，就昨天那场拍卖会，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市场价也就五千万的无事牌，他愣是花八千多万给拍下来送给他媳妇儿。疼媳妇是疼媳妇，但谁家也禁不起这么花钱是不是？” 当然不是。 赵家嘛，别的暂且不提，有钱是真的有钱。别说花八千万买一块无事牌，就是翻个十倍的价格买块顶级原石回来，那也不是多大的困难。 然而，郑老爷子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谁让那个当着所有参会者的面，跟赵源竞拍的，就是他孙子郑龙腾呢？ 赵老爷子却不管郑老爷子，自顾自大倒苦水：“你说说这败家孩子，这笔钱可怎么填补呢？不过这孩子啊，还是运气好！杨氏水产啊，正好就在晚宴上，感动我孙子对我孙媳的一片心意，欸，你猜怎么着，当场就拍板，给我赵氏集团让利了足足三千万！” 三千万。刚好是那块无事牌高出了市场价的部分。 赵氏集团，就是为了这对他而言九牛一毛的三千万，二话不说，将最大的份额喂给杨氏海产了！ 郑老爷子气得发抖：“老赵，你们赵家就为了这三千万，要断了我们几十年的情分？” 赵老爷子却仍然笑呵呵的：“老郑啊。你们郑家不也是为了一块翡翠，把我赵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郑老爷子烦躁道，“不过是小孩子家家之间的玩笑，咱们正经生意人怎么能这么意气用事！” “老头子我当时跟你们郑家签供货协议的时候，也就我孙子这个年纪！”赵老爷子突然冷了脸，“你们郑家教不好孩子，闯到我赵家的地盘上撒野，怎么，你是还指望我给你教孩子吗？” “老赵，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斗下去了？”郑老爷子当家了几十年，早已经不把自己当成驾驶着渔船在海上闯荡的穷小子了，“你可别忘了，我们郑家的水产享誉全球，离了我们郑氏水产，你们餐饮业也别想好过！” “哈哈哈哈哈！”赵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海里的鱼没了你郑氏水产就活不下去了是怎的？你能捞得着，难道别人就捞不着？不过嘛，从今往后，别人捞着就能卖得掉。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同样卖得掉了！” 郑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不劳你操心！” “老郑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冲动。”赵老爷子摇头道，“商圈里头，分分合合常有的事。却少见你这样一搭上线就跟上家彻底结仇的。” 这次轮到郑老爷子笑了：“看样子，你老赵的耳朵也灵得很啊。不错，这世上海产卖给谁不是卖？怎么还只许你赵家开的酒店吃海鲜吗？” “那自然不是了。”赵老爷子也心平气和地笑了起来，“可卖海鲜的，也不止你一家啊？” “好好好。”郑老爷子咬牙切齿放了狠话：“姓赵的，咱们走着瞧！！！” 说罢，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第14章 试戴 就在第二天，赵氏集团旗下的所有酒店，打出的招牌上，就多了一条广告语： “精选杨氏海产优质海鲜。” 就连前来用餐的客人，只要选用的是杨氏海产为原料的菜品，侍应生们在推荐菜品的时候，都会笑盈盈地提一句：“本菜品选用著名杨氏海产，精选海鲜，深夜捕捞凌晨空运到酒店，保证您品尝到大海最新鲜的味道。” 没几天，杨氏海产就和“精品”两个字挂上了钩。 这是赵氏集团在给杨氏海产扬名。只要杨氏海鲜抓住这个机会，高端精品的名气打出去了，在市场上的影响力与知名度就会节节攀高！ 至于郑氏海产，倒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如赵源猜测的那样，迅速入驻了沈氏集团旗下的酒店。不过嘛，沈氏集团倒没有像赵氏集团给杨氏海产打广告一样漫天宣传，全程就只有郑氏海产一方摇旗呐喊： 郑氏海产入驻沈氏集团！ 郑氏海产与发展迅速的商圈新贵沈氏集团达成长期合作！ 别看郑氏海产这会儿嚷嚷得起劲儿，旁边者却瞧得很清楚。 郑氏海产是想另攀高枝没错。但是这根高枝很显然没准备在具备与赵氏集团硬刚的实力的时候，与赵氏集团公开叫板。 不得不说。沈氏集团的掌权者，比郑氏海产这一票人脑子清醒多了。 毕竟，谁会在跳槽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上赶着跟上家结个死仇？ 先别说这事能不能成，就说那根新高枝乐不乐意得罪上家还不一定呢！ 瞧这事儿如今的状态，沈家是明摆着不准备跟赵家杠上啊！ 至于赵家乐意大力扶持自己的新供应商，那沈家哪里管得着？ 看客们这几天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纷纷私下嘀咕着，海产这一块市场，大约也是要换大小王了。 当然，短期内郑氏海产依然能压杨氏海产一头。毕竟有前面几十年的积累。但杨氏海产再让赵家这么捧下去，以后是什么样，可就难说了。 别的不说，就但看两家海产公司的继承人这一块。 杨氏海产的继承人杨海汐这几天跟着亲爹忙前忙后，跑上跑下，为了了解行业状况，甚至跟着一艘远洋捕捞船跑到深海去亲自捞了几回鱼，以便明了海产捕捞流程以及价格波动的各种情况。 虽说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远洋捕捞船出意外的情况已经很少出现，但船上毕竟是船上，条件比起公子哥们习惯的那些可要简陋多了。 可杨海汐愣是全程没有过退缩的想法。 有这么个继承人，杨锁舟的一帮老朋友们那是看着都眼馋啊。有了杨海汐，杨家第三代稳了啊！ 再看看郑氏海产的第三代继承人郑龙腾——就是跟赵源竞价的那个。自打拍卖会结束之后，也没管自家乱成一锅粥的烂摊子，转头追星去了。 至于追的是谁。 正是刚与星荣娱乐解约不久，已经正式签入了升平娱乐的慕真。据说，慕真已经接到了一部名导电视剧的片约，准备出演男一号，要跟《冰雪寒霜剑》打擂台。 这几天，赵源一直在处理《冰雪寒霜剑》的演员问题。 就如赵源预料到的那样。在把无事牌送给了云瑛之后，他脑子里那个系统就发出了惩罚通知：“检测到剧情已偏移，剧情修正任务失败。惩罚开始。” 然后就没声儿了。 紧接着，赵源就接到了正在《冰雪寒霜剑》片场盯拍摄的经纪人金和仁打来的电话： “升平娱乐那几个演员罢演了！他们经纪人说这部电视剧跟他们家正在拍的剧打擂台，宁愿赔违约金也要把人撤走呢！宁导正发脾气呢，说要是走了就永远不用这几个演员了——” 赵源：“……” 这么直接吗？ 《冰雪寒霜剑》这都开拍几天了，有一个甚至还是男三号，重要配角啊！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角色，就这么放弃了？ 他们想必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赵源若有所思，觉得自己不能掉以轻心：“你现在片场盯着，看看我们公司有什么合适的——男三号是吧，那可是主角的引路人白月光角色啊，这么好的人设也舍得扔？外面抢破头了啊！” “听说是跟男三号的演员签了合约，许诺了慕真那部剧的男二号，还有一部电影的男一号——” 金和仁身为星荣的金牌经纪人，信息搜集那叫一个快，事情发生没多久，他已经差不多知晓事情全貌了。 “这是冲我们星荣来的呀！”金和仁道。 “这看得出来。”赵源道，“但是至于用这么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法子吗？他们赔了钱，我们也不损失什么啊……这么抢手的角色，还怕没人补得上？” “他们有底气估计是因为，宁导对角色要求挺高。”金和仁立刻开始汇报，“这个角色，宁导当时试镜了一大票人都没定下来。据说，既要长得好，又要有种忧郁的气质，我见犹怜的那种——” 赵源思索了一下，果断拍板：“把荣蓉《沙场》那个舞台剧的片段给宁导看看，宁导要是满意就通知荣蓉飞去试镜！” 荣蓉就是之前慕真所在的那个男团的成员。这是个限时男团，又因为之前赵源强捧慕真，惹得其他成员的粉丝很是不满。几天前期限一到，赵源立马就拍板解散了。解散之后的各个艺人，都各自放在了他们擅长的领域里头。有的去音乐区发展，有的去舞蹈区发展，也有的去了影视区。 荣蓉就是去影视区的那一个。作为当时踩位进男团的人，荣蓉的人气并不算高。但是巧就巧在，他的个人气质与宁导的要求完全契合。之前荣蓉因为男团活动，并没有去参加试镜。如今这么一块大馅儿饼从天而降，荣蓉哪有拒绝的道理？ 宁导是凌晨五点钟点头的——被升平娱乐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气得完全没有睡意。 荣蓉五点半就拽着行李箱登上飞机了——最早的一班航班，刚好捡漏一张退票。 他经纪人都没抢到，只能坐了晚一班的飞机。 于是，就在第二天，荣蓉的粉丝们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偶像成了《冰雪寒霜剑》的男三号，慕容淋的扮演者。 荣蓉粉丝：“？？？” 发生了什么？ 偶像昨天不是还在因为另一部戏试镜失败而郁郁寡欢吗？ 怎么一觉醒过来成了慕容淋的扮演者了？！ 慕容淋不是周凯年扮演的吗？ 都开拍几天了！ 花絮都放出来几段了！ 然后《冰雪寒霜剑》就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贴了出来，并且宣布空缺的角色重新试镜选角。 荣蓉的粉丝们：“！！！” 老天爷啊！这事情是真的！！！ 荣蓉出息了啊！演上慕容淋了啊！！！ 《冰雪寒霜剑》的风波总算是对付过去了。 赵源高度紧张的大脑总算稍稍放松了一点。然后，就听几声敲门声。赵源回了声“请进”，就见一如既往面容冷肃的云瑛推门而入，抱着待审批的材料： “赵总，《冰雪寒霜剑》的空缺演员基本上都定下来了。六个用的是星荣娱乐的演员，两个是幻想海娱乐的，还有一个还没签经纪公司，宁导在群演里头看中的。金总说这人天赋不错，演起戏来灵气得很，想把人签下来。” 赵源接过材料，一边低头签署，一边回应：“金总眼光一向毒得很。既然他觉得有前途，那就八成没差，让他自己定吧，自己带也行，给公司别的经纪人带也行。” “好的赵总。我会转告金总。” 云瑛汇报完工作，正打算拿着材料回自己办公室，就瞥见自家赵大总裁的视线正悄咪咪往自己的胸前挪。眼见云瑛似乎有所察觉，赵源又立刻转头往窗台那边看过去—— 星荣娱乐总裁办位于市中心第二十层。别的不说，视野是很好。 就是这么大幅度的转头，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云瑛的脸颊发烫。他自然是知道赵源在看什么。 赵源这点心思，那天拍卖会晚上就被那点酒精给卖了个精光。 至于那天发生了什么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源和云瑛，其实酒量都还不错，且酒品极好，即便醉了酒，至少在外表上依然能表现得毫无异样。于是，赵源和云瑛就这样，互相没有察觉到对方其实已经醉了。 赵源兴冲冲带着赵源去拿了无事牌，就乘坐着赵家司机开的车回到了老宅。一下车，赵源就拉着云瑛急匆匆往自己房间走： “走，我们去看看无事牌！” 晕晕乎乎的云瑛始终保持着矜持得体的仪态，却毫无异议地也跟着赵源进了他的房间。 赵源从包裹得很好的盒子里，小心翼翼取出那块无事牌。 这块莹润、满绿的极品帝王翡翠无事牌，无愧于他几千万的身价。 “亲爱的，看，多好的翡翠，你戴上肯定好看。”赵源笑道，“来，我给你戴上——” 云瑛就乖乖坐在了赵源的床沿上，任由赵源将无事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晕乎了半天才想起这块无事牌的价值：“这太贵重了，还是不要随身戴着——” 万一磕了碰了—— “没关系没关系，怕被抢的话戴在里面就没人看见啦，这是护身符，保佑佩戴者诛邪不侵百病全消！放在盒子里多可惜，来我帮你放在里面——” 醉酒的赵源，手可比脑子快多了，伸手就解开了云瑛衬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随后又觉得领口还是有些紧，手指一动又解开了一颗，然后将那块晶莹碧绿的帝王翡翠塞进了云瑛敞开的领口。玉牌落入领口之后，赵源仿佛是为了确定玉牌的位置，手就朝云瑛的胸口一按—— 冰凉的翡翠猛地在云瑛滚烫的胸膛上一冻。 云瑛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一把将赵源准备解开第三颗扣子的手按在了胸口。 赵源：“……” 云瑛：“……” 现在这俩已醉装没醉的小年轻，是真的酒醒了。 但是，他俩此刻的念头出奇的一致。 还不如就这么醉着呢。 尤其是赵源。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赵源一看自己的手已经解开了那件衬衫的两颗纽扣，正放在第三颗纽扣上，哪还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 没人比他清楚自己有多想解开那颗纽扣！ 但是——但是——趁着老婆醉酒—— 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他这种行为和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现在要怎么办？他被云瑛抓了个现行啊！云瑛现在还按着他那只罪孽深重的手呢！ 还刚好按在第三颗纽扣上！ 他——他他他——他的手隔着衬衫按在无事牌上，无事牌毫无阻隔地紧贴着云瑛的胸口—— 就连云瑛胸口的温度——和心跳的速度——他都—— 话说无事牌是不是正好在—— 房内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赵源强作镇定：“……喜欢吗？” 云瑛懵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赵源说的事无事牌：“喜——喜欢……” 又是一阵沉默。 随后，门口传来了管家小姐姐宛若天籁的敲门声：“源少爷，瑛少爷，二位需要解酒汤吗？” 需要！那可太需要了！ 赵源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需要醒酒汤过！ 云瑛顺势松开了手，赵源立马起身回头去开门。一打开门，果然，管家小姐姐就站在门外，推着餐车，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少爷，喝些醒酒汤再睡，睡得安稳些——” 然后，小姐姐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脱掉了外套的赵源，以及衬衣被解了两颗扣子的云瑛。 云瑛察觉到管家小姐姐意味深长的眼神，微微低头往领口一瞥，大脑一片空白，蹭的一下站起来背过身去，手忙脚乱试图将纽扣重新扣回去—— 场面瞬间更加欲盖弥彰起来。 “咳。不是你想的那样。”赵源一本正经地试图解释，“我只是在帮云瑛试戴那块无事牌。” “我明白，少爷。”管家小姐姐很懂地给了个眼神，将醒酒汤放在桌上就转身出去了。 赵源发誓，在管家小姐姐关门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道意味深长的视线。 云瑛的手指今夜格外不听使唤，直到最后都没能扣上那两颗扣子，只能虚掩着领口，强装淡定地对赵源的礼物表示感谢，然后离开了赵源的房间。 赵源看得出来，云瑛的步伐绝对比平时快上两倍不止。 总之，兴许是那天赵源阴差阳错地迈出了第一步，兴许是最后也没能成功解开那颗几乎成了赵源执念的第三颗纽扣，之后但凡赵源看见云瑛，那视线都会不知不觉地挪到那颗纽扣上。 赵源也不想的！ 可是有时候，他这双眼睛有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云瑛有没有戴着那块无事牌？ 根据自己上次的测量，如果戴着，无事牌悬挂的位置，就在第三颗纽扣所在的那道沟壑里—— 室内小蛋糕的甜香气息逐渐浓郁了起来。 云瑛：“……” 赵源绝对在想些什么不应该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 第15章 探班 李晴洲在完成今天的拍摄后，还未卸下妆扮，就得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星荣娱乐的总裁和副总裁即将过来探班了！ 自打赵源创办星荣娱乐以来，赵源就有个习惯。他会时不时去一些比较重要的剧组探班，以表示对剧组的重视，顺便对投资款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整。 如今的项目中，赵源最看重的除了《深海》，也就是《冰雪寒霜剑》了。尤其《冰雪寒霜剑》，先后两次经历换角风波——第一次是乌龙，第二次却是实打实的。如今拍摄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赵源就准备和云瑛一起去剧组探班。 《冰雪寒霜剑》是古装武侠剧，因此片场选在了距离星荣娱乐总部所在城市两个小时飞行路程的影视城中。 走完了出差申请，订好了机票，把公司暂时交给了副总裁特助管着，赵源就兴冲冲地开始期待着这次的探班之旅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兴奋—— 为了节省资金，赵源一行人订的都是酒店标间，两人一间的那种。当然，阿尔法与欧米茄原本是不应该住同一间房的，但是他俩这不是未婚伴侣吗？ 赵源试探着把订标间的事情发给云瑛。 云瑛没有异议。 于是赵源得到了足足三个晚上和云瑛共处一室的机会。 刚下飞机，金和仁就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接人，开了辆商务SUV，能把赵源和云瑛带去了片场。 金和仁笑呵呵地跟赵源汇报着拍摄进度： “李晴洲和荣蓉那俩小子真是不错！宁导整天乐得合不拢嘴！直说荣蓉跟李晴洲的配合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说之前那个周凯年，演技是有，但不够，演这种角色吧，总是端着，总差那么点感觉，有时候情绪激烈了吧，还有点接不上李晴洲的情绪。这个荣蓉倒是了不得，那双眼睛啊，跟会说话似的，我天天跟片场看着都为他演的这孩子的未来可怜呐——” 金和仁最擅长的就是暖场，也不管有没有人附和，他愣是说的有鼻子有眼，滔滔不绝的，反倒是把一车子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金和仁说得更加起劲儿了：“您二位今儿个来得正好，正拍一场重头戏呢！就钟安年要被宗主抓去炼药，慕容淋不忍心，违抗师命带着钟安年逃走那一幕——” 《冰雪寒霜剑》讲述的是一个少年为了反抗师门的迫害，突破冲冲困难成长为天下第一，最终回宗门复仇的故事。 这是一个悲情又温暖、现实又热血的故事。 主角名叫钟安年，出生在普通的农户之家。此时正逢改朝换代，天下大乱。钟安年父母为了掩护其他家族成员逃离匪盗的屠刀不幸身亡，自此，钟安年便跟着叔叔婶婶过活，整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九岁的钟安年小小年纪便四处找些活干，为了不让堂弟堂妹们饿死，天寒地冻外出乞讨，正巧遇到跟随师门外出执行任务的天玄剑宗大弟子慕容淋。 慕容淋不忍街边乞儿冻饿而死，当掉随身玉佩换成馒头，在街边分发。九岁的钟安年分到了两个。正是这两个救命的馒头，让一家人撑过了生死关头。 然而，没过多久，天玄剑宗的宗主竟然亲自上门，说钟安年骨骼惊奇，是个练武奇才，要收他为关门弟子。钟安年因为慕容淋给的那两个馒头，对宗主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告别钟家众人后就跟着掌门上了天玄山。 从此，钟安年就成了慕容淋的小师弟。但是，对所有人都温润如玉的慕容淋，不知为何，却偏偏对钟安年不假辞色，要求严苛到近乎吹毛求疵。所有师兄师姐都觉得慕容淋是怕钟安年以后武功越过他去，跟他争抢未来的掌门之位，所以对他揠苗助长，以便毁他根基。 就连他们的师尊也常常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慕容淋苛待师弟，气量狭小，不堪为一宗之主的继任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慕容淋对钟安年的态度却日益恶劣，甚至几次生死关头见死不救，全靠钟安年自己挣扎着求生。久而久之，连钟安年自己都怀疑，当初那个对他和煦如春风一般的大哥哥，是否只是个容不下他的伪君子，在自己威胁到他的位置时，就意图除之而后快。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钟安年十六岁生日那天。 那一天，钟安年外出执行任务，却遭人暗算受了重伤。就在他躺在药堂准备接受医治的时候，慕容淋突然进来，打晕了药堂弟子，不顾钟安年的伤势，强行带他离开。 二人的关系在经年累月的隔阂下早已经势同水火，钟安年以为慕容淋要趁他重伤置他于死地，奋而反抗，却因不敌慕容淋而被强行带走。 却不料，在慕容淋带他下山的一路上，遭到多重拦截暗杀，只是都不敌慕容淋而落入下风，不曾得手，被慕容淋与钟安年勉强逃脱。 然而，聪慧如钟安年，却看出了些不对劲。这些前来暗杀的杀手，虽说刻意隐藏了身法，却一招一式都透露着天玄剑宗的剑势。钟安年在慕容淋的高压式训练下，对天玄剑宗的剑法已经如数家珍，如此刻意的掩饰，根本瞒不过钟安年。 最后出面阻拦的，是天玄宗的现任宗主，也就是二人的师尊。 在二人的对话中，已经重伤到快要失去行动能力的钟安年终于知道了一切的原委。 却原来，天玄宗宗主年轻时曾与魔教圣女结合，育有一子，却因正邪不两立的门户之仇而不得不隐瞒下来。魔教圣女自幼修炼毒功，因此，那个孩子也胎中带毒，年幼之时又无功法护体，因此伤了底子。若不及时医治，终将影响寿数。 这个孩子，名叫周永赋，正是天玄宗主座下第九个徒弟，也是钟安年的九师兄，是钟安年入门这七年来待他最为亲和的人。 而天玄宗宗主之所以亲自上门要收钟安年为徒，并不是为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根骨，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续命找一个以命换命的药引。 这些年，魔教圣女为了救下自己的儿子，多年钻研终于得出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只要寻一个根骨绝佳的苗子，自幼以药物培养，待到时机成熟，便可取血入药。只是，此法一次性需要的血量过大，被取血之人断然没有生还可能。 只是，天赋绝佳之人原本就少之又少，但凡被其他宗门寻到，多半护若珍宝以延续宗门强盛，岂能任由天玄宗门行此换命毒法？终于有一天，天玄宗主在看到自己的大徒弟慕容淋在街头分发馒头的时候，一眼看中了既有根骨，又无势力的钟安年，将人带回天玄宗，作为替命药人培养。 聪慧如慕容淋，察觉到不对后，竟然真的叫他查出了师尊的意图。此时的天玄宗主乃是天下第一高手，即便慕容淋想要保住钟安年，也绝无胜算。为保钟安年一命，慕容淋只能行此揠苗助长之法，在保住钟安年一口气的情况下，尽最大的可能逼迫他成长起来，无论是武功上，还是心智上。 慕容淋一直以来都很欣赏钟安年这个淳朴而善良的少年，不愿他就此成为周永赋的替命药引。然而，即便如此，慕容淋以命相搏也只能给十六岁的钟安年一个狼狈逃走的机会。 慕容淋虽说也是天赋绝佳之人，但毕竟年轻，在天玄宗主毫无留手的情况下岂有活路。慕容淋自知无法护钟安年平安离开，只能将他藏匿起来，告诫他无论发生什么，在成为天下第一之前都不准回天玄山。天玄宗主与周永赋恨慕容淋坏事，为泄愤给他安上了个勾结魔教的罪名，将他公开折磨致死。 钟安年就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却什么也不能做。 无路可走的钟安年逃回钟家。此时的钟家已经在天玄山附近的小镇上安家落户，因有个在天玄宗当宗主关门弟子的亲戚而成为了周遭颇有名气的富户。 钟安年不欲连累家人，只想回来道个别就走，却被叔父叔母与堂弟堂妹联合出卖，幸好钟安年机警，在天玄宗的人到来之前逃脱。 从此，世上再无钟安年可信之人。他改名换姓四处挣扎求生，一番机缘后与起义军大将军相识于微末，一路相互扶持，最终，大将军登上皇位，将腐朽的前朝付之一炬，开启新的盛世。而钟安年一步一步成长为天下第一高手，兑现了当初慕容淋提出的不成天下第一不回天玄宗的约定，为慕容淋报了仇。 钟安年这一路上，见惯了人间最难以揣测的黑暗人性，无数次几乎要迷失在深渊里。然而，慕容淋就好像一盏始终悬在他心头的指路明灯，无数次将他从迷失之中拉回人间。 毕竟，无论这世道黑暗成什么样子，当初不也有一个前程远大的青年，明知必死无疑却仍要救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弟子吗？ 当初赵源给“慕容淋”这个男三号的“引路人、白月光”评价，一点都没有夸张。这样美强惨的人设，但凡演技与剧组不拉跨，分分钟就是出圈爆火的角色，有时候甚至比主角还要吸粉！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赵源当初才这么惊讶，周凯年竟然舍得把这个角色让出来。 这跟让出一个九成九都可能爆火的机会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宁导眼光高，非要形象和演技尽可能的契合，这个角色都不会轻易落在周凯年这么个尚未成名的青年演员身上。 当然，若不是宁导的高要求，再加上赵源当机立断立刻要金和仁帮忙占据了先机，这个机会也绝对没那么轻易落到荣蓉的身上。 毕竟，论名气，荣蓉甚至还不如周凯年呢！ 赵源和云瑛一行人进去片场的时候，那边正拍摄到慕容淋将已无行动能力的钟安年推下一个隐秘的洞窟之中，亲口要求他“不成天下第一，不准回天玄山”。 赵源和云瑛一行人轻手轻脚的，生怕影响片场那边的拍摄。 浑身鲜血淋漓的慕容淋，早已经没了当初光风霁月的温润公子模样。他满脸血污，双眸充血，趴在地上，咬死牙关只为榨出全身最后的力气往前挪动。在他的背上，趴着一个同样满身是血，浑身动弹不得的重伤少年—— 少年不断咳嗽着，每咳一口，便呛出大量鲜血。他竭力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咳嗽着，被血丝染成赤色的双眸中不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混合着满脸的血迹，沿着脸颊流下，汇成一道一道的血泪。 慕容淋终于爬到了洞窟口。洞窟口杂草丛生，若不仔细翻找察觉的可能性不大。洞深约一人高。但是，对于如今筋疲力尽的钟安年来说，在伤势未好转之前，爬上来绝非易事。 慕容淋撑起身体，将背上的钟安年拽到身前，就要把他往洞窟里推。然而，原本已经动弹不得的钟安年，不知浑身哪里来的力气，在即将被推落洞口的一瞬间，死死抓住了慕容淋的袖口，随即，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反过来抱住了慕容淋。 慕容淋看不到钟安年如今的表情有多绝望。他只能听到钟安年还在不断的咳嗽、呛血。不得已，慕容淋只能用力推开钟安年。可是，却没想到，推开这个紧紧抱住自己的少年，竟然比一路把他带到这里来还要困难。 钟安年怎么也不肯松手。他就好像是当初快要饿死在街边的小乞儿一样，死死抓住了路过的富贵公子，就好像抓住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 可是，七年前的慕容淋心软了，但如今的慕容淋却没有。爆发的力气总有用完的时候。慕容淋最终还是挣脱了钟安年。 被挣脱的前夕，嗓子已经损毁到无法开口说话的钟安年，喉咙发出嘶哑而凄厉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被推下去之前，慕容淋抓住他的衣领，几乎狠厉地说出最后的诀别之语：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若不成天下第一——不准回天玄山——” 钟安年摇头。他拼命摇头。他死死抓住慕容淋攥住他衣领的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下。 慕容淋却疯了一样摇着他：“答应我！不成天下第一！绝不准回天玄山！答应我！” 钟安年还是摇头，拼命摇头。 “安年——”慕容淋的声音终于带上了颤抖与哽咽，“师兄救你一命——不是为了让你回来送死——你真的要师兄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吗？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不成天下第一绝不回山！你答应我——” 钟安年依然摇头，拼命摇头。 “你答应我！”慕容淋此刻状若癫狂，声音堪称凄厉，“若你不从——便是咒我死后亦不得安宁！永世不得超生！” 钟安年依然哭着拼命摇头，摇头，摇头—— 然而慕容淋此刻却转攥为推，一把将钟安年推下洞窟。钟安年奋力伸手去抓，却只抓到钟安年袖口的一块布料。 那块原本华贵的织锦，早已被刀剑划得破破烂烂，又被鲜血长时间浸泡，早已没了最初的结实，只听撕拉一声，那块布料落在了钟安年手里。钟安年跌落洞窟底部。他张口咬住那块布料，不顾全身骨断经折的剧痛，被泪水浸透的双眸充斥着狠厉，伸手去抓石壁，一遍遍往上爬，一遍遍掉下来，一遍遍往上爬，一遍遍掉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攀爬。他无力地跪坐在石壁便，微微松口。那片染了血的布料便自他口中滑落。 钟安年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他双目无神地靠坐在石壁边，那双满是血丝的眸中，是无尽的茫然。 良久，他闭上了眼睛。 两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全场鸦雀无声。无一人言语。 宁导：“咔——” 赵源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深切地意识到《冰雪寒霜剑》会是怎样一个宝藏。 真是要了亲命了！ 加投资，必须加投资！这部剧必须全方位打造成一部完美的作品！ 若真拍好了，这未必不是星荣娱乐的一张长期饭票啊！！！ 升平娱乐那边—— 谢谢啊！真是谢谢了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探班 第16章 反派 《冰雪寒霜剑》的拍摄总体来说很顺利。然而，并不是片场所有人都很开心。 比如，剧集中大反派周永赋的扮演者，秦织。 剧集进展越是顺利，秦织心中的郁气就越大。 说实在的。在《冰雪寒霜剑》中，周永赋虽然是个戏份很多的角色，但人设并不讨喜。至少秦织是这么认为的。作为男一号成长路上的头号大敌，以及白月光慕容淋惨死的直接原因，周永赋此人堪称心狠手辣、阴险恶毒。他为了缓解生来就有的病痛，不惜要自己的小师弟以命换命；为了报复坏他好事的大师兄，设计将其虐杀；为了一手遮天权倾天下，更是毒计尽出，无所不用其极。 剧集还未拍完，秦织就已经预料到这个角色会被观众骂成什么样子了！ 原本他来面试的时候，竞争的是男一号钟安年，谁知道却被李晴洲拿下了。后来男三号慕容淋的扮演者弃演，他又想着竞争一下男三号的位子，谁料到金和仁那家伙下手这么快，立马就找出来了个荣蓉补上了这个空缺，偏偏宁导还很满意！ 这下可好，这个大反派，他是演也得演，不演也得演了！若是这部剧不爆还好，一旦要是爆了，这个角色不是更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毕竟这角色多招人恨啊！ “我的小祖宗啊！”他的经纪人几乎是求爷爷告奶奶捧着这个祖宗了，“星荣娱乐投的这么大制作，还是戏份这么多的角色，多少人抢都抢不来呢！你给我好好演听见没？角色演好了才能有机会接触到更好的剧本更好的角色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秦织不耐烦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好好演了！白天被导演骂完了回来还要被你骂！你们到底有完没完了！” “你那叫好好演吗，啊？！”经纪人的火气也上来了，“台词背得乱七八糟，一场戏NG三四回！你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试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你压根就没想着好好演！都是想着糊弄过去！” 他们经纪公司体量小，中间拔尖的苗子就秦织这么一个，就盼着秦织能大爆一场给公司长长脸呢！谁知道久而久之惯得这小子无法无天起来，名气不大排场不小，宁导这样的人物导演的大IP电视剧，还是个戏份这么重的角色，他竟然还敢敷衍了事！ 虽然是反派角色，但是谁说演好了就不能出圈呢？！ 谁知道这小子就这么挑挑拣拣的，还嫌弃起公司好不容易帮他拿下的角色来了！ 可别以为这部剧中只有男一号和男三号有演员疯抢，周永赋作为一个反派角色，想要拿捏得当演出神韵，那也是相当困难的！ 当初宁导看中秦织的时候，就是觉得他的形象跟周永赋的外貌描写很一致，属于浓艳一挂的好长相。试镜的时候，秦织准备得倒也认真，宁导也就拍板定下了。谁想到秦织越到后面演得越不像样！ “这能怪我吗！”秦织愤然把一张椅子踢翻，暴躁得很，“本来就是个反派，演得再好有什么用？！为了多几个人骂我吗！分明就是那个老头吹毛求疵！老子的演技老子还不清楚吗？都是照着剧本演的哪里不对了？反反复复的一直就说感觉不对情绪不对的，周永赋就是个恶毒反派，要个屁的感情啊！” 于是，就在赵源看完刚刚李晴洲和荣蓉的对戏之后，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差距。 “咔！！！” 宁导第三次喊了咔，气急败坏就朝秦织大声嚷嚷起来：“你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干嘛呢！光念台词就行吗！情绪呢！情绪！重来！” 于是，赵源再次观赏了一遍所谓大反派质问慕容淋为何放走钟安年的戏。良久，他悄悄跟云瑛咬起了耳朵：“这效果不行啊——” 云瑛点头：“完全没有张力，就只有慕容淋一个人处于至亲决裂的情绪里面，太割裂了，这个周永赋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刚刚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放走了他救命药引的样子——” “咔！！！” 宁导气得从监视器后面跳了起来：“周永赋面前的是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大师兄！！！不是随便一个被抓到执法堂来受审的路人甲！！！他刚刚放走了你救命的药引！你唯一可能痊愈的机会！！！你到底会不会演！啊！不会演就抓紧给我滚蛋！！！” 这场戏演了前后有七八遍，宁导都没给通过。 宁导不给过是有理由的：“你看看他演得，那能过吗？哪有一丁点周永赋的样子！这场戏是周永赋情绪大爆发的戏，在这里立不起来周永赋这个人设就立不起来！你看看，你看看！这能行吗！能行就有鬼了！” 秦织不敢当面呛声，却在回了酒店之后大发脾气：“老东西敢这么羞辱我！那老东西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我情绪哪里不到位了！不就是恨荣蓉放走了李晴洲吗？就是不给我过在那折腾我！爷还不伺候了！” 当天晚上秦织就气得从酒店偷溜出来，到附近酒吧喝酒。 然后，遇上了同样因为气闷而溜出来散心的慕真。不知是不是气场相同，二人竟然一见如故，就坐在吧台边上边喝边聊起来了。 秦织一口闷了一小杯酒，朝新认识的朋友慕真倾诉：“我根本不想出演周永赋！” 慕真奇怪：“那你为什么要演？演戏不就是要演自己心仪的角色才能演出真情实感吗？” “就是啊！你也这么觉得吧！”秦织一听慕真夜这么觉得，瞬间来劲儿了，“周永赋那个角色就是个反派，原本就是写出来挨骂的！我要演了，还演得招人恨，那观众不得往死里骂我！我根本就不想演这个角色！不想共情这个角色！又怎么可能演得好？我走上演员这条路，就是为了演像钟安年那样的角色！不是为了演反派的！” 慕真灵机一动：“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角色，那不如来我们剧组吧！我们剧组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秦织瞬间心动了：“什么角色？” 慕真：“蒋阿威！你若到我们剧组来，这个角色就给你，来不来？” 蒋阿威。升平娱乐如今投资拍摄的古装武侠电视剧《万里山河书》的男配角。 戏份不重，但人设极好。《万里山河书》讲述的是一个被亲兄弟谋害的废太子流落到江湖之上，得到了各方武林侠士的帮助，最终夺回太子之位的故事。而蒋阿威，正是在废太子被追杀之时，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人。后来，蒋阿威久一路跟随着废太子四处闯荡，最终被封为镇远大将军，在原书中是个刚正不阿的忠勇之士。但为人沉默寡言，基本只在打斗场景中有存在感，实际上只是个背景板。 但是秦织不这么认为。 他立刻一拍桌子：“还有这种好事！那绝对得来！” 这兴许只是两个人的醉话。如果他们清醒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忘记，他们只是演员，并没有资格随意决定一个剧组中演员的去留。 嗯—— 非要说的话，其实慕真可以。 谁让整个升平娱乐都围着他转呢。如今的慕真，那可是程天阳和程老总的心尖尖，百依百顺。只是提议把蒋阿威的演员换个人，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更何况这个蒋阿威如今的演员还是升平娱乐的，连协商都用不着，一纸通知就搞定了。 只是，酒吧实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好地方。 人多嘴杂啊。这两个人大小也是个明星，尤其慕真前阵子闹出的动静可不小。于是，还没等他们俩这酒会散场呢，一段在酒吧内拍摄的视频，已经在网络上疯传了。 视频自然也传到了赵源、云瑛以及宁导的眼皮子地下。 这下宁导师眼睛都不眨，立马就把秦织换掉了。 别的不说，就光是片场的保密条款，秦织如此大喇喇地将拍摄进度曝光出来，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宁导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这样的演员，他一天都不愿意多留。 而另一边的《万里山河书》剧组，情况也不怎么好。因为程天阳听说了慕真想要换演员的事情，二话不说，竟然真就把原本的蒋阿威演员给换掉了！ 蒋阿威的演员名叫常雨濛，也算是升平娱乐一个比较有潜力的新人了，气得当场就在平台上发消息表示不满，要公司给个说法。 金和仁当机立断，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跑上门来，请示正副两位总裁，预备挖墙脚：“这个新人不错的！科班出身，出道就签了升平娱乐，大大小小的演过几个配角，可塑性很强——” 赵源大手一挥：“不错，能拿下的话，带去给宁导看看能不能演周永赋！” 也是个完全不输给秦织的那种浓颜系帅哥，没准有戏呢！ 于是乎，金和仁乐颠乐颠就跑回自己办公室挥锄头去了，用的就是“周永赋”这个鱼饵。 秦织看不上的角色，对于很多演员来说，已经是求而不得的机会了。 其中一个，就是常雨濛。 眼见升平娱乐这段时间的种种荒唐举动，常雨濛不得不对自家公司的经营能力产生了怀疑。再加上“周永赋”这个饵实在太香，于是，常雨濛没有过多考虑，就一口咬了上去。 兵荒马乱了几天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常雨濛和秦织的角色，就这么互换了。 从现在开始。周永赋的扮演者，就是常雨濛了。 第17章 标间 在试镜结束后，宁导问了常雨濛一个问题：“你眼中的周永赋，是什么样的？” 常雨濛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给出了自己已经思考过许多遍的答案： “痛。” 宁导：“展开讲讲？” “周永赋是一个生来就带有病痛的人。这种病痛无法抑制，全靠自身强忍。无论他武功多高，权势多大，都无法缓解这一点。” 常雨濛道：“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遭受这样的痛苦。他已经被病痛折磨疯了，被痛苦磨去了所有人性。他的所有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解决他的痛苦。只要能解决他的痛苦，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解决痛苦的方法，是要放干一个无辜弟子的血。他是个时时刻刻都在被千刀万剐的人。可他偏偏天赋极高，他不甘心用死亡的方式解决痛苦。所以他报复慕容淋的方式，是敲断慕容淋的所有骨头，让他在剧痛之中伤重而死。他要让放走药引的慕容淋也尝尝他每天骨断筋折的滋味。最后落败，他选择的死亡方式，也是折断自己的所有骨头。” 所以。除了周永赋刻意伪装出来的平静，其他所有情况下，周永赋都是极端情绪化的。这样整天千刀万剐的痛苦之下，周永赋恐怕无法获得真正平静的时刻。 宁导对这个解释很满意，立马就招手叫荣蓉过来：“慕容淋！过来跟你九师弟对对戏！” 这幕戏，围观的赵源和云瑛看得很过瘾。结束后，旁边有助理给大家发奶茶：“奶茶奶茶！都过来喝奶茶了！今天金总请客，都别客气别客气啊！来来来，赵总云总，您请您请！” 助理提着袋子，笑得十分灿烂。 赵源和云瑛便从袋子里各自拿了一杯，道了谢，戳进奶茶杯吸了一口—— 赵源：“……” 云瑛：“……” 赵源拿到了一杯薄荷果茶。 云瑛拿到了一杯巧克力奶昔。 宁导正巧大步流星走过来，哈哈大笑：“怎么样？薄荷茶和巧克力奶好喝吗？” 赵源：“噗咳咳咳咳咳——” 云瑛：“噗咳咳咳咳咳——” “哎呦，这俩孩子！”宁导笑得更开心了，“喝慢点嘛，没人跟你们抢！” 赵源和云瑛咳得更厉害了。 昨天晚上十点半。 福运来酒店。 开完今天的最后一场线上会议，嘱咐金和仁尽快去挖升平娱乐的墙角后，赵源和云瑛终于结束了今天一天的工作。 接下来，是休息时间了。 云瑛正在浴室里洗澡。 是穿着衬衫长裤、带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进去的。 云瑛进去的时候，赵源正在往回收笔记本电脑。正收着呢，就听哗啦一声，里头的花洒打开了。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再加上热气一熏，磨砂玻璃上挂了水雾，只能看见里头影影绰绰的轮廓——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源的执念太强，他瞅玻璃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那抹碧盈盈的翠色—— 正是那块无事牌。 随后，那抹绿色不见了。 是云瑛转过了身。 正因为看不清，一向擅长脑补的赵源，脑子里更加不可描述起来了。 而此时，正站在淋浴下的云瑛，明明站在磨砂玻璃和水雾的阻隔之下，却仍然不受控制地不敢直面这面玻璃。 淋浴的水很热。可身体越是热，心口的那块玉牌就越是凉得明显，挂在云瑛的胸前，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很快，花洒淋浴声停了。云瑛带着满身水汽，裹好浴袍走了出来。 “赵总，我洗好了。” “好的。我去洗。” 赵源一个眼神都没敢往云瑛那边瞥。 好吧，是他托大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给自己设定这种难度级别的自制力考验。 赵源：完全无法理解当初的自己。 然而，直到赵源进了浴室才察觉到。刚刚的所有一切，都仅仅只是开胃菜而已。 刚刚洗浴完的浴室，蒸腾着热气，还有浓郁的沐浴露香气。 以及混杂在沐浴露的香气中，那完全无法忽视的薄荷信息素气息。 赵源：“……” 赵源颤抖着打开花洒。反手把水温调整到最冰的一档，一面撑着墙，一面认命地开启自助模式。 这不是他的问题。 绝对不是因为他对老婆的觊觎太过迫切。 请各位设身处地为他这位正值壮年、血气方刚、又从未开过荤的顶级阿尔法考虑一下。 任谁在这种和梦中情人共处一室、仅一磨砂玻璃之隔的情况下，猝不及防被满室隐匿在沐浴露气息之下的顶O信息素扑了个满怀—— 换了谁都是遭不住的好不好！ 太羞耻了——实在是太羞耻了—— 他未过门的老婆甚至就在磨砂玻璃的另一边！！！ 赵源这把澡，时间甚长。 而一玻璃之隔的云瑛，甚至不需要猜测赵源在做什么。 这也不能怪赵源。毕竟这种事情，再怎么刻意忍耐，也没法毫无动静。 赵源就是在这时候打开浴室门的。 然后，就像云瑛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薄荷信息素气息留在了浴室里一样，赵源同样没有察觉到，蛋糕信息素在他推门的同时，迅速侵占了酒店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已经吹干头发钻进被子的云瑛被冲得一阵晕眩，待到稍稍缓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正攥紧胸前的无事牌，口中死死咬着被角。 云瑛：“……” 此时此刻。在这间普普通通的酒店标间内。同时充斥着一位顶级阿尔法的信息素，以及一位顶级欧米茄的信息素。若是放在公用阻隔剂未推广的世代，就这两方的信息素，但凡任何一方扩散出去，都势必造成小范围的混乱。 还好，这个酒店虽然平价，但保护措施做得很到位，每个角落每个走廊都有源源不断的信息素阻隔剂释放。 但是——怎么说呢。 只能夸一句，这两位真是意志力的王者。 在这种等级与浓度的信息素之下，但凡意志力稍稍薄弱那么一点点，早都丧失理智仅剩本能了。 这两位竟然还能一个镇定自若吹头发，一个若无其事装睡觉，恍若无事发生。 谁看见能不说一句恐怖如斯。 只是，清醒的时候能装，睡着之后，可就不受控制了。 云瑛蜷缩在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空气中那甜香的气息就缠绕上来。 云瑛并不怎么吃甜食。 他今天的梦境中，破天荒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巧克力蛋糕。 清苦酥脆的巧克力淋面，夹杂着香浓的榛子果仁碎。蛋糕芯却柔软香甜，仿佛云朵一般。 香甜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他继续窒息在这浓烈的甜味中。 云瑛做的梦还算隐晦。 赵源的可就直白多了。 他对云瑛的觊觎，可比云瑛以为的多太多了。 都说人不能梦到没见过的情形。 所以，梦中的云瑛，是穿着西装的。 甚至还戴着那副狂戳赵源的金丝眼镜。 梦中的云瑛，穿着西装，戴着眼镜，连头发都梳理得一丝不苟，甚至还在向他汇报星辉娱乐股东大会决定的最新项目。 这是白天的时候，云瑛向他汇报过一遍的。此时此刻，就连声音与装束，都完全相同。 汇报还在继续……声音却断断续续了起来。 咳咳咳——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赵源早该清楚这一点了。 这一夜，两个人谁都没睡好。 好在二人临睡前就已经不约而同打开了自己那边的信息素阻隔剂释放开关。一夜过去，信息素已经差不多消散了。 所以——面对这两杯奶茶，实在不能怪他们反应这么大。 赵源和云瑛狂咳了一阵子，总算缓了过来。就在这时，云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当即放下巧克力奶昔，接起电话：“喂，您好。” 电话对面是星荣娱乐的财务总监，张栩：“喂，云总，是我，小张啊！升平娱乐那边像是顶不住了！慕真的违约金，期限就这两天了，却迟迟没打过来，跟我们这边接洽，说是想要缓两天呢！” 当初把这笔违约金谈下来的时候，云瑛就觉得很惊喜了。而时间定在了一周之内付清，那更是惊喜中的大惊喜。 升平娱乐是个体量极大的公司没错。但正因体量大，经手的每一笔资金用在哪里才会更加细致。这是每年做预算的时候就要规定好的。即便有临时需要资金的情况，也需要提前准备。 像这种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凑出来一个多亿用于支付艺人违约金的情况，那是危机中的大危机。 云瑛转头将情况告知了赵源：“赵总，我并不建议延期。升平娱乐显然要和星荣为敌。这是削弱他们的好机会。就算削弱不了升平娱乐，至少能让程天恒的威信大大削减。” 云瑛没法直接知晓升平娱乐的内部情况。但是云瑛思己及人，若是这种情况发生在星荣娱乐，那八成是过不了股东会的。任谁都看得出来，慕真的商业价值不值这一亿多。这一点星荣已经证实过了。这多半是程总程天恒以及程天阳的个人行为。 之前赵源之所以能那么不计血本地捧慕真，一来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股东，二来他背后是整个赵氏集团，血厚得很。但是升平娱乐可没这条件陪慕真玩这样过家家的游戏。 如果真能趁着这个机会把程家兄弟搞下去，星荣娱乐就能少一个敌人。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事关慕真，云瑛还是没有自己直接拍板，而是让赵源来做决定。 赵源听说这个消息，好家伙，眼睛都亮了：“果真？快快快，手机给我手机给我！喂喂喂，老张是吧？钱打过来多少了？还差多少？什么，还差五千万？别管，谁来说情接洽你都别管！就说我说的，一个星期内，少一分钱都不行！剩下的你跟云总再联系，我找老严去！” 把手机还给了云瑛后，赵源立马拿自己的手机给严律师打过去：“喂，老严？升平那边扛不住了！能找到老张那边求情，那肯定是凑不出来没辙了！材料准备好没？你跟那边法务有联系吧？把起诉材料封面拍给他们！跟他们说这钱晚一分钟过来就法院见！” 升平娱乐打从一开始，就被赵源列入了系统惩罚手段的嫌疑名单里。如果星荣真的保不住，升平娱乐捣鬼的可能性极大。既然升平和星荣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赵源还有什么留手的？ 对方留下了资金链断裂这么个天大的窟窿，这个时候不赶紧上前踩一脚，还等着对方缓一口气吗？ 开什么玩笑！ “闹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不可能不闹到升平的股东会。”赵源道，“如果股东会有人兜底倒也罢了，如果没人兜底，那就让程家兄弟自掏腰包！” 不是号称圈内第一人脉吗？不是要给慕真出头吗？不是拿着星荣的工资还要背刺星荣吗？拿升平娱乐的资产充大款算什么？表忠心的时候到了！真金白银，拿出来呀！ 第18章 综艺 慕真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准确来说，自打他拒绝了赵源的告白后，他的日子就变得不太好过。 先是《深海》的角色被换给了他的死对头陆琪琪，还在片场被赵源如此毫不客气地羞辱。后来自己的经纪人程天阳又因为维护自己而得罪了赵源，赵源竟然不讲半分情面，二话不说就把程天阳开了，甚至没忘了跟程天阳要赔偿！ 接下来，就轮到慕真自己了。 当初赵源将自己签到公司时，有多温柔似水，那天索要他的违约金时，就有多冷若冰霜。 反倒是几个赵源之前从不多费心思的人，如今却开始替他们筹谋起来。陆琪琪也就罢了，到底是星荣娱乐的台柱子，又是跟着星荣一起成长起来的。可如今，就连那个李晴洲，和原本在男团里毫无存在感的荣蓉，在赵源那里都越过他去了！ 这样的反差，叫慕真如何能忍？ 其实，从前有很多人向慕真描述过赵源是个什么样的人。慕真从认识赵源开始，周围就不断有人向他强调，赵家公子对他是有多么的特别，说他原本是个多么冷血无情又唯利是图的豺狼角色，却唯独对慕真付出一片真心。 当然，慕真一向不以为然。毕竟，论家世，他又不是真的一无所有。他只是不愿借助家中势力，想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罢了。 然而，他从未意识到，之前的赵源并没有真正把他当做“猎物”看待。 但凡跟赵源交过手的都知道，赵源对待他盯上的“猎物”，是如何的雷厉风行。 正因为赵源对慕真的态度如此反常，圈里子对待慕真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生怕得罪—— 这不是对待一个普通艺人的态度，甚至不是对待背后站着金主的艺人的态度。 这是对待赵氏集团继承人赵家公子未来夫人的态度。 而在慕真彻底失去了赵源的保护之后，他才终于一点一点逐渐意识到，这位“豪门公子”究竟拥有多大的能量。这不，离开星荣才几天，就连程天阳都无法继续给他维持住心无旁骛的演绎环境了： “什么，综艺？现在？”慕真惊愕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专程飞过来跟他解释原委的程天阳，“可我现在在拍戏啊！怎么能这时候跑过去拍综艺？” 更何况慕真一点都不喜欢拍综艺，程天阳难道不知道吗？ “耽误不了拍戏进度的。”程天阳站起身来，把综艺的前几期点开递给慕真，“《万里山河书》这边准备开拍还要花很长时间，无论是布景还是服装道具都需要准备。现在只是拍摄一点预告片，离开片场一个星期耽误不了进度。这档综艺很难得，收视率很高，要是播出后效果好，对你的人气上涨也很有帮助。” “程哥哥，别人不清楚我，你还不清楚吗？”慕真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我来娱乐圈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什么人气，我只是喜欢演戏罢了。” 程天阳当然很清楚这一点。毕竟，没有一个想要赚钱的艺人，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我行我素，做事全凭心情完全不计后果。之前慕真可以这么做，是因为有赵源这个顶级豪门贵公子在背后给他扫平一切障碍。别人对慕真另眼相看，不仅仅是因为赵源星荣总裁的身份，更因为他背后更加难以撼动的赵氏集团这尊庞然大物。 他们不是在给星荣娱乐面子。他们是在给赵源面子。 哪怕是他哥哥程天恒，升平娱乐的总裁，也没法给慕真挣到这种程度的面子。 程天阳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久，他很清楚这个道理。他也很清楚，如果慕真失去赵源的庇护，他会直面怎样残酷的真相。 但是程天阳自信，没有赵源这张万无一失的通行证，程天阳自己也能将慕真保护得很好。 既然没有了足够推倒一切的助力，那程天阳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帮慕真重新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 程天阳虽然承认赵源的能量，但他从来不认为赵源的能量来自己赵源自己。赵源只不过是赵氏集团伸往娱乐圈的一个分支。但程天阳可是实打实地在娱乐圈经营数载。至少在这个圈子里，程天阳自信自己的能力绝对不输赵源！ 若否，他又岂会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星荣失去他是星荣的损失这种话？ 这是程天阳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慕真的上亿违约金，对整个升平娱乐来说都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意外。星荣那边有意将事情闹大，股东会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其实升平之前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突然决定，事实证明升平花大价钱挖走的艺人没有一个辜负了他们的期待，都给升平带来了远远高出当初投资的收益。 因此，如今整个升平娱乐的内部分为了两派。一派认为，在没有做风险评估与商业价值评估的情况下，升平总裁程天恒就做下了如此草率的决定，导致升平娱乐陷入资金流危机，对此需要承担重大责任，必须赔偿公司的损失。另一派则认为，程天恒这次虽然冒进了些，但程天阳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眼光毒辣，想来这一次也不会看走眼。更何况慕真如今的商业价值虽然不算高，但那也可能是因为星荣娱乐不会培养啊！如果程天阳真觉得慕真的商业价值不高，那么他跟着慕真在星荣混了足足三年会看不出来？ 程天阳肯定是看出了慕真身上的巨大潜力，只是被星荣给埋没了，这才趁此机会立刻花重金下手把人签回来的呀！ 当然，对此也有人表示质疑：要说赵源不会经营艺人经济，那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毕竟星荣那么大的招牌，不就是被赵源生生架上去的吗？ 立刻又有人反驳：赵源能把星荣架上去，凭借的是背后的赵氏集团。就赵源这个赵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摆在这里，他在哪个行业里闯荡能没有一块金字招牌？哪怕是冲着讨好背后赵氏集团的目的去的呢！ 总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吵嚷嚷一直定不下来。最终，他们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笔违约金，升平娱乐担下来。但是程天阳必须在下个季度报表出来之前，证明慕真身上具备这一亿多的商业价值。若否，就是程家兄弟决策的重大失误，他们需要为此付出代价。至于《万里山河书》，股东们的意见倒是一致：先暂停拍摄。这部剧的版权他们拍下来不容易，是要当做明年的重点项目投资的，容不得半点差错。如果无法证明慕真具备值得星荣娱乐重点培养，那这部剧的男主角，说什么都没可能轮到他。 更别提什么为了和《冰雪寒霜剑》打擂台而提前拍摄了。 程天阳原本还对此有异议，被程天恒制止了。双方各退一步才叫谈判。当务之急，程天阳必须先再次捧红慕真，证明他的商业价值。 于是，就有了程天阳特意飞到片场跟慕真商量参加综艺的事情。 程天阳给慕真选择的综艺，是经过了慎重考量的。慕真之前在星荣娱乐的全力托举之下，别的不说，曝光率是实打实的高。再加上星荣娱乐不计成本地给慕真的综艺善后，慕真在网络上的风评倒也不至于差到无可挽回，反倒是很多人都听说过慕真的名字，却没有深入了解过。 这就是程天阳的机会。 只要慕真好好经营自己荧幕前的形象，再多加曝光，到时候也能拿到更高端的代言。 因此，这个综艺，慕真非去不可。他不仅得去，还得好好表现，不能随意使性子。 慕真虽不情愿，但在和程天阳抱怨了几句却发现对方没有让步的时候，也明白了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只能跟着程天阳飞去了综艺拍摄地。 这档综艺是一档解密类游戏综艺，一周一播，网络上人气很高程天阳给慕真争取到的是飞行嘉宾的机会。慕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不情愿却写在了脸上。程天阳知道这是委屈了慕真，更不忍指责慕真什么，只能把慕真的助理叫过来，冷脸吩咐务必好好照顾慕真，绝对不能让慕真在镜头面前冷脸，更不能跟同组的艺人们闹僵。 慕真的助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背刺了陆琪琪的江慧。自打慕真在赵源那里失去了庇护，江慧就算是彻底被卷进了泥沼里回不了头了。再看陆琪琪，人家如今仍然是当红影帝，更是星荣重点项目《深海》的主演。到时候一播出，如果反响好，谁知道会不会再拿几座奖杯回来？那毕竟是陆琪琪，业内公认的天才型演员，自打入行起，奖杯就拿到手软的人物啊。自己这一跳反，是彻底得罪死了陆琪琪，陆琪琪不打击报复他都算是心胸宽广了，更别提回到陆琪琪那儿去。 反倒是慕真这里，江慧在他身边工作一段时间后，终于发现慕真此人可比陆琪琪难伺候多了！陆琪琪虽然是当红影帝，却从来没什么耍大牌的习惯，且非常敬业。他身为助理，不仅别人高看一眼，就连工作还很轻松。偶尔出个什么纰漏，陆琪琪也不会揪着不放，过去就过去了。反观慕真，这哪里是什么闯荡娱乐圈的小演员，这根本就是哪家小少爷出来体验生活了！剧组里得罪同行得罪导演都得江慧去善后，剧组外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全得江慧一手包，工作上但凡出了什么纰漏，不管是慕真自己的原因还是江慧的原因，程天阳绝不会去找慕真的麻烦，只会怪江慧没做好工作。 这才短短几天，江慧是把过去半辈子没受的委屈都给囫囵吞下去了！ 江慧那个悔呀！他当初怎么就不能等等呢？但凡他再等个几天时间，就能等到陆琪琪重回巅峰的时候！当初陆琪琪风光无限的那几年，他跟着沾了多少光，怎么转头就忘呢？ 低谷期而已，哪个艺人没有？陆琪琪这样级别的影帝，不过是颓废了一段时间罢了，怎么就连那几天都等不了呢！ 如今悔之晚矣。江慧已经得罪了陆琪琪，是万万不能再得罪慕真的。况且陆琪琪没找他麻烦，却不代表慕真或者程天阳不会。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拍摄这才第一天，慕真就闹出事来了。 起因倒是简单。 这档综艺节目一般有六个常驻嘉宾，三个飞行嘉宾。节目组兴许是为了制造看点，除了慕真之外，他们还邀请了另外一个嘉宾—— 正是当初慕真所在男团的主唱，游月。 当初二人曾经被排在同一组进行演出，游月对于舞台要求很高，慕真却认为游月是在吹毛求疵，对他很是不满。游月同样是热门选手，人气很高，与慕真的粉丝堪称水火不容，整天在网上争吵不断。又因为慕真毫不掩饰自己对游月的不喜，导致两家粉丝更加剑拔弩张。 于是，作为第一个出场的惊喜嘉宾，原本就冷着脸不高兴的慕真一看到第二个惊喜嘉宾游月出现，在所有人都笑着打招呼、十几台摄像机对准摄像的情况下，他就这样哼了一声，同时朝游月甩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 江慧：“……”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19章 闯祸 至于节目组。他们专程把关系明摆着不好的慕真和游月放到同一期也不打个预防针，明摆着就是想要搞事。如今看到这一幕，哪还有错过的道理？ “拍下来拍下来！特写！快！”导演激动得连连指挥着将这一幕给记录下来，“收视率有了！” 要么任由节目组把画面播出去，要么拿足够的利益来交换。哪怕是之前赵源罩着慕真的时候，都得次次大出血靠剪辑维持表面平和，更何况现在？ 江慧在旁边看得着急，想要中断拍摄却始终没敢挪动。跟了慕真这几天，江慧还不明白慕真的性子吗？哪怕江慧上前提醒了，叮嘱了，慕真会听吗？除了会因为中断拍摄影像拍摄进度以后多赔点钱，其他的怕是没有任何作用！ 这种事情，江慧一个小助理可做不了慕真的主，估计也就程天阳能劝一劝。因此，江慧立刻就给程天阳打电话，让他给拿个主意，免得以后事发说自己知情不报，最后把锅扣在自己头上，那他不是亏大了？ 程天阳听说节目组同时还请了游月，先是生了气，后来却又叹息一声：“罢了罢了，阿真肯来参加这档综艺已经很好了，节目上就任由他去把。回头还是花钱剪辑一下。等播出去了，阿真的人气上来了，到时候一切都好说。” 程天阳都这么说了，江慧也就不再管了，任由慕真在拍摄期间跟游月冲突不断。 江慧不管了，节目组可是开心了。 看点啊，这都是看点啊！ 程天阳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时间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不做，专程一心一意陪着慕真。因此，他没能到现场来看一看情况，也就没能及时发现这档综艺中的另一个不可控因素。 这期解密综艺的第三位惊喜嘉宾，也是位不好伺候的祖宗！ 还是同样出来体验生活追寻梦想的小少爷！ 不过，这位叫祝元康小少爷倒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是个颇有名气的歌手，作词作曲都拿得出手，乐坛也能排的上号，大小能称得上是个新星。小少爷虽然在家世上很是低调，但几个娱乐巨头的掌权者多少还是能听到点风声的。 这位小少爷，家里几代都是将军，就算与他同代的兄弟姐妹，基本也都进军队历练去了。唯有一个他，自幼体弱从不了军，又在音乐上颇有天赋，家中也就随他去了。 很可惜。这件事情，慕真不知道，江慧不知道，唯一知道祝元康的程天阳，被公司事务绊住脱不开身，没有来现场。 祝元康可是个火爆脾气，又对游月的音乐才华很是欣赏，眼见慕真对游月这般针对，隔三差五就要阴阳怪气一番的，那里忍得了？即便游月懒得理会慕真，祝元康却是按捺不住暴脾气，竟是当场就和慕真对呛了起来： “你翻来覆去甩脸子给谁看呢！人家游月是欠你了还是怎么的！” 慕真一听有人接茬，心里头也不服起来：“关你什么事！” “我们在这里录节目你三番五次的找茬翻白眼的你当我瞎呢要白受你的气！你眼睛会不会好好看人！知不知道翻别人白眼没礼貌！” “游月是你什么人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我告诉你，我本来就没想过来录什么综艺，什么节目不节目的，我还不稀罕呢！” 江慧在一旁看得瑟瑟发抖，眼见节目组的摄影师们拍着分外兴奋，不知为何，心底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但是心中想着方才程天阳的吩咐，又强行将不安的心虚给按捺下去： 没事没事，有程经纪人在呢，有什么事情升平娱乐都会摆平的。 程天阳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听说慕真在节目里跟人吵起来了，原也以为是跟游月不对付，想着先把手头的事情解决了，到时候再跟节目组沟通删减镜头的事情。 然后就被告知，跟他吵架的并不是游月，而是祝元康。 程天阳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节目组工作人员很贴心地重复了一遍：“祝元康。” 然后程天阳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祝元康？” 节目组工作人员掐断了他最后的希望：“是的。” 程天阳原本就疲倦不堪的大脑更加宕机了：“……祝元康怎么会来上综艺，他不是不喜欢上综艺吗？” 节目组工作人员：“听说是因为跟游月关系不错，听说游月要来上个解谜类节目，觉得有意思就跟着一起来了。” 祝元康都主动提出参加了，那节目组上头哪有拒绝的道理？ 慕真就这么很倒霉地撞在了祝元康这位小祖宗的枪口上，不依不饶不准节目组动镜头：“你们怎么个意思，录节目的时候那么多白眼，你们剪刀一剪我就白挨了？你们就是这么录节目的？” 或许慕真一开始真的只是针对游月，但是自从祝元康主动搭茬之后，慕真的火力就集中在了祝元康身上。 这两人几乎是从头吵到尾。游月最后甚至成了拉架的那一个。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已然是不可收拾的了。 程天阳万万没有想到，让慕真去上一个综艺给自己攒攒人气，不仅碰上了祝元康这个小祖宗，还让慕真把人给狠狠得罪了！ 原本程天阳还在犯愁怎么拨出这一笔款来给慕真善后剪辑，事到如今，这件事情竟然是花钱也不能解决的了！就慕真平常在综艺上的表现，这要是没有丝毫修饰直接发布出去，慕真的路人盘还要不要了？ 路人盘这要是崩了，他身上的商业价值还从何谈起？！ 若是慕真身上的商业价值达不到股东会的认可，那之前的上亿违约金—— 程天阳简直是眼前一黑。 若是早知如此，在上综艺之前就该好好叮嘱慕真千万莫要耍性子！ 这还仅仅只是节目照常播出，且祝元康不另外说些什么的情况下！ 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 “什么，让我去道歉？！”程天阳的办公室内，慕真难以置信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让我去道歉！” “阿真，我知道你委屈，但这是为了大局考虑！”程天阳耐着性子跟慕真解释，“原本在这种节目里，即便对谁有不满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更何况是跟人这样吵架了？这样节目要是播出了——” “播出了那也是祝元康没道理！”慕真大声道，“是他先开口跟我吵的！” “……”程天阳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你一直冲游月翻白眼，还一直阴阳怪气！” “我跟游月关系不好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慕真理直气壮，“他们把我们安排在一起，难道还指望我们和和气气的？” 程天阳：“……” 为什么不能？ 娱乐圈里头表面装友好的还少吗？那猜猜看他们为什么明明关系不好却还要装作表面平和呢？！ 游月同样跟慕真不对付啊！ 游月冲慕真翻白眼了吗！ 游月冲慕真阴阳怪气了吗！ 怎么慕真就不能像游月这样省心呢！ 内心极度烦躁的程天阳，暴躁的情绪终于第一次压过了对慕真的喜爱，产生埋怨慕真的想法：“阿真，这次跟以往不一样。若是旁人，升平娱乐就能帮你解决。左右不过后期剪辑一下的事情。但是你偏偏得罪了祝元康！” 慕真对于家族势力并不像程天阳那么敏感：“祝元康怎么了？” 程天阳：“……” 程天阳：“如果你不知道祝元康是谁，那只需要知道祝家升平娱乐惹不起就可以了。” 这还是慕真第一次遇到得罪的人惹不起的情况，有些惊诧：“什么？！竟然这么无法无天，升平娱乐都对付不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程天阳再次深吸一口气：“阿真，祝元康并没有做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他只是要求节目组不能把你那些镜头剪掉如实播出而已。” “那就播出好了！”慕真气恼道，“我又不在乎这些！我又不是来赚钱的！” 慕真又不是真的一无所有的小演员，他出身大小也算个豪门，何况身后还站着个沈有期。在他的认知里，如今他遭受这些，不过是因为不想依靠家里势力和沈有期罢了，若是他想，一个祝元康又算得了什么！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升平娱乐不能不在乎！”程天阳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解约费有一亿两千六百万！你知不知道拍摄《万里山河书》需要多少投资！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次公关都是在烧钱！你清醒一点！还以为现在是有赵源给你撑腰的时候吗！” 慕真被程天阳惊得往后一退，跌坐在椅子上：“程哥哥——你——你——” 眼泪瞬间蓄满了慕真的眼眶：“你竟然这样对我？” 程天阳眼见慕真委屈得掉眼泪，满心的怒气瞬间又消散掉了，叹息一声继续哄劝：“阿真，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娱乐圈是个看重才华和背景的地方，有的人是不能得罪的。你想要继续演戏，继续接到好本子好角色，就不能太任性了。听话，去跟祝元康道个歉。” 慕真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委屈道：“可是你以前从来也没这样待我，为什么连你也变了？” “……”对于程天阳来说，这真是诛心之言，“阿真。你以为人人都是赵源吗？” 第20章 反目 慕真的那一期综艺，最终还是一刀没剪原样放出来了。 整个升平娱乐再次为此吵得天翻地覆。 办公室里，程天阳顶着两个黑眼圈，强压疲惫跟之前正在洽谈的品牌方联系：“林总，我知道您的顾虑，但是您也知道慕真的人气很高，带货能力也强，只是个性直率了一点容易得罪人，影响只是一时的，这点风浪过几天就过去了！不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商谈！” 这位林总，乃是知名化妆品牌的宣传部门一把手，之前在星荣娱乐的时候，也曾经跟慕真合作过，同样是程天阳接洽的。 只是，当时的程天阳是处于优势地位，如今境遇颠倒，反倒是要对林总逢迎讨好了。而此时，这位林总竟也不领情，虽说态度也不强硬，却也是嘴软心不软，好说歹说也不肯让步： “实在抱歉啊，程总，您也知道，我们公司选代言人那都是有要求的。当然我们不是说慕先生不够好，只不过我们这儿数据是硬指标，达不到就是一刀切啊。而且最近慕先生和祝先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有星荣的艺人也牵扯其中，我这实在是为难啊！您还是，另请高明？另请高明！” 程天阳恨得咬牙切齿。当初在星荣娱乐时，这些品牌方哪个不是上赶着求合作？跟他说话就差不能称兄道弟了，各个都是素未谋面的至交好友！如今慕真的舆论出了点差池，立马变了一副嘴脸！ 慕真也是，让他去跟祝元康道个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道歉的，竟然又把祝元康给惹毛了！ 这下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都跟他说了祝元康惹不起惹不起，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还有那个助理，叫江慧的，也是废物一个！明知道慕真在拍摄期间言行有不妥之处，怎么就不知道在现场拦一下！哪怕稍微阻止一下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当然，程天阳此时已经选择性忘记了当初是自己吩咐江慧任由慕真闹腾，准备最后花钱解决。如果当时跟慕真杠上的只有游月而没有祝元康，程天阳甚至都不准备管这件事。如今闹到这个地步，程天阳怪无可怪，竟然更变本加厉地将锅甩到了江慧头上。 慕真惹出这件事之后，形象受了很大的影响，想要翻转舆论需要投入不知多少资金，就算投入了，也不知道慕真此人究竟能不能给升平娱乐回本。如今别说是赚回解约费了，能不能赚回公关费都是两说！ 为此，升平娱乐又是不断开会，商讨是否还要继续培养慕真此人。 不培养吧，已经投入了这么多资金下去，如今放弃岂不是再无回本可能。继续培养吧，慕真此人情商如此低下，就连在这种明摆着需要表现出友好氛围的拍摄现场都能跟同事吵起来，甚至明知道需要低下身段来道歉的时候还能继续得罪人，这能培养起来吗？真的不是继续往水里烧钱吗？ 股东会里越来越多的股东怀疑起这次程天阳和程天恒的决策来。到了这时候他们反倒想起来赵源的能力了。赵源虽然背靠赵氏集团，但是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经营手腕，星荣娱乐就算做得大也没可能真正闯到娱乐圈巨头当中去实打实地抢资源。 赵源可是尽心尽力培养了慕真足足三年呐。那三年中，慕真拿到的是什么级别的资源？表面上都已经红极一时了！慕真的商业价值都没能真正升上去！赵源都只能拿回违约金那部分的资金！ 这种资源，但凡放在别的演员身上，哪怕分到一两个，有能力的都足够抓住然后一炮而红了！ 从前不少相信赵源不如程天阳的股东们，又想起陆琪琪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来了。 怎么说呢。 那可是赵源啊。 赵源都做不到的事情，程天阳真能做到吗？ 跟品牌商谈崩了的程天阳挂掉电话，深呼吸了两下。眼见电脑里又弹出了两个小时后开会的通知，心头又是一顿烦躁。 自从上次慕真跟祝元康道歉不成又惹出事端来，他与慕真吵了一架后，就再也打不通慕真的电话了，有事只能联系慕真的助理。于是，他反手一个电话打给了江慧：“喂。” 江慧那头见又是程天阳的电话，有些战战兢兢：“程——程总——” 程天阳：“慕真呢。” 江慧：“慕先生——慕先生心情不大好——” 程天阳烦躁地冲话筒吼了一声：“我问慕真在哪你说什么心情好不好的！听不懂人话吗！” 江慧更加心惊胆战了：“在——在酒吧——” “什么？酒吧？！”程天阳更是仿佛有一把火在头顶上烧了起来，“这种时候他跑到酒吧去干嘛！《冰雪寒霜剑》那次的事情教训还没够吗！非得到大庭广众之下去现眼吗！” 江慧被骂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在心底暗暗叫苦：他一个小助理，哪能做得了慕真的主？别看慕真如今似乎惹怒了程家两位公子哥，但谁知道这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要是自己真跟慕真来硬的，到时候慕真跟程天阳关系和缓了，反手一个告状把自己卖了，难道那时候程天阳还会为自己说话吗？！ 这一天天的，光是背锅就背了个没完！ 什么都别说了，又是肠子悔青的一天。 程天阳：“让他听电话！” 江慧立马把手机递给了正灌酒的慕真：“慕先生，程总电话——” 慕真瞥了一眼手机，眼中透出一丝不耐烦来：“怎么又打电话来？上次还没教训够我吗！” 江慧苦着脸：“兴许是公司有事——您还是接一下吧，程总那边听着挺着急的……” 慕真冷哼一声，把手机接过来：“喂。” 程天阳开口就是怒斥：“不是告诉过你近期不要去酒吧！怎么又去！是觉得最近被拍得不够多想给他们再增加一点素材吗！” 慕真已经有些醉了，怒气上了头：“你不让来我就不能来？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经纪人！”程天阳怒道，“我不管你谁管！我告诉你，刚刚又有好几个品牌方拒绝跟我们签约，过几个小时我又要因为你的事情去开会！我在这边忙得焦头烂额的，你反倒是在外头喝酒！你是觉得我这边的烂摊子还不够多是不是！” “你还怪我？！要不是你非要我过来拍这个综艺，会有什么事！拍综艺就拍综艺，还把游月跟我安排在一起！事后道歉我也去了，谁叫那个姓祝的不依不饶！”慕真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更加大声地嚷嚷起来，“你不是号称圈子里第一人脉吗？不是什么事情在你手上都能解决吗？你解决呀！前头在星荣那么长时间都没出什么岔子，跟你到升平娱乐这边来第一个波折你都解决不了！就这你还好意思说是圈内第一人脉呐？连金和仁都比你有用！” 程天阳哪听得这些，尤其这件事情当中除了慕真之外，的确也是他太过自傲而没能提前查清楚状况，给慕真提个醒。真论起来，这件事情程天阳不是没有责任。但是程天阳作为圈子里的金牌经纪人，哪里会承认这些事情是自己的问题： “你觉得星荣好，也没见你在星荣混下去了啊！赵源当初那么捧你都没能把你捧起来，还这么自鸣得意的觉得自己是泥淖里头的珍珠呐！要不是我念着旧情，求着我哥把你从星荣娱乐挖过来，你在星荣就跟之前陆琪琪一个下场！人家陆琪琪好歹是个影帝，你有什么底气在这耀武扬威的！我告诉你，你的违约金是一亿两千六百万，升平娱乐这边东平西凑才凑出来这么大一笔现金流，现在还有窟窿没堵上呢！要是你的商业价值在下个季度报表出来之前没能达到要求，我们哥俩都得自掏腰包给你填窟窿！我告诉你慕真，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给我乖乖听话别再搞幺蛾子，不然雪藏这种事情，升平一样可以做！” “啪”的一声，程天阳挂断了电话。 慕真哪里听过如此激烈的指责，尤其这人还是从前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程天阳，心中顿时更加气急，当场就狠狠把手机往地上一摔：“混蛋程天阳！” 骂完就趴在桌上呜呜哭起来。 江慧：“……” 摔的是他的手机。他还没哭呢。慕真哭什么！ 他的手机啊！ 他新买没两个月的手机啊！！！ 慕真哭得伤心，立马就想找人告状，回头一见，地上被自己摔掉的手机屏幕已经裂开了，也不再管，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沈有期。 电话接通后，沈有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阿真？” 慕真一听见沈有期的声音，仿佛瞬间有了主心骨，眼泪哗哗往下掉：“沈哥哥！” 然后张口就开始哭，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天地变色。 沈有期当然知道慕真为什么哭。网络上舆论风波闹得这么大，少有人不知道的 更何况，让慕真在外头遇挫回来找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他的目的。有关慕真的舆论，他盯得比谁都紧。 只可惜当初慕真刚跑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在片场探班的赵源，并将慕真护在了他的羽翼之下。沈家的势力当时并不如赵家，就连沈有期也无可奈何。 只是后来，因为慕真始终不愿意接受赵源的示好，导致赵源反其道而行之，也跟自己一样，想着让慕真尝尝外头的辛苦，才知道自己的好。为此，赵源甚至还故意与他的未婚伴侣亲近，又是拍卖会又是订婚宴的，张扬得不得了。如若不是沈有期知晓慕真的吸引力，就连沈有期都要相信赵源是放弃了慕真，真的喜欢上那个云瑛了。 幸好赵源这一手欲擒故纵玩得太过火，真的与慕真离了心。若否，这一通求助的电话如果不是打到沈有期这里，而是打到了赵源那里，岂不是正遂了赵源心意？ 若真如此，沈有期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在，慕真如今受了委屈，第一个想到的，仍然是他沈有期。 听着电话那头哭得稀里哗啦的慕真，带着颠三倒四的醉话把事情翻来覆去说了许多遍，沈有期就算是有心想让慕真吃些苦头，心中也有些不好受了。 毕竟是那么一个纯真可爱的少年，原就该如同珍珠一般放在软垫上，在聚光灯下闪耀着光彩，怎能受如此委屈呢？ 那个程天阳，原先看着对慕真一片真心，却原来也是个见利忘义的主。从前和慕真没有利益冲突，装出那一副深情模样来，如今牵扯到自身利益，竟然顷刻间就换了一副嘴脸！ 实在可恶！ 还标榜什么圈内人脉第一人。 他这个人脉第一，靠的还不是他那个好哥哥程天恒，和他背后的升平娱乐？ 没了升平娱乐，就凭一个程天阳还能翻了天去！ “别哭了，阿真。”沈有期冷声道，“这个程天阳实在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我岂能留他在你身边。放心。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有资格跟你指手画脚了。” 第21章 沈家 升平娱乐兵荒马乱，程天阳已是数日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极度疲乏加上心力交瘁，夜深人静之时，他也只能稍微闭眼，揉一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若时光倒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为慕真尽心尽力到这种程度。 什么天真烂漫，什么一尘不染，根本就是个只顾自己开心不顾他人死活的疯子！程天阳知道慕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却没料到他竟不通人情世故至此！ 如今仔细回想，慕真当初在星荣娱乐的行事与在升平娱乐又有何差别？只是之前有赵源给他托底，任由他如何作妖也能保他周边风平浪静。 程天阳过去只是冷脸瞧着。一来他并不认为赵源的手腕有多么了不得。二来不过庇护一个没有背景的小明星罢了，能有多大难处？ 所以，程天阳万万没有料到，赵源能在硬捧慕真的情况下，将星荣娱乐强撑三年，而升平，开场就险些卡死在了这一亿两千六百万的违约金上。 当然，并不是说升平娱乐真就给不起这一亿两千六百万。毕竟是多少年的老牌娱乐巨头，家底还是有一些的。问题在于，升平娱乐可以承受这一亿两千六百万的损失，程家兄弟却无法承受公司这笔损失所带来的后果。 程天阳始终觉得赵源的强大来源于他背后的赵氏集团，因此内心深处始终对赵源存着轻视。但他即便不愿意承认，却也改变不了他背后同样站着升平娱乐的事实。 他自称圈内人脉第一人。 为什么？ 因为他的亲哥哥程天恒是升平娱乐的总裁，因为升平娱乐就是娱乐圈的老牌娱乐公司。多少名导多少明星，都是与升平娱乐有合作关系。程天阳身为升平娱乐总裁的弟弟，他说的话，要不要给面子？他提的要求，要不要尽可能多满足？ 赵源从不否认赵氏集团给他带来的助力。身为继承人，赵源需要做的就是正确利用自己背后的力量，然后学会驾驭赵氏集团这尊庞然大物，带领赵氏集团走向更高的台阶。可程天阳，却从来不承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很大一部分都是背后的程天恒与升平娱乐带来的，当然也并没有想着回报托举他的升平娱乐。 否则，他身为升平娱乐总裁的亲弟弟，明明拥有圈子里这么多的人脉，为什么就为了一个还没有出头的小明星，丢开升平娱乐的一切，跑到对家星荣娱乐去任职？ 升平娱乐内部当初没少因为这事起争执。只是后来看到慕真并没有给星荣娱乐带来实际益处，反而将星荣娱乐一点一点拉下深渊，这才没再继续紧抓着这一点不放。 将慕真挖到升平娱乐这件事情，明明是件大事，程家兄弟却这么快就自作主张下了决定，甚至都没有知会股东会一声。等股东会知道的时候，星荣娱乐的法务都已经准备好起诉拖欠违约金的材料了！ 一个星期，竟然一个星期内要付清一个多亿的违约金，这到底是哪个天才敲定的事情！升平娱乐的资金流动是很大，来来往往上亿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升平娱乐的资金走向那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项目该不该投，风险多大，回报大概有多少，怎样投才能让利益最大化，这种事情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调研与计算。如果挪出来一亿两千六百万去填慕真的坑，那别的项目就势必失去这一亿两千六百万的投资。这其中会不会损失违约金暂且不论，除非慕真能够转到比这个项目更多的利润，否则，程天恒与程天阳如此草率的决定，凭什么后果要让完全不知情的股东们承担？ 原本还有股东们企图相信程天阳的眼光，希望挖慕真回来是值得的。但是，综艺这档子事情一出，谁还看不出来这个慕真根本就是个麻烦？ 若不是当初赵源横插一手，慕真根本连这个圈子的围墙都闯不进去！ 如今赵源激流勇退，着急忙慌把慕真丢出去，升平娱乐不知吸取教训，反倒上赶着把这个麻烦带回来自己担着！ 这到底是发什么疯呢！ 星荣娱乐能撑三年，可不光是因为赵源，更是因为星荣娱乐里还有个敢于跟赵源对着干的云瑛啊！如果不是星荣有云瑛一直帮忙撑着，哪怕是赵源都没法把星荣撑到这个时候！ 可是升平娱乐有什么？ 升平娱乐可没有一个敢于跟程天恒对着干的云瑛，只有一个明知慕真扶不起来还把人往自家公司捞的程天阳！以及对程天阳无脑信任，甚至连带着对慕真都莫名有信心的程天恒！ 这兄弟俩别说比肩赵源和云瑛，甚至连星荣娱乐的金和仁都比不上！ 这才几天，升平娱乐已经被金和仁挖走不知多少好苗子了！ 那都是升平娱乐未来的有生力量，是前途无量的摇钱树啊！ 别的暂且不说，就那个常雨濛，科班出身，可塑性极强，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是个未来之星？程天阳竟然就因为慕真一句醉话，把人好好的角色换给别人了！ 现在常雨濛待在《冰雪寒霜剑》剧组，别提多快活了！ 若是程天阳没法让慕真的商业价值提升变现，别说程天阳大祸临头，就是程天恒都得跟着他一起完蛋！ 事情到了这一步，程天阳终于从慕真那“不谙世事”的设定中清醒过来了。此刻的他已然顾不得慕真到底想演什么不想演什么。再说慕真能演的本来也不多！ 他的电脑上此刻列着一排排的项目名称与筛选过后的角色列表，清一色的低成本小制作，有主角有配角，无一例外性格全是纯真活泼挂，几乎就是慕真的外在性格翻版。就这样的角色与剧情，对慕真来说甚至都不需要演技，只要他背背台词直接上场演，多半也不会差的。还是先得把曝光度留着。综艺之类的程天阳如今暂时是不敢考虑了。之前的风波好不容易有平息的迹象，若是再来一轮，慕真短期内哪还有翻身的机会？ 再次检查无误后，程天阳把邮件发送给了哥哥程天恒。然后，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休息。 从业数十年，他从未有过如今这般狼狈的时候。 好在如今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还有补救的机会。 慕真如今先拍拍这些小制作，维持住曝光度，加上升平娱乐后期的扶持，总还是有希望的。 程天阳直接在办公椅上睡着了。 然而，睡了还没两个小时，凌晨四点多，程天阳被电话吵醒了。 来电话的是他的哥哥程天恒。 程天阳接起电话：“哥。” 程天恒：“天阳。你跟我说实话。那个慕真。到底是什么身份？” 程天恒这么一问，倒是把程天阳给问懵了。原本就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不甚清醒，恍惚了许久才回应道：“就是从星荣娱乐挖过来的艺人啊。”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了？”程天恒明显是有些焦躁，“他没有什么别的背景了？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艺人？” 程天阳一听哥哥这么问，也不禁谨慎起来了，仔细思虑后答道：“非要说的话，赵源曾经追求过他，追了三年，又是砸钱又是砸资源，差点把星荣娱乐都砸进去，不过后来突然不再捧着慕真了，转而维护他的未婚伴侣——哥，这些也不算是秘密，你应该知道的呀。” “哎呀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身份！”程天恒的声音明显急了，“我是说——比如别的家族——沈家？他跟沈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关系？” “沈家？”程天阳更懵了，“你是说升平娱乐的股东沈家吗？” 程天恒：“当然就是这个沈家！不然还有哪个沈家！他跟沈有期——有没有什么关系？” 程天阳：“不能啊？他跟沈家能有什么关系？！我跟着慕真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见他跟沈家人有什么来往！如果他真的跟沈家有什么关系，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进升平娱乐反而要进星荣娱乐？！” 程天阳突然间觉得自己明白了：“难道——慕真是沈家派到星荣的卧底？！” 难怪呢，这就对了啊！他终于明白了！ 慕真从一开始就是在故意折腾星荣娱乐！折腾得星荣娱乐一步一步走下坡路！最终退出娱乐圈巨头圈子，再也无法与升平娱乐争利！ 可是——好像也不对啊。慕真凭什么就那么肯定，赵源会对他百依百顺呢？ 他都作成那个样子了！ 赵源在碰到慕真之前也不是这么个对人百依百顺的性子啊！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方法？ 他对赵源下药了？ 还是动用了什么秘术之类的？ 不然解释不通啊！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回到升平娱乐还要这么闹腾？沈家也是升平娱乐的股东，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啊！ 程天恒：“什么卧底不卧底的！你是不是最近睡太少昏头了？我问你，你真不知道沈有期跟慕真是什么关系吗？” 程天阳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捏了捏眉心：“哥，你就直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问慕真跟沈有期的关系？我从来没有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到一起过。” 程天恒：“刚刚我接到了沈有期的电话。” 程天阳：“……” 程天阳看了看手表，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才说：“你确定是刚刚？现在才凌晨四点半！” “我能不知道现在几点吗！”程天恒低斥，“沈有期亲自给我打电话，说股东会那边他会解决，要我们好好培养慕真！还要我把你开了！不准再给慕真当经纪人！天阳，你做什么了？” 程天阳突然间就清醒了。 仿佛脑子里炸开一声闷雷。 “我做什么了？我没做什么啊。”程天阳喃喃自语，“我想办法把慕真这颗雷从星荣娱乐挖到升平娱乐，我觉得我能提高他的商业价值，保护他让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演自己喜欢演的戏。 后来我发现是我高估了慕真，也高估了自己。慕真不是那块料，我也没法凭空把他送上影帝的位子。我送他去综艺，想让他从别的赛道攒点人气，他却不顾公司的死活和我的处境大吵大闹——我想要止损，要他以后好好听话别再搞幺蛾子，准备把他送到低成本小剧组先刷刷脸维持曝光度…… 我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做的最大的失误明明是把他从星荣挖到升平娱乐来，怎么这个错误沈有期没找我麻烦，如今我想要为公司止损，沈有期却偏要保他，反倒把我开了呢？” 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沈有期——和当初的赵源，何其相似啊！ 第22章 订婚 程天阳脑子乱成一团，只听程天恒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你我兄弟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既然沈有期有办法解决股东会那边的问题，就按照他说的来办吧。天阳，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就暂且歇一歇。捧慕真的事情，如果沈有期真能帮忙在股东会那边过了明路，也是解决了我们现在的大问题。明天你就去人事那边离职吧。” 程天恒刚要挂电话，就听电话那头突然一声厉喝：“不行！” 程天恒惊的手机差点落了地，没好气道：“什么不行！你是不是有点精神衰弱了！” “不能捧慕真！不能继续捧慕真！”程天阳突然从办公椅上站起来，万分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转圈，“慕真这个人根本捧不起来，捧他就是往无底洞里头倒灌资金！星荣娱乐当初差点就被他拖垮了，升平娱乐不能步星荣的后尘啊！” “升平娱乐被拖垮？”程天恒几乎气笑了，“天阳，你是不是太累了？都累出幻觉来了！我们升平娱乐哪里到了因为捧一个小明星就要垮掉的地步？这次违约金的事情，的确是有些风险，但那也是我们担心会担责，不是星荣娱乐的资金真就抽不出这一亿两千六百万！更何况沈家本就是升平娱乐的股东，而且如今势头正盛，没准再过几年，都可以跟赵氏集团较个高低！” “他们风头再盛，那也是他们沈家的风光，与我们何干？”程天阳如今是真的心急如焚，“哥，你我兄弟的指望从来都是升平娱乐！真要听沈有期的强捧慕真，到时候升平娱乐倒了台，沈有期不过损失升平娱乐的股份罢了，对他沈家不伤筋不动骨，可我们若想要从头开始再造个升平娱乐出来，那是难如登天啊！” “当初是你说慕真定然是个好苗子，花一亿多也要把人挖出来，怎么如今说他扶不上墙的也是你！”程天恒气道，“你这一天一个说法，我到底信你哪句话？好了，不必说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沈有期都发话了，我们还能不照办？何况只是捧一个艺人而已，又不是直接要升平娱乐关门！” “哥！从前是我判断失误了，你信我这一回！你也看到慕真在星荣娱乐的状况了！赵源砸下去那么多的资源，差点把星荣拖垮了啊！升平娱乐如果执意要走星荣的老路，迟早也会有那一天的！” “怕什么！”程天恒不以为然，“沈有期既然要在升平娱乐捧慕真，自然不会让升平娱乐出现什么资金问题的。沈家这么大的家业，扶持一个艺人能有多伤筋动骨？只要按照沈有期说的做，股东会那边不会再步步紧逼，你也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等慕真的事业走上正轨，兴许沈有期的气就消了，到时候再让你回来，不是皆大欢喜？” “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程天恒也发怒了，“人是你签回来的！钱是你花出去的！祸是你闯出来的！现在不按照沈有期的办法来，还能怎么办！” “股东会里除了沈有期，现在主张不继续培养慕真的股东居多！再召开一次股东会，我会把我这几年对慕真的观察重新进行分析！哥，股东们会相信我的！如果要为这次的决策失误担责，就把所有的过失都推到我身上！就算要赔偿，这毕竟是工作决策失误，未必需要全额赔偿的，让慕真去出演小成本电视剧，多少也能回一点本！如果股东还信任我，我就继续为升平娱乐工作，发觉真正有潜力的新人培养，如果股东不信任我，我也可以引咎辞职，出单干或者去别的公司发展，这个坎不至于过不去！” “你是不是疯了啊！”程天恒骂道，“跟沈有期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情你非得往自己身上揽！是，就算不用全额赔偿也够你喝一壶的了！就算没到倾家荡产的地步也足够让你这十数年的辛苦白费！”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程天阳厉声道，“是他们疯了！” “行了！不必再说了！”程天恒忿忿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听你的，如今也该你听我一回话了！明天就去办离职！如果不来办公司也可以直接裁掉你！就这样！赶紧去睡觉吧！” “不行，不行！哥你听我说——哥！哥！！！” 手机对面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程天阳茫然地将手机举在耳边。夏季的天亮得早，如今已是有些蒙蒙亮了。 可程天阳却觉得自己正一点一点坠入深渊。 过去那三年中，赵源为慕真做出的事情历历在目。 他仿佛看到升平娱乐和过去的星荣一样，一步一步坠落。 星荣娱乐卡在了《深海》这条生死线上。赵源清醒得及时，立马刹住了车。 那升平娱乐呢？ 升平娱乐能像星荣娱乐那样，在彻底坠落之前刹住车吗？ 升平娱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股东会最后通过了继续培养慕真的决定。 若要说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变化，那大概就是，程天阳从升平娱乐离职了。 没有人知道原因。圈子里猜来猜去，都没个定论。其实，大家都清楚，最大的可能性是程天阳签了慕真决策失误，给升平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可如果是因为签了慕真决策失误，为什么慕真还会得到升平娱乐的重点培养？ 这说不通啊！ 自从程天阳离职后，就再没人见他接过经纪人的工作。即便不断有人冲着他的名气来找他，他都没有接下来。 他只是一直泡在酒吧里买醉。没醉就一直喝，醉了就一语不发。 颓丧得厉害。 已然完全没了从前“第一人脉经纪人”的无限风光了。 对于升平娱乐的变化，赵源这边当然是一直紧盯着的。毕竟，悬在头顶的那把剑还还没有最终落下。升平娱乐历经动荡，仍然选择了保慕真，这一点本身就很不同寻常了。 而且，升平娱乐的股东里，还有沈家这个“主角攻”势力。 赵源不得不防。 赵源一直担心那个系统是不是还在憋着什么大招，准备给他迎头一击。 只是到了最近这几天，赵源的心思终于也没法全然安放在工作上了。 无他。赵源和云瑛的订婚宴，终于快到了。 两个月。赵源等了足足两个月啊！ 其中甚至包括三个和云瑛共处一室的晚上！ 就连公司里的其他员工，都察觉到了赵源的兴奋： “赵总最近心情很好啊？” “可不是嘛，走路都快跳起来了！” “上回我跟在赵总后面，听见赵总都哼起歌来了！是有什么喜事儿啊？” “你这都断网多久了？后天就是赵总订婚的日子了啊！跟咱们云总订婚！” “哦！难怪呢！” 赵源这边的亲戚朋友很多，每天都接到好几个或是贺喜的，或是打听情况的电话，赵源无一例外都是喜气洋洋的：“对，订婚了！跟我们公司云总！名校高材生！我学弟！我爷爷当年一眼给我相中的——” 电话那头的龙驰风讶异开口：“你们公司云总？不是那个慕真啊？” “……”赵源愤然反驳，“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我未婚伴侣是云瑛！云瑛！” “你该不会是为了刺激那个慕真吧？”这几个月都在军队服役的龙驰风显然对自己这个发小的说法不是很信，“老子上次见你，你还为了那个姓慕的要死要活呢，为了他差点跟老子干架！” “我那时候犯病了！”赵源斩钉截铁，“三年前的车祸还记得吧？撞坏脑子了！两个月前又出了一次车祸才清醒过来，一醒过来才发现星荣差点被我自己搞垮了——我还雪藏陆琪琪给那个慕真出气！好不容易把星荣给拉扯回来，是兄弟你就少给我再提这事！” “你这话说的。”龙驰风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犯病呢？说不定你就是一直喜欢慕真，求而不得，后来出了车祸，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才会欺骗自己喜欢的其实一直是云瑛——” 赵源：“龙驰风！你少给我胡说！！！” “再说了，你这撞一下换个记忆，撞一下换个记忆的，那万一下回你又倒霉被谁撞了，谁知道你那时候是追着慕真还是云瑛？”龙驰风啧啧两声，“我劝你还是好好检查检查，毕竟是脑子，出问题了那可麻烦！” “你以为我没去检查？”赵源气得站起身原地转了个圈，“姜主任都说我没问题！能跑的医院我都跑了，都没检查出问题！我警告你啊，你少给我乌鸦嘴咒我被车撞！更别在我老婆面前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不然别怪我不顾及咱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 “哟哟哟哟哟，老婆都叫上了啊。”龙驰风一如既往的欠打，“看来这回是真心喜欢了？” “那是！”龙驰风这么一说，赵源要是有尾巴，此刻八成已经翘上天了，“知道一见钟情吗？我那天在床上第一眼看见我老婆，立马就喜欢上了！” 龙驰风立刻找错了重点：“床上？” “你想哪去了？病床！病床！我老婆一直在外头守着我——” “切，瞧你得意的样子，怎么的就你有老婆不成？”龙驰风在电话那头也得意洋洋起来，“告诉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也能追到老婆！” 这下赵源是真的稀奇了：“你竟然还知道找老婆呢？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守着机甲过日子呢！怎么，在队里遇着真爱了？” “没错！怎么的我就不能遇到真爱了？” “嘶，谁啊？消息藏得够严实啊，怎么没听说呢？” “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我们队长楚寒翎！听说过没？队里赫赫有名的格斗王者，光个人军功就能挂满一个陈列室——” “……”赵源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是上次揍得你三天下不了床的那个？” “那是暂时的！暂时的！”对面的龙驰风很显然破了防，“现在我已经能在他手底下抗十分钟了！” “……” 赵源肃然起敬：“迎难而上，是条汉子。什么时候真追到了，兄弟绝对去喝喜酒。” “老子绝对能追到！”龙驰风提起这事就有些烦躁，“唉，兄弟，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追人的？之前我在队伍里头不服管，成天挨他揍，现在我在他跟前都规规矩矩的，你说他为什么看到我就跑呢？之前好歹还为了管我揍我两顿，现在连面都见不着了！你跟你老婆关系怎么样？跟兄弟传授传授经验啊！” “啊，你说这个啊。”赵源再次骄傲地挺起了胸脯，“其实吧，我主要是运气好，听我老婆说，在我大学的时候他就暗恋我，所以才跑到我公司当实习生，我跟你说——” 龙驰风：“……” 很好。真是毫无借鉴意义呢。 第23章 堂弟 赵源这边跟龙驰风聊得正上头，忽闻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猛地一惊，连忙压低声音说了句回头再聊，摁断了通话，装作一副正在看电脑的样子，扬声道：“请进。” 果然，进来的是云瑛，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穿一身黑色职业装，戴一副金丝眼镜。就连头发都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他抱着文件进来，一脸正色把需要赵源处理的文件放在赵源的办公桌上：“下午的项目会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您这边签好字就行。到时候我让孟总上来拿。” 在订婚这件事情上，跟赵源比起来，云瑛可太冷静了。 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 不论身处何种状况，永远都那么冷静，那么镇定，那么认真，那么整洁，那么一丝不苟！ 云瑛越是如此，赵源越是忍不住去遐想他褪去了冷静与镇定的模样—— 咳——咳咳咳—— 先工作，工作，订婚宴还有两天呢！就算再激动也不能这么沉不住气—— 只是，赵源不知道，就在他满心期待着订婚宴到来的时候，新的麻烦，此刻已经登上了飞机，在回国的路上了。 晚上九点。 首都国际机场。 一个二十出头的俊秀青年，此刻正穿着一身卫衣，拉着行李箱，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出口走： “阿真现在怎么样？” 和他打电话的，正是郑氏海产的郑龙腾：“前些日子受了好些委屈，你是不知道网上那些人是怎么说的！说阿真耍大牌，没礼貌！” “哼，一群见利忘义的水军和人云亦云的家伙！”青年冷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双眸中淬出刺骨寒芒，“就知道赵源靠不住，他这种人，哪有什么真情可言？什么情分，都是可以论斤论两卖掉的！前三年演得竟然这么好，连我都险些被他骗过去了！果然最终在他心里，慕真还是没他那个破娱乐公司重要！就为了那些杂碎，竟然这么伤阿真的心！” “可不是嘛！”郑龙腾忿忿不平，“现在为了标榜自己深情，又把他那个未婚伴侣捧在手掌心里！又是慈善拍卖会又是订婚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看中那个云瑛！就一块无事牌，多花了三千万非要跟我竞价！还觉得我折了他的面子，撺掇着赵老爷子把我们家往死里折腾！”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青年的语气相当轻蔑，“他原本就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以为他对那个云瑛就是什么真感情吗？不过是给自己立个深情的人设罢了！先前是阿真，如今又觉得阿真无法带给他足够的利益，又换成了这个云瑛。呵，蠢货！当真以为阿真是什么任由他揉圆捏扁的人物吗！” “赵源如今还没有彻底接赵老爷子的班呢，就敢这么明着伤害阿真，这要是真等他接手了赵氏集团，指不定还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呢！”郑龙腾央求道，“浔哥，我知道你对继承家业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否则也轮不到赵源来当这个继承人！可是，如今哪怕是为了阿真，也绝对不能放任赵源继续当这个继承人啊！” “我知道，用不着你废话！”赵浔狠厉道，“敢找阿真麻烦，他现在爬得有多高，我就让他摔得有多惨！他不是在乎那个星荣娱乐吗？不是装得很在乎未婚伴侣吗？我就让他在乎个够！” “浔哥，你打算怎么办？” “用不着你管。”赵浔冷冷道，“你只需要帮我照看着阿真就好。最多一个月。我保证那个杨氏海产从你们那吞下去的份额，都会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谢谢浔哥！谢谢浔哥！”郑龙腾激动起来，很显然，他丝毫没有怀疑赵浔的话，“可是，浔哥——你真的不打算——去见见阿真吗？” 提起慕真，赵浔的眉眼明显柔和下来。只是很快，眉宇间又染上了一丝愁绪：“别跟他提起我。他那么天真纯净——见到我这种人，会吓到他的。我只想远远看着他，让他永远开开心心的，就满足了。” 赵源加班的时候，接到了家中传来的消息： 他的堂弟赵浔，特意从国外飞回来参加他的订婚宴了。 赵源拿着手机，眉毛一挑：“稀奇啊，这小子平常见到我，眼皮都懒得翻一下，竟然还特意赶回来参加我的订婚宴？不是憋着什么坏水想要搞什么破坏吧？” “胡说什么呢！”赵老爷子笑骂，“司机已经去机场接人了。阿浔也好几年没回来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回，还是特意赶来参加你的订婚宴，你也少说他两句。” “说他？我才懒得说他！”赵源冷哼一声，“当初是看他小小年纪，明明有颗聪明脑瓜子也不知道珍惜，书不好好读，课不好好上，我才说他两句，当我爱管教人呢？如今他爱学不学，关我什么事。他最好不是回来给我捣乱的。如果他真敢在我的订婚宴上做手脚，可别怪我不客气！” “哎呀，这是又说到哪里去了？你们兄弟两个，真是冤家！”赵老爷子无奈道，“明明是堂兄弟，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你今天还加班吗？什么时候回来？阿浔还没见过阿瑛呢，有空就一起回来，订婚宴之前，一家子人提前见见也好。” “晚上还有个会，得跟着对方的时间来，回来估计挺晚了。”赵源道，“阿浔飞回来要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估计也累了，到家让他先休息吧，别等我们了。明天吧，明天我问问阿瑛。” “也是。”赵老爷子有些遗憾，“那明天吧。你们俩也被太拼了，一个两个的，都是工作狂，也没人帮忙拦着点——” 赵老爷子这一通电话结束，正巧是晚上九点半。 赵源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从办公室的小房间里拿了一袋巧克力牛奶，分开倒进两个杯子里稍微热了热，起身去找云瑛了。 云瑛的胃不太好，平时又经常因为忙于工作忘记按时吃饭，隔三差五的就会胃痛。赵源原本也是个扑到工作上就忘记吃饭的人。如今没事，全靠他年轻健壮的体魄撑着。只是，自从察觉到云瑛的不适后，赵源就在早中晚三个饭点都设了闹钟，到点就找云瑛去吃饭。若是需要加班，到点了也会给云瑛热一杯牛奶。 只是，比起鲜牛奶，赵源察觉到云瑛最近似乎更偏爱巧克力口味的牛奶。 于是，赵源办公室里的牛奶存货，就多了几箱巧克力牛奶。 赵源的办公室和云瑛在同一层楼。 赵源端着两杯牛奶，敲不了门。反正办公楼里此刻也没有旁人了，赵源便站在门口，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声：“云总？” 门内响起了办公椅的滚轮声，以及快步走向门口的脚步声。 云瑛打开门，让赵源进来：“赵总。” “已经九点多了，我热了点牛奶。一起喝点吗？”赵源递过去其中一个杯子。 云瑛自然地伸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赵源知道自己如果看着云瑛吃东西，云瑛会不好意思，索性走进办公室，轻车熟路在待客椅上坐下，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一边咕嘟咕嘟喝自己的那份巧克力牛奶。 办公室的楼层很高。视野也很好。 云瑛只开了办公桌附近的灯，办公室的其余地方，并无明显光照。 天已经黑了。窗外闪耀着夺目的霓虹灯。 却因为楼层很高，几乎听不见外面车水马龙的嘈杂声。 安静。真安静啊。 云瑛握着温热的陶瓷杯，无声坐在了赵源的身边。 牛奶的热量从陶瓷杯渗透进他的掌心里。 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了。 还有两天，他就要订婚了。 云瑛微微侧目，悄悄看了赵源一眼。 赵源正一脸陶醉地看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嘴角挂着微微笑意。 还有两天，云瑛就要和身边的阿尔法订婚了。 其实，云瑛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云瑛——其实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赵源：“真好看啊。” 云瑛的视线也转移到窗外：“嗯。” 随后，云瑛一怔， 室内影影绰绰的灯光，将坐在落地窗前的两人映照在玻璃上，与眼前的夜景融为一体，又相互分离。 赵源那双眼睛，正带着笑意，凝视着玻璃中的自己。 视线交汇。 云瑛愣愣看着落地窗中赵源的那双眼睛。 热意从掌心蔓延到心口，又随着心跳泵到了周身四肢百骸。 云瑛应该立刻移开目光的。 可他竟然移不开视线。 他又想到了两天后的订婚宴。 是家。 他即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滴滴滴滴滴——” 静谧的室内，突然想起了手机铃声。 赵源：“……” 他就不该把手机随身带身上！ 然而，电话还是要接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毕竟钱还是要赚的。以后还有家要养的~ 云瑛起身，顺手接过了赵源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赵总先忙吧，杯子我来收拾。” 赵源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看着云瑛拿着杯子回到办公桌上，这才接起电话：“喂？谈妥了？行，合同发我看看，辛苦了辛苦了……” 赵源接着电话走出了云瑛的办公室，带上门之后朝自己的办公室走过去。 云瑛看着赵源离开后，视线落在了那两只靠在一起的杯子上。他拿着两只空杯子，走到洗手台前冲洗干净，擦干放回自己的办公桌上，随后，再度静下心来，继续工作。 第24章 恶意 云瑛听赵源说了堂弟赵浔的事情，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今天下班时已经太晚了，二人便没有再回老宅，而是各自回了公司附近的小公寓。 第二天正是休息日。一大清早，云瑛便同赵源一起，回了赵家老宅。 赵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仍旧精神矍铄，大清早的已经在院子里打完了两套太极拳，正乐呵呵跟着二人一同往待客厅走： “怎么一大清早的就来了，昨天加班那么晚也不知道多睡会儿！吃早餐了没有？阿瑛脾胃不好得好好养着，一顿也不能少吃，听见没阿源？工作也别太拼了，尽量的别熬夜，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好好保养，不然以后可有你们受的——阿浔？阿浔！快别玩儿手机了！你大哥和云哥来了！还不赶紧过来！这孩子！” 云瑛一路附和着赵老爷子的话，刚进门，一眼就见到了正歪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一身灰色卫衣，斜斜倚在沙发上，仿佛是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动静，这才漫不经心地把眼皮略抬了抬，朝云瑛他们这里扫了一眼。也不开口，只一味看着。 他第一眼看的是赵源。 仿佛对这位几年未见的堂哥没什么兴趣。 随后，他的视线便挪向了云瑛。 这回倒是没有迅速挪走。而是开始上下打量。 并不友好的那种上下打量。 云瑛被那道视线钉在原地。仿佛是身体的防御系统被瞬间启动了一番，浑身发寒的同时，云瑛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蔑视。嘲讽。不屑。几乎要化为实质。 云瑛从小就是在这种眼神中长大的。即便沙发上的青年一语不发，却也掩藏不住他对自己浓郁到无法化开的恶意。 面对这样的恶意，云瑛下意识微微抬起了头，面容随之更加冷肃。 虽然云瑛并不知晓这个叫赵浔的青年为什么会对自己有如此恶意。但即便如此，云瑛也没忘记赵浔是赵老爷子的孙儿，是赵源的堂弟。 何况今日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哪有这种情况下开口问询的道理。 否则，岂不是让赵爷爷和赵源难做？ 大不了以后离远些就—— 云瑛正思索着，眼前的视线便突然被一个身影阻断。 赵源一个跨步，准确地挡在了云瑛和赵浔的中间。 保护意味十足地站在了云瑛的面前。 云瑛是没看到赵源此刻的眼神。 赵浔却是看到了。 他竟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默不作声移开了视线，低下头继续装作打游戏。 赵源此人。从小就是又较真又严苛的性子。 身为堂弟，赵浔被赵源管束多年，即便满心不忿，却仍是有些畏惧刻在骨子里。 赵源身为一个顶级阿尔法，气场原本就强大。又是个俊美却锋锐的长相。那双眼睛若是带上了毫不掩饰的不善与警告，便真就是锋锐如刀。 此时此刻的赵源，一米九的身高将身后的云瑛挡得严严实实，宛若高山一般不可撼动。面对正歪在沙发上的堂弟，他的下巴微微扬起，蹙起的眉宇间明明白白正在质问赵浔： 你看什么看！ 这桩官司，赵老爷子倒是没有立马瞧明白，只当这兄弟二人还是如三年前一般水火不容，眼见赵源和云瑛已经进来了，赵浔还没个动静，立马板起脸来：“真是越大越没礼貌了。怎么不叫人呢？千里迢迢的飞回来参加订婚宴，这会儿连大哥和云哥都不叫了？” 赵浔这会儿身上正被赵源慑得发寒，不知如何解围，赵老爷子这番话看似数落他，实际上却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却也不是真的傻，立马一边装着不情愿的样子，一边在沙发上坐正，却也没丢开手里正打着游戏的手机：“大哥。云哥。” 赵老爷子这才满意了：“这才对嘛。你们哥俩好好说说话，别动不动就闹得鸡飞狗跳的没个消停。阿浔眼看着就要毕业了，以后有些什么想法也可以跟家里说说嘛。家里头虽然不是无所不能的，但是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别的不说，经验还是有些。来来来，阿瑛啊，跟我过来，后天就是订婚宴了，宾客名单还得你再过一遍我心里头才踏实——” 云瑛看了赵源一眼，眼见赵源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放心跟着赵老爷子走了：“好的，爷爷。” 现在，客厅里就剩下赵浔和赵源两个人了。 两人静默无声，只剩下赵浔手机上游戏的打杀声。 最后，连游戏都结束了。 赵浔又点开一局。 就在这时，赵源朝赵浔走过去。 赵浔心中强作镇定，不知道今天赵源是怎么了。 若换了以往，赵源打从第一眼见到他歪在沙发上打游戏不叫人，就已经开始板着脸说教了。怎么这回到现在也不开口？ 难不成三年过去，赵源连性子都变了吗？ 仿佛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这让赵浔心中更加烦躁，手指滑动屏幕的力道便更大起来，连指尖都开始泛白了。 赵源怎么还不说话。 他到底想干嘛！ 冷不丁，赵源站在他面前，冷冷开口： “知道慕真吗。” 赵浔猛地一颤，手中的手机都差点落了地，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向赵源，眼中是完全来不及收敛的惊愕与愤怒，甚至掺杂着隐隐恨意。 只是一瞬，赵浔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立马低下头继续打游戏：“什么慕真。不知道。” 表面上强装镇定，实际上赵浔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仿佛只是一个照面，自己藏在心底的所有小心思和小算盘，就已经在赵源面前一览无遗，无所遁形。 可是为什么？不应该啊！ 赵源怎么会知道的！ 三年前他出国的时候，赵源根本还没有认识慕真！赵源认识慕真的时候，他都已经在国外办好入学手续开始读书了！ 而慕真——慕真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啊！自己一直都只是暗中关注着慕真而已！ 至于郑龙腾，那小子可没胆子蒙骗自己，更别说敢把自己交代过不许说的事情透露给赵源知道！ 从表面上来看，他跟慕真是毫无交集的！ 赵源究竟是知道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把自己跟慕真联系在一起？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调查自己了吗？还是监视了自己？！难道自己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在赵源的眼皮子地下吗？ 赵源这个多管闲事的疯子！ 赵源当然没有这闲工夫去调查或者监控这个只想躺平度日的便宜弟弟。拜托。身为星荣娱乐的总裁，他每天的事情多得几乎要翻天，吃饱了撑的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谁叫这个便宜弟弟头回见面就摆脸色给云瑛看—— 看看那张脸，看看那眼神！ 第一眼见到云瑛，就差把轻蔑和厌恶写在脸上了！ 怎么的，当他是傻子吗？都当着他的面给云瑛脸色瞧了，赵源能忍？ 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打量着谁看不出来呢！ 星荣娱乐旗下多少优秀艺人，演技不比赵浔这个半吊子强多了！ 要知道，自从清醒之后，赵源心里始终悬着一根刺。 一根名为“原剧情”的刺。 赵源很清楚。云瑛来到星荣娱乐实习的时候，赵浔已经出国读书了。他跟云瑛从未见过面。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在见到云瑛的第一眼就露出那么浓烈的恶意？ 当然，不排除赵浔这臭小子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见了谁都是这么一副嘴脸。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也同样是“原剧情”中倾慕“主角受”慕真的“大佬”血包之一。 赵源并不知道原剧情的威力能到达什么样的地步。但事到如今，赵源宁可错杀不能错放，如若面前的这个堂弟真是属于慕真那一方的助力，一个埋藏在自己身边的雷，可比明面上就在对方阵营的要危险得多！ 所幸，他这个便宜堂弟，还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先是毫不掩饰自己对云瑛的恶意，后来被一试探竟然立刻露出马脚来。 此时此刻，赵源表面上面无表情。实际上的怒气值却在蹭蹭蹭直往上涨。 各位细想。 一个跑到国外去上大学，三年不知道回来看一眼的人，突然在自己堂哥订婚前夕跑回来。一回来，见到堂哥未婚伴侣第一眼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并且还跟堂哥的对家关系匪浅。 试问。 此人回来，是真的要庆祝堂哥订婚吗？ 是就有鬼了！ 再说回这慕真，认识就认识，偏偏还欲盖弥彰的装作不知。慕真原先怎么说也是红过一段时间的，还是赵源自家娱乐公司的前艺人，认识又怎么了？ 都震惊到瞳孔地震了，偏偏还说不认识！ 呵！ 怎么，自诩是天才，就把旁人都当傻子戏耍？ 赵源伸手拿过赵浔手里的手机，一边接着操作，一边漫不经心道： “你跟慕真是什么关系，我懒得管。但如果你有胆子来找我和云瑛的麻烦。别指望我还能把你当亲戚管教。” 赵浔坐在沙发上，双手攥拳，牙关紧咬，却愣是不敢抬头去看赵源的眼睛。 从前，赵源就算再怎么跟他吵，也是以他的堂哥自居。虽说赵浔从来也不稀罕，却终究还留着一层情分。 如今，不过一个照面，赵源似乎就铁了心要把这层关系彻底抹除了。 就因为——赵浔不善地看了云瑛一眼！ 游戏结束。 赵源把手机丢还给赵浔。 游戏胜利的喜报声回荡在兄弟二人之间。 赵源冷声道：“懂？” 说罢，也不等赵浔回应，赵源抬脚便走。 第25章 赵浔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啦啦啦啦啦啦啦~” 即将跟着家人一道去参加赵源与云瑛订婚宴的杨海汐，此刻正乐乐呵呵地对着镜子整理着装，笑得那叫一个喜庆。原因无他，从前以杨氏海产的体量，并未有机会接到类似宴会的邀请，反倒是郑氏海产频频出入。如今风水轮流转，总算轮到他们杨氏海产出头了！ 杨海汐先前就悄悄打听过，这一回赵家全然没打算给郑家留面子，连请柬都没给他们家发，反倒是杨家这边，不仅递了请柬，还直接从他们这里定了一批尖货，用作宴会食材。 这一批尖货倒还不算什么，即便价贵，在量不多的情况下，交易额也不算很大。但要的不就是赵家这个重视的态度么？ 继承人的订婚宴欸！海鲜类食材都是杨氏专供欸！ 那以后指不定就有一批人，也跟着来杨氏海产订货，这才是大生意呢！ 杨家近期的生意那叫一个蒸蒸日上，反倒是郑家，自打选择弃了赵氏集团去抱沈家大腿，颓势便越来越明显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类高档宴席的食材，单子就少了不知多少。只要不是杨氏海产缺货，买方都会优先选择杨氏海产。 说起来，这也是杨海汐的本事。 杨海汐自打学着打理家族事务，又是跟出海又是学捕捞，各类海鲜的优劣与价格都是门儿清。跑的地方多了，见的人多了，各类趣闻更是随口就来。杨海汐又是个相当会来事的，很会维系客户关系。反观那个郑龙腾，仗着自家是从前的海产大亨，从小锦衣玉食的从不曾受过什么委屈，整天就差拿鼻孔看人了。别说好好维系客户关系，不出去得罪人那都是谢天谢地了！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不假。同为海产商的公子哥，从前杨氏海产被郑氏海产压着一头，那郑龙腾便从来没拿正眼瞧过杨海汐。如今郑家显露出颓势来，郑龙腾每每碰见杨海汐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仿佛不找茬讥讽几句便心中不自在一般，一味只拿从前杨氏海产碰钉子的事情取笑。 杨海汐平日里不和他一般见识，只是心中未免还是不快。如今见郑氏海产吃瘪，心中那叫一个畅快！ 这叫什么？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亏那郑龙腾还得意洋洋地说，过几日赵氏集团就得好言好语把他们郑家请回去。 哼，杨海汐看他是熬夜太多了白日做梦！ 看看赵氏集团如今这个态度，这像是要把郑氏海产请回去的样子吗？ 虽说宴会是晚上七点开始，但是宾客们都是下午就开始进入和美庄园了。 像是这样的宴席，通常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吃一顿饭而已。这是圈子里头难得的社交机会，尤其是像这样各类圈子齐聚的—— 谈生意的好地方啊！ 杨海汐跟着家里人验了身份进了和美庄园后，端着酒杯就乐颠颠地融入了人流之中，开始习惯性跟各位大主顾们联络感情，顺带推销自家海产生意。没过多久，同为大食材供应商的路家公子哥路秋意也来了： “海汐！” 杨海汐听见声音，一回头见到路秋意，也笑嘻嘻地跑过去跟他碰杯： “来得够晚的啊，路公子。我这都走了一圈了。” 作为郑龙腾的“前”朋友，路秋意在察觉到郑家的跳反意图后，火速与郑龙腾进行了切割。 原本就只是家族圈子的点头之交罢了，路秋意又不傻，既然不准备跟着郑家共沉沦，那自然是有多快分多快。 然后迅速和赵氏集团新的海产供应商杨氏海产的公子交上了朋友。 作为圈子里新一代少有的卷王，这两位竟然颇有些共同语言，时不时的还能进行一些资源共享。 二人碰了杯，眼见该打招呼的都打了招呼了，便寻了个角落坐下，暗戳戳打算交换情报。 先由杨海汐开始：“听施老三说，映月楼准备在M市开个分店，你听说没？” “有这事？”路秋意皱眉道，“没接到消息啊？定下了吗？食材供应商选好没？” “听说只是个预想，还没实施。”杨海汐道，“我这正犯愁呢。M市距离海边太远了，一路冷链运过去成本可高。而且M市对海鲜需求量也不大，这个单子要不要争取我们家正犯嘀咕呢。” “我们家倒是可以争取一下。”路秋意眼睛却是一亮，“我们家有个牧场正好在那边。这家分店的主事人是谁？施老三吗？我去打听一下！” “还没影的事情呢，看施老三那意思吧估计是要给他，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真正落地了。倒也不着急，只是以后有消息了可以留心一下。” “谢了兄弟！”路秋意又跟杨海汐碰了碰杯，随后四周看看，眼见周遭人都走远了，趁此机会赶紧压低声音跟杨海汐说，“跟你透露点事。” 杨海汐：“？” “你们家最近可小心着点，别着了谁的道。”路秋意严肃道，“原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但思来想去，多点小心不是坏事。若是没事自然更好，真要有人算计，你们更是得提高警惕。” 杨海汐有些紧张：“这是怎么说？” “就是那个郑龙腾啊。你还记得吧？” 路秋意的声音更低了：“他最近有些不大对劲。我有个表弟，去酒吧喝酒正好碰见他在那说醉话，说赵家轮不着赵源接手，还说再让杨家得意一个月，到时候看看谁是臭鱼烂虾—— 这是他原话，我也不想说出来脏你耳朵，但该小心的还是小心点好！看他那意思，好像是知道点什么，而且跟赵家继承人相关。 现在你们家的海产生意，还处于上升阶段，正跟郑家打着擂台呢。要是这时候失去赵家的支持，免不了伤着元气！” “多谢了兄弟。” 杨海汐自然是知道好歹的，明白路秋意这是基于朋友情分的好意提醒，毕竟杨家与路家并非利益捆绑的关系，路秋意完全可以不说： “我们会小心行事的。改日我做东，请你好好吃一顿海鲜大餐！吃多少都算我账上！” “这可是你说的啊！”路秋意笑道，“我可就当真了！” 二人又聊了两句，路秋意又提起了正事：“说起来，你瞧见了今天的两位主角没？” “还没见着。”杨海汐道，“听说两个小时前过来待了一段时间，这会回去换衣服了，兴许马上就过来。到时候一起去敬酒？” “行，一块儿去。”路秋意点头，目光一转，立刻瞧见了庄园门口进来一位穿着得体西装的青年，“欸，那是谁？” “有点眼熟啊——赵家人？哦，我想起来了！”杨海汐一拍大腿，连忙拽着路秋意站起来，“那是赵家的二公子啊！赵源的堂弟！” 杨海汐虽然没见过赵浔本人，但是见过他的照片！ “是他啊。”路秋意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不是出国读书去了吗？而且听说他最讨厌这种社交场合了，之前都没见他参加过，怎么突然回来了？还主动跑来参加。嗯？那他旁边那个是谁？” 赵浔的旁边，还跟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瞧着却有些畏畏缩缩的，赵浔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跟着。 杨海汐皱眉辨认了半天，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得。兴许是赵二公子的朋友吧。”杨海汐秉持着不论是谁先结交一番的原则，端着酒杯就过去了，脸上挂着最热情、最得体的微笑：“这位是赵二公子吧？” 然后，他就得到了青年一个漠然的眼神：“你谁啊。” 杨海汐心态极佳，脸上仍然挂着笑：“初次见面。我叫杨海汐，是——” 杨海汐刚想介绍自己的家族，就见面前的青年瞬间由漠然转变为不屑与厌恶：“哦，你就是那个捣腾海鲜的杨家啊。” 杨海汐：“……” 话是没错。但听着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从表情到语气都很让人不爽啊！ 赵浔：“就是你把郑家海产挤走的？” 杨海汐：“……”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赵浔冷哼一声：“不好意思。本少爷吃惯了郑家的海产。别家的海产腥味儿太重，本少爷吃不惯。” 说罢，赵浔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跟我来”，最后朝杨海汐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杨海汐的微笑快挂不住了。 知不知道什么叫社交礼仪！知不知道什么叫伸手不打笑脸人！ 还赵家公子呢！跟赵大公子差距也太大了！ 他是在挑衅吧！就是在挑衅吧！ 这人是来给郑氏海产站台的！ 明摆着就是要—— 嘶，等等。不对劲啊。 杨海汐仿佛想到了什么。细细思索了一番，将脑中几个信息梳理了一下。突然，他面容惊惧地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路秋意。 路秋意同样面露震惊。显然是跟杨海汐想到一起去了。 已知郑龙腾近期一直叫嚣着杨氏海产即将倒霉。 已知郑龙腾醉后说赵氏集团轮不到赵源来继承。 已知赵氏集团正巧有个长年在国外的少爷最近突然回国。 已知这位回国的少爷很明显偏袒郑氏海产且厌恶杨氏海产。 问。综上所述，能得出什么结论？ 这位二少爷赵浔，不会是专程回来跟赵源争夺赵氏集团继承权的吧！ 此时此刻，丝毫不知晓自己的小九九已经被人看破的赵浔，正头也不回地跟身后跟着的人交代着什么：“知道自己一会儿要做什么吧？” 身后跟着的那人唯唯诺诺，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知道，知道——只是——” 听见身后那人吞吞吐吐的，赵浔突然站住，不耐烦地回头冷冷看着他：“怎么着，没胆子？上赌桌的时候倒是胆大，怎么没见你那个时候谨慎起来？怎么的，云玳，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是舍不得你哥哥那点不值钱的名声吧？” 云玳想到了自己欠下的巨额赌债，以及当初无论如何不肯就范的哥哥，又是怕又是恨：“没有的事——赵少爷放心！云瑛那点事，我保管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想明白就好。”赵浔逼近一步，狠厉道，“别人知不知道的无所谓。我要的是让赵源脸面扫地！今天事情要是办得好，那笔钱我自然会替你出。若是成不了事——” “你今天晚上就会被送到于老虎面前！被剁了爪子下酒！” 第26章 砸场子 云玳原本就已经被追债的穷凶极恶之徒吓破了胆，听赵浔再度提起，哪有不应的，连连点头称是，心中更是恨起云瑛不顾念二人多年兄弟之情，不肯替他还债。 要不是云瑛宁死不肯乖乖嫁给镇上的朱家，他欠下的赌债早就还清了！被灌了那么烈的药竟然还能跑得掉，甚至还跑去了警局，害得谋划此事的爹妈一道被关了进去，连朱家都被牵连！就剩他一人，虽未直接参与此事不曾被牵连，却也因为赌债还不上而四处东躲西藏，更因为得罪了朱家，连镇上都待不下去了。 如今看来，云瑛根本就是嫌贫爱富，瞧不上镇上富户的那点子家业！仗着自己分化成了顶级欧米茄，预备着捡高枝飞呢！ 亏他之前还把二人相依为命的兄弟情谊当了真，想着等自己发达了拉扯云瑛一把，不叫那家富户欺负他，他可倒好！在城里头嫁进了有钱人家，也不知道伸手拉扯兄弟一把，任由自己在外头东躲西藏的！ 原先去赌，还有输有赢的，最近兴许是水逆，赌运极差，早欠了一屁股债，别说还债了，连翻本的赌资都凑不出来了。 听赵家二少爷说，云瑛可是在大公司里头当高管的，哪怕不嫁给有钱人家手里头也不差钱！ 从前小时候，爹妈都不管他们，有一口吃的云瑛都晓得叫他先吃，怎么如今指头缝里漏点钞票给他这个亲弟弟都不乐意了！ 他云玳堂堂一个阿尔法，原本在哪里都不愁婚事的。在那缺少欧米茄与阿尔法的镇子上，多的是人家想着要一个阿尔法当女婿！就因为他赌运差，欠了债，如今竟然也无人来沾他的边！ 云瑛啊云瑛，你既如此不念旧情，可就别怪做兄弟的不仗义！ 只要把事情在这儿吵嚷出来，赵家二少爷不仅会给他还清了赌债，还会给他一大笔钱作为翻盘的本钱！ 到时候豪宅香车名表美人儿就什么都有了！ 云玳这么想着想着，对云瑛的恨意与对未来的垂涎一点一点压过了心中那点儿恐惧。 就在这时，他看到数年未见的亲哥哥云瑛，独自一人端着红酒杯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赵浔原本就想找个赵源不在云瑛身边的时候下手，省得云玳这个窝囊废还没开口就先被赵源吓破了胆子，反而没机会吵嚷出来。 如今这般趁着云瑛独自一人，先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赵源听见动静赶来，云瑛便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赵浔兴奋得眼珠子几乎都在充血。 赵源不是爱面子吗？不是装深情吗？他偏要在今天让赵源丢个大脸！ 大庭广众之下，未婚伴侣的弟弟亲自上门说对方订过婚，不过因为嫌贫爱富所以逃婚来此攀高枝—— 赵源的表情会是什么样？ 真期待啊！ 赵浔舔了舔嘴唇，立马踹了云玳一脚：“快滚过去！” 云玳心领神会，立马连滚带爬地就冲过去，一把抓住了赵浔端酒杯的那只胳膊。只听得哗啦一声，红酒连带着酒杯碎玻璃，落了一地。 云玳眼见云瑛露出震惊的神情，心中畅快的同时大声嚷嚷起来： “大哥！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云瑛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起来：“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就听赵浔笑着走过来：“哟，云哥，这是什么人呐？看着跟你关系不一般呐！” 云瑛立马明白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虽然原本就知晓赵浔对他不喜，却没料到竟然针对他至此！ 云瑛手上一个用力，狠狠将云玳甩开：“滚开！” “大哥！当初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怎么如今你攀了高枝就不认弟弟了呢！”云玳毒蛇一般又朝云瑛缠过去，“你当初只字未留逃婚出走，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大哥，你好狠的心啊！” 这般大的动静，不引起周围的注意都难。 不明所以的宾客们见状，有的面露惊诧，有的窃窃私语，也有的捂嘴窃笑，幸灾乐祸，只把面前的几人当乐子看。 云玳正是戏台上的那个丑角。 赵浔却在恰当的时机上前来，把哭坐在地上的云玳扶起来：“哎呀，云哥，你瞧瞧这事闹的。今日是你跟大哥的订婚宴，怎么从未提过有个亲弟弟呢？论理无论如何也该一起请来喝杯水酒呀。” “不过——”赵浔笑得恶劣，“你弟弟怎么说你从前订过婚，还逃婚了？啧啧啧，云哥，你这事做的可不地道啊。怎么，不准备解释一下吗？我大哥知道吗？” 二人是打定主意不准备给云瑛开口的机会，这边赵浔话音刚落，云玳的哭嚎声就跟上了： “不瞒各位说，我哥哥从前跟我们镇上的朱家订过亲，结果就在送亲那天晚上，他突然跑没影了！如今才知道他是嫌弃朱家势小瞧不上，跑到大城市里头攀高枝来了！” “呀，竟是如此吗！”赵浔故作惊讶，“云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虽说我赵家的家业的确是大一些，却也没有孤身逃婚再嫁的道理吧？云哥，还是仔细解释的为好，否则，别说是做弟弟的冤枉了你啊。” 赵浔这里与云玳有一搭没一搭的，戏演得倒是卖力。只是赵浔原本预计在云瑛脸上看到的难堪与慌乱，此刻却全然不见。 云瑛除了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甚至在赵浔与云玳一同唱戏的时候，理了理被云玳抓皱的礼服袖口。 就好像，他从来不是被架在舞台上下不来台的小丑，而是在看台上看着他们两个小丑耍宝的看客。 反倒是云玳，凭着一股子冲劲儿，扯着嗓子喊了一阵，几句话便将能说的词儿讲完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赵浔：“……” 这个废物！ 还有这个云瑛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太镇定了一点！ 同样是兄弟两个，怎么差别这么大！ 良久，看够了戏的云瑛终于冷笑了一声：“戏唱完了？” 云瑛的眼神就没分给地上坐着的云玳一星半点，而是直冲着赵浔这个始作俑者去的。 他知道云玳几斤几两。就是个窝里横的窝囊废罢了。 “既然要我解释，那我就好好解释一番吧。”云瑛缓步从赵源身侧走过，对着面前的宾客们，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这个人，叫做云玳。是我生物学上的亲弟弟。数年前，因为沉迷赌博，欠下巨额外债。 恰巧那时候，我分化成了欧米茄。这个赌棍为了还清赌债，为了筹集赌资继续赌，撺掇我们的父母，将我当做物品进行拍卖，价高者得。他所说的朱家，就是最后的买家。 我当然不肯。那时我已经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便准备独自离开。所以。他撺掇父母，给我下了险些致死的过量烈性药物，又将我锁在房间里，等待朱家‘取货’。 所幸我最终破窗逃离，寻求警局帮助，才捡回一条命。” 云瑛仿佛只是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可是这份镇定，却让赵浔冷汗涔涔。 在查到云瑛的出身后，赵浔从来没有将云瑛放在眼里过。在赵浔眼中，云瑛不过是个在小地方长大的普通人，只是凭着一张颇有颜色的脸蛋才入了赵源的眼。 赵浔想当然地觉得，云瑛在遇到这类突发状况的时候，定然方寸大乱，到时候节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定叫云瑛丑态尽出！ 可赵浔忘记了。 一个能在这样极端拖后腿的家庭中，凭着一己之力考入国内最高学府，并以优异成绩毕业，进入知名企业任职，甚至一路做到了副总裁的位置——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被一个莫须有的指责吓得方寸大乱的人？ 一路在逆境之中跋涉至巅峰的人，其抗压能力，该是何等强大啊！ 所以，如今的场面中，控场的人，根本轮不到赵浔。 赵浔眼睁睁看着云瑛绕着他漫步一圈回到了他的面前，带着礼貌的笑容： “赵二公子。听说你在国内高中并未毕业，就跑去国外读书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学到相关的法律内容？知不知道，从云玳，到云玳父母，再到那个朱家，都是犯了法的呢？ 云玳父母作为主犯，已经进去好几年了。云玳钻了空子，虽说是他教唆，但从头到尾并未直接参与且咬定不知情，这才有机会在铁窗外面继续躲债。 朱家参与人口贩卖，到现在都没缓过气来。 赵二公子。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是想告诉我，你觉得他们做得对吗？” 云瑛故作不解，再度强调一遍：“你是觉得，在你的认知里，这帮人买卖、残害欧米茄，做得对吗？” 赵浔的脸色极为难看。 如今，人群中视线的焦点，变成了他自己。 赵浔强压下心中愤恨，勉强笑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哦？”云瑛全然不准备就此放过赵浔，“那今天这一出，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不知道云玳等人行事违法，还是明知他们违法，却仍然打心底里觉得他们并无过错？” 这两个选项，那真是要命的指控！ 云瑛啊云瑛，你可真是够狠的！ 赵浔眼睁睁看着云瑛再度逼问：“赵二公子，你说到底是为什么？今天这场戏唱得这么热闹，总得有个缘故吧？ 我云瑛，无事不可对人言。 如今，轮到赵二公子，给我这个受害者，一个解释了。 请说说吧，我和在场诸位，都等着听呐。” 赵浔被架在原地，冷汗直流。至于云玳，早都不敢抬头出声了。只盼着在场的火力全都集中在赵浔身上，别找他的麻烦。 赵浔哑火半晌，终于再度强笑出声：“云哥别生气。是我不好，没弄清楚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我说二公子怎么今日行事如此不妥，却原来是不求甚解，听风便是雨的缘故。”云瑛笑道，“既然如此，二公子听我一句劝。 往后行事，还是谨慎些的好。幸亏今日苦主是我。若换了旁人，二公子指不定怎么下不来台呢。 是不是？” 赵浔恨得咬牙切齿，却仍要强颜欢笑：“云哥说的是。” 说罢，赵浔狠狠踹了地上的云玳一脚：“你这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竟敢编故事哄骗我！还不快滚！” 云玳挨了一脚，却一声不敢吭，更不敢去拉扯云瑛，连滚带爬地又要跑。冷不丁却听云瑛厉喝：“站住！” 赵浔刚要离开的身体一僵：“云哥。这又是怎么了？” “你的话问完了。我却还没问完。”云瑛走上前来，笑道，“今日宾客名单，是我一一验过的。当中并无云玳姓名。 不知二公子知不知晓，这赌棍今日，是怎么混进来的？” 赵浔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云瑛！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云瑛冷笑一声，随即脸上笑意全无，“闹事都闹到我的订婚宴上来了。还觉得我得寸进尺？我不妨告诉你。今日不论是谁砸了我的场子，我云瑛都会挖出根来，挨个清算！” 赵浔：“你！” 失算。 赵浔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总是默不作声的云瑛，竟是这么个强硬的性子！ 如今彻底下不来台的人，成了他赵浔了！ 就在赵浔进退不得的时候，他听见了匆匆赶来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却是赵源匆匆跑来—— 比起云瑛的冷若冰霜，赵源此刻的怒意几乎已经具象化了。 刚刚工作上有点急事，他先去处理了一下，跟云瑛分开前后不过几分钟而已，这个王八羔子竟然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他老婆！ 远远瞧见不对劲，他立马就朝这边赶，一边怒骂一边就要往赵浔身上踹：“好你个赵浔！原以为你只是贪图享乐不求上进！如今一看竟然是连根子都烂了！” 倒是云瑛一把拉住赵源，拉着他往远处站了站：“今日订婚宴，不宜动粗，且消消火，把捣乱的赶出去也就是了。” 云瑛冷冷瞥了一眼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云玳，便移开视线不再看他了。 赵源狠狠喘了几口气，强压心中怒意，虽然听了云瑛的话没有动手揍人，但是看上去相当想把这两个人当场痛殴一顿：“好，听你的！把这两个人给我丢出去！不准再放进来！” 立马就有安保人员上前来拽人。 云玳自然是求之不得恨不能立马跑出去十万八千里远。反倒是赵浔，此刻竟然还显得很震惊：“你要把我丢出去？！” “丢的就是你！”赵源又往前冲了一波试图亲自动手，却被云瑛拽住，“给我滚出去！打今天起我赵源再没你这个弟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砸场子 第27章 相拥 云瑛的情绪控制能力强大到可怕。 接下来的订婚宴流程，云瑛仿佛已经完全忘却了刚刚才发生的那出闹剧。 情绪比赵源都要稳定。 听同行之人说起下午闹剧的杨海汐与路秋意十分震惊： “还有这种事？” 杨海汐因为吃了赵浔一顿排揎，所以借故去洗手间生闷气去了。路秋意也跟着一道去了。谁晓得就离开了那么几分钟，庄园里头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虽然动静不小，但亲眼目睹的人并不算多。 和美庄园本来就很大，宾客们三三两两哪里都有，云玳又偏偏挑了个挺偏僻的角落发难。云瑛原本只是想在那边休息一会儿，顺便等赵源过来。 听说了此事，原本就敬佩云瑛履历的杨海汐，见云瑛依然如此镇定自若，不禁肃然起敬：“不愧是云总！厉害啊！” 其实，云瑛内心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被至亲背叛的痛苦，即便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仍然不是能够轻易忘却的。 赵源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都紧紧跟着云瑛，寸步不离，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千防万防还是出了疏漏，让这么个闲杂人混进来等坏了云瑛在订婚宴上的心情，一边想要安抚云瑛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如何开口，何况云瑛看上去相当镇定…… 所幸直到订婚宴结束，都没有再出什么状况。 今天二人都喝了不少酒，赵源有些担心云瑛的胃不舒服：“亲爱的，胃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喝点牛奶？饿不饿？看你晚上吃得也不多，要不要再喝点粥？厨房有现熬的南瓜粥……” 云瑛的确有些醉了。 夜幕早已降临，二人一道漫步在和美庄园的小径上。路边灯光的映照下，赵源能瞧见云瑛的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红。 云瑛摇摇头，谢绝了赵源的好意：“我没事。” 说着，却微微抬头瞥了赵源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犹豫再三没有开口。 这么三问两问的，赵源已经跟着云瑛走进了二人在和美庄园暂住的房间。 这是个套间，共两个房间。平常是云瑛住一间，赵源住另一间。 走进房间，云瑛关上房门，却迟迟没有转身，而是低语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来了！ 赵源立刻紧张起来，竹筒倒豆子一般开始细数自己的过失：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只顾防着赵浔捣乱，竟然没想到应该连同他带过来的人一起防范着！我明明看出来他对你不怀好意竟然还冒着让他捣乱的风险放他进来——” 云瑛微微抬起头，那双黑眸忽闪忽闪的，不知是映衬着灯火还是氤氲着泪意。 “我不是问这个。”云瑛转过身，面对着他，轻声道，“虽然我并未隐瞒过我的过去——但你说过，你失去了之前三年的记忆，想来也是不记得的。对于我那个弟弟的话……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会不会跟云玳一样——觉得他的过去——很不堪？ 赵源会错了意。 他以为云瑛在问他，是不是私下进行过调查。 虽然赵源很想为自己解释一句，这满满当当的资料当初就放在自己私人电脑的回收站里，想来是爷爷做背调的时候发送给他，却被他随手丢开了，至今没有清理—— 他当时被云瑛是自己未婚伴侣的大喜事冲昏了头脑，什么也没多想，就只想着多了解云瑛一些，没忍住就全看了—— 但此时此刻认错总是没错的： “对不起！”赵源立刻大声道歉，“我知道我不应该在没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就窥探你的**还有你家人的情况——更不应该在已经知道你家人对你不好的情况下还不做防范让人混进来——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赵源话音未落，就见原本倚在门上的云瑛忽然朝他靠过来，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听赵源解释着这些完全不相干的话，云瑛哪还有不明白的？ 赵源清醒过来之后，早就看过了他的过往资料，却从未主动提起他的伤心事。甚至订婚宴上闹了这么一出，赵源在意的也仅仅是自己会不开心。 赵源他——根本没在乎过自己那所谓的过去。 云瑛喝了很多酒。 此刻，他的大脑只剩了一半的理智。剩下的那一半理智，已经被酒精麻痹，被欧米茄的本能所替代。 而那仅存的一半理智，在云瑛绷紧的心弦松开后，也荡然无存。 他扑进了赵源的怀中，紧紧抱住了赵源，抱得很紧很紧。 赵源：“！！！” 赵源本来还算清醒的大脑此刻正七上八下炸着各色烟花—— 醇香的葡萄酒。 浓烈的薄荷信息素。 好近。太近了。赵源从来没有和云瑛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 云瑛在抱我欸！他主动抱我了欸！ 别看赵源似乎“博览群书”，懂得不少。实际上只是被老婆抱了一下，就紧张得什么也不记得了。 云瑛并没有抱很久。 他睡着了。 云瑛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早。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云瑛醒了过来。 记忆力一向超群的他，立刻回忆起了昨天夜间主动投怀送抱的事。 云瑛：“……”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准备去洗漱。 刚一掀开，只觉得胸口窜过一阵凉意。 低头一瞧，原本紧绷的衬衫，不多不少，解开了三颗扣子。 那块碧盈盈的无事牌，正垂落胸前。 云瑛：“……” 此刻，另一个房间的赵源听见了动静，神清气爽地过来敲门：“阿瑛！早上好！你醒了吗？” 云瑛条件反射般立刻拉起被子盖住自己不慎齐整的衬衣：“醒了——” 说完，这才暗自恼怒： 回答做什么！装睡不就是了！ “那我进来咯——”赵源一进来，就看到自己双颊飞红的亲亲老婆正抱着被子，略带控诉地看着他。 赵源轻咳一声，微微侧过身子，视线却仍然偷偷朝云瑛的方向瞥：“你昨天喝醉了，想解扣子一直解不开——衬衣勒太紧容易做噩梦——所以……” 赵源可没说假话。的确是云瑛睡着后下意识想解扣子，却一直解不开，他这才出手帮忙—— 赵源一边给自己找着理由，一边在云瑛羞恼且控诉的眼神中躲了出去：“爷爷那边正摆着早餐，我去帮忙——” 此刻的和美庄园中，只剩下了赵源、云瑛和赵老爷子，以及一众和美庄园的帮佣。 赵源的双亲都在尖端武器研究院工作，保密级别很高，最近有个要紧的项目正在进行实验，轻易不能离开，因此，二人只托警卫带来了祝福与订婚礼物，并未亲身前来。 赵源的姑姑身为特战队员，前几年因为某次秘密任务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在军用医疗基地接受治疗。姑父身为她的主治医生，近期正在医疗基地进行新型治疗方案的实验，正在关键期，也脱不开身，同样是托同事带来了祝福与订婚礼物。 赵浔就是赵源姑姑与姑父的儿子。 当初，赵源的姑父在医院实习，卷进了匪徒袭击当中，被身为特战队员的姑姑所救。身为欧米茄的姑父对强大的阿尔法姑母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最终喜结连理。成婚一年后，姑父就生下了赵浔。 却不料赵浔自幼顽劣，不愿意好好读书也就罢了，还经常说些“童言无忌”的话来将姑父气哭。后来，姑父也只好不再管着赵浔读书，只要他安安分分的不惹事就行。 几年前，姑母在一次秘密任务中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还牵扯进了一些事情中，军部来了好几拨人对亲属进行调查。 姑父自然坚信姑母的清白，配合接受调查，却没想到，亲生儿子赵浔却生怕牵扯到自己，忙不迭撇清所有关系，口口声声责怪双亲连累自己，要断绝关系。 姑父如论如何也没料到亲生儿子会如此背刺，怒极之下，果真跟赵浔断绝了关系，再不联络这个亲生儿子，陪着昏迷不醒的姑母留在了医疗基地。 后来，姑母被证明了清白，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赵老爷子虽然知晓赵浔言行过分，但赵浔那时候刚成年，读书不成又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到底有层血缘关系在，不好真的不管，还想着哪天赵浔懂事了，能修复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却没料到，父子之间的关系尚未有机会修复，堂兄弟的关系也岌岌可危了。 这一回，连赵老爷子都对赵浔失去了耐心。 二十多岁了。该长大了！ 不懂事不能是一辈子的借口！ 对血脉相连的双亲如此绝情，对素不相识的堂兄伴侣这般恶毒，这小子简直不可理喻！ 在餐桌上，赵老爷子便发了话：“最近和美庄园风景不错，我准备在这儿修养一段时间，跟老朋友们钓钓鱼，喝喝茶。老宅那边暂且就不回去了。你呀，也别只管着星荣的事情了，集团的其他事情也是时候带着管一管了。 至于赵浔的事情。你且看着办吧。老爷子我绝不插手。搅了你和阿瑛的好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当初的郑家如此，如今的赵浔自然也是如此。 自家人原本是要相互扶持的，可如赵浔这般一丁点没将“自家人”放在心上，甚至还背后捅刀子的，那赵家还护个什么劲儿？预备着在自家院子里头埋一颗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炸的雷吗？ 关于这件事情，在来餐厅前，赵源和云瑛已经商量过了。 于是，赵源看了云瑛一眼，见云瑛微微点头，便笑着回答赵老爷子的话： “放心吧爷爷。代价不代价的，倒也不至于。只不过，他既然不把我当哥哥，不把赵家的社交脸面当回事，我们也就没必要继续养着他。 阿浔都这么大了，又觉得自己聪明绝顶，那大约也不再需要家里的支持了。对吧？ 那就放手让他自己去闯吧。闯不闯得出来，全算他自己的本事。” 不是觉得自己聪明，只是不肯好好读书吗？ 不是觉得赵家的名声影响了他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很好。他现在自由了。从现在开始，他将不再得到来自赵家的资金与资源支持，可以开始独自一人闯天下的冒险了。 赵老爷子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第28章 信用卡 此时的赵浔，正独自待在和美庄园附近的一家酒店里，一边负气等着家里人前来寻他回去，一边刷着手机上有关慕真的最新消息。 郑龙腾在慕真的事情上并未夸大。这几日，慕真的确受了许多委屈。哪怕从星荣解约去了升平娱乐，从公司股东到普通员工，对他也颇有微词，觉得他不值那一亿两千六百万的身价。 对此，赵浔表示不屑。 真是笑话！ 以慕真的出身，难道还会在乎这区区一个多亿的解约费？ 只不过是慕真敢于只身入世，不屑于依靠家族势力罢了。 若否，慕真堂堂一个贵公子，哪里轮得到这帮人因为钱财指指点点？ 而慕真这一点，也是赵浔最为之心动的地方。 从小到大，赵浔身上始终有个撕不掉的标签，那就是赵家二公子，赵源的堂弟。哪怕他自幼聪慧，从小学开始就不断跳级，也抵不过旁人口中一句： 原来是赵家的二公子，难怪如此优秀，赵氏集团后继有人啊！ 仿佛就因为他是赵家的二公子，所以他所得到的一切成就都是理所当然。仿佛他的未来注定只能和赵氏集团绑在一起，不能选择自己的想要的未来。 什么集团，什么利益，那些人永远只会讨论这样那样的东西，赵浔一点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既然这已经注定的终点他根本不想到达，那又何必在路上走得这么辛苦？ 对于赵氏集团这份家业，赵浔更是厌烦，更别提去和赵源相争。 赵源此人，简直就是豪门继承人的“典范”，本性中就绑着“利益”二字，从小到大争强好胜，仿佛生怕哪个荣誉从他手指尖漏过去。后来创立星荣，更是成了赵浔最厌恶的那类商人，满心满眼都是金钱与算计！ 从前，赵浔只是不屑与赵源相争，不屑成为赵源这种人，可这并不意味着，赵浔没有与之相争的能力！ 谁叫赵源如此伤害慕真！ 赵浔与慕真的相识，比赵源更早一些。那时候，慕真尚且在家，并未出走。赵浔欣赏他的果敢真诚，得知慕真即将出国留学，这才也突然决定出国念书。 赵浔幼时聪慧，人尽皆知。小小年纪连跳几级，十三岁便上了高中。 只是，赵浔厌烦了这一切，因此不肯再读，也并未参加高考，任谁来劝也不听。就这么浑浑噩噩数年，他偶然在一次酒会上，看到了慕真， 看到了那个纯真、热情、同样出自豪门却勇敢拒绝家族安排的少年。 赵浔在慕真的身上，看到了想象中的自己。 于是，他开始默默关注着慕真的一切，却意外得知，慕真已经有了未婚夫。 而且是家族联姻。联姻的对象，还是沈家的继承人，沈有期。 高傲如赵浔，都说不出沈有期配不上慕真的话来。 所以，哪怕心动，赵浔都只能默默守护着，只要能看到慕真，得到慕真的消息，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慕真并没有按照原计划出国。 为了抗拒家族的安排，为了自己的演员梦想，他孤身一人从家族中跑了出来，宁可从一个小龙套做起，宁可在片场被陆琪琪欺负，都不肯求助家族。 这样的慕真，叫赵浔如何不爱呢？又叫赵浔以什么身份靠近？ 赵浔只恨天公不作美，恨自己认识慕真晚了一步。若否，以他的身份，未必不能求娶到慕真。 可随后想想，赵浔又释怀了。依靠家族的力量求娶又有何用？难道沈有期不是依靠家族的力量才得以与慕真联姻吗？ 慕真答应了吗？ 若是慕真答应，他又何苦离家出走，孤身在外？ 求而不得的痛苦，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赵浔。因此，赵浔最终仍然选择了出国。他希望借助这样的远离，来淡化他对慕真的感情。 可事实证明，赵浔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自己对慕真的爱慕。 哪怕身在国外，他都无法放弃对慕真的关注。慕真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赵浔的心绪。 自然，赵浔也很清楚赵源对慕真的追求。 赵浔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觉得可笑。 赵源竟然觉得，像这样为慕真砸钱砸资源，就能打动慕真的心？ 真是笑话！ 若这样就能打动慕真的心，那沈有期早就得到慕真了！慕真又何苦离家出走遭这份罪！ 而且，赵源这样利欲熏心的人，又怎么可能对慕真付出全部真心！ 不过是利益交换，待价而沽罢了！ 且等着瞧，哪一日慕真的价值低于了赵源的心理预期，他就会立刻抛弃慕真！ 其实，赵浔早就预料到了赵源的后续动作。他只是没料到，赵源这一次的伪装竟然足足持续了三年之久，久到赵浔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最终的结果并未出乎赵浔的意料。 赵源果然还是对慕真动手了。 只是，赵源究竟是彻底放弃了慕真，还是利用云瑛来刺激慕真，他一时半会儿无从判断。 赵浔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云瑛仗着是赵源有名无实的未婚伴侣，一直明里暗里对付慕真，给慕真使绊子找麻烦，早就想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顿了。 却不料，赵源这次对待云瑛竟然像是真心的！ 赵浔错估了形式，他下意识将自己代入了赵源，以为赵源只是借云瑛刺激慕真，这才没有仔细规划，弄出了这么个错漏百出的计划，连他自己也狼狈离场。 回头仔细一想，赵浔又觉得合情合理。 云瑛是什么人？ 那是跟赵源一路货色！ 那么，这两人相互吸引也就不奇怪了！ 如今，赵源已经彻底放弃了慕真，可他赵浔却没法就这样放任这两个伤害慕真的家伙仍旧逍遥自在！ 星荣娱乐是吧？赵氏集团是吧？ 从前，是赵浔不想争，不愿争，这才将这偌大家业拱手相让。 那么，如果保护慕真就必须得到这些，赵浔自然也就不得不争了！ 哥哥啊哥哥，这都是你逼我的！ 赵浔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原本希望以普通人的身份与慕真相识，哪怕不能终身相伴，互为知心密友也是好的。只是，慕真提前一步孤身入了世。如今，他赵浔又为什么不能以身入局，成为慕真最大的那个依靠？ 哪怕身为赵氏继承人，无法得到慕真的心，能够永远守护着他，赵浔也心满意足了！ 赵浔打定主意。这次回到赵家，便答应爷爷回国帮忙管理集团的要求。 他在国外的学业虽说尚未完成，但赵浔原本也不是冲着那张证书去的，有没有都并无差别。他回来前就办理了休学。等赵氏集团到了手，为慕真出了气，他再将那张毕业证书拿回来，也是一样。 只是，赵浔这次等待的时间有点久。 赵浔并未放在心上。 昨天闹了那么一出，让赵家落了那么大的面子，爷爷心中有些怒气也是在意料之中。且碍着大哥的面子，更不好直接叫他回来。 他昨天心中负着气，赶走了那个废物云玳后，也不稀得回老宅找不自在，就干脆找了个酒店住下。 只是，人没有找过来也就罢了，为何到了现在，竟然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爷爷平常盯他盯得紧，稍稍有点差池都要絮叨半天。赵浔原本都做好了在电话里被狠狠训斥一顿的准备了，甚至都想好要如何跟爷爷提出去哥哥的公司上班的事情，却没想到，至今都没接到这通电话。 是的。赵浔如今的打算，就是直接进赵源的公司工作。等他把星荣娱乐搞到手，就把公司送给慕真，让他好好出了这口气！ 没接到电话，赵浔心中有些烦躁，却仍旧没想着给赵老爷子打过去。 上赶着不是买卖，赵浔才不会自讨没趣。 一直等到中午，赵浔也没等到赵老爷子的电话，却率先等来了酒店前台的电话： “赵先生您好，我们酒店的退房时间是下午两点前，请问是否需要续住？如果需要续住，请到前台办理手续——” “知道了知道了。”赵浔满心焦躁，“我马上去前台办理续住手续。” 说罢，赵浔啪嗒挂掉了电话，拿着手机带上房卡就下楼往前台走。 前台的小姐姐们无视赵浔那张阴云密布的脸，带着专业笑容指引赵浔办理续住手续以及付款。 然后，进程卡在了付款这一步。 赵浔常用的那张信用卡显示支付失败。 赵浔皱眉：“怎么回事？你们酒店支付系统有问题？” 前台小姐姐检查了一下，回答到：“抱歉先生，我刚刚重新检查过，请您重新支付试试。” 仍然支付失败。 赵浔不耐烦起来：“怎么回事！这什么破系统！” 前台小姐姐也有些奇怪。作为和美庄园附近的酒店，这里的员工对赵家人都挺熟悉。赵浔昨天刚进酒店，领导就提醒过各位员工赵浔的身份。 很快，赵浔是被丢出和美庄园的事情也传过来了。 前台小姐姐隐约猜到问题出在哪里了，仍旧十分有礼貌：“先生，可能是这张银行卡有些异常。请问您是否可以更换其他支付方式？我们酒店除了支持信用卡支付，同样支持现金支付与储蓄卡支付。”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遇到客人的信用卡被冻结的情况了。 赵浔懒得跟人拉扯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干脆利落地换了一张他本人的储蓄卡，里面是赵家定期打的生活费。 “滴”的一声，支付成功。 前台小姐姐笑道：“您的续住手续已经办理完成。感谢您的配合。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先生慢走。” 赵浔哼了一声，拿着房卡就走了。 赵浔在国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那张储蓄卡里头几乎没剩多少钱。平常有什么大额消费，都是走的信用卡。那张信用卡，是赵老爷子给的，平常都是赵老爷子直接给他还上。只是麻烦得很，但凡花钱花多了点，都会惹来老爷子一顿念叨。 赵浔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29章 借钱 三天后，赵浔终于付不出房费了。 他那张储蓄卡里的资金原本就所剩无几，他订的又是酒店中最贵的套房。条件是优越，服务是顶级，但相对应的，花费也相当可观。 于是，用不了信用卡的赵浔，理所当然地付不出第四天的房费了。 第四天退房之前，赵浔终于选择了打电话。 但并不是打给赵老爷子，还是打给了郑龙腾：“郑龙腾。” 郑龙腾对于赵浔给他打电话的事情十分惊喜：“浔哥！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我们家份额的事情有着落了？” 赵浔：“……” 着落个屁！ 他自己都快露宿街头了！ 赵浔面子上过不去，咬牙切齿道：“你着什么急！还没到时候！总有你的好日子！你现在赶紧派车到暖阳酒店接我！” 郑龙腾懵了：“接你？” “老头子这几天都没找我，肯定是赵源跟他吹了什么风！”赵浔怒道，“他耳根子软得很，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何况赵源还那么油嘴滑舌！ 我在赵源的订婚宴上下了他的面子，他竟然撺掇着老头子把我信用卡都停了！ 别废话了，赶紧过来！半个小时内不到，就别指望着我给你搞份额！” 一听说份额，郑龙腾急了：“别别别，浔哥！我这就去开车接你，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这郑龙腾，原本也是个只顾着自己风花雪月，嫌弃家中柴米油盐的主。只是，如今郑氏海产被杨氏海产压过了一头，他在圈子里的地位也直线下降。原本奉承着他的那些人，一转头全都围着杨海汐打转去了！ 一群见风使舵、见利忘义的家伙！ 家中事业不顺，原本对他百依百顺的爷爷也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看他哪哪都不顺眼，隔三差五就能寻出点由头来，把他跟杨海汐作比较，一边细数他哪哪不如人家杨海汐，一边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更是把他当初跟赵源竞价的那件事情翻来覆去的说，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字里行间就一个意思： 要不是你没事找事去触赵源的霉头，我们郑家如今好好在赵家这艘大船上，何至于沦落到屈居杨氏海产之下的地步！ 提起这事，郑龙腾也是一肚子火气。 这事能全怪他吗？ 郑老爷子和他老爹一早就商量着要离了赵氏集团转投沈家了！ 要不是他们在家里头说得眉飞色舞的，郑龙腾能有如此底气去找赵源的麻烦吗？ 更何况当初他们也没觉得这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 若真想挽回还不简单？ 杨氏海产当初吞了郑氏海产的份额，谈的条件不过就是让利三千万！ 跟赵氏集团的份额比起来，那区区三千万算什么？ 真要有心弥补，大不了多出点钱，好好跟赵家赔不是，再不行干脆直接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把自己收拾一顿，做出个样子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哪会像郑老爷子一样，只一通电话就谈崩了，然后就干脆利落甩开了赵家上了沈家的船？ 沈家要是有心为了郑家跟赵家打擂台也就罢了，明摆着沈家根本没把郑氏海产放在心上！ 归根到底，赵老爷子铁了心舍弃郑氏海产选用杨氏海产，根本原因不在那块无事牌，而在于赵老爷子看出来爷爷准备倒向沈家的意图了！ 偏偏郑龙腾还不能开罪了爷爷。毕竟家中的经济大权都攥在爷爷手里，郑龙腾是个吃白饭的，根本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 郑龙腾先前不服气，顶撞了爷爷几次，后来被停了几天信用卡，立马就老实了，灰溜溜跑回家给郑老爷子赔不是。 经历了这一遭，郑龙腾才真正意识到，原先支撑着自己花天酒地的依仗，是郑氏海产这份家业。如今郑氏海产只是受了挫，他的境遇就成了这般模样。若是郑氏海产倒了台，那不是塌了天吗？！ 所以，郑龙腾在赵浔联系他的时候，才那样激动。 如今跟赵老爷子与赵源的关系是无法修复了，但赵家还有个赵浔啊！谁说家业只能赵源来继承？ 赵二公子照样可以啊！ 只要赵二公子帮忙说服赵老爷子，或是干脆替代赵源继承了赵氏集团，他们郑氏海产的苦日子不就结束了吗！ 郑龙腾知晓赵二公子默默喜欢着慕真。毕竟，那场酒会，郑龙腾也在场。当时赵二公子看慕真的眼神，谁看了不说一句痴心？ 郑龙腾知晓有太多人喜欢慕真，根本轮不到他，但他也从不介意献上他自己的那份感情，即便慕真并不需要。 慕真是他们两个人最紧密的联系。 郑龙腾原本是很相信赵浔的。 可是，今天这通电话打过来，郑龙腾的心里忽然就没底了。 停了信用卡。 这不是郑老爷子对付他的手段吗？ 怎么赵二公子也能被这招治住呢？ 他不是从小就号称“神童”吗？ 怎么离了一张信用卡，就落魄到连住处都寻不着了？ 赵二公子——难道没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吗？！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郑龙腾不敢继续往下想，立刻转变思路安慰自己： 肯定是事发突然，赵二公子来不及收拾自己的资产，这才暂时吃了亏！ 圈子里不是一直传言，赵二公子是不想争夺赵氏集团的继承权，不然根本轮不到赵源继承吗？ 赵二公子肯定是留了后手的！ 郑龙腾强压下自己心中的疑虑，迅速开车往暖阳酒店去了。 赵浔被丢出和美庄园的时候，身上没带什么东西。所幸高级套房里头生活用品一应都齐全，不需要他额外花什么心思。 收到郑龙腾已经到酒店楼下的消息，赵浔立马下楼退房走人了。 赵浔上了车，已经十分烦躁了：“快开车！” 郑龙腾小心翼翼地问到：“浔哥，准备去哪儿？和美庄园还是赵家老宅？” 今天算是郑龙腾倒霉，字字句句都往赵浔的雷点上戳： “回什么回！他们不来叫我，难道我上赶着找不痛快！先去你家好了！” 郑龙腾更懵了：“我家？” 赵浔：“还不开车！” 郑龙腾一个激灵：“是是是！” 随即一踩油门，开车走了。 眼见赵浔脸色十分不好看，郑龙腾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 怎么回事？ 瞧着像是被扫地出门了啊！ 关于赵浔在赵源的订婚宴上捣乱的消息，郑龙腾也是听到了的。只是他一直以为，这也在赵浔的计划之中。毕竟，赵浔回国的时候，看起来相当的自信。 总不能这第一步就栽了跟头吧？！ 不至于不至于—— 真要跟赵源第一个回合就栽成这样，那还放什么大话说要争夺继承权？ 一切肯定都在计划之中！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等赵浔跟着郑龙腾回了郑家别墅，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口借钱。 郑龙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借钱？” 赵浔可是赵家二公子啊！赵家跟郑家可不是一个量级的豪门！ 赵浔刚刚说了什么？ 他要跟自己借钱？！ 怎么感觉越来越不靠谱了啊？！ 赵浔哪里看不出来郑龙腾的疑惑。从小到大从未因为钱而发过愁的赵浔此刻感到无比难堪：“看什么看！都说了只是暂时借了周转一下！” 等他入了职赚了钱不就能还掉了？ 呵，真是老把戏，还以为能用钱来控制他！ 做梦！ 如今的尴尬情况，只是因为他从前没想过连爷爷也对他如此狠心！ 明明之前哪怕他和双亲断绝关系，爷爷都没有对他如此绝情—— 如今这般对他，竟然只是因为他在赵源的订婚宴上开的一个玩笑！ 肯定是赵源和云瑛心怀怨恨，在爷爷面前挑唆！ 赵浔越想越气，干脆直接把气撒在了郑龙腾身上，反正这人只是帮他打听慕真情况的工具人，从来也没有资格跟他平起平坐，更没有资格谈及朋友二字，“还不赶紧的！难道怕我不还你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郑龙腾连忙否认，“我这一时没反应过来——您要多少？我这就转过去！” 赵浔这才没好气地往沙发上一倚：“先来二十万吧。” 对于赵浔来说，零花钱那都是以万起步的。在吃穿用度上，从前赵浔的父母，后来赵浔的爷爷，都不曾亏着赵源。 之后赵浔的父亲因为赵浔背刺，怒极之下与赵浔断绝了关系。那时赵浔虽然已经成年，赵家已经没有继续抚养赵浔的义务了，但赵爷爷终究没忍心让赵浔独自求生，零花钱依然大把大把的给，甚至连信用卡也没有限制过，顶多在赵浔花销太过的时候唠叨两句。 因此，赵浔在钱上根本就没多少概念。 他总是嫌弃赵源掉进了钱眼里，却从未回过头来想过他本人究竟耗掉了赵家多少金钱，他自己又能为赵家创造多少财富。 说到底，他才是赵家彻彻底底吃白饭的那个人。 因此，作为一个借钱周转的人，一开口就是二十万起步，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这个数字对郑龙腾来说，那可就不属于“起步”的范畴了。 尤其如今的郑龙腾，因为家中生意不景气，零花钱是降了又降，大部分消费都是通过信用卡的，储蓄卡里的现金少之又少，整个加起来都没有二十万，哪里来的钱能借给赵浔！ “浔哥，您这二十万——我如今是真拿不出来。”郑龙腾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我平常的消费都只能用我爷爷给的信用卡，现金手头上只有十二万——” “什么？怎么连二十万都没有了？”赵浔没好气道，“这才多长时间，你家这是要破产了吗！” 郑龙腾：“……”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了。 明明是找他借钱的，还这么不客气！ 都落魄到住不起酒店了，还摆什么少爷的架子！ 事情怎么好像越来越不靠谱了。 赵浔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有脸瞧不上整整十二万块钱，他到时候最好真的能还上！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郑龙腾倒也学乖了，没有当场就给赵浔脸色看，而是乖乖把卡里的十二万块钱转给了赵浔。转完后，他那张卡里，就只剩下两千多块的零头了。 这十二万还是他留着给自己应急用的。要是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又不想走爷爷那边的账，这笔钱就能派上用场。 如今全给了赵浔—— 他最好真能说到做到，把郑氏海产的份额还回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借钱 第30章 求职 赵浔到底还是要面子的。 尤其在郑龙腾这类从前远远比不上他的人面前。 借钱这种事情已经已经很难开口，此时，赵浔只想赶紧找到经济来源，把钱还给郑龙腾。 赵老爷子始终不来电话寻他，赵浔也大概明白爷爷的立场了。 八成是要站在赵源那边，意图给他一个“教训”。等他在外面山穷水尽待不下去了，自然就会回去向他们低头。 哼，休想！ 他赵浔是什么很容易拿捏的人吗？ 第二天，赵浔就自己跑去了星荣娱乐的总部大楼。 星荣娱乐总部大楼所在的位置十分繁华，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能在这里立足的企业，随便哪一家都是业内闻名的豪气。 尤其星荣娱乐当中本就汇聚了大量熠熠生辉的明星们，那与之相配的装修，从门口到大厅，处处都彰显着“奢华”二字。 这不是赵浔第一次来星荣娱乐了。 在他出国前，有一段时间赵源管他管得很严，直言如果不想读书那就干脆来星荣上班，好歹找点事情做，别成天游手好闲的。 赵浔自然是不乐意的，无奈爷爷也同样这么建议。赵浔不乐意听他们絮叨，索性就来星荣的人事部门实习了一段时间。 在人事部门呆了一段时间后，赵浔对星荣的兴趣就更低了。整天都是一些分外琐碎的事情。什么统计出勤啦，什么计算工资啦，什么岗位调动啦，什么入职手续啦，尽是一些零碎活计。待了没几天，赵浔就寻了个由头不肯再来了。 如今再次踏足这里，赵浔只觉得一切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就在他走上通向大厅的楼梯的时候，只觉得身边一阵风窜过去，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着深蓝色西装的青年蹦蹦跳跳地经过他身边上了楼梯，哪怕赵浔只能看见个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兴高采烈。 看上去很不沉稳的样子。 和他那身西装真是很不相符。 等赵浔走到前台，远远就瞧见方才那青年正站在前台那儿，和前台小姐姐说着什么。看得出来已经在竭力克制了，却仍然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 “您好，我叫钟小果，是来面试的。” 前台小姐姐礼貌微笑着：“钟先生您好。请问您是否有预约？” “有的。”青年拿出手机给前台小姐姐看了一眼，“我是来面试财务岗的。之前已经通过了第一轮线上面试，今天来进行第二轮面试。这是我的预约信息。” 今天在前台值班的小姐姐是晴书睿和严静羽。 李薇薇和齐悦这对小姐妹今天考试去了，刚刚还在群里哀嚎今年的考试奇难无比，现在已经吃上火锅了，还不断把美食照片发到群里。 晴书睿核对了信息之后，微笑道：“好的先生。您今天的面试由财务总监张栩先生和人事总监黄黎先生负责。请稍候片刻。会有人事部门的工作人员来带您过去。” 钟小果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连连点头：“好的，谢谢您！” 晴书睿微笑致意后，将目光移到了刚刚走到台前的赵浔：“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赵浔瞥了一眼身边的那个青年，冷嗤一声：“我也是来面试的。” 晴书睿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赵浔一下，脸上仍然是那副让人挑不出错来的礼貌微笑：“请问您是否有预约，面试哪个岗位？”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来面试的就只有一个应聘财务岗的钟小果。怎么又来了个面试的？ 这人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赵浔：“跟他一样，应聘财务岗。” 钟小果震惊转头。 晴书睿：“……” 说谎都不打个草稿。这人是来闹事的吗？ 今天来面试财务岗的明明就只有钟小果一个人！ 钟小果率先问出声：“线上面试通过的不是只有我一个吗？” 赵浔冷眼看着钟小果，心中嗤笑。 这个钟小果，看着面嫩的很，也就刚成年的样子，八成大学还没毕业。来这儿面试财务岗估计也只是个实习生。 如果岗位只有一个，那凭什么自己不能竞争？ 赵浔学东西是出了名的快。否则，当初也不会传出来他神童的名声。 “很抱歉，您是否记错了？”晴书睿道，“正如钟先生所说，今天来面试财务岗的只有钟先生一人。请问您是否有线上面试通过的记录，以及今天的面试预约？” 赵浔当然没有。但是他懒得解释：“一会儿黄黎不是要过来吗？他知道我是谁。到时候我自然会解释的。” 晴书睿虽说仍然感到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先生。那请您稍等片刻。” 赵浔作为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人，自然没有什么面试的紧张感，转头就朝附近的椅子走过去，坐了下来。 钟小果没有跟过去，只是狐疑地看着他，神色有些紧张。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通过了一轮面试，现在却凭空多出来一个人—— 该不会是什么关系户吧？ 可千万别！ 他千辛万苦读完大学考完证书，以专业前五的名次敲开了星荣娱乐的大门，线上面试甩开数十人冲出重围，眼看高薪高福利的工作就在眼前了，可别因为什么关系户而功亏一篑啊！ 晴书睿瞧着这两个人，也觉着有些奇怪。 尤其那个赵浔实在是太眼熟了，但总也想不起来。于是，在工作间隙，她悄悄跟一起值班的前辈严静羽交换情报： “那边有个人怪怪的，说是来面试，我瞧着也不像。要不要一会儿跟孙哥打个招呼？请他关照一下前台这边，别是什么来闹事的人。” 晴书睿口中的孙哥，名叫孙勇志，正是今日当值的大厅安保人员。为人真诚正直，且武力值极高，身上一串见义勇为的荣誉。 严静羽蹙着眉头看了赵浔一会儿：“我好像见过他。” 晴书睿震惊：“你见过？认识啊？” 严静羽：“不算认识。看着像是几年前来我们公司实习的那个关系户。赵总的堂弟。叫赵浔。他母亲跟我们赵总父亲是亲兄妹。来上班没几天就走了。” “难怪看着眼熟，是跟赵总有那么点相似——”晴书睿好奇，“就来了几天，你都记得？” 严静羽笑道：“你要是跟他共事过，也很难忘记这么个人。” 严静羽又看了赵浔一眼，低声与晴书睿道：“如果赵总真让他在星荣娱乐上班儿，记得对他客气点儿，省得惹麻烦上身。这人傲气得很，相当小心眼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初他在人事部负责给新员工办理入职手续，结果擅离职守，让新员工在他那儿干等着。黄总看不过眼，就说了他两句。好家伙，接下来几天逮着黄总就拿话刺他。也不管什么场合，整天对黄总阴阳怪气的。 也就是黄总脾气好，他又是个关系户，而且待了没几天就走人了。不然，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这都是严静羽往委婉了说的。 赵浔这个人，傲得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尤其是对前台，从来就没拿正眼看过人。 就赵浔在公司的那几天，几乎把公司上上下下得罪了个遍！ 按照那时候赵总的脾气，就算赵浔不自己走，赵总也迟早把他给丢出去！ 似乎是想到了过往受的气，严静羽没忍住又跟晴书睿说起了赵浔的事情：“听说赵家从前挺重视他的。说是神童，打小就聪明，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 晴书睿没忍住插了一句：“那跟咱们赵总和云总比呢？” “这哪里是能放在一起比的？”严静羽哭笑不得，“赵总和云总是什么人？就看看这两个人的履历，谁还不是个天才了？是赵浔能比的吗？” 晴书睿疑惑：“那干嘛神童神童的强调？” 严静羽：“谁家得了个聪明孩子不高兴啊，兴许是真的，兴许是别人客套吹捧几句罢了。赵总小时候不也被神童神童的叫？只不过后面履历越来越丰富，成就越来越多，谁还拿神童的名头来说事啊。 也就这个赵浔，一直躺着吃老本，仗着神童的名号不好好上学，不然谁二十几岁了还拿着几岁时候的荣誉到处宣扬？ 家里条件那么好，愣是不肯参加高考上大学，就在家里无所事事。前些年开了窍总算肯去国外念书，呐，算算日子毕业证还没拿到呢。” 晴书睿：“……” 晴书睿震惊：“这——光聪明顶什么用啊？再聪明的人学东西也是要时间的呀！荒废这么久，再聪明又能积累多少知识储备啊？” “谁知道呢。”严静羽耸耸肩，“赵家都不管他了，咱俩操什么心呢。欸，张总和黄总来了！” 黄黎原本是跟张栩一道下来，准备带钟小果去面试的。 听张栩跟他提起，这孩子相当聪明，年级虽小，专业能力却很强，适合放到公司里好好培养。今年才刚刚十八岁，已经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书以及数张财务专业证书，并且有计划在职继续进修。 这样的苗子，不论哪个公司都是抢着要的。身为人事总监的黄黎，听说了有这么个苗子，自然也是高兴的。兴许过几年这就是星荣的栋梁之材啊！ 然后，他就在看到钟小果之后，发现了正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看着他的赵浔。 黄黎：“……” 说实在的。他很想当做没看到。 一别三年，此人看人的眼神还是那么欠打。 见赵浔并没有上前来说话的意思，黄黎立刻收回了视线，当真装作没看到赵浔一般，带着钟小果，扯着张栩就往公司的闸机走。 张栩：“？？？” 这才刚打完招呼，今儿个怎么这么着急？ 刚过闸机，张栩就听见了身后传来某个熟悉的恼怒声：“喂！黄黎！” 张栩：“……” 张栩的记忆力相当好。 所以他记得这个声音。 这个货不是出国去了吗！怎么跑回来了！ 该不会是赵总又准备把他塞到公司里头实习了吧？ 老天保佑，不是财务不是财务不是财务—— 张栩祈祷中。 黄黎却不能装作听不见了。 他只得转过身来，笑道：“哟，这不是赵二公子吗？听说您这几年出国留学去了？” 赵浔懒得跟他寒暄：“废话少说。我是过来面试的。” 黄黎：“……面试？” 赵总也没说要给赵浔留个位子啊？ 不能是他失忆了吧？ 而且，如果是赵总要塞人到公司里头，也不用走面试这一关了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求职 第31章 自取其辱 黄黎当机立断，给赵源发了条询问的消息。 消息回复得很快。 赵源没准备管赵浔。 这下黄黎心里可算是有底了。 他端起惯常用的那副温和笑容：“抱歉啊，赵二公子。我们这边招人是有流程的。您需要先按照要求将简历投往星荣的公司邮箱。 我们会有专人进行筛选。筛选过后，会先进行线上面试。线上面试通过后，才会进入到线下面试。” 赵浔很是无所谓：“你们今天不是就要进行一场面试吗？你也跟我共事过一段时间，应该知道我的工作能力。不如就让我跟他比试比试。” 赵浔指着黄黎身后的钟小果：“如果我比他强，正好省了之前那么多步骤了。” 钟小果一听黄黎刚刚称呼赵浔为“赵二公子”，心里头就开始打鼓了。 好家伙，真是关系户啊！ 还挑明了要争自己这个岗位！ 真倒霉！怎么就挑了今天这个点面试呢！ 早一点晚一点都能躲开！ 本来竞争对手都被他甩开了，原以为胜券在握了呢！这下来了个关系户，那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赵浔眼见钟小果明显是紧张了，心中更是认定此人不过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越发看轻了他：“黄总。星荣的岗位，应是能者居之。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何必退而求其次呢？” 钟小果原本还在惴惴不安，一听赵浔如此挑衅，顿时也怒意上涌：“你说谁是退而求其次呢！我钟小果从来没当过什么次品！” 毕竟是才刚刚成年的青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个人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了！ 这他能忍！ 能忍他就不是钟小果！ 再者说了，如果这个公司真就因为一个关系户把他给挤走了，那这个职位不要也罢！ 他的本事摆在那里，还怕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好工作吗！ 星荣的待遇的确很好，但他钟小果也不是非星荣不可！ 钟小果这里正生着气，就听见他跟前的黄总说话了：“抱歉。根据我之前跟您共事的经验。先不论您的专业能力怎么样——我们公司并不会招收一周无故旷工三天半的员工。 再说您的专业能力。我承认，您的学习能力的确很出色。但学习能力本身并没有办法直接转化为工作能力。 这位钟先生，今年十八岁，和您一样跳级入学。如果比起学习能力——” 黄黎笑道：“钟先生并不比您逊色。” 听说钟小果同样是跳级入学，且十八岁已经大学毕业，赵浔不淡定了：“什么？！” “如果您非要再比一比其他的。”黄黎一点面子都不给赵浔留，“钟先生作为同专业年纪最小的学生，仍然能以专业第五的名次毕业，且在校期间已经考取多张专业证书。 恕我直言，无论怎么看，您和钟先生都没有可比性。 当然了。如果您是想比其他的赛道，那钟先生自然是比不过您的。毕竟——您是赵总的堂弟啊。” 赵浔只觉得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了，不禁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没有和赵总的这层关系。别说当初进入星荣工作了。您连简历都没资格投进来。”黄黎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如果您了解过星荣的招聘要求，就应该清楚，星荣财务岗的最低要求，是学士学位。 当然，如果您是特殊人才，我司自然另有一套标准。很抱歉，您也并不是我司认可的特殊人才。 据我所知，您不仅没有参加高考，就连高中的毕业证都没有拿到。至于您在国外读的那所大学——算算时间，您应该还没有毕业吧，天才先生。” 钟小果：“……” 难以理解的钟小果脱口而出：“不是，这也叫天才？！” 钟小果看赵浔刚刚一副如此恃才傲物要跟自己单挑的模样，还真以为对方有什么真本事呢！结果竟然只是个仗着聪明不肯学的主吗？ 那有什么用啊！ 再聪明知识也不能自动蹦到脑子里去啊！ “哦，对，是我说错了。”黄黎补充道，“不是天才先生。是神童先生才对。” 张栩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十几岁的神童先生。也就只剩下个神童的名头拿得出手了。 面对着比他小这么多的钟小果，赵浔究竟哪里来的底气在这里跳呢？！ 这里可是星荣娱乐。 在这里任职的人，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一个不是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的佼佼者？ 天才？ 能在这儿工作，谁还不是个天才了？！ 赵浔，呵。二十多岁了却仍然活在梦里的毛孩子罢了。 他在这里唯一的优势，是他的堂哥赵源啊！ 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他都没有明白！ 赵浔从小被人捧着长大，哪里直面过这样辛辣而直白的嘲讽，偏偏对方又好像没有说错什么！看着对面叫做钟小果的青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十八岁那年的模样—— 他十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似乎已经离开学校好几年了。如果他当时也按部就班的读书，考试，他难道会比这个钟小果差吗！ 他不过是没有去做而已！他又不是做不到！ 这帮人——这帮人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这可冤枉钟小果了。在明白此人对自己没有威胁后，钟小果对他就只剩下单纯的好奇——一个曾经被称为神童的人，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叮铃铃铃铃铃——” 前台电话响了。 赵浔看见方才跟他说话的前台拿起电话，熟练切换成外语，半点不打岔地跟电话对面交流起来—— 那是个小语种，赵浔曾经因为感兴趣学过几天，只学了点皮毛就丢开了。 如今虽然能认出是哪个语种，却完全听不懂—— 又见另一个前台也接起电话，同样熟练切换成了另一个语种，中间不带任何滞涩—— 星荣有很多海外业务。作为前台，需要熟练掌握国际常用的几种语言。 除了赵浔，在场没有任何人对此感到惊讶。 晴书睿挂断电话没多久，又是一个身穿黑西装，打着领带，挂着工牌，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手提公文包匆匆走来，询问前台：“小晴，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星期来参观的是哪几个人？安排在哪里了？我赶着联系酒店开发票。” 晴书睿略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两拨人。第一拨是刘导演，五个人，安排在天青酒店，住了两个晚上。第二拨是镜中花娱乐的苗总，六个人，当天就飞回去了，我们应该没有安排过住宿。” 中年男子：“行，那应该就是天青酒店的发票。我今天下午临时要开个项目会，有没有空会议室？” 晴书睿：“二号会议室五点会空出来，得抓紧走流程预约。” 中年男子：“行，谢谢——” 晴书睿：“杜总慢走。” 中年男子点头致意后，迅速拿出手机打电话：“喂，小方，赶紧预约一下二号会议室，下午五点钟——” 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 晴书睿和严静羽作为前台，其实一直很忙碌。星荣娱乐的前台，算是一个临时的信息汇总中心。有些同事急需一些信息的时候，会直接询问前台。前台有时会直接提供答案，有时会引导他们对接相应的部门。 因此，作为星荣娱乐的前台，需要十分强悍的记忆力与沟通能力。 在前台任职三年后，也可以通过内推机制申请调去其他部门。 严静羽就已经在走调岗手续了。 她申请调岗的部门是影视项目管理部。 严静羽对此非常期待。 星荣娱乐的员工们对前台强大的信息汇总能力已经习以为常，却给从未正经了解过星荣娱乐的赵浔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赵浔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扪心自问。 他能如此自如地切换语言吗？ 他能如此轻松地记住上周的访客以及未被占用的会议室吗？ 星荣的会议室有二十几个啊！ 赵浔竟然有些畏缩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周身阵阵发冷。 其实，周围所有人都行色匆匆。 根本没人有空往他身上投注一个眼神。 就连黄黎，在拒绝了赵浔的面试要求后，也跟张栩一起带着钟小果离开了。 他们很忙。 非常忙。 在这个地方，赵浔才是异类。 赵浔的脸烫得厉害。 他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什么叫自取其辱？ 这就是了。 直到跑出了星荣娱乐的办公大楼，赵浔才停下来喘口气。心中的憋闷与屈辱汹涌而来，挡也挡不住。 他的双目因为气愤而通红，满脑子都回荡着钟小果的那句： “不是，这也叫天才？！” 赵浔能听出来钟小果此问并不带有讽刺的成分。 他是真心实意在感到疑惑。 正因为如此，赵浔才更加羞愤难耐！ 什么钟小果！什么财务岗！什么星荣！ 他们只不过是没有给他一个一展所长的机会而已！ 只要他当真想学，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有谁是他比不过的！ 他现在缺少的仅仅只是一块敲门砖而已！ 只要他进了星荣，只要他得到了岗位！ 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到底是不是个天才！ 此时此刻，赵浔已然顾不上在赵老爷子跟前的那点脸面了。 他要立刻跟爷爷说，他要进赵源的公司工作！ 爷爷不是一直希望他能给赵源帮忙吗？不是一直希望他能找个事情做吗？ 爷爷现在只不过是在等自己递个台阶！只要自己服了软，还能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赵浔现在只想立刻进入星荣娱乐证明自己！ 第32章 碰钉子 赵浔打了个车就往赵家老宅赶，却得知爷爷并未回到老宅，而是仍旧留在了和美庄园，又再次前往了和美庄园。 又回到了这个当初被丢出去的地方，赵浔心中很是憋屈。可事到如今，赵浔却顾不得许多，只想快点见到爷爷，让爷爷安排他进星荣娱乐。 说实在的，赵老爷子原是不想见赵浔的。 他这个小孙子，说聪明呢，也的确是聪明。可其他方面，的确不怎么样。 就不说他从小不爱读书，只喜欢游手好闲这等小事了，就说他当初跟父母决裂那事情办的，就相当的不地道。 赵浔的父亲是医师，母亲是特战队员，二人平时虽说工作忙碌，可从没有松懈过对赵浔的教育，更没有缺少陪伴。至少，从赵老爷子的角度，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 赵老爷子的小女儿叫赵霖，自幼身手矫健，体格与力气都远高于同龄人。她小时候，龙老爷子曾经过来串门，只看了一眼，就打包票说这小姑娘将来必定是个从军的好苗子。 后来，赵霖分化为了阿尔法，在阿尔法体质的加成下，堪称近战无敌，立下的军功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可不是赵老爷子自夸，说她一句前途无量也不过分。 由于工作性质特殊，赵霖不能像是普通的父母一样时时刻刻陪在孩子身边，可每逢休假也见缝插针地赶回来和丈夫与儿子团聚，对儿子赵浔也是十分疼爱。 赵浔的父亲柳溪眠是一位医师。在赵浔出生前，柳溪眠还是个爱哭又爱笑的小娇气包。自从生了赵源，作为父亲，柳溪眠的性子也变得坚毅了许多。即便他的工作也很忙碌很辛苦，他也从未忽视过赵浔。 相反，他对赵浔可谓极尽疼爱，殚精竭虑。 赵浔不爱读书，他一开始也是苦口婆心耐心劝导，可数年来左劝右劝无用，思来想去，柳溪眠最终也没有更激烈地去逼迫赵浔。 如果赵浔真的无心于此，柳溪眠作为一个父亲，最终也只是希望赵浔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生活。 无论是赵霖还是柳溪眠，都没有对不起赵浔的地方。 所以，在赵霖重伤昏迷被卷入事件之中，无法苏醒自证清白的时候，柳溪眠才更加无法接受赵浔的背刺。 事发前，赵霖只说要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因为涉及机密，所以柳溪眠并不知晓前因后果。直到一个月后，柳溪眠才得知赵霖重伤昏迷的消息。 柳溪眠原就体弱，得知此事后急火攻心，险些当场昏迷。 所幸赵霖身为高等级阿尔法，她的身体素质远比一般人强悍，虽然伤势严重，生命体征倒还平稳，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然而，这并非噩耗的全部。 跟着赵霖重伤的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赵霖涉嫌与帝国勾结、意图盗取科学院最高军事机密的消息。 当然，只是涉嫌。 由于事关重大，但凡与此事沾了点边的，统统都有嫌疑，没有一个能免去调查组的查问。 与赵霖一起参加了秘密任务的特战队员连同家属没有一人遗漏，需要全部接受一遍调查。 说白了，赵霖的嫌疑并不大，将她一同列入嫌疑名单仅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柳溪眠很清楚，这只是军部的例行检查罢了。 柳溪眠作为赵霖的丈夫，需要接受调查组的查问。而赵浔作为赵霖的儿子，自然也是需要接受查问的。 谁都没料到，赵浔竟然是那样的反应。 听说赵霖出了事，重伤昏迷，而他作为赵霖的儿子需要接受调查组的查问，赵浔当场就炸开了锅。 他炸锅的点并不在于调查组对他母亲的怀疑，而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认定自己的母亲就是涉嫌与敌国勾结的叛徒，并且忙不迭就声称与母亲关系不好，要跟父母断绝关系，生怕说晚了，这个罪名就会牵连到他。 这个举动，别说柳溪眠这个父亲，就连一同被列为嫌疑人接受调查的特战队员们都觉得心寒。 赵霖有多疼爱赵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即便赵霖工作再忙，只要是赵霖需要她出席的时刻，只要她做得到，哪怕排除万难，她都会到场。即便真有脱不开身的情况，事后也一定会加倍补偿。 更不用说赵浔身为特战队员之子，平日里接受的诸多补贴，这些都是赵霖这个做母亲的用满身功勋换来的。 如今赵霖命悬一线，调查组只不过是想找赵浔问几句话，他可倒好，一不为母亲身体感到担忧，二不为母亲蒙受冤屈感到愤怒，竟是对这要命的罪名问也不问一句，开口便是要断绝关系，生怕受到连累！ 若赵浔面对的真是一个丧尽天良的背叛者，倒也罢了，无人会质疑他。 可赵霖是吗？ 事情尚未有定论，连调查组都不能直接把这三个字往赵霖头上安，赵浔可倒好！切割的那叫一个利落！ 调查组众人为了谨慎，不能因为任何人的态度而先入为主，影响案件调查。 哪怕是这样，他们见到赵霖的态度，都感到诧异。 甚至有调查员怀疑赵霖虐待亲子，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才导致亲子与她离心。 调查结果水落石出后，调查组还了赵霖清白。 赵霖不仅不是背叛者，还是为了保护机密，与背叛者正面交战，才受如此重伤。 赵霖的这次重伤，换来了她此生以来获得的最大功勋。 她被转移至国内最先进的军部医疗基地接受治疗。 正因如此，调查组各位调查员才觉得，赵浔当初的反应更加匪夷所思。 他们发自内心地感到困惑：这个人是没有心吗？ 赵浔的举动虽说没有大肆外传，但身为家属，柳溪眠还是第一时间知道了。 柳溪眠愤怒于赵浔的冷血，伤心于自己教育的失败，与赵浔大吵一架之后，遂了赵浔的意，与他断绝关系。 此后，柳溪眠大病一场。病愈后，柳溪眠作为赵霖的主治医师，跟随她一起进入了军部医疗基地，从此再未见过赵浔一面。 若问赵浔当初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赵浔表示他也觉得委屈。 他只说，背叛者的罪名有多大，没人不知道。他情急之下只是被吓坏了，以为母亲当真做出勾结敌国的那等事情来，所以才会惊惧气愤之下说出那样的话。 他只不过一时说了些气话，父亲就这样小题大做的，竟然真的与他如此计较，要跟他断绝关系。 当然，他最后与父亲吵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面对父亲的质问，赵浔一再强调，断绝关系便断绝关系，赵霖虽是无辜，但将赵家与他一起牵扯进这桩事件里也是实情。 赵家的生意因这事受了多少影响？ 赵霖真的清白又能如何？ 他说赵霖连累了他，又有什么错？ 柳溪眠险些被他气晕过去。以至于断绝关系之后，他再也不愿意见这个儿子一面，全当这许多年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再说这赵浔，在柳溪眠面前是一套说辞，到了赵老爷子与赵源面前，却又换了一套说辞。 赵老爷子虽说精明了一辈子，却到底没忍心把孙儿的心思往恶毒的方向去想。 赵源就不同了。 之前一段时间，在赵老爷子的要求下，一直是赵源在管教赵浔的课业。他对赵浔的了解，远比赵老爷子多得多。 在赵浔的眼睛里，有不耐烦，有厌倦，有气愤，却全然没有恐惧。可他偏偏还能对外宣扬说自己是受了惊吓，甚至将过错归结于自己的父亲太过较真。 就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父母尚且如此绝情，何况对他们这些血缘隔了一层的其他亲戚？ 赵源不能不防。 赵老爷子却心软许多。 譬如这次，明明下定决心不再管他，可如今赵浔求上门来，赵老爷子真要一面也不见，又于心不忍。 思来想去，赵老爷子还是让管家放他进来了。 当然，只是再见一见，再劝一劝。 至于其他的，赵老爷子已经说过不管了，那就不会再管。 赵浔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若不真撞一回南墙，只怕日后会惹出更大的祸患来。赵源虽说也起了教训他的心思，到底没把事情做绝，只是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让他也尝尝人情冷暖。 这甚至称不上教训，仅仅只是收回家族的庇护罢了。 栽在堂哥的手里，总比日后惹到真正的敌人要好。 所以，赵浔说要进星荣娱乐，给大哥帮忙的时候，赵老爷子并未搭腔，只说： “想进星荣，便按照星荣的招聘要求投简历就好了。若星荣觉得合适，自然会聘用你。” 赵浔憋红了脸，屈辱道：“爷爷，我跟大哥是兄弟，何必非得局限于这些条条框框的？只要能帮忙不就是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赵老爷子正色道，“你大哥之所以设置那些招聘要求，就是因为岗位需要这些要求对应的能力。如果你真能胜任，倒也罢了。如果你不能，进星荣是给你大哥帮忙还是添乱？” 赵浔气急：“爷爷！” 赵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阿浔啊。爷爷上了年纪，精力远不如从前了。如今许多产业，未来都是靠你大哥撑着。原先你不爱读书，好说歹说都不听，也就罢了。只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也不是坏事。 可你如今既然有这份心，想要给你大哥分担重任，是光靠说说就行的吗？别的不说，就说你要进的财务岗，报表你会做吗？数据你会算吗？公司上上下下的运营情况是好是坏你会看吗？ 若你什么也不会，你要怎么去帮你大哥？” 赵浔低下头，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却不吭声了。 “如今你这么说了，爷爷便给你出个主意。”见赵浔惊喜抬头，赵老爷子缓声道，“你且先回学校，将书念完了。趁着这段时间，抓紧学些管理公司需要的知识。 爷爷知道你聪明，学东西比旁人快许多，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站在金字塔尖的，谁不是天才？等你毕业了，再回国，就能堂堂正正的招聘进去。这不好吗？” 赵老爷子顿了一下，见赵浔又扭过头去不看他了，原不想再说，可又于心不忍，增了一句：“你在订婚宴上做下的事情着实过分，怨不得你大哥生气。 原本说好从今以后都让你自力更生，可你书也没念完，又没个一技之长，找到经济来源着实困难。 若你肯回学校去好好读书，我便舍下这张老脸去，跟你大哥和云哥商量商量，好歹帮你定了机票，交了学费。 至于其他的，学校里头勤工俭学的孩子也不少，想来也难不住你。如何？” 提到钱，赵浔立刻又想起付不出钱的那个窘迫的下午，和跟郑龙腾开口借钱时的丢脸，登时心火上涌： “既然决意丢开手，何必再施舍这么仨瓜俩枣的！难道我赵浔离了你们赵家就活不下去了吗！” 说罢，赵浔转身就走。 赵老爷子看着赵浔远去的背影，心知赵浔是一丁点也没听进去，只得叹了一口气，作罢了。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他已仁至义尽。 这孩子往后如何，只看他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碰钉子 第33章 任务二 赵浔被愤怒与羞恼冲昏了头，出了和美庄园竟然是连车也没打，自行跑了数百米，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只觉得肺都快炸了。 心知家中已无人会帮他，他索性不再抱什么希望。 既然星荣容不下他，赵家不接纳他，他干脆也别想着继续为赵家做什么事了！ 赵氏集团是吧？ 他还不稀罕！ 得不到难道还毁不掉！ 赵浔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赵氏集团家大业大不假，但树大招风，这许多年来，劲敌不少。 既然无法从赵家继承，那就干脆成为赵氏集团的敌人！将赵氏集团作为战利品抢夺回来！ 到那时候，一无所有的就会变成赵源！ 赵浔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迅速锁定了他的第一个目标。 升平娱乐。 因为慕真的事情，升平娱乐已经和星荣娱乐撕破了脸，明面上的势不两立了。 慕真所在的地方，原本就是赵浔心目中的净土与归处。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升平娱乐都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 至于升平娱乐会不会和星荣娱乐一样，因为“能力不足”而将他拒之门外—— 不会的。 赵浔得出结论。 以他的出身，在赵家或许不受待见，但换到升平娱乐可就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就说他从小在赵家长大，曾经在星荣娱乐任职，他对赵源的了解、对赵家的了解，不是旁人能比的。 但凡是个聪明人，遇到这样的机会，都不可能会放过！ 赵浔彻底冷静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对赵源和赵家的滔天恨意。 他一定会让羞辱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赵源的脑海中，又出现了系统那久违的声音： “警告。警告。监测到剧情偏移。任务一惩罚失败。 剧情修正失败。启用备用惩罚计划。 配角赵浔剧情线提前开启。 配角赵浔即将入职升平娱乐。 任务执行者。一号炮灰赵源。任务二，终止《冰雪寒霜剑》项目，并将专项资金投入《万里山河书》拍摄中。 请一号炮灰及时完成剧情任务。失败惩罚：星荣娱乐破产。” 赵源：“……” 赵源：“！！！” 赵源原本被各种数据冲得昏昏沉沉的大脑骤然清醒，几乎要原地跳起来： 那台收音机说什么来着？ 是不是说了任务一惩罚失败？！ 好家伙！这台收音机的任务惩罚不是强制的！ 甚至刚刚说的那个任务二，惩罚仍然是任务一那个！ 根本没有变化！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拉胯的系统根本没有办法强制星荣破产！只能通过外力！ 这么多天以来，赵源一直都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里，生怕他一不留神，星荣娱乐就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态迎来破产结局。 结果一直是他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至于赵浔入职升平娱乐这种事，赵源多少有点预料了。 不过，赵源倒也没怎么担心。赵源虽说断了赵浔的经济来源，但是并不打算在别的方面横加干涉。 入职升平娱乐又怎么样呢？ 赵浔平常对家中诸事根本毫不上心，更别提知道什么秘密了。他对赵家的了解，没准都不如升平娱乐这个对家了解的多。 至于赵浔能不能进升平娱乐，赵源就不打算管了。 根据赵源的预测，赵浔是能进去的。 赵浔虽然不清楚赵家什么机密，但是怎么说也是在赵家长大的。一来仍然有不少人愿意卖赵浔这个面子，二来——赵家二公子不去星荣娱乐，反而来了升平娱乐，大家伙倒是猜猜，赵家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呢？ 不过是提供一个岗位，养个吃白饭的罢了，能费多少？ 说来讽刺。赵浔长到这么大，每时每刻都想要脱离赵家的庇护。可真正失去了赵家庇护后，能护着他的，也唯有赵家血脉那点名头。 别说赵浔了，就是原书里头，背叛赵家转投敌营的也大有人在。 原书中，的确有个配角，同样来自赵家，同样爱恋着慕真，算是慕真的大佬血包之一。 据书中描述，此人与赵家关系疏远，无论是智商还是手腕都比赵源强上许多。若不是他无心恋栈权力，只怕这赵氏集团的偌大家业，根本轮不到赵源接手。 在明白慕真始终心有所属后，这个天才不忍伤害慕真，于是改名换姓，成为了沈有期的下属—— 最终被沈有期抬手摧毁的赵氏集团，其中更是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从回忆起这个人之后，赵源一直在暗中查访，是不是有人符合这个条件，但一直都没有头绪—— 嘶—— 慢着。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啊。 赵源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原书中的细节。 与赵家关系疏远—— 暗恋慕真的天才—— 赵源：！！！ 好家伙，如果是从赵浔的角度看过去，不就是这样吗！ 赵浔不就是从小跟赵家疏远吗？ 赵浔不是一直自诩天才吗？ 根据赵源的推测赵浔八成也是暗恋慕真的呀！ 再联想到方才系统说的什么“配角赵浔剧情线提前开启——” 原书里的这个配角——难不成就是赵浔吗！ 灯下黑了属于是。 赵源周身的气压瞬间就降了下来。 克制不住的冷厉几乎要具象化。 如果这样的剧情未来成真—— 这简直就是和原书中的赵源一样，背叛家族的白！眼！狼！！！ 若只看这一世，赵源对赵浔的选择表示理解。 经济来源都断了，只要他有本事赚到钱养活自己，升平娱乐就升平娱乐，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换做原书中的世界，赵源无论怎么看都理解不了赵浔的选择。 原书中的世界，赵家没有任何对不起赵浔的地方！ 赵浔是实实在在享受着赵家的财富与资源，然后为了慕真心甘情愿倒向了赵家的敌人，甚至转过来对付赵家！ 什么天才的头脑，什么隐藏的大佬！ 书不认真读，事不认真做，家族资源享受得理直气壮，空有颗聪明的头脑偏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对一个已婚的男人掏心掏肺，为了保护心上人在对方的丈夫手下做事，最后甚至对着养他十几年的家族下重手—— 就这？ 比自己更强的继承人？ 他！也！配！ 冷静，冷静。 赵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毕竟是原书的世界。且不说那个配角到底是不是赵浔尚未有定论，即便那个配角就是赵浔，与他这一世的堂弟是不是同一个人也未可知。 就说他自己，难道是原书中的那个自己吗？ 除了被系统控制的那三年—— 等等。 赵源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仔细想想，原书中的赵源，在前期，和他的行为模式是相符的。 否则，原书中的赵源不可能那么年轻就成为星荣娱乐的总裁，更没有被赵老爷子选定为赵氏集团继承人的能力。 原书中的赵源，是在遇到慕真之后才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而他自己呢？ 他是因为三年前的车祸，从此失去了意识。或许是真的失忆，或许被系统控制，在他变得不可理喻的三年中，完完全全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他清醒过来，是因为不久前的一场车祸。 如果——他没有清醒过来呢？ 如果他再遇到一场车祸，重新失去意识被系统控制呢？ 如果他一睡不醒，不知哪场梦中就被系统接管了呢？ 有没有可能，原书中的赵源—— 就是三年前出车祸，从此再也没能恢复自我意识的自己？！ 赵源越想越心惊。 就连背后也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系统的惩罚失败了一次不假，但是它仍然能开启第二次惩罚。 那这个系统有没有能力，彻底抹杀挣脱了它控制的角色？ 如果它有这个能力—— 赵源深吸一口气。他默默坐在办公桌上，看着面前的数据报表。 目前的未知还是太多了。 可有一点，赵源已经下定决心。 这个秘密，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失去了自我意识，必须有一个人需要知道真相，并控制他的行为。 不惜任何手段。 赵源在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云瑛。 云瑛足够聪明，足够敏锐，足够强大。 可是，对于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他该如何告诉云瑛呢。 赵源长叹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正在突突直跳。 脑壳痛得厉害。 如今任务二刚刚开始。赵浔的时间线也才刚刚开启。按照系统刚才的说法，在用赵浔对付赵家的这条剧情线失败之前，他自己暂时安全的可能性比较大。 要不还是先留一封密信给云瑛。如果自己来不及解释前因后果就被系统控制，那云瑛至少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最好还是能亲口告诉云瑛，跟他一同商量对策。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得考虑一下该怎么跟云瑛说。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赵源杞人忧天了，或许系统根本没这个本事将人彻底抹杀。否则，赵源作为慕真的第一个血包，怎么会有机会清醒过来？ 赵源的脑子乱的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喝了一口冰水，压下心中燥火。 需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 一步一步来吧。 越是紧急的事情，越不能失了冷静与谨慎。 书信是要留的。事情也是要说的。 但也不是此时此刻就要做。 赵源的脑海中，那电流声逐渐平息。 赵源也彻底冷静下来，开始接下来的工作。 系统的本事如何他不知道。但赵源知道，如果自己因为此事乱了心神，无心工作，那么星荣用不着系统捣乱，也会在他手上自行崩溃。 就在赵源为系统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赵浔已经打车到了升平娱乐门口。 还没进门，就被起了疑心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做什么的？” 赵浔阴沉着脸：“告诉你们程大总裁。赵家老二赵浔。过来找他谈一笔交易。” 第34章 再见慕真 安保人员虽然不认识赵浔，但也听过赵家的名头，虽有迟疑，却也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层层上报后，这个消息传到了程天恒的耳朵里。 此刻的程天恒，正跟负责《万里山河书》的项目负责人在电话里隔空吵架：“上个星期才批给你两千万！现在怎么又缺钱了！报预算的时候怎么没有？现在突然要这笔钱我上哪里给你找去！” 项目负责人不甘示弱，当场顶撞回去：“当初预算给的那么紧张，加上去也被砍掉了！你们这帮人，就光看预算上那点数字洋洋得意的，砍掉了又怎么样？该用的时候难道就不用了吗？！ 布景群演哪个不需要用钱？项目停滞了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自从程天阳离开，星荣娱乐内部的声音就成了就一边倒的支持慕真。《万里山河书》这个项目停滞了一段时间后，又恢复了拍摄。 而升平娱乐总裁程天恒的话语权，却在不断降低—— 谁叫慕真身后站着的人，是沈有期呢。 程天恒每每想到这点，心中都免不了腹诽： 这个慕真，运气怎的就这么好！ 在星荣娱乐的时候，有赵源这个大靠山对他百依百顺的。 等赵源丢开了手，又有自家傻弟弟这个冤大头斥巨资把人挖到升平娱乐来。 待到兄弟二人察觉慕真捧不得准备另做安排，又来了个沈有期横插一杠！ 怎么无论慕真如何行事，都能找到人给他兜底呢！ 程天恒此刻已经有些后悔，当初没听从弟弟的建议，从源头开始截断慕真的发展。 慕真的回报率太低了，偏偏沈有期一帮人对他又是无底线的砸钱，再这么下去，升平娱乐迟早会被拖垮的！ 升平娱乐的其他项目，程天恒倒是还说得上话。但只要关系到慕真，程天恒的反驳都全然无用，都被沈有期挡回去了！ 可是，升平娱乐的资金是有限度的，而项目也远远不止《万里山河书》这一个！资金全砸进了《万里山河书》，其他的项目还继不继续？如果继续，资金不够只能糊弄，不仅收益低而且坏口碑；如果不继续，前期投入就全打了水漂，更是血本无归！ 而《万里山河书》这个项目里的人，从导演到演员再到项目负责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跟程天恒对着干！ 导演沉醉于他的拍摄艺术，所有一切都要求尽善尽美； 演员奇思妙想频出，隔三差五就要改一波剧本； 项目负责人日益觉着自己的项目是升平娱乐的顶梁柱，连大股东沈有期都站在他们这边，要起资金来更是狮子大开口，不给便是程天恒以公谋私枉顾全公司利益！ 一个公司管成这样，程天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甚至还得尽心尽力在沈有期和升平娱乐之间做好平衡。 若否，无论是沈有期鼓动股东会成员们将他这个总裁换掉，还是升平娱乐真的因为经营不善而轰然倒塌，倒霉的都是他程天恒！ 等程天恒跟《万里山河书》的项目负责人掰扯完，心不甘情不愿地要财务再拨五百万过去后，总裁秘书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赵家二公子找过来的事情与程天恒说了。 程天恒原本正因为慕真的事情而烦躁，听说竟然是赵浔找过来了，诧异的同时又精神一振：“仔细说说。” “他也不曾多说。”秘书道，“只说来找您谈一笔交易。” 程天恒在心中细细思量着。 交易。 赵浔身为赵家二公子，跑到升平娱乐来，能有什么交易？ 前些日子赵浔在赵源订婚宴当天被丢出和美庄园的消息，他也是有所耳闻。从这一点来看，这两兄弟八成是闹掰了。 而且大概率是无法善了的那种矛盾。 否则，赵浔明知升平娱乐已经和星荣娱乐撕破了脸，又怎么会专程跑过来谈什么交易？ 无论是什么交易，八成都是对赵家不利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升平娱乐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再进一步想，如果赵浔愿意留在升平娱乐，帮升平娱乐对付星荣娱乐，那更是好上加好！ 到底是赵家的二少爷，还是被赵源亲手带过一段时间的，多少应该知道些外人不知的事情吧？有些时候，这些秘密便能给敌方迎头一击！ 可是，赵浔此人傲气得很。程天恒只觉得，若是自己放低姿态，就赵浔那个鼻孔朝天的态度，未必会把升平娱乐这个星荣的“手下败将”放在眼里。 到时候有个赵浔在升平娱乐四处指手画脚，岂不是膈应得慌？ 再者说了，赵家对他这么好，都没法让他死心塌地，如今甚至试图做出背刺的事情来。 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为了跟赵家重归于好，反手把升平娱乐也卖个好价钱？ 要怎么才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呢？ 程天恒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冒点风险，把这个不确定因素转嫁到沈有期那边： “把慕真带到大厅去。一会儿如果看到赵浔在大厅等候，务必让慕真看到。” 慕真此人爱管闲事，且习惯于慷他人之慨。上次在酒吧，就能随口把萍水相逢的秦织带进自家剧组，这次看到失意的赵浔，未必不会管上一管。 若是旁边还有人特意告知赵浔的身份，与在赵家受到的委屈，慕真必然觉得同病相怜。 若赵浔来此只为一锤子买卖，那便罢了。 若赵浔当真也有求于升平娱乐，那程天恒便唱个白脸，再让慕真捡个漏。 如此落差，再加上慕真身上那堪称玄学的运气，若赵浔真能为升平娱乐所用，这是最好的办法。 若赵浔的确能给升平娱乐带来利益，即便功劳算是慕真的，最终的受益方也是升平娱乐。 若赵浔日后闯出祸来，人是慕真收下的，关他程天恒什么事？即便要追责，也追不到自己身上。升平娱乐背后又站着沈家，以沈有期对慕真的在意，自然会帮他收拾烂摊子。 如此一来，横竖自己不吃亏。 程天恒素来心思缜密，若否，也没法掌控升平娱乐这个处处是人精的庞然大物这么多年。他短短时间内确定好了针对赵浔此次交易的方案，便吩咐让人将赵浔带去会议室，他一会儿就到。 见到赵浔的时候，程天恒便知晓赵浔这几日恐怕受了不少打击。 若否，一个整天傲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又怎么会露出这般愤恨与憋屈的表情来。 程天恒在升平娱乐见的人太多了。除非故意掩饰，否则他一眼就能瞧出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果不其然，赵浔是来求职的。 求职能求到升平娱乐来，要么赵浔瞧不上星荣娱乐，要么星荣娱乐没瞧上赵浔。看赵浔那副表情，程天恒估摸着后者可能性更大。 既然如此，程天恒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流露出怀疑与些许不屑来：“赵二公子若要求职，该去星荣娱乐啊。怎么能跑来我升平娱乐？” 赵浔见程天恒提起此事，心中更加羞恼：“怎么，你担心我是来探听消息的？程总，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与赵家已经闹翻了，往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重归于好！” 程天恒叹了一口气：“赵二公子，别怪我多心，只是，您与赵大公子再怎么吵，毕竟是家事——” 赵浔原本就烦躁的心绪又被浇上了一瓢油，噌的一下站起来：“什么家事！赵家那帮人都敢把我赶出家门了，还说什么家事！” 赶出家门了！ 程天恒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若赵浔说的是真话，如今此人可用！ 慕真已在楼下等着了。 程天恒说话虽还客气，但听说赵浔被赶出家门后，神情中已故意带上了轻蔑与不屑：“赵二公子，不是我程某人疑你，只是你也知晓，我们升平娱乐内部管理流程很严格，都是一个岗位一个坑，外头求职者多不胜数，每多收一个都是要经历过重重关卡—— 我也知晓赵二公子天资聪慧，可外头的人毕竟不清楚赵二公子的能耐。若是我坏了规矩让您直接进了升平娱乐，我可怎么向他们交代呢？ 占了谁的位子都不好啊，您说是不是？” 这又是说赵浔空有聪明脑壳却没有真材实料了。 刚刚才因此被好一通羞辱的赵浔如何听得进这个？ 赵浔火气立刻上来了，压都压不住的那种：“姓程的！不收就不收！犯不着这般羞辱我！” 程天恒没料到赵浔的反应会这么大。毕竟从前的赵浔对此说法都是嗤之以鼻的。眼见赵浔情绪不对立刻转变方向，准备打电话给秘书让他把慕真直接带进会议室里。 按照赵浔这种状态，放他出了会议室他立马就会走人，根本不可能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慕真发现。 如果慕真不发现他，开口将他留下，那程天恒方才演的那场戏不就白费了？ 赵浔无论有没有二心，此刻来看都是对赵氏集团怨念不浅。 若真是半点受不得刺激，程天恒就决定开门见山将人留下来。 反正二人有星荣娱乐这个共同的敌人。只要把赵浔的怒火转移方向，盛怒之下，他的思绪就会被程天恒带着走。 眼见赵浔要走，程天恒立刻上前安抚，将他按回座位上：“诶诶诶，您别急啊！我哪有那个意思呢！都是我不会说话——这样，您稍等片刻，我立马就通知他们开会，只走个流程，堵了旁人的口，也免得您受他们的气不是？” 赵浔哪受得了这委屈，根本不听程天阳解释：“你们也不必如此！只当我没来过好了！活该你们升平娱乐斗不过星荣——” 程天恒也不顾不上听他抱怨，一边拉扯着要走的赵浔，一边给等在楼下的秘书打电话：“喂？小唐？马上帮我把小周他们叫过来开个会——” 秘书小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会？在哪里开——” 他还没问完，就听见电话那头略带恼怒的声音：“什么事情那么着急？我这边有客人！行行行，就他事多！赶紧的把慕真带我这边来——” 慕真二字刚一出口，程天恒察觉到赵浔立刻不挣扎了。 程天恒：“……” 他暗中舒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稳了。 他尝试着松开手。 赵浔虽然脸色仍旧不好看，却也不再吵着要走。只是身子不自觉稍稍往里偏了一些。有些刻意躲避门口的意思。 程天恒暗中下了定论： 又是个暗恋慕真的。 于是，他立刻又冲着电话那头说：“又是为着经纪人的事情吧？都说了这年头有人脉有实力的经纪人不好找，我这不正给他物色呢嘛？” 程天恒在观察赵浔。 果然，赵浔的眼睛稍稍亮了一下。 程天恒最后说：“赶紧先把慕真带过来！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说罢，程天恒立刻挂断了电话，对赵浔赔笑道：“实在抱歉，赵二公子。公司的艺人有些事情急需处理，耽误不了多久。” 一向骄傲的赵浔，如今竟然别别扭扭地说：“既然是公司的急事，该处理就处理。也不必多顾虑我。” 电话那头的秘书跟了程天恒多少年，听见程天恒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计划有变，让他直接把慕真带去会议室呢！ 如今的会议室中，气氛融洽了许多。 眼见赵浔没有再走人的意思，程天恒开始尝试着将话头挪到公司经营困难、没有多余岗位上面。赵浔虽然明显不大高兴，但是也没有像方才那样立刻就甩手走人。 不多时，秘书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程天恒立刻前去开门：“快进来快进来——” 率先进来的是秘书。 他的身后，就跟着那个赵浔朝思暮想却始终没能相识的清秀少年。 慕真见到会议室中竟然还有另一个人，立刻忘却了被紧急叫到楼下的不快，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冷峻的青年： 这人长得，有点像赵源啊！ 第35章 新经纪人 慕真并未见过赵浔，却也听说过赵家二公子赵浔的大名。 当初他处于赵源的保护之下，虽不屑于赵家的能量，却也常听人提起赵家有个十分聪慧的二公子，据说从小就被冠以神童之名，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若不是此人无心继承赵家家业，这继承人的位置也未必轮得到赵源来坐。 想来，就是这位了吧？ 果真是姿容不凡，仪表堂堂啊。 只是，赵家二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慕真这里正疑惑着，就听程天恒开始进行双方的介绍： “赵二公子，这位是升平的艺人慕真，最近因为处于事业上升期，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经纪人，正着急呢。实在不好意思。慕真，这位是赵氏集团的二公子赵浔。快来跟赵二公子打个招呼。” 还没等慕真开口，赵浔反倒连忙推拒了：“不必。” 于是，程天恒开始了他的表演。先是装模作样地对慕真进行一通无可奈何的解释： “慕真啊，不是我不帮你，经纪人这事急也急不来。业内符合你要求的经纪人，就那么几个，都是各大经纪公司的台柱子啊。 就说你从前的经纪人，那都是程天阳那个级别的。虽说他如今被辞退了，但能力到底在这儿，业内能跟他比的，基本都是星荣娱乐金和仁那种的。我总不能把金和仁挖过来给你吧？ 再者说了，就算我真能挖过来，你敢用吗？” 慕真一听便生气了：“你只说得好听，不过是经纪人，哪里有那么难找？升平娱乐这么大体量的公司，难道还分不出一个经纪人给我了？” “分一个经纪人给你自然是不难的。”程天恒为难道，“可就算是升平娱乐，也没有奢侈到给一个艺人分一个单独的经纪人啊。每个经纪人手上都有好几个艺人，哪怕是带影帝影后的大经纪人也是如此。 不信你看看金和仁，他从前可是能和程天阳打擂台的！手上不是同样一大把艺人？除了陆琪琪这样已经成名的，还有像李晴洲那样正在上升期的呢！ 慕真啊，容我说句真话，程天阳那样推了别的艺人专程带你一个的，整个圈子里就他一个，绝无仅有啊！” 程天阳当初把慕真挖到升平娱乐后，就推了手上的其他艺人，专程带慕真一个。只是后来发现慕真实在是带不动，这才开始想其他办法挽救。 慕真却不肯再走回头路，有过专门带他的经纪人，如今让他再回到原先的状态，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慕真可不觉得是升平娱乐真有困难。他只觉得是程天恒因为弟弟被辞退心中有怨气，所以专程与他作对： “什么绝无仅有！你的意思是还得要我把程天阳请回来给我当经纪人？你没看见他给我安排的都是些什么工作吗？ 我看你们兄弟俩是串通好了来找我麻烦！程天阳负责压榨我，你就负责给程天阳撑腰！如今看程天阳被辞退了，就拿我撒气专程针对我！” 慕真可委屈坏了，甚至顾不得外人在场，便与程天恒争执起来。 程天恒心中有怨，此时也只得顺着慕真，先把人安抚下来再谈其他：“哎呀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先消消气消消气，我知道程天阳他做事不地道给你安排的工作不合适，这不都已经辞退了吗？来来来先坐着先坐着，我这边有客人！客人优先好不好？” 慕真还想再闹，可意识到那位传说中的赵家二公子在场，又顾惜起自己的形象来，只得委委屈屈先坐下了。 赵浔哪里忍心看慕真受委屈，自然要起身告辞的。 面子这种东西，也要看为谁而落。 如果是因为别人的事情要将他的事情往后排，赵浔必然恼怒。 如果是为了慕真，赵浔是一百个心甘情愿的。 程天恒可不会就这么让他离开。 费尽心思把这两人凑到一起，就差一个慕真开口的契机了： “哎哎哎，赵二公子，不忙不忙！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怠慢了！但是吧，刚才虽说是我不会说话，可难处的确也是实实在在的—— 您跟赵大公子的争执呢，我多多少少也听到了点风声。能让您气到跑来升平娱乐求职，那必然是赵大公子做得太过分了！否则您何至如此？ 您来升平娱乐求职呢，是看得起升平，我们心里都知道。 可是升平规矩大，里里外外都有人盯着，便是我，一不小心也要受旁人的风言风语—— 您这——经历特殊，简历怕是也不好写，若曝光出去谁能服气呢？ 不如就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保管把您的来历包装得名正言顺！ 到时候保管谁也找不到茬儿说您闲话！ 您看怎么样？” 赵浔：“……” 好个程天恒。 短短几句话，就当着慕真的面，把赵浔的底揭得干干净净。 别看程天恒话说的好听，脸上的虚情假意却丝毫没做掩饰！ 这哪里是真心实意要留他，这分明是开一张空头支票，暗中拒绝赵浔罢了！ 什么来历！什么包装！ 就差直说凭赵浔此时的简历，也同样进不了升平娱乐了！ 赵浔原本就因为此事在赵家丢尽了脸，如今在升平娱乐竟然也遭到同样待遇！ 更何况——更何况还是当着慕真的面！ 赵浔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羞愤欲绝。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与慕真的初见。 幻想中，他会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与慕真相识，然后度过快乐的校园生活，最终成为知心朋友。 可谁能想到，这第一次会面，他竟是如此落魄、不堪！ 豪门公子的身份没藏住，还被套上了不学无术的名头—— 慕真并不认识他，自然会把他与那些真正不学无术的豪门纨绔归于一类！ 慕真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类公子哥！ 赵浔仿佛全身的血液都灼烧着往头顶涌去。滚烫的血液疯狂冲击着他的太阳穴，冲的他面颊通红，双眸干涩。 他不敢去看慕真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往他那里一瞥—— 慕真正看着他。 那双干净的眼眸中，带着略微的震惊与好奇。 赵浔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拔腿便走：“程总不必再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既然看不上我，也不必说这些好听的来搪塞我！告辞——” 程天恒下意识伸手去拉，却被赵浔躲开，没拉住。 就在这时，慕真起身，在赵浔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唉，赵二公子，等等！” 赵浔意识到是慕真在拉着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木在原地一动也动不得了。 若是他想，他很轻易就能挣脱慕真的手。 可是，他心中想走不假，却又舍不得拒绝慕真的挽留。 初次见面便是这般不堪。 赵浔不知道自己往后还有没有勇气再出现在慕真面前。 却听慕真一边拉着赵浔，一边转头对程天恒怒道：“程总，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外头谁不知道赵二公子从小聪慧不输赵源？既然他本也不是普通人，又怎么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赵浔惊愕回头。 就见慕真正对程天恒怒目而视，显然正在为他的遭遇而愤愤不平。 慕真他—— 竟然听说过自己吗？ 程天恒心中一松。 成了。 虽然心中大定，他却仍旧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白脸：“慕真，这是公司的事情，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什么公司的事情。但我知道，身为公司高层，不能像你这样因公废私！” 慕真怒道，“身为升平娱乐一把手，把自己的亲弟弟推上第一经纪人的位子，对他言听计从，却对真正的可用之人视而不见！你就是这么当总裁的！” 虽说是演戏，程天恒如此被慕真指着鼻子骂，到底还是有些真火了：“慕真！注意你的态度！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着想！ 你应该清楚，赵浔是赵家的人，是赵源的堂弟！如今他与赵家闹翻便来升平娱乐求职，若是以后又重归于好呢？ 你能保证到时候他不会为了星荣娱乐而抛弃升平吗！” 慕真坚定道：“我相信他！” 赵浔呆呆看着慕真。 忽然，他的鼻子一酸，竟是泪意上涌。 赵浔不知有多少年不曾感受过这般的信任与袒护了。 果然，慕真就是慕真，赵浔一直没有看错人。 慕真站在赵浔身前：“他跟赵源不一样。赵源是个利益熏心的商人，他却不是。他无心这些，他只是想做自己，做想做的事情罢了。又怎么会为了赵家，而改变自己的本心呢？” 慕真竟然是认真的。 程天恒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坚定的慕真。和感动的赵浔。 忽然觉得很可笑。 受全公司之力供养的慕真，不思回报公司，一意孤行要给公司找麻烦，却对初次见面的对家二公子如此信任，完全不思考万一对方背叛，公司有可能会承担的后果。 受赵家资源供给二十几年的赵浔，受了点自找的“委屈”，二话不说便跑来敌对公司要和家族作对，养育之恩忘在脑后，却因为一个从未有过明面交流的人一句冠冕堂皇的话而感动得几乎落泪，全当赵家这么多年白养了他。 怎么说呢。 还真是天、造、地、设。 话都说到这了，程天恒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了，不耐烦道：“那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公司现在可没有位子能养一个闲人！” “不必动你那些位子！”慕真哼了一声，转过身来，温声问道，“赵二公子，我知晓你的才干，如此恐怕委屈了你，但是——你愿意当我的专属经纪人吗？” 赵浔愣愣看着面前的慕真：“你——信我？” 慕真坚定道：“我信你。” 程天阳都能做的事情，没道理赵家二公子不能做！ 传言中，赵家二公子不是比赵源还要强吗？ 那就让赵源看看，他慕真不需要赵源也能越走越高！ 赵浔的眼眶酸涩起来。 这么多天以来，赵浔终于遇到了第一个能够真正看清他的人。 这个人，就是慕真。 一滴泪最终还是没忍住，顺着赵浔的脸颊滑落：“好。” 从现在开始，赵浔与赵家再无瓜葛。 他只有一个身份。 慕真的新经纪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新经纪人 第36章 李雪 赵浔当天就签了合同，跟着慕真飞回了《万里山河书》的片场。 《万里山河书》自从恢复了拍摄，从导演到演员再到场务都挺忙碌的。要不是慕真一直因为经纪人未定的事情闷闷不乐，又有沈有期亲自开口，导演也不愿意放慕真回升平娱乐这许多天。 虽然不好明说，但脸色到底不好看，说起话来也有些阴阳怪气，明里暗里都在说慕真为着自己的私事耽误整部剧拍摄的进程。 慕真受了气，原就不太好受。结束今天的拍摄后，他回到酒店休息室，原想看看最新的消息调节一下心情，却不料网络上此时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死对头李雪的消息： 李雪即将客串《冰雪寒霜剑》，扮演只有一幕戏，却轰轰烈烈、浓墨重彩的角色——雌雄莫辨的绝世舞姬，落舞枫。 落舞枫出场在故事的中期。此时的主角钟安年，已经经历过了慕容淋之死与亲人的背叛，孤身一人游荡在世间挣扎求生，只希望养好伤后寻访武林高手拜师学艺，直到有能力杀回天玄剑宗，为师兄报仇。 世道艰难，天子昏庸贪图享乐，猜忌忠良，重用佞臣，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钟安年一路走来，看到饿殍遍地，白骨累累。到了京都，天子脚下，却是花团锦簇，歌舞升平。 钟安年并不想在京都久留，只想赚点盘缠就尽快离开。毕竟，京都虽说人多口杂，但赚银子也比其他地方容易些。 钟安年一个外来人，又无人引荐，敢用他的人不多。 最终，还是一家青楼见钟安年容色颇佳，比一般小厮瞧着顺眼，说不能更能讨达官贵人的欢心，便将人留下了。 名满天下的绝世舞姬落舞枫，便是这家青楼的台柱子。 落舞枫平日里不轻易露面，心情好时或许连着三五日都出场献舞，心情不好了兴许一年半载的也不出场一回。 钟安年就是在这座青楼里，救下了因被奸佞权臣陷害而满门被灭的将门之后，方宇清。 方宇清原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马。反正家中既有位高权重的将军父亲，又有青年才俊的沉稳大哥。他作为家中幼子，只要不闯出大祸来，妥妥的荣华富贵。 谁能料到，高楼倾塌只一瞬间。将军被佞臣构陷，条条都是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的灭族大罪。父亲被当庭斩杀，母亲兄长在将军府被围后，亦被杀无赦。从头到尾，这场单方面的屠杀，甚至都没能给方家一个开口辩驳的机会。 帝皇忌惮方家已久，此次突击不过是为寻个由头罢了。 家中遭屠之前，贪玩的方宇清偷溜出门逛花会去了。常年跟随他的忠仆得知消息，心知大事不妙，当即带他逃跑，却还是被追兵追到。方宇清身手不济，虽侥幸逃脱，却仍旧身中两刀。未伤及要害，却也因失血过多而行动受限。 忠仆为保主人性命，强行与其互换衣衫，引开追兵，被发现后遭乱刀砍死，壮烈身亡。先前听闻家中巨变尚在迷茫中的方宇清，眼见自幼跟随的随从兼玩伴惨死，终于清醒了过来。他自知是家中最后活口，不愿就此死得不明不白，一番波折后，躲进了钟安年暂时栖身的杂院之中。 钟安年在经历了师门与家族的双重背叛之后，对这世间的信任已是荡然无存，原不想多事。可听见血泊之中几乎已经精神错乱的少年，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家族覆灭，父母兄长惨死，全家均被屠戮，自幼跟随的侍从为救他引开追兵—— 钟安年动容了。 他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为了救他，将他藏在洞窟之中，孤身引开天玄剑宗弟子的师兄慕容淋。 对于方宇清的绝望与痛苦，钟安年感同身受。 所以，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奸佞权臣清除了方家这个心腹大患，大宴宾客三天三夜。甚至在京都最繁华的地带，搭建了一座高台，请天下第一舞姬落舞枫一舞。 这权臣不过图个彩头。在他眼中，落舞枫再是天下第一，也不过是个献媚邀宠的玩物而已。除去了方家，他自觉高枕无忧，世上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落舞枫答应了。 于是，他在星幕之下，高台之上，灯火之中，跳了一支舞。 一支足以颠倒众生的舞。 就在众人观舞如痴如醉之时，落舞枫突然发难，周身环佩发簪皆变利器刺向权臣。权臣大惊，幸而周围有高手护卫。 落舞枫一击不中，一跃下高台，非但不走，反而冲权臣而来，腰缠软剑，臂舞水袖，惊心动魄又杀气腾腾。 此时此刻，不止落舞枫，周遭该青楼所有人皆突然发难，试图为落舞枫的刺杀创造一个机会。 最终，落舞枫以命换命，在软剑刺穿权臣喉咙的同时，数把利刃同时刺入他的身体。 绝世舞姬落舞枫，就此谢幕。 钟安年并不认识落舞枫。他从头到尾，也只见过落舞枫一面，只看过落舞枫一场舞。 就是这场舞，在钟安年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今往后难以忘怀。 无论是落舞枫，还是这家青楼的其他人，都是为行刺而来。 他们在京都扎根数年，等的就是这一日。 这样一个惊为天人的青年，是什么支撑着他抛弃一切，也要行刺奸佞？ 这样一个卖笑的青楼，是什么信念让他们即便在京都这样一个花花世界，还能让他们数年如一日不改本心，牢记初衷？ 后来，钟安年和方宇清带着落舞枫的遗物，来到了落舞枫的师门。他问了落舞枫的师尊。 落舞枫的师尊说，因为他，他们，知道此人该死。 所以，他们就去了。 如果说，朝夕相处数年的慕容淋，代表着钟安年心中那抹不曾消逝的光明，那只一面之缘的落舞枫，就代表着钟安年不忘初心的信念。 在《冰雪寒霜剑》中，落舞枫只有一场戏。一场跳舞连着刺杀的戏。 但这场戏，却是不亚于慕容淋之死的重中之重。 可以说，这场戏要比慕容淋之死更难拍。 因为，只有画面中的落舞枫征服了观众，观众才能相信，这的确是能靠一舞迷惑众生的绝世舞姬。 只有这样的落舞枫，才能称得上轰轰烈烈、浓墨重彩。 这个角色，宁导头疼了很久。 若要演好这场戏，其一，外貌得是一眼惊艳的浓颜，要撑得住落舞枫的舞台妆造。其二，舞蹈功底要够，舞蹈老师排的舞，得跳得出来才行。其三，要会演戏。落舞枫通篇没有台词，所有情绪都要靠肢体动作与面部表情来传达。 业内能达到这三点的演员，本就寥寥无几，即便有，也是成名多年的大咖，通告往往都是满的。更何况，这样的大咖，未必能看得上这么一个只有一场戏的角色。 宁导那个愁啊。 他甚至一度考虑过，弱化舞蹈的部分，强调后期刺杀的部分。或者让落舞枫戴上面具，不露脸。甚至请替身—— 但是宁导都在心里一一把自己给驳斥了。 这场戏对于《冰雪寒霜剑》来说太重要了。 他不想糊弄。 所以，他开始考虑李雪。 说起来，这还是荣蓉的功劳。 有次他在片场等着他的戏份开始，就听见宁导长吁短叹的，说什么落舞枫什么舞蹈戏份。 荣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同期男团的舞蹈担当李雪。 这也不怪他第一反应就是李雪。虽说李雪是唱跳双绝，又会演戏，几乎就是为娱乐圈而生，但是，和李雪的其他几项技能比起来，李雪在舞蹈上面的天赋实在是太高了。 据说，李雪在参加男团选秀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舞蹈，只在一些低成本剧集中跑跑龙套，前期也是靠着过硬的颜值才刷出名气的。 但是，在一次公演之后，李雪那组的舞蹈指导老师，业内著名古典舞蹈家杨淑玥女士，亲眼看着李雪从对舞蹈一窍不通，短短几天内就能扛起主舞的担子，还能跟学舞多年的对手不相上下，便毫无保留地公开称赞李雪在舞蹈上的天分之高。 她甚至当场就动了收李雪为弟子的念头。 要知道，杨淑玥老师极少收徒，舞蹈学院多少学生做梦都想成为杨淑玥老师的弟子。 杨淑玥老师非常看好李雪。甚至想帮他办理舞蹈学院的学籍，让他考试入学，系统学习舞蹈。 可杨淑玥老师还没得到李雪的回应，就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李雪在选秀中，答应成为豪门公子哥陆书的情人。 甚至丝毫不藏着掖着，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 李雪因为这桩绯闻，一夜之间名声大噪。骂他的人多，喜欢他的人也多。原本他的人气就仅仅只在慕真之下，如今更是有了盖过慕真的势头。 这可气坏了杨淑玥老师。她并不是气李雪的感情问题，而是气李雪这般沉不住气，要用这种方式来图短期名声。 李雪的名气的确飞速上涨，他的舞蹈天赋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人人都知晓，杨淑玥老师并未看走眼。 可是，杨淑玥老师也再没提过收李雪当弟子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成了李雪身上一个摘不掉的笑话。 荣蓉能想到的事情，金和仁自然也是早就想到了。 早在宁导刚开始发愁落舞枫的选角时，金和仁就把李雪推荐给宁导了。 宁导看都没看资料一眼，就直接拒绝了。 宁导和杨淑玥老师是多年老友了。杨淑玥先前因为李雪的事情气得不轻，就连聚会的时候也忍不住跟朋友们诉说，说好好一个舞蹈苗子，这样的天赋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非要用这种方式成名等等。 很难说不是因为杨淑玥对李雪的期望太高了，所以才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 李雪就这样在宁导这里挂了名。 宁导下意识地就觉得，李雪怎么演得好落舞枫呢？ 金和仁劝不动，也只得作罢。心中就是再可惜，导演不点头，他又能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李雪 第37章 投名状 荣蓉听金和仁说了前因后果，一方面能理解宁导的选择，另一方面又为李雪感到可惜。 荣蓉和李雪虽然是队友，但是，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李雪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荣蓉身为男团成员，跟游月一样，多少都带着对舞台与作品的热爱。 而李雪，仿佛全然没有过“热爱”这种东西。 他没有“欣喜”。 李雪很拼。 他在选秀的时候，对外的每一丝表情都尽善尽美，对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舍的浪费。作为卷王之王，选秀中的其他卷王，面对李雪的时候也要由衷地说一声“甘拜下风”。 李雪身上的每一根弦都绷得很紧很紧。 他在榨干自己的每一丝力量逼着自己往前奔跑。就仿佛他的身后有不可名状的洪水猛兽，只要他稍稍松懈下来，就会被生吞活剥一样。 这绝对不是选秀成员的想象。 李雪哪怕在睡梦中都会被噩梦惊醒。 一边是面对镜头的完美无缺，一边是昼夜不息的寝食难安。 荣蓉作为其他选手之一，是亲眼目睹的。 感觉李雪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荣蓉真的很想跟李雪说一声，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选秀是很重要，但也不至于拼命啊！ 李雪面对镜头的时候，永远面带笑容。可是，在其他场合，李雪从来不笑。 那是一种，明明很累，却又不敢累的状态。 然后，很突然，李雪就毫无征兆地宣布跟陆书的情人关系了。 娱乐圈中的确因此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但是吧——李雪的舞蹈天赋实在是太强了。 他又是只要结果不要命的那种训练法。哪怕是给陆书当了情人，也从来没见他松懈过。 结果就是，他身上的话题度蹭蹭往上涨，他的舞蹈视频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 所有人都知道，李雪是被一个豪门公子哥包养的情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金主的，但是，李雪的舞蹈，感染力太强，看过他跳舞的人，该喜欢的仍然喜欢，该是粉丝的还是粉丝—— 纯纯的事业粉。 在娱乐圈，这种事情相当罕见。 荣蓉就这么一边可惜，一边把自己当年选秀时看到的事情跟金和仁絮叨了一遍。金和仁越想越觉得可惜，于是打定主意，又去找了宁导一次。 宁导依然拒绝了。 金和仁没办法了。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李雪的运气了。 然后，当天晚上，宁导就给金和仁打来电话，别别扭扭地让他把李雪跳舞的视频再发几个给他。 宁导听金和仁和荣蓉都反复提起这个李雪，虽然并不打算用他，但多少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所以，他先打电话给了好友杨淑玥，问李雪的情况。 杨淑玥一开始同样是跟他抱怨李雪如何沉不住气，后来听说宁导是有个角色待定，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叹了一口气，告诉宁导，这个角色，李雪撑得起。而且，他恐怕是最合适的演员之一。 颜值，舞蹈功底，演技，甚至年龄，都完美符合落舞枫的设定。 宁导心中原本还在犯嘀咕。但在看了金和仁发来的舞蹈视频后，宁导同样沉默半晌，最终懊恼地往旋转椅上一躺。 这个落舞枫——实在是太符合他的心理预期了。 虽然不知道李雪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他实在是舍不得退而求其次。 于是，就有了慕真看到的那个官宣。 李雪即将客串《冰雪寒霜剑》，出演绝世舞姬落舞枫。 慕真看到消息，原本就很是不高兴了。一看网络上趁此热度到处都是李雪跳舞的视频，与夸赞李雪舞蹈的评论，顿时更火大了。 什么舞蹈天才，什么卷王之王，不过是炒作出来的人设罢了！ 那个李雪，分明就是仗着背后金主陆书的势力，才得以在选秀中脱颖而出！ 如此不堪的一个人，偏还取了个这般纯洁无瑕的名字！ 当真讽刺！ 慕真向来是最瞧不上李雪的。 当初在选秀中，外界都说慕真是仗着赵源的势力才能一路拔得头筹，不然就慕真的水平，早被淘汰出局了。 慕真对此类说法一向嗤之以鼻。 他可从来就没有接受过赵源的示好！从他离家独自闯荡娱乐圈开始，凭的都是他自己的本事！ 反倒是李雪，仗着有陆家少爷撑腰，处处与自己作对，今天炒作天才人设，明天炒作卷王人设，甚至还专程请了个舞蹈老师来帮他说话，给自己贴上了“舞蹈天才”标签。 那舞蹈老师还说过要收李雪为弟子来着，后来呢？还有下文吗？ 慕真之所以离家出走只身跑来闯荡娱乐圈，就是为了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脚跟，证明自己无需家族的帮助也能站在顶峰之上。 而李雪，就是慕真最瞧不上的那种人！ 偏偏李雪攀上的金主，是赵源的发小。先前慕真尚未与赵源撕破脸的时候，也与赵源提过多次李雪的事情。可赵源顾忌到与发小的交情，竟也没有出手干涉，让李雪以第二名的成绩出道了—— 只差一点点，李雪就能靠着黑幕把自己的C位也夺走了！ 对此，慕真一直耿耿于怀。即便如今男团已经解散了，这口气却仍旧咽不下去。 慕真在闹脾气，助理江慧自然是不敢靠近的。 赵浔见状，便顶替了江慧的工作，前来安慰慕真。 慕真见了赵浔，又是安心，又是委屈，便将自己与李雪的矛盾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在他口中，李雪就是个为了名气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着背后金主陆书的照应。 赵浔若有所思：“你说他的金主是陆书？陆家的那个小少爷？” “是啊。”慕真失落道，“陆家跟赵家关系不错，当初连赵源都不肯拂陆书的面子，才让李雪嚣张到今天这个地步。 若是没了陆书，我看李雪还怎么嚣张！” 赵浔笑了：“不就是让李雪失去陆书这个依仗么，这有何难。” 慕真疑惑抬头看他：“你有办法？这个李雪手段了得，听说把陆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个陆家少爷从前隔三差五就换床伴，如今都许多年了，还被李雪吊着呢。” “这个陆老四，虽说花心得很，却也不是非李雪不可。”赵浔道，“他跟赵源是发小不假，与我却也是自幼相识的。他的心思，在我们那个圈子里没人不知晓。 你放心，一周之内，我便让李雪失了这个依仗。 这便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也算是我送给升平娱乐的一份投名状。” 李雪作为星荣娱乐的当红艺人，若出现什么差错，绝对是星荣娱乐的一大损失。 不是怀疑自己出身赵家不会尽心尽力为升平娱乐牟利吗？ 这份大礼，升平娱乐且收着吧！ 赵浔其实都不需要做什么。 陆书这个人，他可太了解了。 别看他如今这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实际上当初也是有过一段纯情时光的。 他曾经暗恋过赵源的表哥，林止休。只不过，陆书还没来得及将这份怦然心动说出口，林止休便出国留学去了，至今未归。 陆书为此很是颓丧了一段时间，后来，便跟陆家老爹一样，走了花花公子的路子，也没有个固定的伴侣，指不定心里头还挂念着林止休呢。 碰巧的是，赵浔留学所在的学校，跟林止休在同一个城市。二人皆远离故国，又有些亲戚关系在，难免相互照应一番。一来二去的，关系倒也近了不少。 赵浔回来之前，林止休便提到过，过些日子也要回国探望探望亲人，暂住一段时间。 按照赵浔对陆书的了解，若是往昔的梦中情人回到眼前，他可愿意对方知晓自己过往那些混乱不堪的情史？ 若是旁人，赵浔倒也不敢如此笃定。可若是陆书—— 他就算是装，在林止休面前也定然会装出一副纯情男孩的模样来。 如此一来，李雪哪里还会有什么依仗？ 但凡李雪敢在这个当口前去攀扯，第一个对他下重手的，就会是陆书！ 陆书这个人，远比看上去冷情的多。 安慰了慕真，赵浔便给林止休打了个电话：“林大哥，在忙吗？” “不忙。”对面的声音温暖如春风拂过耳畔，很是柔和，“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赵爷爷他们都还好吗？” “唉，别提了。”赵浔故意失落道，“他们倒是还好，我可就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啊。”赵浔道，“兴许是大哥不想我回国吧。我本是想给他订婚道喜来着，结果反倒惹了他不快。这不，撺掇着爷爷，说是让我自立，愣是把我从赵家赶出来了。” “什么！”林止休恼怒道，“这个赵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兄弟之间怎么也能如此绝情？不成，我得给他去个电话！” “哎哎哎，别了别了，去什么电话呀。”赵浔连忙劝阻，“他那边要是接到你的电话，肯定觉得我跟你告他的状了。我如今好不容易在升平娱乐找到个经纪人的工作，他要是再给我找点麻烦，我不得流落街头啊？” “他倒是敢！”林止休怒道，“从小就那么争强好胜不懂谦让，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了！不成，我得回来看看。我现在就订机票，明天就走！” 目的达成，赵浔又跟林止休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又给陆书打了过去。 陆书正在酒吧里头开派对呢。一见是赵浔的电话，便直皱眉头，本不想接，却又觉得这小子满肚子坏水，若是不接反倒没了防备，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起来： “喂。” “哟，陆老四。这么吵，开派对呐？” “关你屁事！”陆书不耐烦道，“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诶诶诶，有事，有事。”赵浔笑道，“这不，兄弟知道你对林止休情根深种，特意给你通个气儿。林大哥明天就准备回国了。从前有什么遗憾，如今可别错过了啊。” 陆书懵了：“不是，什么？林止休？他要回国了？！” 林止休出国后一走就是好几年，中间从来没回来过。 怎么突然就要回来了？ 而且——赵浔这小子为什么还专程告诉自己一声？ 还没等陆书问清楚，赵浔便将电话挂了。 陆书连忙一个电话打给了赵源：“喂？” 赵源正准备开会：“怎么这会给我打电话？有事说事，一会儿还要开会呢！” 陆书开门见山：“赵浔说林大哥要回来了？” 陆书口中说的林大哥，一向是特指林止休的。 赵源在听到陆书这句话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赵浔的目的： “这是冲着李雪来的啊。” 第38章 断绝关系 “我去，李雪！”陆书仿佛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有李雪这么个人，连忙央求赵源，“我说赵源，兄弟，大哥！可千万别在你表哥那儿提我那点破事儿啊！不然我脸面还往哪搁？” 赵源快被气笑了：“不是，陆老四，就你那点破事，谁还不知道？我不说，林止休就不知道了？” 赵源跟林止休关系并不好。但偏偏陆书喜欢林止休。 赵源也不愿意干涉别人的感情问题，就随陆书去了。 别说陆书特意叮嘱赵源，就算陆书不开这个口，赵源也没兴趣专程找林止休说这些有的没的。 赵源只关心一件事：“那李雪你打算怎么办？” 果不其然，陆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情：“什么李雪不李雪的，打今儿个起我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挂了挂了，我可得好好捯饬一下！” 说罢，陆书便挂了电话。 赵源叹了一口气，却也只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进会议室。 李雪此人，天赋有之，毅力有之，胆气有之，野心有之。 在赵源眼中，李雪完全不需要陆书的助力。李雪背后站着星荣娱乐。只要星荣娱乐觉得李雪有值得培养的价值，他就能得到最顶级的资源。 相反，陆书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拖累了他。 毕竟，给豪门公子做情人，不是所有的粉丝都能接受的。 如果说，李雪当初选择当陆书的情人，纯粹只是为了制衡有赵源做后台的慕真，那赵源很能理解。可是，李雪选择成为陆书情人的时间点略早了些。那个时候，李雪的舞蹈天才之名才刚刚传出来，他跟慕真还没有形成直接的竞争关系。 那李雪的选择，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赵源最担心的，就是李雪真的是因为对陆书情根深种，才成为陆书的情人。 因为，成为陆书的情人，或早或晚，总会有被陆书抛弃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在赵浔的刻意设计下，终于来到了。 李雪在练舞室接到了陆书的电话。 电话很短暂：“今后别再联系了。补偿什么的我会安排我的助理给你。有事联系他，不要再联系我。” 李雪：“？？？” 然后陆书就挂断了电话。 说实在的，李雪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如此草率倒是他没想到的。 李雪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实在太清楚这些富贵公子们的习性了。李雪甚至没想到，这个陆公子竟然能把自己放在身边那么长时间。 若不是李雪太过清醒，几乎都要觉得陆书对他有那么点真心了。 李雪挂断电话，立刻就给平常联系的陆书生活助理打了过去。 说好了给补偿的，不拿白不拿。往后没有了陆书这个挡箭牌，不知又有什么牛鬼蛇神要缠上来。 李雪跟电话对面的人讲着补偿，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 那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失落。 和“还好没信”的庆幸。 他就说嘛。他这样的人，谁会真正喜欢啊。 给陆书当情人这条路，是李雪自己选的。李雪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选择。 上天给他的这副皮囊，既是他的祸患，也是他的资本。 与其被那群吸血虫卖掉换钱，他还不如用自己做赌注搏一把！ 若是赢了，从此便再也不用受那群人摆布。若是输了—— 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 李雪很清楚。早在他背离父母给他安排好的剧本，拒绝作为花瓶炮灰被内定的艺人踩在脚下，而是试图脱离掌控自己往上爬、站在所有人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 李雪已经在娱乐圈里沉浮了十余年了。 早在他能跑能跳能被使唤着工作开始，他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圈子里。 最开始，只是模特。 拜他这副万中无一的好皮囊所赐，李雪这副相貌是从小好看到大。 于是，他善于钻营的父母很早就发现了他身上所蕴含的商机。 对于这对从小锦衣玉食，却又家道中落不得不节衣缩食的夫妻来说，李雪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聚宝盆！ 先是模特，再是龙套，李雪小小年纪便被带着在各个地方东奔西跑。 小时候李雪并不懂这些。他只是本能地想要听父母的话，想要讨好父母，想要得到他们的夸赞。 没过几年，李雪的弟弟李夏出世了。 李夏五岁的时候就分化为了阿尔法。 全家都在狂喜，认定他的弟弟就是复兴家族的希望，要举全家之力供养，好日后攀个好亲家。 供养从何而来？ 李家败落，家财尽失。一群人只会坐吃山空。没有进项，没有技能，又不愿意工作，就这么一个明明越过越穷却仍旧忘却不了昔日荣光非得摆大族架子的家族，能有什么能力去提供什么“最好的供养”？ 有的呀。 李雪呀！ 这么漂亮的一个孩子，不进娱乐圈可惜了呀！ 只要李雪红了，到时候还差钱吗！ 李雪没有分化，他是个贝塔，家中就一个阿尔法弟弟，这是他往后的依靠呀！不供着弟弟，他还供着谁？ 李家甚至舍不得让李雪去上学。 有李雪上学的时间，去多拍几个广告，多跑几个龙套，能赚多少钱呢！ 也就前几年，不上学有人会找李家麻烦，李家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李雪送去学校。时限一到，想继续读书？门儿都没有！ 不去工作？ 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 家里可没钱去给李雪读书！ 想跑？ 跑去哪里？ 有证件吗？ 有路费吗？ 有落脚地吗？ 李雪还没成年，监护人都是父母，连自己赚的钱都见不着面！ 只是，让李雪成为大明星的计划，李家父母始终没能如愿。 毕竟，娱乐圈不是仅仅只看才华的地方。也是看背景的地方。 李家一无财，二无势，唯一的优势只有李雪那张脸——他们不肯在李雪身上多花一分钱，一边做着让李雪大红大紫的春秋大梦，一边却连学才艺的钱也舍不得出。 娱乐圈的美人太多了。 更何况李雪那时候还没成年。 就算李雪是美人中的美人，又能怎么样呢？ 只能成为垫脚石和陪衬啊。 李雪的明星之路受了阻。可李家的胃口却越来越大了。 李夏在家人的溺爱放纵之下，不出意料地长成了个唯我独尊的混账玩意儿，在家里当着土皇帝，在外头学人拉帮结派惹是生非，三天两头进局子还毫无悔改之意。 直到有一天，他真惹上了惹不起的人，被那地头蛇教训得涕泗横流后，毫不犹豫地要把自己刚刚成年的哥哥当做礼物送出去。 李家的所有人，都只把李雪当成赚钱的工具。没人把他当做家人看待。 李夏会真心把李雪当哥哥才奇怪。 这个地头蛇是个好色之徒。看到李雪的第一眼就起了歹心。但是呢，又不敢太过嚣张真的动手抢人。不然，真被追究起来，他这一块早晚得被连锅端。 地头蛇便要求李家给李雪做做工作，让他“自愿”跟从。 “自愿”的方式有很多种。 只要最后万一东窗事发了，责任牵扯不到地头蛇本人的身上，地头蛇不管李家用什么法子。 李夏没有让李雪知道。 他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性子有多烈。 这些年他对家中已经颇有怨言，让他为了这个弟弟的安宁去跟一个老头子，他一万个不乐意—— 更何况那个老头子出了名的暴戾，跟了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夏是直接跟家里人商量的。 当时为了保住自己的腿，李夏根本没考虑后续，话都放出去了，哪有收回的余地？ 原本，李雪是绝无机会逃脱的。 但是，兴许真是苍天开了眼，李雪在一次龙套中，被选秀节目组的星探看中，邀请他参加选秀节目—— 这是李家期盼了很久的、让李雪一炮而红的机会！ 一边是当掌上明珠养大的李夏，一边是即将源源不断生钱的聚宝盆，李家犯了难。 最终，李父拍板，先让李雪去参加选秀，跟地头蛇说是让李雪上上电视镀镀金，到时候多少也算个明星，多有面子。 如若李雪有这个本事出头，地头蛇那边自然不敢再找麻烦。一旦李雪成了大明星，身边的风吹草动那都有人盯着，地头蛇但凡还想在这混，就绝对不敢再找李夏麻烦。 如果李雪没本事，浪费了这个机会—— 那就是他自己不争气，活该落入那个狼窝里头！ 这是李家期盼了很久的机会。 同样，这也是李雪期盼了很久的机会。 而且，极有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在这样围满了吸血虫的家族中，李雪想要保护自己，那得成长得何其敏锐？ 李夏跟地头蛇的商议，李家的盘算，他心里头门儿清。 他知道，他已经成年了。 如果他还逃不出去，李家为了钱只会把他推入更可怕的地狱之中！ 他不能输，决不能输！ 李雪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选秀的。 和其他艺人相比，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 他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他都不能算是入了门。 如果不是他那张脸实在是太能打，他恐怕真的没有机会过海选。 就连原本对李雪抱有极大期望的李家人，在看了李雪的开场出后，都大失所望，准备在李雪被淘汰后就将李雪送给地头蛇。 就在这个时候，某个资方找上了李家，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资方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劝说李雪，按照资方安排好的剧本走，当个废物花瓶炮灰，帮衬着他们公司的某个太子爷进入出道位，事后就给他们一笔钱。 一笔金额大到李家无法拒绝的钱。 李雪若是送给了地头蛇，从今往后便不能再当他们的聚宝盆了。到了这时候，李家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捞钱的机会？ 劝！ 不听？ 那就骂！ 没用？ 那就电话轰炸！ 选手不能带手机不假，但是家里有事情让选手接个电话，那个资方还是能办到的。 不想接？ 不行。 要服从节目组安排呀！ 上午打，中午打，下午打，晚上打。 不乐意？ 可以呀，选手李雪因为不肯接家里的电话挂脸了哦！ 看那个表情别提多不耐烦了呢！ 只要李雪敢做，他们就敢剪出来放给所有人看！ 至于原因？ 李雪作为选手又接触不到外界！他自己不说，还不能让别人猜一下吗？ 至于是不是猜错了，反正是猜的，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就算猜错了，也得等到李雪淘汰或者节目结束，他还能跳出来反驳吗？等他能反驳的时候，黄花菜都凉啦！ 李雪清楚这个套路。 所以他接。 他每个电话都接。 他甚至接得心平气和，不管对面说什么样难听的话，他都照单全收，不漏一丝破绽。 就连想搞他的那个资方都不得不承认，李雪此人，心性坚韧，令人难以想象。 那个资方为什么跳过了李雪，直接找了李雪的家人？ 因为李雪不答应啊！不管资方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李雪都不答应！ 李雪当然不能答应了。 这个选秀是他最后的机会，在这个时候答应，他会有什么下场？ 他只会被当做礼物送给地头蛇！ 他不能被淘汰！绝对不能！ 他的开场表演的确不怎么样，可是他还有机会，他还没走到绝境！ 李雪不敢休息，不敢放松，他抓紧一切成长的机会，他不敢犯错，不敢松懈，他怕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会导致那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李雪的卷王人设，就是这么来的。 幸好，李雪不仅是个卷王，还是个天赋奇高的卷王！ 短短两期，李雪的唱跳功底提高了多少，所有人都看得到！ 这下可好，原本没被放在眼里的废物花瓶，摇身一变，成了励志美人。 原本就有美貌加持，如今再加上卷王人设，专业技能又是这样肉眼可见的直线上升—— 李雪不火才奇怪！ 现在，不止是想踩着李雪上位的那个资方坐不住了。 除了星荣，各大资方都坐不住了。 第39章 情人 这场选秀，最大的资方是星荣娱乐。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选秀就是星荣娱乐用来捧慕真的。赵源为了捧慕真，在他身上下了多大的血本，没人不知道，没必要去硬碰硬。 那个第一的位置，没人想着去抢。 可其他的位置呢？ 指望着这场选秀捧人的娱乐公司可大有人在啊！ 横空冒出来这么一个新人，最后会分走哪块蛋糕，谁也不知道。 没人愿意让出这份利益。 所以，李雪再度成为了各方围攻的对象。 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还只是有小火迹象的李雪一舞成名，还得到了杨淑玥老师亲口认证的“舞蹈天才”名号。 杨淑玥老师甚至动了想要收李雪作为弟子的念头！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这下，各方再度回到了观望的姿态。 他们现在敢动李雪，不过就是因为李雪还没大火，又没有签娱乐公司，背后无人保护。 可如果李雪就这样成了杨淑玥承认的弟子—— 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杨淑玥老师的含金量，有的艺人可能不清楚，但是这些娱乐圈的掌权人却不会不清楚。 可是…… 李雪不懂这些。 他不知道杨淑玥老师是谁。他甚至不清楚这位对他夸赞有加的老师，说的是真是假。 舞蹈天才？ 他吗？ 怎么可能。 可是，杨淑玥老师愿意收他为徒，还愿意给他机会，带他去上学—— 李雪心动了。 明知道娱乐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知道十句好话里有九句半都不能相信，他还是克制不住地心动了。 他真的——很想读书。 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哪怕是假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后果啊？ 他能给杨淑玥老师当弟子吗？他有机会去大学里读书吗？ 然而，李雪的运气一向不太好。 仿佛老天爷在他外貌上加的分，全都在运气上扣除了一样。 他这张脸。让他熬过了第一轮的选拔，同样，也入了某些人的眼。 就在李雪被挂上“舞蹈天才”名号的那天晚上，李雪被叫到了节目组的办公室，单独见了一个人。 节目组的——总负责人。 这个年过半百仍旧色心不改的男人，把李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给了他两个选择。 要么从现在开始按照剧本演一个废物花瓶，等到被淘汰之后跟着他，做他的人。 要么——他亲自动手给李雪找个理由退赛，回到李家后等着地头蛇过来接人。 总负责人给他三天时间考虑。 李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耳边轰鸣声不断，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有室友过来关心他，李雪只说没事，兴许是太累了。 是真的累。好累。 从他被当做工具给家里赚钱开始，他就没有一刻是能放松的。 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是跟着总负责人，还是被抵给地头蛇吗？ 他一路拼命挣扎到现在，最终要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选择吗？ 他的前十几年人生，是否就是个笑话？ 如果不是这张脸—— 李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如果不是这张脸。如果不是这张脸！ 如果没有这张脸，他是不是就不会被这样对待？ 他是不是可以像普通的孩子那样，上学，读书，考试—— 哪怕不受宠爱，哪怕缺衣少食，他是不是至少也能得到一个机会？ 一个真正能飞走，能得到自由的机会？！ 这个选秀，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已经十八岁了。他已经成年了。 他今后将会面对什么，他不敢去想象。 就算跟了总负责人又能怎么样？ 他的要求是作为一个废物花瓶，然后被淘汰。 李雪仍然没有机会站在大众面前，没有机会得到保护自己的力量！ 如果以这样的方式退场，他的命脉一样捏在别人手里。 有什么区别？ 这到底有什么区别！ 总负责人是个滥情而花心的人，他对自己的兴趣能维持多久？ 如果不过两三天，两三个月，两三年就失去兴趣了呢？ 他最后会怎么处理自己？ 是会直接放他离开—— 还是再次将他作为礼物……送出去呢？ 宿舍熄灯了。 李雪眼前一片漆黑。 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他夜间猛然被噩梦惊醒。 全宿舍的选手们都被惊醒了。 靠近开关的游月急忙打开灯。 睡在他隔壁床位的荣蓉连忙过来扶着他：“怎么了？怎么了李雪？” “怎么哭了？” “做噩梦了吗？” “是不是总想着公演太紧张了？” 李雪连忙捂住脸擦干眼泪：“我没事。没事。” 似乎已经到绝路了。 他能选择的，无非是用怎样的方式毁掉自己。 李雪从没怀疑过总负责人威胁他的话的真实性。 李雪还没成长起来。 想要毁掉他太容易了。 在圈子里这十几年，李雪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 由不得他不相信。 李雪的运气，属实奇怪。 说他运气好吧，他总是特别倒霉。明明都已经快要自由了，偏偏被总负责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说他倒霉吧，他又总有那么点运气。仿佛已经走到绝路了，他又总能抓住一线生机。 就在总负责人给他的期限的最后一天，李雪再度被领走了。 李雪原本以为，他会被再度领去总负责人那里。 谁知道，这次他见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纨绔。 一个多金的花花公子。 据他所说，他是陆家的少爷，排行老四，叫陆书。今天闲来无事看节目，正好看到李雪，一眼就喜欢上了。 公子哥陆书的少爷派头十足，大喇喇坐在皮质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你知道的，娱乐圈可不好混。你看看能混出头的，哪个背后没点势力呢？ 要么是家族给力，要么是经纪公司给力。 别看你现在势头不错啊，你可不知道多少公司正盯着你呢，就等着把你狙下来，好给他们的艺人腾位置。 不过你也别怕——知道星荣吗？他们总裁，赵源，我发小！多少年的交情了！ 你——叫李雪是吧！ 跟了我怎么样？ 只要你跟了我，以后就有我给你撑腰！那些个牛鬼蛇神谁也别想再靠你的边！ 我给你牵线，让你进星荣，要我哥们儿好好关照你，把你捧成大明星！ ……怎么样？” 李雪只是看着他。 面前的公子哥，显然是朵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富贵花。 明明是给人做情人这种事情，可李雪发现，这竟然是他如今的唯一破局之法。 因为这个公子哥，他不要求自己退赛，不要求自己退圈，甚至会主动给他提供助力，帮他青云直上！ 怎么会有这种事？ 李雪不知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他该哭吗？ 可是，跟了陆书后，他的困境就此解决。既然他无法保自己周全，那为何不选这个没有绝了他后路的富家少爷？ 那他该笑吗？ …… 给人做情人，是什么他应该感到高兴的事情吗？ 至于其他的。 这个少爷为什么看上自己？是做谁的替身？还是单纯觉得自己好看？ 无所谓，不重要。 这就是陆书见到李雪的第一面。 刚成年的俊美青年，双眸中含着点点泪光，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啊。” 若说陆书当初只是一时兴起，那此时此刻，他才是真正被晃了神。 李雪除了是个舞蹈天赋极高的天才之外，还是个相当敬业的好演员。 他对待自己的每一个角色都极尽严苛。 即便是在现实中，也是如此。 哪怕这个角色，是豪门少爷的情人。 李雪很会察言观色。为了尽可能延长得到陆书庇护的时间，他必须扮演成陆书最喜欢的模样。 陆书作为陆家的老四，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平常管陆书管得挺严。后来，因为这三位有了自己的事业要打拼，逐渐没那么多时间管着陆书了，陆书才能有这么个花花公子的派头。 于是，李雪就扮演了一个对陆书千依百顺的温柔型情人。只要陆书提的要求，但凡他能办到，没有不应的。 除此之外，李雪也清楚陆书喜欢自己这张脸。 所以，李雪就对自己的脸越发呵护，试图用美貌留住这个靠山。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陆书的喜好。 自从有了李雪，陆书对别人的兴趣骤减。不仅成了李雪的头号粉丝，还尽心尽力缠着赵源，不让赵源因为慕真找李雪的麻烦。 就这么一缠二闹的，那三年中，陆书竟然真的成功让赵源没动李雪—— 就连清醒过来的赵源，在得知此事后，也相当惊讶。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以为陆书对李雪是认真的。 可是仔细想想陆书从前的做派—— 现在下定论还是为时尚早。 陆书在对谁上头的时候，哪个不是掏心掏肺的好？ 李雪不是唯一一个，只算其中他比较上心的一个罢了。 顶多是对李雪感兴趣的时间长了点。 在男团解散后，赵源也询问过李雪对于未来的事业规划。 李雪在舞蹈、演戏，以及音乐方面都很有天赋。无论李雪选择哪一个方向，星荣娱乐都愿意培养。 虽说舞蹈方向比起演戏与音乐方向，变现能力上会稍微逊色一些，但是李雪这种级别的天赋，就算是星荣，也不会单纯以变现的能力去衡量他。 赵源能看得出来，李雪的前途远不止他现在看到的这样。如果这样的苗子被埋没在星荣，赵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娱乐圈混了一场。 星荣娱乐甚至都已经在开会考虑，送李雪去舞蹈大学进修。 可是，李雪本人却比较迷茫。 赵源也就没有催促。 个人选择不同，他不好强加干涉。 如果李雪选择去舞蹈大学进修，他就得停下其他工作，要复习，要考试，要读书。少说有个一两年不好再分心做别的。 李雪一直是冲着出名与赚钱才进的选秀，他从来没隐藏过这一点。 整整一两年没有曝光，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他不选择舞蹈，而选择演戏，按照他如今的势头，大红大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整个星荣，若要论人气，第一位是陆琪琪，第二位就要数他了。就连李晴洲都要往后排——毕竟李晴洲还没有大火。 《冰雪寒霜剑》还没播嘛。 这的确是个很艰难的选择。 无论怎么选，都要放弃很多东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情人 第40章 舞蹈 其实，李雪一直都没有忘记当初夸赞他的杨淑玥老师。 他当时不知晓杨淑玥老师的名号，可过了这么久，该知道的，李雪自然也知道了。 他知道杨淑玥老师当初说的话是真的。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天赋挺高，想要收自己为徒。 以杨淑玥老师的地位，她根本不需要配合节目组做什么炒作。 是李雪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他选择成为了陆书的情人。 从结果来看，李雪的确选错了。 但如果李雪当初没选陆书，结果最终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那个总负责人，既然敢在杨淑玥老师抛出橄榄枝之后，还敢对李雪做这样的事情，就代表他有恃无恐。 这个橄榄枝，即便李雪想要拿，也未必拿得到。 杨淑玥老师后来再也没联系过李雪，甚至不在公开场合对他进行任何评价。 李雪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也许是恨铁不成钢，也许是明白他是什么人之后不愿与自己多来往。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 李雪都没脸再去联系杨淑玥老师。 就连“舞蹈”这两个字，李雪都下意识和杨淑玥老师联系在了一起。 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走“跳舞”这条路。 星荣娱乐。 副总裁办公室。 云瑛拿着李雪的资料看了几遍，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赵源自从察觉到升平娱乐下一步八成是要对李雪下手，便提醒了云瑛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原本赵源是打算亲自处理的。奈何赵氏集团餐饮那边的高层出了个大乱子，赵老爷子紧急把赵源叫到了餐饮那块去，帮衬一段时间。 场子还是赵老爷子在镇着，可具体的事务，赵老爷子如今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条条件件都亲自处理了。 这不，已经有高层瞅着赵老爷子精力不济，竟然大着胆子偷偷搞些小动作了。要不是赵老爷子对餐饮这块相当敏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大乱子来才能发现！ 赵老爷子经此一事，觉得是时候要把赵源叫回来参与一些赵氏集团的其他事务了。趁着他还有些精神，在大孙子交接的时候，还能给他保保驾。 至于星荣，交给云瑛就是。 云瑛能在赵源迷恋慕真到那种程度的情况下，还能帮着将星荣娱乐强撑三年，如今无人作妖，难道还管理不好星荣了？ 没有这个道理。 可是不知怎么的，赵源对此似乎非常紧张。倒不是对云瑛的能力不信任，而是——他好像笃定星荣会出什么事儿，但是又不确定这件事情具体是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总之，赵源在经过反复思量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去餐饮那块帮忙，至于星荣，就先托付给云瑛。 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原本的计划就是，等赵源这个总裁卸任回去接手赵氏集团，就将星荣的副总裁云瑛提拔为总裁。 到公司办手续的时候，赵源显得非常紧张。走之前反复强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如果解决不了的，都可以随时随地找他。 呃。 其实吧，赵源紧张是当然的。 因为星荣倒闭，这是系统下达的惩罚。虽然一次惩罚失败了，但是赵源也不确定二次惩罚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到来。 赵源当然相信云瑛的能力。 但涉及到这种玄学的不可抗力，许多时候不是人力能对抗的！ 如果星荣是在赵源当一把手的时候倒的，那最大的责任当然都在赵源。 可万一系统就是挑这个空子，趁赵源不在的时候对星荣下手呢？ 如果那个时候，星荣的一把手正好是云瑛呢？ 云瑛的责任心有多强，赵源很清楚。 到时候，哪怕真是因为不可抗力，云瑛会不会因此自责？ 偏偏赵源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不说吧，担心没给云瑛打预防针，云瑛接受不了。说吧，又担心云瑛觉得自己不相信他—— 没办法，赵源只能用这种方式，先给云瑛提个醒了。 如果发现苗头不对，云瑛只要联系他，他就会尽快回到星荣，先把星荣的事情落了地，再回餐饮那边。 无论如何，这个责任，这个后果，都该由他赵源来担着。 再说回这李雪。 李雪当初是赵源在陆书的央求下，自行签到星荣的。 当然，如果赵源不打算签，云瑛也会把李雪签过来。就像最终走到最后成团的游月和荣蓉一样。 作为星荣娱乐的艺人，李雪一直很敬业，从来不需要旁人多费心。交给他的所有工作，李雪都能很完美地做好。 再加上李雪又不愿意多谈他的过去，是以，云瑛也只是将视线放在了李雪的未来上，从未探究过他的过去。 如今赵源既然提起李雪，为了防止升平娱乐从其他方面对李雪下手，云瑛这才将李雪从前的履历调出来查看。 这些其实并不是秘密。李雪的粉丝基本上都知道，李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当模特，后来跑龙套，但是一直不红，是进了选秀之后才一炮而红的。 可别人兴许不会细想，但云瑛这个有着极其相似经历的人，哪能看不明白当中的问题？ 从小就开始当模特，随后又开始跑龙套，读书只读了强制要求的那几年，之后就全身心投入了娱乐圈。 上面有望子成龙的父母亲戚，下面有被全家当做掌上明珠的阿尔法弟弟。 选秀期间那样不要命的练习，连半夜都会被噩梦惊醒。 明明大好前途就在眼前了，突然毫无预兆地就给陆书当了情人—— 真的不对劲。 云瑛靠在办公椅上，蹙着眉，细细思索。 李雪当初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成为杨淑玥老师的弟子。 他为什么片刻都等不了，甚至等不到下一次的公演开始，再见杨淑玥老师一面，就这样跳上了陆书的船？ 虽说李雪当时可能不清楚杨淑玥老师的分量，但也不至于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决定。 除非—— 李雪当时遇到了刻不容缓的威胁。 导致他认为，除了找陆书作为靠山，没有其他的破局之法。 是什么人，能在李雪很有可能就此一步登天的情况下，还能对他做出这种威胁，还让李雪就此吃了这个哑巴亏不肯再提起？ 应当不会是星荣。星荣虽说是当时最大的资方，但从头到尾，那个处于混乱期的赵源唯一的目的就是捧慕真。 李雪那个时候和慕真还没有形成冲突，星荣没必要多此一举。 其他资方？ 也不太对。 云瑛如今再回忆当初选秀的情况，只能回忆起在李雪得到杨淑玥老师的青睐之后，各大资方都纷纷收手观望，没人想在这个时候的当出头鸟。 如此肆无忌惮。如此有恃无恐…… 却能被陆家老四压制住，不敢多事…… 在节目中话语权极大，堪称一手遮天…… 云瑛缓缓睁开眼。 选秀节目的总负责人，王肆樟。 会是他吗。 就在云瑛头脑风暴的时候，浑身上下捯饬得有模有样的陆书已经在机场等着接机了。 都这么久没见了，陆书以为自己对林大哥的感情已经淡薄，可谁知道，听说他回来的消息，自己仍然是那么激动。 林止休回国的具体消息，是他从赵浔那儿问到的。 虽说他明知道好兄弟赵源跟这个赵浔不对付，可涉及到林止休，陆书清楚自己从赵源那儿八成问不出什么消息。 林止休是赵源父亲林语的侄子。 林家是个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一代一代出了不知多少作出重大贡献的科研人员。 如今这一代中，最为顶尖的便是赵源的父亲林语，年纪轻轻便成了武器类专精，甚至还给丈夫赵镇当过导师。 原本赵氏集团是要先传给赵老爷子的长子赵镇，随后再由赵镇传给儿子赵源的。 只不过，赵镇在武器研究上天分太高，提前被尖端武器研究所预定录取了，进去之后参加的就是重点保密项目。 贡献是要做的，家是不能回的。于是乎，赵镇就这么放弃了继承赵氏集团，一心投入了尖端武器的研究之中。在这期间，还追求到了他的前导师林语，二人顺利结婚后有了赵源这个儿子。 赵源甚至是在尖端武器研究所的配备医院里出生的。 可以说，那是赵源距离世界顶尖科技最近的一次。 因为长子沉迷科研，幼女一心从军而不得不重新挑选继承人的赵老爷子，在察觉到大孙子赵源竟然对赚钱感兴趣的时候，几乎喜极而泣。 继承人啊！ 赵氏集团终于找到继承人了啊！ 这个林止休，就是林家和赵源同辈的孩子。 只不过，跟林家其他人比起来，林止休的履历就不太够看了。 林家同辈，只有林止休一个人没有被研究所录取。 兴许是面子上挂不住，林止休便说要出国留学，跑去国外了。 这一去数年，都没有回来过。 就连林止休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踏入国境的那一刻，就已经陷入了全方位的高等级监视之中。 没有办法。涉及到尖端武器这类的机密，上头必须慎之又慎。 从前林家出国留学的不是没有。但是从未有过一去数年都不曾回来看一看的。而且，这个林止休在国外与相关人员走得比较近。 林止休又是林家人。林家出了那么多科研大佬，随随便便哪一个，都能跟机密扯上关系。 一个不小心，就有泄密的风险。 容不得上面不重视。 负责监视他的便衣装作回国的旅客，不远不近跟在他后面。 就见他拉着行李箱，朝一个穿戴颇为花哨的年轻公子哥走过去。也没等双方相互打招呼，开口便是训斥： “我走了这几年，瞧瞧你真是越发不像话了！ 还打算瞒着我呢？那几个小明星的事情，阿浔都告诉我了！ 既然你家里管不好你，少不得我得替他们操操心！ 你也真是不挑，就那样的，你也下得去口！” 便衣：“……” 好家伙。 情报没错。 这个叫林止休的，相当喜欢教训人啊。 根据情报，这个穿着花哨的青年是陆家老四，跟林止休可没什么亲缘关系。而且这许多年没见了，竟然开口就这么疾言厉色的？ 难怪赵家大公子跟他处不来呢。 就赵家大公子那性子，哪能受得了平辈亲戚这么趾高气扬地指着他骂？ 他非得力争到底，分出个大小王来不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舞蹈 第41章 花花公子 兰萨尔咖啡厅。 陆书耷拉着脑袋，仿佛犯了错的学生一般，垂头丧气地捧着咖啡杯乖乖挨训。 对面的林止休瞧见他这样，更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啜饮了一口咖啡，便将咖啡杯放回了杯垫上。 轻轻一声脆响，却叫陆书抖了一抖，小心翼翼抬头看见林止休冷若冰霜的脸，又赶紧低下头去。 林大哥对旁人一直都是十分友善的。 就连对赵浔都是如此。 只有对不听他话的赵源，还有不成器的自己才如此疾言厉色。 陆书叹息一声，只能骂自己一句自找的。 明知道林止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如今还往他面前凑。 从前林大哥便教训过他多次，说他不学无术，给陆家丢人现眼。那个时候，自己甚至还算乖巧的。如今自己这么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样，林大哥只会更看他不起。 可年少时的悸动还存在于他的心中，即便他已经不如往昔单纯，也仍然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果不其然，林止休在问了几句他的近况之后，便板着脸教训起他来： “我出国这几年，你竟就学出个这来？你可对得起陆家对你的栽培？” 陆书委屈巴巴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家里从来也没想着栽培我，也没想着指望我做些什么，家里的事情自有哥哥姐姐分了，他们只要我不惹事就好——” “这是什么话！”林止休冷不丁抬高了声音，引来了咖啡厅中旁人的侧目。 林止休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了下去： “无人管着你，你就是这副德行了？谁教你家中不指望你，你就可以不求上进的？远的不说，就说我们林家！ 我们林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出了多少科研人员，我们可曾因此松懈对后代的教育？还不是照样科研的科研，留学的留学！” 那句“留学的留学”，林止休下意识加重了语气。 陆书听着不对，心中升腾起一股异样的不快来：“林大哥，你要骂便骂我一人……是我自己不争气。可是陆家也不曾疏忽了子侄的教育，我大哥二哥和三姐都是家中顶梁柱，是我自己不上台面罢了。没必要把我全家都骂进去。” 林止休一愣，语气也稍微缓和下来：“想到哪里去了。不过举个例子，我何时又牵扯到陆家教育问题了？你呀，该动脑子的时候不动脑子，不该乱想的时候又到处乱想。” 随后，林止休立刻又转移话题：“我且问你，你跟那个叫李雪的小明星是怎么回事？你当真是包养了他的？” 陆书一听林止休提起李雪，心虚之下又垂下了脑袋：“……是有过一段。不过就是玩玩——” “你还好意思说！”林止休的声音立刻又提了上去，还是注意到周围有视线投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那样肯被金主包养的人，你竟然也敢要？你可真下得去口！就算要谈，也该谈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孩子！” 陆书委委屈屈地看了林止休一眼，又垂下了视线。 可是李雪他—— 陆书低声道：“李雪他真的漂亮嘛——” 陆书从来就没见过比李雪更漂亮的人。 跟李雪在一起的时候，陆书就连林止休都抛到一边去了…… 当然，这话陆书是不敢跟林止休说的。 就光陆书说的那句“漂亮”，就足够林止休大怒：“漂亮漂亮，你这脑子里除了漂亮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没有！饿急眼了什么自甘下贱的东西都往床上拉——” 陆书猛然抬头，惊愕地看着记忆中即便数落他也是温文尔雅的林止休。 这样难听的话—— 竟然是从林止休嘴里说出来的？ 他应该不认识李雪吧？ 林止休似乎是也察觉到了自己失言，恼怒地瞪了陆书一眼：“都是你，看把我急成什么样了，说话都不过脑子了——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把你当弟弟，我犯得着说这些？ 也就是你跟赵源不一样，肯听得进劝，我才跟你说这许多话。以后不许这样了，听清楚没有？” 听见了熟悉的数落，陆书又心虚起来，忘却了先前的诧异：“……记住了林大哥。我已经跟他分了，往后不会再有来往了。” 林止休瞪了他一眼：“分了就行了？” 陆书一头雾水：“……不然还能怎么办？” “你说说你，捧着他的这些年给了他多少便利，啊？”林止休生气道，“仗着有你在，他在圈子里头不知道要怎么欺负旁人呢！” 陆书连连摇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林大哥这是听谁说的？李雪性子最是柔顺，从来不做这种欺负人的事情——” “还说没有，打量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林止休冷哼道，“都有人告状告到我这边来了，还说没有！别指望着蒙我，我知道的可比你多！” 陆书拿林止休没办法：“那你说还要怎么办嘛。” “哼，这样的人，原先是什么样，现在就该是什么样。”见陆书服软，林止休这才缓和下来，又喝了一口咖啡，“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把那些不该他得的东西都收回来！” “……”陆书惊诧道，“这要怎么收回来？他好歹跟了我几年，总不能到了最后——” 他好歹也是个富家少爷，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林止休冷哼了一声：“那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从今往后你再也不会给他提供半分庇护，让他好自为之！” 陆书磨磨蹭蹭，欲言又止，不想打这个电话：“林大哥，我先前已经跟他分了，让他以后别再联系我，我这再主动联系他，我——” 林止休瞪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打不打！ 陆书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给那个熟悉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等待接通的间隙，陆书微微抬眸，偷偷看了林止休一眼。 看来，这些年在变的，可不止是自己啊。 见他最终乖乖听话打给李雪，林止休终于满意了，不再看着陆书，而是自顾自喝起咖啡来。 林止休自认为是同辈人之中年纪最长的一个，从小就觉得自己肩负着照看其他人的重任。 亲戚中的大多数孩子们都是乖巧的。唯独那个赵源，仗着家世最盛，从小就是个刺头，从来没把自己这个表哥放在眼里！ 不管做什么事情，这个赵源都是我行我素的，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 哪怕是跟赵源从小玩在一起的陆书，都比这小子听劝！ 陆书与赵源虽然一起长大，但是性子却与赵源天差地别。赵源一看就是被赵家宠坏了，不敬兄长，陆书却一直很听他的话。 林止休当然知晓陆书长大后对他那份懵懵懂懂的感情。 同在一个圈子里，谁不知道呢。 只是大家心照不宣，都没当着二人的面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但是，林止休始终只是把陆书当成弟弟看待。在他看来，那懵懵懂懂的感情，不过是还没成熟的少年习惯性的依恋罢了。 林止休对陆书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在他的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学业与事业，可不会有陆书的位置。为此，林止休不顾家人的阻止，毅然决然出了国。 却没想到，等到他回国，曾经那个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少年，已经将他忘在了脑后，还跑去包养什么小明星！ 若是因为对他念念不忘，找个替身聊解相思之苦，倒也罢了，偏偏还是个跟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的小明星！ 这简直是把林止休的尊严往地里踩！ 难道他林止休，在陆书眼里还不如一个自甘堕落的小明星吗？ 还好，陆书在自己面前仍然听得进劝，让他打电话跟那个小明星断干净，他便断了。 林止休这次回来，除了陆书的事，还准备去会会赵源的那个未婚伴侣。好像是叫什么云瑛。 依林止休看，这桩婚事简直糊涂！ 像赵家这样的门第，为了巩固家业，往往都是采取联姻的模式。偏偏赵老爷子不知打什么注意，竟然选了云瑛这么个出身平平的家伙！ 这个云瑛可真是手段了得，竟然连赵源那样的刺头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他倒要看看，这个云瑛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别跟那个李雪一样，是为了上位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 若是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进赵家的门！ 且等着瞧吧！ 就算赵源不敬重他，他却不能不管自己的表弟。 该管的事，到底还是得管。 林止休微微抬头，高傲得很。 就在他思考如何考验云瑛的时候，原本坐在他对面压低声音打电话的陆书突然猛地站起来，咣当一声，震翻了面前的咖啡，棕褐色的咖啡液泼洒了一桌子。 “你什么意思！”陆书冲着手机怒喝，“什么叫自有出路！怎么，你还准备去找别的金主不成！” “呵，陆少爷管得可真够宽的！” 同样因为陆书出言无状而在气头上的李雪，此刻面对陆书再无从前演出的那个温柔似水的模样，反倒是竖起一身尖刺，冷笑道： “您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怎么样都不会在圈里混不下去的！金主不金主的，若无必要，我当然不想去找什么金主。若有必要，可以是你，当然也可以是别人！” 此时的李雪，面对陆书，已经是最高级别的敌对状态。 谁让这个早就打电话说过断了的前金主，莫名其妙打了通电话来嘲讽他一顿！ 又是什么往后不会给他提供庇护，又是什么让他好自为之的，怎么，上次说得不够明白，还非得再专程打电话给他解释一遍吗？ 如果只有这些，倒也罢了。陆书毕竟在绝境之中给他提供了实实在在的庇护。 可这个人，他偏偏还要说什么“若是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便去寻他——” 混不下去！ 陆书竟然咒他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对于李雪来说，还有什么诅咒比这句话更恶毒吗！ 怎么，陆大少爷还真觉得他李雪没有他的庇护就混不下去了？ 李雪遇到过很多次无路可走的情况，但他永远都能找到出路！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往绝路上走！ 陆书他做梦！ 亲密无间了三年的一对金主和情人，就这样隔着电话大吵了起来。 陆书还委屈呢！ 原先他按照林止休的要求，跟李雪说清楚，断干净。他听着李雪在电话那头一声不吭，只安静听着，一时心软，于心不忍，这才想补上一句： 若是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便来寻他，他总能给李雪找个事情做！ 当然，大少爷陆书完全不理解自己当时的语气有多挑衅，多欠打—— 总之，就这一句话，李雪终于在他面前出了戏—— 那个扮演了三年的温柔情人，竟原来真的只是一出好戏而已！ 真不愧是李雪，真不愧是演员！ 林止休目瞪口呆地看着陆书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在咖啡厅中大吵大闹。仿佛是被对面挂断了电话，陆书怒极之下将手机往地上一摔，便抬脚往咖啡厅外走，仿佛完全忘了桌子对面还有个林止休。 林止休站起身，厉喝一声：“陆书！” 陆书恶狠狠瞪过来：“干什么！” 林止休记忆中的陆书，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何曾见过这副模样的陆书？惊得后退一步，又跌坐回座位上，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既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 反倒是陆书上前一步，冷笑道：“怎么，还没训够我呢？训上瘾了？要不要再训两句过过瘾啊！” 林止休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书也没再管林止休，转身走了：“一个两个，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找罪受！” 林止休忘了一件事。 陆书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在林止休面前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的懵懂少年了。 他已经在花花世界里混了好多年，连情人都换了不知多少个，是个由内而外的纨绔啊。 林止休在他心中的分量，说轻可轻，说重可重。可以是那个他从前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也可以是某个他年轻时喜欢过的路人甲。 赵源早就说过，陆书比他看起来冷情得多。 陆书在对谁上头的时候，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可若是对谁失了兴趣，那便要多绝情有多绝情。 他对李雪是如此，对林止休又何尝不是呢？ 李雪从始至终都很清醒。 可显然，林止休却还没看清自己在陆书心中真正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花花公子 第42章 海鲜粥 云瑛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半了。 自从二人订了婚，赵源就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打包好的行李搬进了云瑛的那套小公寓——云瑛认定他绝对是在订婚宴开始之前，就已经把所有家当塞进了搬家公司的小货车。 否则要怎么解释，云瑛才刚点头答应赵源的同居请求，一群搬家公司员工们就挂着灿烂的笑容，搬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排队站到他的公寓门口了？ 总而言之，云瑛和赵源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生活。 云瑛买下的这栋小公寓并不大。 三室一厅，一厨一卫，最大的便利就是距离星荣娱乐很近，走路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 云瑛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所以，在星荣工作了几年，攒够了资金之后，就买下了这套小公寓。 跟赵家老宅与和美庄园自然是不能比了，但小也有小的好处。 比起别墅与庄园，小小的公寓多了些别样的温馨—— 尤其是赵源搬进来之后。 赵源很喜欢下厨。 据赵源说，赵氏集团曾经有个赫赫有名的大师傅，看中了他的厨艺天赋，非要收他当徒弟。只可惜身为赵氏集团的长孙，赵源有家业要继承，没法继承大师傅的衣钵。 已经被大儿子和小女儿两个后代拒绝了继承家业的赵老爷子，若是得知大孙子也跟着大师傅跑了，非得抓狂不可！ 而且，比起研究厨艺，赵源还是更喜欢赚钱。 怎么说呢。 赵源在厨艺上的确有两把刷子。 清晨从体重计上下来的云瑛，在出门前面无表情地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拒绝赵源的爱心宵夜。 再好吃也不行。 这个决心一直持续到云瑛走出十二楼的电梯。 然后，他就被飘满了走廊的海鲜浓香扑了满面。 云瑛站在电梯门口。 那张清冷而镇定的面容下，隐藏着不为外人所知的激烈斗争—— 今天的香气闻着像是海鲜粥。赵源的拿手绝活之一—— 不行，体重已经开始波动了！难道忘了早晨面对体重计时下定的决心了吗！ 可是熬都已经熬好了，又是准备食材又是熬粥很费时间的，他应该早点告诉赵源不需要为他准备宵夜的—— 要不——少吃一点？ 云瑛推了推眼镜，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家门口走去。 决定了。 就吃一点点！ 云瑛走到门口，智能门锁扫描确定了云瑛的身份，自动弹出了掌纹解锁界面。云瑛将右手手掌贴在识别区域，只听滴的一声，身份认证通过。门锁咔哒弹开。 云瑛顺势一推，便推开了门。 客厅内开着暖黄的灯。 开放式厨房外，是一张铺着淡金色餐垫、长两米宽一米的实木餐桌。 这张餐桌是赵源入住后带进来的。 搬进来可费了搬家小哥们不少力气。 餐桌上，摆着拌黄瓜等佐粥小菜。 英俊高大的阿尔法，正围着一条粉白色的小熊围裙，在灶台后面拿长柄勺轻轻搅动坐在小火上的砂锅。 那股直透到电梯门口的浓香，就来自那口砂锅。 赵源听见门口的动静，立刻行云流水般放下厨具、洗手擦干、解开围裙搭在餐桌旁的椅背上，只穿着白衬衫与黑西裤，挂着灿烂的笑容朝云瑛走来： “亲爱的，加班到现在累坏了吧？” 然后，顺势便帮云瑛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双手一拉一翻，便将云瑛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挂在了衣架上： “今天爷爷那边刚好有品质极好的鲜虾活蟹，用来熬粥最好，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已经明白了赵源对解自己扣子抱有莫名执念的云瑛，正在逐渐习惯赵源的举动。 两分钟后，已经洗完手的云瑛乖乖坐在了餐桌边，面前放着一碗鲜香四溢的海鲜粥—— 坐在他对面的赵源还在手速飞快地给他剥佐粥的酸辣柠檬虾。 云瑛拿起筷子。 只吃一碗。 他对自己说。 一定只吃一碗。 半个小时后，云瑛终于开始对自己的自制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原先只有第三颗纽扣感到紧绷，如今—— 云瑛的衬衫腰身太过贴合身形。 从前他不爱吃饭，有一顿没一顿的，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今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下次订衣服的时候，得记得胸围和腰围都要额外放一些量…… 赵源陪着云瑛一口一口地吃着海鲜粥，满心满眼都是笑意。 云瑛从小的生活就很艰苦，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食物极度短缺的情况下度过的。虽说后来境况好了很多，但底子仍然有所损伤。 上次二人去医院进行婚检，姜主任便指出云瑛有些营养不良，需要精心养护，最好也不要过度操劳。 赵源知道，云瑛的工作，是他好好生活的底气。因此，同为工作狂的赵源实在是没有立场干涉云瑛的职场生活。 他能做的，除了尽可能在工作上配合云瑛，减少他的烦心事，也就只能多做一些云瑛愿意吃的美食，让他多补充补充营养了。 赵源其实每天准备的夜宵分量并不多。 是云瑛平常吃得太少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白天不好好吃饭，只靠宵夜，对肠胃养护也不好啊—— 赵源开始盘算起白天投喂云瑛的可能性。 或许可以试试看爱心便当—— 喝了热粥，云瑛只觉得全身都暖融融的。饭后消了消食，云瑛去淋浴间冲了澡，换上睡衣，神清气爽地回到卧室，准备入睡。 二人虽然同居了，但仍然是分房睡的。 小公寓中的三个房间，一个用作主卧，一个用作客卧，还有一个面积小些的，被云瑛布置成了书房，当成了临时的办公地点。 云瑛之前一直睡在主卧，赵源便主动去了客卧。两个房间其实也只是一墙之隔而已。二人心照不宣之下，公寓内连信息素阻隔剂都没有开。 …… 云瑛最近的睡眠不太好。 睡着之后，总会梦到一些零零碎碎又模模糊糊的片段。有些场景似曾相识，有些却又完全陌生。一旦陷入了这些怪梦之中，即便梦中的云瑛知道这只是梦，却也无法清醒过来，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梦中的一切。 一旦醒来，却又会很快忘掉梦中的内容。 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星期了。 因此，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云瑛都很困倦，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在逐步变差。 昨夜仍然如此。 二人一起吃早餐时，赵源见云瑛无精打采的，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亲爱的，昨夜睡得不好吗？” “没什么。只是最近夜里频繁做梦。”云瑛揉了揉额角，面容露出些许憔悴来，“可能是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我中午再睡会儿就好了。” 赵源很不放心：“最近真是辛苦你了。你放心，陆书和林止休这两个人交给我处理，绝对闹不到你面前去。” 最近这几天，赵源的发小陆书和表哥林止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三番两次跑去公司闹事，都要见李雪。 前台和安保人员一见这两个人面色不善又杀气腾腾的，哪能放任他们进星荣娱乐的大楼？只能先联系黄黎处理。这两个人又身份特殊，跟赵源沾亲带故的，黄黎能怎么处理？于是，事情就闹到了云瑛那里。 这两个人中，云瑛对陆书并不陌生。毕竟，陆书在当李雪金主的时候，也经常跑到星荣娱乐来找李雪。 通常这种情况，李雪会自行出来迎接。 如今又是什么情况，这不前两天就说断了吗？ 陆书怎么还跑来星荣娱乐找李雪？ 从前李雪愿意见，那星荣娱乐管不着。 现在李雪都明说了不肯见，陆书硬要往里闯，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云瑛干脆利落地让安保人员把人丢了出去。 那个自称赵源表哥的林止休更离谱。 自从成了赵源的未婚伴侣，云瑛对赵源的家族情况，即便不算全知，也了解了个**不离十。 他从来没听说过赵源有个叫林止休的表哥。 这个林止休，不仅上来就要见李雪，看云瑛的目光也很奇怪—— 又是不屑，又是轻蔑，跟当初赵浔有得一比。 这两个人，李雪都清楚表明不想见。 于是，云瑛也没有让李雪见到他们。 兴许是这两个人后来跟赵源告了他的状，这件事情很快传到了赵源那里，云瑛都没他们动作快—— 是的，这种事情，云瑛原本也要告诉赵源。 赵源听说后，片刻都没等，立刻打电话给云瑛，又是道歉说给他添麻烦了，又是保证这两个人交给他处理，绝对闹不到云瑛面前。 从那之后，林止休倒是没再上门闹过事，可陆书这个花花公子，被丢出去一次还不够，跟赵源吵了一架也不够，仍旧是三番两次上门要见李雪。 云瑛就干脆把他加进了星荣的黑名单。 从今往后，星荣的第一道门他就进不来。 云瑛也找李雪聊过。 李雪最近在准备落舞枫的戏份。 那场跳舞的戏很复杂，后续还要接着难度较高的武打动作，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 看得出来，李雪最近的状态也不怎么好。 “工作虽然重要，但自己的身体还是要保重好。”云瑛宽慰道，“你是星荣的艺人，星荣就是你的后盾。只要你不愿意的事情，只要星荣能挡，都可以帮你挡掉。 如果生活上或者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可以跟经纪人说，或者直接告诉我，不用自己一个人担着。我们都会帮你的。明白吗？” 云瑛身为星荣现任总裁，平时工作很忙，自然是照顾不到星荣所有的艺人。 但是李雪不一样。他是星荣除了陆琪琪之外，人气最高的，自然也是云瑛的重点关注对象。 帮公司的艺人解决后顾之忧，让他们专心工作，原本也是星荣的分内之事。 李雪从小就生活在只能依靠自己的环境中。偶尔的几次向外求助，换来的都是更激烈的打压。在他的潜意识里，向外求助是个危险的举动，很可能不仅得不到帮助，还会招来另外的祸患。 久而久之，李雪就养成了万事自己扛的习惯。 这次也是如此。 李雪并不是不相信云瑛，也不是不相信星荣。 他只是习惯了不去求助。 所以，在面对云瑛的时候，他也没有说出最近压在他心头最大的事。 有个匿名电话找上了他。 说王肆樟要跟他单独见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海鲜粥 第43章 核查 赵源被赵老爷子调去餐饮，主要是协助采购部门核查食材供应商。 赵氏集团旗下的餐饮业，对食材的要求那是业内出了名的高。赵老爷子不止一次对集团内所有餐饮高层强调，食材是当初赵氏集团在餐饮业成功立足的根本。 这么多年来，食材这一块始终都有赵老爷子亲自把关，若是被抓到哪家餐厅或酒店食材不过关，从来都是从严从重处罚。 也就前几个月，赵老爷子自觉精力不济，想着往下放放权，便将食材最终的监察权限交给了跟了他几十年的老部下。 结果，前段时间，退休了多年的郭大师傅周游世界回来看赵老爷子，就约着一同去他们合作开起来的第一家餐厅，打算亲手给赵老爷子烹饪一顿大餐。 结果到了后厨，郭大师傅摸到食材的第一下，就黑了脸。 郭大师傅是业内赫赫有名的领头人，隔三差五上世界级美食期刊的那种。他对食材的敏感程度，要远远高于一般人。 郭大师傅在这家餐厅里当了几十年主厨，非常清楚这家酒店的食材标准。 最高档的那类餐品，从来只用最高档的食材。 若否，如何对得起菜单上的价格？ 赵氏集团菜品的价格，每一分钱都能体现在其高昂的成本上。 食材的价格，除了来自于食材本身，还来自于为了保证新鲜程度而发生的运输成本与保存成本。最高档的食材，只要品质相差那么一点点，价格就会差一大截。 连递到郭大师傅手里的食材，都比曾经用惯的那种差了一点，那么其他的呢？ 郭大师傅发现问题后，没有丝毫隐瞒，菜也不做了，当场就回了包厢跟赵老爷子告了一状。 赵老爷子也变了脸色，立刻到后厨检查，发现的确有不少食材，都距离标准要求差了那么一点点—— 若是经过了烹饪，不是那种特别灵的舌头，的确是尝不出太大的差别。 但是客人都来这儿花那么多钱吃饭了，图的什么？ 不就是图一个顶级的食材和顶级的手艺吗？ 食材这一块要是不达标，那赵氏餐饮业的招牌还怎么打得出去？ 做餐饮的，口碑这一块有多重要，谁不知道啊！ 别的不说，就说杨氏海产，最开始能压过郑氏海产一头，凭的就是赵氏餐饮的口碑做的宣传！ 赵老爷子也顾不得吃饭了，谢了及时提醒了他的郭大师傅后，立刻突击检查几个重点餐厅酒店的食材和账目。 这一查，就叫赵老爷子查出了端倪。 赵氏餐饮在食材这一块很舍得下血本。毕竟，这是留住顾客的关键之一。 可是，自从赵老爷子把食材的监察权限移交给了赵氏集团餐饮部前总监吴耀，情况就开始变化了。 吴耀跟了赵老爷子快二十年，一直扎根在餐饮这一块，对餐饮业的物价门儿清。他知道，所谓顶级食材之间，也有优劣之分。赵氏餐饮所追求的最好中的最好，成本要比其他的所有的顶级食材，都高出远远一大截。可是，在他看来，这之间的味道差距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这只是他认为的。 他既不是厨师，也不是老饕，他尝不出来的差距，不代表别人也尝不出来。 或许并不多，但是一定会有。 而这样的人，往往在美食界都地位颇高，一呼百应。 一旦有人尝出来食材品质没达到最高要求而发难，必然是赵氏餐饮理亏。到时候损失的，可不仅仅是这一个顾客！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幸好，吴耀虽然对赵老爷子在最顶级食材上的追求嗤之以鼻，但碍于赵老爷子的威严，接手了食材监察之后很久也没敢私自降低标准。 直到几个星期前，吴耀最宠爱的小儿子吴小染，混进了豪门纨绔的圈子里，吃穿用的各类花销都要跟那些富家少爷们看齐。吴家上下，从吴爷爷到吴耀没有不溺爱这个宝贝蛋的，从来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吴小染就这么哭一哭，闹一闹，再装作郁结于心少吃几顿饭，终于哭软了家人的心肠，把家底都拿出来给吴小染挥霍。 这家人还给自己的纵容行为找了个借口： 吴小染如今来往的那都是顶级豪门圈子里的贵公子，跟赵源陆书一个级别的，兴许哪个顺手带一带吴小染，他们吴家从此以后也能挣上大钱了呢？ 其实，作为赵氏集团餐饮部的前总监，吴耀的薪水对于普通员工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可像吴小染这么毫无节制地花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吴耀思来想去，最终想出了这么个损招—— 反正顶级食材之间的差距，正常也没几个人能吃得出来，那干嘛非得如此死板地照着规矩行事？品质稍稍差那么一点点，价格就能差一大截呀！ 反正监察权在自己手里，稍稍松松手，指缝里漏掉的钱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按照顶级食材的标准报价，再跟供应商通通气，以比市价稍微高一些的价格付给供应商，懂事的供应商自然会帮着隐瞒。 当然。像是路氏牧场和杨氏海产的食材，他没敢动什么手脚。毕竟这两家跟赵老爷子交情不浅，也不愁赚钱，指望他们向着自己的概率极小，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吴耀并不是所有顶级食材都不买了。如果这样，长期供应顶级食材的供应商一定会发现异样。 吴耀选定的合作对象，是那些供不出最顶级的食材，只有稍微次一些食材的供应商，把他们的食材作为顶级的那一类收回来。 这些供应商往往搭不上赵氏餐饮这样的大船。如果赵氏餐饮肯将他们的食材收作顶级食材，那他们在业内自然也能宣传自己的货源上了个台阶。 毕竟，赵氏餐饮都认证的顶级食材啊！ 于是，吴耀除了能吃食材的回扣，还能收想搭上线的小供应商的孝敬—— 也是一笔大财。 吴耀尝到了甜头，见赵老爷子也没发现，胆子便越发大了。原先还只敢在赵氏集团不受重视的餐厅酒店内尝试，如今竟敢往赵氏餐饮重点关注的餐厅酒店内伸手了！ 只能说，万幸吴耀搞小动作的时间不长，也万幸第一个发现问题的是向着赵氏餐饮的郭大师傅，而且立刻捅到了赵老爷子跟前。 否则，长此以往，万一哪一天有味觉灵敏的客人尝出不对，闹了出来，赵氏餐饮再想要收场，非得元气大伤不可！ 如今事情才刚刚发生不久，处理起来还算简单。 赵老爷子做主，彻查了事情始末之后，主动发布了内部人员擅动食材标准的公告，查账后，对这段时间消费到相关食材的顾客予以相应的消费券，用以补偿。 至于吴耀，赵老爷子追究了责任之后，干脆利落开了他。 擅动食材标准这种事情，对于赵氏餐饮这样的餐饮企业来说，那是动摇根基的大事。更何况这个吴耀，还是为了中饱私囊！ 这样的大错，可不是二十几年的情分就能抵消的！ 雷厉风行恢复了食材的采购标准，解决了对顾客的补偿问题，接下来，就是赵老爷子发起的各大食材供应商核查。 这样的大核查，已经很久没有开展过了。 耗时太久，工作量太大，不光折腾赵氏餐饮，也折腾供应商。 可如今来了这么一出，赵老爷子心知无论如何也得重新评估一下各家供应商的供货实力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供应商之间也有相应的没落与崛起。 达不到供应要求的供应商要被淘汰，表现优良的供应商需要考虑增加份额。 这的确很现实，但对于赵氏餐饮来说，这是必要的变化。 作为一个商人，很多时候不能只靠交情说话。 若只是一时遇上困难，赵老爷子往往也会拉上一把。 但若是明摆着颓势尽显，回天乏术的，赵氏餐饮也不能一直往里砸钱吧？ 赵老爷子把赵源叫到餐饮来，就是做这个的。 赵老爷子是这次核查的后盾。 而赵源，赵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就是这次核查的刀锋。 若论交情，赵老爷子那一辈兴许是有，赵源这里可没多少。 毕竟赵源是从娱乐行业踏进商圈的。这几年来，精力基本全花在星荣上了，发展的人脉也以影视娱乐行业的为主。 赵源与赵氏集团旗下餐饮业的接触，比较多的反而是那些平价酒店，基本用不到顶级食材的那种。 因为赵老爷子无论如何也不肯给星荣的差旅住宿费亲情免单。 以至于赵源在创业初期想方设法节约开支…… 所以，赵源对自家餐饮业的了解，处于一个既了解，又不完全了解的微妙状态。 若是现在有人问他平价酒店的运作模式，他能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拿出一份汇总好的省钱攻略。 若是问他高端餐饮的相关内容，赵源也能说出个**不离十来，但基本都是从消费者的角度进行的总结—— 这来自于他当富家公子哥的生**验。 赵老爷子点名让赵源主导这次的大核查，还真是找对人了。 此时的赵源，既是个明白弯弯绕绕的老油条，又是个敢于横冲直撞的愣头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核查 第44章 出差 “亲爱的，我明天得飞一趟潜龙海湾，可能要三五个星期才能回来。” 这天吃宵夜的时候，赵源对云瑛道：“这次的核查很彻底，要求去现场查看供应商的实际场地。有的供应商作业地点比较远，准备先去几家大型的公司看看。” 云瑛听闻赵源要去现场核查情况，有些担心：“潜龙海湾——需要上船吗？” “需要。不过只需要查看岸边停靠的那些就行，不用跟船出海。”赵源安慰道，“放心，我身边跟着一队的安保人员呢，大庭广众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其实，风险还是有的。若核查过程顺利倒也罢了，若是核查中查出点什么来，万一对方狗急跳墙，赵源岂不是就陷在了狼窝里。 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出现过。 云瑛仍然有些不安，虽说知晓赵源必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不要单独行动，尤其要注意食物酒水，出行多带点人跟着。真要查出什么不对来，也别在现场就起了冲突，平安回来再做清算。” 赵源听出云瑛字里行间的关心之意，虽说不舍得离开云瑛这么久，心中却仍是甜滋滋的：“好，都听你的。我在外面每天都会跟你视频的~” “咳——” 云瑛轻咳一声，脸颊升腾起淡淡的红晕，低下头去吃煎饺。 明明正谈着工作呢，谈着谈着，仿佛就成了热恋期的小情侣**一般…… 吃了两口，云瑛想起星荣最近发生的事情，决定还是先跟赵源通通气： “星荣那边……最近查出点事情。” 云瑛隐晦道：“有关王家的。” 赵源一听事关王家，心知事情恐怕不小，正经起来：“王家怎么了？” 云瑛道：“王肆樟。还记得吗？” “王肆樟——”赵源蹙眉回忆了一下，总算从记忆的边角中把这个名字挖了出来，“是不是三年前那场选秀的总负责人？” 云瑛点头。 “的确算是王家的人。”赵源疑惑道，“他有问题？” “是。”云瑛道，“这个人，私生活——很混乱。” “……”赵源明白如果是一般的混乱，云瑛不会特地拿出来说，“到什么程度？” “涉及威胁强迫他人发生关系。艺人居多。”云瑛道，“大公司的艺人他怕被查到，一般不会下手。他专找小公司或者没有签公司的艺人下手。 甚至——有可能动用过欧米茄烈性禁药。” 欧米茄烈性禁药。一种针对欧米茄的强制发情药物。 欧米茄一旦中药，很快就会被迫进入异常的发情状态，迅速丧失理智与行动能力。 如果剂量过大或使用频繁，很可能会对欧米茄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情况严重甚至可能致死。 几百年前，人类处于天灾时期，秩序混乱时，这种药物经常被暴虐的上位者用于强迫或驯服不顺从他们的欧米茄。在秩序重新建立后，这种针对欧米茄的药物立刻就被列为国际一等禁药。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但因为利润巨大，这种药物屡禁不止，警队每年都会针对这种药物进行专项打击。 云瑛当初就是被家里人下了这种药。 要不是他强撑着跑出了家门，跑到警局求助，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禁药，无论是制造、买卖，还是给欧米茄下药，那都是捅破天的大事。 当初云瑛被用了这种药，当地直接出动了特战队，把地方从上到下犁了一遍，端掉了一整个链条。 主犯直接吃了枪子。 正因为知晓涉及此药关系重大，哪怕是赵源，都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消息——确定吗？！王肆樟可是王家的人，王家敢沾这种事情，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王家一贯家风清正，现任家主王观寒对家族成员的管束更是十分严格。别说沾上这种禁药了，就是私生活混乱，都是被王家绝对禁止的！ 若是云瑛不说，赵源都想不到这个王肆樟胆子这么大！ 云瑛脸色有些凝重：“禁药这方面，我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但可能性很大。前段时间有个禁药团伙被端，其中有一个接头人，跟王肆樟的私人助理走得很近。但线索到这个助理就停了。跟王肆樟没扯上任何关系。 如果只有这一次，我也不会直接怀疑他。但我往前翻关于王肆樟的信息，查到十年前，有几个欧米茄曾经联合起来状告王肆樟对他们使用禁药，强迫他们与之发生关系。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抽调了很多警力调查，但最终都没查到王肆樟身上。十年前那件事，最后结果也是他的助理借用他的名义仗势欺人。 这两件事都跟王肆樟有关系，但查下来都牵扯不到他……一次是巧合，两次呢？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云瑛查到这里，已经有些无从下手了。 明知很可能有问题，但是却怎么都牵扯不到王肆樟。 “王肆樟既然这么有恃无恐，那就肯定是自觉扫尾工作做得很干净。没准根本没经他的手，他只是摘了果子。”赵源沉吟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是王家给他做的后盾。王观寒要是知道王肆樟可能有问题，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查清楚然后跟他划清界限，大义灭亲。 如果由我们接着往下查，的确很难再查出什么来了。 你觉得，直接把事情捅到王家那边去，让他们自己收拾，怎么样？” 云瑛不太放心：“王肆樟也是王家人——王家会不会？” “应该不会。”赵源道，“十年前，王观寒还不是家主。王肆樟那个时候敢这么嚣张，也有这个原因。王肆樟跟王观寒这一脉已经很远很远了。王家那么多人，王观寒也没办法个个都管到。 除非捅到他面前去。 王肆樟既然做了这些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这些事情，可能瞒得过外界，却不一定瞒得过王家内部的自查。 如果王家真查出点什么来，由王观寒亲自处理，他只会从严从重，跟他彻底划清界限，表明自身与王家其他人的清白。不管是禁药，还是威胁强迫他人发生关系，都是王家无法容忍的大事。 如果连王家都查不出来——两次跟禁药事件擦边的嫌疑，足够让王家人盯死了王肆樟。” 他以后绝无机会再做什么事情。 云瑛思索一番后，点了点头：“好。那，跟王家的联系，是由赵家出面，还是由我出面？” “阿瑛。”赵源看着他，认真道，“你出面，就是赵家出面。你我已经订婚了。你同样拥有我所拥有的所有赵家资源。” 云瑛一愣。 随后，他紧绷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低下头，继续吃他的煎饺。 王肆樟的事情做了决定，云瑛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件大事。 速战速决，他明天就准备约王观寒的儿子王思远见面，谈谈王肆樟的事情。 云瑛原本怀疑王肆樟，只是想知道李雪当初是否遭到了什么威胁。 这一查，还真被云瑛查到了王肆樟近年来混乱的私生活。 这些云瑛手里可是有确切证据的。 只是，云瑛查不到王肆樟使用欧米茄烈性禁药的证据。 既然查到了端倪，云瑛不甘愿就这样放弃。 如果王家肯查，那再好不过。 如果王家坐视不管，包庇王肆樟—— 云瑛不介意将手中已有的证据往更高的地方捅。 王肆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云瑛心弦一松，只觉得口中的煎饺更加美味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吃不到赵源准备的宵夜了…… “哦，对了。”赵源突然道，“我这段时间不在，冰箱里冻着不少饺子包子和馄饨，饺子和馄饨放在水里煮一下就能吃，包子热一热就行。当宵夜也好，当早餐也好，这段时间辛苦你，等我回来继续给你做宵夜。” 别看云瑛平常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可是稍微有些表情，便将心绪展露无余。 方才的表情，分明是对赵源的宵夜恋恋不舍。 第二天，云瑛约见了王思远。 果然如赵源所说的那样，王思远只是看了云瑛准备的那些出入特殊场所的证据，就已经变了脸色。再往后看到威胁、强迫他人发生关系的证据，整个人已经紧绷得如同弓弦一般。 在听云瑛说出了对禁药的怀疑后，王思远强作镇定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 “云先生——你说，禁药？欧米茄——烈性禁药？” “是的，王先生。”云瑛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怀疑，目前——还没有证据。” 王思远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云先生。您放心。无论是已经查到的，还是没被查到的，从现在开始，王家会把王肆樟做过的事情彻彻底底调查一遍。只要是他犯过的事情，桩桩件件都会在法庭上公示出来，王家绝对不会姑息包庇这样的人！” 王肆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他既是王家的人，沾上了王家势力的一点光，又距离王家中心太远，家主平常根本想不起他这么个远方亲戚来。 王肆樟就这么当起了他的土皇帝，平常就这样借着王家的势欺负没背景的艺人。 要么拿利益当封口费，要么拿王家势力恐吓。 竟然还真让他嚣张了这么久。 如果王家专程来查，他哪里藏得住？ 此时的赵源，也已经按照计划飞去了潜龙海湾。 他第一家去的，就是给赵氏餐饮供了十几年海鲜的蓝洋海产。 第45章 远洋捕捞船 赵源一行人的到来，受到了蓝洋海产老总高忠富的热烈欢迎。 他带着蓝洋海产的一众高管亲自来接机：“哎哟，小赵总，幸会幸会！” 在星荣，姓赵的高管就赵源一个，所以大家称呼赵源为赵总。而到了赵氏餐饮，赵源上头还有个赵老爷子，且赵源并未在赵氏餐饮正式任职，因此，大家也就客气称他为小赵总。 高忠富算是比较早跟赵老爷子合作的海产商，手下养着一大批水手，以及几百艘远洋捕捞船。 规模自然是没有杨氏海产与郑氏海产做得大，但常年供应中上品质的海鲜，量大，稳定，属于不算起眼但实力比较雄厚的那一类。 赵源原先想着下飞机后就先去现场看一看，看完了再去公司办公楼那边参观参观，顺道将对方能公开的数据看一看。 结果，赵源下飞机后，直接就被高忠富拉到了当地一家有名的高级会所，好酒好菜招呼上来了。 赵源：…… 有种不妙的预感。 赵源想要推辞：“高总，不用这样。中午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破费？咱们主要是看看场地——” “唉，那哪儿行？”高忠富不答应了，“我们两家合作了这么久，多亏赵氏餐饮照应啊，我跟赵老总多少年的交情了，今天跟小赵总第一回见面，以后少不得也要托您照应照应，这第一顿饭怎么能随意应付呢？ 您放心，所有费用我老高都包了，小赵总您只管吃好喝好！来来来，倒酒倒酒！” 高忠富都这么说了，赵源也就没有再推辞。反正也就一顿饭的时间，耽误不了什么。 这边赵源刚坐下，菜还没上齐呢，一群高管就忙着开酒倒酒，围着赵源七嘴八舌就劝开了： “小赵总，来来来我敬您一杯！有您以后在赵氏集团掌舵，老赵总后继有人呐！” 这是祝福事业的。 赵源喝了。 “满上满上！继续继续！听闻小赵总最近刚刚订婚啊，以后定是家庭美满！来来来，我干了！” 这是祝福家庭的，赵源也喝了。 “这酒是我们这的特产，年份最好的一批！到这儿来了您高低得尝尝！哎哟，这开都开了，也不能重新封上，美酒怎能辜负不是？我们平常可喝不着，大家伙都来尝尝鲜！来来来，赵总您先请！” 这是名酒品尝的，赵源推辞未果，喝了。 至此赵源干了三杯酒，菜还没吃上一口。 赵源逐渐分不清这群人是真豪气还是假热情。 该不是打着把他灌醉的主意吧？ 这边赵源还在被围着，那边已经有人往安保队的桌上劝酒去了： “这大中午的，来都来了，多少喝点儿啊？我可知道您几位都是海量！一杯有什么打紧的？服务员！来给这桌开一瓶白的！” 安保队长是位退伍特战队员，加入安保公司后执行了多次重要任务，对饮食这一块相当敏感，当即回绝了： “多谢好意。公司规定执行任务期间不能饮酒，违者重罚。抱歉。” 别说饮酒了。队员们甚至不可以吃同一家店的饭菜，就怕万一中了阴招导致全军覆没。 安保队长不仅自己不喝，见赵源被围住，警觉之下走到赵源那桌去，为赵源挡开了劝酒的高管们： “很抱歉，赵先生事先嘱咐过自身酒量不行，不可饮酒太过，要求我们及时提醒。而且，空腹饮酒对身体不好，请各位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赵源立刻接话：“说得对，是不能再喝了——” 立刻有高管对安保队长不满起来：“你看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扫兴呢！这里正喝得高兴——” 赵源立刻捂着胃：“哎哟，我这老胃病哦——真不好意思，一下子空腹喝多了酒——花队长，劳烦帮忙盛碗汤——” 高忠富眼见赵源是没有再喝的意思了。在他面前，也不好摆什么前辈的架子要他给面子，干脆就顺着台阶下了：“哎哟我来我来！看我们真是疏忽了，光想着难得见小赵总一面，尽想着多喝两杯——花队长这辛苦半日了，您尽管去吃饭！这边有我呢！” 花队长看了赵源一眼。 赵源点点头。 花队长就回到了安保队员的那一桌，坐下来吃饭。 高忠富则亲自帮假装捂着胃的赵源盛了碗海鱼汤，放到他面前，笑道： “小赵总，来，快喝两口缓一缓！都别光喝酒了，吃菜！吃菜！欸，我点的那帝王蟹呢？老韩！快去催催去，怎么这么慢呢！” 被称为老韩的那位高管连忙站起身往外走：“我这就去问问！” 韩主管出了包厢，把门关上，绕了两个走廊，在一个无人的拐角，拿手机往外打了一通电话： “喂——小高总？是我，老韩！”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年轻而又懒洋洋的声音：“哦，韩叔啊。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昨晚上忙了个通宵！还没睡醒呐。” “哎哟小祖宗啊，这时候了还还有心思睡觉呢？”韩主管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愣是在冷气开足的高级会所里头急出一脑门子汗来，“高总昨天吩咐你的事儿可安排好了没？那些个旧型号的远洋捕捞船都开离海湾了吧？” “开走了开走了，一艘都没落下！”高忠富的儿子高健雷不耐烦道，“还有完没完了你们，客户来检个查看给你们吓的，那姓赵的还能吃了你们呐！” “不是我们着急，实在是这个事情真的很重要！”韩主管急得原地走来走去，“谁想到这回赵家那么狠，直接要到现场查看？咱们家那些旧型号的捕捞船，那是不能见光的！ 高总原是想亲自调动的，谁想那个赵源动作那么快，说来就来，第一家查的就是我们！公司那边有些数据要连夜修改，没时间再去海湾调船，只能劳累小高总您了！” “行了行了道了！”高健雷打了个哈欠，“跟我爸说旧的全都调走了！一艘没剩！我挂了，别再吵我补觉！” 韩主管也不想再跟这个二世祖继续掰扯，得到了准信之后，就急急忙忙回了包厢。 包厢里一群人正吃得热闹，也没人问他帝王蟹的事情，于是，韩主管悄悄朝高忠富比了个OK的手势，就装作没事人一样丝滑入席了。 中午喝了酒，下午就不太方便继续进行工作了。高忠富一群人便顺水推舟，让赵源先去他们订下的酒店休息，等明天再正式开始核查。 赵源想了想，同意了。紧接着，那几辆商务车便接上了赵源一行人去了本地规格最高的酒店。 而高忠富则心急火燎回公司再对数据做一些美化。 他可是知道，赵源是学金融出身的，又常年管着一家娱乐公司，对数字敏感得很，专业知识和经验都不缺，一不留神就要被看出问题来。 这边完事了，他想想还是不放心，抽空跑去海湾看了一圈。这一看可不得了，险些看得他当场犯了心脏病—— 蓝洋海产的停靠地界，一眼望过去全是崭新崭新的船，一艘用旧了的都没有。 可问题是，这些停靠的新船，全是旧型号！是他们用低成本新购入的、已经被行业禁用的旧型号！ 那些没有停靠的、用旧了的捕捞船，才是应该展示给赵氏餐饮看的新型号！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肯定没看自己给他的型号明细，想当然把旧船当旧型号开走，把新船当新型号留下了！ 万一要是被赵源看出不对劲，这还了得？ 光罚款和整改就足够搞垮蓝洋海产了！ 高忠福情急之下，都顾不得先打电话臭骂儿子一顿，率先打给了已经出海的新型号捕捞船船长： “喂，小黄，高健雷是不是昨天吩咐你们出海了？现在到哪了？哎呀不管了，赶紧返航，赶紧返航！空手就空手，十万火急，立刻往回赶听见没？联系一起出海的，全都赶回来！最快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后天？！你不是昨天晚上才走的吗！怎么海上又刮风了？能不能再早点？！ 确定吗？！” 高忠福挂断电话，脸色异常难看。 按照赵源这个性子，最多最多也就拖到明天，拖到后天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先让他看账的话——不行，这么藏着掖着反而更惹人怀疑啊！ 唉！ 都是高健雷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还有那个姓吴的！就为那么点蝇头小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赵老头也不是个好货！合作了那么多年的老伙计了，就这么信不过，非得派自己孙子来现场看一趟才放心！ 最可恶的就是这个赵源！ 选哪家不好，为什么偏偏选蓝洋海产作为核查的第一家！ 他怎么不先出核查杨氏海产！ 那才是大供应商啊！ 但凡再多给他一天的时间，他都不至于这么手忙脚乱的，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旁边跟来的韩主管，眼见高忠福脸色难看，心知事情不好，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出了个主意： “高总，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拖住赵源，多争取点时间。不如这样，明天就带他先去办公大楼走一圈，然后中午的时候再带他去喝一顿酒——点几个陪酒的！ 听说他喜欢一个小明星，兴许那一类型的都感兴趣，只要陪他喝得高兴了，咱不就多出一天时间来了？ 就算等不及已经出发的捕捞船回来，咱也有几艘新型号的捕捞船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明天下午就能到。到时候我们把新型号的往前排，旧型号的往后排，赵源他学的是金融，后来接触的又全都是影视行业这一块，这新型号还是旧型号的船，他上哪儿知道去？ 他一个大少爷，名声传得再好听，还真能吃这种逐个核查供应商的苦了？让他随便看两眼，能应付过去赵老头，咱们不就都能交差了？” 只能如此了。 高忠福黑着脸：“别等明天了，就今天晚上！在会所里订个最好的包厢，我要给小赵总接风洗尘——把会所里赵源喜欢的那一类统统筛一遍！务必拖住赵源一个晚上，让他明天上午也起不来床！这样明天下午就能先去办公楼核查，现场核查就能拖到后天了！” 第46章 晚间视频 赵源总觉得蓝洋海产有猫腻。 所以，在他中午睡了一会儿醒了醒酒之后，他没有联系高忠福，而是让花队长开车带他直接去潜龙海湾那儿看了一圈。 他来之前就打听过，蓝洋海产的捕捞船平常停靠的地方。 虽然没人带着无法直接上船查看，但是他光是这么看着，就已经察觉到了怪异之处。 这些捕捞船—— 太崭新了。 平常的捕捞船，因为常年进行捕捞作业，外表都磨损得很厉害。可海湾上一眼能看到的这些，毫无疑问是下水没有多久的。 此时的赵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只是单纯的怀疑，这个蓝洋海产是不是为了在他面前营造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氛围，所以把常年使用的捕捞船都开走了，只留下这些新的装装门面。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要捕捞船数量足够，功能足够，赵氏餐饮也管不着人家公司换了多少新船不是？ 然后，到了晚上，赵源又接到了高忠福请他吃晚饭的邀请。这回换了个会所，但仍旧是那种一听就知道人均天价的地方。 这可不太寻常。 赵源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疑心，就这么又被勾了起来。 若说是对待客户的礼节，中午那顿饭已经很隆重了。再来一顿属实没有必要。更何况，是请在这种天价的会所里。 谁家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招待客户难道就没有个限额的吗？ 难道又是为了给他灌酒？ 总不能这个蓝洋海产花了这么多钱，最终仅仅只是为了再拖他一天半天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蓝洋海产到底有什么秘密害怕他发现，就很耐人寻味了。 赵源最终决定去吃这顿晚饭。 他倒要看看，这帮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晚上这顿饭，仍然是以劝酒为主。只不过，经过了中午那顿酒，又明知道蓝洋海产可能打着什么鬼主意，赵源哪里还真敢喝醉，借口中午喝多了酒身体不适，喝两杯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 他赵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摆在这里，谁也不会自讨没趣儿真的逼他喝酒。 唯一不同的是，晚上送餐的服务员着实有点多。 不仅人数多，上菜倒酒的时候话也多。 又是介绍酒，又是介绍菜，又是介绍潜龙海湾的悠久历史—— 更奇怪的是，上完了菜倒过了酒，也不出去，就在桌子旁边站着…… 还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赵源。 酒菜过后，便撤了席，开始上茶。 直到这时候，赵源才反应过来——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那些服务生看他的眼神—— 怎么这么奇怪？ 若是一个两个的，也还正常。 不是赵源自恋，他是从小帅到大的，可以说走到哪里都是视线的焦点。 可问题是这群人全都—— 嘶—— 不对啊。怎么这群服务生全都是烫染的棕色卷发？ 等等—— 等等等等—— 某段黑历史正在无情嘲讽着赵源。 这群人该不会—— 是按照慕真的形象找的服务生吧？ 慢着，这么说来，到底是不是真的服务生也不确定—— 想明白了的赵源，黑着脸看向高忠富。 高忠富脸上笑容一僵，隐约觉得事情要糟。 “高总，您知道我刚刚订婚吧。” 高忠富确定事情要糟了。 他勉强笑道：“知道——知道。当然知道。” 赵氏集团继承人订婚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些合作方谁会不知道啊。 “那就恕我先行告辞了。”赵源微笑，“我爱人叮嘱过，不准我晚上在外头喝酒喝到太晚。已经很晚了，我晚上还要跟他视频通话报平安呢。您能理解吧？” 高忠富：“理解——理解……” “感谢高总今天两顿这么隆重的接风宴。”赵源站起身来，“那明天，我们就正式开始工作吧？放心，不会太打扰您的，只是一些很简单的核查，再去现场看看停靠的捕捞船就行。” 高忠福：“……” 赵源微笑：“高总，告辞了。” 没捅破这层窗户纸，赵源已经算是给足了高忠福面子。 等花队长开车带他回到暂住的酒店，已经晚上十点了。 按照赵源平时的经验，云瑛此时应该刚刚洗完澡，正在处理公务或者看书。 于是，赵源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给云瑛打了视频过去。 视频铃声响了大约五六秒，云瑛就接了起来。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赵源再度见到云瑛，只觉得疲惫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笑道：“晚上好，亲爱的。今天有吃宵夜吗？” “嗯。煮了冻在冰箱里的水饺。”云瑛见赵源的脸色有些红扑扑的，问到，“你晚上喝酒了？” “是啊，那帮老油条，今天两顿饭灌了我两回，指定是想拖时间藏什么小秘密。”赵源朝云瑛大吐苦水，“一群人灌我一个！还好我机灵，没上他们的当——你猜怎么着，晚上他们不仅试图灌我，甚至还想图我的色！” 云瑛：“？？？” 赵源：“他们吃个饭，找了一帮服务员，上完菜倒完酒，一个个都不走，就在桌子旁边杵着！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每一个都跟那个姓慕的一个打扮，连头发都染的一个颜色，生怕看不出来是有个模板！ 还好我发现得早——真要醉倒在那儿，说不准就要清白不保！ 我就跟那个姓高的说——我爱人叮嘱我不让我喝酒喝太晚——马上就跑了！” 赵源仿佛很得意一般，嘿嘿笑了两声，抓着手机躺倒在了床垫上，双眸看着视频中千里之外的爱人：“亲爱的，我好想你啊~~~” 赵源原本被压住的醉意涌了上来：“亲爱的——你有没有想我——” 云瑛：“……嗯。” “可是我还有好几个星期才能回去……”醉酒的赵源，情绪突然又低落下去，“好想每天晚上都见到你……帮你脱外套……帮你解扣子……” 云瑛：“……” 喝醉的赵源，直白起来可真让人招架不住。 “亲爱的……”赵源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看着手机里的云瑛，迷迷糊糊道，“给我看看你的无事牌好不好？” 云瑛扣扣子向来喜欢扣到最上面一颗。 想要把戴在里面的无事牌拿出来，就必须解开上面两颗扣子。 之前赵源想要看云瑛的无事牌，云瑛都是解开上面两颗扣子，再将无事牌拿出来。 他当然知道赵源想看的不是无事牌。 云瑛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了床上。 闻言，他缓缓将手伸向睡衣的纽扣，解开了第一颗、第二颗—— 然后，赵源没有看到云瑛将那块翠绿的无事牌从领口中取出，而是伸手继续解开了第三颗纽扣—— 赵源：“！！！” 赵源的酒醒了一半。 紧接着，他看到视频中的云瑛，单手将睡衣往身体两侧轻轻拉开。左边拉了一下，右边又拉了一下—— 那块赵源要看的无事牌，正绿莹莹地衬在白皙的肌肤之上。 头一回将身体主动示人的云瑛，脸颊升腾起红晕，微微侧过脸去不看手机里的赵源，那如冰雪般清冷的声音，却在微微发颤： “……好看吗？” 赵源：“……” 冰山美人不经意间的羞涩，最是要命。 赵源重重咽了一口唾沫。 嗓子干涩得几乎要烧起来：“……好看。” 好看到他恨不得马上顺着视频扑到云瑛那里。 他很诚实地被无事牌以外的风景吸引了全部注意。 其实，赵源一直都没有意识到。 云瑛——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呢。 赵源这天夜里睡得很香—— 主要是因为他在梦中完成了他现实中没能完成的愿望。 可是，云瑛睡得不太好。 他又做噩梦了。 “啊！” 夜深人静之际，云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按住疯狂跳动的心口，试图平复呼吸—— 屋内有智能控温系统，将室内保持在最适宜的温度。 可此时的云瑛，却仍然冷汗涔涔。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明明赵源才搬进来没多久，他却仿佛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以至于在被噩梦惊醒后，没有了熟悉的蛋糕气息，他竟止不住地心慌起来。 梦中的场景越来越清晰。真切到仿佛是他经历的另一场人生。 云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出自己的房间，打开另一扇房门。 这是赵源居住的客卧。 卧房中，残留着赵源留下的阿尔法信息素。 刚刚被噩梦惊醒，还不甚清醒的云瑛，恍惚中爬上了赵源的床，抱紧赵源的被子—— 第二天清早，云瑛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从赵源的床上醒来的。 云瑛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一语不发叠好了被子，整理好枕头。 ……在赵源回来之前，就先睡在他的房间好了。 然后，他就出发去公司了。 临走之前，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冰箱前，从冰箱里拿出两只用塑料袋包好的包子。 赵源叮嘱过他一定要吃早餐的。 他既然答应了，就得说到做到。 把包子带到办公室，热热再吃。 与此同时，分外记仇的赵源准时在上班时间到了蓝洋海产的办公大楼，笑盈盈地找上了高忠富：“早上好，高总。咱们速战速决，先带我在楼里四处转转怎么样？” “行行行，您这边请。”高忠富收起了脸上的所有不愉快，十分配合地带着赵源参观他们办公楼的各个部门： “这层楼是我们的人事和销售。在上面这层呢，是我们的财务——小童，把最近几年的对外报表拿来给小赵总看看！” 其实赵源也不是每家都要看报表。他又不是审计，没有那么多时间每一家都查得那么细。 他主要是想看看跟赵氏餐饮买卖的报价。 但是，既然高忠福这么主动，拿都拿来了，赵源哪有不看的道理？ 问题嘛，是有。报价是有点偏高了。但是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赵源一边看报表和报价单，一边沉思： 难道问题真的出在远洋捕捞船上？ 第47章 求救 赵源花了半天时间，将需要了解的数据过了一遍，就跟高忠福提议：“感谢配合，高总。我们下午就直接去海湾边上看看捕捞船的情况吧？很快的，看完核查就结束，我也好赶着去下一家核查。” 这次的高忠福，倒是非常爽快地应下了：“行！那，中午就委屈小赵总在我们公司食堂将就一顿，咱们下午就直接去海湾看看！” 见高忠富如此爽快，赵源倒是诧异了起来： 昨天还那么推三阻四的，今天就这么爽快了？ 嘶。不对劲啊。 更不对劲了！ 等赵源到了海湾边上，看到海边一溜的旧海船后，心中的异样更强烈了。 不是，怎么就一个晚上的功夫，船给换了一批？ 原先那批崭新崭新的船呢？ 哦，赵源看到了。 搁后面排着呢啊。 怎么还有把新船往后排，把旧船往前排的？ 连夜重新排的序吗？ 那些新船要是没有问题，他赵字倒过来写！ 两周之后，同样从事远洋捕捞业的杨氏海产听说了上面正在彻查一起私造因设计缺陷而被全面禁用的旧型号远洋捕捞船的大案。 有不少远洋捕捞企业都牵涉其中。 最先暴雷的是蓝洋海产。如今，据说已经顺着这条线，查到郑氏海产身上去了。 郑氏海产的问题还要更加严重。 因为就在郑氏海产接受调查的时候，调查组发现，郑氏海产有一艘正在进行捕捞作业的旧型号捕捞船，突然失去了信号。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郑氏海产摊上事了。 不过，好在调查组及时发现了异常，派搜救队在海面上搜寻，将船员们救了回来。 原来，这些涉事的企业，为了压缩成本，不愿意使用与维护新型号的捕捞船，而将功能足够却安全保障严重不足的旧型号捕捞船进行了外形上的改造，当做新型号捕捞船使用。 这些捕捞船平常都是偷偷使用，并不展示人前。 偏偏蓝洋海产，在赵氏餐饮进行供应商核查的时候，被赵家大公子发现了异常。 赵家大公子发现异常后，装作没事人一般，看了两眼就走人了。刚下飞机，立马就打了举报电话。 于是，这么一串的链条，就都被揪出来了。 郑氏海产原本就处在多事之秋。如今又被卷入这么一桩案子里，停业整顿是肯定的了，能不能熬过去都不一定。 郑老爷子被这事一刺激，心脏病发躺进了医院，至今昏迷不醒。没了郑老爷子镇着，郑家其他人各打各的主意，没谁真正服郑老大的管束，都伺机想从偌大的家产里咬下一块肉来。 如果说，从前的郑龙腾，仅仅只是因为被杨氏海产压了一头而感到不服气，那，如今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方寸大乱。 郑家眼看着就要倒了，自家老爹又不是个能扛事的。即便郑家能熬过这一关，恐怕也要大权旁落。他的好日子，眼看就要到头了！ 抱着最后的希望，郑龙腾试图联系赵浔。 可赵浔接了他的电话后，立刻挂断，只将之前从他这借的十二万块钱连本带利打到他的卡上，最后发了条信息给他： “十二万，连本带利，一分不少。以后别再联系我。” 郑龙腾那个气呀，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用自己仅剩不多的存款，连夜飞去赵浔所在的片场，亲自找上了门。 郑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赵浔是不打算再管郑龙腾了。可郑龙腾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他就干脆约郑龙腾见了一面，想着把事情说清楚，往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帮？若是份额的事情，好歹是在赵家内部，我往后兴许还有办法。现在是你家私自使用已经被禁用的捕捞船，还有一整船的船员差点在调查期间失联，你当我是神仙吗？” “赵哥，赵大哥！你当初答应会帮我的！”郑龙腾眼泪汪汪地坐在他对面，就差给他跪下了，“我现在也不要什么份额了，只求您帮帮忙，给我们说说情——我们也不是不整改，以后肯定不会再用了！ 你们赵家不是军政商都有涉猎的吗？肯定有人脉对不对？ 我求求你——求求你帮我们说两句话！往后赵哥你说啥是啥，指哪打哪儿，我郑龙腾绝无二话！”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赵浔实在是不耐烦对付这个压根不明白状况的家伙，“你还真觉得赵家这么神通广大？别说是我一个已经被赶出家门的，就算是赵源！赵老爷子出面！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敢用那种型号的海船捞钱的时候怎么那么胆大？你们做这行的，远洋捕捞危险多大，你应该比我清楚！出事是迟早的！ 这次算是那船人运气好，正好在调查期间失踪，才能被第一时间发现！ 你告诉我，如果他们不是在调查期间失踪的，你们打算怎么办？ 你们有胆子报警搜救吗？ 还是让他们就这样跟那艘见不得光的捕捞船一起从此消失在大海里！ 这种人命买卖，你们郑家有胆子，我赵浔也没胆子沾！” 赵浔起身，拔腿就走。 郑龙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竟然直接跪下抱住赵浔的腿：“浔哥，浔哥！你不能不管我啊！您要是不帮我——我，我以后还怎么混啊！郑家要是倒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赵浔叹了一口气。 二人到底是因为慕真才相识。 郑龙腾从前也的确为他传递了不少慕真的消息。 如今赵浔得偿所愿，陪在了慕真的身边，而郑龙腾却面对着很可能倾家荡产的未来。 赵浔心软了：“无论是求情，还是救下郑家，我都做不到。但是，如果你将来无处可去，可以来升平娱乐找我。给你一个安排，我还是做得到的。” 郑龙腾突然抬起头，一双哭红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此时没有感激，只有愤恨：“什么无处可去，我才不会无处可去！我是郑家的少爷！ 你为什么没办法？你一定有办法！你不是神童吗？你不是天才吗！你肯定有办法只是不想做！你只是不想帮我！我当初帮了你这么多，如今你得到了慕真就不管我了？ 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赵浔！你一定要帮我保住郑家！你必须帮我保住郑家！” 赵浔如今最听不得旁人叫他什么天才或者神童，忍不住怒骂出声：“你真是疯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放手！” 赵浔挣脱了郑龙腾，快走几步走到门口，回头恶狠狠道：“既然你有地方去，那就自求多福吧！郑家与我毫无关系，我更没必要为你费什么心思！” 说罢，赵浔推门离去，头也没回上车走了。 咖啡厅里，郑龙腾眼见赵浔离去，再度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大哭，一边愤恨将桌上的咖啡往地上摔： “混蛋！骗子！白眼狼！赵老二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咖啡厅中的其他客人被吓得惊叫不断，纷纷起身离这个疯子远远的，还有不少人举起手机录像。 咖啡厅的工作人员试图阻止郑龙腾发疯未果，只得马上报警。 在公共场合闹事的郑龙腾，很快就被警察带走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沉默着上了一辆公交车。在公交车上，他接到了律师的电话。 郑氏海产，八成是要破产清算了。 郑龙腾这次反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沉默着挂断了电话。 眼中的红血丝，看着相当吓人。 捕捞船事件在捕捞业掀起了不小的巨浪，但是对赵源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太多的企业，赵源这个举报人，并没有被公开。 这也是对赵源的保护。 赵源还在继续对供应商进行着核查。 行程紧，工作量大，扯皮多，赵源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最放松的就是跟云瑛视频通话的时候。 只是，赵源觉得云瑛最近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差了：“亲爱的，最近没有睡好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提起这个，赵源立刻警觉起来：“是王肆樟的事情？还是陆书那个混球又去找你麻烦了？！” “不是。”云瑛疲倦地摇摇头，“王肆樟最近都在王思远眼皮底下，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没什么需要我烦恼的。陆书倒还是经常跑来星荣堵李雪——我没睡好不是因为他们。是最近经常做噩梦。” “是不是还是因为白天烦心事太多？”赵源担心道，“我这边还有一个星期就结束了，等我结束了马上飞回来。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千万别一个人扛着，好不好？” 云瑛点头：“嗯。” “那快早点休息吧，晚安，亲爱的。”赵源虽然很想再看看云瑛，但不舍得打扰云瑛休息。 云瑛仍旧每天都睡在赵源的床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源留下的信息素越来越淡了。 而云瑛的噩梦，也越发清晰起来。 就在这天夜里，他终于第一次在惊醒后，记起了梦中的内容。 今天在云瑛梦中出现的人，是李雪。 梦中的云瑛，看到李雪呆呆坐在一个窗台上。 周围的场景非常模糊。 他只能看到李雪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在他的脸上，从左侧的眉毛到脸颊，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疤，破坏了原本那张在娱乐圈都堪称顶级的容貌。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李雪突然从窗台上朝外一跳—— 云瑛失声叫着，试图去拉住他，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扑到窗边，低头只看见一片毫无人烟的废弃荒地。 曾经红极一时的舞蹈天才李雪，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48章 金主 陆书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家酒店的床上。 陪在他床边的，是林止休。 林止休看起来脸色十分憔悴，似乎是一夜没睡。见陆书醒了，连忙柔声道：“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陆书沉默一阵之后，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一眼也没有多看的意思：“怎么是你啊——” 他还以为是李雪终于回心转意，想起他的好来了。 呵。 李雪怎么会知道呢。 他最近打电话给李雪，打一个李雪就拉黑一个号码。 前前后后换了多少个号码了，陆书愣是没能给李雪说上一句话。 陆书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从前哪怕是他提的分手，也没有人待他如此冷若冰霜！ 当然，陆书也没有过提了分手后又回去找不痛快的经历。 可李雪毕竟是他情人中相处时间最长，又最漂亮的一个。 还是陆书曾经的认知里最温柔的一个。 不过，这一条已经被陆书从李雪的标签里删除了。 这个李雪，哪里是个温柔和顺的性子，他从头到尾都是个烈性子，之前三年不过是为了迎合他，演给他看的！ 而他陆书，竟然真就没有发现！ 可是—— 可是这样的李雪，这样从没有爱上过自己的李雪，反倒让陆书起了真正得到他的执念。 总之绝对不能让李雪找到别的金主！ 至于林止休嘛—— 很抱歉，陆书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李雪吸走了，目前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的位置。 林止休作为陆书曾经的白月光，无法忍受这样的落差。 他不相信自己作为林家出身的高材生，会输给李雪这个只能靠找金主当靠山的小明星！ 他对陆书仍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但是他就是看不得陆书把李雪看得比他重要：“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喝成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随后，林止休轻叹一口气：“都是我不好。原先只顾着为你的事情着急，忘了你已经长大了，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大人了……” 陆书毫不领情，甚至有些不耐烦地一摆手：“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劳驾把我的助理叫过来，房费他会替我付的。” 这是下逐客令了。 林止休从前在陆书这里，只有他赶陆书的份，陆书从来就像是一只满心想要得到主人夸赞的大型犬，何曾对他这样不耐烦过？ 林止休对陆书的妒忌逐渐增加：“陆书……你又何必对一个只把你当工具往上爬的小明星念念不忘？” “什么念念不忘！”陆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从床上蹦起来，“谁对他念念不忘！天底下美人千千万，我难道还就缺了他一个？ 我在乎的是他骗我！他竟然装出一副温柔和顺的样子骗了我三年！ 三年！ 我还当真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刚分开他就要另外找金主—— 不行—— 他还敢找别的金主！ 我看有我在哪个敢做他的金主！ 我得去找他说清楚——” 已经被云瑛拦住不知多少次的陆书，仍然不长记性地立刻往外走。 林止休连忙拉住他：“陆书！” 陆书甩开：“干什么！” “你去了也没用啊，那个云瑛仗着有我表弟撑腰，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过？” 林止休看云瑛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犯不着跟他说话！”陆书气呼呼地又给赵源打电话，“我只找赵源！我就不信了，他还真能一辈子拦着我不见李雪？” 电话接通的时候，赵源那边正忙着，明知道这家伙又是为了李雪的事情找他闹腾，却还是不得不接这个电话，省得他回头去烦云瑛： “陆书！你有完没完啊！我这忙着呢！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姓赵的你到底管不管！”陆书大声嚷嚷起来，“你老婆把我拉进星荣黑名单了你知不知道？我找李雪关他什么事！你给个准话，你到底放不放我见李雪！” “你废话！”赵源毫不客气地拒绝，“星荣现在是我老婆做主，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把你拉进黑名单的不是我老婆，是我！你找我公司未来顶梁柱的麻烦，你还有理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李雪离了你发展只会更好！ 既然李雪现在愿意离开你，那正好，你给我离李雪远点！我不管你去找多少个情人，总之少来霍霍不肯继续跟你好的！” “你——赵源！”陆书怒道，“你这个重色轻友、见利忘义的家伙！我告诉你，李雪你要是不交给我，我们这么多年兄弟就没得做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会在乎这个？”赵源真心实意地感到疑惑了，随即就是更多的不耐烦，“我警告你，你敢去找我老婆麻烦，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啪嗒一声，赵源挂断了电话。 陆书气疯了：“赵源这个王八蛋！呵，不让我去？我还就非去不可了！我倒要看看李雪到底还能找到什么比我更强的金主！” 李雪麻溜地下床穿鞋拿外套，开门走人一气呵成。 又被独自留在原地的林止休：…… 林止休深吸一口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陆书已经不是从前的陆书了，不用再用从前的方式对待他。 …… 还是很气啊！ 这个陆书原来绝情起来这么六亲不认的吗！ 来接机那天还一口一个林大哥呢！ 仍然在监视林止休的便衣： 真是好一出大戏。 李雪最近的状态不太好。 “停！” 武术指导喊了一声，李雪一愣，意识到肯定是自己又有哪里动作不到位，失落地低下了头，吊着威亚落了地，主动道歉： “对不起，张武指。” 张武指轻轻叹了一口气：“小李，最近状态下滑得很厉害啊。今天先到这里吧，好好休息一下，调整调整心态。武术这东西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没法集中注意力的话，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 最近连日遭到多方骚扰的李雪羞愧地低下头：“抱歉，是我注意力不够集中……” “不用太过自责，我能看出来你已经很努力了。”张武指安慰道，“武术这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虽然你有舞蹈的功底，但是这几个动作还比较复杂，短期内练不好是常有的事。 距离拍摄还有一段时间，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回去休息吧。” 李雪嗯了一声，点点头：“谢谢张武指。” 李雪知道自己的精神压力很大。 这些压力同时来自陆书锲而不舍的纠缠、林止休隔三差五的阴阳怪气、王肆樟要他当情人的威胁……还有慕真最近情绪极为激动的粉丝们。 虽然有星荣娱乐的保护，但事情存在就是存在，李雪无法彻底摆脱这些事情的影响。 尤其是王肆樟—— 当初在选秀的时候，李雪就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 但也没想到这个人来头这么大。 王家的人啊。 原本以为，当初逃过一劫，就不会再落入此人手中了。 可现在…… 星荣会不会为了自己跟王家对上？ 听说星荣背后是赵氏集团…… 李雪的大脑十分混乱。 当初走投无路的恐惧仍然隐藏在他的心底，从未消失过。 现如今，这份恐惧终于在陆书离开后，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李雪知道自己已经强大了许多。 但是——他真的已经成长到了能够和王肆樟对抗的地步了吗？ 他现在能够保全自己了吗？ 那样的绝望，李雪再也不想体会一次了。 就在李雪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后，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李雪打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星荣的现任总裁，云瑛。 李雪一惊，连忙让开身体让云瑛进来：“云总，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云瑛的工作一直都很忙碌。尤其是当了总裁之后，但凡见他一面都要预约。平常他若想要见谁，都是直接通知助理，再由助理打电话通知到个人，最后由助理带人到总裁办公室见他。 云瑛几乎没有亲自去过哪个办公室找人。 除了前总裁赵源。 云瑛过来找李雪，是因为昨天夜里那个梦。 那个梦太真实了。 他想象不到，李雪这样一个坚强的人，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梦中的李雪，脸上又怎么会有那样一道伤疤。 他放心不下。他必须亲自来见一见李雪：“别紧张，我就是——过来找你聊聊。” 云瑛坐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说吧。真的只是找你聊聊。” 李雪哪可能不紧张。 星荣总裁都亲自来了啊。 难道—— 是星荣知道王肆樟的事情，决定放弃自己了？ 就在这一瞬间，李雪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想法，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云瑛明白了。 李雪是真的有心事。 而且，是让他十分恐惧的心事。 云瑛决定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最近有很多烦心事。无论是陆书、林止休，还是……王肆樟。” 李雪猛地抬起头。 眼中的恐惧几乎化为实质。 他对王肆樟的恐惧，要远远超过其他的几个烦心事。 原来……星荣早就知道了吗？ 那—— 现在—— 云总找他谈话是—— 李雪的声音在颤抖：“云总……我……” 云瑛轻叹一口气：“别害怕，李雪。你大概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价，也不明白星荣的能量。” 云瑛看着李雪，很认真地说：“李雪。王肆樟威胁不到你。只要星荣还存在，只要你不愿意，无论是王肆樟，还是陆书，都威胁不到你。你不需要害怕任何事情。” 李雪好像还没有缓过来。 他愣愣看着云瑛。 云瑛将声音放的更缓了：“遇到这样的事，怎么不跟经纪人说呢？” 李雪低下头，开始揪自己的衣角。 云瑛看着李雪，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梦中那个陷入绝望的青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在考上大学之前，曾经差点被卖给别人，给我那个赌鬼弟弟抵债。” 李雪：“……？” 李雪惊愕地抬头看着云瑛。 在他的印象中，云瑛从来都是精英的代表人物。名牌大学毕业，星荣娱乐的高官，学识渊博又见多识广，是他理解中最标准的精英。 云瑛平静地诉说着那段往事：“我被我家人下了过量的欧米茄烈性禁药。只差一点，我就永远出不了那个房间了。 其实，依照我当时的情况，即便我逃了一次，也早晚会有下一次。这样的人，是不能指望他们对我心软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彻底逃脱的吗？” 李雪茫然地摇摇头。 就算逃得出那个房间，就算逃了那一次，又能去哪里？ 马上就会被抓回去的呀！ 李雪也逃走过，每次都会被抓回来。 然后就是毒打。 一顿又一顿的毒打。 逃走根本行不通。 云瑛明白了。 李雪，并不是个擅长求助的人。 或许在他过去的人生里，求助他人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最后，在他的选择中，求助这个选项越来越靠后。 云瑛：“我跑到了附近的警局。然后，把伤害我的那帮人，只要能找到证据的，有一个算一个，一锅端了。 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李雪：“……” “李雪。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的确不是个人力量能对抗的。但是，这些事情，往往也并不需要一个人承担。”云瑛道，“总会有人和你站在同一边。你不是孤身一人。也不需要独自面对。 对方既然是借势，那你就同样有势可借。 ……明白吗？” 室内很安静。 李雪没有说话。 似乎还处于震惊当中。 随后，李雪的电话响了起来。 李雪看向云瑛。 云瑛点点头：“请便。” 说罢，云瑛就走出了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李雪坐在沙发上，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对面传来的，是那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李雪！我全都知道了！我知道你要找的金主是谁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那个姓王的犯事了你知道吗？犯大事了！” 李雪原本就有些宕机的脑袋此时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姓王的？” “别给我装糊涂！”时隔多日，陆书终于又听到了李雪的声音，此刻是又生气，又是不忿，“我都知道了！就那个叫王肆樟的！哼，你的眼光还真是差，那样的亏你也下得去口！ 如果你是希望他当你的靠山，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个姓王的已经被我——” 坐在他对面，被他征用了手机换证据的王思远，默默盯着他。 “咳——还有他们王家自家人，给送进去了！”陆书到底不好意思把功劳全吞了，“知道犯了什么事吗？反正他后半辈子八成都得在铁门后头过了！喂？你听见没有！李雪！” 李雪愣愣坐在沙发上：“……王肆樟，进去了？” 陆书还以为李雪因此而不满，更生气了：“怎么，你好像很失望啊？呵，失望也没用！亏他藏得那么好，还不是被我找到证据了！活该，谁让他在我家的会所里头——总之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王肆樟完蛋了！知道吗？他完蛋了！你——” 陆书突然安静了下来：“……你哭了？” 李雪的确在哭。 他轻轻抽泣着，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陆书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哽咽着。 陆书突然也伤心起来：“你——我跟你分手的时候你都没哭！你现在竟然为了他哭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你肯定不知道——你——怎么能为别人哭成这样？ 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我吗？ 一丝一毫，一丁点也没有吗？ 你真的只是拿我当金主，当靠山吗？ 我不相信！ 李雪，你给我等着，我保证你除了我再也找不到其他的金主！你尽管哭！你哭成什么样都找不到别的金主！” 陆书狠狠狠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眼泪汪汪地也大哭起来：“李雪他都没为我哭过！他分手的时候都没说一句挽留的话！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他以前全是装的！ 他——他只是想拿我当靠山，在娱乐圈往上爬！ 李雪他——他只喜欢跳舞！” 只是过来拿证据的王思远：“……” 云瑛在门外听见了李雪的哭声。敲门无果后，焦急的云瑛直接打开了门：“怎么了李雪，谁的电话？” 李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陆书的电话——” “……”云瑛这次当真动了怒，“他又说了什么！” “他——他说——王肆樟进去了——”李雪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落下，“他再也出不来了……云总，我——我自由了——” 第49章 新型恢复药剂 军部医疗基地。 9356号项目实验室。 在结束了七天的封闭实验后，参与本次实验研究的医疗研究员们都纷纷神色疲倦地走出了实验室。 本次实验仍然以失败告终。 这是自9356型恢复药剂自从十年前开始研究后，第二十八次实验失败。 柳溪眠是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的。 同行的一位研究员见他沉默不语，叹息一声上前宽慰：“此次试验虽然效果仍达不到修复标准，但是已经能促使细胞进行百分之八十的自我修复，已经实现了重大突破。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柳溪眠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便与这位同事道了别，步行前往重症医疗室，准备去查看仍然处于昏迷之中，依靠医疗仓和营养液维持生命的爱人，赵霖。 赵霖当初因为一次秘密任务而身受重伤，心脏部位严重受损，险些当场身亡。幸好后援发现及时，将赵霖送入重症医疗舱之中，才保住性命。 时至今日，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或许连医疗仓都保不住她的性命。 这几年，柳溪眠憔悴了许多。 在跟着赵霖一起进入军用医疗基地之后，他身为主治医生，就开始设计各种医疗方案，试图恢复赵霖心脏的功能。 但模拟效果都不理想。 在这种情况下，柳溪眠不敢轻易让赵霖尝试。 最终，他将希望寄托在了一种已经开始立项研究了很多年，却仍然没什么太大进展的药剂上： 9356型恢复药剂。 如果这种药剂能够成功，就能刺激仍然存有生机的受损细胞进行自我修复。只要细胞的自我修复程度能达到标准，就能迅速愈合伤口，修复伤势。 这种恢复药剂，可能是赵霖目前唯一的希望。 所以，柳溪眠报名参加了这个项目的研发。自此几乎不眠不休，除了赵霖，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这种恢复药剂上。 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失败，他面临的都是赵霖逐渐虚弱的身体。 可是，他不能放弃希望。 柳溪眠在进入医疗室之前，深吸了一口气，振作了精神。 药剂效果已经达到了预定的80%。 阿霖目前的状态也算稳定。 一切还有希望。 重症医疗室内，常年配有医护人员，保证医疗仓内一切正常。 一位医护人员见柳溪眠前来，主动上前汇报情况： “柳医生。病人目前状态稳定，一切正常。” “嗯。”柳溪眠道，“我来看看她就走，不必管我。” 赵霖就躺在完全封闭的医疗舱内，双目紧闭，口鼻皆被医疗管连通，以保证她正常呼吸。 柳溪眠走到医疗舱边坐下，双手慢慢扶住医疗舱的玻璃，看着医疗舱中昏迷不醒的恋人。 “阿霖，你再等等我。”他柔声道，“这次实验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一年，最多一年，我一定找到恢复药剂的最佳配比，到时候，你心口的伤就能恢复如初……你再等等我……” 医疗仓内的赵霖，什么也听不见。 她只是静静躺着，双眸紧闭。 距离死亡，也只有一线之隔了。 她不知道，在医疗仓外，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自己在受伤后被卷入了叛国案件中。 不知道赵家曾经因此接受过调查组的调查。 不知道儿子赵浔已经与爱人柳溪眠断绝关系。 不知道柳溪眠这几年来殚精竭虑，不眠不休地研究恢复药剂。 可是，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在这里，就永远是柳溪眠最大的希望。 9356型恢复药剂，开始第二十九次实验研究。 时隔整整三个星期，赵源终于结束了这一次工程浩大的供应商核查。 在提交了最后一份核查报告，请核查组所有人吃了一顿丰盛的庆功宴后，赵源终于兴冲冲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回家了回家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 赵源是凌晨五点上的飞机，等落了地，已经过了八点。 云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上班了。 赵源等不及到下班，风尘仆仆就请司机把他送去了星荣娱乐，拖着行李箱就往里走。 走到大门附近，忽见旁边坐着个人正打瞌睡，吓了一跳：“嚯！” 那人听见动静，抬起惺忪的睡眼，一见是赵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马眼泪汪汪扑上来，却因为抱膝坐地上太久，腿使不上劲儿，扑通一下又趴地上了，正好趴赵源脚跟前。 赵源：“……你大清早的发什么疯啊？！” 已经在这儿埋伏了一个晚上的陆书哇的一声哭出来，上去就抱赵源的腿：“你总算回来了！你快带我进去见李雪！我要见李雪！我今天一定要见李雪！见不到我就不走了！不走了！” 赵源一言难尽，试图蹬腿挣脱陆书： “松开——松开！你这像什么样子啊！不是，当初跟李雪分开挺干脆的呀？一听说林止休要回来，都不带犹豫的立马就跟李雪断了，还嘱咐我千万别跟林止休通气儿呢。 怎么，现如今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怕林止休知道了？” “别提林止休了！”陆书吸吸鼻子，仍旧哭道，“要不是他非得要我给李雪打电话断干净，那我也不能没事找事给李雪找不痛快！兴许再过两天，印象淡了，凭李雪再好看也不会再记挂了—— 就是他非得让我打电话，让我挨着一顿骂！ 我心里不爽！ 李雪之前一直在骗我你知不知道？他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赵源只觉得匪夷所思，“不是，你当李雪是情人，李雪当你是金主，你俩又不是真的谈朋友，哪里来的什么感情？” 陆书不服气：“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赵源道，“要不要我给你细数细数，你从前跟多少人都是这样分手的？怎么，人家不对你要死要活的，你就不痛快了？ 陆书啊陆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呢？真以为有张好脸就得人人对你都念念不忘呢？” “……”陆书哭道，“我要见李雪！” “门儿都没有！”赵源没好气道，“李雪不想再跟你好，明摆着的事情你还看不明白？你这人真是，就只有得不到的才放眼里是吧？ 那照你这性子，李雪更不能跟你好了！等你再得到他，是不是又成了随手可以抛弃的人？ 李雪是星荣的艺人，又不是没有靠山，有什么必要跟你吃这种苦！” 陆书哭得可怜巴巴：“不会的！只要他还肯让我给他当金主，我一定对他好！” “你嘴里的保证没几个字能信的。”赵源一针见血，“你从前还说过一辈子都喜欢林止休呢。现在呢？” 陆书：“……” “你再不放手，我可跟你姐告状了！” 陆书怒目而视：“你敢！” 赵源开始掏手机。 陆书默默松开了手，往旁边挪了挪站起来：“你这个小心眼儿！” 看着面前这个收起所有眼泪的陆书，赵源只觉得好笑：“你这个说哭就哭的演技，还当什么金主啊，去当演员得了！简直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行了行了，别挡道！” “哎哎哎哎哎！”陆书拦住他，“行行行，我不为难你，你好歹帮我说说话行不行？你看我，从前跟李雪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忍心我们这一对鸳鸯就这样被你们俩拆散吗？” “拆散个头！”赵源随手把人推开，“要不是当初节目组里有个王肆樟，李雪无路可走，就他的性子，怎么会去找金主？ 你以为为什么当初你一说李雪就同意了？ 真以为李雪看上你这张脸了？ 靠边儿吧你！” 说着，拉着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闸门。 徒留陆书在门口气得直跺脚。 然后，又回墙根那儿，坐下了。 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 陆书正心烦，随手接了：“喂，谁啊？我这正忙着呢！” “……”电话传来了李雪的声音：“陆少爷，是我。” 陆书一个哆嗦，手机险些没拿稳：“你——怎么是你——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不是，咳。” 陆书终于想起来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李雪：“你总算还记得给我打电话！怎么，想清楚了？我告诉你，除了我，你这辈子也别想找到其他金主——” “陆少爷。关于这件事，我想和你谈谈。”陆书的声音，没有了往日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温存小意，也没有那日的情绪激动，字里行间，只剩平静，“有关你我之间，还有王肆樟的事情。今天下午五点，在兰萨尔咖啡厅，好吗？” 这是李雪考虑了很久之后，自己做下的决定。 无论当初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选择了陆书，从结果来看，陆书终究是为他提供了庇护。 两次。 无论如何，李雪还是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陆书。 陆书此刻完全不想提到王肆樟：“……你想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有必要专程去咖啡厅一趟吗？” 为了王肆樟那个糟老头子，李雪又是哭又是闹的，如今甚至连答应见面都是因为他，怎么，他陆书难道还不如一个肥头大耳的糟老头子吗！ “有必要。”李雪轻声道，“陆少爷只说，去不去吧。” 陆书冷笑：“去，怎么不去。你都敢约我，我有什么不敢赴约的！” 话虽说得狠，陆书愣是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挂断电话。 李雪：“好。那，我们下午见。陆少爷，再见。” 陆书一语不发。直到李雪单方面挂断了电话，他也没说一句再见。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次见面后，他们或许就是真正的陌路人了。 陆书……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