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果》 第1章 第 1 章 有点冷。 我费力的睁开眼,好久没有见光了,刚开始眼前还有点发黑,又使劲的眨了眨,这下倒是好些了。 还有点晕。 我撑住了一旁的树干,甩了甩头,尽力站直身体,环视四周来分散体内的不适。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没什么人,只有沉默的墓碑排排立着,落下的雨噼里啪啦的打在上面,显得有些死寂。 我傻愣愣的走出树的庇护,暴露在雨中,任凭水珠淅淅沥沥,但身上却没有任何一处被淋湿。 为什么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墓园里,身上还不会被淋湿? 我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脚底的小水洼,水洼被雨滴打的荡起一圈圈涟漪,却照不见任何人。巨大的恐慌涌上来,我发着抖,“扑通”一声狼狈的跪在水洼边,不断的拍着脸,仰起头。 但水洼依旧未映出任何人的倒影。 一个被雨打不湿,照不出人影的“人”还是“人”还是人吗? 我是鬼。这是母庸质疑的事。 那么,我又是谁? 对啊,我是谁?我咬着下唇,死死地盯住脚下的某一点,绞尽脑汁地搜刮脑海中的记忆。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对不对,我有名字,我叫……我叫……” “安仔……”温柔的女声从记忆深处传出。 “安仔……”青涩的男声回响在耳畔。 没错,没错的,我叫安仔,对,我就叫安仔。 这个名字顶多是一个小名,就算这样,我依旧感到心中被抚平震荡的安心。鬼就鬼吧,什么都不记得就什么都不记得吧,不过就是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无所事事的孤魂野鬼而已。 我都死了,就不叫什么安仔了,干脆以后就叫安小鬼吧。 从今以后,世界上少了一个安仔,多了一个安小鬼。 尽管我都死了,但我还是很讨厌下雨天,这可能是我生前带的习惯。可我又觉得有些无聊,于是我干脆又缩回树下,坐在临近大树的墓碑旁,开始对着一个墓碑自言自语。 “你好啊兄弟,我叫安小鬼,你呢?啊,我看看……你叫许念升,许念升你好啊,我很高兴认识你。” “……许念升你看,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我好像很讨厌下雨,你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下雨天,可能我就是在下雨天死的吧。” …… 没等到天晴,只有越下越大的雨。 我看着不远处发呆,却看见了一个越来越近的人影。 这种天气怎么会有人来扫墓?好奇怪。 我一下打起精神,好奇的看着来人。 这个下雨天来扫墓的人穿着风衣,撑着伞看不清楚脸,他右手抱着一束花,越走越近。 没由地,我突然紧张起来,一下站起,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有些隐秘的期待。 水洼被踩碎了,溅的到处都是。这个人来到我的面前,不,是许念升的面前蹲下,将右手抱着的花放在墓碑前,伞微微抬高,将许念升的墓碑也罩住,如此一来,他的脸便清晰的展露出来。 “我又来看你了,念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很好听“今天的雨下的真大,我的车在路上打了滑,有些来晚了,对不起。” “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跳跳的病最近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你了,在梦里你正在唱歌,跟以前一样。” “你在那过得好吗?身上还疼吗?” …… “好吧,我还是好想你。” 眼睛好疼啊,我用力的眨眨,却无济于事,于是干脆抬手一摸眼睛。 啊,我什么时候哭了? 奇怪,心里也好难受,感觉要活过来了。 这个人说的话有这么感人吗? 这是我第一次写文,谢谢宝宝们的观看,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请一定要提出来!Thanks?(?ω?)?[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我抬头,安静的看着他。 看着他眼镜下哀伤的眼睛,看他紧紧抿着的嘴唇,看他握着伞微微抖着的手。 他只是存在于这里,无尽的悲伤却源源不断的溢出来。 好难过。 我无措的抚上毫无波澜的左胸,明明那里早已停止心跳,可我却再次体会到了心绞般的痛。 鬼使神差地,我探身想要摸摸他的脸,手指却穿过。对啊,我是一个鬼,我能怎么办呢。 我失神的望着我发抖的手指,许久都没有抬头。 以至于再次回神,那个悲伤的,奇怪的男人早就离去了。 “许念升,他好奇怪啊,”我看着沉默的墓碑,喃喃道:“下雨天来扫什么墓,感冒了怎么办?” “……” “算了,你又看不见。” 我蜷了蜷僵硬的手指,再张开,却依旧止不住的抖。 难受,难受,难受。 我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了闭眼,想要把那份不适甩出去,可再一睁眼,却是一束刺眼的白光。 我下意识地偏头,却没有力气再抬头,顺着就倒了下去。 …… …… “许念升,许念升?” “醒一下,收作业了。” “许念升…………” “嗯……”趴在桌上的人懒散的撑起身体,伸了个懒腰:“不好意思,刚才睡得有点死了……你说什么?收作业?” 规规矩矩穿着校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一手抱着作业,一手在许念升的桌子上“扣扣”的敲了两下:“班上就你没交了,快一点。”随后又压低声音:“你要抄就快一点。” “嗯嗯好的呢班长大人。”许念升应着,翻着男生怀中抱着的一摞作业。 “……诶?怎么第一本就是你的?是专门准备给我吗?”许念升笑嘻嘻的晃了晃手中的作业本:“那我借鉴一下啰。” “……随你。”男生偏了偏头,半晌又转过来催促道:“快点!” “好好好马上马上……” 我无言的看着许念升奋笔疾书的抄作业,心中循环播放着一句话:这个人字写的真丑! 虽然不知道在那束白光过后我为什么会回到许念升过去的记忆里,并且穿成了他自己……不过中国有一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反正,我也挺好奇那个奇怪的男人跟这个许念升有什么渊源,以至于人家下雨天跑过来叙情,还把我感动哭了。 没错,我把那无缘无故的悲伤归于那个人的真情流露把我感动哭了。 十分合理! “啪”许念升潇洒地把作业拍在那一摞作业的最上面,想了想,片刻后又塞进了最底下:“okokok……三木可以了,你去交吧!” 不过许念升口中的“三木”却没动,他头抬正,露出清晰的眉眼,看着许念升,认真的说:“我叫林栖,不要随便给我取外号。” 这个“林栖”就是那个奇怪的男人。 许念升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他挥挥手招呼着让林栖快走:“哎呦……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你名字三个木多有特色!多可爱!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以后就不喊了……你快去交啊!老宋都在门口了!” 林栖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了许念升几秒钟,才转身去教室门口。 可能那时候的许念升没有听到,但从未来过来的我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林栖转身那一刻的低语: “但是你可以随便叫……” 在这个设定里,安仔虽然穿进了许念升的身体,但是是不可以控制许念升的动作与意识哦,跟旁观者的原理差不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我没花多少时间就理清了许念升的人际关系,那个膀大腰圆一看就不好惹的叫周棋,是许念升的后桌,也是他的铁子;这个正坐在座位上照镜子的漂亮女生叫谭佳佳,是他玩的最好的女性朋友;而旁边这个,规规矩矩把校服扣子扣完,即使戴着眼镜也挡不住帅气的帅哥正是林栖,是许念升的同桌,也是班上的班长,许念升口中的“老师的心尖宠”。 许念升是班上为数不多跟林栖关系好的人,不但因为他们是同桌,更是一起放学走回家的搭子。 许念升是妥妥的学渣,仗着跟班长关系好,肆无忌惮的形式特权。他一节课45分钟,30分钟都在骚扰林栖。 “林栖,林栖!快看快看!”英语课是许念升最讨厌的课,他上这节课几乎从来都不会听,自然而然遭殃的就是林栖了。 他喊林栖,但林栖就像自动屏蔽他的话一样,一丝反应也不给。 他不理,许念升就肘他,一次不行,就肘第二次。 “许念升!”只是这一次许念升没想到一向懒得理他的林栖反应会这么大,他缩了缩脖子,瞟了一眼正死死看着他的英语老师,轻声道:“完了……” 许念升滚出去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原来那个死气的墓碑上刻着的“许念升”在曾经也是这样一个鲜活的人。 “你笑什么笑!” 我一惊,下意识的以为他在说我。 “兄弟牛逼!”周棋就坐在临近后门的位置,后门大开,只要稍微一侧身就能靠在许念升身上。他歪着头,幸灾乐祸的偷笑。 “周棋!你也滚出去!” 后门外又多了一个人。 “谁让你们站在一起的!你,站前面去!你,就站在这里!” 于是,周棋拿着书,歪歪扭扭地靠着墙,许念升更甚,他仗着在后门老师看不见,顺着墙根滑下去,又站起来,如此往复来打发时间。 突然,许念升安静下来,看起来英语书,只是片刻不到,他又将英语书卷起来,抵在嘴边,欲要讲话的样子。 周棋心领神会,他趁英语老师不注意,蹲下去装作系鞋带的样子,再站起来。来来回回折腾几下,利用站起来的瞬间进行小规模的移动,不动声色的向许念升靠近。 他伸长脖子,将耳朵尽力与“传声器”临近一些,悄声说道“快说!” 许念升又笑了起来,他弯着眼,将“传声器“又凑近些。 “傻、逼。” 周棋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带着迷之微笑,先是指了指许念升,然后再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随后摇摇手指头,一副万分沉重的表情。 俨然是一副加密对话。 “……我□□有病吧……我不行了……”许念升费力的抿着嘴使劲的憋笑。 “你以为你就没有吗?”周棋回怼他。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转过头偷笑,傻乐了半天。 再次回头,结果碰巧又对上了视线。 “噗嗤——” 这在是真忍不住了,许念升拿着英语书挡住嘴巴,在哪里“嘎嘎”的傻笑,周棋更是忍不住,“嘿嘿嘿”的样子不小心被英语老师看到了。 “诶诶诶!你们什么意思!把你们赶出门外都还能说是吧?”英语老师气势汹汹地冲出来,指着离他最近的周棋的鼻子骂道:“下课马上跟我去找你们班主任!听到没有!” “……不要啊老师……我错了……我忏悔……我一定改!求求您不要找班主任啊!”周棋一听还要找班主任,那是后悔的要死,连忙道歉保证,滑跪认错。 “哼……想都别想……” “诶,”许念升突然拉了拉周棋,后者往后不着痕迹的一仰:“你信不信饱饱的下一句一定是‘你们来学校就是吃饭的吗’。” 周棋还没回话,英语老师却已经接上了话:“你们天天来学校就是来吃饭的吗?连最基本的听课都不会,那你们还会干什么!” 周棋在背后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牛逼! 我竟然都有些佩服许念升,在心中默默的为他鼓了个掌。 “还笑!笑笑笑!笑屁啊!我今天还就不上课了,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找你们班主任!”英语老师气得仅剩的几根毛都快翘起来了,他一把薅平头发,走路动作之重似乎踩的是周棋和许念升。 “坏了,我要被我爸吊起来打了……”周棋愁眉苦脸慢慢的与许念升跟在英语老师身后 “为你默哀,兄弟。”许念升拍了拍他的肩。 …… 口头式自我检讨,被老宋灌鸡汤,回家再以文字形式写一千字检讨……这些只是许念升的日常。根据老宋的说法,许念升就是可怜,可惜以及“他是一个好孩子。” 许念升哪里可怜,哪里可惜我倒是没看出来。 不过他依旧欠打。 我在心里默默的评价。 第4章 第 4 章 从办公室回来都已经下课了,教室里闹哄哄的,许念升比周棋晚回来,他一回到位置上,周棋就围过来,他佯装恶狠狠的模样瞪着许念升:“好啊你,你罚站我来陪你,你去办公室我也来陪你,像我这么讲义气的哥们你上哪里找?” “棋妃莫气莫气,”许念升戏精上演,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座位上,倒也真把座椅坐出龙椅的感觉:“以后朕的江山归你,人也归你了!这样中不?” “切,谁稀罕啊,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昨天还说此生非我不可,今天就跟林栖暧昧不明……”周棋就好像真的戳到痛处,他假惺惺的吸了吸鼻子,夹着嗓子“嘤”了一声:“混蛋!” 我甚至能感觉的到许念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棋妃这声嘤咛哭诉真是人间仙乐!” 周棋最先演不下去,他哈哈哈的笑个不停,一把搂住许念升,贱兮兮地凑近:“我们干脆以后走演艺圈吧,凭借我的颜值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哪来的脸啊,明明是沾我的光好不好……” “说真的,你就没有想过换同桌?”周棋突然凑近,压低声音。 “我?我为什么要换啊?” “你今天不就是……” “哎呀那是我打扰他上课了,这换谁谁不生气啊?行了行了棋妃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打抱不平,但我真的没有生气,啊。”许念升没等他说完就打断,有点敷衍的摆摆手,瞟了一眼在一旁安静写作业的林栖。 “果然……” “嗯?果然什么?” “你果然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你这个负心汉!哼!人家不理你了!就这样吧!绝交!”周棋一撒手,许念升来不及支撑,顺势一歪, “诶诶诶……停停停……卧槽!!!!” 许念升不停的挥动着爪子,慌乱之中握住了林栖的胳膊。 想象中的“椅仰马翻”没有发生,许念升抬头,就与林栖对上了视线。 林栖一手支撑着许念升,一手扶住他的腰,他低着头,前额的碎发有些长,遮住了些眉眼,显得有些阴郁,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很冷静。 “你差点摔了。” 这不是废话吗? 意料之外的反差,我倒是没想到。原来林栖这么擅长说废话。 许念升倒像是习惯了,他乐呵呵的坐了起来,尴尬的挠挠后脑勺:“……那个……怎么说……嗯……” “对不起,我不该……” “对不起。” 异口同声的回答发生在一瞬,这是许念升没想到的,他惊讶的看着林栖,对方报以相同的目光回望,只不过更加冷静,甚至有些无情。 “我今天不应该冲你发脾气,是我不好,让你收到了批评,很抱歉。” “你……我这……我靠……“许念升尴尬的搓搓脸,“这哪怪你啊……” “不,你确实在生气,我看出来了。” 许念升什么时候生的气?他本人知道吗? “啊……那……那你怎么看出来的……呵呵……” “你从办公室回来时没有第一时间叫我的名字。” “就这个?” “就这个。” “卧槽……”许念升暗啧两声,他一抬手拍拍林栖的肩膀:“我真没有生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不对……那现在我喊你名字了……咳咳……林栖,三木,栖贵妃,栖栖公主,你好吗?这下相信了吧。” “……嗯。” “那就好……离了你谁还纵容我抄作业!“ “……” “唉我真服了,老宋让我回去写一千字检讨,我该怎么编啊!” “说起来我晚饭都可以不吃了,老宋的鸡汤量大管饱,撑得我快被涨死了!” 许念升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小到待会用什么笔写作业,打到过年的压岁钱该怎么花。叽叽喳喳实则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天,却不见林栖回应。 “……许念升。” “嗯?干什么?” “为什么是贵妃。” “你说什么?” “为什么是贵妃” 不光是许念升,连我都反应快半天。 “……那不当贵妃好不好?朕封你为栖皇后!栖皇后可以吗?” “……好。” 好幼稚。 这很不“林栖”。 很平静的,许念升与林栖和好了,尽管许念升任然认为自己从未生气过。 晚上放学很晚,许念升从第二节晚自习开始就收拾好了书包,因为提早就跟林栖说过不要等他,所以一打放学铃,他就直接冲出了教室。 他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一处老式居民楼前,轻车熟路的下了地下二楼,在一扇生锈的铁门前停下车,摸了摸书包夹层,掏出来一把钥匙。 插入,一扭,“咔哒”一声,铁门打开了。 许念升快速的推门进去,反手一关门,再打开了灯,房子内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这不算是一个房间,准确来说是一个地下室,却没有传统地下室的潮湿阴冷,相反它干净整洁,总体不是很大,在角落里堆放着一把不是很新的吉他,旁边则是一张木桌,桌上还有一张纸和一支笔,地下室中间放着一个高脚凳和一个谱架。 是一个简易的练习室。 我好像很熟悉这里,是因为在许念升的记忆里吗?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亲身体会过一般,没由地亲切起来。 许念升将书包甩在地上,从角落出抱出落灰的吉他,轻轻擦了擦,片刻后,又坐上高脚凳,开始认真的调音。 悦耳的弦音此起彼伏的叫着,没有一丝差错。 简直跟上课时的许念升完全是两个人。 第5章 第 5 章 他难得静下来,一练就是一个小时。 “我去,什么时候十一点了?”许念升抽空看了一眼手机,像沉醉的人突然清醒。匆匆的将吉他装进琴盒,再小心翼翼的摆到角落。 他将灯关掉,地下室重归黑暗。 “吱呀——”铁门缓缓关闭,带走了最后一丝从外界来的光亮,像从来没人来过。 许念升着急忙慌的蹬着自行车往家赶,脚踏转的飞起,家家大多都关灯,只有路灯发出微弱的灯光。 他骑车来到另一栋老式居民楼前,然后下车,推着往门口的花坛走去。 给车轮挂了锁,许念升悠哉的转着钥匙上楼。 到了家门他却放慢了脚步,猫着腰偷偷摸摸的将开门钥匙缓缓地插入…… “咔哒” “你干什么去了?回来这么晚?”洪亮的女声突然在背后响起,许念升吓得一抖,还没来得及插进去的钥匙顺势掉落。 “操……丁姐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人你会负责吗?”许念升幽怨的转过头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人,神情却放松下来“嘘……声音小点!” “你小子!还说上脏话了?”丁姐一伸手扯了扯许念升的耳朵,扯得后者痛的呲牙咧嘴。 “难道又去练吉他了?你妈知道吗?” “哎呀……瞧您这话说的……我哪敢让我妈知道啊……”许念升挣脱束缚,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我都是偷偷去的,你没看见我今天回来这么晚吗?” “哼,你最好只是去练琴了……” “诶呦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许念升站直身体比丁姐还高一个头,一脸严肃道:“丁晓蝶女士,我许念升一穷二白上哪去找个女朋友?禁止造谣哈。” 丁晓蝶被他逗笑:“那追你的那个什么丽丽不算吗?” “……那是之前的事了!人家现在都有男朋友了!” “好了好了在不回家我妈就要锁门了”许念升皱着眉:“好了就这样,再见丁姐我回家了!” 许念升快速打开家门闪进去,却忘了控制力度“啪”的一声,门重重的关了。 许念升又骂了一句,果不其然,老妈被吵醒了,此刻身上正披着毯子,逆着光站在卧室门口。 “许念升,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连栀皱着眉。 “妈。”许念升硬着头皮喊了一句:“我今天……今天在我同桌家补课。补得有点晚了,才耽误了时间。” “哪个同学?” “就……就那个林栖。” 许念升悄悄转过头,咬牙切齿:“对不住了兄弟。” “我知道了,那你马上去洗漱,动作轻一点,你弟弟在睡觉。” 许念升暗道逃过一劫,心有余悸的对连栀道了晚安,闪身去了厕所。 浴室里水汽氤氲,许念升站在镜子前端详,这也是我第一才看到他的外貌。 这也难怪丁姐认为他回来晚就是去跟女朋友约会了,许念升确实长着一张备受女生欢迎的脸。他很清秀,左眼下和唇下各长着一颗小痣,眉眼弯弯,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笑。并不是有多英俊,而是那拽上天的气质足够吸引人。 “啧。”许念升突然凑近镜子,摸着下巴左右脸来回转:“我怎么这么帅!” 我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原来他是犯病了。 第6章 第 6 章 浴室里水汽氤氲,许念升站在镜子前端详,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全貌。 这也难怪丁姐认为他回来晚就是跟女朋友约会了,许念升确实长着一张备受女生欢迎的脸。他很清秀,眼下和唇下各长着一颗痣,眉眼弯弯,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笑。并不是有多英俊,而是身上自带的拽炸天的气质足够吸引人。 “啧。”许念升突然凑近镜子,摸着下巴左右脸来回转:“我怎么这么帅!” 又犯病了。 依旧欠打。 次日在不停的敲门声中,许念升才艰难的起了床,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慢吞吞的开门。 “我服了,许月生,你是永动机吗?别敲了别敲了我起来了……” 许念升没好气地拉开门,差点跟门口的少年撞上。 许月生敏捷的侧身一躲:“哥,妈让你快点,你快迟到了。” “嗯嗯嗯,”许念升眯着眼摆摆手:“我知道了,快滚快滚我要换衣服。” 门又关上了。 许念升懒懒的瘫在床上,眷恋的蹭着枕头,用力伸了个懒腰—— “再见了我的宝贝,我会想你的。”他用力的亲了一口枕头,麻溜的换完衣服,出了房间。 连栀正在沙发上叠衣服,见许念升出门,瞥了他一眼:“桌子上还有面包,自己去拿一瓶牛奶。”随机看了看挂钟:“你还有十五分钟。” 许念升的困意顿时消散,他飞快的拿了一瓶牛奶,嘴里叼着面包,打开门冲了出去。 “我先撤了,拜拜!” 今天学校文明劝导很早就站在校门口,个个穿戴整齐,迎宾一般站成两列,挨个挨个的检查着装和迟到人数。 许念升远远的就瞧见田主任背着手站在那里,他暗道不好,开始思考翻墙进校的成功率。顺着视线向上,墙角的两个监控安静的对着他。 “……” 看来成功率是百分之零呢。 已经是早读时间了,有几个迟到的正在被田主任拉在一旁挨训。在许念升默念三遍“人终有一死”后,他窝囊的埋头,像上刑场一样沉重的拉开脚步迈向校门口。 他妄图通过缩着脖子放慢脚步来达成“隐身”的目的。 “你,几班的?不知道要早读吗?头抬起来!”啊,果不其然,文明劝导不是傻子,这位同学站在许念升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头抬起来!你几班的?”此话一出,另外几个文明劝导也被吸引,像看猎物一样无情的盯着他看。 估计许念升心里早就骂起来了,不过在隐忍了一瞬后,他抬头堆起笑脸,笑呵呵道:“这位同学,今天早上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我回来晚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起床?快说你几班的!” “其实我今天肚子痛所以起床起迟了。” “那你就把医院开的证明给我看,你到底是几班的?别浪费时间!” “同学,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田主任……”那文明劝导已经懒得跟他废话了,直接扯着嗓子喊不远处的主任,许念升一咬牙扑上去堵捂住他的嘴,恨恨的从齿缝里蹦出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别叫了……” “许念升。”有人突然出声打断,许念升和那名被强行打断呼叫的文明劝导一同看向那个人。 文明劝导一下挣脱束缚,端正的站直,满脸堆笑:“组长,今天不是该我们值周吗?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执行而已,别在意。”林栖淡淡的冲他点点头,接着又看向许念升:“你快回教室上课,黄老师还没来,下次不舒服要早点请假。” 只是没想到林栖会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帮忙撒谎,许念升愣了愣,然后自然的接上了话茬:“……哎呦我好难受……那我就先回教室了,谢谢你啊同学!”他一边说一边往后悄悄退步,话一说完就立马掉头冲进了教学楼。 文明劝导眼睛都瞪直了,他不可置信的推推眼镜,林栖看他一眼,小伙子立马擦擦脑门上的虚汗:“……我什么也没看到……哎我要回教室了,组长再见!”话虽至此,但他依旧没动,直到林栖点点头,才松了一口气离去。 许念升有惊无险的跑回来教室,他长舒了一口气,趁着老师还没来,悄悄的转过头,压低声音对周棋说道:“我操刚才我差点就要死在田主任手里了……” “牛啊,怎么活下来的?” “他。”许念升指指旁边的空位:“可讲义气了,下来救场,你不知道,那个文明劝导看见他就跟老鼠看见猫一样,话都不敢说。” 周棋把语文书又拿开了一点,“我就说嘛怎么早读到一半林栖就走了,我以为他去办公室抱作业了,没想到去救场啊,看来是看你一直没来,一下就猜到你迟到被逮住了。” “啧,帅!这个才是真男人!”许念升拍拍胸脯:“做兄弟在心中,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以后他就是我罩的了!” “你看人家理你不!”周棋翻了个白眼又推了他一把:“老师来了转过去!” 随着黄老师进来的还有林栖,他抱着一摞练习册,进教室后先放在讲台上,再回到位置上。 刚坐下,就有一张纸条冒了出来,白纸黑字,虽然字很丑,但凭借能勉强分辨出的程度可以推断写的是什么。 (谢谢你同桌,你真是个大好人[爱心爱心]) 许念升斜着眼看他,见林栖低着头认真的将纸条看完,随后又折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校服口袋里,然后转过头,与许念升对上了视线。 嘴角微微一提,他笑了。 并不是很明显,但就是感觉他周边的低温突然上升,没有那么膈人了。 许念升被看的不自在,他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听课听课。” “嗯。” 早自习上完后继续上语文课,但许念升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他脑袋很乱,眼睛很花,身上热的要死,总结下来就一个字:烦 说不上来是哪里难受,难道是因为那个笑吗? 许念升被这个想法吓得一抖。 不行,这也太gay了。 想到这里,他又偷偷撇了一眼旁边。 林栖正在记笔记,似乎感应到了视线,也侧着头,看向许念升。 “怎么了?”他有些关切的问。 “……没有。” 都这么说了,但林栖却没有立即重新听课。他甚至放下笔,认真的看着许念升:“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告诉我。” 想了想又加了句:“好吗?” 这下不光是许念升,我都被吓了一跳。 一定是心理作用。 一定是心理作用! 许念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满脸问号的林栖。 都怪这小子长的太帅,看谁都深情。 蓝颜祸人! 第7章 第 7 章 既然如此,刚才的不适也就解释的通了。 看!这就是长得帅的烦恼! 许念升撑着脑袋啧啧了两声 许念升说罩着林栖是真的无时无刻都在罩着。 平时上体育下课,大多是人三三两两的去小卖部,又或者在操场打篮球。林栖在班上没几个朋友,看样子他也懒得交,于是在每次的体育课下课后,他都会独自一人回教室,争分夺秒的写作业。 今天却不一样。 许念升抓住了他。 “三木,回去写什么作业啊,快来跟我们打篮球啊!” “不了……”林栖下意识的想拒绝。 许念升没等他说完,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往篮球场拽:“放松点啊,我篮球打的也很菜,我陪你一起垫底……” 冰冷的手腕被温热的手心覆盖,林栖被许念升拉着走,他低头看见许念升的后脑勺,干燥蓬松。 阳光也眷恋,细水长流般细细穿过发丝。 许念升整个人都被泡在阳光里。 “等你多久了?怎么才来……咦?班长怎么来了?”胡济诧异的停止了拍球的动作。他看了看许念升,又看了看林栖。 周棋从旁边窜出来,他无所谓的摊开手:“班长可是救过念升狗命的恩人,你懂什么,这叫……” “叫忠义,懂不?”许念升从胡济手中夺走篮球,耍帅般放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向林栖一抛,篮球带着弧度向林栖飞去,后者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哟,可以啊三木,这都能接住。”许念升去勾他的肩:“天赋!你可以直接上场了。” “不了,我不是很会……” “这么见外干什么啊……” “我真不会……” 许念升突然没说话,他认真的盯着林栖,林栖被他盯的一下站直,身高比他高了一截,于是许念升仰着头看他。 “不像说谎……姑且信你吧。”许念升收回视线:“你在那里看我打,终于有一项技能超过你了,让我狠狠装一把!” 他潇洒的脱下外套一甩,撸起袖子冲胡济喊:“来吧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周棋骂他:“装的要死!” “如何呢反正比孙子你打的好!” “滚!” …… 我在无形中回过头,去看林栖。 他站在原地,抱着许念升乱丢的外套,默默地注视着许念升的背影。 看他活力的跳起投篮,又得意洋洋的吹牛装逼。 看他跟周棋胡济嬉笑打闹,又乐呵呵的勾肩搭背。 看他在暖阳下的笑颜,看他亮晶晶的眼。 林栖像个可怜虫,永远活在阴影里。 那边的许念升看见了站在原地的林栖,笑嘻嘻的冲他比了一个耶。 他又摸了摸被许念升拉住过的手腕。 还好有人拉他出来。 不算太晚。 “许念升快看快看!”周棋突然扯了扯许念升的胳膊:“有女生在那!” “在哪在哪?”许念升紧张的左右顾盼。 “你瞎啊,在林栖后面的那颗树底下!” “哦……哦……”许念升立马严肃起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扯扯衣服领口,在故作慵懒的往后撤步,突然起跳,来了个三分球。 “我刚才帅不?”他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小声的询问周棋。 “在我看来有些装,不过的确很帅!”周棋报以相同的音量回答:“你再对她笑一下,把青春男高的气质展现一下!” 于是在林栖看来,许念升在华丽的表演了一番高超的篮球技术后,害羞腼腆的冲自己一笑。 林栖人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作,我好奇的凑近看他,发现他嘴唇紧抿,不安的一推眼镜,别扭的一转头,耳朵红的像被火烧过。 在看林栖后面的几个小女生,人家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许念升,搂着小姐妹的胳膊,激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呵,好一场很大的误会。 第8章 第 8 章 …… 虽是秋天,但酣畅淋漓的打完球后依旧很热, 回教室后许念升不停地灌水喝,又把校服扣子解开两颗才有所缓解。 林栖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这倒是他第一次体育课解散回来的这么晚,此刻正坐在许念升一旁,替他拿着水。 “班长怎么跟许念升的媳妇儿一样啊,这么贤惠。”林栖的后桌一个叫宋诗蔓的女孩笑着着打趣道:“今天体育课解散的时候,班长也站在那帮忙抱衣服,一站就是好久,跟传说中的望夫石一样…” 许念升突然喝水被呛住,他撇过头不断的咳嗽,还不忘伸出一根手指不住的左右摆动:“别……咳咳……打住!” 这话可不兴讲啊! 什么“望夫石”! 周棋在后面嘎嘎笑:“戳到点子上了!宋诗蔓你还猜对了!” “滚!”许念升气急败坏的拍他桌子。 我突然很想看林栖的反应,这种打打闹闹的画面好像永远把他排除在外。 我认真的观察着林栖,发现他在笑时嘴角只是微微提起,一改平日冷淡的风格,眼神专注的看着许念升。 好奇怪。 周遭这么多人,为什么眼里只装的下许念升? * 今天晚上最后一节课是一周内唯二的自习,老宋开会去了,直到放学也没回来,所以一下课大家自己直接就走了。 许念升自从上次去过那个地下室后就再也没去,或许是为了防止不能么频繁的晚归,以免引起老妈的怀疑。 他晚上照旧跟林栖一起走路回家,书包他嫌重,甩给了林栖背,自己跟个大爷一样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面,也不管林栖是否听见,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我最近灵感大爆发,感觉那思维如滔滔江水 唰的一声,从我脑子里蹦出来……”许念升夸张的比划“平时我最头疼的歌词这几天上课写的我那是得心应手啊……” 声音戛然而止,看向林栖满脸问号的面孔,我忽然意识到他并不知道许念升在偷偷的搞音乐。 “等等……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最牛逼的一个马甲?” “什么……东西?”林栖好像不懂他在说什么。 许念升充耳未闻:“那可不行,你可是我栖皇后,怎么会这都不知道!等等我们先别回家,我带你去看看!” 他快速的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又赶忙的拉开书包,得意洋洋的掏出那把地下室的钥匙,然后晃了晃:“看到没,平时怎么也掏出不出来的钥匙,今天一翻就翻到了,老天都在帮我,说明今天必须去!” 他笑嘻嘻的一握林栖的肩膀,调转方向:“在那边!走吧走吧!” 林栖猝不及防别向前踉跄了一步,他慌张的一抓书包肩带:“等一下……我……” “嘿嘿走吧走吧,最多一个小时!你不是说你家平时没人吗?就一小会,你绝对没事!” 林栖最终还是同意了,他掏出手机小声的打了一个电话后,点点头。 许念升高兴的全身依着抓着林栖肩膀的手,摇摇晃晃的像地下室的方向走。 …… 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许念升开了灯:“这间地下室一个月租金只有四百,我周末去超市打零工会拿一部分钱来交租金。”他转身轻轻的关了门“有时候谭佳佳和周棋他们也会来这里玩,不过他们一来这里就吵吵闹闹的,我根本静不下心。” “这里还是有人住的,所以要动作轻一点。不过这个地下室楼上的人家常年不在。”他又搬出了那把吉他,娴熟的拨弄吉他弦,认真的为林栖介绍“这把吉他是我最好的丁姐买给我的,我特宝贝它,音质也很好,我来给你演奏一曲。” 弦音脆脆漾开,荡在这间小屋内。却又有些突兀,秋日流水的悦音出现在昏暗的地下室,平日直率的少年此刻认真的握着拨片上上下下,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全心全意的关注着那把红色的吉他。昏黄的老灯打在他头上,迷迷糊糊的浇了个大概,让光影透过长睫毛打在眼下形成阴影,身体的轻微动作让那两颗小痣若隐若现,一层模糊结在眼上,让林栖认为是梦。 林栖站在门口,应像无数次一样,安静的看完、听完许念升做的每一件事,再无声的低头,重新沉默。可这一次,他望向了许念升,不同于在校时在谭佳佳周棋或其他人在时他们玩闹的空隙,才看向许念升;这一次的他胆大了些,直白了些。 在一个普通的晚上,他笑着看完了一个不普通的人为他显摆的一手好吉他,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一个带着温度的接触。让漫漫长夜也不再是千篇一律,一瞬间也可以变得很长。 …… 许念升得意的收完尾音,嘴角噙着笑:“怎么样没想到吧,我不光篮球打的好,吉他也牛逼!明年下半年的‘音乐杯’冠军非我莫属!” 我知道这个“音乐杯”,是蓉城市里举办的音乐创作活动,参赛者需要自己编词,制曲再演奏。表演乐器为吉他,期限为一个月前到明年五月。许念升很久就开始准备了。他很期待这个选拔,似乎是想要向老妈证明自己也是有长处的。 林栖也知道这个活动,他少见轻松的笑起来“你很厉害,弹的很好。” 不止是许念升,连我也觉得很自豪,一个从未下过年纪前十的“隔壁家孩子”说出的肯定跟官方认证没有什么区别,十分受用。 许念升明显被激励到了,这几天放学以及周末泡在练习室的次数明显增加,晚回家对家人所称是在同桌家补课,连栀是知道林栖的,所以并没有怎么起疑,目前暂时风平浪静。谭佳佳和周棋有时会过来,不过谭佳佳只是坐在一旁不断的自拍,频频打扰许念升让他选照片;周棋则是坐在那里打一下午游戏,时不时开麦大骂。相比之下,雷打不动跟在许念升身边的林栖简直就是个天使,每次过来都是在写作业或充当最耐心的听众。 几天下来林栖实现阶级跳跃,一跃成为地位直逼周棋的存在。 第9章 第 9 章 许念升最近很喜欢跟林栖待在一起,他总是被林栖身上的安静吸引,格外安心。引得周棋连连吃醋,大骂他渣男。 “你懂什么啊,”许念升撇撇嘴“班长人超好的好吧。” “你为了他……吼我?许念升你真的变了!”周棋痛心的捂住胸口。 “我哪里吼你了?再说了心脏在左边你捂右边边干嘛?” “你管我!滚吧!我原来只是个配角!祝你们长久!” “诶,多谢了。借你吉言。”许念升咬了一口巧克力,乐呵着冲周棋甩甩“再给我拿一颗!” 周棋冷笑着翻着白眼,竖了一个中指:“滚吧!” 谭佳佳正在戴美瞳,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装作惊讶的用校服袖子遮住嘴:“天哪许念升,你这可不像是演的!”她又睁大了眼睛“其实我看班长人确实挺不错的,长得帅,成绩好,跟我们家念升简直是绝配!” 胡济跟着瞎起哄:“哦——” 周棋带着冷笑:“哼——” 宋诗蔓笑的东倒西歪:“哈——” 许念升自然的随地大小演,他一歪头故作娇羞的靠在林栖肩上,带着笑意的嗓音浮在了林栖耳边:“宝贝你说句话啊!”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我站在虚空之中低头看着林栖发红的半边脸,他握着笔的手停了下来,笔尖虚虚的点着书,不规则的墨痕横七竖八,慌张一览无遗。 他张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最终依旧保持沉默。僵硬的保持刚才的姿势,甚至动动肩膀让许念升考得舒服些。 我几乎一下就确定了,林栖是个奇怪的人。 他好像并不习惯这种打打闹闹的日子,天生就是与其截然不同的环境里成长,可他却能接受有许念升在的每一个场合。 许念升的周围总是聚着一群人,他跟谁都很要好,好像聚光灯就打在他身上。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人却常常待在一个无趣冷漠的书呆子身边,似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水平线,一眼就知道没有结果。 可书呆子总是在努力接受新的改变,另一条线也在奋力的倾斜。 校园里栽着几棵蓝花楹,正值五月,花开得正旺,挂满整个枝头的花蓝的不透彻,紫的不完全,蓝紫交加融合,织成一片看不透的深海。临在窗旁的许念升笑意正甚,艳花也成了背景。 模糊不清,晕眩,好像无数次心的波澜就在此刻。 两双眼对视的瞬间,瞳孔只剩彼此的身影。 心闷的元凶破土而出,只剩快意。我感知到了许念升从心底的舒畅,长久以来最深的一次呼吸。他在目光与林栖交汇的刹那,心波动的快,脑袋发晕的望向他处,继而才有了最轻松的感知。 …… 许念升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上完了一周的最后一节课,明天可以放假一天。 他今天心不在焉的停听了一天的课,一放学就匆匆收拾好了书包。跟林栖走在路上时,他反常的没有开口讲话,而是目光愣愣的盯着脚下。 他好像正在躲林栖,不知道为什么。 好奇怪,自从那次奇怪的心理感受后,许念升一直再也不敢与林栖正面对视,这几天都是有意的避免与林栖发生勾肩搭背的亲密举动,可又像是怕林栖收到冷落,他又在无时无刻的寻找话题。 我只能感受到许念升比较强烈的心理,不能听到以及知晓他的想法。 别扭。 “许念升,”林栖突然出声,许念升一吓“你快路过你家了。” “……好的……不好意思刚才在发呆……”许念升勉强扯出一个笑。 林栖没有立刻分别,他站在原地,看着许念升。紧抿着嘴唇,眼里却好像有话要说,不过只是片刻,他轻轻的点点头:“……嗯,早点回家。” 又是这种感觉,跟未来在许念升墓前扫墓的那个林栖身上一样,散发着莫大的失落。 突然有一种想要跟他说话的举动。 可我控制不了这个时空的许念升,只能徒劳的注视着林栖,透过他看向了那个比眼前更成熟,更沉默的男人。 ——他穿着一袭黑色的风衣,脖子上围着灰色的围巾,在下雨天撑着伞来扫墓。 十多年后那个悲伤的快要死掉的林栖。 和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短袖,戴着眼镜的青涩少年,渐渐重叠在一起,透过十多年的时光,沉默的站在原地。 一齐望着走远的许念升。 又下雨了。 蓉城的夏天就是如此,天气阴晴不定,早上还是热得慌,下午就开始下大雨了。 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打在水洼中,接着被人一脚踩碎。 许念升撑伞匆匆走过,今天又起晚了。昨天说好的写歌词,去网上找灵感,结果却玩了两个小时的手机,看到时间显示“两点四十五”时他才依依不舍的睡去,结果刚闭眼下一秒就早上六点三十了。 不过好在今天兜里揣着钱,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学校。 “小同学去哪啊?”司机师傅降下副驾的车窗。 “蓉城中学,”许念升收伞“快点啊师傅,麻烦了。”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钻进了车里。 司机师傅应声,一脚油门车就往前冲,许念升放松的呼气:“这下不用迟到了。” 前面是一个公交站,师傅却突然把车停在那,在许念升一脸懵的表情下下了车。 “帅哥你等一下啊,我马上就回来。” 许念升欲哭无泪:“可是师傅这是公交车停的地方啊!” 师傅摆摆手:“没事没事,就几分钟的时间。” 许念升有抬手看了看手表:6:54,距离要求到校时间还有十六分钟。 来得及。 我更偏向于是许念升太窝囊不敢阻止司机,而找出的理由:“没事的师傅我来得及!” 司机师傅对他笑笑随后关上车门,去了对面街道上的……理发店?! 不是说好了只耽误几分钟的吗? 师傅你还回来吗? 被背叛的许念升风中凌乱的坐在座位上,神情麻木的盯着窗外。 身后的骂声将他带回现实。 “那个龟儿子把车停在这里的?有没有素质!” 车窗被敲响,外面的人在张望,许念升不耐烦的降下车窗,刚准备开口讲话,眼睛却一瞥。 一辆公交车斜停在出租车的身后,好几个行人好奇的看过来。 ……这他妈也太倒霉了。 许念升石化了。 “我看你校服你甚至还是个学生,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家长呢?”那个人不依不挠。 “大哥我坐的是出租车啊!”许念升命苦的扶额。 “哪个出租车司机会把乘客丢在车里的?你爸肯定就是司机,送你上学!你家长呢?” 许念升碎掉了。 我默默的乞求司机大哥快点过来,不然许念升快烂在这里了。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一下。”是司机的声音,许念升打直身体,看司机师傅清清爽爽的顶着刚洗的头跟那个人讲话“我马上就走。” 那人冷哼一声:“马上走!一车的人都在等你,你排面挺大啊。” 师傅连连道歉,火速上了车,我发现他头发都没有干。 后面司机师傅跟许念升搭话,许念升一概不理。 因为现在已经是7:05分了。 坐的出租车结果还会迟到,多好笑。 “……唉真的不好意思啊同学…主要是今天是我相亲的日子……我把你送了就直接去见面了……怕到时来不及所以就先理个发……” 许念升感到悲愤:“我就来得及了吗?” “这样吧我少收你两块钱可以不?” “……” “我不收钱行吗。” “好的,”许念升一下活过来“主要是我着急去学校上课,师傅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高中生眼中时间就是金钱,耽误的几分钟我已经损失了一个亿了。” 正说着,车缓缓停下,到蓉城中学了。 许念升快速的钻下车,背着书包往里冲,门口的田主任看到他,刚想上来阻止,却听“咚”的一声,实物落地的声音。 许念升不幸踩到水坑,结结实实绊了一跤。 田主任指着他的手缓缓的放下了。 一群值周生七手八脚的把他扶起来,许念升痛的呲牙咧嘴还不忘喊到:“放开我!我要去教室!今天老师会讲新课!……” 他装作坚强的样子挣脱搀扶,一瘸一拐的向教学楼走去。 田主任显然是被许念升热爱学习的精神感动到了,然后亲自上前扶着许念升。 许念升震惊的看着田主任,想摆脱却又意识到现在是拼演技的时候,硬是憋屈的咬牙忍受这“破天的富贵”。 语文老师正在班上走动巡视早读情况,却被敲门声打断,她回头看门口,发现平日里有“铁面阎王”之称的田主任此刻无比痛心的扶着班上的一位同学站在门口,那位同学此刻一脸绝望的享受主任亲自服务。 语文老师赶忙上前:“主任……许念升同学这是怎么了?” 田主任在许念升惊恐的注视下露出慈爱的神情:“你们班的这位同学因为着急回教室上课而不小心摔了一跤,腿受伤了。小孙你把他扶回位置上吧。” 语文老师赶忙应声,接过许念升,小心的搀扶着他,让他一瘸一拐的挪回位置上。 路过谭佳佳位置上时,许念升听到了她忍俊不禁的笑声,他觉得丢脸,撇过头却跟周棋对上视线,周棋更欠揍,他笑得更明显,即使及时捂住了嘴,可笑声还是传到了许念升耳朵里。 许念升也憋着笑,又倍受屈辱的拼命抿嘴,坐回了座位上。 林栖皱着眉头看他:“你怎么摔跤的?” 像是家长问话,许念升莫名的气焰小了:“就……早上快迟到了,我着急跑进校门结果地太滑我就摔了。” 林栖没有再看书,他眉头还未抚平:“现在感觉怎么样?” “疼。“许念升老实的回答。 “现在去医务室还是下课去。” “……下课吧,让我坐一会。” 林栖虽然点点头,但目光并未从许念升身上下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怎么爹味这么重啊。”经过了一天的假期,许念升好像把上周的那点不适消化完毕,像以前那样笑嘻嘻的跟林栖说话。 林栖没有回答,低头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菊乐酸奶,再把吸管插入,递到许念升面前,轻声道:“你早上没有吃饭,我多带了一盒奶,你拿去填一下肚子。” 许念升震惊的看着林栖:“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因为你一迟到就说明你出门很急,不会花时间吃早饭。” 许念升喝着酸奶,冲林栖点点头,比了一个赞:厉害! 林栖转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耳朵又红了。 这节课罕见的林栖不是很认真,他时不时向旁边看,隔三差五小声问许念升的情况,就这么一直到下课。 下课后,好多人都围在许念升课桌旁,七嘴八舌问他伤势,许念升则牛逼哄哄的抱臂:“我凭借我出色的演技让主任也看不出来!” 周棋指着他的腿:“所以你这腿扭是装的?” “怎么可能!只有对学习的热爱是我演的。不过疼是真的疼,不过兄弟我最不怕的就是痛了,我可是被许海平和我妈从小打到大,皮糙肉厚……” “许念升,收拾好了吗。”去办公室请假的林栖忽然出声打断。 谭佳佳卷着头发玩:“你们去哪啊?” “他去医务室。”林栖接话。 “那我也去……”周棋仗义执言,却被林栖打断。 “我送他去就可以了,你们在教室上课。” 班长都这么说了,周棋还是有些不死心:“凭啥啊……他可是我兄弟啊,我陪他去天经地义……“ 林栖看着他,语气淡淡:“凭我是皇后,你是贵妃。” 周棋:“……” 林栖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扶着许念升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去你牛啊,这就怼上了!” 许念升一瘸一拐的走着。 林栖还是懒得回他,却在楼梯处蹲下身,微微侧头:“你别走了,我背你。” 许念升噎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栖:“你……背我?” “算了吧这多丢脸啊,我一个帅气的男高中生被另外一个帅气的男高中生背着,这多尴尬。” 林栖没有说话,就只是盯着他。 他的眼睛深沉,像一潭死水,深不见底,却在此刻看着许念升偏偏让我看出来了一丝别的情绪。 许念升最见不得他这样,他滚了滚喉结,犹豫片刻:“……好吧。”他费力的蹦哒过去,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趴在了林栖背上。 林栖轻松的起身,许念升一个不稳差点又绊倒,慌忙之中搂住了林栖的脖子,脸埋在了林栖的颈窝处。 林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跟他人一样让人安心。 许念升垂着眼睫毛,保持这样一个看起来暧昧性十足的姿势被林栖背下了楼。 已经打预备铃了,校园里没有什么人,那几棵蓝花楹依旧伸着树干张牙舞爪。下雨的缘故,风还有一阵,穿过蓝花楹中的缝隙,卷着几片花瓣落了下来。林栖就这么背着许念升经过,被淋了一身。 许念升鬼使神差的拿了几片林栖肩头的花,握在手中,轻轻用手指压了压,攥着没松手。 “……林栖。“许念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怎么了。”像过往无数次一样,每一次许念升的呼唤后,总有一个声音会不厌其烦的回答他。 “我想永远都这样,多好。” 永远怎么样?是想像现在一样林栖背着许念升在蓝花楹下走着,永远走不到头吗? 还是想希望这种落花的景能够永远?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很奇怪。 林栖也没有多问,像是习惯了他不着头脑的问题,又或者听懂了他想表达什么。 “嗯。” 此后沉默的一路。 许念升就这么搂住林栖的脖子,把下巴支在他的肩上,听着不知是林栖还是自己的心跳声,难得安静。 手中仍然紧握的蓝花楹花瓣。 校医为许念升膝盖处处理了伤口,开了药,叮嘱他最近最好不要做剧烈运动。 许念升没记到是林栖听得认真,他道过谢,把装着药的塑料袋挂在手腕,再重新背上许念升。 许念升这次却死活不愿意,他给出的理由是: 往返两次都要人背,太丢脸了。 于是回来时,许念升是自己蹦哒外加林栖一路上的搀扶回来的。 周棋说他坚强不屈。 谭佳佳说他身残志坚。 “有病吧你谭佳佳。”许念升太阳穴突突的跳。 “你怎么能骂我有病!”谭佳佳故作伤心的一抹眼睛,结果把眼影擦掉了。 完全无视谭佳佳得鬼哭狼嚎,许念升大爷似的一枕脑袋:“以后小棋子来服侍我,长公主要尽到长女之责。” “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你们都要把我供起来。” 周棋:“……“ 谭佳佳:“……” 有病吧! “那林栖呢?”周棋问。 “我的爱妃肯定要来……” “让我赏心悦目啊。”许念升接上前句话。 “死基佬。”周棋愤愤不平。 “祝99。”谭佳佳满脸假笑。 第10章 第 10 章 由于许念升最近腿受伤了,他在老宋强烈要求下,半推半就的请了两天假。 在拿到假条出校门的一瞬间,许念升摇摇晃晃一条腿支撑竟然生出了健步如飞的错觉。 老妈上班去了,许月生还在上学,家里没人。许念升悠然的瘫坐在沙发上,喝着冰箱里的冻可乐,开着电视却玩着手机,乐得自在。 直到他觉得有些饿,点了外卖开门拿时发现对门丁姐家门开着。 他在门口敲了敲门:“丁姐……” 屋内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那人与他对上视线。 “那个早上发神经开车开到一半就去洗头的司机大哥?”许念升一惊。 司机大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帅哥……又见面了……哈哈……” “你们认识啊?”丁晓蝶从厨房探出脑袋,手上握着锅铲。 “早上他搭过我车的。”司机大哥解释道。 许念升不屑的抱着胳膊:“哟,原来丁姐就是你相亲对象啊。” 那人老实的嘿嘿两声:“你好你好,我叫范别。“ “许念升,是丁晓蝶女士住在对门有十二年的邻居。可以说是丁晓蝶女士的干儿子……” “去去去,”丁晓蝶挥着锅铲“什么干儿子!我什么时候认的?你怎么不去上课?胆子都大到逃课了?” 许念升连连躲避:“我腿扭了请假了……别别……你差点拍在我脸上了!” 他慌忙一躲,躲在了范别的身后。 范别伸手拦住丁晓蝶,好脾气道:“小蝶别打他了,孩子嘛……再说念升没有逃课啊。” “就是就是!范叔你看见没,这个大妈脾气就是这么差!以后你们怎么过日子!” “你说谁大妈呢……许念升你躲什么?你他娘的长的比范别高,躲着起个屁的作用!” …… 一轮夹杂着欢笑的打闹,许念升顺势就留在丁晓蝶家蹭晚饭吃,至于外卖就丢给明天。 丁姐的手艺没话说,脾气大大,厨艺好好。 两荤一素一汤,好吃的许念升全程只顾着吃,没有说话。 “简直就是人间天堂……”许念升不停的往碗里夹回锅肉。 “哼你来我还多洗一双筷子呢。”丁晓蝶冷哼。 “没事我洗就可以了。”范别笑呵呵的解围 “你也真是的老范,干嘛这么惯着他?” “小孩子嘛……” “ 唉我知道了,我尽量快点吃完,不打扰你们二人的烛光晚餐……”许念升吭哧吭哧往嘴里塞洋葱。 “臭小子说什么屁话……你既然知道了就赶紧吃!吃完了就快滚……” 丁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每天看见许念升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却是第一个知道他租地下室练吉他的人,也是第一个主动给他买吉他的人,更是在自从父母离婚后,笨拙的在连栀不在家期间学着照顾他和弟弟的人。 十二年的情谊更像是亲人。 孤独了这么久,看着丁晓蝶跟范别愉快的聊天,许念升打心底为她高兴。 “那我只管吃不管洗咯。”许念升一擦嘴巴“相当美味!下次还来!” 范别依旧笑得像个弥勒佛,丁晓蝶撇撇嘴:“要走赶紧走,你妈快下班了,看见你没在家写作业又要骂你了。” “我就先溜了溜了,拜拜。” 防盗门缓缓关上,将屋内的欢声阻挡在内,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了下来。许念升一喝,逃出钥匙开门,重新回到了跟丁晓蝶家比毫无人气的房子。 吃过饭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屋内光线很暗,许念升随手开灯,灯光乍亮,照明了屋内的人。 “……妈?” 连栀脸色苍白,眉头却是皱着的,她没有问许念升刚才去哪了,而是一开口就让许念升的心高高悬起:“你这一个月晚回家到底是去哪了。” 许念升紧张的咽口水,他微微收紧拳头,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我不是说了嘛,林栖给我补课啊……” “撒谎。”连栀直接打断他,一双清亮眼冷漠的盯着许念升“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你到底去哪了。” 许念升右腿有些轻微抽动,每次他一紧张就会这样。他硬着头皮:“我就是跟林栖待在一起啊……”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这是用尽了十足的力量,让人没想到一个瘦弱的中年的女人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 许念升被打的偏过头,捂着左脸。他身上开始有些抖,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妈……” “别叫我妈,许念升。”连栀还是这么咄咄逼人“明天就把地下室退租了。” 许念升一惊,他没有细想连栀为什么知道地下室的存在,而是突然强问:“为什么?!” “你可以啊许念升。”连栀忽然冷笑“有这个能力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手机刚才忘拿了,周棋问你什么时候去地下室练吉他。” “我不是说过吗?练这些东西以后没有用。” “许念升,你告诉我,我有没有说过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再碰音乐?” “……说过。” “那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呢?” “你为什么就跟他一样犟!为什么都听不懂人话!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连栀突然情绪激动,死死瞪着许念升“必须要等一切发生过后才反应过来了吗!” “我这是在为你好!为你好啊许念升!” “他死了,全家的开销都在我头上,我每天拼命的赚钱,回来还要照顾你们!”连栀咬着唇,丝丝血迹冒了出来“我为什么要这么拼?还不是为了你们!” “你是哥哥啊,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你就不能像你弟弟一样好好学习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连栀好像把这么多年的怨恨都发泄出来,她恨许念升不成器,她恨命运不公,她恨许念升跟许海平的倔。 “为什么就不听呢……好好的一起生活不行吗?为什么要跑去支教呢?……” “为什么那天就突发地震呢……” “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想着救人呢……” “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偏要搞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只是想让你未来好过一点啊……” '' 连栀眼眶通红,却没流泪。 因为她的泪早就流干在了他死的那天。 “为什么就抛下我了呢……” 许念升低头沉默,不敢再看连栀。 连栀很久都没有表现过怎么激动了,她在许念升和许月生的面前永远都是一个无情的严母形象,一个人既当妈又当爹的养了他们十多年,好像一个机器人,设令只有要求他们好好学习。自从父亲去世,她就再也没有明显表示过母亲该有的温柔。'' 突如其来的控诉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一句又一句的“为你好”和“为什么”交杂,与母亲难得的懦弱混合,抽走了空气中的氧气,让许念升几乎窒息。 他强烈的不适让我感同身受,我难受的浑身发麻,动弹不得。 许念升站在原地,放下了捂着左脸的手,露出了红肿的半边脸。他从茶几上扯了纸,轻轻凑近连栀,安静的为她擦干涩的眼眶。 连栀推开他的手,起身回了卧室。“咔哒”一声锁了门。 留下许念升一个人站在阴影处,与黑暗融为一体。 源源不断的失落,难过。 这两天不知是因为真的很忙还是故意逃避,连栀早上很早就走了,中午不回来,晚上很晚才回家。许念升和许月升在丁晓蝶家吃的饭,丁晓蝶心疼的要命,边做饭边骂道:“连栀还敢说我脑子里不装事,自己能好哪去!” 许月生一脸平静的坐在凳子上看书,对连栀这几天的反常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习惯了这种生活。 许念升却像丢了魂一样,做什么都愣半拍,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看着手机出神。 “哥,你会退租吗?” “……” “哥?” “……会啊,妈都这么说了,我能怎么办啊。” 许念升的脸被扇的很用力,第二天了,及时敷了冰,却依然肿。他对弟弟扯出一个別哭还难看的笑,顶着肿脸,有些滑稽。 许月生看着他的肿脸,一时没有说话。 “……不要放弃就行,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许念升笑了起来:“生生,你这个安慰显得格外生硬啊。” 他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为什么你读书就这么好呢?” “因为我没有擅长的爱好,什么都不会,只会读书。” “小时候爸还在,他带我们一起去学吉他,结果你只上了两节课就会了,我用了一学期也没有看懂谱子。“ “……所以说啊,妈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同意爸带我们去学吉他。”许念升叹气,他起身揉揉许月生的头发“吃饭去,走。” 大家没有在饭桌上说话,一个比一个沉默。 丁晓蝶的夹菜给他们:“……念升,多久退租。” “今天下午,我腿只是扭伤,好的差不多了。” “那你重新找个地方,我出钱。” “不用了真的,丁姐你还是自己想想怎么跟范叔过好日子。真的,不用操心我了。” “啪”! 丁晓蝶一摔筷子,她突然暴怒:“你怎么就不用了?我操心我自己干什么!什么狗屁的过好日子!你他妈看起来跟死了没什么两样的!” “丁姐……真的……很谢谢你……” “滚!妈的连栀真是个……呸!自己老公比亲儿子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