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禁区》 第1章 戏剧性的相遇 江州的九月，天气不算太热，午后的阳光却有些刺眼。 桂嘉月今天来江州一中报到，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家里的饭馆很忙碌，她懂事地跟父母说自己可以一个人来报到。所以她在其中显得有些另类，周围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报到，她却是一个人来的。 班级的分班情况需要自己去公告栏那里查看，然后才能找到班级的相应位置。 穿过一条绿茵道，学校的公告栏就在操场边，那里挤满了查看班级的学生和家长，桂嘉月原本不想凑这个热闹，等人群散开一些再去看，但是她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群散去，反而越来越多，她不想耽误时间，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挤进人群里。 准确来说不是她自己想挤进去，是身后的人把她挤进去的，原本就不大的空间现在更是一点缝隙都没有。她还是看不到公告栏上的任何信息，前边还有好几排人，死死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挤什么挤，你看不到旁边有人啊。” “你说话客气点，我本来就一直在这站着的，分明是你非要往这挤。” “你眼瞎啊，旁边人挤我，我只能往这来，你看见了都不让位，动都不动的，傻了？” “我不想和你争论。” “就是你非要占位置的。” “泼妇，简直就是泼妇。” “说谁泼妇呢，说谁泼妇。” “别吵了，大家都各退一步，今天多好的日子啊，和气生财。”旁边有人开始劝架。 “别拦我，个没素质的老东西，好意思在这叫！”吵架的中年女人甩开拉着她的手，抬手准备开骂。 老爷子也不甘示弱，卷起袖子要干仗似的。 桂嘉月离两个人有些近，她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要抬脚，就被中年女人甩过来的手掌击中了太阳穴，桂嘉月头一偏，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顺势滑落。桂嘉月的眼睛度数不算低，已经400多度了，离开眼镜她很难看清更远处的事物。 桂嘉月意识到自己眼镜掉了，她立刻蹲下身开始搜寻自己的眼镜，结果一蹲下，周围都是鞋，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眼镜。其实桂嘉月的举动很危险，周围本来就挤，一旦发生拥堵和踩踏，桂嘉月一定会受伤。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必须快点找到自己的眼镜。 她又朝四周看了一圈，模模糊糊中看到自己的眼镜正在一双蓝白运动鞋的旁边，她不敢犹豫，立刻往那边移动，结果手刚刚伸过去，蓝白运动鞋就动了一下。 “不——”桂嘉月眼看着那双运动鞋踩到了自己的眼镜，镜片现在在这个人脚底下估计碎的彻底。她刚要起身和那个踩碎自己镜片的人理论，结果他转身就走了，桂嘉月正要跟上去，却被流动的人群瞬间阻断，她只能看到那个人的后脑勺，他还背着一个藏青色的双肩包，荧光色拉链十分显眼。她只好作罢，蹲下身把自己眼镜的“尸体”捡了起来。 “我家小函在1班诶，这个班级是怎么分的啊，平均分还是分出了层次啊？”桂嘉月的耳边传来两个家长的议论声，她环顾四周才惊觉人群已经逐渐散去，她现在的位置离公告栏很近，她转身看向公告栏上的分班信息表，她在第四张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高一4班，桂嘉月，她的名字在这张表上的第一行。 高一年级都在致远楼，桂嘉月只需要找到4班的教室就行。高一4班的教室在3楼，桂嘉月又向周围的同学问了问才顺利找到教室。 教室里来的人不算多，空座位也多，桂嘉月原本打算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结果她突然看到了后排靠窗的位置放了一个藏蓝色的双肩包，拉链也是荧光色的，她快步走过去，书包的主人此时正在书桌抽屉里低头倒腾，完全没意识到一股危险气息的来临。 “同学，你好。”桂嘉月出声说道。还在研究书桌抽屉的李博阳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 桂嘉月没再说话，她低头看向李博阳的鞋子，果真是蓝白色的。李博阳看面前这个女生有些奇怪，一直低头看自己的鞋子，不是她先主动打招呼的吗，结果也不说要干嘛。 “同学，我的眼镜刚才在学校公告栏那被你踩坏了。”说着，桂嘉月拿出了一副变形的眼镜，还只有一边有镜片。 李博阳听到她这么说有些惊讶，自己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同学，你认错人了吧，我完全不记得有这件事，我就在公告栏那待了几分钟，踩到了你的眼镜我会没感觉吗？”李博阳解释道。 “我虽然有些近视，但是不至于完全看不清，我的眼镜掉在了你脚边，你穿的就是这双蓝色的运动鞋，还背着这个藏青色的双肩包，我本来想喊住你的，结果人太多了，你也根本没注意到吧。”桂嘉月还是耐心地说道。 “如果是我踩坏的，你要怎么样？让我赔你一副吗？”李博阳问道。 “当然，这副眼镜是我前几天刚刚配好的，结果你一脚就给踩烂了。”桂嘉月的语气义正言辞。 “好吧，但是你需要拿出证据，口说无凭。”李博阳还是不相信桂嘉月的话。桂嘉月有些气恼，脸颊有些发红，不知道是被李博阳的话给气的还是被刚才的烈日晒的。李博阳盯着眼前的女生看，也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她扎着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不过是普通女生的打扮，但看着她的眉宇间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我，我现在没有实物证据，但是这个书包总是你的吧，这双鞋子总是你的吧。还是说你穿上鞋子就没知觉了，踩到了别人的眼镜都没感觉？”桂嘉月有些生气，明明是很严肃的事，结果眼前这个男生还笑的出来。 “还在闹什么，赶紧坐好。”4班班主任林建宇的声音传来，班里的学生也陆续到达，所以教室里也是吵吵闹闹的。桂嘉月听到声音后转头看去，讲台上站着一位年轻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看起来很多，身高都能莫名加上几厘米。他手揣着兜，神色严肃地看向讲台下的众人。 大家听到林建宇的声音后都瞬间安静下来，马上找位置坐下。桂嘉月也打算找位置坐下，环顾四周发现没几个空座位，她现在觉得教室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因为只有自己还在站着，她是个很怕尴尬的人，现在就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诶，赶紧坐下啊。”李博阳轻轻敲了敲桌子，小声地提醒。桂嘉月也没多想，立刻坐在了李博阳旁边的空座位上。大家的目光此时才缓缓收回，李博阳转头看向身边的桂嘉月，她的脸竟然比刚才还红。 第2章 三江春饭馆 林建宇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才出声出：“今天是大家来江州一中报到的日子，从今天开始，大家都是4班的一份子，大家要团结友爱，共同把班集体建设好。我们先来点个名，看看大家都到齐了没有。” 说着，林建宇拿起手边的花名册，“桂嘉月。”“到。”桂嘉月把手举起。李博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同桌”叫桂嘉月，还是花名册上的第一个。 桂嘉月察觉到自己左边投射来到眼神，心里暗自腹诽道：“看什么看，踩我眼镜还死不承认。” 林建宇接着念到4班学生的名字，桂嘉月突然意识到旁边这个人的名字还没被念到，难道他走错教室了？桂嘉月正在这样想着，突然听到林建宇念到：“李博阳。” 身边的人突然举起手，“到。” “原来他叫李博阳。”桂嘉月在心里暗暗想着。 “人都到齐了，现在学校默认大家都要住校，如果申请走读的同学在这张表上打勾。食堂饭卡大家找到自己的那张就往后传。”林建宇把表格和一沓饭卡递给第一排的同学。 过了一会，表格和饭卡传到桂嘉月这桌，她拿到表格后，因为没戴眼镜的缘故，只好低下头找自己的名字，因为距离比较近，看起来有些滑稽。 李博阳看到桂嘉月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桂嘉月没理会耳边传来的笑声，勾好自己的名字后递给李博阳。“给。”桂嘉月语气生硬。李博阳拿到表格，结果发现自己没带笔，他只好向桂嘉月求助。 “同桌，借我支笔呗。” “谁是你同桌。”桂嘉月没好气地说道，还是把手里的笔递给了李博阳。 “谢了。”李博阳说道。 林建宇拿到表格后，看到班里近一半的学生都办了走读，也没多说什么，江州一中面向整个江州市招生，所以很多学生不在江州市区居住，不得不住校。有的学生即使离家很远，还是会选择在学校旁租房走读。 “江州一中的作息时间是从早上7点20到晚间的21点半，下午课上完后，还要回校上两段自习，自习时间不会讲课，都是写作业自习。周六周天可以申请来校自习，也可以回家。”林建宇说道。 班里有同学问位置是不是就这样固定下来。桂嘉月听到有同学这样问，立刻竖起了耳朵。 “对，位置暂时就不换了，大家先这样相处一段时间，第一次月考后再调换座位。”听见林建宇这样说，桂嘉月心里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换座位，她一点也不想和李博阳坐同桌。 李博阳这时转过去看桂嘉月的脸色，有些失望的样子。“你不想和我坐同桌？看样子不太高兴啊。”李博阳戏谑地问道。 桂嘉月听到李博阳这样说，立刻回答：“对啊，不想和踩坏我眼镜还死不承认的人坐一起。”桂嘉月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能感受到她阴阳怪气的语气。 “我看还是你更不讲理，同桌，你得先拿出证据啊。”桂嘉月不想再和李博阳争辩，扭头不再看他。 “看不出来啊，气性还挺大。”李博阳心里暗想。 林建宇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告诉大家可以自行离开，明天按时到校。大家陆续走出了教室，桂嘉月看起来没那么着急，她把书包里的书慢慢拿出来，一本本地放进抽屉里。 李博阳今天下午还得回去俱乐部，下午还有训练，他是请假来报到的。结果桂嘉月还在磨磨蹭蹭地放东西，可把他急坏了。“姑奶奶，你收好没啊，教室里都没几个人了，你就算没收好能不能先让我出去啊。”李博阳坐在靠窗的一边，桂嘉月得起身让开，他才能出去。 “我正在收啊，被踩坏眼镜我都不计较，我都这么宽宏大量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桂嘉月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李博阳知道桂嘉月不会给他让位置，他只能另辟蹊径，从后桌翻过去，没想到没控制住力度，脚不小心碰到桂嘉月的后背。李博阳也顾不了这么多，背起书包就跑。 桂嘉月转过头去，“有没有素质啊李博阳，自此遇上你没一件好事。”桂嘉月拍了拍后背，只能自认倒霉，再看向门口，罪魁祸首早就逃之夭夭了。 桂嘉月照例要坐公交回家，江州城南的老城区弄巷里一到晚间时分就很热闹，桂嘉月沿着青石板路走着，她在一处写着“三江春”牌匾的店面前停下。 “小月，回来了，你爸妈刚才还一直念叨怎么去报个到去了这么久。”对面的王记杂货铺的老板娘热情地跟桂嘉月打招呼。 “有事耽搁了一下。王姨，晚饭吃了没？”一如既往地打招呼开场，桂嘉月每次都这句话。 “吃了。”老板娘笑着回应。打完招呼后，桂嘉月转身向自家饭馆走去。饭馆不算太大，但是胜在布置温馨整洁，6张四方桌，墙上挂着江州一些景点的老照片和手写菜单，这都是桂嘉月爸爸自己写的。店里现在很忙，6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老板点单。”靠近门口的一桌客人大声说着。桂嘉月没有放下书包，径直走了过来，“你好，要点点什么？” 客人拿起菜单，看了看，“你推荐几道吧。” “我们店里的招牌菜是江州酱焖鱼和笋干烧肉，江州酱焖鱼选用的是江州本地的草鱼，笋干烧肉用的是本地产的猪肉，吃起来肥而不腻，夏天的笋干口感也很不错。我看你们一行人不是江州本地，可以试一试江州的这几道本地菜。”桂嘉月对于点单这件事已经相当熟稔。 “好吧，就这两道菜，再加一个家常豆腐煲和一个丝瓜炒河虾吧。” “好的，您稍等，焖鱼和豆腐煲可能时间会长一点。”桂嘉月说完后便走向后厨的窗口，从旁拿出一张纸把刚才那桌客人点的菜写下，贴在了墙边。 桂明远眼尖地看到女儿的身影，他把刚才翻炒的菜倒在旁边的盘子里，端出来后，笑着问道：“嘉月，报完到了？” “爸，你手不是今早烫伤了吗？为什么又要来后厨帮忙啊？”桂嘉月有些生气，明明今早说了不炒菜好好养伤，结果转头又跑来后厨。 “你爸就是闲不下来，就算明天世界末日，今天都得来后厨转一转。”沈莉一边说一边把台前的菜端走。 桂明远笑着看向妻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嘉月，你怎么没戴眼镜啊？”桂明远看向女儿，惊讶地问起。 “今天人太多了，眼镜被挤掉了，后来怎么也没找到。”桂嘉月把事情的经过做了改动。 “没事，今晚关店后我再带你去配一副。”“谢谢爸。”桂嘉月笑着说道。 第3章 足球俱乐部 桂嘉月第二天起的还算早，她从书桌旁拿起新配的眼镜戴上，对着镜子梳着头发，镜中的少女似乎有些走神，高中生活竟然就这样正式开始了，她还是有些恍惚的感觉。 三江春饭馆还未开始营业，桂绍昌很早就起床去市场批发菜品，沈莉在收银台计算昨天的收支。 “妈，我走了啊。”桂嘉月背着书包从二楼下来，跟沈莉说道。 “去吧，诶，桌上有两个包子，吃完再走。”沈莉指着面前的一碟包子说道。 桂嘉月听话地坐到桌子前，把桌上的包子吃完后又拿起手边的豆浆，跟妈妈打了声招呼便往巷子出口的公交站走去。 进到教室后，桂嘉月发觉教室里来的同学还是不算多，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桂嘉月走到熟悉的位置边，把肩上的书包放下。她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时间——7点10分，来的不算太晚。 她从书包里拿出了《高中语文古诗词鉴赏》，因为书本还没发下来，所以早读时她只能暂时读这本书。 书上已经有了一些痕迹，暑假时她便提前看了好些书，还做了笔记。自己不算太聪明，但胜在足够努力。 “同桌，快让我进去，建宇来了。”李博阳站在桂嘉月的座位旁显得很着急。 “建宇？”桂嘉月重复了一遍李博阳刚刚念过的名字。 “这你都不知道，班主任的名字啊，教室外面不是介绍了吗？”李博阳一边说一边往教室外看去。 桂嘉月还是起身让他进去，她只想和李博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个月，之后立刻换位置。 李博阳刚刚坐进去，林建宇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教室里立刻噤声了，大家全都拿出书读了起来。 李博阳的书包里一本书都没有，背着个空书包就来了，没想到其他同学都带了书，不是还没发书吗？ 眼见林建宇往靠窗这组走来，李博阳只能向旁边的桂嘉月求助。 “桂嘉月，借我本书。”身边的人毫无反应。 “嘉月，月月，你听得见吗？”李博阳又开始朝着身边的桂嘉月喊道。 “真恶心。”说着，桂嘉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蓝色笔记本递给李博阳。 李博阳看见那本蓝色笔记本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立刻接过去，“中国好同桌啊。” 结果他翻开后，发现里面全是公式，什么位移、加速度、牛顿第一定律，把整本翻完没一个是他认识，他哪看得懂这些。 眼见林建宇就要走到他们这桌，他只能硬着头皮读起来，“位移表示物体从初始位置到最终位置的有向线段，与路径无关。位移有方向（从起点指向终点）和大小（两点间的直线距离）……” 林建宇走过去一听，早读读物理？ “拿出语文来读，物理读了也不起作用。”林建宇踢了踢桌子说道。 李博阳立刻点点头把笔记本合上。 林建宇也没再多说什么，转了一圈后便离开教室。 “你坑我呢，怎么是物理？”李博阳拿着笔记本朝桂嘉月控诉道。 桂嘉月刚才听见班主任的话差点笑出声，“这不能怪我啊，你只说拿书给你，又没说拿什么书。” “你，算你狠。”李博阳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手边又没有其他书，只好接着看桂嘉月给他的物理笔记本。 早读很快过去，林建宇派了一些同学把新书拿了回来，大家也都拿到了新书。 周一早上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大家兴致都不算高。 “大家翻开数学课本第3页，我们今天来学习集合，什么叫集合呢，它这个概念和特点你得知道。”讲台上一位胖胖的女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边说边写着。 桂嘉月忽然觉得这位数学老师很有个性，没有开场白，没有序言，直奔主题。 桂嘉月已经提前学过这章的内容，所以除了老师让他们做题时她跟着做了之外，其他时候都在学后面的内容。 “你都翻那儿去了，老师才讲到第4页，你都翻到40几页了。”李博阳观察着桂嘉月把书翻这么后面，随口说道。 桂嘉月没理他，她想减少和李博阳的无效对话。 “哦，今天的作业是完成课后作业3题4题，写在练习本上交给我。”数学老师说完后意识到还没选课代表。 “我得选个课代表给我送作业。”说着，她拿起手边的花名册，“桂嘉月。” 桂嘉月听到老师念自己的名字，立刻抬起头。 “谁是桂嘉月同学？” 依言，桂嘉月站了起来。 “好，那就桂嘉月同学担任我的数学课代表吧，作业今晚放学前送到我办公室。”说完，老师便拿起书快步走出教室。 桂嘉月就这样当上了数学课代表。 “嘉月，让我出去一下呗。”李博阳刚想出去，桂嘉月就坐下了。 “你叫我什么？”桂嘉月转头看向李博阳，脸上满脸疑惑。 “嘉月？”李博阳又试探性地喊了一遍。 “以后不准这么叫我，只准叫我全名。”桂嘉月神色严肃地说道，心里又想着：“嘉月也是你能叫的？” “好好好，桂嘉月，麻烦让我出去一下。”李博阳立刻改口。 桂嘉月这才起身。 李博阳得到出去的机会后就跟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往外跑。 桂嘉月看了看门口，无奈地摇摇头，坐下后又开始看书。 “你叫桂嘉月吗？”她突然听到面前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坐在自己前桌的女生，她笑着回答道：“对。” “你的名字好好听啊。对了，我叫江琳琅。”眼前的女生看起来很友善，还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你好。”桂嘉月也笑着点点头。她在刚刚认识的人面前，话一向不算多，只能直愣愣地回这么一句。 此时，上课铃声突然响起，上课铃声比下课铃急促，好像在急切地让学生们赶紧进教室上课。 在走廊闲逛的同学也纷纷回到教室，李博阳也是立刻跑了进来。 桂嘉月没多说什么，起身给他让位置。 李博阳很受用，坐下后笑着说道，“嘉月，不，桂嘉月，你果然是人美心善啊。”李博阳笑起来时脸颊两边会有酒窝，桂嘉月看了一眼，转过头去，“嘴真贫。” 早上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桂嘉月和江琳琅结伴去了食堂吃饭。 就像很多中学时代结伴而行的女学生一样，江琳琅很自然地挽住了桂嘉月的手。 桂嘉月一开始还觉得两人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个女生嘛，也没什么的。 “嘉月，我刚在课下看你一直在看无机化学，这个东西我们现在都学不到吧。”江琳琅挑起话题，她发现自己如果不主动说话，桂嘉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我就闲着没事，提前看一看。”桂嘉月不太喜欢和人去聊这类话题，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别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确实，现在的课程容量很小，不会很忙。”江琳琅点点头，笑着说道。 下午课 上课时，李博阳一直没来上课，桂嘉月有些奇怪，但是仔细想想他可能是请假了。 ——“李博阳，赶紧回防。”此时的江州云帆俱乐部的足球场里传来教练的声音。 李博阳听到教练的声音后，立刻上前组织后场球员防守。 训练结束后，王联把李博阳叫了过来。 “李博阳，你从羊城足校转到了江州来，我看你挺适应现在的比赛强度的。”王联拍着李博阳的肩膀。 “嗯，这两天感觉适应了很多。”李博阳点点头回答道。 “你晚上要回学校吗？”王联知道江州一中作为江州最好的高中，管的要严一些。 “要回，回去把作业写了。” 听到李博阳的回答，王联也没再多说什么，让李博阳回去休息 第4章 回去俱乐部 晚上的自习时段，李博阳紧赶慢赶到了学校，他背着书包从教室后门猫着腰进去。 “桂嘉月看起来很专注。”李博阳一边想着一边碰了碰桂嘉月的右手。 桂嘉月抬起头一看，原本略带笑意的眼睛一下子耷拉下来，“你怎么又来了？”一边说，一边起身给他让座。 “什么叫我怎么又来了，我本来就应该来。李博阳发现桂嘉月就是对自己有意见，明明看起来心情不错，结果只要看到自己就板着个脸。 桂嘉月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坐下后又专心地做起了作业。 李博阳一边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一边看向黑板，好家伙，才开学第一天就布置这么多作业，语数英物化生史政地九门啊！ 江州一中的管理模式较崇尚自主学习，所以基本都是自己做完作业后拿答案对一对，把错误订正好再交给老师检查。 所以这种方式只对自觉的人有效，但再好的学校也有不自觉的人。 李博阳自认为自己在学习方面不够自觉，最主要还是这些题根本没几个自己会做的，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啊。 他只能拿出答案来抄，先应付过去再说。 结果在书包里和抽屉里找了好久也没找到答案，他只能找桂嘉月借答案，桂嘉月现在没做老师课内布置的作业。 “嘉月，月月，借你的物理答案我使使呗。”李博阳每次的话都能精准踩到高压线。 “我都说了不准这么叫我。”桂嘉月一边说一边把答案扔给他。 “谢了月月。”李博阳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还是这么叫她的名字。 桂嘉月也不想管那么多了，转过身不再理会。 “大家把数学作业交一下。”桂嘉月在下课前几分钟站起来说道。 大家很自觉地交给了每排第一个同学，作业收好后桂嘉月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她拍了拍前桌的江琳琅，“琳琅，你知道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江琳琅原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听见桂嘉月这么问，她转过了头，“我也不太清楚诶。” 桂嘉月听到江琳琅这么说只能作罢，再问问其他同学吧。 “你作为数学课代表都不知道数学老师办公室在哪，太不称职了。”旁边的李博阳一边摇头一边故作惋惜地说道。 “李博阳，我问你了吗？”桂嘉月没好气地回怼。 “你想不想知道老师办公室在哪儿？我可以告诉你。”李博阳故作高深地问道。 “我不想知道，我就不问你。”桂嘉月一扭头抱起作业就要离开座位。 “你问其他人是没用的，数学老师办公室根本不在这栋楼。” 桂嘉月听见李博阳这么说，有些奇怪，半信半疑地转过身。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李博阳这副样子看得桂嘉月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桂嘉月冷静，你要冷静。” 她走过去后，李博阳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实在忍不了了，“快说啊你倒是。” “要我告诉你也可以，除非……”还没等李博阳把话说完，桂嘉月就径直朝门口走去。 李博阳见状，立刻跟了上去，接过桂嘉月手里的作业本，“我告诉你还不行嘛，气性挺大的。” 桂嘉月不想搭理他，李博阳自知理亏，立刻带着她去往办公室。 李博阳带她出了致远楼，她忍不住发问，“你要带我去哪啊？” “跟着走就行了。”李博阳带着她往学校的回廊走去，那里的回廊把学校的小广场整个围住，每年夏秋季节，回廊四周都会开满紫藤萝花，十分美丽。 但是回廊没有安装电灯，所以非常黑，桂嘉月心里有些打怵，她从没来过这地方。 李博阳走的很快，桂嘉月也只能尽量加快自己的脚步，她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得结伴而行。 “啊——”桂嘉月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还没喊出声就被李博阳捂住了嘴。 李博阳拉着桂嘉月的手快步离开，等走远了才开口说道：“没见过别人亲嘴啊？” “没见过！”桂嘉月随即反驳。 “这里的回廊经常会有情侣来约会，所以你以后再见到这种场景就不要大惊小怪的。”李博阳一看这个地方地方的隐蔽性就知道肯定会经常遇上这种事情。 “我不像你，什么都懂，不仅见过估计还实践过。”桂嘉月气不过李博阳盛气凌然，好像在这个学校什么都懂的样子。 “我比你强点，这个年纪都没见过这种事，你的心智还停留在小学吗？”李博阳笑着说道。 桂嘉月最不喜欢李博阳这副样子，明明在讨论很严肃的话题，他却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 她只能扯开话题，“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到底在哪儿，你不会骗我吧？” “喏，就在前面这栋楼，数学老师不仅教高一还教高三，她的办公室都在高三这边，数学办公室在2楼。”说着，李博阳便朝眼前这栋楼走去。 桂嘉月也没什么再说什么，立刻跟了上去。 送完作业后，李博阳没有按原计划返回教室，而是朝反方向走去。 桂嘉月没想到李博阳会往反方向走，现在四周又没几个人，学校的路灯都“罢工”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李博阳的脚步。 “你要去哪，为什么不沿刚刚到路线走？”桂嘉月一边走一边问。 “回去俱乐部啊，从学校的后门走更近。”李博阳不动声色地说道。 “俱乐部？你去俱乐部干嘛？” “你不知道我今天下午为什么请假吗？”李博阳问道 “不知道啊，而且我们两个的关系有必须知道的必要吗？”桂嘉月听到李博阳这么问，立刻回怼。 李博阳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一出校门，桂嘉月才意识到，这真是学校的后门，不过离公交站有些远，她得绕半圈才能坐上公交。 “走了啊。”李博阳跟桂嘉月打了声招呼，便又往街对面的小巷子走去。 “这个李博阳。”桂嘉月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地又想到刚才他和自己说的话，“俱乐部？他怎么会住在俱乐部，他是运动员吗？”桂嘉月的心里还是不自主地升起疑问。 第5章 又吵起来 之后的几天李博阳照例会在下午请假离校，桂嘉月偶然间听到身后的男生说起李博阳现在在江州的一家足球俱乐部训练，应该算是青训的职业梯队。后桌两个男生的话解开了桂嘉月的疑惑。 她其实不太会主动过问其他人的私事，或者说她基本不会去和周围人主动沟通，除了要收作业或者同学来问作业之类的。 所以听到他们说起李博阳的事情也没再去深究，不过有些意外李博阳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还是职业球员。 不过桂嘉月现在挺庆幸的，至少每天下午都见不到他，耳根子清净了很多。 但这天早上还是发生了不愉快。 李博阳在大课间时和班里几个男生去踢球，结束后脸上和身上都是汗，他赶在上课前在洗手池洗了把脸。 跑进教室后，李博阳甩了甩脸上的水，很不幸，正好甩在了桂嘉月的作业本上，不止作业本，桂嘉月的衣服上也被甩上了水。 她捏着笔的手突然紧了紧，“李！博！阳！”桂嘉月丢下手中的笔噌地一下站起来。 李博阳在桂嘉月站起来那一刻甚至觉得生命受到了威胁。 他立刻拿起桌子上的抽纸，“我给你擦擦，擦完就看不出了。”说着李博阳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桂嘉月的衣服和被沾湿的作业本。 “那是我的纸。”桂嘉月抢过李博阳手里的抽纸。 “抱歉抱歉，别生气了月月。”李博阳又用这招，他知道桂嘉月最烦他这么叫自己，但是屡试不爽，很快桂嘉月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 她正要开口，就被讲台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李博阳桂嘉月，赶紧坐下，你俩干嘛呢，没听见打铃啊。”班主任林建宇的声音传来。 桂嘉月也只好作罢，她甚至在心里暗自想着，以后再也不理李博阳了。 李博阳上课时一直转过头时不时看看桂嘉月的表情，之后桂嘉月也没再找他麻烦，但也全然不搭理他，他以为可能过上一会桂嘉月气就消了。 他本来还想开口哄一哄桂嘉月，又怕适得其反，自己也没怎么和女生相处过，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晚上的自习，李博阳照常来了学校。他到教室时发现桂嘉月竟然还没到，他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她一定在座位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学习了啊，今天怎么还没来呢。 他坐到座位上，从书桌里拿出各科作业，他每次做作业之前都会先把这些作业分个类，哪些属于必须做的，就比如今晚的物理，那可是班主任教的科目，必须得完成，再比如化学和生物，这个老师基本不怎么看，可以蒙混过关，可做可不做。像英语之类的根本看不懂，直接不做。 分完类后李博阳发现自己只需要做物理和数学。 “做完就干点自己想干的。”李博阳一边拿答案一边说着。 其实他也看了好一会练习册上的题目，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做，于是不再为难自己直接开抄。 “做”完作业后他发现桂嘉月还没来，他小声询问前桌的江琳琅，桂嘉月是不是请假了，江琳琅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嘉月没和自己说。 闻言，李博阳又趴回了桌子上，思索着该干点什么，他注意到书桌上自己专门画战术的本子，他拿过来后随意翻开一页，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他把今天下午训练的内容重新复盘了一遍，又想起教练说的话，觉得如果面对今天下午的情形时能换种战术会更好。 依稀记得教练王联在训练的时候说了句：“注意7号的边路突破！他今天已经制造三次威胁了——后腰不要盲目上抢，要风险管理啊！封住内线逼他走外线，同时边后卫必须及时横传转移给中场，别让他形成1对1！” 他忽然觉得桂嘉月就是那个“风险”。他在战术涂鸦的右下角画了个愤怒的小人，扎着马尾，头上有团火，旁边写了行字：风险管理，遇到桂嘉月要横传转移。 刚刚写完，桂嘉月就进了教室，她今天下午回家后心情好了很多。 结果走到座位上时发现李博阳拿着的笔记本很眼熟。 “李博阳，你手上的笔记本哪来的？”桂嘉月持着怀疑的眼光问道。 “我自己的啊，我的战术涂鸦本。”李博阳回答的理直气壮，难道还能是她的吗？ “拿来我看看，你还会画战术。”桂嘉月伸出手示意李博阳。 “你别在这阴阳怪气，你以为这战术你能看得懂啊。”李博阳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把本子递给桂嘉月，好让她看看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桂嘉月拿过本子翻到了扉页，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但她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又翻回了李博阳涂鸦的那一页，上面写的圈圈叉叉各种箭头她完全看不懂，但她还是眼尖地看到了右下角的一句话：“风险管理，遇到桂嘉月要横传转移。”还画了个生气的小人在旁边。 桂嘉月没有把本子还给李博阳，用本子拍了拍李博阳，低声说道：“跟我出来。” 李博阳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跟着桂嘉月来到教室外的小阳台，他倒要看看桂嘉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叫我出来干嘛，怎么被我精湛的技战术给惊艳到了。”李博阳眯着眼，一脸无谓地说道。 “你自己看看这上面写的谁的名字。”说着，桂嘉月展示了写着自己大名的扉页。 李博阳见到她的名字后呆了一下，“哈哈，我俩太有缘分了，我的战术板上竟然有你的名字。”不知道这脑子是怎么想出这个蹩脚的答案的。 “你还——狡辩。”桂嘉月原本的高分贝被压了下去，她告诉自己不能发火，教室里大家还在上自习。 “这件事暂且不论，你在你乱七八糟的涂鸦里写了句“风险管理，遇到桂嘉月要横传转移。”，这句话什么意思？”桂嘉月又翻到了画满李博阳涂鸦的那页。 “风险管理，管理……啊对，我们班的数学就需要你这样的领导者来管理，这样才能没有风险嘛，遇到你之后所有困难都被巧妙化解了是吧。”李博阳又开始胡编乱造。 “李博阳！你今早甩我一身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今晚你又擅自用我的笔记本，还这嘴硬狡辩是吧。”桂嘉月朝李博阳逼近。 李博阳看到桂嘉月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我不知道怎么想的，把眼睛给闭上了。 突然觉得自己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李博阳一睁眼就看到桂嘉月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李博阳，还我笔记本，还我笔记本。”桂嘉月的力气不大，但是足以把李博阳晃的东倒西歪。 “冷静冷静。”说着，李博阳拉开了桂嘉月的双手。 桂嘉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眼神依旧凌厉地盯着李博阳。 “笔记本还我。”她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李博阳自知理亏，讪笑着把本子递了过去：“那个……要不我帮你把涂鸦擦掉？” “不用。”桂嘉月一把夺回本子，转身就要走。 李博阳挠了挠头，突然喊住她：“喂，桂嘉月！”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又干嘛？” “明天请你喝奶茶，赔罪。”他咧嘴一笑，眼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桂嘉月头也不回地往教室走，手指紧紧捏着笔记本边缘，指节都有些发白。 李博阳不死心地追了两步："喂，我认真的！加珍珠，五分糖，怎么样？" "留着你的糖分给自己补补脑子吧。"她冷冷丢下一句，脚步丝毫不停。 教室阳台的门被用力推开又关上，发出"砰"的闷响。几个偷瞄窗外的同学立即缩回脑袋，假装专注自习。李博阳站在小阳台上，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夜风有点凉。 第6章 冰镇柠檬茶 自从那天晚自习自己的笔记本被李博阳拿去当战术板之后，桂嘉月每次在下午放学之前都会把书放进书箱或者置物柜里，绝对不让李博阳碰着一点。 李博阳当然能感觉到桂嘉月现在很防着自己，而且现在每次自己跟她说话，她都回答的非常言简意赅，或者就是模棱两可。 每周一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江州一中虽然对学生穿校服这件事管的很松，但是周一的班会课必须要穿校服，否则被查到是要扣分的。 桂嘉月在这天下午班会课之前才意识到自己的校服忘带了。“今早没升旗啊，怪不得觉得哪里怪怪的，校服都没拿上。”桂嘉月拍拍自己的脑门，没想到会忘记这件事。 这边从办公室缓缓而来的李博阳同样没带校服，原本下午他都是不来的，但是因为从羊城足校转学的手续还没办完，他又来学校交材料。办完事后便想着回趟教室，自己的东西落在教室里了。 刚进到教室便看到桂嘉月站在座位旁，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桂嘉月站在座位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衬衫下摆。她第三次低头看手表——距离班会课开始只剩十分钟了，学生会的检查小组随时可能出现在班上。 "怎么办..."她小声嘀咕着，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同学们。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校服，只有她还穿着早晨那件浅蓝色的棉质衬衫。 她甚至在思考要不要直接请假回家，教室前门传来一阵骚动。桂嘉月抬头，看见李博阳单手插兜走了进来。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勾勒出他高挑的轮廓。他今天也没穿校服，只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桂嘉月迅速别过脸去，假装整理桌上根本不存在的书本。自从上周那本笔记本被他拿去画战术图后，她就开始刻意避开他。 "桂嘉月！李博阳！"班长陈岭越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吓得桂嘉月差点跳起来，"你们两个没穿校服？快，躲阳台去！等会学生会会来检查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几个同学已经围了过来。张琪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快快快，上周隔壁班被抓到，扣了五分啊！" 桂嘉月被半推半拉地带到了教室后方的阳台门前。李博阳也被几个男生推了过来，他的表情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进去进去，等检查完了再出来！"陈明拉开阳台的门，不由分说地把两人塞了进去。 阳台空间狭小，原本是用来放清洁工具的，勉强能站下两个人。桂嘉月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墙，李博阳站在她面前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 门在身后关上，教室内嘈杂的声音顿时变得模糊。桂嘉月屏住呼吸，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看清他T恤领口处因为汗水微微变深的痕迹。 "抱歉。"李博阳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上次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桂嘉月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棕色，眼神里带着少见的诚恳。 "那天训练输了后，我一时着急..."他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没那么难以接近了，"你的笔记本和我的战术板长的太像了，我就...顺手拿来画了下战术。" 桂嘉月抿了抿嘴唇。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冷言冷语，却在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时卡在了喉咙里。 "谁让你乱动别人的东西，还总是毛毛躁躁的。"最终她只小声说了这么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知道。"李博阳低下头，"之前我买了奶茶给你你也不要，赔你的本子你也当没看见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桂嘉月犹豫了一下，"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你那天总是做些让我生气的事情。" "我明白。"李博阳认真地说，"下次我一定注意，如果，你今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阳台外传来学生会检查的说话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桂嘉月不自觉地往墙边又靠了靠，却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扫把。扫把倒下的瞬间，李博阳迅速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擦过她的肩膀，带起一阵微小的电流。 "小心。"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桂嘉月没这样子近距离和男生接触过。她点点头，不敢抬头看他。 "你在羊城足校的时候...也这么随便拿别人东西吗？"为了打破沉默，桂嘉月小声问道。 李博阳轻笑了一声："那边都是男生，抢来抢去习惯了。"他停顿了一下，"转学过来后，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女生，以前的同桌都是男生，我还没太适应。" 桂嘉月偷偷走到窗边，能看到学生会的人正在教室里走动。 桂嘉月盯着那些身影，突然觉得这个狭小的空间给了她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检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班长在外面敲了敲阳台门："安全了，出来吧。" 桂嘉月立刻推门而出，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李博阳跟在后面，被几个男生围住调侃："哟，躲阳台呢？" "滚蛋。"李博阳笑骂一句，顺手抄起一本书砸过去。 班会课照常进行，桂嘉月低头翻着课本，余光却瞥见李博阳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他今天下午确实是不用来的，和她一起被迫躲在阳台上估计是意外。 她抬头看向窗外，李博阳已经走远了，背影懒懒散散的，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班会课结束后，桂嘉月收拾书包时，发现教室外阳台的窗台上放着一瓶冰镇柠檬茶，瓶身上用马克笔潦草地写着"赔罪"二字。 旁边画了个扎马尾的卡通人物，她笑着摇摇头，果然是李博阳的手笔。 第7章 收作业 转眼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林建宇照常来到4班上课，上课前他通知了这个周学校的放假安排。 “上课之前我先说个事情啊，学校这个周要放中秋和国庆的假，8天时间，本周三下午就放假。那个卫生委员要注意提醒周三值日的同学离开前把门窗关好。”林建宇的语气很平淡，就像通知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底下的学生却已经坐不住了。 “今天不就周二了吗？明天就放假了啊！”后面几排的男生很兴奋地跟旁边的同学议论。 “为什么中秋和国庆总是连在一起啊，假期莫名其妙就减少了。”也有学生对于中秋国庆连放8天感到不满。 不过李博阳和桂嘉月显得很淡定。 一个在国庆期间一样要训练，甚至训练时长会更长。另一个则觉得反正在哪里都是学习，况且到这种节假日，店里只会更忙。 “好了，赶紧收收心，我们这节课要把昨天那张卷子讲完。”林建宇拍了拍黑板，示意大家安静。 4班的学生平日里最怕的就是林建宇，所以立刻噤声，不再说话。 漫长的物理课终于结束，林建宇在离开教室之前，把桂嘉月叫了出去。“桂嘉月来趟办公室。” 桂嘉月站起身来，本想出去，突然想起今天上午要把数学作业收起来。 昨天晚上本来就要收的，但好些同学都没做好，桂嘉月只能延缓时间 “大家把数学作业交给每个组的第2排的同学，然后放到我的桌子上。”桂嘉月跟班里的同学又交待了一声，才离开教室。 教室里的众人懒懒散散地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数学作业本，过了好一会作业才收好放到桂嘉月的桌上。 李博阳一看那几个组收来的作业就知道肯定没收齐。 “等一等，你们组谁没交作业你得把名单统计过来。”李博阳出声提醒。 “啊？”能听出收作业的那个人语气里的不满。 “你们每次都不统计，桂嘉月已经提醒过你们好几次了吧。”李博阳有时候看桂嘉月总要在下晚自习后再统计一遍没交的人，负责收作业的同学也不把没交的人的名单写下来，做完这些就已经很晚了。 李博阳帮桂嘉月一起统计过几次，他知道不交的总是那几个。 “没交数学作业的人赶紧交，待会我要把没交的名单交给数学老师。”李博阳在教室里喊了一声。 那几个老油条要么已经跑出去玩了，要么装没听见。 李博阳拿上桌上的一沓作业本直接走到那几个没交过几次数学作业的人面前。 "哗啦——" 李博阳一把拉开赵子航的课桌抽屉，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抽出了那本崭新的数学作业本。 "我去！李博阳你——"赵子航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李博阳充耳不闻，翻开作业本扫了一眼——果然一片空白。他又快步走向刘毅的座位，在对方阻拦前已经拿到了作业本。 "你他妈凭什么动我东西？！"刘毅涨红了脸。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李博阳面色如常，只是把几本空白作业摞在一起，转身就往教室外走。 "站住！"赵子航冲上来要抢，"把本子还我！" 李博阳一个侧身避开，赵子航差点摔倒，脸上满是愤怒与气恼。"想要回来？"李博阳说道，"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留下满室哗然。 "李博阳怎么收起数学作业了？" "这个赵子航经常叫桂嘉月三催四请才交数学作业，这回可算有人治他了。” 教师办公室门前，李博阳喊了声报告就径直走到数学老师的座位前。 "老师，作业齐了。"他把作业本放在办公桌上。 刘丽芳从教案中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翻开最上面那本，看到赵子航的名字时轻轻"啧"了一声。 "桂嘉月呢？" "她有点事。" 数学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把作业本放到一旁："知道了。" 李博阳回到教室时刚刚打铃，桂嘉月此时还在物理办公室。 “你妈妈刚才打电话来说今天下午你家里有事，没人在家，让你晚饭在外面或者食堂吃。”林建宇跟桂嘉月传达了沈莉的话。 桂嘉月点点头，“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最近的学习节奏应该还是比较适应吧，今早讲的这套试卷难不难？”林建宇说完事情之后又问起昨天做的物理试卷。 “有两个题有难度，得多想一想。”桂嘉月十分实诚地回答。 “我看你答的不错，思路也比较清晰。这里还有一张有关这个专题的拓展卷，你试着做一做，下周交给我看看。”说着，林建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试卷。 桂嘉月依言接过试卷，“好的。” “我看也快上课了，你先回教室吧。”林建宇笑着说道。 林建宇对这个话不算多的女孩原本没有多少印象，但是她这次的物理试卷做的很好，他自认为桂嘉月是他见过的学生里很有天赋的类型，她不会呆板地思考问题，对很多题的解决方式她都有自己的见解。 桂嘉月回到教室时已经上了几分钟的课了。她走到座位旁发现一本作业本都没有，以为大家还是没交，她有些无奈。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桂嘉月想着作业只能下午催着他们交了。没想到江琳琅告诉她李博阳已经把作业收齐交给数学老师了。 桂嘉月听到江琳琅的话有些意外，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空着的座位。 “你不知道，刚才李博阳可霸气了，他直接从赵子航的抽屉里把数学作业本抽出来，赵子航那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江琳琅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场景，“李博阳看起来脾气挺好的，没想到会直接硬刚赵子航他们。不过想想也是，赵子航那个弱鸡样肯定打不过李博阳，所以只能认怂了。” 江琳琅还在说着，桂嘉月忽然觉得李博阳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变得不一样了，刚才上课时他也完全没提这件事。 江琳琅本来打算和桂嘉月一起去食堂，但是因为桂嘉月要值日，她让江琳琅先去吃饭，她待会去外面买一点就行，江琳琅便先行离开了教室。 下课铃响过，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桂嘉月正在整理讲台，忽然听见后排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 李博阳半蹲在自己的座位旁，把抽屉里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皱巴巴的试卷、空饮料瓶、几支没盖的笔，就是不见他的护腿板。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汗湿的额发被他拨弄得乱七八糟。 "又忘带了？"桂嘉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博阳回头，看见她抱着手臂站在过道上，嘴角微微上扬。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训练要迟到了。"他闷闷地说。 桂嘉月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讲台旁的储物柜。她踮起脚尖，从最上层取下一个黑色运动包："昨天上午放学后你就走了，这些东西你都落在这了。" 李博阳愣在原地。他接过包，打开一看，护腿板、球袜、替换的球鞋，一样不少。 "谢谢。"他突然说道。 桂嘉月有些惊讶地抬头，对上他难得认真的眼神。 "谢谢你今天帮我收作业。"桂嘉月轻声说。 李博阳挠了挠鼻尖，耳根微微发红："小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他们再不交，我都帮你盯着。"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那个，我先走了！"他朝桂嘉月说了一声，匆匆背上书包，临走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明天见。" 桂嘉月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第8章 真是自恋 江州云帆俱乐部训练场上，教练王联吹响集合哨，二十多名队员迅速列队站好。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晒得草皮发烫。 "下周和临海有场邀请赛。"王联背着手踱步，目光扫过每个队员，"这几天重点练配合，尤其是中场传切。"他踢了踢脚边的足球，"李博阳呢？又迟到？" 话音刚落，场边的铁网门忽然被推开。李博阳拎着运动包冲进来。 "报告！"他喘着粗气站定，"学校里有事耽搁了" "加练二十组折返跑。"王联打断他，扔过去一瓶水，"跑完再归队。" 李博阳二话不说拧开瓶盖灌了两口，把书包往场边一甩就跑向跑道。经过前锋周浩霖身边时，听见对方嗤笑一声："想当学霸还踢什么球啊。" 李博阳跑完二十组折返跑时，训练服已经完全湿透，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塑胶跑道上。他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喉咙里泛着铁锈味。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晒得他后颈发烫。 "归队。"王联教练头也不抬地吹了声哨子。 李博阳抹了把脸，小跑回队伍。经过周浩霖时，对方故意伸出脚绊了他一下。李博阳踉跄两步，但很快稳住身形，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今天我们练4-3-3阵型转换。"王联拍了拍战术板，"李博阳，你负责中场调度。周浩霖，注意跑位时机。" 训练开始后，李博阳很快进入状态。他视野开阔，总能精准找到空档处的队友。一次漂亮的斜长传后，右边锋稳稳停球射门得分。 "传得好！"队友们纷纷击掌。 周浩霖冷哼一声："运气罢了。"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李博阳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独自走向场边。他抓起水瓶猛灌了几口。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6:20，训练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还惦记着看时间呢？"周浩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下一秒李博阳手中的水瓶就被粗暴地夺走，"这么想回学校上自习，不如直接退队算了。" 李博阳眼神一冷，转身直视周浩霖："拿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周浩霖故意把水瓶举高，挑衅地晃了晃："怎么？又要像上次一样跑去跟教练打小报告？"周围几个队员发出低低的哄笑。 李博阳突然笑了，他上前一步，几乎贴着周浩霖站定。"我最后说一次，把水还我。"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周浩霖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上次队内对抗赛后，周浩霖因为恶意铲球被李博阳当场举报，坐了整整一场冷板凳。从那以后，这个所谓的主力前锋就处处找茬。 周浩霖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把水瓶扔了过来。但就在李博阳接住的瞬间，他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教练罩着你就了不起。何迅跟了王教练三年，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刚转学来的菜鸟，也配抢主力位置？" 李博阳稳稳接住水瓶，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慢慢拧开瓶盖，突然抬手将整瓶水从周浩霖头顶浇下。 "你！"周浩霖猝不及防，冰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 "手滑。"李博阳平静地说，眼神锐利如刀，"还有，主力位置是靠实力说话的。不服气的话..."他凑近周浩霖耳边，一字一顿道："球场上见真章。" 说完，他转身走向训练场。身后传来周浩霖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但李博阳连头都没回一下。他知道，对这种欺软怕硬的人，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第二天一早，李博阳照常来上课，因为下午就要放假了，九大课老师都布置了作业，试卷跟不要钱似的发。 李博阳因为俱乐部调整了训练时间，所以他第三节课就走了。看到自己桌上堆满的试卷，一股脑地塞进了书包里。 桂嘉月回到座位上时李博阳已经离开了，她也没多想，清点了一下自己桌上的试卷，发现语文和数学的卷子好像没在，她问了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有。实在没办法她又借江琳琅的卷子去复印店打了两张。 下午的化学课上，化学老师倒是大发慈悲没有布置卷子，但还是让大家完成同步练习的作业。 桂嘉月翻了翻书桌抽屉，发现没找到。 又翻了两遍后，桂嘉月皱起眉头。桌上桌下找了个遍，连书包都倒空了，还是没找到。 "怎么了？"前桌的江琳琅转过头问。 "我的化学同步练习不见了，"桂嘉月有些着急，大家都收拾书包准备离开了。 江琳琅指了指李博阳的座位："该不会是被那家伙拿走了吧？他今天走得急，把桌上的东西全扫进包里了。" 桂嘉月瞪大眼睛："真的？" "我亲眼看见的。"江琳琅耸耸肩，"他第三节课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跑了。" 李博阳总是这样，训练比什么都重要，作业经常不交，笔记也记得乱七八糟。现在居然还把她的练习拿走了，她严重怀疑那两张试卷也是他拿走的！ "你有他联系方式吗？"桂嘉月问。 江琳琅露出促狭的笑容："怎么，我们的数学课代表终于要主动联系足球小将了？" "别胡说！"桂嘉月耳根发热，"我只是要拿回我的练习册。" "好啦，班级群里有他的□□号，你去搜一搜就出来了。不过听说很少有人能加上他。" 回家后，桂嘉月立刻打开电脑登录□□。在班级群里搜他的名字。李博阳的头像是一片绿茵场，昵称很简单——"中场11号"。 桂嘉月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添加好友的界面上，赫然显示着一个验证问题："全世界踢球最帅的男人是谁？" "这是什么鬼问题..."她小声嘀咕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著名足球运动员"。页面瞬间跳出无数张陌生的面孔——C罗、梅西、内马尔...她一个个点开来看，又对照着输入名字尝试。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错误。 "莱昂内尔·梅西"——错误。 "内马尔·达席尔瓦"——还是错误。 桂嘉月咬着下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楼下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和食客的喧哗，家里开的小饭馆正值晚餐高峰期。母亲在楼梯口喊她："嘉月！下来帮忙端菜！" "来了！"她应了一声，又想了想或许是说踢球踢得好，技术好，和相貌无关。于是又不甘心地上网搜了几个名字："姆巴佩"、"哈兰德"...统统不对。 下楼时，她还在琢磨这个问题。餐馆里人声鼎沸，她心不在焉地端着盘子，差点撞到客人。 "小心点！"母亲提醒道，"怎么魂不守舍的？" 桂嘉月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每当有空隙，她就会掏出手机继续搜索。甚至趁着收拾餐桌的间隙，她还偷偷查了"中国最帅足球运动员"。 两个小时后，饭馆终于清静下来。桂嘉月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头发丝里都浸满了油烟味。她重新坐回电脑前，盯着那个顽固的验证问题发呆。 "总不能是..."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闪过。她犹豫着在输入框打下"李博阳"三个字，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令人意外的是，界面立刻跳转，显示"好友申请已通过"。 桂嘉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过了几秒，她突然笑出声来："天呐，这人怎么这么..."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摇摇头。 她点开李博阳的□□资料，头像是一片绿茵场，昵称是"中场11号"，个性签名写着："足球和梦想，总有一个要在脚下。" "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啊。"桂嘉月轻声吐槽。 第9章 云帆俱乐部 桂嘉月加上李博阳的□□好友之后，直接发消息，“李博阳，我是桂嘉月。我的化学同步练习是不是被你给带回去了。要是找到的话，麻烦你还给我。” 她看到李博阳的□□显示现在是不在线的状态，便打算明早再看消息，她现在应该去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 第二天一早再看消息，发现昨晚12点李博阳就回了她消息。 李博阳就发了两小段话，“是吗？我找找看。”之后是“还真在我这儿！” 之后就再也没有后文了。 桂嘉月立刻回复他，“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把它还来给我？” 桂嘉月拿着手机盯着屏幕好一会，也不见有什么新消息弹出，这个李博阳都8点多了还没起啊！桂嘉月不知道李博阳到底是没起床，还是手机没带在身上。 如桂嘉月所想的那样，李博阳现在正在操场跑圈，手机已经被丢在一旁了。 “跑起来，不要停，你们上场踢球那90分钟里如果有一半时间像你们这样散步式跑圈，那机会早就溜走了。”王联一边跟在一旁一边催促着。 对于这群十六七的足球运动员来说，假期不是用来享受的，是用来加练的。 半小时后，这场耐速跑才彻底结束，李博阳回到休息处随手拿起一瓶手拧开就喝，但是喝的不算快。 他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就看到了桂嘉月的消息。 昨晚桂嘉月加上他的好友后发的消息让他意外，他原以为是同学朋友之间互加好友的关系，没成想是“仇人”和“债主”的关系。 随即他便回她“你来我俱乐部找我拿吧，我今天一天都有训练任务，估计是走不开。” 桂嘉月看到李博阳让他来自己俱乐部拿，她心里有些不情愿，感觉去他的俱乐部是件很奇怪的事。 “那就过两天你有时间，我们再约个地方，你把练习册带来还给我。”桂嘉月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过两天要去邻省打比赛，没时间，等再回来都得收假了。” 看到李博阳的回复，桂嘉月觉得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凑巧了，看来这俱乐部她是非去不可了。 “行，那我几点来找你呢？还有你们俱乐部的具体位置是在哪里啊？” 桂嘉月把消息发出去后很快收到李博阳的回复，“今天下午的16点左右吧，我们的训练刚好结束，我们俱乐部在青云路18号，滨江体育公园里面，就那个蓝白色帆船标志的地方。从学校西门出去直走，过两个红绿灯右转就能看到，骑个车五分钟。” 桂嘉月看到消息后，大致了解了他们俱乐部的具体位置，照这么说，那里离江州一中应该不算远，但是李博阳经常迟到，看了迟不迟到和距离远近没有比然联系啊。 桂嘉月随即也回复道：“好的，那我下午4点过来。” 和李博阳的谈话就这样停止了，原本李博阳还想交待她几句的，但是教练王联的哨声突然响起，他也只能把手机扔回书包里，小跑着回到队伍里。 桂嘉月上午做了两张试卷，之后又在店里帮了会忙，便启程前往。 她依照李博阳的指示，在江州一中站下车后便往西门直走，走了大概十分钟果然看到了俱乐部的标志——蓝白色帆船。 这座中甲俱乐部的训练基地比想象中要气派许多。主训练场被高大的铁丝网围住，草皮修剪得一丝不苟，场边整齐摆放着训练器材。几名一线队球员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分组对抗，球鞋钉与草皮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远处是一栋三层的现代化建筑，玻璃幕墙上印着巨大的俱乐部徽章。入口处挂着"江州云帆足球俱乐部训练基地"的烫金字牌。 基地外围的围栏上挂满了本赛季的宣传海报，其中一张印着球队主力的大幅照片。桂嘉月注意到，基地门口还停着几辆印有俱乐部标志的大巴车——江州云帆。工作人员正忙着往车上搬运装备。整个基地虽然规模不算特别大，但处处透着专业俱乐部的规范与活力。 她不知道门口的保安会不会让她进去，难道跟保安说：“我来找你们的球员拿练习册”吗？ 她打算先问一问李博阳，于是她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在□□上问道，“你们俱乐部门口的保安会让我进去吗？感觉管的好严啊。” 又过了好一会，李博阳才回复她，“没事，你直接跟保安说你来找李博阳就行，中午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闻言，桂嘉月便过去跟保安交涉。 “你好，我想进去找一下李博阳，今天中午他应该跟你说过了。”桂嘉月礼貌地说道。 刚才还坐在保安室，翘着二郎腿的保安立刻站了起来。“原来博阳之前跟我说的要来找他的同学就是你啊。那你进来吧，他现在应该还在训练场训练。”说着，保安用遥控把门打开，桂嘉月很顺利地进到了俱乐部。 她又问了问保安训练场的具体位置，朝保安道谢之后就往李博阳所在的训练场走去。 桂嘉月到达训练场时，隔着铁丝网看到里面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对抗赛。李博阳身着11号蓝色球衣，正在中场位置带球突破。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躲在一棵梧桐树的阴影里。 场上的节奏快得惊人，李博阳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右脚外脚背送出精准直塞。场边顿时响起教练的喝彩声："好球！就这么踢！"桂嘉月第一次看到李博阳在球场上的样子——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 比赛持续了四十多分钟。期间不少队员都注意到了铁丝网外那个时不时看手机的女生，有人吹起暧昧的口哨。终场哨响时，李博阳抓起毛巾擦了把汗，突然朝她的方向跑来。 "等很久？"他隔着铁丝网问。没等她回答，又转身对队友们喊："你们先去洗澡！"顿时引来一片起哄声。 十分钟后，换好便服的李博阳把练习册递给她："喏，检查下有没有被我画战术图。"见她转身要走，他突然拦住去路："我们食堂的菜挺好吃的，要不要尝尝？就当是...笔记本的赔罪。" "我得回家......" "吃饱才有力气回家。"李博阳还是执意邀请桂嘉月尝尝他们食堂的饭菜。桂嘉月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便答应了下来。 俱乐部食堂菜品很丰富。李博阳端着餐盘穿过窃窃私语的队友，在她对面坐下。“学校食堂的饭菜好吃吗？"他突然问道。 桂嘉月回答的很直接，“比起你们的食堂那可差远了。” 听到桂嘉月这么说，李博阳笑了笑，“那以后你可以常来蹭饭。”李博阳笑着说道，"我们这儿无限量供应。" 桂嘉月想了想，突然问道："你每天训练都这么辛苦吗？" "习惯了。"李博阳扒了口饭，"在羊城的时候更累，早上五点就得起床晨跑。" "运动员都这么累吗？"桂嘉月夹起一块青菜。 李博阳放下筷子，眼神突然认真起来：“如果想走职业足球，光累还不行，还得有天赋和机遇。”"他指了指窗外的主训练场，“在这片绿茵场上每年要淘汰掉的球员不计其数。” 桂嘉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夕阳下的球门框镀着一层金边。她想起教室里那个总在课本上涂鸦的李博阳，和眼前这个谈起梦想眼睛发亮的少年，判若两人。 “那你也很厉害啊，能坚持到现在。”桂嘉月说道。 李博阳挠了挠头，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实我也有过想放弃的时候。"他戳了戳餐盘里的米饭，"去年在羊城足校，连续三个月没进大名单，天天加练到腿抽筋。" 桂嘉月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上的旧护腕。 "后来呢？"她忍不住追问。 “后来...”李博阳突然咧嘴一笑，“教练让我改踢前腰，结果第一场就助攻帽子戏法。”他比划着当时的场景，“最后一个直塞球，跟今天下午那个一模一样。”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你转学来江州是为了...” “云帆的青训总监看过我比赛。”李博阳压低声音，“说我有机会跳级进U17。”他忽然正色，“这事别往外说啊，队里竞争挺激烈的。" 桂嘉月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你上课还老睡觉？" “喂！那是因为加练！”李博阳急得差点打翻饮料，“早上五点到七点的晨训，回来直接上课，换你你也困！” 周围的队友又发出一阵起哄声。桂嘉月这才注意到，好几个球员都在偷偷往他们这边看。 天色马上要暗下来了。李博阳送她到俱乐部大门口，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等会儿怎么回去？”李博阳突然问道，目光落在她单薄的外套上。 “坐公交啊。”桂嘉月指了指不远处的站牌。 李博阳皱了皱眉：“现在时间有点晚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送你到车站。” “不用了，又不远。”桂嘉月把练习册塞进书包，"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训练吗？" “那...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李博阳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赶紧补充，“就是...确认你安全到家。” "知道了。"她点点头。 她走后，李博阳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回去，门口的保安还调侃他刚才那女孩是不是他女朋友，人家都走了还依依不舍的样子。李博阳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径直离开了。 桂嘉月站在公交站牌下，夜风拂过她的发梢。远处的训练场灯光依然亮着，隐约还能听见球员们的喊叫声。这时公交车缓缓进站，她最后望了一眼俱乐部的方向，抬步上了车。 回到家的桂嘉月刚放下书包，手机就震动起来。李博阳发来一条消息：“到家了？” 她犹豫了一下，回复：“刚到。” 随后桂嘉月把手机放在桌上，转身去拿换洗衣物。等她回来时，发现屏幕上多了条新消息： “下周开始我要跟U17合练了。” 桂嘉月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键盘上徘徊。最终她调侃了一句：“是吗？那以后上课可能更困了” 李博阳回得很快：“喂！” 桂嘉月看见李博阳的气急败坏的回答，觉得有些好笑。她随后放下手机，走到窗前，不由感慨，今天去俱乐部“参观”还是头一回呢。 第10章 临海邀请赛 清晨六点，江州云帆俱乐部的大巴车已经发动，引擎声在空旷的训练基地格外清晰。 李博阳最后一个上车，背包甩进座位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队友陈明远从后排探出头，咧嘴一笑：“哟，博阳，昨晚又加练了？差点睡过头吧？” “放屁。”李博阳瘫进座椅，扯过外套盖住脸，“我设了五个闹钟。”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教练王联从前排回过头，目光扫过后排东倒西歪的队员，清了清嗓子：“都给我听好了，这次去临海虽然是邀请赛，但对方实力不俗，别掉以轻心，做好困难准备。” 李博阳掀开外套一角，瞥向窗外。天刚蒙蒙亮。远处，俱乐部的蓝白帆船标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大巴缓缓驶出基地，拐上主路。 高速上，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规律而沉闷。李博阳闭上眼，打算好好补眠。 “俱乐部明天有个活动，所以打完比赛我们就要赶回来，自由活动的时间不会很多。”前排的王联忽然开口，“但比完赛回来还是可以带你们去聚餐。” 车厢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对这些小孩来说，出去聚餐绝对是最轻松和开心的一件事。 大巴继续向前，朝着临海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比赛在临海市的市体育馆举行，队员们下车后显得很兴奋。临海虽然离江州不算太远，但是这些小队员来自五湖四海，所以临海对他们来说仍旧是一个陌生的城市。 “大家下车后把东西拿好，比赛会在下午14点开始，今天上午都是自由活动时间，但是，不要跑太远。下午13点在这里集合，然后开始提前热身训练。”王联交待了一遍注意事项，随后宣布解散。 “博阳，我们待会去哪儿？别说你又要去训练啊，都到临海了，应该好好玩一玩。”陈明远拐了拐旁边好像在发呆的李博阳。 “这荒郊野岭的，没什么可玩的。”李博阳环顾四周，这临海的体育馆建的很偏，远离市区，旁边都是光秃秃，也没什么大型商场，周围人迹罕至的样子。 “谁说没得玩？”陈明远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划开地图，“你看，往东走两公里有个渔港，听说那边早上有海鲜集市，还有渔船可以租！" 李博阳挑了挑眉：“你请客？” “我请就我请！”陈明远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不过得叫上杨帆他们一起，人多热闹。” 渔港的晨雾还未散尽，咸腥的海风裹着柴油味扑面而来。李博阳蹲在码头边，看陈明远和几个队友围着海鲜摊大呼小叫。 “博阳！你看这螃蟹！”陈明远拎起一只张牙舞爪的青蟹，“这可比我们上次在江州吃的还大！” 李博阳随手捡起根木棍戳了戳蟹钳：“小心夹掉你手指。”话音刚落，那蟹钳就“咔”地夹住木棍，吓得陈明远差点把整筐螃蟹打翻。摊主急得直跺脚，队友们笑作一团。 “小伙子们是来比赛的？”旁边卖海胆的老伯眯着眼，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包。 “对啊，下午跟临海俱乐部踢。”陈明远回答道。 老伯看着这些小队员们，随后掀开泡沫箱，露出满满一箱活海胆，“尝尝？刚捞上来的。” 最终十几个少年凑钱买了三筐海鲜，蹲在码头边直接开吃。李博阳撬开海胆壳，橙黄的膏体在晨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靠！这也太鲜了！"陈明远被腥得龇牙咧嘴，却还往嘴里塞第二个。 李博阳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老伯："体育馆附近有什么好逛的？ “往北走有个渔船博物馆。”老伯指着栈桥尽头，“不过...”他话没说完，王联的电话就打来了。 “全体集合！提前热身！”教练的吼声穿透电话。队友们哀嚎着丢下没吃完的海鲜。 回去的路上，陈明远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刚听临海队的说，他们请了德国青训教练来看比赛。”他捅捅李博阳，“你上次不是说想去德甲？” 李博阳正用纸巾擦着手，闻言动作一顿：“管他谁来，照踢不误。” “喂，认真点。”他突然伸脚踹了一下陈明远。 陈明远怪叫：“现在知道紧张了？” 李博阳嘴角一扬，笑着回答道：“是兴奋。”此时他的右脸颊那个平时藏得很深的酒窝突然浮现出来。但这笑容里没有半点往日的懒散，反而带着股锐气。 回去之后云帆俱乐部的队员们在足球场进行了将近20分钟的热身，随后临海俱乐部的队员们也到达了场地。 和云帆的蓝白球衣不同，临海俱乐部是橙色球衣，他们的队员和云帆俱乐部队员年纪差不多，都属于U15梯队的队员，有的看起来还有些稚气未脱。 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李博阳站在中场位置，轻轻跺了跺脚，似乎感受到了草皮的弹性。阳光直射过来，把双方的影子拉的很长。 “博阳！”开球前陈明远挤过来撞了下他的肩膀，“看对面那个5号，听说上个月刚入选国少队。” 李博阳扫了一眼对方那个留着寸头的高个中场，淡淡“嗯”了一声。 裁判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前十分钟，临海队的攻势如潮。那个5号球员确实名不虚传，几次精准的长传让云帆的后防线手忙脚乱。第十五分钟，对方前锋抓住机会，一记刁钻的捅射率先破门。 “0:1”的电子比分牌亮起时，李博阳弯腰撑着膝盖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草皮上。此时的场边，王联教练正皱着眉头和助理说着什么。更远处的看台上，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外国人刚刚入座，手里拿着笔记本。 重新开球后，李博阳的跑动范围明显扩大了。第三十二分钟，他在中场一个干净利落的滑铲断下对方5号的球，随即起身带球推进。对方两名防守队员包夹过来时，他突然用脚后跟将球磕给插上的陈明远，自己则加速前插。 “这个人球分过可以啊！”场边的替补席传来惊呼。 陈明远心领神会，一记过顶长传找到李博阳。面对出击的门将，李博阳冷静地右脚外脚背一搓，皮球划出一道弧线坠入网窝。 1:1！云帆队员们欢呼着围上来，李博阳却只是简单地和队友击掌，眼睛一直盯着那个5号球员。 第五十八分钟，李博阳在中场接到后卫传球，一个漂亮的马赛回旋摆脱防守，随即送出一记四十米开外的精准长传。右路插上的周浩霖接球后横敲中路，陈明远轻松推射破门。 2:1！云帆反超比分。 最后的半小时成了攻防演练。临海队大举压上，但有李博阳坐镇的中场如同铜墙铁壁。第八十五分钟，他在本方禁区前沿完成一次关键拦截后，带球连过三人，最后被对方后卫战术犯规放倒。 看台上此时已经没有了那个外国人的身影。 终场哨响，云帆2:1逆转获胜。队员们欢呼着拥抱在一起，李博阳却独自走到场边喝水，他仰头灌下半瓶水。 “博阳！”陈明远兴奋地冲过来搂住他，“看到没？刚才那个外国人估计就是我说的德国教练！” 李博阳擦了擦汗，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累死了，哪有时间注意这些。” 回程的大巴上，队员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讨论比赛。李博阳靠在窗边，看着夕阳下的临海市渐渐远去。 第11章 是老朋友 清晨八点，江州云帆俱乐部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李博阳坐在后排，手肘撑着桌面，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旁边陈明远已经打了第三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栽到他肩膀上。 “……这次临海邀请赛的成绩值得肯定，但绝不能骄傲自满！”俱乐部总经理□□站在投影仪前，PPT翻到第十七页，上面密密麻麻列着“青训梯队建设三年规划"的条目，“尤其是年轻球员，更要戒骄戒躁，把精力放在训练上……” 李博阳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才过去四十分钟。他轻轻“啧”了一声，把笔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前排的王联教练回头瞪了他一眼，李博阳立刻坐直，假装认真听讲，但眼神已经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接下来是纪律问题。”刘总的声音突然提高，“个别队员训练迟到、作息不规律，甚至还有人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不当言论……” 陈明远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李博阳的脚，压低声音：“完了，又要开始念经了，一天开会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的话题从“纪律”转到“俱乐部文化建设”，又从“文化建设”绕回“训练态度”。李博阳的笔在会议记录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等回过神来，纸上已经多了好几个歪歪扭扭的足球涂鸦。 “……最后，再次强调，年轻球员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刘总终于合上文件夹，“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李博阳站起身，活动了下发僵的脖子。 “哎哟我去，这会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我屁股都坐疼了。”陈明远看到□□走远之后，立刻吐槽道。 队员都打算离场了，王联突然叫住了大家，“不是说了吗，今天要带大家去聚餐，待会别急着去吃饭，我请客。” 听到王联的话，大家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陈明远立刻问道，“教练，待会去哪儿吃啊？” “带你们尝尝江州的本地菜，地址我等会发到群里，我待会还有个会要开，估计会晚点到，你们先去点着菜。”王联一边说一边拿着会议记录本往外走。 队员们挤在公交车后排，陈明远扒着车窗数站牌："还有三站！教练给的地址是不是错了？这都开到老城区了。" 陈明远拿出手机，看了看王联在群里发的地址信息。 李博阳低头划着手机导航，红点停在一条不算太宽的巷口：“没错，就是这儿。” 车停在站台前，众人鱼贯而下。九月的阳光斜斜地切过巷子两侧的房檐，将“三江春”的招牌照得发亮。褪色的红漆木门半敞着。饭馆里的客人不算很多，现在的时间还不到江州人的晚饭点。 “就这？”周浩霖探头往店里张望，“还没基地食堂大。” 陈明远直接进了门，大咧咧地拖开椅子：“老板！有菜单吗？” “你好，要吃点什么。”桂嘉月在后厨帮忙，听见外面有客人点单，她立刻拿上菜单跑了出去。 桂嘉月拿着菜单快步走到桌前，一抬头，正对上李博阳似笑非笑的眼睛。 陈明远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拍桌：“哎！你不是那个...那个...他转头看向李博阳，“你之前在俱乐部的时候……” 李博阳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认错了吧？” 桂嘉月已经换上标准的服务生微笑：“几位想吃点什么？可以看看菜单”她的声音轻柔礼貌，和面对自己时的样子完全不同，李博阳看着桂嘉月的笑容，暗自想着。 “我要响油鳝糊！” “清炒虾仁！” “再来个腌笃鲜！” 队员们七嘴八舌地点着菜，桂嘉月一一记下。轮到李博阳时，她问道：“你呢？” “有什么推荐？”李博阳故意拖长音调。 桂嘉月笔尖顿了顿：“都写在菜单上了。” “字太小，看不清。”李博阳把菜单推回去，“要不你念给我听？” 桂嘉月深吸一口气，转向其他队员时依然笑容甜美：“还需要加什么吗？” “喂，区别对待啊。”李博阳用指节叩了叩桌子，“我也要点菜。” 桂嘉月猛地转身，借着桌子的遮挡，用菜单狠狠拍了下他的手臂，压低声音：“李博阳，你找茬是不是？” 李博阳嘴角翘了起来，右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终于不装了？” “你到底点不点？”桂嘉月咬牙切齿，笔尖在点菜单上戳出好几个小洞。 “要个...”李博阳拖长声调，“松鼠鳜鱼，不要松鼠。” “没有！” “那蜜汁火方，不要蜜汁。” 桂嘉月一把抢回菜单：“给你上个清炒西北风行不行？” 陈明远在旁边观察了好久，突然跟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就是之前来俱乐部的那个女生，你俩认识！” “不认识。” “不熟。” 两人异口同声。桂嘉月一点也不想理这人，抓起菜单就往柜台走。李博阳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突然提高声音：“月月，加个笋干烧肉。” 桂嘉月头也不回直接走向后厨。 后厨的布帘晃了晃，桂绍昌探出头：“月月，2号桌的菜好了——”他瞥见一屋子穿运动服的男孩，“你认识啊？我刚才听见有人叫你月月？” 李博阳看着桂嘉月瞬间僵直的背影，笑得越发灿烂。 “博阳你在这傻笑什么？不就是这女孩上次来俱乐部找你吗？你俩什么关系啊？”陈明远直接问道。 旁边的队员听到后也是一下子竖起耳朵，似乎有一丝八卦的意味。 “什么什么？怎么又变成去俱乐部找你了啊？”杨帆也出声问道，表情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 “肯定关系一般，你看人家想理你吗？”周浩霖冷笑一声。 李博阳一听周浩霖这话就不乐意了，他懂个屁。 “关你屁事。”李博阳踹了他一脚，眼睛却瞟向柜台。桂嘉月正背对着他们摆盘，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周浩霖阴阳怪气地插嘴：“我看你是一厢情愿吧。” “菜来了。”桂嘉月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吓得陈明远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她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虾仁放在桌上，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却在上菜时“不小心”把筷子掉在了地上。 “抱歉。”桂嘉月弯腰去捡，趁机压低声音威胁，“再胡说八道就往你菜里加料。” 李博阳趁机低下头：“你要加什么？” 桂嘉月直起身，把筷子拿起来，离开时，手里的托盘不小心扫过李博阳的脑袋，发出清脆的“啪”声。 “哎呀，手滑。”她眨眨眼，转身走开。 陈明远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博阳，你这‘关系’可真够激烈的。” 李博阳揉着被敲痛的额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你们懂什么。” 一听李博阳这话再看看他的表情，众人纷纷觉得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王联进到饭馆时，队员们已经开始吃饭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饿的是真快。他刚走进来，桂绍昌就从后厨探出头，惊喜地喊道：“老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桂嘉月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到王联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王叔叔？” 陈明远嘴里还塞着饭，含糊不清地问：“教练，你们认识啊？” 王联笑着拍了拍桂绍昌的肩膀：“我和老桂可是十几年的朋友了。”他转头看向桂嘉月，“月月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丫头呢。” 李博阳挑了挑眉没想到教练和桂嘉月有这层关系。 王联拉开椅子坐下，“当年我还在省队的时候，就常来这儿吃饭。绍昌的厨艺可是一绝。” 桂绍昌乐呵呵地擦了擦手：“你们是老王带的队员？早说啊，我再给你们加两个菜！” 第12章 心事出现 听到桂绍昌说要给他们加菜，队员们顿时欢呼起来。这家看似不起眼的小饭馆，做出的菜不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是一流的。 桂绍昌看到这些孩子的反应后，二话不说就要进后厨再做拿手菜。 “诶，绍昌你别惯着他们，这些臭小子胃口大的很，吃多少都嫌多。桌上这些菜就够了。”王联出声阻止，还瞪了队员们好几眼。 接收到王联的眼神后，大家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巴，陈明远这回学聪明了，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要是这个时候自己再瞎嚷嚷，回去又要被收拾了。 “老王，你这是干什么，动不动就威胁他们啊？他们想吃我就去做去呗，也不麻烦。” 王联还是想阻止，结果又被桂绍昌怼回去，“你就别瞎操心了，这多吃一两个菜又不会有事，你当运动员的时候来我们店里也没少吃啊？”说着，桂绍昌把桂嘉月一起叫进了后厨，“月月，来给我打下手。” 进到后厨后，桂嘉月对于这些菜的做法已经了熟于心，她动作很麻利，提前就把要用到的菜洗好切好，刀功也很不错。 后厨的门口有一个不算长的帘子，风一吹，帘子就会被掀开，李博阳在众人大快朵颐时，却时不时向后厨的方向张望。 他能看到桂嘉月正在切菜的样子，她微低着头，额前几缕碎发随着切菜的动作轻轻晃动。银亮的刀刃在她手中起落，与砧板碰撞发出清脆利落的"哒哒"声，节奏快得惊人。 李博阳注意到她切菜时会不自觉地抿着嘴唇，嘴角微微绷紧，有汗珠顺着她的太阳穴滑下。 突然，桂嘉月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李博阳慌忙别开视线，假装在夹菜。 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锅铲碰撞的声音和桂绍昌洪亮的指挥声混在一起。李博阳好像为了缓解尴尬似的，又马上低头扒了口饭。 三江春饭馆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桂嘉月备好菜后，又拿上菜单小跑出了后厨，她和另一名服务员一起给客人点单。 江州的夏天比较闷热，饭馆人流也大，桂嘉月的鼻尖不自觉又开始冒汗，但她还是很耐心地和客人介绍菜单上的菜品，还认真进行推荐。 李博阳的目光追随着桂嘉月忙碌的身影。她的后背的T恤已经洇出一小片汗渍。 "快吃，别磨蹭。"王联敲了敲桌子，"人家店里生意正好，我们别占着位置。" 队员们加快了扒饭的速度。李博阳机械地咀嚼着，视线却总忍不住瞟向正在帮邻桌点单的桂嘉月。她正弯着腰耐心地向一对老夫妇解释菜品的口味。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吃完饭后，王联交待队员先出去，他径直走向后厨，和桂绍昌打了声招呼，顺便把饭钱结了。队员们纷纷向外走去，觉得店里确实有些热，还是外面凉快些。 李博阳慢吞吞地站起来，目光在饭馆里搜寻着桂嘉月的身影。她此刻正站在收银台前核对账单，手指快速地在计算器上跳动，时不时还要抬头应付新进来的客人。 陈明远拽了拽他的胳膊："发什么呆呢？教练叫我们走了。" 李博阳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走出饭馆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夏夜的热风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几声蝉鸣。李博阳把手插进口袋，跟着队友们往公交站，这个夏天，好像他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国庆过后，江州一中各年级照例要进行第一次月考，班上的学生对于月考其实心里很没底，回家光想着玩了，作业也是抄抄画画的，没怎么认真写，这回月考岂不是要露馅了。 很多人已经预感到了自己这次月考成绩不会太好，曾经引以为傲的成绩，已经被人才济济的江州一中给彻底磨灭了。 李博阳倒是不用参加这次的月考，甚至考试这两天都不用来上学了。 考试结束后没几天月考成绩就公布了出来，一共考九门，直接算总分。桂嘉月的名字出现在班级成绩单的第一行，年级排名第5。 因为班级公告栏那里站满了人，所以桂嘉月绝不会挤着去看，自己的成绩还是其他同学告诉她的。 林建宇上物理课的时候特意说了一下月考的事情，“这次的月考成绩大家也都看到了，明明很多内容我们都讲过的，还是有同学会做错。而且很多同学在开学时，中考成绩在班上排名很靠前，但是这次考下来发现自己的排名直线下滑。高中的学习和初中是完全不同的，不是死记硬背，题海战术就有用的，很多知识你都不理解，又怎么去应用去做题呢？希望大家课下一定要差缺补漏，找准问题。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问老师问同学，不要因为不好意思这样的理由影响自己的学习。” 林建宇语重心长的话的确刺激到了一部分同学，这种在沼泽里挣扎的感觉从开学蔓延至今，有时积极向外寻求帮助是必需的。 于是，下课铃刚响，就有同学拿着试卷朝她走来。 "嘉月，这道的答案的思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犹豫地递过试卷。 桂嘉月接过试卷，仔细看了会儿："你的的解题过程从第二步开始就偏了。"她指着某个步骤，声音轻柔却清晰，“在这里，如果你要用这个公式……” 班上几个数学怪才却经常被问得不耐烦：“这步就该这么写，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我觉得这个公式就很奇怪啊？” “如果再深入讲下去，我得从盘古开天辟地给你讲了。” 这些问问题的同学往往会钻牛角尖，如果哪一步他理解不了他就无法继续听下去。 偏偏讲完后还会再问一遍问问题的同学听懂没，这个时候出于各种因素考虑，问问题的人会说自己懂了。那么你就危险了，这些学霸会说，“那你给我再讲一遍。” 搞到后面他们也不太想去问数学怪才问题了。 但桂嘉月相对来说比较有耐心，也不会去问他们懂没懂，这让他们感到安心。 因此，每到课间总有人会去问桂嘉月问题。 第13章 唯一机会 月考结束后的第三天，李博阳走进教室时，习惯性地往靠窗的座位走去，却发现那里坐着陌生的同学。他这才想起建宇说月考后要座位轮换。 环顾四周，他在教室另一侧找到了自己的新座位。让他意外的是，有人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桂嘉月头对头讨论着什么。 李博阳慢悠悠地晃过去，把书包"咚"地扔在桌上，桂嘉月闻声抬头。 “这是我的位置。”他对着那个男生抬了抬下巴。 男生正说到解题关键处：“所以这个函数应该...”被突然打断，他抬头视线对上了李博阳不算善意的眼神。 桂嘉月轻声说了一句：“我们马上讲完了，你先去肖寅的位置上坐一下吧。”她指了指和他同排的空座位。 “不行，这是我的位置。”李博阳的语气很生硬，桂嘉月第一次听李博阳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因为是在大课间时间，班里还是有不少同学在写作业，听见响动后，前排几个同学好奇地回头张望。 “走吧，我们过去讲。”桂嘉月不想和他争辩，说着便拿起桌上的试卷去了肖寅的座位。 旁边的男生闻言也站起身，“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今早不会来上课。”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带有歉意，但在李博阳看来充满挑衅的意味。 李博阳斜靠在桌边，看着桂嘉月快速在试卷上写下推演过程：“所以这里如果按照你所说的……” 男生也点点头，这时铃声正好响起。桂嘉月整理着桌上的草稿纸，起身看到李博阳堵住了座位。 "麻烦让我进去。"桂嘉月开口。 李博阳没有做出反应，依旧维持原本的动作。 桂嘉月见李博阳纹丝不动，眉头微微蹙起。教室里已经响起预备铃，同学们陆续回到座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让一下。"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李博阳这才慢吞吞地直起身，却故意只让出半个身位的空隙。桂嘉月抿了抿嘴唇，侧着身子往里挤，校服外套擦过李博阳的手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这么着急给他讲题。”李博阳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味，“以前怎么没看出你们关系那么好。” 桂嘉月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李博阳说话会这么刻薄。 “肖寅数学成绩很好，他不需要我给他讲题。也请你不要恶意揣测别人的关系。”她有些生气。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班主任林建宇拿着教案走进门。桂嘉月趁机迅速坐进座位，把试卷塞进课桌。李博阳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位置，但在坐下时故意把椅子往左边挪了挪，发出一阵声响。 整节课上，李博阳都心不在焉，虽然以前也不听课，但现在是完全神游的状态。他的余光总是向右边瞟去，他能觉察到桂嘉月写字时肩膀轻微的起伏，甚至能听到她翻页时纸张摩擦的轻响。 两个人之后的几天开始默契地冷战。 肖寅总找桂嘉月讨论数学题，他们的讨论声很轻，但李博阳总能捕捉到桂嘉月偶尔的笑声——那种他熟悉的、带着点鼻音的轻笑。 “这道题用拉格朗日乘数法会更简单。”肖寅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真的诶！我怎么没想到...”桂嘉月的回应在李博阳听起来很刺耳。 李博阳的铅笔“啪”地折断在草稿纸上。 早上的体育课，自由活动原本只是男生们踢球踢着玩，结果李博阳又一次截断了肖寅的传球。他带球狂奔，在肖寅追上来时突然急停，球鞋在草坪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传过来啊！”班长吴俊熙在禁区大喊。 李博阳充耳不闻，反而对着肖寅挑了挑眉，然后一个假动作晃过对方，起脚射门。球重重砸在横梁上，反弹回来正好打在肖寅肩上。 "抱歉啊。"李博阳的语气毫无歉意，"脚滑了。" 肖寅揉着肩膀，突然笑了："没事，我理解。"他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场边——桂嘉月正坐在树荫下看书，对这边的冲突浑然不觉。 下课铃响，李博阳独自走向器材室。经过桂嘉月身边时，他故意踢飞一颗小石子，石子"嗒"地撞在她面前的长椅上。 桂嘉月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神很平静。 “幼稚。”她轻声说，然后合上书本站起身离开。 李博阳看着远去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这天下午的训练结束后，李博阳独自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发呆汗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王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其他人先走。”王联的声音在空旷的更衣室里回荡，“李博阳留下。” 队友们交换着眼神，很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陈明远临走时拍了拍李博阳的肩膀，欲欲言又止。 王联拖了张椅子坐在李博阳对面，“知道为什么要把你单独留下吗？” 李博阳盯着自己的球鞋：“今天训练状态不好。” “不止今天。”王联摇摇头，“你这个周都是浑浑噩噩的。”他掰着手指数，“昨天的对抗赛你三次传球失误，今天更离谱——“王联的声音突然提高，”你连最简单的战术配合都能跑错位！” 李博阳低着头，王联说的每一句话都没错，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之前不可能会有事情影响他踢球的。 看着李博阳这副表情，王联叹了口气：“霍夫曼两周后会来江州，俱乐部提前和他联系过了。” 李博阳的呼吸一滞，是之前邀请赛陈明远说的那个德国青训总监。 “就一次机会。”王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还想踢职业，就给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起来。” "教练..."他嗓子发干，"我..." 王联站起身，说道："回去好好想想。"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补充，"对了，明天开始加练一小时，把落下的战术课补上。" 更衣室的门关上后，李博阳仰头靠在储物柜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桂嘉月的聊天界面。 他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看了许久，手指在键盘上悬停又放下。 最终，他锁上屏幕，把手机扔进包里。起身时，他瞥见镜中的自己——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迷茫。 "两周..."他低声自语，拎起背包走向淋浴间。热水冲刷着他的后背，蒸汽模糊了镜面。李博阳闭上眼睛，任由水流拍打在脸上。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被这些莫名的情绪左右，还是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滚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第14章 试训邀请 第二天上午，李博阳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半开的门。林建宇正在批改作业。 "林老师，我想换座位。"李博阳开门见山。 林建宇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理由？" "训练时间调整，晚自习不来了。"李博阳语气平静，"怕影响其他同学。" 钢笔在林建宇指间转了个圈："真巧，桂嘉月之前也来申请换座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博阳，"你们同桌还挺有默契。" 李博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接话。 "行吧。"林建宇终于合上作业本，"你想换哪？" "最后一排，靠窗。" 十分钟后，李博阳独自拖着课桌穿过走廊。课桌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几个路过的同学侧目。他用力推开后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空荡荡的角落——那是全班唯一没有同桌的位置。 正在整理笔记的桂嘉月闻声抬头，看见李博阳把桌子重重放在窗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同时移开。李博阳转身走向储物柜，把课本一本本塞进抽屉，动作大得像是跟谁赌气。 江琳琅从前排回过头，冲桂嘉月做了个询问的表情。她轻轻摇头，继续低头写字，教室里只剩下李博阳搬动书本的声响。 当最后一本书放进抽屉，李博阳瘫坐在新座位上。从这个角度，他还能看到桂嘉月挺直的背影。 一周后—— 霍夫曼落地江州后，直接前往云帆俱乐部，他在俱乐部的训练场边停下。 霍夫曼双手插兜站在场边，眯着眼睛看向这群U17的孩子。突然他"啧"了一声，转头对翻译说了几句。 随行翻译赶紧跑过去终止了训练："你们踢得太老实了。" 大家有点意外，这个闯入训练场的中年男人是谁，他们顺着翻译的视角望去，之前在临海踢邀请赛时见到的外国人——德国的青训总监。 霍夫曼快步走到球场，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随手一抛，然后突然伸手在半空中抓住，没让任何人看到正反面。他盯着李博阳，用德语说了几句。 翻译："在德国，十二岁小孩都知道——抛硬币不是为了猜正反，而是为了让对手分心。" 周浩霖挠头："啊？那不就是骗人吗？" 霍夫曼听到翻译的话，冷笑一声，又说了几句。 翻译："足球场上，这不叫骗人，这叫战术。" 球员们面面相觑。霍夫曼摇摇头，走到禁区前，突然抬脚把球往人墙方向一踢——球没飞向球门，而是"砰"地砸在周浩霖大腿上弹开。 翻译："你们排人墙的时候，眼睛都盯着球，没人注意对手的小动作。在德甲，前锋会故意踢人墙的腿，让球反弹进门——你们连这都没防住。" 李博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霍夫曼又指了指角球区："还有，你们发角球前，为什么非要举手示意？直接快发不行吗？规则允许的。" 场边一片沉默。霍夫曼叹了口气，从器材框里抓出一把网球，往地上一撒："现在，带球绕过这些网球，但别碰倒——等你们能轻松做到，再去想怎么骗过对手。" 球员们开始尝试，结果没几步就踢得网球到处乱滚。霍夫曼抱着胳膊看，突然笑了："对，就这样，先学会控制自己，再去琢磨怎么让对手失控。" 王联在场边记录，钢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这位青训总监，好像比想象中有意思。 □□很快也得知斯图加特俱乐部的青训总监提前来了云帆，他邀请霍夫曼一起聊一聊，顺便请他尝一尝江州的特色菜。 会议室里，□□正向霍夫曼展示"青少年足球心理建设方案"。 "……我们要求球员每天写训练日记，每月都要进行总结……" 霍夫曼突然把钢笔拍在桌上：“刘，恕我直言，这些规划就像空中楼阁一样，俱乐部现有的实力和人才储备很难实现你说的目标和规划。不断总结错误当然是好的，但建设和管理球队不是在纸上写写画画就行了。你要检验这只球队的水平，要提高质量，多参加比赛你才会明白。” 空调嗡嗡作响，王联刚刚举起的茶杯停了下来。 □□在俱乐部管理青训这一块的权力很大，他确实很重视青训，但他终究不了解足球，这并不是开几场会，不断向队员灌输就有用的，会议本身是为了共同商议，解决问题。但在□□这里却成了显示威严的工具。 听到霍夫曼的话，□□当然明白过来，但他的思维定势却在告诉他，一旦发现问题我们就应该开会解决，这样即便解决不了，心里至少有安慰。 很自然的，霍夫曼婉拒了□□请客吃饭的邀请，最终王联一个人将霍夫曼和随行翻译送到俱乐部大门口。 霍夫曼突然谈起了刚才比赛的11号球员。 “他在这个俱乐部甚至在你们的联赛能过三个人，但在欧洲，他连U17的替补后卫都过不了。" 王联捏随即有些失落地问道："所以没救了？" "他是我在这个国家见到的少有的富有灵气的球员，他有天赋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保证他的天赋能完全兑现。”霍夫曼突然切换成德语，语速快得像子弹，“他的问题不是不敢冒险，是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对抗强度。” 霍夫曼突然转头看向远处的训练场，用德语对王联说："下周三，斯图加特U17会在沪城和日本横滨水手踢友谊赛。"他停顿了一下，"你可以带上11号一起。" 王联有些意外，霍夫曼的意思是“试训吗？” "不算正式邀请。"霍夫曼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他可以去感受一下比赛氛围，我想看看他在高压之下会有怎样的表现。不能说他没有有天赋，但就像被困在鱼缸里的鲨鱼——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凶猛了，直到看见大海。" 王联接过名片，金属箔在夕阳下反着光，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定数，要想想想成长，要想有更大的舞台，李博阳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当晚训练结束后，王联叫住了正在收拾装备的李博阳。 "下周三的时候你得空出时间来。"王联装作漫不经心，"我带你去沪城看场球。" 李博阳擦汗的动作顿住了："就我一个人？" "嗯，斯图加特对横滨水手的友谊赛。"王联把名片塞进他手里，"看完比赛...可能有场试训。" 李博阳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低头看着名片，德文烫金字在掌心发烫。 "别高兴太早。"王联压低声音，"机会可就这一次，好好把握。" 远处传来陈明远的喊声："博阳！食堂要关门了！" 李博阳把名片攥得咯吱响："教练，我一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第15章 插播：父母爱情 之后的每一天，李博阳都在照常训练。在他前往沪城前的一天。 云帆俱乐部邀请了莲城钢铁的U17梯队进行友谊赛。比赛进行到一半时，莲城钢铁2：1领先，周浩霖在抢断球后，直接传给了被两面包夹的李博阳，李博阳接到周浩霖的斜传时，对方几名后卫迅速上前逼抢 。 "最后一攻！"王联在场边喊。 此时的草皮因为晨露有些打滑。李博阳顺利过掉过掉第一个防守队员，却在变向时踩到了场地上裸露的洒水器接口——那是前天暴雨冲开的，后勤还没来得及修补。 他的右脚踝猛地向外翻折。 "咔！" 倒地时他听见周浩霖的惊叫，看见自己扭曲成90度的脚掌。 （救护车上，队医捏着他的跟腱摇头） "不是普通的扭伤。"碘酒棉球擦过肿胀成紫色的踝关节，"距腓前韧带完全断裂，跟腓韧带也有损伤。" 李博阳突然抓住担架边缘："打封闭能上吗？" "你疯了？"队医掰开他发抖的手指，"现在强行活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职业足球了。" 车窗外的沪城方向，积雨云正在聚集。 救护车顶灯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抬手遮住眼睛。车里安静极了，只有陈明远、王联和两名医生在救护车上，但是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李博阳的伤势经过医生诊断后，被告知至少要躺上两到三个星期的时间，如果想彻底好转，未来两月不可以做剧烈运动，否则出现后遗症可能会终结他的职业生涯。 当李博阳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并不觉得意外，但是命运弄人，为什么一定要在他试训的前一天发生这样的意外呢，给人以希望再让人觉得希望落空，那才是最绝望的。 王联在缴完费用之后，回到了李博阳所在的病房，陈明远坐在病床旁的座椅上和李博阳说着什么。 “博阳，不要这么悲观，即便你这次错失这次试训的机会，但是等你腿好了之后，肯定还会有其他俱乐部来找你的，而且你待在云帆也不错，你在我们队里也是绝对的主力了啊，去别的俱乐部还得受别人的窝囊气。” 陈明远这话乍一听好像挺对的，但如果这次试训能成功，李博阳离他的梦想就会更进一步，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他既幸运又不幸。 王联敲了敲门直接进到了病房里。 “这三周你就在医院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就像陈明远刚才说的，未来会有很多机会，只要你足够优秀。”王联说道。 “教练，麻烦你跟霍夫曼教练说一声，我不会去沪城参加试训了。”李博阳说这话的时候不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非常平静，平静的差点以为这些事并未发生在他的身上。 王联看出了李博阳的兴致不高，便交待陈明远今天在这里陪着李博阳，如果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 “教练，我试训的事情麻烦您不要说出去，反正最后也没去。”李博阳在王联离开前这样说了一句。 王联走后，陈明远看李博阳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他也就不再开口，但听到李博阳刚才和王联说的话，难免会觉得唏嘘，明明近在咫尺的机会就这样丢了，即使他能说出再多安慰人的话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李博阳受伤的消息还是被传开了，当天下午吴静姝和李彦川就赶到了医院。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时，李博阳正盯着天花板数点滴。先进来的是吴静姝，她手里捧着的百合花还沾着水珠，另一只手提着保温盒。 "阳阳！你的腿还有你的脸怎么会……"吴静姝走近后看到李博阳的右眼和右脸的颧骨都青了一大块，脚上绑着石膏。 李彦川跟在后面，但他站在床尾没说话 "训练时崴了一下。"李博阳把打着石膏的腿往被子里藏了藏。他注意到父亲的目光扫过床头的病历卡，在看到"跟腱损伤"时眼神一变。 陈明远见状连忙起身，朝李彦川和吴静姝微微欠身："叔叔阿姨，队里还有训练，我先回去了。"他拍了拍李博阳的肩膀，快步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瞬间，李博阳撑着床沿想要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别动。"李彦川抬手按下呼叫铃，转头对门外道："顾衍。" 一个穿着深灰西装的高挑男人立刻推门而入，他熟练地架起李博阳的手臂，扶着李博阳朝卫生间走去。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窗边映照出了吴静姝的脸，毫无疑问她是美的，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哀伤。 李彦川此时已经走到了吴静姝的身后，他伸手摸了摸吴静姝的脸，“怎么了？” 吴静姝下意识想抗拒，但是还是没有动作，她话很少，特别是面对李彦川的时候。 “我今晚要留下来照顾阳阳，你公司还有事过会就回去处理吧。”吴静姝的话和她抗拒的样子让李彦川心里有些生气，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阳阳受伤了我当然也很难受，但是你在医院肯定会睡不好，今晚就跟我回家吧，好不好？”李彦川接着又提出建议，“今晚就让顾衍陪着阳阳，明天我请专人来照顾他。” 吴静姝知道李彦川总是用最毋庸置疑的语气说着最温柔和煦的话，他做的决定别人很难改变。她点点头，不想在和他争辩。 两人刚刚结束对话，李博阳就被顾衍搀扶着出来。从李博阳出来一直到回到病床上，吴静姝的眼神一直跟随着李博阳。 李彦川跟顾衍交待了几句，嘱咐他今晚看顾好李博阳，这两天公司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顾衍一听这话，突然觉得老板也挺通人情的，照顾李博阳比去公司当牛马好，况且李博阳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照看这小子，熟得很。 太阳很快落下，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李彦川看了一眼手表，走到李博阳的病床旁，拍了拍他的头，“阳阳，今晚公司还有事，我和你妈妈要走了，你好好待在医院，伤要养好，不然不能踢球。” 李博阳点点头，在父母面前忽然又变成了需要人照顾的小屁孩。 “静姝，走吧。”李彦川拉起了她的手。 刚走出几步，吴静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博阳，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恳求：“阳阳，出院后回家住几天吧，妈妈照顾你，好不好？” 李博阳摇头：“不用了，俱乐部有队医和理疗师，回家太远了，训练也不方便。” 吴静姝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什么，可最终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李彦川站在病床另一侧，眼神微冷。他伸手按住吴静姝的肩膀，指节微微泛白，像是在无声地警告她不要再多话。随即，他看向李博阳，说道：“你妈妈也是担心你，一个人住俱乐部，恢复不好怎么办？” 李博阳抬眼和他对视，笑着说道：“爸，我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 李彦川缓缓收回手，声音低沉：“随你。” 吴静姝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她伸手去整理李博阳的被角，指尖碰到他冰凉的皮肤，像是被烫到一般缩了缩。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妈妈周末来看你，好吗？” 李博阳点头：“好。” 吴静姝和李彦川离开病房后，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滴滴”声，像某种倒计时。 回程路上。 吴静姝坐在副驾驶，车窗外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指节泛白。 李彦川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淬了冰。 吴静姝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她低声说：“……没什么。” 李彦川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婚戒，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又在自责，是吗？” 吴静姝的呼吸微微急促，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我只是……觉得阳阳和我们不亲。” “呵。”李彦川冷笑一声，“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自然和我们不亲。” 吴静姝的肩膀微微发抖，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什么？”李彦川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红灯前骤然停住。他转头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如果当初我没拦着你打掉他？如果当初你没想着和我离婚？是你亲手把阳阳推开的。” 吴静姝的脸色瞬间惨白，“不，我是爱他，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怎么可能舍得的。” 吴静姝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一丝口腔。 李彦川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声音低沉：“可你当初就是不爱这孩子，你不愿意承认他，甚至不想见到他。” “不不，不是这样的。 ” 吴静姝一边说着，一边哭出了声，每当李彦川在她面前说起这段回忆时，她都会情绪崩溃，她会觉得那不是自己。 李彦川的语气忽然温柔下来，他伸手抱住了吴静姝，轻声说道：“静姝，没关系，曾经做错的事情还是可以修正的。就算你做错了，我也会永怨包容你，我是爱你的，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一切都会好的，明白吗？” 吴静姝的眼睫颤了颤，最终轻轻点头。 李彦川满意地松开手，重新启动车子。后视镜里，吴静姝的脸隐没在阴影中，却看不清表情。 第16章 情场未得意，球场也失意 李博阳在当晚便收到了霍夫曼的消息，当消息弹出时，他甚至没有勇气点开那条消息。 “李，当我得知你受伤的消息时，我感到意外同时也很惋惜。在交流赛结束后，我会带领斯图加特U17的队员们直接飞往德国，因为德甲新一季赛事即将开始。虽然没办法在明天的比赛中见到你，但你未来仍有机会。不要气馁，好好养伤。” 霍夫曼的短信内容很诚恳，但李博阳心里很清楚下一次机会几乎不可能再到来，即使有机会，他又要等上几年呢。 顾衍看到李博阳在看完手机后失落的神情，下意识以为这小子谈恋爱了，受到伤害了。 “别难受了，作为一个过来人，受到伤害是难免的，俗话说情场失意，球场得意。等你伤养好了，说不定上场踢球又到了一个新境界。”顾衍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对李博阳来说，情场没得意，球场也失意思。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桂嘉月，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又忽然觉得之前和她置气是件很幼稚的事，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万一她有了新的同桌怎么办，万一她和肖寅关系越来越好怎么办。越想越难受，再想想自己要在床上躺上三个星期，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人家早把他给忘了。 顾衍看到李博阳失神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话真戳中了李博阳的心事。 “得让这小子尝尝自己之前失恋的滋味，不然怎么可能把精力花在踢球上呢。”顾衍心里的邪恶因子突然显现。 王联第二天一早又来了病房，病房里此时只有李博阳一个人在，顾衍已经离开了，本来还想多待一会，硬是被李博阳给撵走，走之前李博阳还告诉他可以暂时不去公司，在外面晃一晃，或者回家休息，他不会告诉他爸的。 顾衍一听感动坏了，不枉他从小照顾，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叔叔了。于是乎，顾衍屁颠屁颠地走了。 他看李博阳的状态还好，能吃能睡的，也就放下心来。 他同样在昨晚收到了霍夫曼的短信，霍夫曼的短信却和传达给李博阳的完全不同，“王，你的小球员不能参加试训我很遗憾。他现在年纪不算大，但是缺乏有效的环境来刺激他成长，严格地要求他才能促使他进步，我希望在几年后见到一个更成熟的李，如果他越来越平庸，这会令人感到难过。” 霍夫曼的话让王联感到意外，也彻底点醒了他，在这支青年球队里，李博阳已经成为了主心骨，可一旦沉溺于这样的温室环境下，李博阳的竞争力会持续下降，尽早让他进入成年比赛，这是很重要的，但他才15岁，进入成年队在国内的普遍舆论看来几乎不可能，这会揠苗助长。 “李博阳，你现在腿受伤了，还要修养好一段时间，有没有想过腿好了之后要干嘛？继续踢U系列比赛吗？”王联想试探他的态度和想法。 李博阳听到王联的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踢青年队难道俱乐部会让他踢成年比赛吗？ “对啊，我现在的实力和年纪也没法踢成年赛事吧。”李博阳不知道王联为什么这么问，他只能试探性回答。 “不聊这个话题了，你这段时间不要轻易走动就行，好好养着。”王联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一旦被李博阳知晓，就他的性子一定会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然后踢成年赛事，他不敢冒这个险，对抗强度上升，受伤这件事几乎就是不可避免，现在还是保护为主。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熟悉的手机铃声在病房里响起。 王联掏出手机一看，是桂绍昌打来的电话，他立刻接了起来，“喂，绍昌。”李博阳一听到这两个字，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老王，今天老魏和我说江边好多人都去钓鱼去了，估计这段时间是解禁了，我们明天晚上去夜钓吧！”桂绍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因为王联开了免提，李博阳听的还算清楚。 “我这两天啊忙得很，底下的小球员受伤了，这两天俱乐部又让我制定一份青年队的管理计划书，我现在是两头忙，脱不开身。”王联拒绝了朋友的邀请。 “是吗？那还是算了，你这也够辛苦的。” “没办法，球员受伤是难免的，这小子其实也很注意的这次受伤纯属意外。” “行行行，那就不聊了啊，店里又来客人了，挂了啊，老王。”说着，电话那头的桂绍昌就把电话挂了。 李博阳听完后看见王联朝他这边看来，他立刻转移了视线，假装在看电视。 这一不小心就调到了体育频道。 “今日，德甲俱乐部斯图加特在霍夫曼带领下来到沪城进行交流，他们会在今天下午进行和日本横滨水手的交流赛。据悉，霍夫曼可能会在其中挑选球员，并有机会加入斯图加特。”报道新闻的主持人的声音传来，李博阳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来，画面里，两队的球员正在各自进行热身训练，年轻的球员们正跃跃欲试，展示属于他们的力量。 李博阳把电视关了，整个人都恹恹的感觉。 王联明白，李博阳的心里还是介意着的。 王联看着李博阳吃过午餐后，又叮嘱了他几句才离开病房。李博阳把被子一拉，埋起头就睡了过去，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睡觉。 而此时的三江春饭馆因为是饭点的缘故，人很多。晚上放学时，桂嘉月照常会在家里吃完饭再回学校。 桂嘉月上楼后照例来到餐桌前吃着把父母给他准备好的饭菜。 桂绍昌突然上楼，来到厨房拿东西。 桂绍昌在杂物间里捣腾了好一会，桂嘉月有些奇怪，等他出来时，手里正拿着一根钓鱼竿。 “爸，你现在要去钓鱼啊？”桂嘉月问道。 “怎么可能，我刚才正好碰到你魏叔了，我得把钓鱼竿还给人家。”桂绍昌解释道。 “这根钓鱼竿不就是你的吗？哦，我知道了，你是打算提前把钓鱼竿给魏叔叔，然后好脱离我妈的视线，为了出去钓鱼。”桂嘉月的话说的确实没错，他这招已经用了好几次了。 “是是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桂绍昌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你平时都是和王叔一起，这次没叫上他？”不知怎么的，桂嘉月又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 “他的球员昨天受伤了，他这两天忙不开。”桂绍昌话还没讲完，身体已经朝楼梯口移动了。 “是谁受伤了？”桂嘉月心里有些不安地问道。 “我哪知道啊？”说完这话时，桂嘉月已经找不到父亲的身影了。 她心里隐约觉得是李博阳，毕竟他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来上课了，但又希望不是他，因为每一次受伤对球员来说都是不可逆的损害。 第17章 探望伤员 李博阳这天竟然一觉就从中午睡到了晚上，他睁开眼一看，天都黑了，手机里显示是晚上的11点，他现在是一点都不困了，整个人清醒得很。 他也不知道要干嘛，只能看看手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点开了之前和桂嘉月的聊天记录，竟然还停留在桂嘉月上次找他拿作业的事情上。 自此和桂嘉月莫名其妙开始冷战后他心里就一直不好受，明明他和桂嘉月认识时间更长，凭什么肖寅就能横插一脚进来，这一点也不公平。 她能和肖寅讨论数学题，难道就不能和自己聊一聊别的什么吗。但转念一想，桂嘉月和自己聊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这些物理数学他一窍不通，但桂嘉月又不怎么了解足球，两个人怎么聊到一起。 他不想再东想西想的，于是退出聊天界面，点开了空间动态。这里面发动态最积极的就是陈明远，刷五条有四条都是他。 这不，陈明远今天又发动态了，“今天训练终于结束了，因为执行战术给执行错了，又被罚跑圈，累死了！”底下还带了云帆俱乐部的定位。 李博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打开了手机拍照，对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一顿拍。 拍完之后还挑了挑，这张不行，太糊了；这张可以，这看起来伤的很严重；这张怎么拍的那么歪呢。 李博阳一边挑一边吐槽，终于选出了两张在他看来很满意的照片。立刻编辑了动态，还附上医院的定位。 他的这条动态很快就被桂嘉月看到了，而且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想，桂嘉月没想到真是李博阳受伤了。 她很想问问他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但是总感觉先开口就输了一样，况且现在发消息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很关心他，动态一出就跑去问人家。 李博阳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什么消息传来，他安慰自己可能是已经睡觉了，没看到呢。 第二天一早，李博阳又拿出手机看，结果还是没有消息，他有些失望。 当天上午上完课后，林建宇来到教室通知学生，今天中午直接放假，学校今天下午要进行考场布置。 江琳琅的消息很灵通，她告诉桂嘉月，这周五要进行研究生考试，江州一中被设为考场，所以提前给学生放假。 桂嘉月听到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走出学校后，桂嘉月原本想直接回家，但突然想到李博阳昨晚的那条动态，她也知道李博阳现在在江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两个人之前也是同桌，应该关心一下。 于是，桂嘉月没有在往常经常坐的那路公交车上车，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路线。 大约20分钟时间，公交车停在了附属医院站台前。 桂嘉月下车后直奔护士站，她要先问问护士李博阳的具体房间号。 护士用电脑查询了一下，告诉她李博阳在309病房。 桂嘉月刚到门口，就有人把她叫住了，“你好，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一位年轻护士开口问道。 “不是。”桂嘉月摇摇头。 “奇怪，他今天还说他孙女会来看他，刚才去查房时也不见他的影子。”眼前的小护士似乎还想跟桂嘉月确认。 “真不是我，我是来看望同学的。”桂嘉月还是耐心地跟护士解释着。 突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桂嘉月看他要出去，立马给他让了位置。 护士和桂嘉月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护士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这是309，不是209啊？”护士看到门牌号后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是她走错了病房。 护士也没多说什么，立刻往楼梯口跑去。 桂嘉月看到护士的反应心里暗道奇怪，但也没再细想，顺势推门而入。 她进门后发现这间病房是单人间，床上的被子被拱起一定的弧度。 李博阳应该是在睡觉，桂嘉月一边想一边往床边走去。她放下书包后便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病房里安静的可怕。 觉得有些无聊，桂嘉月视线扫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她拿起来后试着按了按，电视果真被打开了。 桂嘉月无意间按到了体育频道，主持人声音传来，“斯图加特俱乐部已返回德国。日本横滨水手俱乐部的教练透露，他们的16岁球员山田介休不日就会前往德国，办理和斯图加特的转会协议。” 李博阳在被子里原本打算躲起来，不想立刻面对桂嘉月，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山田介休在他大概10岁时随队来羊城足校和他们进行足球友谊赛。那时山田介休和自己还鸡同鸭讲地说过几句话，两个人踢的位置一样，身形差不多，也算认识的关系。没想到现在就要去德甲踢球。他突然开始难过起来，直至今日，李博阳难过的情绪才突然爆发，看来不是不难过，而是身体触发的保护机制让他感到麻木。本来斜躺着的姿势，突然感觉嘴边有眼泪留下，他还是哭了，在被子里偷偷流泪。 桂嘉月察觉到被子里的动静，她轻轻拍了拍李博阳。 桂嘉月看着被子里拱起的一团，轻轻叹了口气。电视里体育新闻还在继续，她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声音。 "喂，"她用指尖戳了戳被子，"护士说你这石膏要打六周？"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没吭声。 她自顾自地说，"我们班下个月有足球比赛，我们都要去加油，可惜你去不了。" 被子突然掀开一角，露出李博阳乱糟糟的头发和发红的眼角。"你骗谁呢，"他的声音闷闷的，"足球比赛明明是高二才举行的。" 桂嘉月嘴角微微上扬，从书包里掏出本笔记推过去："喏，你之前落在座位上的《足球周刊》，被肖寅捡到后他让我有时间就带给你。" 李博阳慢慢从被窝里钻出来，接过笔记本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立刻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他低头翻了几页，突然说：“又是肖寅。” 桂嘉月没回话，从果篮里拿出个苹果开始削皮。 病房里只剩下削苹果的沙沙声。过了很久，李博阳盯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腿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拆掉石膏。" 苹果皮突然断了。桂嘉月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吃吧，糖分有助于大脑运转。"见他不动，又补了句："好好养伤，我下次再来看你。" 李博阳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酸得皱起脸。窗外有麻雀落在空调外机上，啾啾叫着。 桂嘉月收拾书包站起来。 “你明天就会来吗？”李博阳突然开口问道。 "看情况吧。"她背好书包，手搭在门把上顿了顿，"...苹果核别扔地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