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算卦，这届仙家太难带》 第1章 第一章 祖宅惊变，萨摩耶教主 农历七月十五，子时。 东北小城洮南，白日里最后一丝暑气被夜凉彻底取代，空气里浮动着老旧小区楼道特有的、灰尘与岁月沉淀混合的气味。林启站在一扇朱漆大面积剥落的木门前，手里那把黄铜钥匙冰凉刺骨，硌着他的掌心。 他是孤儿，对这所谓的“祖宅”记忆模糊，只依稀记得小时候被一位远房叔公带来过一次，印象里满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沉寂。叔公前些日子也走了，临终前托人捎来这把钥匙和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是时候了，该你扛起来了。” 扛起什么？林启一片茫然。他一个刚毕业、靠送外卖在城市缝隙里挣扎求生的现代青年，对这些故弄玄虚的老辈传承，本能地感到排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但心底深处，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他，像一根无形的线，扯着他的灵魂，让他非来这一趟不可。也许，是为了那点微乎其微的、关于“家”和“根源”的念想。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一声沉闷涩滞的响声，仿佛开启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秘密。门轴转动，带着年久失修的呻吟，一股厚重、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是陈年香火、腐朽木头、淡淡霉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似动物皮毛和荒野气息的混合体。这味道并不算难闻，却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人无端地屏住呼吸。 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林启摸索着在门边墙壁上找到了一个老式的拉线开关，用力一拉。头顶一盏昏黄的白炽灯闪烁了几下，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喘息，才不情不愿地稳定下来，洒下微弱的光晕，勉强驱散了门口的黑暗，将堂屋的景象朦朦胧胧地勾勒出来。 屋子比想象中要空旷。正中靠墙摆着一张不知年岁的暗红色供桌，木质厚重，样式古拙，但上面空空如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仿佛已被遗忘了一个世纪。供桌后的墙壁上，却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颜色晦暗到近乎黑色的布帛，似绸非绸，似麻非麻，上面用某种暗沉近乎墨色的颜料，描绘着许多模糊不清、扭曲盘绕的形象。借着昏暗的灯光，林启极力分辨，隐约能看出一些狐狸、黄鼠狼、长蛇、蟒蛇，甚至还有老鼠和某些姿态怪异人形的轮廓，但细节全都湮没在岁月的沉淀里，模糊难辨。布帛最上方，是几个更加巨大、结构古奥奇特的字符，他一个也不认识，只觉得那笔画间透着一股苍凉蛮荒的气息。 这就是叔公说的“堂口”？林启心里嘀咕着，比想象中更破败，更冷清，甚至带着点不祥。他走到供桌前，手指拂过桌面，留下清晰的痕迹。目光扫过，发现供桌正中央，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放着一个约莫一尺见方的木匣子。匣子通体黝黑，触手冰凉沉实，不知是何木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瑞兽，刀工古朴，透着年代感。匣子没有上锁。 林启犹豫了片刻，内心深处那点好奇终究战胜了不安。他伸出手，掀开了匣盖。 没有预想中的金银珠宝、古籍秘典，也没有任何惊世骇俗的宝物。匣底只铺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绸布，颜色是极其鲜亮、甚至有些刺眼的红，如同凝固的鲜血。红布上面，压着一本纸张泛黄、边缘卷曲严重的线装册子，封面上是四个墨迹略显黯淡的毛笔字——《林氏堂仙》。 一股混合着失望和“果然如此”的情绪涌上心头。林启伸手，拿起了那本册子。指尖刚触碰到那泛黄脆弱的纸页—— 异变陡生！ 整个屋子猛地一震！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地震，而是源于空间本身、源于某种更深层次规则的震颤！供桌后那幅巨大的布帛无风自动，哗啦啦地响动起来，上面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仙家形象，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线条开始流动、扭曲，隐隐有各色微弱的光华在其中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林启只觉得丹田位置（他下意识觉得那是丹田）毫无征兆地升起一股灼热的气流，那热量如此迅猛狂暴，瞬间冲遍他的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强行拓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最后这股洪流猛地汇聚向他的双眼！ “啊！”他忍不住低呼一声，眼前的世界骤然剧变！ 不再是那间破败昏暗的老屋。空气中弥漫着五颜六色、如同极光般流动扭曲的光带，将一切都笼罩在迷离的光晕里。供桌、墙壁、地面，都仿佛在扭曲变形，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微弱光芒。而更让他头皮发麻、血液几乎冻结的是，他“看”到了许多“东西”！ 在供桌的两旁，影影绰绰地，浮现出许多模糊的身影。有的尖嘴猴腮，身后拖着一条或多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眼神狡黠；有的身形婀娜曼妙，面容隐藏在光晕中，只觉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说不清的媚意；有的盘踞在地，身形悠长，鳞片在光晕中反射着冷冽的光泽；还有的魁梧雄壮，带着山林莽荒的粗犷气息，不怒自威……这些身影并不清晰，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或是在水波中荡漾的倒影，但它们都“望”着他。无数道难以形容的目光——好奇、审视、激动、怀疑，甚至还有几分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期待——交织在他身上，如同实质。 林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疯狂苏醒、咆哮，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发出轰鸣。耳畔充斥着无数细碎的低语、嘶鸣、轻笑、叹息，各种非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他脑仁嗡嗡作响，几乎要炸开。 出马仙？顶香弟子？那些只存在于老一辈茶余饭后闲谈，或是网络猎奇小说里的词汇，此刻以一种无比真实、甚至粗暴的方式，砸进了他的现实。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这信息的洪流和感官的冲击淹没时，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带着点懒洋洋腔调，却又清晰无比地压过了所有杂音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 “磨磨唧唧的，看个没完没了？赶紧的，把手续办了啊！等着下班呢！” 这声音……有点像那种正处于变声期、有点沙哑又故意拿腔拿调的少年音，但语气里的老气横秋和不容置疑却毫不掩饰。 林启一个激灵，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供桌正前方，那片光晕最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地方，蹲着一个……东西。 通体雪白，毛茸茸的一团，蹲坐在那里差不多有半人高。圆滚滚的脑袋，黑豆似的小鼻子湿漉漉的，嘴角天然上翘，仿佛永远带着一副憨厚无辜、能融化冰雪的笑容。一双乌溜溜、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此刻正斜睨着他，里面充满了“你这凡人怎么这么不上道”、“耽误老子时间”的**裸的嫌弃。 这分明就是一只萨摩耶！而且还是品相极佳、放到宠物店能当镇店之宝、笑起来能甜死人的那种！ 可偏偏，这“萨摩耶”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比屋子里所有模糊身影加起来还要庞大、凝实、深不可测。那些流动的彩色光带靠近它时，都会自然地扭曲、避让，仿佛在表达着一种源自本能的敬畏。它蹲在那里，就像这片奇异空间的定海神针，又像一个不容置疑的王。 林启脑子彻底宕机了。仙家？掌堂大教主？一条……萨摩耶？这比见鬼了还让他难以接受！ 他喉咙发干，声音艰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你是？” 那“萨摩耶”甩了甩蓬松柔软、像朵大蒲公英似的大尾巴，似乎对他的迟钝感到十分不满。它歪了歪头，咧嘴一笑，露出粉嫩的牙床和整齐的小白牙，那模样既萌得人心肝颤，又带着一种与外形极其不符的、诡异而深沉的威严： “本尊执掌林氏堂口已逾千年，道号‘啸月’，不过嘛……”它顿了顿，黑豆眼里的戏谑更深了，仿佛觉得这场景十分有趣，“看在你小子是这代弟马的份上，允许你叫本尊的俗家名号——龙猫。” 龙…龙猫？！一条萨摩耶叫龙猫？！ 林启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基于科学和逻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哗啦啦地碎成了粉末，连渣都没剩下。 他还没来得及从这巨大的、荒诞的、离奇的信息冲击中找回自己的思维，那只自称龙猫的萨摩耶已经站起身，迈着优雅（或者说因为体型微胖而显得些许肥腻）的步子走到他面前，抬起一只前爪，不由分说地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肉垫触感微凉，带着一丝奇异的柔软。 “别抵抗，放空心神。跟你灵窍相通有点疼，忍一下就好。”龙猫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懒洋洋的调子，但内容却让林启寒毛直竖。 灵窍相通？什么意思？ 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一股庞大无比、带着蛮荒、古老、混乱却又蕴含着无穷知识与力量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宇宙江河，悍然冲入了林启的识海！ “呃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仿佛整个头颅都要被这股力量撑爆，脑浆在沸腾，灵魂被撕裂！无数纷乱的画面、声音、知识碎片如同海啸般疯狂涌入——奇诡的山川地貌、散发着异香的草药金石、笔画复杂的符箓咒印、请神调兵的神秘法门、阴阳五行的生克变化、星辰运转的轨迹、各种精怪鬼物的特征习性……还有许许多多他根本无法理解、光怪陆离的信息碎片。 在这毁灭与重塑并存的信息狂潮中，几个清晰无比的概念，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强行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林启，林家血脉最后的传承者，今日起，便是林氏堂口的正式“弟马”，亦称“顶香弟子”。 堂口结构：掌堂大教主，龙猫（本体疑似萨摩耶，道号啸月）。其下分胡（狐狸）、黄（黄鼠狼）、白（蛇、蟒）、柳（常仙，另一种蛇仙）、灰（老鼠）、清风（鬼仙）等各路人马，只是此刻大多身影模糊，气息微弱，似乎尚未完全归位或处于沉睡。 堂口职责：积功累德，济世救人，处理阴阳两界事宜，维系一方某种微妙的平衡。 就在这灵窍强行贯通的剧痛和意识混乱中，林启隐约听到周围那些模糊的仙家身影里传来几声低呼与议论，这些声音直接响彻在他的感知里： “嘶……这小子，灵根倒是意外地剔透！比老林子家那个强多了！” “掌堂教主亲自出手打通关窍，多少年没见这阵仗了……看来教主对此子颇为看重？” “就是不知道心性如何，能不能养活咱们这一大家子……别又像上代那样……” “嘘……慎言！” 不知过了多久，那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意念洪流才渐渐平息，转化为一种潜藏在意识深处的、庞大而有序的“知识库”和某种奇特的“感知能力”。剧痛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仿佛蒙蔽心灵的尘埃被一朝涤荡干净。他的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甚至能“听”到楼下邻居家电视里播放的午夜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能“嗅”到空气中不同仙家身上散发出的、细微不同的能量气息——有的灵动，有的沉稳，有的炽热，有的阴冷。 龙猫收回爪子，满意地看着他虽然脸色苍白、眼神却清亮了不少的状态：“底子还行，没直接傻掉，魂儿也没吓飞。喏，这是咱们堂口的‘营业执照’和花名册，收好了。” 它狗爪……不，仙爪一挥，那本泛黄的《林氏堂仙》册子和底下那块鲜红的绸布无风自动，轻飘飘地飞落到林启手中。与此同时，林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这只白毛大狗，以及这整个堂口之间，建立起了一种牢不可破的、血脉与灵魂层面的紧密链接。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混杂着些许茫然和不可思议，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林启，从这一刻起，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孤儿，一个穿梭在城市车流中送外卖的边缘青年。 他是林氏堂口的弟马，身后站着一群……画风清奇到突破天际的仙家。而他的顶头上司，是一只名叫龙猫的萨摩耶。 “那个……龙……龙猫大教主，”林启尝试着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和虚弱，但总算找回了一点对身体的控制权，“咱们这堂口，具体……怎么开展工作？积功累德？”他看着这破败的老宅，心想这年头，难道还要走街串巷、摆摊算卦不成？ 龙猫甩着尾巴，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城市零星闪烁的灯火，狗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与萨摩耶憨厚外表极其违和的笑容。 “时代变了，老弟马。”它扭过头，黑豆眼里闪烁着属于千年老妖精的智慧（或者说奸诈）光芒，“老一套走街串巷、等客上门太没效率，不符合现代化发展观。” 它抬起爪子，虚点了点林启放在一旁、因为刚才的变故而掉在地上的智能手机。 “明天，去弄个最新款的，网速要快，摄像头要清晰，再搞个补光灯什么的。咱们——” 龙猫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宣布道： “开直播！” 第2章 第二章 灵窍初开，仙家直播间 林启是在祖宅那张唯一的、吱呀作响的破木板床上醒来的。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他猛地坐起身，第一时间不是感受清晨，而是下意识地内视自身，确认昨晚那场荒诞离奇的遭遇不是一场高烧引发的噩梦。 意识沉入，那股灼热的气流似乎已经平息，转化为一种温润的、潜伏在四肢百骸的力量。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庞杂知识虽然依旧混乱，但不再像昨晚那样狂暴，如同被整理过的图书馆，虽然分类还不明确，但只要他心念一动，似乎就能触及相关的信息碎片。抬眼望去，世界依旧多彩，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各种颜色的“气”，只是不如昨晚那般耀眼夺目，变得柔和了许多。供桌后的布帛恢复了沉寂，那些仙家的模糊身影也消失不见，但他能隐约感觉到，这屋子里并非只有他一人……一狗。 “醒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醒了就赶紧去洗漱，然后办正事。本尊的修行资源、堂口的日常开销，还有你小子的生活费，都得指望这新业务呢。” 林启扭头，看见那只名叫龙猫的萨摩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他昨晚临时铺的地铺上，露出柔软的肚皮，一只后腿还惬意地翘着，姿势极其不雅。它似乎完全不需要像普通狗那样进食排泄，只是享受着阳光。 “直播……真的能行？”林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让一群仙家，通过现代科技手段，去给人算卦看事？这组合也太魔幻了。 “把‘吗’字去掉。”龙猫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传音里带着不容置疑，“万物皆有其‘象’，皆可入‘卦’。隔着屏幕，虽不能亲身感受气场，但观其形、听其声、察其色、感其念，同样能窥见端倪。何况还有本尊和堂口一众仙家在，只要网络通畅，隔着千山万水也能把事给你办了。关键在于，‘缘’到了没有。” 它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是最快积累‘信力’和功德的方式之一。信力能滋养堂口，稳固仙家，功德能提升你的修为，洗练我们的道行。互惠互利。” 林启沉默了一下。事到如今，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送外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身体里这股新生的力量和脑海中那些知识，也在隐隐躁动，仿佛在催促他去尝试，去运用。 “需要准备什么？”他认命地问。 “首先，把你那破手机换了，买个新的，信号好，内存大，像素高。再弄个补光灯，至少看起来专业点。然后，找个直播平台注册，房间名字……你自己想，要有点神秘感，又不能太土。简介也一样。”龙猫指挥若定，“本尊负责技术指导和后台支撑，你负责前台表演和……嗯，当个合格的工具人。” 工具人……林启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起身行动。叔公留下的积蓄不多，但换个手机和基础直播设备还是够的。他雷厉风行地出门，采购，回来后又在那本《林氏堂仙》的最后一页，找到了一个银行账户和密码，里面竟然还有一笔不算太小的存款，看来是林家历代积累的堂口经费。这让他松了口气，至少启动资金不用愁了。 一下午，他都在折腾新手机和直播软件。龙猫则趴在一旁，偶尔用爪子扒拉一下他的旧手机，似乎对短视频很感兴趣，黑豆眼里时而闪过思索的光芒。 “这个‘美颜’功能有点意思……能扭曲面相，不过瞒不过本尊法眼。” “哦？这种舞蹈也能收获如此多‘愿力’（打赏）？人心不古啊……” “这个吃播……嗯，回头可以让黄小跑来试试，它应该喜欢。” 林启听着它煞有介事的点评，感觉无比荒诞。一只千年修行的萨摩耶，在点评人类社会的新兴产物，这画面实在太美不敢看。 傍晚，一切准备就绪。林启坐在收拾干净的供桌前，新手机架在支架上，补光灯打开，将他略显紧张的脸照得有些发白。直播平台他选了个流量中等的，房间名字纠结了半天，最终定为——“启缘阁：林师傅在线解惑，卦随缘，事看心情”。 简介更是言简意赅：“算卦、看事、处理疑难杂症。信则来，不信则溜。” 极其不专业，极其不靠谱，透着一股爱来不来的咸鱼气息。 龙猫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传音道：“随你，反正酒香不怕巷子深……前提是咱们的酒得香。” 点击“开始直播”按钮的瞬间，林启的心跳漏了一拍。屏幕上显示出他的脸，以及空荡荡的在线人数：1（可能是他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播间如同沉入大海的石子，连个水花都没有。偶尔有几个误点进来的游客，停留不到三秒就离开了。林启干坐着，对着镜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放松点，就当是自言自语。”龙猫的声音响起，“缘法未到，急也没用。你可以先熟悉一下我传你的‘基础观气法’，试着看看你自己的‘气’。” 林启依言，收敛心神，尝试调动体内那股新生的、微弱的灵力汇聚于双眼。他看向手机屏幕里的自己。起初有些模糊，渐渐地，他看到自己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色的“气”，这应该代表着他目前普通的状态。但在白色之中，隐隐有一丝极淡的金色在流转，这是否就是龙猫说的“灵根”或“仙缘”？而在白色气场的边缘，还缠绕着几缕灰黑色的气息，代表着迷茫、焦虑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这观气法，果然神奇。 就在他沉浸于自我观察时，手机突然“叮咚”一声，提示有用户申请连线。 林启精神一振，连忙点了接受。终于有鱼上钩了！ 屏幕一分为二，对面出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凌乱的年轻男人，网名叫“狂奔的蜗牛”。他脸色憔悴，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主播……真能算卦？准不准啊？”他开门见山，语气急促，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林启深吸一口气，按照龙猫临时灌输的“业务流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而高深莫测：“心诚则灵。不知这位缘主，想问何事？”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让自己显得沉稳。 “我丢东西了！”狂奔的蜗牛语速很快，几乎是抢着说，“一个很重要的U盘，里面是我熬了几个月做的项目资料，明天就要终审答辩了！我宿舍、图书馆、常去的自习室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主播，你能算算在哪儿吗？我快急死了！” 林启心里有点打鼓，这怎么算？找东西，还是这么小的东西？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再次运用观气法，看向屏幕里的男人。 刹那间，他眼中的世界再次发生变化。男人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浓郁的、代表焦虑和运势阻滞的灰黑色气息。在这灰黑气息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带着点泥土和草木清气的黄色光丝，如同指南针一般，指向某个方位。 同时，他脑海里响起了龙猫漫不经心，却又精准无比的传音：“哦，小事。问他，最近是不是去过有泥土、或者跟‘艮’位（东北方）有关的地方，东西被夹在什么缝隙里了，找的时候往低了看，别只顾着桌面。” 林启定了定神，将龙猫的话稍作组织，用尽量沉稳的语气道：“缘主不必过于焦虑。我观你气息，此物并未遗失在外，或遭人窃取，应当还在你常活动的区域之内。” 狂奔的蜗牛愣了一下。 林启继续道：“你仔细回想，最近是否去过东北方向，或者与土地、基层、花草树木相关的地方？寻找时，视线需放低，注意犄角旮旯，特别是某些……夹缝、卡槽之处。” 狂奔的蜗牛皱着眉头，嘴里喃喃重复：“东北方？土地……夹缝……”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瞪圆了，“啊！我想起来了！前天下午我心情烦躁，去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背过书，那里正好在我们宿舍楼的东北边！那边有几张石凳，凳子腿是镂空的，和地面有缝隙！”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摄像头一阵剧烈晃动：“主播！大师！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看看！” 画面固定下来，对着空荡荡的椅子和凌乱的桌面。直播间里原本稀稀拉拉的几个真人观众（可能是被连线吸引进来的）也被勾起了兴趣，弹幕开始缓慢滚动。 【卧槽？真的假的？说得有模有样的。】 【剧本吧？现在算卦的都搞直播效果了？太假了！】 【U盘塞石凳缝里？这也能算出来我直播倒立洗头！】 【坐等打脸/坐等奇迹。】 林启手心有点冒汗，心里也七上八下。虽然龙猫说得笃定，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实战”，万一不准，这刚起步的直播间怕是直接可以宣告结束了。 几分钟后，在众人（包括林启）焦灼的等待中，画面再次晃动，狂奔的蜗牛的脸重新出现，他激动得满脸通红，手里高高举着一个银色的U盘，声音都在发抖：“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就在石凳和地面那条缝里，卡得死死的！要不是主播你提醒，我打死也想不到去那里找！神了！太神了！谢谢！太谢谢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动用平台礼物功能，给林启刷了一个价值188平台币的“火箭”礼物，伴随着炫目的特效划过屏幕。 【！！！】 【真找到了？！】 【倒立洗头那位兄弟，请开始你的表演！房间号发一下！】 【主播有点东西啊！关注了关注了！】 【新人刚来，请问这是特效吗？】 直播间瞬间炸锅，在线人数开始肉眼可见地缓慢爬升，从个位数变成了两位数。 林启暗暗松了口气，背后惊出一层冷汗。他努力维持着高人风范，对着镜头微微颔首：“物归原主便好，日后还需仔细些。” 脑海里响起龙猫打了个哈欠的声音：“基础操作，勿六。记住，下次这种明确指向性的，记得收费，咱们堂口不兴白嫖。这火箭……折算下来也就几十块钱，勉强够本尊今天指点你的辛苦费。” 林启：“……” 他突然觉得，这掌堂大教主，可能还有点抠门。 无论如何，“启缘阁”的第一单生意，算是开门红。虽然过程惊险，结果却意外地好。林启看着屏幕上渐渐多起来的弹幕和关注数，心中那份茫然和抵触，似乎被这初战告捷冲淡了一丝。 或许，这条离奇的出马仙之路，真的能走下去？ 第3章 第三章 虎牙姻缘，安神中国结 首战告捷带来的兴奋感并未持续太久，就被现实的琐碎和龙猫的“剥削”冲淡了。 “直播设备用电、网络费用、这老宅的水电……还有本尊的精神损耗费，哪一样不要钱？”龙猫甩着尾巴，理直气壮地趴在林启刚给它买的、印着骨头图案的柔软狗垫上——用的是堂口经费。“那点打赏，也就够塞牙缝。你得积极营业，拓展业务范围！” 林启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每晚固定时间开播。得益于“狂奔的蜗牛”事件的口碑发酵，直播间的人气稳步提升，虽然远算不上火爆，但每晚也能有几十个固定观众和一些新面孔。 这晚，连线了一位网名“柠檬不酸”的女孩子，询问姻缘。 “大师，我母胎单身二十多年了，身边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您帮我看看，我的正缘到底在哪里啊？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女孩的声音带着期待和沮丧。 林启凝神观气。只见屏幕中的女孩，周身气场以代表平和的浅黄色为主，但在代表情感和人际的方位，气息却有些滞涩，缠绕着几缕自我怀疑的灰色。他刚想仔细分辨，龙猫的传音就到了，速度快得惊人： “告诉她，她的正缘其实已经出现在她身边了，是个‘木’属性较重的年轻男子，性格温和，爱笑，特征嘛……嗯，有颗小虎牙，应该是在工作环境中经常能接触到的。让她多留意身边笑起来有虎牙的同事或朋友，主动一点，别太宅。” 林启心中讶异，这也能看出来？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将龙猫的话稍作修饰，转述给“柠檬不酸”。 女孩在屏幕那头愣住了，仔细回想了几秒，突然捂住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虎牙？！我们部门新来的那个实习生，就有颗小虎牙！人超级nice，总是笑眯眯的！难道……真的是他？！天啊！谢谢大师！我……我明天就去找他讨论工作！” 她欢天喜地地送了个“比心”礼物，断开了连线。 【哈哈哈，感觉成了！坐等后续！】 【主播连人家同事有虎牙都知道？太细了吧！】 【求大师看看我的姻缘！我愿用我室友十年单身换一个男朋友！】 林启看着弹幕，心里对龙猫的本事又有了新的认识。这千年老妖精，果然不是吃干饭的。 紧接着，又一位ID叫“岁月静好”的中年女性连线，声音带着疲惫和担忧：“林师傅，不是我自己的事，是我妈。她最近总说睡不安稳，一到后半夜就觉得冷，盖多厚的被子都没用，还说听见有人在她床边叹气。去医院检查又啥毛病没有。我们做儿女的，看着实在心疼……” 这次，林启观气，看到对方传递过来的、关于她母亲的微弱气息影像（通过至亲之人的强烈念想也能传递部分信息），确实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冷的灰黑色气息，尤其是床头位置，气息更为浓郁。 龙猫的传音再次响起：“简单，床头聚了点阴秽之气，影响了老人家的阳气和精神。让她去买个红色的中国结，要手工编的那种，越大越好。你隔空画一道‘安神辟邪符’打入结心，让她挂在她母亲床头正上方。费用看着收。” 隔空画符？林启还是第一次尝试。他集中精神，回想龙猫传授的符箓笔画和灵力运转法门，伸出食指，凌空对着摄像头方向，缓缓勾勒起来。指尖划过空气，带起微不可见的灵光波动，一道复杂而蕴含特定韵律的符文在他意念中成型，并通过那奇妙的视频链接，跨越空间，精准地烙印在了对方即将购买的中国结核心处。 “好了。”林启收回手指，感觉精神消耗了一些，“让你家人按我说的做，今晚应该就能见效。费用……随缘即可。” “岁月静好”连连道谢，付了一笔不算少的卦金，忐忑地下了线。 第二天晚上，林启刚开播，“岁月静好”就迫不及待地再次连线，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林师傅！神了！真的太神了！昨晚我把中国结挂上后，我妈一觉睡到天亮！她说那是她这一个月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也没再说冷和听到怪声了！谢谢您！您真是我们家的恩人！” 她激动地又刷了几个礼物。 【卧槽！隔空做法？】 【这效果立竿见影啊！比安眠药好使！】 【主播收徒吗？我想学这个！】 【已关注，以后家里有啥不对劲就找主播了！】 接连两单的成功，让“启缘阁”的名声在小小的直播圈子里逐渐传开。林启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模式，面对镜头不再那么紧张，解卦看事也越发流畅。当然，他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龙猫那深不可测的修为和见识上。他自己，更多还是个传声筒和执行者。 直播间隙，他也会尝试自行运用观气法和一些基础的卦象知识，虽然时灵时不灵，但总算是在进步。龙猫偶尔会指点他几句，大多时候都懒洋洋地趴着，或是用爪子划拉手机，美其名曰“了解时代脉搏，与时俱进”。 这天直播结束，林启清点着这几日的收入，虽然不算暴富，但维持生活和堂口基本运转已经绰绰有余，甚至略有盈余。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改善一下居住环境，至少把那张破床换掉。 脑海里响起龙猫的声音：“嗯，收入尚可。明天去城南那家‘老味斋’，买两只他们家的招牌熏鸡，要肥一点的。再弄点新鲜水果，时令的就行。还有，供桌上的灰尘该擦擦了。” 林启一愣：“熏鸡？水果？你要吃？” 仙家还需要吃这个？ “本尊享用的是其中蕴含的‘烟火气’和‘供奉心意’，至于实物……”龙猫顿了顿，语气有些微妙，“自有需要它的仙家。” 林启瞬间明白了。这是要给堂口里其他仙家上供了！看来，随着业务展开，堂口与仙家们的联系在加深，那些模糊的身影，也开始有所求了。 他认命地拿起手机查“老味斋”的位置，发现价格还不便宜。得，这刚赚到手的钱，还没捂热乎，就得花出去一大部分。 看着账面上缩水的数字，又看了看趴在垫子上、甩着尾巴、一脸理所当然的龙猫，林启深深叹了口气。 这弟马，果然不好当。不光要会算卦看事，还得精通采购和后勤。 第4章 第四章 影帝连线，古曼童惊魂 “老味斋”的熏鸡果然名不虚传，香气浓郁，油光锃亮。林启忍着肉痛买了两只，又配了几样时鲜水果，恭敬地摆放在擦拭一新的供桌上。按照龙猫的指示，他点燃三炷细香，烟气袅袅升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散入虚空。 他凝神观气，能隐约看到那香气并非随意飘散，而是分成了数股细微的、不同颜色的气流，被供桌周围某些不可见的“存在”吸收。其中一股带着灵动狡黠气息的黄光，吸收得最为欢快，对应的正是那只熏鸡的方向。同时，他感觉到堂口与仙家之间的那种链接，似乎凝实了一丝。 “嗯，还算有心。”龙猫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满意，“黄小跑那家伙，估计能安生几天了。” 黄小跑？看来那位喜欢炸鸡的黄仙，名字还挺贴切。林启心想。 供奉之后，接下来的几天直播异常顺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林启感觉自己运用观气法时更加得心应手，偶尔甚至能捕捉到一些龙猫未曾提示的、细微的气场变化。直播间的观众也越发活跃，算卦看事的准确率维持在相当高的水平，“启缘阁”初步积累起一批忠实粉丝。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 这天晚上，林启刚结束一位询问事业运的连线，准备例行公事地宣布下播，一个极其突兀的连线请求弹了出来。对方的头像是一片纯粹的漆黑，没有任何图案，名字也只有一个简单的句号“。”，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神秘感。 林启皱了皱眉，这种藏头露尾的，多半不是诚心问事，或是来找茬的。他本想直接拒绝，龙猫却在他脑海里“咦”了一声。 “接。”龙猫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这气息……有点意思。隔着网线都能闻到一股子焦躁、恐惧，还有……被反噬的‘甜腥’味儿。” 林启心中一凛，点了接受。 画面接通，对方却没有露脸，摄像头是对着天花板的，只能看到一个极其华丽、折射着冰冷光芒的水晶吊灯，显然身处一个价值不菲的环境。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鼻音和明显烦躁的男声传了过来，语气充满了不信任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暴躁： “主播，听说你有点门道。我……我最近遇到点邪乎事，你要是能解决，钱不是问题。要是装神弄鬼，趁早滚蛋！” 这态度可谓极其恶劣。弹幕立刻不满地刷了起来。 【谁啊这么拽？】 【不爱看出去，别耽误林师傅下播。】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林启还没说话，他脑海里就响起了龙猫带着几分兴奋和笃定的声音：“嘿！来大活了！告诉他，他是不是每晚丑时（凌晨1-3点）必醒，感觉浑身发冷，像是有什么冰凉沉重的东西压着胸口喘不过气，而且耳边总有小孩的笑声或者哭声？醒来后心悸盗汗，白日精神恍惚，印堂发黑，眼底带赤？” 林启依言，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对面瞬间沉默了。 过了足足十几秒，那男声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不住的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他终于调整了摄像头，一张虽然憔悴不堪、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如同烟熏，但依旧能看出原本俊朗轮廓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只是那双曾经或许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里充满了惊惧、疲惫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林启觉得这人非常眼熟。 弹幕已经先一步爆炸了。 【我靠！这不是那个谁吗？！影帝韩栋？！】 【真是韩影帝！他怎么会来这种小直播间？】 【影帝撞邪了？！惊天大瓜！】 【快录屏！快录屏！】 【主播牛逼啊！连影帝都找上门了！】 韩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但此刻他显然已经顾不上了。他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摄像头上，压低声音急切地说，语速快得像是在倒豆子：“大师，您说得全对！就是这个症状！快一个月了，一天比一天严重！医院查遍了，全身检查，啥毛病没有！安眠药、镇静剂、心理医生都试了，一点用都没有！一睡着就到那个点准时醒，又冷又憋气，那小孩的声音就在耳朵边……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求您救救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那种从影帝光环下剥离出来的、纯粹的脆弱和恐惧，极具冲击力。 林启看向龙猫。 龙猫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狗脸上满是严肃，它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里的韩栋，或者说，是穿透屏幕，在感知着遥远彼端缠绕在韩栋身上的那股不祥之气。 “不是寻常的阴灵作祟，”龙猫的声音在林启脑海响起，语速较快，“气息很古怪，带着点南洋那边的‘甜腥’味儿，像是被供奉过的邪物，但又混杂了极强的怨念和……一股扭曲的童稚之气。让他别动，本尊仔细瞧瞧。” 林启对韩栋道：“韩先生，您保持姿势别动，我仔细看看。” 他集中精神，全力运转观气法，并将体内微弱的灵力提升到极致。视线穿透屏幕，落在韩栋身上。只见韩栋周身笼罩着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黑灰色厄运之气，如同粘稠的淤泥，其中纠缠着一道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怨念丝线。而在他的肩头、后背，甚至隐约缠绕在脖颈上，趴伏着一个……约莫两三岁孩童大小的、皮肤呈现诡异青黑色、眼睛全黑没有眼白、嘴巴咧到耳根的虚影！ 那虚影似乎察觉到林启的注视，猛地抬起头，咧开嘴，露出尖锐密集的牙齿，发出无声的、充满恶意的咆哮，一股冰冷的精神冲击顺着网线蔓延过来，让林启都感到一阵寒意。 林启心头一凛，强忍着不适稳住心神。 就在这时，龙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恍然和哭笑不得：“原来是这玩意儿！‘古曼童’！还是用料挺足、炼制手法挺霸道的那种，加了料，不止是单纯的婴灵。不过……好像炼制过程出了点岔子，或者供奉不得法，导致怨气失衡，反噬其主了。” 它指挥林启：“问他，家里或者身边，最近是不是多了一个小孩造型的摆件或者挂饰，材质可能是金属、玉石或者骨质的，颜色偏深，来源可能跟东南方向（东南亚）有关。” 韩栋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踉跄着跑到身后的一个红木博古架前，手指颤抖地指着一个约莫二十厘米高、通体漆黑、造型是一个双手合十、盘坐着的孩童雕像。那雕像的眼睛是用某种暗红色的、类似鸽血红的宝石镶嵌的，在书房灯光下反射着诡异冰冷的光。 “有！有这个！”韩栋的声音带着哭音，“是一个……一个朋友从泰国带回来送给我的，说是请高人加持过的，能保佑事业顺利，旺财转运！就是从收了这东西没多久，我就开始……” “问题就出在它身上。”林启沉声道，语气肯定。 韩栋吓得连连后退，离那博古架远远的，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大师！那现在怎么办？把它扔了？烧了？我这就拿去扔了！” “不可！”林启（实际上是龙猫）立刻阻止，声音严厉，“此物已与你气运相连，强行毁弃或丢弃，恐遭其临死反噬，煞气直冲本体，你性命难保！” “那……那怎么办？”韩栋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绝望，“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龙猫从供桌上一跃而下，走到林启身边，狗爪搭在林启拿着手机的手腕上。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力量传递过来，稳住了林启的心神。 “告诉他，准备以下东西：三炷上好的檀香，一碗无根水（雨水），一碗生糯米，还有他本人一滴中指血。今晚子时（23点-1点），你远程帮他处理。”龙猫传音道，语气不容置疑，“让他把东西摆在古曼童雕像面前，自己坐在三米之外，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靠近，不能出声。” 林启将要求转达给韩栋。 韩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答应，表示立刻就去准备。 断开连线后，直播间早已沸腾得如同煮沸的开水。弹幕铺天盖地，各种猜测、震惊、期待。林启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简单说了句“情况复杂，需谨慎处理”，便直接下了播，留下无数好奇的观众在黑暗中抓心挠肝。 关上直播，林启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面对影帝和那种肉眼可见的邪气，说不紧张是假的。 “怕了？”龙猫歪头看他。 “有点。”林启老实承认，“那东西……看起来很凶。” “凶是凶了点，但路子野，没跟脚，好对付。”龙猫甩甩尾巴，“子时阴气最盛，也是它力量最强的时候，正好一鼓作气给它端了。你去准备一下，画几张‘破邪符’和‘定魂符’备用，顺便静坐调息，把状态恢复到最佳。今晚，可能要动点真格的了。” 林启看着龙猫那虽然依旧萌态可掬，却透着强大自信的身影，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他点了点头，拿出黄表纸和朱砂，开始凝神画符。 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灯火阑珊。而在这间不起眼的老宅里，一场跨越空间的阴阳斗法，即将在子夜时分，悄然展开。 第5章 第五章 子夜斗法，隔空镇邪灵 子时将至，万籁俱寂。 城市的大部分区域已经沉睡，只有零星的车灯划过街道。林启祖宅的堂屋内，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 供桌被清理出来，正中摆放着林启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与韩栋的视频连线界面。韩栋那边也已经准备就绪，镜头对着书房一角临时布置的简易法坛——一张铺着黄布的小几，上面摆放着三炷点燃的檀香，烟气笔直上升，但上升到一定高度后便开始诡异地盘旋；一碗清澈的“无根水”；一碗颗粒饱满的生糯米；还有一枚细针放在旁边。韩栋本人则脸色苍白地坐在三米外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抓着扶手，眼神死死盯着博古架上那尊漆黑的古曼童雕像。 林启盘膝坐在供桌前，闭目调息，努力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他面前放着几张刚刚画好的符箓，朱砂痕迹未干，隐隐有灵光流动。龙猫则蹲坐在他身旁，不再是平时那副懒散模样，腰背挺直，乌溜溜的眼睛锐利如刀，透过屏幕，锁定着远方的那尊邪物。 “时辰到了。”龙猫的声音在林启脑海响起，平静无波，“开始吧。按我之前教你的‘请神调兵’基础法门，意念沟通堂口，主要是请胡家和白家的力量辅助，胡家擅幻术与迷惑，可扰乱其感知，白家性阴冷擅束缚，可定住其形骸。本尊主持大局。” 林启深吸一口气，手掐法诀，心中默念龙猫传授的请神咒文，同时将意念沉入与堂口链接的那片虚无之中。他仿佛能“看”到，供桌后方那幅巨大的布帛上，属于胡仙和白仙的模糊图案微微亮起，两道性质迥异却同样强大的灵性力量，顺着无形的通道，跨越空间，降临到屏幕彼端的韩栋书房。 视频那头，韩栋虽然看不到具体景象，却猛地感觉到书房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那檀香的烟气盘旋得更加急促。古曼童雕像似乎察觉到了威胁，表面开始渗出淡淡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气，那双红宝石眼睛的光芒也似乎闪烁了一下。 “柳家小子，”龙猫再次传音，对象却似乎换了，“借你一丝清冷气，定住那躁动阴魂。” 林启仿佛听到脑海中响起一声模糊的、带着嘶嘶声的应和。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冰冷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向那尊古曼童雕像，让其表面渗出的黑气微微一滞。 “灰家丫头，最擅钻营破障，去，断了它和外界的邪法联系，别让它的炼制者有所察觉。”龙猫继续吩咐。 又一声几不可闻的“吱”声回应。一道灵动无比的气息，如同微小的钻头，悄无声息地刺向古曼童雕像与遥远东南亚某个未知方位之间那根无形的、提供能量和控制的“线”。 准备工作就绪，龙猫低喝一声：“林启，念‘净天地神咒’，用我传你的法子，将灵力灌注其中！目标，那尊雕像！” 林启屏息凝神，回想龙猫传授的咒语音节、节奏以及配合的手诀，开始低声诵念。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空间的韵律，仿佛与天地间某种浩然正大的力量产生了共鸣。他双手结印，体内那温润的灵力被调动起来，随着咒文的念诵，化作无形的波纹，通过视频链接，轰向那尊古曼童雕像！ “敕令！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文响起，视频那头的古曼童雕像开始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的黑气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如同沸腾的墨汁般汹涌而出，挣扎着想要脱离香火的束缚和那无形冰冷丝线的缠绕！韩栋耳边那若有若无的孩童啼哭声陡然变得尖锐、凄厉起来，仿佛直接在他脑子里刮擦！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筛糠般抖动，但牢记林启的嘱咐，死死咬着牙不敢靠近，不敢出声。 龙猫眼神一厉，蹲坐的身形仿佛膨胀了一圈（或许是林启的错觉），它抬起右前爪，隔空对着屏幕，猛地向下一按！ “镇！” 一股磅礴浩瀚、堂皇正大却又带着凛冽妖仙威严的无形力量，隔着屏幕轰然压下！那挣扎沸腾的黑气被这股力量强行压缩，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发出“滋啦”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响，一点点地被逼回雕像体内！那尖锐的啼哭也变成了绝望而委屈的呜咽，最终彻底消失。 韩栋感觉那一直萦绕在身边的阴冷感和耳边的魔音如同潮水般退去，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仿佛被搬开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虚脱，但一种久违的轻松感涌了上来。 雕像停止了震颤，表面变得黯淡无光，那对红宝石眼睛也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如同两颗普通的、颜色深沉的石头。缠绕在韩栋身上的黑灰色厄运之气和暗红色怨念丝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结……结束了？”韩栋颤声问道，带着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 林启也松了口气，刚想点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功告成，准备收工的时候，异变再起！ 那古曼童雕像头顶，一道微弱的、近乎透明的、更加幼小懵懂的灵体虚影，被龙猫那最后一记镇封之力，强行从雕像核心逼出了一部分！那虚影似乎极其畏惧龙猫的力量，瑟瑟发抖，但它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而是……晃晃悠悠地，顺着那尚未完全切断的视频链接与龙猫残留的气息，像一缕寻求庇护的青烟般，“飘”到了林启这边的屏幕上！ 然后，在龙猫和林启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那小小的、懵懂的、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的灵体虚影，一把抱住了龙猫搭在林启手腕上的、那只毛茸茸的白色狗爪子！ 整个房间安静了。 视频那头的韩栋目瞪口呆。 林启嘴角疯狂抽搐。 只见那古曼童的幼小灵体，仰着模糊不清、却依稀能看出原本应是人畜无害模样的小脸，对着明显也愣住的龙猫，发出了一道微弱却清晰无比、充满了委屈和控诉的精神波动，传递到在场所有具备“感知”能力的存在脑海中： “呜呜……他们……他们都说我长得丑！！” 龙猫：“……” 林启：“……” 远在视频另一头的韩栋：“？？？” 龙猫低下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爪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小灵体，那张永远带着微笑的萨摩耶狗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懵逼”的表情。它沉默了好几秒，才抬起另一只爪子，不太熟练地、略显敷衍地在那小灵体头上……揉了揉。 然后，它扭过头，看向一脸生无可恋的林启，咧了咧嘴，传音道，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看见没？这届仙家……和客户，都他娘的挺难带。” “以后这日子，且有的热闹呢。” 第6章 第六章灵童哭诉，画风跑偏 空气仿佛凝固了。 视频连线尚未断开，屏幕那头的韩栋，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林启，又看看屏幕上那只抱着萨摩耶爪子哭诉“长得丑”的透明小灵体，大脑显然已经过载，无法处理这超出理解范围的信息。 林启扶住额头，感觉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他预想过各种斗法结束后的场景，或许是疲惫，或许是庆幸，或许是韩栋千恩万谢……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走向！这比他第一次见到龙猫时还要冲击三观。 “那个……韩先生，”林启艰难地开口，试图挽回一点“大师”的尊严，声音干涩，“问题……基本已经解决了。这尊古曼童的怨念和反噬之力已被龙猫教主彻底镇封，不会再侵害你。至于这个灵体……” 他话还没说完，脑海里就响起龙猫没好气的传音：“至于个屁！这小吃货就是被那帮不懂行的，用乱七八糟的阴料、尸油、符咒什么的胡搞瞎搞‘养’，搞得灵智混乱、形体不稳，能量失衡，所以才呈现出这种青面獠牙的丑样子，它自己还觉得委屈呢！本质上就是个缺爱又缺心眼、被炼坏了的小屁孩能量体，现在核心怨念被拔除，就剩下这点懵懂意识了。” “那……现在怎么办？”林启在心里无力地问。总不能一直让它抱着龙猫的爪子哭吧？这画面太美，他不敢长时间观看。 “能怎么办？先拎回来呗！”龙猫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嫌弃，却又有点无可奈何，仿佛在处理一个烫手山芋，“留在那边，那姓韩的小子也处理不了，这懵懂灵体无依无靠，留在现世，迟早被别的孤魂野鬼吞了，或者慢慢消散于天地间。带回堂口，用温和的香火愿力慢慢温养着，看看能不能让它恢复点正常灵智，洗去戾气，好歹是条性命……呃，灵体。” 它说着，另一只爪子凌空一划，一道柔和纯净、带着安抚意味的白光如同绸缎般裹住那古曼童灵体。那灵体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温暖，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小声的抽噎，顺从地任由白光包裹，像收卷尺一样，“咻”地一下从屏幕那头被彻底扯了过来，在半空中迅速缩小成一颗珍珠大小的、散发着微弱柔和白光的小光点，然后没入了龙猫脖子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个古朴银色铃铛里。 铃铛轻轻响了一声，清脆悦耳，便沉寂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铃铛表面，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温润光泽。 视频那头，韩栋眼睁睁看着那折磨他许久的诡异雕像彻底失去了所有灵异，变得如同一个做工尚可但毫无生气的普通工艺品，而一直萦绕在身边的阴冷感和精神上的重压也彻底消失了。他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一个月积压的所有恐惧、焦虑和绝望全部吐出来。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在椅子上，但眼神恢复了清明，一种久违的活力正在慢慢回归。虽然最后那“灵童哭诉”的一幕让他脑子还有点乱，但身体和精神的轻松是做不了假的。 “大师！林大师！还有……狗……呃，龙猫大仙！多谢！太感谢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挣扎着坐直身体，对着镜头连连作揖，声音带着哽咽，“再造之恩！真是再造之恩啊！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立刻通过平台私信，给林启转了一笔远超市场价的、极其丰厚的酬金，后面还附上了一连串的感谢和承诺，表示以后定当多多宣传，但凡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绝不推辞。 林启看着到账信息后面那一长串令人心跳加速的零，心头那点因画风跑偏而产生的无奈和尴尬，瞬间被这实实在在的“创收”冲淡了不少。嗯，这届仙家虽然难带，行事风格也颇为不羁，但解决问题的能力和随之而来的经济效益，似乎……还挺可观的？至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堂口经费、仙家供奉，以及他自己的生活费，是完全不用愁了。 “瞧你那点出息。”龙猫似乎精准地感知到了他那一闪而逝的“财迷”念头，甩了甩尾巴，传音里带着一丝鄙夷，“这点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修行路上，功德与信力才是根本。不过……眼下也确实需要这些阿堵物来维持堂口运转和……采购供奉。”它说到最后，语气稍微弱了一点，用爪子若无其事地挠了挠脖子上的铃铛，那铃铛悄无声息。 林启懒得跟它辩驳，对视频那头的韩栋说道：“韩先生，事情已了，你好生休养，近日多晒晒太阳，去人多阳气旺的地方走走，自然就能恢复。我们就此别过。” 韩栋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这才依依不舍地断开了连线。 直播间早已黑屏，但林启能想象到此刻论坛和粉丝群里会是何等的沸腾。不过他暂时没心思去管那些了。 他看向龙猫，尤其是它脖子上的那个铃铛，忍不住问道：“它……就这么放在铃铛里，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龙猫趴回垫子，恢复了一贯的懒散，“这铃铛是本尊的一件小法器，内蕴一点清净空间，正好拿来给它当临时幼儿园。慢慢温养着吧，等它灵智清明些，不再执着于自己丑不丑的问题，再考虑是送它去该去的地方，还是留在堂口打个杂。” “打杂？”林启想象了一下一个古曼童灵体在堂口里端茶送水的画面，感觉更加魔幻了。 “不然呢？白吃白喝啊？”龙猫理直气壮，“堂口不养闲人……闲灵也不行。好了，别杵着了，赶紧去调息恢复，今晚消耗不小。本尊也要歇会儿，安抚这小屁孩也挺费神的。” 林启看着它闭上眼睛，一副“本尊已休眠，勿扰”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他走到一旁，盘膝坐下，开始按照龙猫教导的法门调息，引导体内有些紊乱的灵气归位。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能听到那银色铃铛里，传来极其细微、如同梦呓般的啜泣声，渐渐归于平静。 今夜这场跨越空间的斗法，虽然结局有些出乎意料的……跑偏，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解决了。而“启缘阁”和林启的名字，必将随着影帝韩栋的“亲身代言”，迎来一个全新的阶段。 只是林启隐隐觉得，这种带着诡异“童怨”气息的事件，或许……仅仅只是个开始。龙猫最后那句“这届仙家和客户都难带”的吐槽，似乎预示着他未来的弟马生涯，注定与“正常”二字无缘。 第7章 第七章 名声响彻，启缘阁升温 古曼童灵体被收入铃铛，视频那头的韩栋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由衷的感激。他不再有任何影帝的架子，对着镜头千恩万谢，并立刻通过平台私信，给林启转了一笔远超市场价的、极其丰厚的酬金，后面还附上了一连串的感谢和承诺，表示以后定当多多宣传，介绍生意。 林启看着到账信息后面那一长串令人心跳加速的零，心头那点因画风跑偏而产生的无奈，瞬间被这实实在在的“创收”冲淡了不少。嗯，这届仙家虽然难带，行事风格也颇为不羁，但解决问题的能力和随之而来的经济效益，似乎……还挺可观的？ “瞧你那点出息。”龙猫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想法，甩了甩尾巴，传音里带着一丝鄙夷，“这点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修行路上，功德与信力才是根本。不过……眼下也确实需要这些阿堵物来维持堂口运转和……采购供奉。”它说到最后，语气稍微弱了一点，用爪子挠了挠脖子上的铃铛，那铃铛悄无声息。 无论如何，“启缘阁”凭借影帝韩栋这单极具戏剧性和说服力的“大案”，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战成名。 尽管林启和龙猫都没有在直播中透露具体细节，但韩栋在社交媒体上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不仅发了精神抖擞的自拍，还在某个采访中隐晦提及“幸遇高人，拨云见日”，结合那天直播间断线前的一些模糊录屏和网友们的“脑补”，“有个超准还带神宠狗的玄学主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特定的圈子里不胫而走。 接下来的几天，直播间的人气迎来了井喷式的增长。 开播时间一到，在线人数如同坐火箭般飙升，轻松突破四位数，并且还在持续上涨。弹幕密密麻麻，几乎看不清内容。 【慕名而来！听说这里能治邪祟？】 【来看狗仙！龙猫大人保佑我考试不挂科！】 【主播主播，昨天韩影帝那个到底啥情况啊？透露点呗！】 【大师，我最近总觉得背后发凉，是不是撞鬼了？】 【前面的让让，我先连的麦！大师看我！】 林启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心情复杂。一方面，人气高涨意味着更多的机会和收入；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更大的压力和更复杂的状况需要应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诸位缘主，稍安勿躁。”他对着镜头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出去，“直播间规矩照旧，每日三卦，有缘者得。问题请直接陈述，无关话题不必多问。” 他开始了高强度、快节奏的连线。大部分是询问运势、姻缘、事业的小问题，林启在龙猫的暗中指点下，应对得越发从容。观气、点窍、给出建议，流程娴熟，言简意赅，准确率极高，引得弹幕惊呼不断，礼物也如同雪花般飘过。 偶尔也会遇到一些棘手的，比如一位网友声称家里老人去世后，总感觉家里有异味，宠物行为异常。林启观气后，发现并非阴灵滞留，而是房子下水道有些问题，混合了老人去世前使用的某种特殊药膏的味道，影响了气场。他委婉提示对方检查一下厨房或卫生间下水，让对方将信将疑地下了线，后来专门发来感谢，说果然找到了根源。 还有一位，怀疑自己被下了降头，整日心神不宁。龙猫只看了一眼，就传音告诉林启：“屁的降头，就是熬夜太多，肝火旺盛，加上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让他晚上十点前睡觉，连续一周，喝点菊花枸杞茶，自然就好了。” 林启依言告知，对方起初不信，几天后却跑来直播间道谢，说按方调养，果然精神焕发。 这些案例进一步巩固了“启缘阁”专业、精准、不故弄玄虚的口碑。 直播间隙，林启也能感觉到堂口的变化。供奉的香火烟气被吸收得更快，那本《林氏堂仙》册子似乎也鲜活了一些，上面一些原本极其模糊的仙家名号，墨迹仿佛清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尤其是当他收到观众发自内心的感谢时，能隐约察觉到一丝丝温暖、纯净的“信力”融入堂口，让他自身的精神也为之振奋。 当然，麻烦也随之而来。人红是非多，开始有一些自称同行、或是不明目的的人进入直播间，言语挑衅，或是提出一些刁钻古怪、明显是来找茬的问题。林启起初有些无措，但龙猫处理起来却是驾轻就熟。 “左边那个，印堂窄陷，眉骨突出，是个心胸狭隘、惯会背后捅刀的小人相，不必理会。” “右边那个，周身气息驳杂，带着好几个不同来源的阴性能量，是个四处求拜、自身混乱的，他问什么你都回‘心不诚则不灵’即可。” “哦？这个有点意思，身上有点微末道行，但不是玄门正宗，带着点野路子的腥气，估计是哪个小庙的野神信奉者，来探底的。直接点破他最近供奉的‘神像’是不是总感觉‘吃不饱’，让他自己琢磨去。” 林启按照龙猫的指示，或无视，或淡然回应，或一针见血地点破对方些许隐秘，往往能让对方哑口无言，悻悻退去。几次之后，直播间里的氛围清净了不少，大家都看出了这位年轻主播不仅真有本事，背后似乎还有高人（或高狗）指点，不好招惹。 这天直播结束，林启清点着前所未有的丰厚收入，正规划着是先把老宅的电路整体改造一下，还是给龙猫换个更高级的、带按摩功能的宠物床（虽然他怀疑龙猫根本不需要），脑海里响起了龙猫的声音。 “嗯，信力积累尚可，堂口稳固了不少。你小子的观气法也有点进步了，至少不会把肝火看成降头了。” 林启：“……多谢教主夸奖。” “不过，灵力修炼不能懈怠。”龙猫话锋一转，“从明天起，每天子午二时，各静坐修炼一个时辰，引导灵气运转周天。本尊会看着你。” 林启脸一垮，这意味着他懒觉和夜生活（如果他有的话）彻底泡汤了。 “还有，”龙猫用爪子指了指窗外，“这老宅气场虽被堂口镇住，但外围还是需要布置一下。明天去买点朱砂、雄黄，再弄几块泰山石敢当，按我教你的方位埋设下去，省得一些不长眼的小鬼小怪摸过来打扰清净。” 林启一一记下，感觉这弟马当得，越来越像全能管家 装修工 保安了。 他看着趴在垫子上、又开始用爪子划拉手机刷短视频的龙猫，忍不住问道：“龙猫，咱们现在名气也算打出去了，收入也稳定了，接下来……就这样一直直播下去吗？” 龙猫头也不抬，懒洋洋地回道：“直播是积累信力和功德的好途径，自然要继续。不过……真正的‘事’，往往不会只在线上。” 它黑豆眼瞥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 “线下的‘缘’，也该快到了。” 第8章 第八章 黄仙上线，炸鸡抵卦金 直播带来的名气和收入，并未改变林启被“剥削”的本质。相反，随着堂口与仙家们联系的加深，他的“后勤保障”任务愈发繁重。 这日午后，林启刚按照龙猫的吩咐，在老宅四周埋设好朱砂和泰山石敢当，又绘制了几张“辟邪符”贴在门窗关键位置，忙得满头大汗。回到屋里，正准备歇口气，一个尖细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 “喂！小子！本大仙饿了！今天帮你看那个程序猿的‘机房风水’，可是耗费了不少心神！赶紧的，供奉呈上来！” 林启一抬头，只见供桌旁，一个穿着时髦小马甲、尖嘴猴腮、身后拖着一条蓬松大黄尾巴的虚影，正翘着二郎腿，不是黄家仙黄小跑又是谁？它爪子边还放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正暂停着某部宫斗剧，剧情似乎正到**处。 林启嘴角抽了抽。这位爷……不，这位姑奶奶，还真是随时不忘讨债。 “黄大仙，”林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恭敬，“不知您今日想用点什么？” 他记得上次是熏鸡。 黄小跑用小爪子摸了摸下巴，鼠眼里闪烁着精光：“听说城南新开了家‘疯狂炸鸡’，蜂蜜芥末味的招牌鸡排据说是一绝！就要那个！再来一大杯冰镇气泡水！要快，本大仙追的剧马上就要更新了！” 炸鸡排？气泡水？林启看着黄小跑那副“快点去，别耽误本大仙追剧”的架势，再次深刻体会到这堂口仙家的“现代化”程度。他认命地拿起手机，找到那家店，发现距离不近，配送费还不便宜。 “那个……黄大仙，这供奉的费用……”林启尝试着提醒。堂口经费虽然宽裕了些，但也不能这么造啊，而且这明显是满足口腹之欲，不算正经供奉吧？ “嗯？”黄小跑眼睛一瞪，虚影都凝实了几分，一股狡黠又带着压迫的气息散发出来，“小子，本大仙帮你稳固客户财运，梳理其工作环境的气场，避免他因小失大，这难道不值一份炸鸡？还是你觉得，本大仙的神通，连份炸鸡都不值？” “值！当然值！”林启立刻从心，麻利地下了单，选了最快的配送。这位黄大仙脾气可不怎么好，而且最是记仇，他可不想被惦记上。 等待外卖的时间里，黄小跑也没闲着，一边用爪子快进着看剧，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林启“科普”：“小子，别以为我们仙家就知道吸风饮露，那是老黄历了！时代在进步，仙家也要懂得享受生活！这现代社会的‘烟火气’，尤其是这种精心烹制的食物里蕴含的‘意’和‘欲’，对我们修行也有裨益，懂不懂？当然，像龙猫老大那种级别的，已经不需要这些了，它吸食的是更纯粹的愿力和月华……” 林启只能点头称是，心里吐槽：说白了就是馋呗。 外卖很快送到，香气扑鼻。林启刚把炸鸡和气泡水摆在供桌指定的位置，黄小跑的虚影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只见它并没有实体接触食物，而是对着炸鸡深深一吸，一股肉眼难见的、带着满足和欢愉气息的淡黄色流光从炸鸡上升起，没入它的虚影之中。那炸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光泽和香气，变得干瘪黯淡，如同放置了三天三夜。气泡水也是如此，瞬间没了气泡，变得寡淡无味。 “嗝~”黄小跑满意地拍了拍丝毫未鼓的肚子，虚影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味道还行，就是蜂蜜芥末酱放得有点少，下次记得备注多加。” 林启看着那堆“残渣”，无言以对。这供奉方式，倒是……一点也不浪费。 “行了，本大仙要去追剧了，没事别打扰。”黄小跑挥挥爪子，身影逐渐淡化，消失在供桌旁，只留下一屋子淡淡的炸鸡味和它的余音，“下次有看财运、寻物、或者需要跑腿打听消息的活儿，记得喊本大仙，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林启哭笑不得。这黄小跑，简直像个业务员，还自带定价系统。 处理完“炸鸡供奉”，林启刚坐下，龙猫的声音就响起了，带着点戏谑：“怎么样？体会到咱们堂口的‘活力’了？” 林启叹了口气：“活力是挺足的，就是这供奉成本……有点高。” 今天一份炸鸡套餐就小一百，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小数目。 “放心，羊毛出在羊身上。”龙猫甩着尾巴，“黄小跑贪是贪了点，但本事不小，尤其擅长寻踪觅迹、洞察人心、偏财运势。以后有合适的业务交给它，赚得远比供奉多。这就叫……嗯，人力资源的合理利用与激励。” 林启：“……” 您一只萨摩耶，到底是从哪儿学来这些企业管理名词的？ 他忽然想起昨晚龙猫说的“线下的缘”，便问道：“龙猫，你昨天说线下的缘快到了，是指什么？” 龙猫站起身，走到窗边，鼻子在空中轻轻嗅了嗅，黑豆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不用等太久了。” 它话音刚落，林启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林启疑惑地接起。 “喂？请问是……‘启缘阁’的林大师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焦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惶恐，“我……我是慈心安宁疗养院的护士，我姓刘。我们院里……院里最近出了点很诡异的事情，好几个老人都……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听说您很有本事，冒昧打扰，不知道您能不能……过来看看？” 林启心中一动，看向龙猫。 龙猫咧开嘴，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传音道： “看，活儿这不是来了吗？” 第9章 第九章 线下首单，疗养院疑云 接到疗养院护士小刘的电话，林启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按照龙猫的指示，让对方在电话里详细描述了情况。 小刘护士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惧，断断续续地讲述：大概从半个月前开始，院里几位身体状况较差、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老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开始出现类似的诡异状况。总是在深夜，具体时间不确定，他们会突然惊醒，声称听到走廊里有“啪……啪……啪……”的小孩拍皮球的声音，清晰无比，由远及近，有时甚至感觉那声音就在门口或者床边。 起初，院方以为是老人幻觉或噩梦，但很快发现不对劲。凡是声称听到拍球声的老人，不出两三天，病情必定会毫无缘由地急剧恶化，陷入昏迷或出现器官衰竭的迹象，已经有两位老人因此不幸去世。医生查不出任何病理上的原因，只能归结为巧合或心理因素。院方私下也请过两位据说有些本事的师傅来看，都说是“阴气重”，做了法事，但效果甚微，甚至有一位师傅在做法后自己都病了一场。 “林大师，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小刘护士带着哭腔，“现在院里人心惶惶，尤其是老人们，晚上都不敢睡觉，再这样下去……求您一定帮帮忙，虽然我们疗养院经费有限，酬劳可能不高，但……” 林启捂住话筒，看向龙猫。 龙猫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供桌，耳朵竖着，似乎在捕捉电话那头传来的、无形的信息。它黑豆眼里光芒闪烁，传音道：“问她，最开始出现症状的是哪位老人？住在哪个房间？拍球声有没有固定的方向或者规律？” 林启依言询问。 小刘护士立刻回答：“最开始是四楼的王奶奶，她住409房间！她是最先说的，后来三楼、二楼的几位爷爷奶奶也陆续……方向？好像……好像都是从走廊尽头，或者……像是从楼上传来的？不太确定，老人们也说不清楚。” “告诉她，这单我们接了。”龙猫果断决定，“约明天上午，我们过去现场看看。酬劳按规矩来，不必担心。” 林启转达了意思，小刘护士千恩万谢，约好了具体时间。 挂断电话，林启神色凝重。听起来，这比之前线上处理的那些问题要严重得多，涉及多人，甚至可能出了人命。 “感觉怎么样？”龙猫问。 “有点……棘手。”林启老实说，“听起来不像是个体鬼魂作祟，更像是某种……范围性的影响？” “脑子转得不算慢。”龙猫赞许地点点头，“隔着电话，都能闻到一股子陈腐的阴晦气，还夹杂着点……不该出现在那种地方的‘童怨’。不是自然游魂，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引’过去的，或者干脆就是‘养’在那里的病灶。” “养？”林启心头一凛，想起古曼童，“又是人为的？” “不一定完全是人为刻意，但肯定利用了那里的某种条件。”龙猫踱着步子，“疗养院，本就是生气与死气交织之地，老人体弱，阳气不足，最容易受到侵袭。这种地方，若是风水格局再有缺陷，或者建在某些特殊的地脉节点上，极易滋生阴秽之物。那‘拍球声’，不过是其外在显化的一种形式，专门针对心神脆弱者。” 它跳下供桌，开始吩咐：“准备一下，明天要出门。带上罗盘，那包五谷，还有空白的黄表纸和朱砂。本尊跟你一起去。” “你也去？”林启看着龙猫毛茸茸的身躯，“你这样……会不会太显眼了？” 带只萨摩耶去办这种事，怎么看都觉得画风不对。 龙猫白了他一眼（如果狗眼能翻白眼的话）：“本尊自有办法。” 第二天一早，林启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龙猫指定要带的东西。而龙猫自己，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体型缩小到只有普通萨摩耶幼犬大小，看起来就像个毛绒玩具，趴在他肩膀上，引得路人纷纷投来好奇和喜爱的目光，完全无法将其与“千年仙家”联系起来。 慈心安宁疗养院位于城郊结合部，是一栋有些年头的五层楼建筑，外墙爬满了暗绿色的爬山虎，即使是在阳光不错的上午，也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沉闷和压抑气息。 护士小刘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候，她看到林启如此年轻，还带着一只“宠物狗”，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怀疑和失望，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客气地将他们引了进去。 一进入疗养院内部，那种压抑感更重了。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药物和衰老混合的独特气味，光线有些昏暗，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偶尔有护士推着车走过，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刘护士，方便先带我们去最开始出事的409房间，以及楼上楼下对应的区域看看吗？”林启开门见山。 小刘点点头，带着他们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低声介绍情况，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来到四楼，409房间门口。林启肩头的龙猫忽然动了动鼻子，传音道：“有股淡淡的腥甜气，像……腐烂的糖果。让那护士停下，你自己往前走，用观气法，凝神看走廊。” 林启依言让小刘护士在原地等待，自己深吸一口气，默念静心咒，将灵力汇聚于双眼。 视野变化。 原本普通的走廊，在他眼中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而在409病房门口的地面上，残留着几道极其淡薄、几乎要消散的暗红色气息，如同小孩沾了脏东西的脚印，歪歪扭扭地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空气中，果然飘荡着那股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腥甜味。 “是‘童怨脚印’，但很淡，不是本体，只是残留的气息。”龙猫判断，“这东西很狡猾，知道隐藏。去楼顶天台看看，这种老楼，天台往往是聚阴纳秽之所，也是观察整个建筑气脉流动的最佳地点。” 小刘护士听说要去天台，脸色更白了，显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咬着牙带路。 天台空旷，风很大。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疗养院的全貌和周围环境。林启取出罗盘，只见指针微微颤动，却并非指向某个固定方位，而是不规则地左右摇摆，显得十分混乱。 “气场混乱，地脉被污了。”龙猫从他肩膀上跳下来，迈着短腿在天台上踱步，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最终，它在天台东南角的蓄水池旁停了下来。 蓄水池是水泥砌的，盖子有些破损，边缘长着青苔。龙猫围着它转了两圈，狗爪在池壁某处拍了拍，传音道：“味道最浓的就是这里。下面有东西，是‘源’之一。” 林启凑近，凝神看去，只见蓄水池内部靠近池壁的水线附近，似乎隐隐透出一股不祥的黑红色光晕，那股腥甜腐烂的气息在这里变得浓郁起来。 “是‘秽阴瘤’。”龙猫的声音带着肯定，“一种依附地脉浊气而生的阴性能量聚合体，最喜欢吸收病气、死气、怨气。这疗养院建的位置本就有些问题，我观察周边地势，估计靠近一片废弃的乱葬岗边缘，地气偏阴。这蓄水池年久失修，渗漏的污水混合了地底溢出的阴煞之气，天长日久，就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它无形无质，但能散发一种特殊的频率波动，影响心神脆弱、阳气不足的人，幻化出他们潜意识里恐惧或在意的东西——比如，小孩拍球声。” “那为什么是最近才爆发？而且针对重病老人？”林启追问。 “问得好。”龙猫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东西成长需要‘养分’。最近天气异常，连续暴雨，可能加剧了地底阴煞的上涌，或者……是有什么外来的‘引子’刺激了它。重病老人生机将尽，气场最弱，如同黑暗中的烛火，自然最先被它盯上，吸收他们的残余生机，加速其死亡。” 它看向林启，狗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不管是哪种，都得先把它清理掉。不然，这疗养院永无宁日，迟早变成真正的凶地。” “怎么清理？” “简单。”龙猫咧了咧嘴，露出小白牙，眼神却锐利，“你下去，把池子内壁，特别是泛黑红光的那个区域，用‘破秽符’给我贴满。本尊在上面给你压阵，顺便把这玩意儿的‘根’给它断了，净化被污染的地脉节点。” 林启看着那黑乎乎、散发着怪味、不知道有多深的蓄水池，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就知道！这弟马的活儿，一点都不轻松！线上指点江山，线下就得亲自下池子！ 第10章 第十章 秽阴瘤与拍球声的真相 慈心安宁疗养院的天台上，风声呼啸。 林启看着那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蓄水池，嘴角抽搐，内心是一万个拒绝。让他下到这明显不对劲的池子里去贴符？这活儿未免也太“接地气”了！ “磨蹭什么？”龙猫不耐烦的传音在他脑海响起，“赶紧的！趁现在日头正盛，阳气充足，能压制那玩意儿几分。再拖下去，到了晚上，这东西更凶！” 林启咬了咬牙，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他认命地脱下外套，挽起裤腿，露出结实的小腿——常年送外卖爬楼锻炼出来的。他先从背包里拿出那叠空白的黄表纸和朱砂笔，凝神静气，回想龙猫传授的“破秽符”画法。指尖灵力微吐，笔走龙蛇，一连画了七八张，感觉精神都有些疲惫，才停下手。 “行了，下去吧。把符贴在池壁泛黑红光的地方，贴满为止。”龙猫蹲在池边，指挥若定，“本尊在上面布‘净地化煞阵’，断了它的地脉滋养。” 林启深吸一口气，掀开那破损的池盖，一股更浓烈的铁锈、腐烂物和那种腥甜气味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让他一阵反胃。池水看起来不算太深，刚过膝盖，但浑浊不堪，看不清底下有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攀着边缘，下到了冰冷的池水中。 水凉刺骨，池底滑腻。他强忍着不适，按照龙猫指引的方位，摸索到那片泛着不祥黑红光晕的池壁区域。那感觉，就像在触摸一块冰冷的、正在轻微蠕动的腐烂血肉，让人汗毛倒竖。他赶紧将一张“破秽符”拍上去。 符纸触碰到池壁的瞬间，仿佛烙铁遇到了冰雪，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那处的黑红光芒明显黯淡了一分，一股极淡的黑气逸散出来，随即被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力量净化。 有效！ 林启精神一振，不再犹豫，手脚麻利地将一张张破秽符依次贴上。每贴上一张，那区域的阴冷邪异感就减弱一分，池水的浑浊度似乎也略有下降。他全神贯注，忽略了池水的冰冷和环境的污秽，心中默念着静心咒，抵御着那秽阴瘤无意识散发出的、扰乱心神的负面能量。 与此同时，天台上的龙猫也没闲着。它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在空中快速划动，带起一道道肉眼难见的灵光线条。这些线条复杂而玄奥，如同在编织一张覆盖整个天台的无形大网。灵光渗入水泥地面，顺着建筑的骨架向下蔓延，开始封锁、净化被秽阴瘤污染的地脉节点，将其与更深处相对纯净的地脉暂时隔绝开来。 “吱吱！老大，需要帮忙不？”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黄小跑的虚影出现在龙猫身边，搓着爪子，鼠眼滴溜溜地看着蓄水池方向，似乎对下面的“热闹”很感兴趣。 “去，守着楼梯口，别让无关的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上来打扰。”龙猫头也不回，专注地维持着阵法，“尤其是注意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小动静’。” “得令！”黄小跑身影一闪，消失在楼梯口。有它在，别说人，就是一只心怀不轨的苍蝇都别想飞上来。 池底，林启贴完了最后一张符。整个池壁那片黑红光芒几乎完全消失，那股令人不适的腥甜腐烂气息也消散殆尽，池水似乎都清澈了一些。他长长舒了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准备爬上去。 突然—— “啪……啪……啪……” 清晰无比的，小孩拍皮球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近得仿佛就在他身后，甚至能感觉到皮球弹起落下带起的微风！ 林启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回头！ 池水里空荡荡，除了他自己和浑浊的池水，什么都没有。但那拍球声却持续不断，带着一种诡异的、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焦躁的节奏，一声声敲打在他的耳膜和心脏上！同时，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视线从池水深处，或者说从刚刚被符箓镇压的那片池壁后方锁定了他，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是那秽阴瘤！它还没被彻底消灭，在做最后的反扑！它想拉他垫背！ “稳住心神！”龙猫的喝声如同惊雷在他脑海炸响，“是残存的秽气结合了吸收的‘童怨’执念所化的幻听幻视！它想扰乱你的心智，拖你下水！用‘金光诀’，护住自身灵台！” 林启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悸和那股冰冷的锁定感，双手迅速结出龙猫传授的金光诀手印，口中低喝：“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道淡金色的、微弱但坚韧的光芒自他体表浮现，如同一个薄薄的光罩，将那无形的阴冷感、拍球声和恶意的视线隔绝在外少许。但那拍球声依旧顽固地往他脑子里钻，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让他如芒在背。 “不够！这东西的根子还连着被污染的地脉，残存的力量在负隅顽抗！”龙猫在天台上喝道，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林启，用你的血，混合朱砂，在池底中心，按照我传你的‘震’卦卦象，画出来！快！以阳血引动雷霆正气，彻底震散它！” 用血？林启一愣，但此刻不容他多想。他毫不犹豫，咬破自己右手中指，挤出血珠，滴入随身携带的朱砂盒里，用手指搅匀。然后俯身，不顾池底的湿滑和污秽，就在池底中心位置，凭借记忆和龙猫瞬间传递过来的清晰图像，快速地绘制起来！ “震仰盂”，代表雷，主震动、肃杀、破除邪祟！ 就在他最后一笔画成的瞬间—— “轰隆！”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闷响传来！整个蓄水池，乃至整个天台都轻微但清晰地震动了一下！池水剧烈荡漾！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拍球声戛然而止！ 那冰冷的恶意视线如同被掐断般消失无踪！ 池底中心，那个用血朱砂绘制的“震”卦猛地闪烁了一下刺目的、带着至阳至刚气息的雷光，仿佛一道微缩的天雷劈入了池底！一股浓郁的、带着焦糊和腥臭味的黑烟从那里升起，随即被龙猫布下的阵法力量迅速净化、驱散。 周围彻底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吹过天台的呜呜声，以及林启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声。 他瘫靠在冰冷的池壁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感觉精神和体力都被透支了。但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后怕。差一点，他就被那鬼东西拖入幻境了。 “搞定。”龙猫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满意，“‘瘤子’核心已摘除，地脉也暂时清理干净。剩下的，就是让这疗养院多晒晒太阳，补充点阳气，慢慢恢复就行。你可以上来了。” 林启艰难地爬出蓄水池，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小刘护士这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恢复平静的池子和虽然狼狈但眼神清亮的林启，眼中的怀疑彻底被敬畏和感激取代。 “林大师……这就……解决了？”她声音颤抖地问。 “嗯，源头解决了。”林启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和冷汗，“之后给老人们多安排点户外活动，房间多通风见光，被褥常晒。你们院里也可以考虑请个正经的风水师傅，做个整体的净化调理，慢慢会好起来的。” 小刘护士连连点头，记在心里。 回去的路上，龙猫趴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地传音：“干得不错，反应还算快，关键时刻没掉链子。不过，‘金光诀’用得跟萤火虫似的，还得下苦功练。画符的灵力掌控也马马虎虎，浪费了不少朱砂……” 林启听着它絮絮叨叨的“点评”，嘴角却微微扬起。他知道，这算是来自这位傲娇教主的肯定了。虽然过程惊险，但结果圆满，而且……他第一次独立（在龙猫指导下）处理这种级别的灵异事件，这种经历本身就很宝贵。 只是，他心里还有个疑问。 “龙猫，你说……这东西，会是完全自然形成的吗？那个‘童怨’的气息……” 龙猫沉默了一下，黑豆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自然形成？几率太小。更像是有人利用了这里的地形和条件，催生或者至少是‘纵容’了这东西成长，并将一些无主的‘童怨’碎片引导了过来，作为其显化和攻击的媒介。至于目的……” 它没有说下去，但林启明白。汲取病重老人的残余生机？这听起来就邪恶而残忍。 “别忘了苏家那个‘饕餮残玉’。”龙猫补充道，“掠夺气运，汲取生机……这手法，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内在的‘贪婪’本质，如出一辙。” 林启心中一沉。疗养院的“秽阴瘤”，苏家的“饕餮残玉”……这两件事背后，似乎真的隐隐指向同一个阴暗的角落。 他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肩头趴着毛茸茸的教主，感觉自己平凡的人生，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一个光怪陆离却又充满危险和责任的方向。 第十章（下）信力滋养与新的委托 回到祖宅，林启好好清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虽然疲惫，但精神却因为成功解决事件而有些亢奋。 他按照惯例，将这次线下委托的部分收入转为堂口经费，并特意去买了一些上好的檀香和新鲜果品，恭敬地供奉在堂口前。随着香烟袅袅升起，他能清晰地“看”到，比以往更加浓郁的、带着感激和纯净愿力的气息，被堂口吸收，那本《林氏堂仙》册子上的光芒似乎都明亮了一丝。尤其是属于他林启的名讳和与龙猫的链接印记，变得更加清晰稳固。 “嗯，这次的信力还算纯净。”龙猫趴在垫子上，享受着香火的滋养，惬意地眯着眼，“对你稳固境界、提升灵力有好处。以后多接点这种实实在在解决问题的活儿，比在网上算十次小卦都强。” 林启也感觉到了，体内那股温润的灵力似乎壮大了一圈，运转起来更加顺畅，观气时看到的“气”也越发清晰和层次分明。这让他对修炼多了几分动力。 当晚直播，“启缘阁”的人气再创新高。显然，影帝韩栋和疗养院事件（虽然细节未明，但“林大师线下出手，解决诡异拍球声”的消息已经在小范围传开）的双重效应开始叠加。 弹幕里除了常规的算卦请求，多了许多对线下事件的好奇和对他本人实力的探究。 【大师，疗养院那个拍球声到底是啥啊？能讲讲吗？】 【主播收徒吗？端茶送水那种！】 【感觉林师傅比之前更帅了！是错觉吗？】 【今天还算卦吗？我有个朋友想问问……】 林启依旧保持低调，对于线下事件闭口不谈，只专注于处理线上的卦象。有了之前的经验和灵力的提升，他处理起这些常规问题更加得心应手，甚至偶尔不需要龙猫提醒，也能凭借自身观气和基础卦象分析，给出**不离十的判断，引得观众啧啧称奇。 直播结束后，林启正整理着今晚的收入，一个特殊的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发信人ID是“墨韵斋主”，头像是一方古朴的砚台。 “林师傅，冒昧打扰。听闻您精通风水玄学，尤擅处理疑难杂症。敝姓陈，家中收藏了一幅古画，近日悬挂于书房后，家人接连病倒，诸事不顺。画作本身经多位专家鉴定，确为真迹，并无异常。然家中异状确由此画而起，百思不得其解。望林师傅能拨冗前来一观，酬劳必令您满意。” 古画？林启来了兴趣。他接触过的多是器物或地方本身的灵异，涉及古书画这类文化载体的还是第一次。 他将私信内容念给龙猫听。 龙猫原本慵懒的神情收敛了些，耳朵动了动：“古画？有点意思。书画承载作者精神意念，流传年代久远，易沾染各种气息。若原主心绪不平，或经历特殊，又或者被不当之人收藏把玩过，都可能生出些幺蛾子。问问它具体是什么画，年代，作者，还有他家人病倒的具体症状。” 林启回复询问。 很快，“墨韵斋主”回复：“是一幅明代佚名《山居秋暝图》，笔墨苍润，意境高远。然家人病倒后，皆言夜半能闻画中传来隐隐兵戈厮杀之声，心神不宁，久之则体虚多病。本人亦觉书房阴冷，难以久待。” “《山居秋暝图》？名字挺闲适，怎么会有兵戈声？”林启疑惑。 龙猫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黑豆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山居秋暝图》……明代佚名……兵戈声……呵，有点意思。告诉他，这单我们接了，约个时间上门。本尊倒要看看，是哪路‘英魂’不安分，还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假借古画之名作祟！” 它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遇到挑战时的兴奋。 林启知道，又一场线下的冒险，即将开始。而且这次，似乎涉及到更缥缈难测的“意境”与“精神”层面。 他回复了“墨韵斋主”，约定了次日傍晚前往。 放下手机，林启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谨慎。古画、兵戈声……这听起来，比蓄水池里的秽阴瘤，似乎更加诡异难防。 龙猫跳上窗台，望着天上的弦月，月光在它雪白的毛发上镀上一层清辉。 “小子，做好准备。”它传音道，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类附着于文玩古物上的东西，往往更麻烦。它们本身可能并无明确恶意，只是执念或残留气息的显化，但处理起来，需要更精细的手段，一个不好，可能毁了古物本身，或者让那点残念彻底消散，有伤天和。” 林启点了点头，看来这次，不能再用“震”卦蛮干了。他需要学习更多、更细致的手段。 这一夜，林启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在龙猫的指导下，开始学习一种名为“安魂咒”的平和法门，以及如何更精细地操控灵力，去感知和安抚那些无主的精神碎片。 弟马的道路，漫长而充满未知。但每一次挑战，似乎都伴随着成长。 第11章 第十一章 古画异闻与兵戈声 次日傍晚，林启按照约定，来到了城北的一处幽静别墅区。“墨韵斋主”陈先生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儒雅男子，戴着金丝眼镜，衣着考究，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忧色和疲惫。他亲自在门口迎接，态度十分客气。 “林师傅，劳您大驾，实在是家中情况……唉。”陈先生引着林启往里走，语气沉重。 林启肩头依旧趴着缩小版的龙猫，陈先生看到这只“宠物狗”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多问，只当是年轻人的特殊癖好。 别墅内部装修是典雅的中式风格，随处可见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瓷器、玉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书卷气。然而，一靠近书房区域，林启就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异样。那是一种并非阴冷，却带着肃杀、金戈铁马般锐利气息的残余波动，与整个屋子的温润格调格格不入。 “就是这里了。”陈先生推开书房厚重的红木门。 书房很大，四壁皆是书架，临窗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黄花梨书案。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着书案的那面墙上，悬挂着一幅纵约四尺、横约两尺的水墨画。 画作正是那幅《山居秋暝图》。近处是几间茅屋，疏篱环绕，古木参天；中景山峦叠嶂，云雾缭绕；远处秋水长天，意境空灵。笔墨老辣，气韵生动，确是一幅难得的佳作。 但在林启的灵视中，这幅画却笼罩着一层极淡的、几乎与画面本身水墨气息融为一体的暗金色煞气！那煞气锐利无匹，隐隐竟有刀剑交击之声在意识深处回响，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沙场征伐的惨烈意味，扰得人心神不宁。难怪陈先生家人会听到兵戈声，长久处于这种气息影响下，体质稍弱的人必然心神受损，气血不畅，从而病倒。 “林师傅，您看……”陈先生紧张地看着林启。 林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集中精神，仔细观气。他发现，这股暗金煞气的源头，并非整幅画，而是集中在画作中景，那片描绘山峦和云雾的区域，尤其是一处用焦墨点染、看似随意，却隐隐构成一个抽象侧脸轮廓的地方！ “龙猫，这……”他在心中呼唤。 龙猫的声音很快响起，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本尊没猜错。这不是画本身的问题，是‘画中藏魂’！而且，不是普通的游魂，是沾染了沙场血煞之气的‘兵魂’残念！看这煞气的精纯程度和那股子不屈的意志，至少是个百战老兵的魂印！” “画中藏魂？”林启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有些执念极强的魂魄，或因特殊机缘，会依附于与其生前关联密切的器物、乃至书画之中。这幅《山居秋暝图》，看似闲适，但作画之人，恐怕绝非普通文人！你看那山峦笔法，嶙峋奇崛，暗含兵家布阵之势；那云雾渲染，看似氤氲，实则暗流涌动，隐现杀机！这作画之人，八成是个解甲归田、却心绪难平的将领！他将自身征战沙场的记忆、那股不屈的兵戈煞气，无意间或者说有意地融入了笔端墨意之中！” 龙猫顿了顿，继续分析：“而这缕兵魂残念，不知何故，与画中这处蕴含了作者最强煞气与精神的墨迹产生了共鸣，依附于此。平时沉寂，但近期可能受到了某种刺激——比如，陈家是否近期动过书房布局，或者带了什么属性相冲的东西进来？——导致这兵魂残念苏醒，煞气外泄，影响了居住者。” 林启将龙猫的判断稍作修饰，转述给陈先生，并询问近期书房是否有变动。 陈先生听完，脸色变了几变，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大约一个月前，我一位好友从西北带回一块据说是在古战场捡到的‘陨铁’，送我把玩。我觉得那铁块煞气重，就随手放在了书桌的笔架旁边！时间正好对得上！” 他连忙走到书桌旁，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黑沉沉、表面布满孔洞的金属块。 林启凝神看去，那“陨铁”上果然缠绕着与画中同源，但更加驳杂、暴戾的沙场煞气！正是这东西，像一个放大器，刺激了画中沉寂的兵魂残念！ “问题就出在这里。”林启指着那块陨铁，“此物煞气过重，与画中气息相互激发，才导致了异状。需将此物移走，并以温和之法安抚画中兵魂，使其重归沉寂。” “那……那该如何安抚？要不要把这画……请走？”陈先生有些犹豫，他确实喜爱这幅画。 “画不必请走。此画是佳作，兵魂亦非恶灵，只是执念未消，煞气扰人。强行驱散，有损阴德，亦可能伤及画作灵性。”林启按照龙猫的指示说道，“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为它做一场‘安魂’法事，平息煞气，导引残念安息。” 陈先生闻言，如释重负，连忙答应。 林启让陈先生准备了三牲（简化為三樣新鮮肉食）、果品、清酒，以及一大盆清水。他则从背包里拿出最好的安神香，以及特意带来的、品质上乘的朱砂和黄表纸。 夜幕降临，书房内灯火通明。林启让陈先生退出书房，在外等候。 他净手焚香，在画作前摆好供品。然后，他提笔蘸取朱砂，凝神静气，回想龙猫传授的更加复杂精妙的“安魂定煞符”。这一次，他绘制得极其缓慢谨慎，将自身温和的灵力一丝丝灌注笔尖，力求符箓圆满和谐，充满安抚之意。 一连绘制了七张“安魂定煞符”，他感觉精神力的消耗远比画破秽符时大得多。 接着，他手掐法诀，口中念诵龙猫刚刚传授的一套冗长而古老的“安魂咒文”。这咒文不像净天地神咒那般煌煌正大，而是低沉、悠远，带着一种抚慰岁月、平息干戈的慈悲意味。随着咒文的念诵，他将绘制好的灵符，以特定手法，隔空打入那幅《山居秋暝图》中，尤其是那处凝聚兵魂残念的墨迹所在。 与此同时，龙猫也再次出手。它蹲坐在一旁，没有施展强大的镇压之力，而是释放出一种如同月华般清冷、柔和的光芒，笼罩住整幅画作。这光芒带着净化和安抚的效果，帮助林启的安魂咒力更好地渗透进去。 过程并不激烈，却极其耗费心神。林启能“看”到，那画作上的暗金煞气，在安魂咒力和龙猫月华之力的作用下，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逐渐变得内敛、柔和，那意识深处的兵戈厮杀声也渐渐远去，化为风中远逝的号角，最终归于沉寂。 而那缕兵魂的残念，在感受到这纯粹的安抚之意后，那股躁动和不甘也慢慢平息，仿佛一个疲惫已久的老兵，终于得到了渴望的安宁，缓缓沉入画作深处，与这幅寄托了相似情怀的墨宝融为一体，不再外显扰人。 一个时辰后，法事完毕。 林启额头见汗，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明亮。书房里那股肃杀锐利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悠远的山水意境，让人心旷神怡。 他打开房门，对守在外面的陈先生点了点头。 陈先生迫不及待地走进书房，仔细感受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没了！那种阴冷感和压迫感真的没了！林师傅，您真是神乎其技！” 他激动地握住林启的手，再三道谢，并奉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比疗养院那次还要丰厚得多的酬金。 离开陈家别墅，夜色已深。 林启坐在回去的车上，虽然疲惫，心中却充满了满足感。这次处理古画兵魂，与之前**或清除邪物完全不同，是一种更精细、更考验理解和沟通能力的体验。这让他对出马仙这个身份，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感觉如何？”龙猫传音问。 “很不一样。”林启回味着，“感觉……像是在调解，而不是战斗。” “嗯，算你有点悟性。”龙猫难得地没有毒舌，“世间万物，并非非黑即白。仙家行事，也讲究个因果和分寸。能安抚的，便不必打散；能导引的，便不必灭绝。这其中的火候，你以后要慢慢体会。” 林启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平台私信。他随手点开，是一个陌生的ID发来的信息，内容很短，却让他瞳孔微缩： “林师傅，小心‘收债人’。” 发信人头像是一片空白，ID是一串乱码，信息发送后几秒，这个账号竟然直接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收债人？”林启皱起眉头，将手机屏幕递给肩头的龙猫看。 龙猫看着那条诡异的信息，黑豆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它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看来，有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已经注意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