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慌,这只是个游戏[综英美]》 第1章 第 1 章 哥谭的雨,有一种独特的配方。三分河水的腥气,四分午夜垃圾桶的底蕴,再佐以若有似无的硝烟味,最后用冰冷的寒意将其充分混合,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坦白说,这体验糟糕透顶,但至少它让我清醒——虽然我宁愿继续昏迷。 关于我是谁,以及我为何会在这条品味极其低下的后巷里醒来,我的记忆体贴地选择了一片空白。唯一能证明我并非凭空出现的,是口袋里一枚品相不佳的金属硬币。一面是张笑得过于开朗的嘴脸,另一面则哭丧着,活像被人欠了巨款。它硌在我的大腿上,像一句冰冷的嘲讽。 生存是当下最迫切的哲学命题。巷口外,“遗弃酒吧”的霓虹招牌坏了一半,只剩下“弃酒吧”三个字在雨幕中闪烁,透露着一股爱来不来的颓废美感。门口糊着张被雨水浸透的招聘启事。 “招人。夜班。抗揍。” 要求简洁,直击要害。我很欣赏。我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内部的光线和它的名字很相称——一种被烟草和岁月熏成暗黄色的模糊感。老板是个独眼壮汉,正用丰富的词汇量问候一位女服务员的全家,理由是她的眼泪弄脏了他的吧台。女孩夺门而出后,他那只独眼像探照灯一样锁定了我。 “什么事?”他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 “据门外那张颇具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告示所示,”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像个流浪汉,“您似乎需要一位能抵抗物理冲击的夜间雇员。” 他愣了一下,独眼里闪过“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的疑惑,随即不耐烦地朝后厨挥了挥手。“……盘子。堆成山了。洗完再说。别跟我拽文!” 报酬是微薄的周薪,以及酒吧阁楼上一个能挡雨的木箱子。交易达成。我成了“弃酒吧”的夜间清洁艺术家长兼餐具再生专家。 生活就此步入一种油腻而规律的节奏。我的世界缩小为堆积如山的餐盘、永远擦不干净的玻璃杯,以及如何用最省力的手法拖净被各种不明液体玷污的地板。工资以现金形式结算,刚好覆盖最廉价的餐食和那个木箱的租金。 我甚至培养出一些哥谭特有的生活情趣。譬如,欣赏醉汉们千奇百怪的睡姿,或者研究不同帮派成员纹身的美学差异。当然,最重要的技能是掌握了这座城市的“安全导航”——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概率最低的街道。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势稍歇的夜晚。我正沿着我的“安全路线”返回,途径一条平时绝不靠近的短路。然后,我听到了——不是普通的斗殴声,而是一种音调扭曲、毫无愉悦感的笑声,像指甲刮擦黑板一样刺耳。 谨慎起见,我把自己塞进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后面,小心地探出头。 巷子里有三个人。一个穿着配色灾难性紫西装的男子,脸上画着惊悚妆容,正像只求偶的孔雀般绕着一个半跪于地的人打转。地上那位体格魁梧,穿着皮夹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红色的金属头盔。只是那头盔现在明显变形,面罩碎裂,露出小半张因痛苦而扭曲的年轻面孔。他的腿姿势怪异。 “笑一个嘛,大宝贝!板着脸多无趣!”紫西装尖声笑着,手里挥舞着一根闪烁着不祥绿光的金属球棍。 红头盔的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试图起身,却被对方戏弄般地一棍戳在肩窝,再次踉跄跪倒。 我的呼吸屏住了。我认得那头盔。哥谭没人不认得。红头罩。传闻中的暴力执行者。可现在,猎手成了猎物。 我手无寸铁,除了一根刚从路边捡来、准备防身的锈蚀铁管。理性在大声警告,但身体却擅自动了——我没有冲向任何人,而是用尽全力,将铁管砸向身旁一个空置的铁皮垃圾箱! “哐——!!!!!” 巨大的噪音在狭窄巷道里炸开,如同一声拙劣的枪响。 瞬间的寂静。紫西装猛地回头,看到我,画出来的笑容凝固了,转化为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哪飞来的苍蝇?” 红头罩也骤然抬头。看到我,他那只可见的眼睛里先是震惊,随后是滔天的怒火。“白痴!滚开!”他声音嘶哑,充满痛楚。 然而紫西装似乎对我更感兴趣。“哦?新节目?”他朝我迈了一步。 就这一步。红头罩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受伤的猛兽,全然不顾伤势,一个低吼着的冲撞砸向紫西装的腿,同时对我咆哮:“跑!现在!” 他的眼神里的恳求(或者说,命令)压倒了一切。我毫不犹豫,转身便跑,将身后的咒骂和打斗声迅速抛远。 我一口气跑出三个街区,才扶着一面湿冷的墙壁停下来,肺叶灼痛,心脏狂跳得像要挣脱胸腔。 第二天上班,独眼龙老板在我擦拭酒杯时,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昨晚,‘笑面人’有个碎催,在码头区被发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听说拼都拼不起来了。” 我手里的玻璃杯微微一滑,险些脱手。 “拿稳点!玩意挺贵!”他粗声骂道,转身走开。 之后几天波澜不惊。直到一周后的雨夜,我在后巷倒垃圾时,一个身影从防火梯的阴影中分离出来。 依旧是皮夹克,头盔似乎被修复过。他站立的姿态透着一种极力掩饰的僵硬。 是红头罩。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抛过来一个黑色的小物件。我接住,是一个厚重、颇具年代感的加密通讯器。 “……管好你自己。”他的声音经过处理,冰冷而生硬。“下次再手贱,用它叫人。别自己送。”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再无话可说,最终只是嗤笑一声,身影向后融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独自站在哥谭永不止息的雨声中,指间握着那枚冰冷、坚固的通讯器。 它很沉。像某种无法言说的契约。 而我荒谬的新生活,似乎终于揭开了真正的一页。 第2章 第 2 章 阁楼间的清晨,是被隔壁锅炉房的震动和远处警笛的二重奏唤醒的。我花了三分钟思考我是谁,又从哪儿来这个哲学问题,结论是:不如思考早餐吃什么更实际。 下楼时,独眼龙老板正用一块脏得能当调色板的抹布擦拭吧台。 “早。”我试图展现一名优秀雇员的精神风貌。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算是回应,然后扔过来一个硬得像凶器的面包圈。“你的‘佣金’。”他管这叫佣金,听起来比“口粮”高级点。 我接过“佣金”,谨慎地掂量了一下,怀疑它能直接用来防身。“感谢您的慷慨。请问,这是本店员工餐的常规标准,还是针对我个人的……能力评估测试?” 他那只独眼瞪着我,似乎在判断我是不是在找茬。“吃你的。废话那么多,是想提前上班擦地板?” “我只是在思考它的最佳用途,是摄入能量,还是作为非致命性武器储备。”我小口地啃了一下,果然名不虚传,需要极强的咬合力和求生欲才能对付。 “哼,细皮嫩肉的。”他嘟囔一句,不再理我。 白天酒吧没什么人,我的主要工作是清洁和准备。说是准备,其实就是把各种便宜的酒精饮料从A处搬到B处,再把土豆皮削成足以引发密集恐惧症的一堆。枯燥,但安全。 下午,我去隔壁书店还书。潘妮正踮着脚,试图把一本厚得能当砖头的精装书塞回顶层书架,摇摇晃晃的。 “需要帮忙吗?”我问。 她吓了一跳,书脱手落下。我下意识伸手接住,手臂一沉。书名是《哥谭建筑史:从地基到深渊》。 “哦!谢谢!”她脸有点红,拍了拍手上的灰,“我总是够不着那里。” “不必客气。根据牛顿定律,它总会找到下来的方法,我只是避免了它通过您的头顶实现这一过程。”我把书递还给她。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你说话真有意思。给,这是新到的,我觉得你会喜欢。”她递过来一本封面印着星空和巨龙的书,《龙裔秘史》。“比建筑史有趣多了。” “谢谢。看来我的阅读品味正在您的指导下,从‘实用’走向‘奇幻’。”我真诚地道谢。在这座城市,一点小小的善意都像黄金一样珍贵。 傍晚时分,我正在吧台后面试图理解独眼龙那套只有他自己懂的记账系统,门被推开了。 风铃声(居然是好的)响动,进来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小哥,怀里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纸箱。“嘿,老板!你的货!” 独眼龙从后厨探出头,皱起眉:“我订什么了?” “我哪知道?签收就行!”小哥把箱子往吧台上一放,动作有点过于毛躁。 箱子不大,但看起来挺沉。独眼龙嘀咕着走过去,拿起裁纸刀划开胶带。 就在他掀开箱盖的一瞬间,一种极其细微、但绝不属于食品或酒水的滴答声传了出来。 我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那声音太熟悉了,像是在我空白的记忆深处用力敲了一下。 “等等!”我脱口而出。 独眼龙的手停住了,疑惑地看向我。 那个快递员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脚步悄悄往后挪了半寸。 我脑子里没有任何逻辑推理,全凭一股冰冷的直觉。“今天的‘佣金’太难啃了,”我飞快地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能先预支点明天的,看看是不是同样……富有挑战性吗?”我伸手,看似随意地想去拍那个箱子。 独眼龙显然没听懂我的弦外之音,只是觉得我在抱怨,不耐烦地挥手:“滚开!少碍事!” 但就在我手指即将碰到箱子的那一刻,那个快递员猛地转身,像兔子一样朝门口窜去! 根本不用想了。我一把抢过箱子,用尽全力把它朝着后厨无人的角落扔了过去!同时猛地蹲下,缩在吧台后面。 “你他妈疯——”独眼龙的咆哮被一声巨大的轰鸣打断了! 轰!!! 气浪和碎屑从后厨门口喷涌而出,吧台上的玻璃杯叮当作响,碎了好几个。整个酒吧都震动了一下。 几秒死寂后,灰尘弥漫。 独眼龙僵在原地,张着嘴,那只独眼里充满了震惊和后怕。他缓缓扭头,看向缩在吧台下的我。 我慢慢站起来,拍了拍头上的灰。“看来,”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您对‘惊喜派对’的品味,和我对早餐面包圈的品味一样,都非常……别致。”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后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一片狼藉,所幸没人。 他转回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走到门口捡起那个快递员慌乱中掉下的电子签字板,看了一眼,狠狠摔在地上。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看向我,眼神极其复杂。“……你怎么知道的?” 我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后厨:“直觉告诉我,正常的酒水供应商不会提供这种……动感十足的开箱体验。”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最后啧了一声,从收银机里抓出一小叠钞票,塞进我手里。 “今晚放假。收拾干净。”他顿了顿,极其生硬地加了一句,“……谢了。” 我捏着那笔意外的“危险津贴”,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只脾气暴躁的独眼龙,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他给的小费比面包圈实在多了。 至于那份精准的、救了我们一命的直觉从何而来?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它稳得可怕。 第3章 第 3 章 独眼龙老板似乎将“谢了”二字视作某种需要立刻偿还的人情债,偿还方式就是加倍使唤我。 “把后面那堆破烂收拾了,”他指着被炸得一片狼藉的后厨角落,语气仿佛在指派我去倒个普通垃圾,“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扔了。看着烦。” 我看着那堆焦黑变形、依稀能辨认出曾是厨具的金属残骸,点了点头。“乐于效劳。这堪称哥谭现代艺术展的绝佳素材,主题大约是……‘工业废墟与冲动消费的代价’?” 他瞪了我一眼,似乎想骂人,但最终只是咕哝了一句“快点干”,就转身去招呼零星的午间酒客了。 清理工作枯燥且布满灰尘。但我却从中找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将混乱归整为秩序,总能让大脑暂时放空。就在我试图将一根扭曲的钢管掰直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后门传来。 “呃……需要帮忙吗?” 是潘妮。她抱着一个牛皮纸袋,站在门口,有点怯生生地看着这片狼藉。“我听到昨晚的动静了……你没事吧?” “毫发无伤,除了我的听力可能永久性损失了百分之二,以及对快递服务产生了终生的信任危机。”我放下钢管,拍了拍手上的灰,“您这是?”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她把纸袋递过来,里面是她烤的饼干(这次只是边缘微焦)和一瓶冰镇汽水,“算是……庆祝你没被炸飞?” 我接过袋子,心里涌起一阵真实的暖意。“非常感谢。这比老板提供的‘抗冲击测试专用面包圈’要人性化得多。” 她笑了起来,挽起袖子:“我来帮你搬点小东西吧,大件的我可不行。” 我们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安静地清理。她偶尔会指着一块烧黑的碎片好奇地问“这原来是什么?”,而我则会根据形状给出一些毫无根据的猜测:“根据其扭曲的弧度,我倾向于认为它曾是一个拥有抽象主义风格的汤勺。” 阳光透过脏兮兮的后窗,落在飞扬的灰尘上,竟有几分奇异的宁静。这一刻,几乎让人忘记了身在哥谭。 几乎。 傍晚,酒吧开始上客。人不多,多是些熟面孔,带着一天的疲惫和沉默,用廉价的酒精麻痹自己。我穿梭其中,擦桌子,送酒,听着他们零碎的、充满抱怨的谈话。 “……蝙蝠崽子最近疯了似的,逮着人就揍……” “……东区那帮穿西装的疯子越来越多了,笑得人瘆得慌……” “……听说昨晚‘笑面人’的手下被红头罩拆了?真他妈狠……” 这些信息像碎片一样飘进耳朵,我默默记下,试图拼凑出这座城市的危险地图。 就在我给一个角落的客人送上一杯波本时,酒吧的门再次被推开。 不是熟客。 三个人。穿着不合身的、略显廉价的西装,领带歪斜,脸上挂着一种刻意为之、却又极其不自然的笑容。他们的眼神扫过酒吧,像在评估着什么,最后落在了独眼龙老板身上。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几个老酒客下意识地低下头,或者挪开了视线。 独眼龙擦拭杯子的动作停都没停,只是那只独眼微微眯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男人走到吧台前,笑容咧得更大,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晚上好,老板。生意不错?” “马马虎虎。”独眼龙声音平淡,“喝点什么?” “哦,我们不是来喝酒的。”男人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却足以让附近的我听到,“我们是来收‘环境维护费’的。最近街上不太平,我们老板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对吧?” 独眼龙放下杯子,看着他:“哪个老板?老规矩,我只认法尔科内的。” “法尔科内?老黄历啦!”男人夸张地挥挥手,笑声干巴巴的,“现在是我们‘笑面绅士’的时代了。不多,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下,“买了平安,大家都开心。” 我注意到他身后那两个同伙的手,一直揣在西装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独眼龙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知道他讨厌两件事:一是有人在他的地盘闹事,二是有人比他还能装逼。眼前这位显然两样都占了。 酒吧里安静得能听到冰块融化的声音。 就在我以为独眼龙要抄起猎枪(我猜他肯定有)时,他却突然嗤笑一声。 “笑面绅士?”他上下打量着对方,“穿得跟要去参加廉价葬礼似的,跑我这来收保护费?” 那男人的笑容僵了一下。 独眼龙继续慢条斯理地擦杯子:“回去告诉你们老板,想在我这儿喝酒,欢迎。想收钱?”他抬起独眼,目光冷得像冰,“让他自己来。派几个唱诗班的小喽啰来,跌份儿。” 那三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为首的男人收起了假笑,眼神变得凶狠:“老家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气氛骤然紧张,一触即发。 我正思考着是该悄悄摸向柜台下的棒球棍,还是该果断按下口袋里那个一次性的求救通讯器时—— 叮铃铃。 酒吧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蓝色骑手服、戴着头盔的外卖员探进头来,声音洪亮:“您好!‘披萨之星’的超级至尊披萨到了!哪位是布鲁斯·韦恩先生?” “……” 全场的目光,包括那三个“笑面绅士”和杀气腾腾的独眼龙,全都聚焦在了那个一脸茫然的外卖员和他手里那个巨大的、冒着热气的披萨盒上。 紧绷的气氛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下漏光了。 独眼龙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个柠檬。那三个收保护费的家伙也愣住了,似乎无法处理“布鲁斯·韦恩”和“廉价酒吧”以及“超级至尊披萨”同时出现的荒谬场景。 我沉默了两秒,然后举起手。 “这里。”我平静地说,走过去接过那个巨大的披萨盒,沉甸甸的,香气扑鼻。“韦恩先生临时有事,让我代收。谢谢。” 外卖员嘀咕着“地址真怪”,递过签收单,骑着车一溜烟走了。 我抱着那份巨大的披萨,转身面对着一屋子表情各异的人。那三个“笑面绅士”看看我,又看看独眼龙,似乎觉得这场面过于超现实,失去了所有威胁的气势。 独眼龙趁机猛地一拍吧台,吼道:“看什么看?没生意做了?滚!” 那为首的男人脸色青白交替,最终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等着!”,便带着两个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酒吧里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沉闷,但某种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我抱着披萨,走到吧台前,把它放在台上。 “所以,”我看向独眼龙,“这份‘超级至尊和平使者’,是计入员工餐,还是需要我们从韦恩先生的神秘账户里报销?” 独眼龙盯着那份披萨,又盯着我,那只独眼里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恼怒,有疑惑,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荒诞的笑意。 最后,他粗暴地掀开盒盖,抓起一块披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 “……妈的,算你小子的佣金。……去拿几个盘子来!” 那晚,酒吧里所有的老顾客都分到了一块来自“布鲁斯·韦恩”的、味道相当不错的至尊披萨。 而我,则第一次在独眼龙老板那张总是凶神恶煞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的痕迹。 哥谭的夜晚,似乎也不总是那么冰冷。 第4章 第 4 章 那份来历不明的至尊披萨,像一块小小的投石,在“弃酒吧”沉闷的水面上漾开了几圈微弱的涟漪。老酒客们看我的眼神少了几分漠然,多了点难以言说的好奇。独眼龙老板依旧骂骂咧咧,但扔给我的“佣金”里,偶尔会多出一小瓶算不上高档、但绝对能暖身的威士忌。“驱驱寒,”他粗声粗气地说,“别他妈病倒了没人干活。” 我郑重地将它称为“员工健康保障计划”,他对此的回答是朝我扔过来一块更硬的抹布。 生活似乎步入了一种新的常态。白天清理、备货,偶尔溜去隔壁书店帮潘妮整理她那些永远理不清的书架,听她软软地抱怨某个顾客的古怪要求。傍晚开始迎接酒客,在弥漫的烟酒气和低语中度过哥谭的夜晚。 直到那个周末的深夜。 我正打着哈欠清理最后一张桌子,准备打烊。酒吧里只剩下角落里一个鼾声如雷的醉汉。就在这时,后巷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不是老鼠翻垃圾,也不是醉鬼斗殴。是一种压抑的、金属刮擦地面的声音,夹杂着短促而痛苦的喘息。 我的动作顿住了。独眼龙去了地下室清点库存,店里只有我。 那声音……很近。 犹豫了几秒,我放下抹布,从柜台下摸出那根我心照不宣地留下的、相对顺手的撬棍,小心翼翼地推开后门。 哥谭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后巷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人影正艰难地试图靠墙站起来,却又一次次滑倒,发出压抑的闷哼。深色的披风拖在地上,沾染了污渍,但那抹熟悉的蓝色…… 是夜翼。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呼吸急促,一条胳膊不自然地垂着,面罩下的脸似乎因痛苦而紧绷。他看到我,动作猛地一僵,下意识摆出了防御姿态,却牵动了伤口,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是你?”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警惕的沙哑。“没事。路过。”他试图让自己听起来轻松,但尾音的颤抖出卖了他。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小巷。“‘路过’的姿势很别致。”我评论道,放下撬棍,“需要路过一下本店的后门,处理一下您的……‘路过伤’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接话。他快速扫视了一圈小巷,权衡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下去:“……麻烦快点。” 我侧身让他进来,在他经过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奇怪的、类似电路烧焦的气味。他几乎是一进来就靠在了墙上,微微喘息。 “医药箱在柜台下面,左边第二个抽屉,标着‘别死我店里’的那个。”我指了一下,没有上前搀扶,给了他空间。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惊讶于我的镇定和……精准的指引?他依言走过去,用没受伤的手熟练地打开抽屉,拿出那个颇有老板风格的急救箱。 我则走到前厅,确认那个醉汉还在熟睡,然后拉下了前门的卷帘门,从内部锁好。回到后厨时,夜翼已经自己用嘴咬着绷带一端,正试图给手臂上一道不深但很长的伤口加压包扎,动作因为独臂而显得笨拙。 “需要一位临时护士吗?”我靠在门框上问,“虽然我的专业是洗碗和吐槽,但简单包扎还算及格。收费方式是……别让我老板发现你用了他的宝贝绷带。” 他抬眼看了看我,那双在多米诺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无奈的叹息。“……有劳。” 我走过去,接过他嘴里的绷带。他的肌肉在我触碰时瞬间绷紧,那是常年战斗形成的本能警惕,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伤口不致命,但看起来挺疼。 “碰上硬茬子了?”我一边包扎一边闲聊般问道,尽量让气氛不那么紧张。 “……新型装备。”他简短地回答,声音有些闷,“带强干扰和电击……有点麻烦。” “看来哥谭反派们的年终奖都用在研发部门了。”我打了个结,检查了一下,“好了。建议您近期不要进行洗碗等高强度重复性劳动。” 他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手臂,似乎舒服了些。他看向我,沉默了几秒。 “你……”他似乎在斟酌用词,“……很冷静。” “哦,可能是因为我失忆了,说不定我以前是战地医生或者拆弹专家呢?”我耸耸肩,“或者只是单纯的心大。您更倾向于哪种设定?” 他被我噎了一下,随即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谢了。”他站起身,姿态恢复了些许平时的轻盈,“我得走了。” “需要帮您叫辆……呃,蝙蝠车之类的吗?” “不用。”他走到后门,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我,“今晚的事……” “今晚什么事?”我一脸茫然,“我一直在擦杯子,什么都没看见。除了某个外卖员可能送错了地址。”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身影一闪便融入了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几点未被完全擦净的血迹,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和焦糊味。 第二天,我去书店还书时,潘妮显得格外兴奋。 “你看!你看!”她指着书店角落里一个刚刚清理出来的小书架,上面摆着不少品相不错的旧书,“今早开门时就在门口了!不知道是谁放的!还有张字条!” 字条上没有署名,只用一种干净利落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聊表谢意。或许有你感兴趣的。” 潘妮拿起最上面一本递给我,眼睛亮晶晶的。那是一本精装的《基础急救与创伤处理指南》,崭新得像是从未被翻开过。 我接过那本沉甸甸的书,指腹摩挲过光洁的封面,心里那点微小的、来自昨夜的不安,悄然化开,变成了一丝复杂的暖意。 哥谭的报恩方式,果然也很哥谭。 有没有人猜到剧情走向呢?[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独眼龙老板发现我对清洁和整理有着某种偏执般的精准度后,一项新的“荣耀使命”落在了我肩上——每周一次的采购。 “单子在这,”他把一张写满歪歪扭扭字迹的纸拍在吧台上,旁边放着一个鼓囊囊的旧帆布挎包,“去卡梅隆市场。老位置,别被宰了。找不回零钱就从你佣金里扣。” 我拿起采购单,上面罗列着土豆、洋葱、廉价啤酒、通心粉,以及大量消毒液。“谨遵谕令。我会尝试用我的个人魅力,为您争取一个‘批发价’。”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的魅力只对潘妮那种小丫头片子有用。那帮市场的老油条,只认钱和拳头。” 卡梅隆市场是哥谭东区一个庞大的露天集市,与其说是市场,不如说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微型城市。空气中混合着鱼腥、香料、腐烂果蔬和无数种语言的叫卖声与咒骂声。这里嘈杂、混乱,但也充满了一种野蛮的、蓬勃的生命力。 我捏着采购单,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我需要为酒吧采购,也需要为自己添置点像样的洗漱用品——老用老板那瓶闻起来像工业清洁剂的玩意儿,我担心自己的头发会提前退休。 在一个堆满各种来源不明日用品的摊位前,我停下来挑选牙膏。摊主是个嗓门洪亮的大妈,正用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和隔壁摊贩激烈地讨价还价。 那语言……调子很怪,音节短促有力,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 就在我拿起一管牙膏时,一句抱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价格简直比从蝙蝠侠手里抢钱还难……” 我说的是摊主刚才用的语言。 摊主大妈和隔壁摊贩的争吵戛然而止。 两双眼睛猛地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错愕。 大妈张着嘴,手里的计算器都忘了按。隔壁那个满脸凶相的男人也皱紧了眉,上下打量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探究。 “……你刚才说什么?”大妈切换回了口音很重的英语,语气惊疑不定。 我愣住了。我……我刚刚说了什么?那种语言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滑出了我的嘴唇,流畅得可怕。而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 “我……”我一时语塞,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我……不知道。好像……在哪里听过?”这解释苍白得连我自己都不信。 大妈和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复杂极了,混杂着惊讶、怀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他们不再看我,也不再争吵,默默地转回自己的摊位,仿佛我是什么突然出现的瘟疫。 周围的几个摊贩也安静了些许,投来的目光带着同样的审视。我刚才似乎无意中闯入了一个看不见的圈子,然后用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被推了出来。 我匆匆付了钱,拿起牙膏,几乎是逃离了那个摊位。那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 接下来的采购变得心不在焉。我又试探性地在几个看起来像是来自同一地区的摊贩前停留,但他们要么装作听不懂我的问题(用英语),要么就用极其简短、戒备的英语回答,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那种语言,和我熟练说出那句话的能力,成了一个悬在我空荡记忆里的谜团,让我心神不宁。 抱着沉重的采购袋往回走时,经过一个街角的老旧钟表店。橱窗里摆满了各种式样的钟表,指针静静地走着。店门口,一个戴着放大镜、头发花白的老师傅正小心翼翼地拆卸着一个巨大的、古旧的怀表。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我停在了橱窗前,看着那些精密咬合的齿轮和簧片在老师傅苍老却稳定的手中被分解、检视。 老师傅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透过放大镜,他的眼睛显得巨大无比。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塞得满满的采购袋。 “迷路了,孩子?”他的声音温和,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 “暂时没有,”我回答,“只是觉得……它们很漂亮。”我指了指他手里的怀表机芯。 老师傅笑了笑,皱纹舒展开来:“时间的囚徒罢了。每一个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追赶永恒,可惜最后总是会慢上一拍,或者干脆罢工。”他拿起一个小齿轮,对着光仔细看着,“就像人一样,对不对?总有什么地方会出点小毛病。” “修得好吗?”我问。 “只要核心没坏,总能想想办法。”他放下齿轮,看向我,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有时候,拆开,清理干净,上点油,重新调校一下,它就又能走好久。关键得知道问题在哪儿。”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我心里微微一动。 就在这时,他店里所有的钟表,仿佛收到了一个无声的指令,指针齐齐停顿了一秒。 真的只有一瞬。下一秒,所有指针又恢复了转动,滴答声依旧。 老师傅像是毫无察觉,继续低头摆弄他的怀表。 我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我猛地抬头看向街对面大楼的电子广告牌——上面的时间显示,也同样缺失了那一秒钟。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行人依旧匆匆,车流依旧喧嚣。 只有我。只有我注意到了那一秒钟的真空。 “……谢谢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得回去了,老板还在等他的土豆。” 老师傅抬起头,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我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去吧。路还长着呢,孩子。记得时不时给自己‘上点油’。” 我抱着沉重的袋子,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那条街。钟表店老师傅的话和那丢失的一秒钟,像两个冰冷的齿轮,咔哒一声,嵌入了我混乱的思绪中。 回到酒吧,独眼龙清点着物资,难得地没有找茬。 “效率还行。”他嘟囔着,甚至扔给我一罐冰汽水,“外面怎么样?” 我拉开易拉罐,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稍压下了那阵莫名的心悸。 “和往常一样,”我说,声音恢复了平静,“阳光明媚,人心善良,只是有些钟表……好像集体偷了个懒。” 独眼龙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说什么鬼话。” 是啊。我在说什么鬼话。 但那丢失的一秒,和那句脱口而出的陌生语言,却像两道细微的裂痕,悄然印在了我对这个“日常”世界的认知上。 第6章 第 6 章 卡梅隆市场的经历像一枚微小的倒刺,扎在意识的边缘,不疼,但总有某种异物感。那种陌生的语言和丢失的一秒钟,被我暂时归档为“哥谭特色认知失调”——也许这里的空气质量真的会影响神经。 生活的主旋律依然是“弃酒吧”的油腻循环。独眼龙老板对我“采购成果”的认可,体现在将更多“荣耀使命”移交给我,比如修理那台永远在播放雪花杂讯和夸张广告的旧电视,以及清点地下室那批据说是“战前”(不知是哪场战争)遗留下来的、酒瓶标签都快风化了的库存。 地下室是个宝库,也是个坟墓。灰尘厚重得能当毯子,空气里弥漫着木头腐烂和陈年酒精渗漏的混合气味。我在一盏昏黄灯泡的摇曳照明下,逐一清点、擦拭着那些蒙尘的瓶子。 在一箱波本威士忌后面,我发现了一个被帆布覆盖的沉重物件。扯下帆布,灰尘扑面而来。那是一台老式的、黄铜和木头结构的唱片机,旁边散落着几沓黑胶唱片。它看起来古老得像个文物,但保存意外地完好。 我花了点时间清理它,检查了发条和唱针。令人惊讶的是,给它上了点油之后,它似乎还能工作。我随手拿起一张唱片,标签是手写的花体字:《午后沉船曲目》。 当唱针落下,一阵略带杂音、却异常悠扬舒缓的大提琴曲流淌出来,瞬间驱散了地下室的沉闷和阴冷。那音乐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能将时间拉长,将喧嚣隔绝在外。 我靠在酒箱上,闭上眼睛,让音符包裹自己。这是我在哥谭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宁静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声外,我听到了极其轻微的、鞋底摩擦楼梯的声音。 我睁开眼。是潘妮。她站在楼梯口,怀里抱着几本显然是新到的旧书,脸上带着一点误入禁地的局促和好奇。 “抱歉……”她小声说,“老板说你可能在地下室……我听到音乐……” “不必道歉,”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欢迎来到我的‘地下音乐厅兼灰尘过敏原培养中心’。效果如何?” 她走进来,环顾四周,眼睛因为音乐和发现而亮晶晶的。“真好听。像……像藏在废墟里的秘密。” “准确的说,是藏在即将过期的酒精和可能引发尘肺病的环境里。”我指了指那台唱片机,“一位被遗忘的艺术家,看来它的上一任主人品味不错。” 我们安静地听完了那一面唱片。在哥谭的地下,听着关于沉船的哀婉旋律,这体验荒谬又宁静。 “对了,”唱片放完,潘妮才想起正事,她把怀里的书递给我,“这几本刚到,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一本是关于中世纪锁具的,另一本是……呃,《蘑菇鉴别指南》?” 我接过那本厚厚的、插图精美的蘑菇书,翻看了几页。“非常实用。鉴于本店采购的蘑菇来源时而扑朔迷离,这能有效降低我们集体出现幻觉甚至不幸团灭的概率。”我郑重地说,“谢谢,这或许能拯救很多条……呃,主要是我的性命。” 潘妮又被我逗笑了。“你说话总是这样吗?” “怎样?” “就是……好像什么都很有趣,又好像什么都有点危险。”她歪着头想了想。 “这可能是一种哥谭特产的生存策略,”我合上书,“简称‘苦中作乐型被迫害妄想症’。” 送走潘妮后,我继续清理工作。在挪动一个特别沉重的木箱时,箱底一块松动的木板掉了出来。木板后面,藏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体。 我解开油布。里面是一把保养得极好的泵动式□□,旁边还有两盒子弹。枪托上刻着一行小字:“以防万一”。 这很哥谭。也非常独眼龙。 我没有动它,只是仔细地把它重新包裹好,放回原处,并将木板复原。但这件事,连同之前夜翼的受伤、市场的遭遇、钟表的停顿,像一块块拼图,在我脑中悄然组合成一个模糊的图案。 这个世界并不安全,从未安全过。只是我一度被短暂的平静麻痹了。 那天晚上打烊后,我没有立刻回阁楼。我坐在空无一人的酒吧里,就着吧台灯,翻开了那本《蘑菇鉴别指南》。但我看的不是蘑菇,而是书页的空白处。 然后,我开始用一根铅笔头,以极小极工整的字迹,记录下一些东西。 不是日记。更像是一份……观察报告。 “东区,‘笑面绅士’活动频率 ?勒索方式:‘环境维护费’。武器观测:疑似藏于西装内袋(轮廓)。” “夜翼,受伤。原因:新型装备(电击/干扰特性)。来源未知。” “卡梅隆市场,特定族群(语言:未识别)摊贩。对‘我’使用其语言反应:高度警惕/疏离。” “6月17日,下午3点14分左右,时间感知异常(全球性钟表停顿约1秒?需后续观察确认。)” “地下室,雷明顿870泵动式□□(12号径),状态良好,弹药x24。位置:东北角第三堆箱后暗格。” 写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然后,在最后添上了一条看似毫无关联的记录: “潘妮。喜好:浪漫小说,烤饼干(成功率73%)。厌恶:芹菜,吵闹的顾客。潜在技能:书籍修复?观察力:较敏锐(能注意到音乐/情绪)。” 合上书,它看起来依旧是一本人畜无害的蘑菇图鉴。但我知道,它的某一页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一种……“备用计划”的雏形。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感觉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观察,评估,记录,准备。仿佛我生来就该如此。 吧台后的独眼龙老板在打盹,鼾声低沉。窗外,哥谭的夜雾弥漫,将一切笼罩在模糊与不确定之中。 我忽然没头没脑地想到:如果有一天蝙蝠侠需要找个地方躲藏,他会不会也准备一本《蘑菇鉴别指南》? 这个念头过于无厘头,让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也许我真的需要点新鲜空气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每天的夜晚从不缺少“惊喜”,只是通常包装得不太精美。 那本《蘑菇鉴别指南》里的秘密笔记,像一颗沉入水底的石头,没有改变日常的流速,只是让我看这座城市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我依旧洗盘子、擦杯子、应付醉汉,偶尔和潘妮交换书籍和烤焦的饼干。 变化发生在一个我例行前往卡梅隆市场补充酒吧柠檬和薄荷库存的下午。天气阴沉,市场比往常更拥挤嘈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暴雨将至的闷热和焦躁。 交易过程很顺利,那个总绷着脸的蔬果摊老板甚至因为我一次性买够了量,罕见地给我抹了零。我把装满青柠和薄荷叶的网兜挎在肩上,准备抄一条近路回酒吧,以避开逐渐密集起来的人群。 那条近路需要穿过几条狭窄的、灯光昏暗的后巷。平时这个时间点还算安全,但今天,我的“哥谭生存直觉”似乎晚了一步。 我刚拐进第二条巷子,就发现出口被两个穿着邋遢夹克、眼神飘忽的男人堵住了。他们手里没拿武器,但那种不怀好意的打量和刻意放松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我停下脚步,缓缓向后退,同时用眼角余光扫视身后——果然,另一个身影从我来时的巷口晃了出来,挡住了退路。 标准的瓮中捉鳖。而我就是那只鳖。 “下午好,先生们。”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脑子里飞速计算着网兜里的柠檬能不能当投掷武器,或者薄荷叶能不能糊住他们的眼睛。“今天的空气质量似乎不太适合户外社交?” 堵在前面的那个高个子嗤笑一声,露出满口黄牙。“少废话。哥们儿几个缺钱买酒了。识相点,把兜里的东西都交出来。” 我掂量了一下肩上的网兜。“恐怕这里只有柠檬和薄荷。如果你们想开个无酒精派对,我倒是可以友情赞助。” “你他妈耍我们?”后面的那个矮个子不耐烦地逼近一步。 就在我思考是尝试用一招“柠檬投掷术”创造机会突围,还是干脆破财免灾(虽然财也不多)时,一个声音从我们上方传来。 “三个人堵一个采购的,哥谭的街头礼仪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声音清亮,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刻意压低的冷静腔调。 我们四个人同时抬头。 巷子一侧防火梯的阴影里,蹲着一个身影。经典的绿鳞短裤、黄色披风、鲜红的罗宾标志性R字胸章,以及那张覆盖了上半张脸的多米诺面具。 是罗宾。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完全没人察觉。 三个劫匪明显慌了一下,下意识地聚拢,警惕地看向上方。“罗宾?!妈的……真晦气!” “晦气?”罗宾轻盈地从防火梯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正好站在我和那三个劫匪之间,背对着我。“打扰了你们的抢劫事业,真是抱歉啊。”他的语气里可没半点抱歉的意思。 高个子劫匪似乎觉得三对一(忽略了我这个战斗力)仍有胜算,骂了一句脏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小屁孩滚开!少管闲事!” 罗宾甚至没动。“建议你把那玩具收起来。不然接下来十分钟,你可能会和哥谭警局的拘留室地板进行一场不太愉快的亲密接触。” 他的自信仿佛有实质的重量,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另一个劫匪似乎被激怒了,低吼着冲了上来。接下来的事情快得几乎看不清。 罗宾的身影化作一道红绿相间的旋风。侧身避开扑击,精准地一记手刀砍在对方持刀的手腕上,弹簧刀应声而落。同时脚下巧妙地一绊,那个劫匪就惨叫着摔倒在地。紧接着,他看也不看,反手一拳击中从侧面偷袭的另一个劫匪的鼻梁,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高个子劫匪见状,吓得转身想跑。罗宾手腕一抖,一枚小巧的飞镖(或者别的什么?)精准地打在他的膝窝。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地。 整个过程可能不到十秒。三个成年男人已经躺的躺,跪的跪,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罗宾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转身面向我。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带着点评估的意味。“没受伤吧?” “毫发无伤,除了我的柠檬可能受到了点惊吓。”我指了指地上滚落的两个青柠,“感谢您的及时介入,罗宾先生。您的效率令人印象深刻。” 他打量了我一下,目光在我肩上的网兜和略显狼狈但镇定的表情上扫过。“你倒是挺冷静。常遇到这种事?” “偶尔。通常哥谭的街头艺术家们更喜欢用他们的作品(涂鸦)来表达情绪,而不是直接进行……‘物理性募捐’。”我弯腰捡起散落的柠檬,“看来今天的经济形势确实比较严峻。” 罗宾似乎被我的用词逗乐了,极轻地笑了一声。“‘物理性募捐’,形容得不错。”他走到那个跪地的高个子劫匪面前,用某种高科技手铐将他铐在消防管道上,又依次处理了另外两个。“GCPD马上就到。你可以走了。” 我点了点头,再次道谢,准备离开。经过他身边时,我注意到他制服的左臂上,有一道不太显眼的、崭新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擦过。而且,他刚才解决战斗时,动作流畅无比,但似乎……过于流畅了。少了一点我记忆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那种属于罗宾的、略带炫技式的华丽花哨,多了一种近乎军事化的简洁高效。 就像…… 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我归类为无根据的瞎想。效率高是好事。 “对了,”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如果你下次需要柠檬或者薄荷来补充你的……‘行动能量’,‘弃酒吧’可以提供友情折扣。虽然我们的主业是酒精和……呃,‘人际纠纷调解’。” 他正在检查手铐是否牢固,闻言顿了一下,转过头,面具下的眼睛似乎眨了眨。“……我会记住的。谢了。” 我离开小巷时,GCPD的警笛声正由远及近。回到酒吧,独眼龙老板对我晚归和少了几个柠檬嘟囔了几句,但没深究。 夜晚照常营业。在忙碌的间隙,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个红头罩给的通讯器。它冰冷而安静。 我忽然想到,如果今晚遇到的不是罗宾,而是更糟的情况,我会不会按下它? 而它……真的能接通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就像哥谭的雨,只管下,从不管答案。 我将通讯器放回口袋深处。至少今晚,它还不是答案的一部分。 第8章 第 8 章 哥谭的雨歇了几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灰蒙蒙的雾霭,它将城市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连犯罪似乎都变得懒散了。 “弃酒吧”的生意也因此清淡了不少。独眼龙老板的心情比天气更阴沉,指派我去给几个老主顾送“外卖”——一种用咖啡壶装着的、味道可疑的“特调”饮品,我怀疑其主要成分是酒精和某种燃料添加剂。 送完最后一单,我抄近路返回,穿过一片老工业区边缘的废弃厂区。这里的街道狭窄而复杂,废弃的厂房像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雾中,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陈腐的气味。 就在我经过一个挂着“盖勒精密零件”破旧招牌的小作坊时,一阵压抑的呜咽声和什么东西被拖拽的摩擦声从虚掩的卷帘门后传来。 我停下脚步。这不是正常搬运货物的声音。 稍稍犹豫了一会,我凑近门缝。里面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两个穿着工装裤、戴着头套的身影,正粗暴地将一个被堵住嘴、捆住手脚的老人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塞。地上散落着各种细小的金属零件和被打翻的工具。 是抢劫?绑架? 我下意识地后退,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就在后退时,我的脚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空易拉罐。 “哐啷——” 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厂坊内的声音瞬间消失。紧接着,卷帘门被猛地向上推开!一个身材壮硕、头戴面罩的男人冲了出来,凶狠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还没来得及跑远的我。 “妈的!还有个看热闹的!”他低吼一声,大步朝我追来。 我转身就跑,心脏狂跳。装着空咖啡壶的背包在身后咣当作响。我对这片区域不熟,只能凭着本能往有光亮的主街方向狂奔。 身后的脚步声沉重而迅速,越来越近。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和咒骂。 就在我以为要被抓住时,前方一个集装箱顶上,一道红绿色的身影如同猎鹰般悄无声息地落下,正好挡在了我和追兵之间。 是罗宾。 他落地无声,姿态沉稳,多米诺面具下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我和我身后的追兵。 “晚上好,”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少年特有的清亮冷静,“看来这里的社区服务不太友好。” 那个追兵猛地刹住脚步,看到罗宾,明显慌了一下,但随即恶向胆边生,从腰间抽出一根金属管。“少管闲事,小鸟!” 罗宾甚至没看我,只是对追兵勾了勾手指。“试试看。” 追兵怒吼着冲上来。罗宾侧身轻松避开挥来的金属管,脚下精准地一绊,同时手肘猛击对方后颈。动作干净利落,毫无多余花哨。那人闷哼一声,直接扑倒在地,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直到这时,罗宾才转过身,看向还在喘气的我。“又是你?”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更像是一种陈述。“哥谭的麻烦似乎总喜欢往你身边凑。” “可能我身上自带‘事件吸引’的被动技能,或者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我平复着呼吸,指了指作坊方向,“里面……好像不止他一个,还有个老人被他们绑了。” 罗宾点了点头,似乎早已知道。“盖勒先生。他是目标。”他走到那个晕倒的绑匪身边,用某种束带捆住他的手脚。“一个专门偷窃退休老技工和他们的独家手艺的小团伙。这是第三起了。”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作坊方向。“你待在这里。”命令简短,不容置疑。 说完,他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作坊内部。里面很快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打斗声、惊呼声,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片刻之后,罗宾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数据平板正在快速浏览。“解决了。盖勒先生受了点惊吓,没事。”他头也不抬地说,仿佛刚才只是进去倒了杯水。 我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忍不住问:“所以……他们是偷窃‘手艺’?这听起来不像一般的抢劫。” 罗宾终于从平板上抬起眼,看了我一眼。“他们偷/人,逼问出特定精密零件的加工方法和模具,然后灭口。盖勒先生是哥谭最后几个能手工打磨出那种级别陀螺仪轴承的人之一。”他的解释简洁而专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罗宾收起平板。“GCPD会处理现场。你可以走了。”他的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疏离。 我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走出几步后,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罗宾还站在原地,雾霭笼罩着他红绿相间的身影,他正对着通讯器低声快速地说着什么:“……确认是同一批人……手法一致……对,目标都是掌握特定非标件技术的老人……线索指向‘玩具商’……” 他的声音很低,但我隐约捕捉到了“玩具商”这个词。那似乎是哥谭黑市里一个颇为神秘的中间商代号。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通讯停顿了一下,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转回头,加快脚步离开。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哥谭。 回到酒吧,独眼龙老板对我送外卖送了这么久嘟囔了几句,但没深究。我将空咖啡壶放回吧台后面,心里却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罗宾的出现绝非偶然。他显然已经在那个作坊附近调查蹲守了一段时间。我的闯入,对他而言恐怕只是个意外的小插曲。 他办案时那种专注、高效、近乎冷漠的专业态度,和他花哨的制服形成一种奇特的反差。 几天后,我在报纸的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关于此案的报道:“警方破获一系列针对退休技工的绑架案,主要嫌犯落网,据称与某黑市中间商有关……”报道轻描淡写,绝口不提罗宾的存在。 我将那则剪报小心地贴进了我的《蘑菇鉴别指南》里,在旁边用工整的小字备注: “‘齿轮绑架案’。执行者:罗宾。关联:黑市‘玩具商’(?)。备注:效率极高,风格直接。” 合上书,我拿起一个柠檬,开始默默地擦拭吧台。 第9章 第 9 章 下午,阳光试图穿透厚重的云层,给“弃酒吧”的橱窗投下吝啬的光斑。我和那台罢工的意式咖啡机的战争进入了僵持阶段。它像一头沉默的、充满怨气的铁疙瘩,对我的所有维修尝试报以持续的漏水和沉默。 “给它来个临终祷告然后扔出去,”独眼龙老板在一旁清点酒瓶,头也不抬地说,“库房里那个老家伙还能用。” 于是,我又一次钻进了那个堆满“历史遗产”的储藏室。在挪开一个缺了轮子的啤酒桶和一堆发黄的旧账本后,我拖出了那台老式滴滤咖啡机。它看起来像个敦实的铁盒子,结构简单得令人安心。 清理灰尘,接通水源和电源。一阵沉闷的嗡嗡声后,深褐色的液体开始一滴一滴滴入玻璃壶,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陈旧金属和过度烘焙咖啡豆的气味。 “复古工业风特调,”我把它端到吧台上,“希望能合那些怀旧老主顾的胃口。” 独眼龙哼了一声,没搭理我。 下午的客人寥寥无几。就在我擦拭着吧台,享受着难得的清静时,风铃响了。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男士,穿着合身的卡其色风衣,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皮革封面的笔记本。他看起来干净、专业,像是从某所大学或者研究机构出来的,与酒吧粗粝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的步伐轻快而精准,目光在店内快速扫过,带着一种分析师般的审视感。 他在吧台前坐下,将笔记本放在一旁,笑容温和得体。“下午好。请给我一杯黑咖啡,谢谢。” “只有一种,‘复古工业风特调’,刚上线,品质未知。”我给他倒了一杯。 他端起杯子,没有立刻喝,而是先仔细看了看色泽,又闻了闻气味,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这是一种习惯。“很有趣的……描述。”他微笑道,然后尝了一口,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嗯,确实很有……历史感。” 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很专注,但并不让人感到冒犯。“恕我冒昧,我是哥谭大学都市社会学的研究助理,正在做一项关于老城区社区生态和小型商业生存状态的调研。不知道是否方便占用您几分钟时间?” 他的措辞礼貌,理由听起来也合情合理。哥谭大学确实偶尔会有人来做各种社会调查。 “当然,只要您不介意我们的‘样本数据’里弥漫着酒精和绝望的气息。”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感激不尽。”他翻开笔记本,拿出笔,“首先,您觉得这片区域的治安状况近年来有什么变化吗?比如,是否注意到一些……**型的犯罪模式?或者,居民们是否反映过一些……令人不安的、难以归类的新现象?” 他的问题很具体,甚至有点过于专业了,不像普通的社会调查。 我一边擦拭杯子,一边回答:“治安?老样子。**型犯罪?如果您指的是收保护费时开始用POS机刷卡,那确实算是一种数字化进步。难以归类的新现象……嗯,我们后巷的老鼠最近好像组织了一场工会罢工,要求更好的垃圾分类待遇,这算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那笑容非常具有感染力,瞬间冲淡了他身上的学者气,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活力。“很生动的比喻。我会记录下来的。”他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点什么。 接着,他又问了一些关于客流、邻里关系、近期是否有“特殊事件”发生的问题。他的提问方式很巧妙,总是在常规问题里夹杂着一两个非常尖锐的、指向性模糊的探询。 在整个交谈过程中,一种奇怪的既视感一直缠绕着我。他推眼镜的动作,他倾听时微微侧头的角度,他手指无意识敲击笔记本边缘的节奏……都让我感到一种模糊的、无法解释的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但又完全想不起来。 我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那身合体的风衣下面,他的身体处于一种极其放松却又随时能爆发出惊人力量的预备状态。这绝不是一个整天泡在图书馆的研究生该有的体态。 “……感谢您的宝贵时间。”他合上笔记本,再次露出专业的微笑,“最后一个问题,纯粹出于个人好奇:您似乎非常适应这里的环境。就我观察,您对周围的一切——包括一些可能……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都保持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这种特质在哥谭可不多见。” 这个问题直接得近乎失礼。 我看着他,心里那种熟悉感更强烈了。我几乎能想象出,如果他换一身完全不同颜色的紧身衣,戴上面具,会是怎样一种……等等?我在想什么? “可能只是因为失忆了,”我耸耸肩,“就像电脑重置了系统,默认设置就是‘节能冷静模式’。或者我只是单纯的反应迟钝。” 他又笑了,这次笑容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认可?“一个非常有趣的假设。再次感谢您的咖啡和您的见解。”他放下远超咖啡价格的钞票,站起身,“祝您生意兴隆。” 他拿起笔记本,步伐依旧轻快利落地离开了酒吧。 我拿起那张钞票,看着窗外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心里的那种怪异感久久不散。 独眼龙老板走过来收走钞票,嘟囔了一句:“搞研究的?问得比税务局的还细。” 我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除了那枚哭笑脸的硬币,空无一物。 但刚才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会像某个蓝色制服的义警一样,给我留下点什么。 真是荒谬的联想。 我摇摇头,把那种奇怪的既视感归咎于咖啡因摄入不足和那台坏掉的咖啡机带来的精神创伤。 哥谭的午后,依旧平静而古怪。 第10章 第 10 章 独眼龙老板对“复古工业风特调”的容忍度,建立在它“坏了老子也能踹两脚”的极简结构上。酒吧的日常在一种诡异的、由廉价酒精和沉默寡言构筑的平衡中继续。 但那种平衡感,自那位“研究助理”到访后,似乎被微妙地打破了。并非发生了什么大事,而是某种无形的注视感,像阁楼窗隙里渗进的冷风,若有若无。 我将这种感觉归咎于神经过敏——也许是那台咖啡机残留的怨气,也许是“研究助理”过于精准的目光留下的后遗症。 真正的变化,始于地下室那台老掉牙的滴滤咖啡机在某个清晨彻底罢工,症状是连象征性的嗡嗡声都消失了,沉默得像块墓碑。 “妈的,”独眼龙用他沾满酒渍的靴子踹了机器一脚,“这破玩意儿连当废铁卖都得倒贴钱!” “或许它终于领悟了‘非暴力不合作’的精髓,用沉默表达对工作环境的不满。”我蹲下去检查毫无反应的电源接口。 “思考个屁!去‘老乔治废品站’淘个能烧水的回来,二十块预算,多一分就从你佣金里扣。”他扔过来一张皱巴巴的钞票,像驱赶苍蝇。 老乔治废品站蜷缩在一条铁路岔道的尽头,是个由生锈金属、报废电器和岁月沉积的污垢堆砌成的堡垒。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机油、臭氧和某种东西缓慢腐烂的混合味儿。 老板老乔治是个脾气比他的库存还烂的老头,正窝在一个拆了一半的汽车驾驶室里,听着一台信号极差、杂音比音乐还大的老式晶体管收音机。收音机里一个声音嘶哑的主持人正用飞快的语速播报着碎片化的新闻: “……昨夜港区集装箱码头发生不明爆炸……警方称系‘气体泄漏’……韦恩企业股价……滋滋……罗宾逊公园附近多名市民报告称看到‘快速移动的发光体’……滋滋……” 我说明来意。老乔治头都没抬,用沾满油污的手指了指一堆小山似的电器残骸。“自己翻!别给我弄乱了!看中啥过来报价!” 我在那堆垃圾山里艰难地翻找着。大部分东西的年纪看起来比我老板还大,状态比那台沉默的咖啡机还惨。就在我扒开一个瘪了的冰箱门时,角落里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台老式的军用级短波收音机,型号旧得可以进博物馆,外壳甚至有几处凹痕和烤漆脱落的痕迹,但整体结构看起来异常坚固,天线也是完好的。它混在一堆破烂里,显得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拖了出来。沉得吓人。 接通旁边一个测试插座的电线,打开开关。指示灯亮起幽幽的绿光。调谐旋钮有些紧,但我慢慢转动它。 一开始只有静电的白噪音,嘶嘶作响。然后,逐渐地,一些微弱的声音开始穿透杂音。 “……德尔塔小组报告,第三区清扫完毕,未发现‘笑面’活动迹象……”一个冷静的、近乎机械的男声,背景有轻微的电流嗡鸣。 我手一抖,以为自己调到了某个电影频道。 稍微再拧一点。 “…………重复,‘玩具商’的货物清单显示……下一批‘收藏品’运输时间……滋滋……经由……”另一个频道,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加密噪音。 我的心跳微微加速。这听起来可不像天气预报或者音乐台。 我继续小心地调整着频率。更多的碎片化信息涌入: 交通警方的加密频道调度、出租车公司的内部通讯、甚至有一段模糊的、像是从某个安保系统内部截取到的对话片段:“……蝙蝠侠昨晚又破坏了三个摄像头……维修预算……”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收音机。这是一个功能强大、甚至能截获加密和微弱信号的……监听设备。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老乔治这种地方?是谁丢的?还是……谁故意放在这里的? “…………目标最后一次出现在卡梅隆市场附近……特征:男性,亚裔,左腿微瘸,可能携带……”一个频道里传出清晰的跟踪指令。 我猛地关掉了收音机。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老乔治那台破收音机里传来的模糊音乐声和远处火车的汽笛。 我盯着这台沉重的、布满灰尘的铁盒子,手心有点冒汗。这玩意儿是个麻烦,巨大的麻烦。在哥谭,知道得太多通常没什么好下场。 “嘿!小子!”老乔治在不远处吼道,“你他妈是在淘宝还是在考古?挑好了没?” 我深吸一口气。理智告诉我应该把它塞回垃圾堆,假装从来没看见过。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冲动攫住了我——一种混合着好奇、警惕,以及某种……熟悉感?仿佛摆弄这种东西是我潜意识里习以为常的事情。 我把它从电线旁拖开,检查了一下底座。有一个磨损严重的序列号,旁边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用记号笔写着一个单词: “监听者 (The Listener)” 字迹潦草,带着一股不祥的味道。 “……找到好东西了?”老乔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铁疙瘩,“这老家伙?哼,从一堆废铜烂铁里捡出来的,放了半年了。你要?三十块。”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收音机。二十块的预算,买个巨大的麻烦回去。 “二十。”我面无表情地还价。 “二十五!少一分不卖!” “成交。”我飞快地掏出钱塞给他,不想再多纠缠。然后费力地抱起那台沉重的收音机,“有袋子吗?最好不透明的。” 老乔治嘟囔着找了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给我套上,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冤大头。 抱着这个意外的“收获”,我几乎忘了最初的目的,直到快走出废品站才想起来。我又匆匆花五块钱从一个筐里捞了个看起来半新不旧的热水壶——把加热元件拆了,大概也许可能能当咖啡机的代用品。 回酒吧的路感觉格外漫长。黑色垃圾袋里的收音机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我的手臂和心头。 吧台后面,独眼龙老板看着我摆上台的热水壶改造方案,脸色黑得像锅底。 “这就是你淘回来的‘咖啡机’?”他声音危险地低沉下去。 “多功能设计,”我面不改色地解释,“不仅能加热,必要时还能充当……呃,防身武器。而且我们还省了十五块预算。” 他盯着我,又看了看我脚边那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那又是什么?你顺带淘回来的女朋友?” “……一个项目。”我把袋子往后挪了挪,“个人爱好,无线电之类的。不会占用工作时间。” 他哼了一声,没再追问,算是默许了。在哥谭,谁还没点见不得光的“个人爱好”呢。 我把那台沉重的收音机艰难地搬上阁楼,藏在床铺最里面,用旧毯子盖好。 当晚,酒吧打烊后,我锁好门,在阁楼里接通了电源。耳機里,哥谭的夜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加密的通訊、模糊的指令、破碎的對話。我在那本《蘑菇鉴别指南》的空白处,用工整的小字记下新的关键词: “监听者”、“笑面”、“玩具商”、“收藏品”…… 这些词与之前记下的“钟表匠”、“齿轮”、“宴会”隐隐呼应。 当我调到一个特定频段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对话碎片飘过: “…………‘钟表匠’对进度很不满……‘齿轮’必须准时就位……‘宴会’不能推迟……” 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关掉收音机,阁楼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钟表匠,齿轮,宴会……这些词不再是模糊的代号。它们指向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真实存在的阴谋。 而我这双无意间伸出的耳朵,似乎已经触碰到了它冰冷的边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阁楼的霉味裹着旧毯子的潮气,缠在“监听者”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我蹲在床边戳了戳它——这铁疙瘩像块藏了秘密的石头,昨晚截到的“齿轮”“钟表匠”还在脑子里打转,忍不住的发痒:哥谭的暗处到底还藏着多少没被说破的事? 下楼时,潘妮留的牛皮纸包压在吧台的啤酒箱上,便签纸被风吹得卷了边,上面还沾着点饼干屑。 她的字软乎乎的:“整理旧书翻到的地图集,里面有老钟表店的照片,你上次说老师傅的怀表有意思,或许能看看——有页沾了糖渍,是我烤饼干时蹭的,别嫌脏!” 我拆开纸包,《哥谭老地图集》的纸页发脆,翻第一页就掉出张黑白照片。镜头对着街角那家钟表店,“老格雷钟表铺”的木招牌晒在太阳里,橱窗里的怀表排得整整齐齐,连玻璃上的反光都看得清。手指蹭过照片边缘,忽然想起老师傅说的“时间的囚徒”心里沉了沉。 “发什么愣?”独眼龙老板的声音从身后砸过来,他正用扳手敲那台改造咖啡机的加热管,金属碰撞声刺耳,“冷藏柜空了,去老莫冰库拉两百磅碎冰。超过三十五块就砍价,砍不下来就说下次再也不买他那发臭的腌黄瓜。” 他扔来的钥匙串上,生锈的开瓶器晃了晃,我接住时,口袋里的哭笑脸硬币硌了大腿一下,冰凉的。 老莫冰库藏在码头区最脏的巷子里,半地下的门脸爬满青苔,一靠近就能闻到股化不开的寒气。老莫坐在门口藤椅上打盹,收音机里的爵士乐断断续续,时不时夹着电流杂音,像有人在掐着喇叭线。 “两百磅碎冰。”我推醒他。 他揉着眼睛起身,领我往冰库深处走。冷空气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路过一排堆到天花板的木箱时,我忽然瞥见最底下那个箱子的缝隙里,露着截银灰色的金属——那弧度、那磨砂质感,和“监听者”里听到的“精密齿轮”描述莫名对上了。 “这些箱子装的啥?”我装作随口问,目光还停在那道缝隙上。 老莫的脚步猛地顿住,回头时眼神冷了半截:“不该问的别问。你是来拉冰的,不是来查户口的——再多嘴,冰钱翻倍。”他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那里鼓着块,像是藏了弹簧刀。 我没再追问,心里却记了下来。跟着他装完冰,推着小推车往外走时,收音机里的爵士乐突然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冰冷的、像被掐住喉咙的声音:“……‘齿轮’已入……旧剧院场确认…… 声音只响了一秒,就切回了嘈杂的音乐。老莫骂骂咧咧地拍了拍收音机:“这破玩意儿,天天串台!早知道当初不该捡回来。” 我推着小推车往外走,脑子里反复嚼着“旧剧院”三个字。哥谭废弃的剧院不少,但最老、最偏的,是市中心那座“哥谭皇家剧院”——上次送外卖路过时,还看见外墙的藤蔓枯得像黑褐色的疤,连流浪汉都绕着走,据说里面还堆着几十年前失火留下的焦木。 回去的路上,我绕去了旧剧院。大门上的铜环锈得掉了色,窗户全被木板钉死,风刮过缝隙,发出呜呜的响,像哭。可就在路过侧门时,一道微弱的冷白光从木板缝隙里漏出来,闪了一下就没了——不是月光,是手电筒的光,亮得有点扎眼。 我赶紧躲到旁边的枯树后,心脏跳得发紧。过了两分钟,侧门被推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出来,手里提着个鼓囊囊的黑袋子,衣领拉得老高,遮住了半张脸。他走得快,没注意到我,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回到酒吧,我把冰倒进冷藏柜,就冲回阁楼翻“监听者”。调谐旋钮转了半圈,才又截到段断断续续的声音:“……‘齿轮’需要调试,老莫那边盯紧点……别让无关人等靠近……” 无关人等?是说我今天多嘴问了一句?我试着搜“监听者”的序列号,查“钟表匠”“齿轮”的关键词,屏幕上只跳出一堆无关的机械论坛和老钟表维修广告——好吧,我就知道指望不上。我又翻了翻那台机器的底座,除了磨损的划痕,连个生产厂家的标识都没有,像凭空冒出来的。 下楼时,正好撞见潘妮抱着几本书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小纸袋:“地图集看了吗?照片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还在里面夹了张老公交路线图,说不定你以后去卡梅隆市场能用上。对了,这是刚烤的饼干,我加了粗砂糖的新口味!” “挺有意思的,”我接过书和纸袋,指尖碰到她的手指,温温的,“谢了。对了,你翻地图集的时候,没看到什么特别的标记吗?比如……铅笔圈之类的。” 潘妮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眼里带着点好奇:“没有呀,我就翻了几页,只注意到糖渍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她的表情很自然,嘴角还沾着点面粉,不像是装的。 “没什么,”我笑了笑,咬了口饼干——甜得正好,比独眼龙的“佣金面包圈”好吃一百倍。可嘴里的甜味还没散开,“监听者”里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宴会’前要清场,旧剧院周围……包括附近的书店……” 书店?潘妮的书店不就在旧剧院两条街外吗?我手里的饼干差点掉在地上,手心瞬间冒了汗。我又试着查“旧剧院清场”的消息,网上连条相关的传闻都没有,只有几年前“皇家剧院闹鬼”的老帖子。 我摸出《哥谭老地图集》,翻开旧剧院那一页,右下角的糖渍旁边,果然有个用铅笔轻轻画的小圆圈,正好对着“舞台后台”。我捏着地图页,心里有了主意——不管这“监听者”给的线索靠不靠谱,不管查不查得到更多信息,我得去旧剧院看看。至少得确认潘妮的书店会不会被卷进来,总不能看着她出事。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把地图集塞进外套口袋,又抓起柜台下的撬棍——不是为了打架,是哥谭的夜太黑,拿着点东西心里踏实。至于能不能查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不能让那个人,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事缠上。 毕竟,在哥谭,能遇到个愿意送好吃的饼干、还分享旧书的傻姑娘,不容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雨把侧门的木板泡得发胀,我蹲在剧院外墙的阴影里,盯着那道白天看到的缝隙,手指反复摩挲着风衣内袋里的“监听者”——它刚才又截到半句话:“……后台石板下,核心调试过半……” 等街对面的路灯闪烁了三次(那是我和它约定的“行动信号”),我才摸出撬棍,慢慢塞进侧门缝隙。木头发出“吱呀”的轻响,在雨声里勉强能盖住。钻进去的瞬间,霉味混着焦木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立刻关掉手电筒,只凭白天的记忆往舞台后台摸。 地上的碎玻璃和断椅腿硌着鞋底,我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先试探着踩实。快到后台时,隐约听到“咔嗒、咔嗒”的声——金属转动的声音,从焦木堆的底下传出来。 我慢慢走过去趴在地上,扒开堆在最外层的焦木。底下果然有块石板,边缘的泥土是新翻的,还沾着几根银色的金属丝。 在我刚想把耳朵贴上去听里面的动静时,突然后颈一凉——不是风,是有人的呼吸扫过。 “找什么?” 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冰锥扎进耳朵。我瞪大眼猛地想翻身,胳膊却被人死死按住,脸直接砸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手电筒从手里滑出去,光柱扫过一张脸——西装领口别着块怀表,表链在光线下闪了一下,随即就被一只脚踩灭。 “私闯别人的‘实验室’,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人的膝盖顶住我的后背,力道大得让我喘不过气。我摸向腰间的撬棍,手指刚碰到木头柄,就被他抓住手腕,反拧到背后。 “别费劲了。”他拽着我的手腕,把我拖到石板边,“你不是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Huh?我带你看。”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摸出个金属扳手,对着石板缝一撬,“咔”的一声,石板被掀开一道缝。 我的脸被他按到石板的缝隙上,一股带着电流的寒气涌上来,里面传来清晰的“嗡嗡”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钟表匠’,清场队已到书店附近……” 书店?潘妮!我心里一急,猛地用手肘往后撞,却被他轻松躲开。他笑了笑,突然把我的手往石板缝里按——里面的“嗡嗡”声瞬间变大,我的手指像被无数根细针戳着,又麻又疼。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凑近我耳边,声音里带着恶意的兴奋,“时间的声音。再过不久,整个哥谭都会听到。” 一筹莫展之际,一道红色影子突然撞开侧门,风裹挟着雨水冲进来,直扑按住我的人。那人手一松,我趁机滚到一边,抬头只看到红影晃了晃,那人已经被掀出去几米远,撞在断柱子上。 穿红紧身衣的人挡在我身前,面罩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下颌线,胸口的闪电标志在昏暗中亮得刺眼。他没回头,只盯着那个爬起来的西装男,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急促:“离他远点。” 西装男拍了拍西装上的灰,眼神冷了下来,右手拿着刀冲了上来,在红影快速把他扑倒在地准备缴械时,西装男另一只手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银灰色的齿轮状物件,往地上一扔。 “嗡”的一声,一道淡蓝色的光罩突然展开,把我和红衣服都罩在里面——我瞬间感觉身体变沉,连抬手的动作与思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红衣服的动作也明显滞涩下来,像是陷进了粘稠的胶水。 “时间囚笼,陪你们玩会儿。”西装男冷笑一声,转身翻窗跑了。光罩里的沉重感越来越强,我盯着窗外他消失的方向,急得心里冒汗,却连一步都挪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淡蓝色的光罩突然闪了闪,像电流中断般消失了。身上的沉重感瞬间褪去,我踉跄着扶着墙站稳,红衣服已经冲到窗边,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口——西装男早就没了踪影。 “他跑了。”红衣服的声音里带着点懊恼,转过身看向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朋友在这附近开书店,”我攥紧了兜里的“监听者”,没敢提它的存在,只编了个理由,“下午路过时,看到几个穿黑风衣的人盯着她的店,还听到他们说‘今晚清场’,我不放心,想找他们的落脚点,就摸到这儿来了。” 红衣服沉默了几秒,声音缓和了些:“你朋友的书店在哪?那些人可能用了特殊手段,我们得尽快过去。” 我报出潘妮书店的地址,他立刻点头:“你跟我来,别掉队。”话音刚落,他已经闪到了侧门口,又回头补了句,“抓紧了,我带你过去。” 他话音刚落,我只觉得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整个人瞬间被带得腾空而起。耳边的雨声骤然变大,又很快被呼啸的风声盖过,眼前的街景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只有他红色的背影在我视野里格外清晰。 我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立刻传来一阵温热的震动——不是他在抖,是他身体里仿佛藏着台高速运转的引擎,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发烫。雨丝落在他的肩甲上,还没沾湿就被气流卷成了细小的水珠,散在风里。 “快到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在风里有些发飘。我勉强抬起头,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那是潘妮书店的招牌,此刻灯还亮着,却没看到平时该开着的门。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糖饼真的好好吃[垂耳兔头](差点乐不思更新[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风裹着雨丝往衣领里钻时,我还没从“被人拎着飞”的眩晕里缓过来,双脚突然撞上实地面,膝盖一软,连忙扶住旁边的路灯杆——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的街景还在隐隐晃动,活像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唯一的区别是洗衣机不会让你看见哥谭的屋顶在眼前连成模糊的黄线,更不会让你觉得下一秒就要被风撕成碎片。 红衣人搭在我腰间的手还没松开,掌心的温热震动没停过,像揣了个迷你马达。他大概是看出我脸色发白,收回手时多了句提醒:“第一次体验这个,恶心是正常的,深呼吸。” 我按着路灯杆猛吸了两口混着雨水的冷空气,才算把那股眩晕压下去。抬头时,潘妮书店的暖黄灯光已经在眼前了——那盏灯平时总透着股昏昏欲睡的温柔,此刻却像黑夜里的安全岛,让我悬着的心稍稍落地。 那人已经先一步走向玻璃门。他的红色紧身衣在雨里亮得扎眼,路过垃圾桶时还顺手扶了下被风吹倒的铁皮桶,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家街区散步,完全没意识到这身行头在哥谭有多显眼。我跟在后面,盯着他后背的亮黄色标志看了半天,也没想起这是哪个英雄——哥谭的义警大多穿黑穿蓝,这么扎眼的红色,倒像是从隔壁城市来的。 隔着蒙灰的玻璃往里望,暖黄灯光从书架缝漏出来,潘妮正趴在收银台上,手里捏着半块三明治,面包渣沾在嘴角,另一只手捧着本封面卷边的旧书,手指在书页上划来划去——哪有半分“出事”的样子?倒像是刚摸鱼看完半本书,连嘴里的沙拉酱都没擦干净。 我刚要抬手敲玻璃,里面的人已经抬起了头。潘妮的眼睛先亮了亮,大概是看清了我,可当视线扫过旁边人后背的亮黄标志时,手里的三明治“啪嗒”砸在油纸袋里,人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连拖鞋都没穿稳,光着脚冲到窗边,双手扒着玻璃晃,声音隔层玻璃传出来,变调又激动:“闪电侠?!真的是你吗??!” 闪电侠?想到那快到飞起的速度,到是很适合他。我心里嘀咕着,总算给这抹扎眼的红色安上了名号。 门几乎是被潘妮“拽”开的,她刚拉开缝就凑过来,手在衣角上搓了好几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去,又在离闪电侠胳膊还有两厘米的地方停住,像是怕碰坏了什么珍贵展品:“您、您怎么会来哥谭呀?我上周还在新闻上看您救了中心城的校车,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您!” 我站在旁边差点笑出声——认识潘妮这么久,只见过她抱着旧书安安静静翻页的样子,最多在遇到稀有的初版书时眼睛亮一点,活像株长在书架旁的含羞草,碰一下都要半天才能舒展开叶子。可现在呢?她头发乱蓬蓬的,嘴角沾着沙拉酱,扒着门的样子,活像在动物园里看到了会飞的长颈鹿,连平时跟熟客讨价还价都要犹豫半天的劲儿,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闪电侠大概是没料到会遇到这么热情的“粉丝”,后背不自觉挺直了些,语气也放软了:“过来查点事。”他的目光扫过书店里的书架,最后落在潘妮手里的旧书上,“你没遇到麻烦吧?比如陌生人上门,或者收到奇怪的东西?” “麻烦?没有呀——”潘妮刚摇头,突然顿住,眼睛瞪圆了,“啊!难道那个送东西的是坏人吗?”她转身就往收银台跑,拖鞋在地板上踩出“啪嗒啪嗒”的响,回来时怀里抱着那本封面卷边的旧书,连带着一封牛皮纸信封一起递过来,“半小时前有人送了这个来,那人戴了顶黑色的帽子,风衣领子拉得老高,放下东西就往巷口跑,我喊他都没回头。信封里有五百块,还有张纸条,您看——” 她从信封里抽出张折叠的白色纸条,展开后是打印体的字:“闭店休息三天,勿问缘由,钱款为补偿。” 我凑过去时,闪电侠已经接过那本书。封面上印着《时间物理学导论》,书页发黄发脆,翻页时还能听到纸纤维断裂的轻响。他翻得很轻很快,连夹在书里的旧电影票根都看了眼,最后摇头:“普通旧书,批注是以前读者画的公式,没藏东西,也没检测到能量辐射。”他把书递回给潘妮,“送书的人有没有说别的?比如要去什么地方,或者提到过谁?” “没说别的,就跑得比我追还书钱的老顾客快。”潘妮皱着眉想了想,突然拍了下手,“哦对了!我好像听见他打电话说‘书店这边弄完了,去什么地方汇合’,后面的声音就被风吹走了,没听清。” 潘妮话音刚落,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两道身影快步走近,雨靴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的响。走在前面的人穿着深蓝色制服,腰间别着双棍,披风在雨里扫过地面——是夜翼。 他的披风比我上次在酒吧后门见到时更脏了些,边缘还沾着点焦木与亮晶晶的玻璃碎末,大概是也是从旧剧院那边过来的。 他看到闪电侠时明显愣了一下,脚步顿住,先示意身后的罗宾警惕四周,才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你怎么会在哥谭?中心城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闪电侠也往巷口退了两步,两人凑在阴影里低声交谈,声音压得很轻,我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中心城……辐射残留…………追踪到哥谭……” 原来他是因为中心城的事故追过来的。我心里了然,刚要收回目光,就见罗宾举着平板走过来,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纹,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他没看我,却在路过我身边时,飞快地扫了眼我手里的撬棍——那根撬棍还沾着剧院的焦木灰,在灯光下很显眼。我下意识把撬棍往身后藏了藏,他却已经移开了视线,像是没看见。 他拿起那个黑衣人留下的书和信封,用手臂上的仪器扫描了一遍又还给了潘妮。 很快,夜翼和闪电侠结束了交谈,走了回来。夜翼的表情比刚才严肃了些,手里的通讯器亮了下,他看了眼信息,对闪电侠点头:“蝙蝠侠刚才传消息,码头区的集装箱里检测到‘齿轮’的能量反应,让我们立刻过去汇合。” 闪电侠点头,转向潘妮,语气更温和了些:“你今晚别待在书店,去朋友家或者酒店住几天。我们会派人盯着这里,有异常会第一时间处理。” 潘妮抱着那本《时间物理学导论》,点了点头,眼里的兴奋劲已经退了,多了点害怕:“我、我今晚就去我姑妈家。那书店……” “你的书和东西都安全,我们会留意。”夜翼接过话头,又看向我,从腰间摸出个小巧的黑色装置递过来,“这个是信号器,遇到危险按一下,我们能收到位置。你们两个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别靠近剧院和码头。” 我接过信号器,那东西很小,握在掌心刚好,上面有个红色的按钮。“你们……要去码头?” “蝙蝠侠在那边发现了‘齿轮’的运输痕迹。”罗宾突然开口,平板已经收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我们得赶过去确认,避免他们转移设备。”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却难得解释了一句。 潘妮攥着那本旧书,指节微微发白,听见罗宾的话才勉强定了定神,转头看向我时眼里带着点试探:“要不……你今晚跟我去姑妈家吧?她家有空房间,总比你一个人回酒吧安全。” 我摇摇头,指了指身后的街道:“不了,酒吧还有些事要收拾,而且我住惯了那边,反而更安心。你们放心,我回去就锁好门,不出来乱晃。” 潘妮还想劝两句,闪电侠已经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别争了,我分两次送,很快的。潘妮你先报地址,我送你到姑妈家,再回头送他去酒吧,两边都不耽误,夜翼你们先去码头,我马上赶过来汇合。” 夜翼点头应下,又叮嘱了句“注意周围动静”,罗宾向我点点头便和夜翼的身影一起消失在雨幕里。 改完喽[橘糖] 最近天气转凉,记得要多穿一点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闪电侠带着潘妮消失后,书店门口只剩下我和冰冷的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也许只有几十秒,但对于紧绷的神经来说,每一秒都被拉得漫长。直到身边空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鸣,那道红色的身影再次凭空出现,气息平稳。 “你朋友安全抵达了,”他语速很快,但语气肯定,“现在,该送你回去了。” 话音未落,那股熟悉的牵引力瞬间包裹住我。这一次,身体似乎有了记忆,虽然仍能感受到内脏被挤压拉扯的异样感,但剧烈的眩晕恶心减轻了许多。眼前的景象化为模糊的色带,哥谭的屋顶在脚下疯狂倒退。 几乎是眨眼间,双脚已踏在“弃酒吧”门口潮湿的台阶上。惯性让我微微踉跄,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闪电侠松开揽住我腰间的手,那股惯性力骤然消失。我的身体记忆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双腿微曲,重心下沉,稳稳地站住了,只是呼吸不可避免地急促了几分,带着雨夜冰凉的空气涌入肺叶。 “这次稳多了,先生。”闪电侠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赞许的轻快,仿佛刚才只是一次普通的短途通勤,而非在哥谭的屋顶与巷道间以超音速穿梭。“适应性不错。”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试图让心跳平复下来。“谢谢……主要是胃已经学会了在高速状态下保持沉默,算是某种……哥谭生存必备的进化吧。” 他轻笑一声。“保持警惕。信号器拿好。”他指了指我的口袋。“如果那人回来找你,或者遇到了危险,直接按下它。” 闪电侠没等我再说些什么,那道红色的身影已然模糊,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流光,瞬间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只留下空气中一丝微弱的呼气和路灯下仍在晃动的光影。 我独自站在“弃酒吧”门口,这次没有眩晕,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紧绷感。旧剧院冰冷的石板、那令人窒息的淡蓝色力场、还有刚才高速移动时耳边呼啸的风声……这一切混杂在一起,让夜晚的空气都显得沉重。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沉甸甸的:那枚哭笑硬币,藏在深处却没用到的‘监听者’,红头罩给的一次性通讯器,以及现在新增的、夜翼给的那个小巧却分量不轻的黑色信号器。 “又一个……”我低声自语,指尖拂过信号器冰冷的表面和那个显眼的红色按钮,“通讯器,信号器……下次是不是该发个能直接召唤蝙蝠车的□□了?我这口袋快成义警召唤器了。” 摇了摇头,我推开酒吧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内部一片昏暗,只有后厨方向透出一点微光。我刚摸索着想去开灯,地下室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独眼龙老板端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走了上来,脸上罩着一层寒霜。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气,那只独眼在阴影里像块冰冷的燧石,“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卷铺盖滚蛋了。” “路上遇到了点……复杂的‘交通状况’。”我含糊地解释,将湿透的外套挂好,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板,“帮朋友处理了点急事。” 他哼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我,没有追问细节,但显然不信我的说辞。“少废话。明天库存盘点,你要是敢迟到……”他没把话说完,但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滚上去睡觉,别在这儿碍眼。” “明白。”我应了一声,不再多言,快步穿过寂静无人的酒吧大厅,走上了通往阁楼的狭窄楼梯。他的脚步声则朝着后厨方向远去,伴随着低声的嘟囔,大概是在抱怨倒霉的雇工和永远算不平的账本。 回到阁楼,阴冷潮湿的空气裹挟着霉味扑面而来。我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酒吧的压抑和外面的危机感暂时隔绝。 但一种异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我感受到一股……震动。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透过鞋底,顺着地板,隐隐传来。像是有个巨大的心脏在城市的地底深处搏动,低沉、有力,并且……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 是“钟表匠”的机器吗?它在变得更活跃?夜翼他们去了码头区,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没有片刻犹豫,我走到床边,跪下来,从床板下的隐蔽缝隙里拖出了那个用旧毯子包裹着的“监听者”收音机。冰凉的金属外壳在昏暗中触手生凉。 接通电源,戴上耳机,将世界隔绝在外。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缓慢而仔细地转动调谐旋钮,全神贯注地,潜入哥谭夜晚那喧嚣水面下的、暗流涌动的频道深处…… “……相位校准最终阶段完成……旧剧院场域稳定……‘宴会’倒计时……三十五小时三十分……” “……码头区干扰清除失败……蝙蝠侠……信号受到强烈干扰……‘主齿轮’共鸣已建立……” “……外部观察点确认……‘钟表匠’已启动第二阶段清场程序……目标范围扩大……” 三十五小时!又提前了! 第二阶段清场,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去阻止了吗? 紧接着,一个充满杂音、语速急促的战斗通讯插入: “……夜翼报告!码头区……防御系统超乎预期……需要紧急支援!蝙蝠侠……通讯……中断!重复……通讯中断!” 通讯中断?! 我猛地摘下耳机,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夜翼他们在码头区陷入苦战,连蝙蝠侠都失去了联系!情况危急到了极点!那个黑色的信号器就放在枕边,红色的按钮像一只充满诱惑与危险的眼睛。 按下它吗? 立刻求救?但求救的理由是什么?因为一台捡来的收音机?谁会相信?红头罩的通讯器呢?更直接,但我和他的交情远未到可以传递这种惊天情报的程度,他很可能认为我在戏弄他。 也许……这只是战术需要?蝙蝠侠怎么可能轻易被阻断通讯?这或许是诱敌深入的策略。我贸然发出警报,会不会打草惊蛇,破坏整个计划? 信任他们。我强迫自己冷静。他们是专业的,是哥谭的阴影和闪电。我必须相信他们有能力处理。 但如果……这次是真的呢?如果“钟表匠”的科技真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如果我此刻的犹豫,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剧烈颤抖。窗外的雨声和地底传来的低沉震动如同协奏,敲打着我最后的理智。一边是作为旁观者的安全,另一边是介入未知的风险与责任。 最终,我深吸一口气,手指缓缓移开,紧紧攥成了拳头。 我选择……相信他们的能力。也畏惧于踏入那个世界后无法回头的深渊。我能做的,或许是继续倾听,等待一个更明确、更无法回避的信号,而不是在恐慌中发出可能错误的警报。 我将信号器塞回口袋深处,重新戴上了耳机,将音量调到最大,仿佛要将自己彻底浸入那纷杂的电波中,去寻找一丝微弱的、代表希望的回音。 阁楼里,只剩下我压抑的呼吸声、耳机里无尽的噪音,以及脚下大地传来的、一声比一声更清晰的沉重脉搏。 这章还是铺垫,我在想如何让普通平民身份的主角自发的前去呢?那必然是压抑到极致,以及ta自己的价值 到时候哥谭这次事件结束会有个番外总结篇,作者会简单介绍主角视角以外的总体故事,完全可跳 (本章风格会变一点,因为小生古风视频刷多了目前改不回来了(つдT)[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码头区……需要支援……” “……戈登警长…第三巡逻队也失去联系了……” “……黑面具的人在小巷嘀咕,说他们的新货……好像被……” “……有个老太婆打电话给恐怖故事电台,说她家老爷钟的摆突然停住,然后又疯狂倒转了十分钟……” “……码头工会的人抱怨,刚卸货的鱼瞬间就烂成了臭泥……” 我依旧听着……各种声音,英雄的、官方的、地下的、市井的,像无数条信息的小溪,涌入我的耳机。这些闲谈碎片,此刻成了我放任后的慰藉。 我相信他们会解决的。 我,相信他们会解决的…… “…安置……” “发生什么……” ‘嗡嗡’ 但此刻,这些声音如同泡沫一条一条的消失。 所有的声音,最终都像被潮水淹没,彻底消散,汇入那片无边无际、稳定而低沉的地底嗡鸣之海。这嗡鸣成了唯一的主宰,冰冷地宣告着某种不可抗拒的结局。 彻底的寂静。比喧嚣更令人恐慌。 他们失败了?哥谭……沦陷了? 一种冰冷的麻木感瞬间攫住了我,思维像被冻住,身体僵硬,只有耳朵里那催命般的搏动声在回荡。 他们全完了? 恐慌感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呼吸变得困难。黑暗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夜翼撞在矮墙上头软软的垂下,蝙蝠侠断了一只手臂缓缓闭上眼睛,罗宾被一只手捏碎了心脏,闪电侠在奔跑中化作了白骨……我蜷缩起来,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但那份恐惧却沿着脊椎向上爬,要将我拖入深渊让我无法呼吸…… 不要…… “小子!” 独眼龙老板粗哑的吼声,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捅破了冻结我的冰层。 我瞬间睁眼,灯光重新把我拉出泥潭。 “死在上面孵蛋吗?滚下来吃饭!饿死在上面还得我收尸!” 我猛地喘了口气,肌肉记忆般关机,藏好“监听者”。下楼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接触到楼下酒吧浑浊的空气和微弱的人气时,那份极致的麻木感被冲淡了不少。 酒吧里比平时多了些人。角落卡座里挤着几个老酒客,没人喝酒,都紧张地竖着耳朵。 我对角落的酒客们扯出个勉强的笑,“看来今晚大家都找避难所(sound-proof)来了。”[1] 一个老酒客苦中作乐地回喊:“可不是!你这儿酒柜结实,塌了也砸不死人!” 吧台边,隔壁杂货铺的老板娘声音发颤:“老板,这、这地动山摇的没完没了!报警电话根本打不通!” 独眼龙正端着一口大锅从后厨出来,没好气地回呛:““我他妈哪知道!又不是我在底下挖矿!问我干屁!” 他看到我,瞪了一眼,把一个沉甸甸的碗顿在我面前:“看什么看?隔壁垃圾桶捡的‘剩菜’,不吃喂狗!”说着,把一把勺子塞到我手里。 我坐下,盯着碗里。土豆炖得烂熟,肉块又大又多,汤汁浓郁。这根本不是剩菜。 “谢了,老板。” 独眼龙哼了一声,没接话,坐回我对面,埋头啃肉。 我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里。温热、扎实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下,仿佛给停滞的思维重新注入了润滑油。万千思绪伴随温度,重新缓慢地运转起来。 最近发生的事,连日来的紧张、刚才的恐慌、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委屈交织在一起,最终只化作一句低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好吃。” 独眼龙咀嚼的动作慢了一拍,极快地瞥了我一眼,含糊地哼道:“……屁话多。赶紧吃你的。”他用油乎乎的手指敲敲桌面,“……脸白得跟糊了墙似的。说吧,又惹什么麻烦了?” 我放下勺子,看着碗里袅袅的热气。“老板,”我斟酌着词句,“我有个……朋友。他好像,卷进了天大的麻烦里。现在……可能谁都帮不了他了。您说,他该怎么办?” 独眼龙彻底停下了咀嚼。他抬起那只独眼,目光像两把钝刀,缓缓刮过我。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声: “在哥谭,有些线,看见了就得当瞎子。”他眉毛重重地压下来,使得那只独眼显得格外深邃,“有时候,现实会摁着你的头告诉你,你得认命。” 他用粗粝的指关节叩了叩桌面,“大人物眼里,我们跟蟑螂没两样。你不蹦到他眼前,他嫌脏,懒得踩。”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但你要非不知死活地在他耳边晃,还让他听见了动静……” 他没说完,只是用食指在自己青筋凸起的脖颈前,横着轻轻划了一下。 “管好你的嘴,当自己聋了、瞎了,”他总结道,语气里带着一种浸透骨子的、哥谭式的疲惫和冷酷,“也许……还能捡条命回来。” 他的话音未落—— 嗡——!轰隆! 地底的嗡鸣声陡然加剧,变成了沉闷的撞击声!整个酒吧猛地一跳,吊灯疯狂摇摆,酒柜里的瓶子叮当乱响,差点翻倒! “又来了!**!”独眼龙一拳砸在桌子上,碗都震得跳了起来。 角落里的酒客们发出惊呼,老板娘尖叫着蹲下。后街传来邻居们更加惊恐的叫骂、孩子的哭喊和野狗发狂般的吠叫。 这种混乱的、属于普通人的恐慌,反而让我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一点点。至少,不止我一个人在害怕。 我站起身,推开酒吧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到外面的街道上看看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 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街上确实有人。三五个邻居聚在路灯下,神色紧张地交谈着;一个男人正慌乱地把家人塞进汽车;远处其他建筑里也透出灯光和人影。 但除了这些普通人,整条街显得异样的“干净”。平时在巷口游荡、眼神不善的混混不见了;那家地下赌场门口凶神恶煞、腰间鼓鼓囊囊的“保安”消失了;就连总在深夜传来打砸声和咒骂声的废旧仓库,也一片死寂。 仿佛哥谭所有的“恶”,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暂时抹去。只剩下被巨大恐惧驱使着的平民,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隔壁大都会般虚假的“平静”。 我抬起头。 只有那轮‘空心月亮’,静静地悬挂在哥谭的上空。那空洞的灯罩,像一只失明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这座在虚假平静下、正被地底轰鸣折磨的城市。[2] 对于老板说的“小子”不代表性别 [1] sound-proof(避难所) 防(proof) 动静,噪音,健全,牢固(sound) 也就是说,这是个破谐音梗[狗头]) [2] 空心月亮=蝙蝠灯 关键词:空心(空洞,失忆,距离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中秋二合一) 16我猛地推开“弃酒吧”的门,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发出的响声让角落里本就惴惴不安的几个酒客惊得抬起头。地底那稳定而规律的嗡鸣,像冰冷的铁锤,一下下敲打着我的脊椎。 独眼龙老板从账本上抬起眼,那只独眼扫过我煞白的脸色,立刻眯了起来。“撞鬼了?出去透个气,把魂儿丢外面了?” “街上空了,”我压低声音,凑近吧台,“平时那些人,全不见了。地底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这话让角落里的酒客们一阵骚动,不安的低语声像潮水般漫开。独眼龙脸色一沉,二话不说,绕过吧台,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力道很大,近乎是把我拽着“你个被害妄想症,别**在这散播恐慌!”他边大声嚷嚷,一边把我拉到后屋的杂物间,猛的关上门,激起的灰尘与油烟和清洁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说清楚!”他松开我,一手把我抵在墙上,声音压得极低,那只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探照灯一样锁着我。 我快速描述了街面的诡异和地底声音的变化。他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妈的……这动静……。”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然后猛地抬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关切:“你小子最近到底惹什么麻烦了?这阵仗……不像是反派争地盘火并,倒像是……他妈的要出大事了。” 他的认知基于经验,但直觉感到了超乎寻常的危险。 我心里一紧。夜翼失联的焦虑和眼前诡异的平静搅在一起,让我脱口而出时,下意识地用了一种我最为熟悉的方式来掩饰慌乱,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我…不清楚。但此种有悖于哥谭常态的‘静谧’与‘秩序’,恐怕预示着某种灾难性的序曲。我认为有必要进行外部勘察。” 独眼龙那只眼睛眯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嘲笑,但这次,嘲讽里似乎带着点别的意味:“呵,我还以为你吓这一趟,终于他妈的学会说人话了。结果屁大点功夫,又给我死回去,拽起这种鬼都听不懂的词儿了?” 被他这么直白地戳破,我愣了一下,随即竟忍不住扯了下嘴角,紧张感奇异地松弛了些。“好吧,”我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往常的调子“缩着头等死,确实不算什么好主意。这扇门,”我指了指通往前厅的门,“估计也挡不住真家伙。”我顿了顿,心里快速盘算着。不能坐以待毙,至少得弄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旧剧院是这一切的中心,必须想办法靠近看看。还有夜翼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不能干等着。”我尽量让声音保持镇定,语速加快,“他们搞出这么大动静,清场得这么彻底,说明有更大的目标。现在普通街道反而是灯下黑。我可以假装成被吓坏了的平民,往码头区方向跑。他们对落单的、看似崩溃的猎物警惕性最低,或许能引蛇出洞,看清他们的布防和动向。至少,比缩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强。” 独眼龙那只独眼瞬间瞪圆了,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你管这叫计划?”他低吼起来,声音因压抑而嘶哑,“还引蛇出洞?你当自己是蝙蝠侠那帮穿紧身衣的疯子?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装崩溃的平民?他们一眼就能把你当点心吞了!还看清布防?你看清个屁,下一秒就被人塞进麻袋扔进哥谭湾喂鱼!” “正因为看起来不像,才有可能出其不意!”我试图争辩,心底却知道他的话有道理,这更让我焦躁,“缩在这里,等他们找上门,就是瓮中之鳖!” “瓮中之鳖也比自己往锅里跳强!”他胸膛起伏,那只独眼里满是怒火和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老子在哥谭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上赶着找死的!你这点小聪明,在真正的刀口面前,屁用没有!” 我们僵持着,后台通道里只有我们粗重的呼吸声。他死死瞪着我,那只独眼里闪过愤怒、烦躁。 最后,他猛地啐了一口,带着一股认命般的气馁,转身一脚踹开墙角一个堆放杂物的矮柜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他从一堆空瓶子和旧抹布后面,粗暴地拖出一个用油布裹着的长条包裹,迅速解开。 里面是一把保养得极好的、锯短了枪管和枪托的老式□□,木托甚至上了油,在昏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又抓出一把用油纸包好的、沉甸甸的独头弹,一起塞进我怀里。 “操!”他骂了一句,声音沙哑,“滚远点!别死我门口,脏了我的地!”他顿了顿,眼神凶狠地瞪着我,语气生硬却补充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我能听见,“……机灵点!听着动静不对,别犹豫,扭头就他妈往回跑!这玩意儿是吓唬人、给你挣个跑路空当的,打一枪就够呛,别指望连发!” 枪身传来冰冷而坚实的触感。我迅速用旁边一块相对干净的软布把它裹好,牢牢绑在背上。“明白了。谢了。” 他没再废话,用力推了我后背一把,示意我从后门离开。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他已经转过身回到吧台,拿起那块永远也擦不干净的抹布,开始用力地、反复地擦拭着一个早已光洁如新的玻璃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闪身出了后门,哥谭冰冷的、带着铁锈和潮湿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落闩声清晰可闻。 我没有立刻奔向旧剧院,而是像一道影子般贴着墙根移动。地底那规律的低鸣是唯一的指引,但我选择了最迂回的路线。在几个关键的岔路口,我刻意用脚拂乱了尘土,或是将一小块松动的砖石踢向错误的方向。这些只是最基本的反追踪手段,在真正的专家眼里或许漏洞百出,但至少能干扰一下判断,为自己多了一丝安全的保障。 旧剧院的后巷比记忆中更加死寂。我目标明确,绕到那扇厚重铁门前,溜了进去,找到了当时钟表匠给我看过的那块石板。 我从旁边的垃圾堆里捡起一根半截的钢筋,将其楔入缝隙,用力撬开了那块异常沉重的石板。一股混合着尘埃、霉味和淡淡臭氧味的冷风从下方涌出。下面一片漆黑。 我打开潘妮给的那支小手电,光柱划破黑暗。我怔愣片刻,地下室空荡荡的,曾经那些闪烁着幽光的神秘仪器、甚至大部分废弃舞台道具都消失了,只留下地面纵横交错的崭新拖痕和几个孤零零的、螺栓突兀地刺向空中的金属基座。空气里残留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仿佛时间在这里被强行挖走了一块。 “清空了……这么短时间内?” 我蹲下身,光束仔细追踪着地面上最清晰的几道拖痕。痕迹很深,说明设备沉重,但方向却杂乱无章,最终又都诡异地汇聚向地下室最深处那面砖墙。 暗门吗? 就在我全神贯注于思考,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些危险物品被运送地点时—— 哐当!咔嚓! 上方的石板被重新打开。 糟了!中计了! 几道雪亮的手电光柱如同利剑,瞬间刺破黑暗,脚步声杂乱而迅疾地涌入。 “在里边!别让他跑了!” 一个声音喝道,脚步声迅速散开,呈扇形向我压来。 心脏猛地一缩!不能被困死在这里!我立刻关掉手电,凭借刚才观察地形的记忆,向左后方一堆高大的、蒙着厚重防尘布的废弃景片后翻滚躲去。光柱几乎擦着我的后背扫过,打在刚才我站立的地面上。 “分开搜!A组左,B组右!” 脚步声在空阔的地下室里回荡,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我屏住呼吸,贴着景片移动,利用它们作为掩体,向记忆中的那面问题砖墙迂回靠近。一名追兵的手电光扫过景片上方,我立刻蹲下,心跳如鼓。 必须找到那个机关! 我回忆着屋内的细节,手指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快速摸索。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就在一名追兵似乎发现了我藏身的景片,脚步声径直走来时,我的指尖触到了一块与其他砖石相比,边缘异常平整光滑的砖块! 就是它! 我用力按了下去! 咔嚓! 一声轻响,砖块内陷!紧接着,低沉的机括运转声响起,整面砖墙向一侧缓缓滑开,露出后面黑漆漆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他开启暗道了!” 追兵对着对讲机汇报。 看来前方也有别的埋伏,但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暗道!反手在通道内侧墙壁上摸索,果然有一个类似的砖块!再按!滑门在追兵赶到前迅速合拢,将他们的咒骂和手电光彻底隔绝在外。 暗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潮湿霉味和铁锈味。我顾不上许多,沿着狭窄的通道拼命向前奔跑。通道并非直线,时有转弯,但大致方向是向下的。跑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和一扇虚掩着的、伪装成破旧木柴堆的活板门。 我在中途就解开布包,锯短的□□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但在公开阔地被包围的情况下,一把单发武器的作用极其有限。反抗只会被迅速制服。 我猛地推开活板门。外面是一个堆满破旧渔网、腐烂木箱和废弃轮胎的小院,看起来像是靠近码头区边缘的某个废弃渔具仓库后院。 院子里,以及连接院子那条短巷的出口处,静静地站着另外五六名同样装束的“清场队员”,他们如同无声的幽灵,封死了所有去路。我被彻底包围了,退路是那条死胡同般的暗道。 寡不敌众…… 怎么办?夜翼他们音讯全无,生死未卜。潘妮和独眼龙只是普通人,绝不能把他们卷进来……一个个面孔在脑中闪过,却发现此时此刻,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里,唯一一个可能回应、并且有足够能力和动机在这种极端局面下采取行动的人,竟是那个脾气暴躁、亦正亦邪的红头罩。他给的那个通讯器,是黑暗中唯一可能的光亮,尽管这缕光可能早已因为他自己的麻烦而熄灭,或者他根本不会理会。 被逼到绝境,再无他法。在敌人开始收缩包围圈,一步步紧逼上来的最后一刻,我背靠冰冷的砖墙,手迅速探入外套内袋,摸到了那个冰冷、坚硬、粗糙的一次性通讯器。 管不了那么多了。 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我用拇指狠狠地按下了那个唯一的按钮。 咔哒。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自己心跳和敌人脚步声盖过的响声。 信号,已经发出。 现在,能做的只有握紧手中的枪,面对眼前逼近的敌人,和一场结局未知的等待。 字数最多的一集,想着写着就过了凌晨,不管不管,中秋节快乐[烟花] PS:今天还有一章 It''s time for us to make a move. Cause we are asking one another change.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中秋二合一) 第17章 (补,说了更怎么又拖!) 拇指按下通讯器上那个唯一的按钮时,传来的只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哒”声。这轻响落在死寂的后院里,却如同惊雷般在我心中炸开。信号发出了,但希望渺茫得像沉入哥谭湾的石子。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同一秒,包围圈彻底收紧。五名身着统一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只露出冰冷双眼面罩的“清场队员”步伐一致地逼近,他们手中的电击棍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幽蓝色的电弧在潮湿的空气里跳跃,封死了我所有退路。 我的后背撞上那冰冷粗糙的砖墙,试图手中那杆猎枪横过来自保。 “目标确认。实施捕获。”为首一人发出毫无感**彩的指令。两根电击棍一左一右直刺而来。 就在电弧即将碰到脖子的刹那—— 轰!!!! 侧面的砖墙如同被炮弹击中,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碎石、砖块和灰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一道黑色的狂暴身影骑乘着怒吼的钢铁巨兽,撞破弥漫的烟尘,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闯入这绝杀之局! 是红头罩! 他那标志性的红色头盔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身下的改装摩托如同他的延伸,充满了力量与暴戾的美感。摩托前轮在撞入的瞬间高高抬起,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不由分说地朝着离我最近的两名敌人碾压过去!那两人反应极快,狼狈地向两侧扑倒。 红头罩没等摩托完全停稳,在车身仍在剧烈晃动时,抽出大腿枪袋上的大口径手枪。他没有丝毫犹豫,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枪声震耳欲聋,瞬间打破了后院的死寂。子弹精准无比地击打在剩余三人的脚前地面、手边的铁桶以及头顶的矮檐上!溅起的碎石、爆开的铁桶和坠落的砖块,完美地阻滞了他们的行动。 “动我的人,”他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问过我了?” 那几名清场队员显然认出了他,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透露出明显的忌惮。“红头罩!情报有误!”其中一人低声惊呼。 “狗屁的情报!”红头罩低骂一声,摩托一个利落的甩尾,车身横在我面前,排气管喷出的灼热废气扑在我脸上。“上来!”那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伸向我。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我抓住他坚实的手腕,借力猛地翻身跃上摩托后座。座位为了追求操控性而设计得异常狭窄,我不得不紧紧贴住他的后背,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他皮夹克腰侧的部位,指尖能感受到衣料下坚硬的肌肉和车身传来的狂野震动。 “抓稳了!”他话落,油门瞬间拧到底,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朝着唯一的出口——那条短巷狂飙而去!巷口原本守着的一名敌人刚想举枪,红头罩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枪。摩托擦着对方缓缓倒下的身体冲出了小巷,驶入西区边缘错综复杂的街道网。 风声在耳边呼啸,街道两旁的破败建筑模糊成一片灰影。 “你怎么会在这儿?”红头罩头也不回地问,声音在风声中有些模糊,但问题直指核心,“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伏低身体,减少风阻,在他耳边快速回答“地面的震动不对劲,街上也少了很多,我就过来看看。结果撞见这帮人在旧剧院那边鬼鬼祟祟搬运东西。”这话半真半假,我刻意表现出后怕和语无伦次,将动机归结于“好奇”和“恐惧”,完美避开了通过监听者得知的任何信息。 “旧剧院?箱子?”他捕捉到关键词,头盔微不可察地侧了一下,似乎在用余光观察我的反应,“你看到箱子里是什么了?” “看不清,都用黑布盖着,但看起来很沉,几个人抬都很吃力,他们发现我之后,就发生了你刚才看到的那幕。”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实性。摩托猛地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堆满废弃轮胎和垃圾的小路。“算你走运,我正好在附近。”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他必然也在追查蝙蝠侠他们失联的线索,也幸好红头罩没有陷进去。 红头罩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不再追问。但追击容不得我们继续交谈,前方岔路口,两辆黑色的厢式货车并排驶出,试图彻底堵死道路! “阴魂不散!”红头罩咒骂一句,猛地一拧车把,摩托以一个近乎漂移的锐角转弯,险之又险地拐进右侧一条堆满集装箱的死路,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下车!” 我们刚跳下车,背靠着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引擎声和密集的脚步声。敌人显然调动了更多人手,包围圈正在迅速合拢。 “这样冲不出去。”红头罩快速更换弹匣,声音冷静得可怕,那双眼睛(虽然隔着面具)迅速扫视着周围复杂的环境——高耸的集装箱、生锈的龙门吊、纵横交错的管道。 “去上面!”我立刻指向集装箱顶,“他们在下面有车辆优势,到了上面就能打破他们的阵型!我们可以从集装箱顶上移动,找机会突围。” 红头罩几乎没有犹豫,只吐出一个字:“走!” 他动作敏捷如豹,借助集装箱侧面的铁梯和凸起,几下就攀上了三层楼高的箱顶。我学着他的样子紧随其后,手脚并用,虽然狼狈,但求生的**让我爆发出不小的潜力。刚到顶部,下方就被脚步声覆盖。 我们趴在冰冷的集装箱顶上,屏住呼吸。下方,至少有二十几名打手正在展开地毯式搜索。 “摩托车还在这,他们肯定还在附近!分小组散开找!” 红头罩对我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几米外另一个稍矮的集装箱顶。距离不短,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我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他率先助跑,纵身一跃,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稳稳落在对面。轮到我了,我心脏狂跳,奋力助跑,跃起——就在身体腾空时,下方一名敌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抬起了头! “上面!在集装箱顶上!” 几乎同时,红头罩的枪响了!砰!子弹打在那人左腿。下方传来一声哀嚎,而我这口气一泄,眼看就要差一点够到对面边缘!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及时探出,牢牢抓住了我的小臂,强大的力量瞬间将我拽了上去! 他松手后转身,双枪连发,砰砰砰!子弹精准地打在试图攀爬的铁梯上,火花四射,暂时压制了下面的敌人。 我们在集装箱顶上快速移动,跳跃,穿梭于钢铁丛林之间。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同时拼命转动大脑,让自己发挥一些作用。 “右边!那台吊车的操纵室好像有通道能下到地面!” “他们从左边包抄过来了,有三个!” “前面两个集装箱之间的缝隙很窄,摩托车过不去,但人能钻过去!” 我不断指出观察到的情况和可能的路线。红头罩则根据我的信息,瞬间做出判断和行动。他时而开枪牵制,时而改变方向,时而利用地形短暂隐藏。我们没有更多的语言交流,却慢慢形成了一种极其高效的临时合作模式:我成了他的眼睛和大脑,负责侦查和规划;他则是无可匹敌的保护与执行者。这种默契并非源于信任,而是源于本能和对彼此能力的瞬间认可。 然而,敌人的人数优势太大了。他们似乎有某种我们未知的通讯方式,调度极其迅速。无论我们如何变换路线,总能有新的敌人出现在前方。 枪声越来越密集,流弹不时击中我们身边的集装箱,发出“铛铛”的巨响。我们被一点点逼离了集装箱区域,只能随着幕后之人的指引落到码头边缘相对开阔的卸货区。这里堆放着一些木材和货箱,但视野开阔,缺乏足够的掩体。 最后的几个打手从各个方向围了上来,手中的武器已经由电击棍换成了更致命的冲锋枪。我们被逼到了靠近岸边的角落,身后是漆黑如墨、泛着油污的海水。 “子弹用光了,没办法了。”红头罩停下脚步,声音低沉下来,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头被猎犬围住的猛虎,虽然陷入绝境,但气势不减分毫。“准备近身战吧,打不了就去安全的地方躲着。”他对我说道,这几乎是他到目前为止最接近“照顾”的一句话。 我也握紧了手中那杆打光了子弹的猎枪,现在它唯一的用处就是当棍子使。 剩下那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同时扑了上来!红头罩动了!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侧身避开刺来的枪托,手肘猛击对方咽喉,同时另一只手的枪柄砸向另一人的太阳穴!瞬间放倒两人!但第三人的匕首已经划向他的肋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双手抡起沉重的猎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持刀者的后脑砸去!“砰!”一声闷响,那人身体一僵,软软地倒了下去。而我则因为用力过猛,加上之前的狂奔和紧张,脱力地踉跄几步,扶着膝盖剧烈地喘息起来,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 战斗似乎暂时结束了。红头罩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没有新的威胁。码头暂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海浪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 我弯着腰,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快要炸裂的胸膛时—— 一个带着两个尖角的阴影在我的视线下冉冉升起。 y/n:不是说联机游戏玩家永不抬头吗? 怎么又凌晨了啊![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补,说了更怎么又拖!) 第18章 第 18 章 那道带着锐利尖耳轮廓的漆黑影子,如同冰冷的沥青,悄无声息地漫过我和红头罩投在粗糙地面上的影子。 我猛地抬头。蝙蝠侠静默地矗立在货箱顶端的阴影里,披风纹丝不动,仿佛他早已是黑暗凝结的一部分。他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他看了多久? 几乎在我头皮炸开的同一瞬间,身旁的红头罩身体骤然绷紧如满弓。他不是转向蝙蝠侠,而是迅捷地侧移半步,变成了一个能同时警惕蝙蝠侠和我的三角对峙角度。他手中的枪口并未抬起,但那份蓄势待发的、冰冷的压迫感,比直接瞄准更令人窒息。 码头陷入了比刚才搏杀时更死寂的寂静。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堤岸。 蝙蝠侠动了。他如同幽灵般滑行落在地上,没有一丝声响。他先是极其短暂地扫过红头罩,然后,像两盏冰冷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我身上。 “你。”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能碾碎骨头的重量。 我喉咙发紧,心脏在胸腔里失控地撞击。他不是应该在码头区核心地带失联了吗?夜翼的求救信号是假的?还是说…… 红头罩的声音抢先一步割破了寂静,电子音效里淬着冰冷的质疑:“解释。” 这个词像块坚硬的石头砸进死水,“通讯为什么全断了?夜翼和罗宾在哪儿?” 蝙蝠侠的头盔微不可察地偏转了一个角度,看似面向红头罩,但眼角的余光似乎仍如钉子般钉在我身上。“干扰场有规律性脉冲。他们被主力拖住了。”他的回答简洁而饱满“我找到了一个能量薄弱点。” “薄弱点?”红头罩嗤笑一声,头盔快速扫过我,又立刻转回蝙蝠侠,“正好通到这个我们刚被撵进来的死胡同?这巧合也太他妈贴心了点吧?”他刻意加重了“被撵进来”这几个字。 “我追踪了钟表匠的异常调度信号。以及一个未被记录的紧急求救信号。” 红头罩沉默了,他头盔下的视线在我和蝙蝠侠之间来回扫视。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细节:“老家伙,上次在犯罪巷,你是怎么对付那些改造人的?声波频率是多少?” 蝙蝠侠没有丝毫停顿,冷静地回答:“非标准频段,起始7.83赫兹,根据反馈实时调整。你当时破坏了他们的中枢放大器。” 我看到红头罩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连我也感到一丝动摇,这个蝙蝠侠的反应无懈可击。 “你的质疑记录在案。”蝙蝠侠的声音将注意力拉回,“现在,优先任务是离开开阔地。或者,你可以选择留下。” 红头罩沉默了几秒,最终啐了一口。但他经过我身边时,手肘极其轻微地撞了我一下。 蝙蝠侠的白眼膜转向我。“你。”他再次开口,“为什么卷入?你知道什么?” 我深吸一口海风,心知瞒不过他的观察。“地面的震动太反常,我担心出事所以出门调查,后面在旧剧院撞见他们搬运箱子,被追杀到这里。”我顿了顿,知道必须给出一点真实信息换取信任“我……我还听到他们提到‘清场’、‘宴会’还有‘时间不够了’。” 我抬起头,迎向那冰冷的白色眼膜,补充道:“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蝙蝠侠凝视着我,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几秒后,他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没有追问。“情报收到。”他转而陷入短暂的沉思,仿佛在整合信息,“钟表匠的目标并非单纯破坏。他将夜翼等人困在结界内,又将我们逼至此处……这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引导。” 他抬起头,语气果断:“我在上游仓库区有一个临时安全屋,里面有对缴获的‘齿轮’残片的初步分析数据。要救出他们,必须先破坏维持结界的核心。那很可能就在安全屋附近。” “带路。”红头罩重复道,这次语气干脆了些。 蝙蝠侠转身,披风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走向码头区那些更深沉的阴影。红头罩迈步跟上,步伐间依旧充满戒备。我落在最后,看着前面两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背影,心脏沉甸甸的。 我们刚离开码头开阔地,踏入一片堆满废弃集装箱的迷宫区,异变突生。 空气中传来一阵扭曲的嗡鸣。紧接着,我们身旁一个集装箱的锈蚀铁皮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从中猛地扑出几道黑影——它们有着狼的轮廓,但身体由半透明的、不断闪烁的陈旧影像构成,眼中燃烧着幽蓝色的、如同老式电视雪花般的火焰。 “时间残留物!”蝙蝠侠低喝一声,已然出手。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蝙蝠镖精准地射向一头幻影狼的头部,那怪物嘶吼一声,影像剧烈闪烁,但并未消散。 红头罩骂了一句,反手从背后抽出短刀,虽然造成的伤害有限,但那凌厉的气势和精准的动作,成功吸引了怪物的仇恨。他步法灵活,利用集装箱的狭窄空间闪转腾挪、肘、膝并用,格斗风格暴烈而高效,将试图近身的幻影死死缠住。 我则握紧木质枪托,趁着敌人被吸引,在怪物扑击的间隙闪避,并趁机猛击它们看似最不稳定的腿部影像。 战斗短暂而激烈。这些来自过去的幻影攻击凶猛,时真时幻,难以彻底消灭。蝙蝠侠的战斗方式无可挑剔——高效、精准,充分利用环境。他甚至在一个幻影狼扑向我时,用抓钩枪将其拉开,为我创造了喘息之机。 “走!它们会不断再生!”蝙蝠侠指挥道,率先冲向一条狭窄的通道。 我们且战且退,更多的幻影开始从墙壁、地面渗出——有穿着几十年前□□服饰的枪手,有张牙舞爪的变异怪物,甚至有一个模糊的、戴着礼帽的高大身影,让人不寒而栗。这一切,都像是哥谭黑暗历史被时间撕裂后投射出的碎片。 终于,在蝙蝠侠的带领下,我们冲出了那片区域,将那些诡异的幻影甩在身后。三人靠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微微喘息。 蝙蝠侠在门边的控制板上快速操作了几下,金属门滑开,露出后面一个灯火通明、布满各种仪器和显示屏的空间。 “到了。”他侧身让我们进入,白色眼膜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我们时间不多。” 金属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合拢,将哥谭诡异的夜晚暂时隔绝在外。但我心中的不安,却如同外面那些扭曲的幻影,愈发清晰起来。 第18章就是主线和if的分支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金属门合拢的瞬间,外部世界的喧嚣与诡异被彻底隔绝。安全屋内异常安静,只有仪器运转发出的微弱嗡鸣。空气里弥漫着机油、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那种毫无温度的冷白光灯光,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手术室一般纤毫毕现。与其说这里是个安全屋,不如说是个临时搭建的前沿实验室。几张长条桌上摆满了电脑显示屏,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哥谭市的地图。角落里有几个打开的武器箱,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操作台上那些奇特的装置——几个不断缓慢旋转、发出微弱齿轮咬合声的复杂机械构件,被半透明的能量场禁锢着,正是“钟表匠”的造物。 就在我们踏入内层安全门的瞬间,门框上方一道幽蓝色的光束悄然扫过我们全身。是身份认证扫描。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我口袋里那个来路不明的“监听者”……要被检测出来吗? 蝙蝠侠和红头罩坦然穿过光幕。我踌躇了一秒,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迈了进去。 预想中的警报声没有响起。光束扫过,悄无声息。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冰冷的金属方块安静地待着。这……怎么回事? 就在我愣怔的片刻,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让我后颈的寒毛悄然立起,我装作活动僵硬的脖颈,顺势侧过身,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向身后。 就在这转瞬即逝的空隙里,我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蝙蝠侠与红头罩的眼神空中交汇了一刹。 他们察觉到了我刚才那不自然的停顿,我那片刻的犹豫和异常。 蝙蝠侠率先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径直走到主控台前,披风在冷光下泛着哑光。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了码头区的三维结构图。 红头罩则一言不发,大步走向侧面的一个武器架。架子上整齐摆放着各种装备,但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致命武器。 他熟练地抓起几枚特种烟雾弹和爆音弹塞进战术带,检查了一下抓钩枪的绳索,最后从架底层拿出一盒特制的、用于破坏机械结构的穿甲爆破弹,快速压进他随身携带的、那把改装过的大口径手枪里。 “结界核心的能量读数在这里,还有这里。”蝙蝠侠指着屏幕上的闪烁红点,声音平稳,“它们像锚点一样,稳定着整个时间扭曲场。夜翼他们的生命信号被淹没在强干扰里,但大致方位可以确定,就在这几个锚点的中心。” 红头罩咔哒一声合上枪膛,头也不抬地插话,电子音里带着惯有的尖锐:“所以,计划是什么?直接去把这些‘锚点’砸个稀巴烂?” “暴力破坏可能引发不可控的时间乱流,甚至危及被困者。”蝙蝠侠头也不抬地回答,同时将一段数据流放大,“需要找到每个锚点的频率共振点,用精确的能量冲击进行中和。安全屋的设备可以生成反向脉冲。” 他的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但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操作台上那些“齿轮”残片吸引了。它们缓慢旋转,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滴答声。当我凝视它们时,那种微弱的、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处的嘈杂低语,又开始在我脑海深处扰动。 蝙蝠侠似乎再次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忽然停下操作,转过身,白色眼膜锁定我。他开口:“你对这些‘齿轮’有反应。” 这不是疑问句。 我的心猛地一跳。正在装填子弹的红头罩动作也顿了一下,侧过头来。 我无法否认。斟酌着词句:“我……我不确定。靠近它们的时候,感觉有点头晕,哥谭的空气质量已经糟糕到连精密仪器都开始产生幻听了吗?”。” 蝙蝠侠凝视着我,足足有三秒。安全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然后,他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屏幕。“你的感知或许有用。钟表匠的技术涉及精神层面。留意任何异常感觉,随时报告。” 他没有深究,这让我松了口气,但那份不安感却更重了。他太……高效了,高效到似乎早已将我可能有的反应计算在内。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主控台边缘。那里放着一个金属水杯,杯壁上有一道非常细微的划痕。 我的视线本能地滑了过去,安全屋里有使用痕迹再正常不过。但下一秒,我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猛地弹了回去,死死钉在那道划痕上。 不对。 这痕迹太新了。新得扎眼。边缘锐利,没有一丝氧化或磨损的痕迹,就像是几分钟前才刚刚留下。一种诡异的违和感瞬间攫住了我——这里是他刚刚才启动的安全屋,一个本应隔绝外界一切纷扰的绝对据点。 几小时前码头混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回:红头罩的短刀格开那把鹰嘴倒刺匕首时,黑暗中迸射出的刺眼火星…… 心脏骤然停跳。 那火星飞溅的轨迹,与眼前水杯上这道崭新的灼痕,在脑海中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但这怎么可能? 这道痕迹……不该出现在这里。绝对不该。它属于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属于码头区冰冷的空气和飞溅的火星,属于……我们来的那个地方。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理论上应该一尘不染、与外界完全隔绝的避难所里? 除非……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我的脊椎。 红头罩将装备整理完毕,走了过来。“搞定。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蝙蝠侠伸手拿起那个水杯,但并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道划痕,然后放下。“结界的不稳定性在增加,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他转身走向门口,披风扬起。 在蝙蝠侠转身的刹那,红头罩的手肘看似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腕。一个冰冷坚硬的小球滑进我的掌心,表面布满细密的防滑纹。 看来他也觉察出什么了。 我压下翻腾的思绪,点了点头。 随后跟着‘蝙蝠侠’的背影踏入他为我们指引的、那条通往结界核心的未知道路。 摸鱼没更新的几天去更新封面了(对手指.ing) 但我搞了好多版!(到时候根据剧情换着玩[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