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王道长说他管定我了》 第1章 相逢时节月正圆 月光如水,浸透碧游村的夜。姜铃央斜倚在古树顶端的枝桠上,像一只栖息的夜莺。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恰好掩住了她逐渐加快的心跳。 树下传来。脚步声,一个村民仰起头,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望向她:“姜姑娘,教主让所有上根器去村口集合。” “村长让所有上根器集合?”姜铃央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树皮,“我又不是上根器,叫我做什么?” “不清楚,许是和之前一样的事情,”来人摇头,“教主特意嘱咐要您到场,好像是因为刚进村的两个人不太一样。” 姜铃央的目光转到树下,思索片刻后,从树顶上轻轻跃下,看着面前的人。“来的什么人?” “一个是诸葛家的青,另一个是武当的王也道长。” 那两个名字像石子投入静水,在她心底漾开涟漪。她指节微微收紧,面上却不露分毫:“知道了。” 待传话人的身影消失在蜿蜒小径尽头,她轻盈地跃上树梢,目光投向村口方向。夜雾氤氲,远处的人影绰绰约约。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心擂鼓般敲打着——还真是他来了。 村口的空地上,诸葛青和王也正低声交谈着向前走。忽然,马仙洪带着十位上根器无声地围拢过来,气氛陡然绷紧。姜铃央在树顶屏住呼吸,枝桠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哀鸣,心道:都到了…… 她是无意去凑这个热闹的,尤其不想此刻出现在他面前,但是如果马仙洪他们真的威胁到他的性命的话……她眼神一凛,那即便拼着背叛这方收容她的净土,她也一定会对马仙洪出手。 几句言语交锋后,动手猝不及防。王也的风后奇门骤然展开,湛蓝色的奇门局光芒流转,乱金柝瞬间镇住踏入奇门局的五人。但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汗水顷刻湿透衣背,掐诀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很吃力啊……”树顶上姜铃央的心揪紧,喃喃自语。她何尝不知道乱金柝的能力虽强,对施术者的负担更是恐怖。 眼见马仙洪踱步至诸葛青身侧与他说了什么,诸葛青起势的手轻轻放下。而王也嘶吼一声,眼中豁出一切的光芒闪过,再度强行发力,“八门搬运”扭曲了眼前的空间,又将三名试图从侧翼突袭的上根器硬生生扯入阵中,他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马仙洪含笑上前,似乎还要说什么。 就在此刻,姜铃央知道她不能再等了。 身影翩然坠落,足尖轻点地面的刹那,她指诀已成。另一道奇门局自她脚下豁然张开,与王也的阵法精准交叠,她强行将阵中八人纳入自己的局中,近多半的压力涌入她的经脉。她的身躯猛地一震,鼻腔一热,两道殷红的血线立刻蜿蜒而下,滴落在前襟,染出暗色的花。 王也顿感周身那快要将他压垮的巨力一轻,几乎虚脱。他喘息着抬头,劫后余生的“多谢”刚出口,便猛地噎在喉咙里。月光照亮那张染着薄汗与鲜血、却无比熟悉的脸庞,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低呼:“小,小铃铛?!” 马仙洪与在场的其他人皆是一怔,攻势稍缓。马仙洪锐利的目光扫过交织的双阵,随即露出惊讶又玩味的笑意。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姜铃央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身躯微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无形的重压碾碎,“我可……压制不了他们……多久。” 得此喘息之机,王也强行平复翻腾的气血,急转向诸葛青:“老青!快走!我这边……” “要撑不住了,对吧……”诸葛青忽然轻笑,那双总是眯着的狐狸眼睁开一丝缝隙,冰蓝色的炁在他掌心疯狂旋转、压缩,发出危险的嘶鸣。 王也目眦欲裂,怒吼道:“老青你干什么!还不快走!” “老王啊……你也有今天!”诸葛青话音未落,身形猛地一转,那蓄满力量的掌风并非劈向王也,而是撕裂空气,以刁钻狠辣的角度直劈马仙洪面门。 “啪!”一声清脆锐响,马仙洪身前空气涟漪般荡漾,一件无形护身法器自动激发,稳稳挡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炁浪四溅,吹得众人衣袂翻飞。 姜铃央在那掌风劈出时周身杀意一瞬暴涨,又被她死死压回,全部心神用于维持几近崩溃的阵法。 诸葛青嗤笑,瞥了眼王也:“老王啊,是不是有一瞬间以为我要杀了你?”说罢,目光又转向姜铃央。“这丫头这么紧张你,等料理完这帮人,你可得给我引荐引荐。” “哼!”姜铃央不屑冷哼,牙关紧咬,更多的鲜血从鼻中涌出,沿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同时压制五名高手的反噬已是她的极限,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般剧痛。 “铃铛,收手!剩下的交给我!”王也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不断滴落的鲜血,心急如焚。 “与其想着怎么再分担我的压力,不如。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我还……”她话音未落,那侧异变再起。金勇带着已经被改造成异人的刘当走了过来。他周身散发着炁,如同蛮牛般冲破诸葛青的炁劲,向他撞去,砂钵大的拳头直轰诸葛青后心。诸葛青闷哼一声,向前踉跄一步。 姜铃央心神受此牵动,维持的双阵剧烈一颤,嗡鸣声中,又有两名上根器瞅准机会猛然发力,狂暴的力量如同决堤洪流冲向她。 “呃啊……!”再也无法维持,她猛然撤力,鲜血如同压抑不住般从口中喷溅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弧。周身力气瞬间被抽空,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向前栽倒。 千钧一发之际,诸葛青强忍伤痛,回身甩袖,赤练火墙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逼退追兵,暂时在双方之间隔出了一道摇曳的生死线。 火墙之后,传来诸葛青依旧带着笑,却明显压抑着什么的声音:“老王,我这个人呐……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是先为自己着想的……” 王也苦笑,赶忙伸手搀住身旁踉跄软倒的温热身体,触手一片冰凉。他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笨拙地想替她擦去唇边血迹,声音带着些许无奈:“抱歉,老青。看来……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唉,要是真到走投无路时丢下你跑了也不是不行,但现在还不至于,不是吗?” 他抬起头,望向火墙另一端影影绰绰的身影,扬声道,声音里是彻底的疲惫与妥协:“马仙洪,你丫赢了。放老青跟这丫头下山,我留下。你要的,我给你。放心,假不了,包教包会。” “王道长,我没有赢。”马仙洪笑着走到诸葛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收了火焰。“是你们赢了。” “王道长你不仅得到了一个可以交心的好朋友,还有一位愿意为你豁出性命的姑娘。” “青老弟你,赢得了碧游村所有人的尊重。” “倒是……姜姑娘,以前我的确小瞧你了……” 风波平息,马仙洪坦言仅为试探,如若他们还是决意要走,便放他们下山,诸葛青却出人意料选择留下,与王也说明后,转身朝村里走去。 王也望着那背影,满腹疑惑,却另有更重的心事。他转向正席地而坐的姜铃央。 她开了两局相对的人盘八卦,正坐在“休”门之位调息,脸色苍白如纸。 知道她此刻无法开口,王也便在她身旁坐下,望着朦胧月色,像是自言自语:“我下山后才知道,你毕业就离家出走了。金元元他们都说跟你断了联系,连你妈、你哥都不知道你在哪儿。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他们都说……跟我有关。” 他想起前段时间K房喧嚣中,金元元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的问话:“小铃铛跟你有联系吗?” 他当时茫然:“铃铛?姜铃央?没有啊,她怎么了?” 金元元瞪大眼睛:“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他讪笑:“我这不刚下山嘛……她出什么事了?” “你出家没多久,她就离家出走了,再没回来。她哥快找疯了,他们家公司官网至今还挂着寻人启事!我们都以为她是去找你,还以为你肯定知道……” “她离家?因为我?哪儿看出来的?” “那丫头不是喜欢你吗?我们都以为她受不了你出家才走的。” 他将那日对话缓缓复述,夜风带着凉意拂过。 良久,姜铃央缓缓收功,周身流转的炁息渐归于静。她睁开眼,解了奇门局,目光投向远方墨色的山峦,沉默像一层薄纱笼罩着两人。 “我确实是借了这个由头,”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力竭后的沙哑,“但离家这事,跟你没关系。”她伸展了一下仿佛散架的身体,关节发出细微轻响,“只是出来躲躲清净。” “躲清净?”王也皱眉,侧头看她,“以你们家在京城的势力,谁敢给你惹麻烦?” 姜铃央轻轻叹了口气,仰起脸。乡下的月光格外清澈,洒在她轮廓柔和的侧脸上。“我从不主动找麻烦,”她轻声道,目光追逐着天边那轮孤月,“可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 姜铃央大名的由来:与哥哥的名字出处是《诗经》周颂*载见“龙旂阳阳,和铃央央”,都是取了中间字,因为父母觉得念得比较通顺。 喜欢的朋友欢迎留言讨论呀[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相逢时节月正圆 第2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回忆,北京。 小铃铛最近总觉得不自在。无论走到哪里,后背都像是被无形的视线灼烧着。她试图用“考前焦虑”来解释这种异样感,直到那个傍晚,她亲眼看见一个黑影蜷缩在自家院墙的拐角。 黑影察觉她的视线,骤然弹起。她追出去时只看见一道扭曲的残影,速度快得违背物理定律,蹬着垂直的墙面翻过邻家屋顶,消失前似乎回头对她咧了咧嘴。她僵在原地,校服衣摆沙沙作响,她攥紧微微发抖的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扭头冲回家。 “赵叔,我哥呢?”小铃铛撞开门,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老管家被玄关的动静惊得摔了茶盏:“公司临时有事,怕是得晚点才能回……” “备车!”她打断他,“现在去公司!” 黑色轿车切开长安街的流光溢彩。小铃铛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盯着满是车流的街景,指甲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子。她想起去年灵堂上成排的白花,父亲棺材落土时哥哥紧绷的下颌线。从前父亲总是揉着她的头发说“咱们姜家要出个惊世之才”,把哥哥塞进深山修炼时眼里的光却渐渐熄灭。 一年了,自从父亲猝然离世,她再未踏足过这栋大厦。往日父亲总爱揉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在总裁办公桌旁写作业。如今父亲不在了,她不再来公司,哥哥也似乎永远搁下了修行 小铃铛急匆匆的冲进公司大楼要去按电梯,指示灯缓慢地跳动:16……15……14…… 前台小姐踩着高跟鞋疾步而来,试图拦住这个穿校服拍打电梯按钮的女孩:“请问您找哪位?有预约吗?” “姜旂阳。”小铃铛的声音淬着冰,继续把按钮拍得啪啪作响。 前台挑剔的目光扫过她的马尾辫和校徽:“没有预约不能……” “我见他需要预约?”小铃铛猛地回头,眼底烧着火,“他见我才要预约!这破电梯能不能快一点!” 争执间赵叔匆匆赶来,“大小姐”三个字让前台瞬间噤声,她也只是听说大老板家里有个妹妹,只是从未在公司见过。 电梯门终于开启,金属箱体上升的失重感让小铃铛胃部翻搅。十八楼走廊尽头,哥哥的秘书惊慌地站起身:“姜总在开会,您……” 小铃铛径直撞进办公室,抓起玻璃杯灌下整杯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才稍稍稳住呼吸:“等我哥开完会,让他赶紧过来就是了。”说完,将手里的杯子递还给秘书。 二十分钟像被拉长的糖丝。当姜旂阳裹挟着会议室冷气推门而入时,她正摩挲着父亲留下的紫檀镇纸。 “怎么了铃铛……” “哥,”她打断他的询问,“真的有人盯上我了!” 听完她语速极快的叙述,姜旂阳的指尖在黄花梨桌面上叩出规律轻响。听到“追不上”三个字时,叩击声戛然而止。 “圈里人。”他吐出这个词时,空调出风声忽然变得清晰,“我来查,你最近别单独行动,上下学让司机去接。” “哥,”她抓住他的袖口,镇纸在掌心烙下红痕,“你把家里的东西捡起来吧,求你了……” 姜旂阳用文件夹轻敲她的发顶,苦笑在嘴角漾开:“公司几千张嘴等着吃饭。这个家,总要有人站在明处。”他眼底有她看不懂的疲惫,“而且铃铛,你的天赋是哥比不了的,所以暗处的路只能你替哥走下去了。” 小铃铛垂下眼眸,想起了父亲临终时说的话,点了点头。 —— 高三晚自习的天台,铁门铰链发出锈蚀的呻吟。王也走近后,只看见一个人形黑影悬坐在百米高空的边缘,风把她的校服吹起,像张开的帆。 “我x,”王也惊呼出声,“你别跳啊,大好年华的……” 月光铺满整个天台,那人闻声转过头,清冷的光线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待看清是王也后,她眼神微微一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转回去继续望着天上的月亮。 王也翻上栏杆,并肩坐下,夜风激得他猛地一颤。“豁,真够冷的啊。” 他朝手心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掌。“你这个班长不看晚自习,咋还逃课上这来了?明天你们班任不得疯了?”王也声音里噙着笑。 “也哥,”小铃铛忽然陷进某种情绪,“人活着可真累。” “别瞎琢磨啊,再累也不能从这跳。你这是典型的高考综合征。” 小铃铛嗤笑一声,“你编的吧。” “哎,你别不信,真有这种......”病字还未说出口,王也侧过头看了看小铃铛,只觉得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伤感。“你要是真觉得不得劲,等考完试,跟我去武当玩几天,放松放松。” “不是因为考试。”她叹了一口气,“是因为我觉得心里堵得慌。” 王也不明所以地抬手贴住了她的额头。“没发烧啊......真病了?” 小铃铛挥手打开他的手,思虑再三,起身站在了水泥台面上。 “哎哎哎!”王也吓得从水泥台面上跳下来。“你……”安慰的话断在半途。王也的瞳孔里倒映出骤然铺展的八卦图,流光在卦象间无声奔涌。 “武当山的夏天应该不是白去的,”她掌心合拢,奇象瞬间湮灭,“你能看见的吧。” “异人……”这个词从他唇间滚落,轻的像叹息。“还是个术士……”惊讶久久不能平息。 小铃铛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双腿在百米高空轻轻晃动,“你会觉得累吗?也哥。” 王也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不太属于这个世界,像是有一股什么力量在你身后推着你往前走,更像是在演一场早就写好剧本的戏。” 王也笑了笑,又翻身坐回去。“你有点让我觉得害怕了,铃铛……” “为什么?” 他忽然逼近,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睫毛:“你把人看的太透了,只对我吗?还是……” 夜风卷起她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淡淡的檀香气息冲进她的鼻腔。 小铃铛头脑发胀,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反应过来后,涨红着脸别过头,打了个喷嚏。“对,对不起也哥。” 王也笑着,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在前面打了个结,像是一件披风,后摆随风飞舞。“多大点事儿。” 铃铛名字的由来:因为小时候念不清自己的名字,总是把“央”念成“铛”,后来比较亲密的家人朋友都叫她铃铛。 很难讲,铃铛同学当时闻到什么样的味道[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第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小铃铛收到清华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北京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邮递员远去的背影,手中的信封沉甸甸的,却压不住心底那份莫名的空虚。 那些人又来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他们幽灵般出现在她家附近,有一次甚至明目张胆地拦住了和保姆一起买菜回家的母亲。高考前那段日子,她常常在深夜惊醒,听见母亲在客厅压低声音打电话,语气里满是焦虑。 “哥,我真的受不了了……”某天深夜,她终于拨通了她哥哥的电话,声音哽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铃铛,对不起,哥已经在想办法了。” 姜家的太公奇门是一脉单传的绝学,到了他们这一代,姜旂阳虽然从小被父亲逼着练功,却始终不得要领。后来小铃铛出生,父亲发现她是先天异人,天赋远超她哥哥,这才把培养重点转到铃铛身上。如今他经营着家族企业,本想给妹妹一个安稳的生活,却没想到那些觊觎姜家秘术的人会如此猖獗。 “我找过爸的朋友,但是那帮人下手狠戾,现在没人敢和他们正面冲突。”姜旂阳的声音透着无力感。“可能来自全性……”那群人的身份并未查明,这个猜测还只是从一位世叔那听来的。 此事一出,他很自责。他现如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家里的大小事宜全都压在母亲肩上。只是,一旦牵扯到家传法术,他就显得力不从心。姜旂阳对炁的掌控远不如妹妹,出了这样的事,他所能做的只有雇一些圈里的人,去保护家里,保护妹妹的安危。但显然,这次盯上他们家的,是一群极其难缠的角色。 “全性吗......”小铃铛喃喃自语。她不是没听说过全性的恶名,只是她不明白,他们家在圈里一直行事低调,怎么会惹上那帮人的注意。 清华园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轻松。小铃铛选择了金融专业,想着日后能帮哥哥打理公司。但繁重的课业加上心理压力,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成了校医院的常客,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 某个秋日的午后,王也在紫荆园食堂门口遇见了小铃铛。他差点没认出这个瘦得脱形的姑娘——记忆中的小铃铛总是神采飞扬,如今却像一片枯叶,在秋风中摇摇欲坠。 “你这是咋了?”王也皱眉,“没事儿吧?” 小铃铛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没事,没事。” “这还没事呢?你现在都是在飘着走了,熬夜了?” “嗯,昨天差点在图书馆睡过去了。” 王也抬手摸了摸小铃铛的额头。“你这也没发烧啊。天天把自己逼这么紧干什么?” 小铃铛没说话,继续慢慢往前走。突然小铃铛觉得眼前黑了一下。她甩甩头,看向旁边的王也,他转悠的自己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也哥,你别转了,我头晕。” “啊?我没转啊,你怎么……” 王也话还没说完,小铃铛一头栽了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不然小铃铛的脑袋就要磕到地上了。 “铃铛!”王也拍了拍小铃铛的脸,但她脸色惨白没了回应。他二话没说,抱起小铃铛就往校医院跑。 校医院急诊的医生已经熟悉了她的名字。“又是这姑娘啊。”医生一边写病历一边对王也说,“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 “啊?我不……” “女朋友经常低血糖你知道吗?” “不知道……等等,她不……” “之前也没见过你……别天天只管学习啊,她这样老是低血糖也不是个事啊。这样下去身体要不要了!你多照顾照顾自己女朋友……” 王也听着这个医生越说越离谱,本想再开口反驳,但是张了张嘴,却插不进一句话,索性就在一旁听着。医生夸夸其谈了半天,最后也没听到王也说话。“听明白了吗?” 王也无奈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医生。” 等医生离开后,他轻握住小铃铛的手腕,指尖触到她的脉门,顿时脸色一变。他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小铃铛是异人,身体素质不该这么差,这一探才发现她体内紊乱的炁。 王也不知道这姑娘最近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能先帮她把体内乱窜的炁凝聚到丹田。不一会儿,小铃铛慢慢醒了过来。 她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你醒了?” 小铃铛转头看了看他,苦笑一声。“又来了……对不起啊,耽误你吃饭了。” “咱俩这关系还用说对不起?”王也坐在她病床边,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你体内的炁怎么回事?再不调,你人就要废了。” “我不想练了。”小铃铛望着天花板,静静地说道。 “为什么?”王也很惊讶,炁这东西一旦练起来,就很难放下了。 “我真的好累,也哥。真的累了……”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却没有抬手去擦。王也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陪她在医院吊完了水。他知道有些重担,不是外人三言两语就能卸下的。 那天分别时,小铃铛从书包里取出一个铃铛挂饰,塞进王也手里:“这个给你。” “哈哈哈哈,铃铛送铃铛啊?”王也笑着打趣,却在看到对方认真的眼神时收敛了笑容,“行,我会好好收着的。” 大学生活过得飞快,小铃铛像一只陀螺,不停地在教室、图书馆和校医院之间旋转。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就连她的导师也感到困惑——明明有保研的实力,却偏偏拒绝了这个机会。 大三那年秋天,北京城里爆出个大新闻:王卫国家的三公子王也,出家当了道士。这个消息在清华园里炸了锅,唯独小铃铛听到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早有预料。 王也的选择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心中某个角落。那天晚上,她破天荒地回了家,和哥哥在书房里谈了一夜。 “我要离开北京。”小铃铛平静地说出这个深思熟虑的决定,“把那些人引开,找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姜旂阳猛地站起身:“你疯了!一个人能去哪?” “总比坐以待毙强。”小铃铛的眼神异常坚定,“等我走后,你要在新闻上发寻人启事,越轰动越好。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姜铃央真的消失了。” 兄妹俩密谈到天明,最终姜旂阳红着眼睛答应了妹妹的计划。接下来的日子,小铃铛更加拼命修学分,比任何时候都要用功。 赶在大三学期结束前,北京城再爆重磅新闻:姜国忠姜家的小女儿姜铃央,离家出走了。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社交媒体上流传着她妈妈含泪录制的寻亲视频。街谈巷议中,最流行的说法是:姜家小姐为情所困,因为王也出家才想不开。 最后,就连铃铛的母亲,也渐渐相信了女儿是为情所伤的传言。只有姜旂阳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桌上放着清华大学的毕业证,他的手里握着一张纸条——那是小铃铛留下的唯一线索: “哥,等我安顿下来,会想办法联系你。珍重。” 姜旂阳的烟点了一支又一支,最后,那张纸条燃尽在烟灰缸里。 准备在这里随机掉落一些人物设定,感觉也不错[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4章 夜阑卧听风吹雨 “我们上次这样坐在一起聊天,是高三那年了吧。” 王也的声音带着笑意,随风散在夜色里。他侧过头,看向身边坐在草地上的小铃铛,几缕发丝被风轻轻吹动。“现在还喜欢坐在高处吹风吗?” 小铃铛笑了,伸手轻捶了他的胳膊一拳。 “你来这里,加入马仙洪那个新截教了?” “我是无意加入他们的,但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夜晚静谧的碧游村,还可以看见远处零星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 “你也是马仙洪找来的?” “不,是我自己找到这个地方的。”小铃铛深吸一口气,刚才交战后留下的草木灰的味道盖过了平时的青草与露水的清新。“不过,也是个好事,这里算是我的一方净土了吧。” 王也的视线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间。“现在,还觉得累吗?” “累啊,怎么不累。”小铃铛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有时候想要离开的时候,就突然很留恋这个世界。可是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 “我感觉,你其实比我更适合出家。” “我可不适合。”小铃铛摇摇头,笑声清脆,“把我框进框子里,我会难受死的。” “这就是你对出家的理解?” 小铃铛嘻嘻笑了两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了,我送你的铃铛,你还带来了?” “你看到了?”王也伸手弹了一下书包侧边的铃铛,银器晃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么久了,我都没听它响过一声……”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她的侧脸,“你是在铃铛里加了你的炁了对吧?是不是我一来这,你就知道了?” 不等她回答,王也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铃铛,听我一句劝,走吧。这地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小铃铛仰头望向星空,静默了许久,才幽幽开口:“走?出去干嘛啊?” 王也笑笑,掏出手机。“你先出去还我一个清白。”他打开录像功能,镜头对准她。“你说吧,我录下来。” 她却伸手过来,按下停止键,关上了他的手机。 “我不能走。”小铃铛深深叹了口气,“我被一群人盯上了,从我高中的时候就开始。” 王也的神情凝重起来。 “他们是冲着我们家的术法来的,我当然不会交出去啊,但是他们找上了我妈和我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重的回忆,“那时候一天都不知道要打几场架……后来我哥找了一个我爸认识的炼器师,让他帮我打造一个法器,在里面加上炁和一个阵法。在他们受到危险的时候,两项一融合,就能形成一个保护层。” 王也静静地听着,发现这丫头的经历竟与自己前段日子的遭遇如此相似。不同的是,那时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独自应对着这一切。 “怪不得……那时候你总说觉得累呢。”他轻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帮你开解开解也好啊。” “我们家的奇门术法,一代只有一个传承人。”小铃铛解释道,“从祖上开始,就选定的我们这一脉继承奇门。我哥是后天练炁之人,本该由他来继承的,但他确实对奇门术法感触不深,而我却是个先天异人,对术法的感触也比我哥哥要好。” 她苦笑道:“谁知道我就这么倒霉,那些家伙这么多年不找我们家的事,我刚把奇门学好,他们就找上门了。我想的简单啊,觉得能躲的话就躲过去算了。” “所以,你就躲到这儿来了?” 小铃铛点点头。“是啊,所以我让我哥把我离家出走的消息放出去,只要他们确定了我不在家,起码不会再去家里找我家人的麻烦了。” 王也看着她的侧脸,手指微微动了动,想要揉揉她的头发,最终却只是捏紧了自己的手。 “你帮马仙洪建造修身炉了?”王也突然转移了话题。 小铃铛索性躺在了草地上,望着星空。“没有,我只是执掌过几次炉子。我来的时候,他不知道我是个术士,以为我只是炁感比较好而已。有时候也会帮忙打打架啦。” “这次事情了了,跟我出去吧。” “出去啊……算了吧。”她轻声说,“这里没人认识我,也不会有那群人的骚扰,这样的好地方我还能上哪找去啊。” “你家的事情,我前不久刚经历过。所以我知道该怎么解决。”王也说着,忽然站起身,周身气息流转,“不过现在……先帮我个忙。” 奇门局在他脚下展开,轮转的八卦图在她的眼中若隐若现。 “你这是……” “替我守阵吧,我心里还有个事儿没解决呢。” 王也闭目凝神,进入了内景。 小铃铛在一旁静静守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忽然,她感觉到内景中出现了很大的波动,内景的变化让她微微蹙眉,但想到王也的能力,她并没有太过担心。 然而十分钟后,王也开始流鼻血,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妙。毫不犹豫地,她也开启了阵法,从外部干预内景。当王也的炁运行到她可控的范围内时,她猛然发力,将他从内景中拉了出来。 “哈~咳咳……”王也从内景中脱离,咳出一口血。他擦了擦鼻血,声音有些虚弱:“谢谢啊……救了我一命。” “你问什么了?” “马仙洪。” “看来情况很不好。” “可以说是差到极致了。” 王也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叹了口气。“唉,也只能先就在这看看情况了。主要还是诸葛青那小子……真是让人操心啊。” 他站起身,弯腰拍拍小铃铛的背。“走吧,回去歇会儿。” 小铃铛站起身,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对了,铃铛,你给我的这个铃儿怎么没有你说的那个作用啊?”王也突然问道,从背包上拽下那个铃铛,对着月光仔细端详。只见一团炁在铃铛内部流动,却感受不到任何防护的力量。 “怎么没有!” “我没觉着啊。” “你觉得没用,是因为你没带着,没遇到真正威胁到你生命的时刻。” 王也笑着挠了挠头。“嘿嘿,上哪儿去随身挂个铃儿那不成小狗儿了吗?” 回到村里,王也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小铃铛看他在一棵树下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方向。 “你对马仙洪的事,有想法?”小铃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马仙洪的房间。 “他想干的事儿,成不了……” 小铃铛伸伸懒腰,一脸不解:“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牵扯的事情太大,是他承担不起的……”王也的声音很轻,“看在他似是真心相待的份上,我给他个机会。” 小铃铛打了个哈欠:“那你等吧,我可回屋休息了。”说完,冲他挥了挥手。 回到房间门口,小铃铛却没有拧开门把手,而是轻轻一跃跳上了房顶,躺了下来。 诸葛青和王也的出现,让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安。总觉得后面还会再发生什么事情。想起刚才帮王也守内景,她坐起身,展开奇门局,进入内景询问了碧游村的事情。 内景中的答案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有选择打破它,因为那不是一个她能独自承受的答案。 退出内景后,她摆成一个“大”字躺在房顶上,望着满天繁星,喃喃自语道: “好日子要到头喽……” 关于哥哥的故事:在放弃继承奇门后,只保留了对于炁的基本使用,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夜阑卧听风吹雨 第5章 欲问孤鸿向何处 晨光透过薄雾,为碧游村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小铃铛被屋顶鸽子“咕咕”的叫声唤醒,睁眼时正好对上东方初升的朝阳。她坐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舒展身体时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站在房檐边,她俯瞰着这个尚未完全苏醒的村落。几缕炊烟从烟囱中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晨露混合的清新气息。 她望向昨夜那棵大树,树影婆娑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她轻盈地跃下屋顶,走向那棵大树。 王也正依靠着树干,双目轻阖。晨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蹲下身,双手托腮,细细打量着他略显疲惫的眉眼。他呼吸平稳,但微蹙的眉头泄露了他并非真正安睡。 “看什么啊?”王也突然开口,眼睛仍未睁开,唇角却微微上扬。 小铃铛不慌不忙地起身,挨着他依靠在树干上,感受到树皮的粗糙和晨露的湿润。“看看你坐在这儿睡觉舒不舒服。” 王也唇角微扬,终于睁开眼,晨光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应该跟你在房顶上睡差不多。”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小铃铛揪起一根草茎,在指尖缠绕。“你在等马村长?” 王也睁开眼,适应着照射下来的阳光。他没有立即回答,半晌,他才垂下了眼眸,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地上的泥土,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他的事情确实影响颇深……”小铃铛继续追问,声音温柔却坚定。“你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是八奇技的缘故吗?” 王也转过头,看向依然闭着眼睛的小铃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跳跃。“你也算过了?” “只是看了一眼,”小铃铛缓缓睁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那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 王也蜷起一条腿,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目光变得深远。“你没发现吗?马仙洪引发的问题的严重性,与他的命格完全不符。”他抓起一把泥土,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你也是术士,这其中的缘由,你应该明白。” 小铃铛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昨夜看到的景象——那颗异常耀眼的火球在命盘中燃烧,却与马仙洪本身的命格格格不入。她睁开双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看来,我真的要重新找落脚点了……” 日光渐盛,树影缩短。两人各怀心事,静坐无言,直到马仙洪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步伐沉稳的向他们走来。 王也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对马仙洪说道:“跟我来……一个人。” 小铃铛抬头望向他,王也没多言,只是冲她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安抚。 目送王也和马仙洪步入树林,小铃铛心中仍存忧虑。她跃上树梢,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树林深处雾气缭绕,两人的身影很快就被树木吞没。就在这时,她瞥见村口来了一群人。 小铃铛在树梢间灵活跃动,靠近些后,当她看清来人,不禁诧异。“张楚岚……” 她跃下树梢,拉住一个正在晨扫的村民,低声急切地说:“去告诉教主,村里来了一群陌生人……” 待那人匆匆远去,小铃铛重新跃上树顶,仔细观察着逐渐接近村庄的人群。“七个……”她默数着,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王也和马仙洪所在的方向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炁息,那力量汹涌澎湃,让小铃铛瞬间脊背发凉。她刚转身望去,那股炁息就骤然消失。 小铃铛立即向那个方向跃去,在树林中穿梭。落地时,正好遇见方才传话的村民,对方也是一脸惊疑不定。 王也朝她走来,低声询问:“怎么了?” “村里来了一群人,七个。为首的,是张楚岚……” 王也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大手一挥拍了拍小铃铛的肩膀。“走,看看去。” 当一行人抵达村口时,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村民,甚至还有上根器到场,气氛凝重如临大敌。村口的古井旁,几个村民正在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担忧。 小铃铛仔细打量这群陌生人,除张楚岚和冯宝宝外,其余皆不认识。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息。尤其是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子和一旁身材魁梧的壮汉,与其他人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张楚岚率先注意到王也,挥手招呼:“这儿又碰上了!老王啊!怎么哪都有你!” 王也无奈摇头,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还想说这话呢!” 说完,张楚岚的视线转向王也身旁的小铃铛,眼中闪过好奇的光芒:“这位是……” 王也回身看了眼小铃铛,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为难:“回头再介绍……你这是干嘛来了?” 张楚岚笑而不语,转向马仙洪,语气依然轻松,眼神却变得锐利啊:“村长,谈谈?” 看着张楚岚和马仙洪走进屋内,王也环视四周,轻拍小铃铛的肩膀,示意她跟他离开。 小铃铛瞥见上根器与那些人对峙的紧张气氛,双方虽未兵刃相向,但空气中已经弥漫开隐约的火药味。她轻皱起眉头,转身随王也离去。 来到村子深处的小溪边,流水潺潺,暂时隔绝了村口的紧张气氛。王也才开口问道:“你知道张楚岚?” 小铃铛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看着石子“扑通”一声落入溪中,激起一圈涟漪。“张楚岚跟冯宝宝我知道,罗天大醮上见过。” 王也回身看向她,略显惊讶。“你还去看了罗天大醮?” 小铃铛莞尔摇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没去看live,看的直播。” 想到马仙洪的手段,王也会意点头,表情凝重起来。“哪都通,你知道吧?” “公司嘛,听说过。” “张楚岚带队,他们应该都是公司的人。” 小铃铛停下脚步,目光变得深沉:“都是公司的人啊……”她对公司事情其实也不甚了解,只是从其他异人那里听说过,那是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维护着异人界的平衡。“他们来这是为了……什么?” 王也摇头,转而她提起:“我之前说的我遇到和你一样的麻烦,就是公司给解决的。”他的语气变得温和,“所以,你也可以找他们帮帮你。” 小铃铛看向王也的眼神里闪过希望的光芒。“真的?他们真能解决?” “完全解决肯能费点劲,”王也坦诚地说,“但是至少以后不用再为家人担惊受怕了。” 小铃铛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轻声说道:“那也足够了……” 正说着,小铃铛在碧游村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她取出查看,是裘让发来的消息:盯住来村里的这些人,不要正面起冲突,他们的目标是陈朵,只要不对陈朵出手,就不要得罪这些人。 王也凑过来看了看她手机中的消息,眉头紧锁:“看来,他们的目的明了了啊……这个陈朵是谁?” 小铃铛摇摇头,努力回忆着:“不太清楚,是马仙洪之前带回村里的,好像是个蛊师?”她收起手机,对王也说道:“你不是跟那个张楚岚挺熟的吗?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王也一拍额头。“嗐,也是啊。”说完就要带着小铃铛去找张楚岚。“正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也好把你的事跟他说一说。” 回到分别处,马仙洪和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王也带着小铃铛找了过来。“老张,方便吗?” 看着王也带着一位姑娘走近,张楚岚眼神中满是调侃,笑道:“方便方便,什么事儿说吧。” 小铃铛看了眼周围的人群,微微蹙眉,压低声音:“能借一步说话吗?” 张楚岚看看四周,点头应允,向同伴交代几句后,随着王也和小铃铛走进树林。 “老王,这回你可以介绍一下了吧?你身边带个姑娘,真是稀奇啊。”张楚岚打趣道,目光在小铃铛和王也之间来回移动。 “哎哎哎,打住啊。”王也摆手制止,正式介绍道:“这我发小,姜铃央。” “啊,姜……”张楚岚说着,突然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哎,北京中环公司离家出走的大小姐是你吗?”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手机上看到的娱乐新闻。 小铃铛点点头。 “啊!你真是因为王道长才离家出走的啊!” 王也一个响指打在张楚岚面前。“哪看的八卦新闻!” 小铃铛叹了口气,跟张楚岚简单叙述家里遇到的事情,语气平静却难掩其中的焦虑。 张楚岚听罢,看了王也一眼,神色变得严肃:“你们遇到的不会是同一波人吧?” 王也摇头,分析道:“我觉得不是。我听铃铛说的,感觉那些人手法不同,应该不是他们,倒像是全性的人。” “铃铛?”张楚岚疑惑地问道,目光又在两人之间游移。 “哦,我另一个名字,他应该是叫习惯了。”小铃铛出声解释道,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张楚岚怪异的看了他们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要不要再找诸葛青一起,帮她算一下?”张楚岚提议道。 王也想到上次算自己的问题的时候,差点被张楚岚害死,瞬间满脑袋黑线,表情僵硬。 看着王也的表情,张楚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笑道:“嘿嘿,上次是意外。这回保证不瞎问了。” 王也摇摇头,语气坚定。“这次问也不用你了。她自己就可以。” 张楚岚看向小铃铛,没太明白王也话里的意思,眼中满是疑问。 “我是个术士。”小铃铛看出了张楚岚的疑惑,平静地解释着。 “你是个术士?!”张楚岚短暂愣神,随即恢复如常。“那不就更简单了,你们仨再问一下,先搞清楚敌人是谁,咱们才能更好做打算。” 王也看向小铃铛,语气变得柔和:“你怎么想?武侯派奇门的确有独到之处,咱们踏三奇,可以一同进入内景,帮你打破那个问题的答案。” 小铃铛思索片刻,摇头拒绝,眼中满是担忧。“我知道内景中去打破这个问题需要多大代价,实在没必要因为我让你们冒这个险。” “可你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王也向前一步,语气急切,“你放心。咱们三个术士呢,再请冯宝宝帮咱们守阵,肯定没问题的。” 看小铃铛还在犹豫,王也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凝视她的双眼,目光如炬。“铃铛,你信不信我?” 小铃铛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郑重点头:“当然。” “那咱们就去问,”王也的语气铿锵有力,“奇门术法,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看着王也坚定的眼神,小铃铛最终点头答应下来,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林间微风拂过,带动三人衣袂飘飘,仿佛预示着一段新征程的开始。 铃铛的家传:太公姜子牙的后代,祖籍山东。只有他们这一脉继承了完整的太公奇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欲问孤鸿向何处 第6章 三奇共衍破鸿蒙 小铃铛站在原地等候,平时听着风声入睡的她,现在却只觉得这声音令人心神烦躁。不多时,张楚岚带着冯宝宝赶到,王也也领着诸葛青匆匆而来。 诸葛青扫视众人,唇角微扬:“这个阵容,看着倒是眼熟。” 王也抱着胳膊,无奈耸肩:“巧了,事都是同一件。” 诸葛青的目光落在小铃铛身上,细细打量片刻。“因为这姑娘?” “对。”王也点头。 小铃铛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诸葛先生,拜托您了。” 诸葛青连忙伸手虚扶:“别这样叫,我可受不起。”他瞥了眼王也,转而笑道:“既然是老王的‘好朋友’,这个面子我自然要给。还是让张楚岚进局?” 小铃铛摇头:“不,我和你们进去。” 诸葛青挑眉看向王也,王也走近几步:“别小瞧这丫头,老青。你昨天不是见识过她的手段吗?” 诸葛青回想起村口的那一幕,眼中闪过思索之色:“差点忘了,你也是个术士。”他摩挲着下巴,“不过你的奇门似乎与寻常不同,师承是……” “是家传术法……”小铃铛轻声答道。 诸葛青新霞稍安,刚见识过风后奇门的威力,若再来个惊人的传承,怕是又要颠覆认知。但小铃铛接下来的话让他和王也都怔在原地。 “太公奇门。” 诸葛青强压震惊,语气平淡:“竟然是太公奇门?”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这门传说中的术法,他之前从未听闻有传人现世。 “原以为是已经失传的绝学,没想到还有传承。以往从未在异人界听说过太公奇门的踪迹。” 小铃铛眼神微黯:“我们家有祖训,奇门术法一脉单传,非必要时,禁止动用奇门,所以很早就不在异人界走动了。” 王也轻拍她的肩膀,接过话头:“只是没想到,如此低调行事,还能引来事端。” “既然如此,就按之前一样的流程?”诸葛青含笑踏步,八卦图在众人脚下徐徐展开。王也同时发动风后奇门,将四盘归正。 “丙火,丁火和乙木,各就各位。”诸葛青引导道。 待三人站定方位,小铃铛突然抬手。“踏三奇对吧?先等一下。” 她向前踏出一步,手中掐诀,奇门法术应声而展。只见她将三奇拆解,以各自站位为中宫,将术法加持落在另外两人脚下。“有中宫术法加持的话,应该会更容易一点吧。” 这番操作让王也和诸葛青皆是一惊。拆解奇门局分别施用,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手段。 看着他们震惊的神情,小铃铛出声提醒:“别看了,我支撑不了太久。” “离字——爆炎” “离字——萤火流光” “巽字——藤蔓纵横” 细密的藤蔓从小铃铛指尖生长,缓缓缠绕整条手臂。随着术法完成,三人瞬间被拉入内景。 小铃铛和二人对视一眼,在心中默问:对我们家下手的那群人的究竟是谁…… 问题结束,一个耀眼的光球出现在三人面前,大小与王也上次所见相当。 “看起来,和你那次差不多大啊,老王。”诸葛青看着眼前的光球说道。 王也看着眼前的光球苦笑:“我都要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波人了。” 诸葛青抬手起势。“打破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铃铛率先出手,腕间藤蔓如灵蛇般缠上光球,开始发力挤压。紧接着跟上王也的丁火和诸葛青的丙火。两色火焰攀附着藤蔓缠绕而上,小铃铛顿感压力骤减,但依旧让她使用术法的手臂微微发颤。 “有中宫加持果然不同。”诸葛青明显感觉到此次施术比上次轻松许多,“术法威力增强了不少。” 内景之外,时间静静流逝。突然,小铃铛的鼻子开始慢慢渗出鲜血。张楚岚见状,连忙朝冯宝宝问道:“宝儿姐,她这样……没问题吧?” 冯宝宝凑近仔细观察:“没得事,她的炁还没有乱。” “那她怎么流鼻血了?另外两个就没事。” 冯宝宝退后一步,看着打坐的三人:“她开了三个奇门局,另外两个分走了她自身的炁,承受的压力更大。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快成功了。”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睁眼。小铃铛猛吸一口气,咳出一口鲜血。王也见状赶忙起身走过来。“你怎么了,铃铛?” 小铃铛朝王也摆摆手,气息微乱。“咳咳,没事,没事。消耗有点大……” 诸葛青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拆分奇门局给别人,会导致你本体减弱啊……”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啊?”王也担忧地从兜里掏出纸巾。 小铃铛调息片刻,接过纸巾擦拭脸上沾着的血迹。“没事儿,这样效率更高啊。” 王也看着小铃铛被抹花的脸,蹲下身,取下腰间的水杯,倒了些水在纸巾上,细心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污。“你怎么比我还招人恨啊……” “哈?”小铃铛又用干净的纸巾拭去水珠,不解地笑着。“什么意思?” 王也伸扶她起身,“我的敌人才两个,你这好家伙的,一口气五个人啊。”他正色道:“怎么样,有头绪吗?” 小铃铛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完全不认识。” “你仔细想想呢,从小到大的人际圈里,哪怕有一个眼熟的也好啊。” “人际圈?”小铃铛蹙眉沉思,最终还是摇头。“我的人际圈有多匮乏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俩大学之前的朋友圈基本重合,大学之后一直忙着修学分,社交就更少了。肯定不认识这些人。” 张楚岚咂舌道:“那这事就麻烦了。”他把手机递给小铃铛,“这样吧,你把名单给我一份,我让公司去查一下,如果是注册异人,公司应该有备案。” 小铃铛接过手机,在上面编辑着刚刚得到的那几个名字。“不清楚遇到的具体是谁,但是拥有那样的身手,必定有异人参与。” 张楚岚编辑好信息发给徐三。“得了,现在就等三哥那边回话了。不过道爷……”张楚岚坏笑着走近王也。“我的收费标准你是知道的,是让这位姑娘出啊,还是你替她出啊?” “我来……”王也刚出声,小铃铛就走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 “多少?” 张楚岚在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展示给小铃铛。看着这一连串的零,小铃铛挑了挑眉。“我都好久没见过这么多零了。” “有难处吗?”王也关切问道。 小铃铛摇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关于两人的关系:父辈曾经是战友,后来一起下海经商,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商业伙伴。[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三奇共衍破鸿蒙 第7章 近乡情更怯 一串陌生的电话出现在姜旂阳的私人手机上。他看着号码,指尖在接听键上方悬停片刻,最终还是划开了屏幕。 电话接通后,他保持着沉默,听筒里先传来呼啸的风声,而后是一个他刻在骨子里的声音: “哥哥……” “铃铛?是你吗?!”姜旂阳的声音猛地拔高,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 小铃铛被哥哥急促的惊呼震得耳膜发麻,将手机拿远了些。待那端稍平静后,她才重新贴紧听筒:“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呼气声,仿佛一块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终于落地。 “你现在在哪?有危险吗?用不用我去接你?” 熟悉的关切让小铃铛眼眶发热,她强压着哽咽:“我没事,哥。家里都还好吧?” “家里没事,你走之后,那些人又蹲了一段时间,但是都没再出手,现在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小铃铛的叹息从听筒流淌而出:“那就好……哥,我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你说。” “我需要钱……” “没别的了?” “没,没了。” 姜旂阳的轻笑声透过电波传来:“我当是什么大事。你以前的卡,哥每个月都给你打一笔零花钱,每年年底你的股份还有分红,还有我跟妈逢年过节都给你卡里存一笔钱,可你一次都没用过。”他的声音忽然低沉,“我们都很担心你在外边过得好不好。你说你打小哪受过这种罪……” 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小铃铛咬住嘴唇,喉咙紧的发不出声音。在外漂泊的日日夜夜,她何尝不想家,只是想到可能带给家人的危险,她连北京的地界都不敢踏进一步。 “铃铛,怎么不说话了?” 张楚岚和诸葛青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向远处。临走时张楚岚凑到王也身边耳语:“这儿交给你了?” 王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点头。 待众人的脚步声远去,小铃铛终于撑不住地颤抖起来。手机从指间滑落的瞬间,被一只温暖的手接住。王也将电话举到耳边,同时轻轻将少女泪湿的脸庞按在自己的肩头。 “那什么,阳哥……铃铛现在情绪有点激动,怕是说不了话了。” “小也?”姜旂阳在电话那头愣住,背景里还能听到妹妹压抑的抽泣。 “你一直跟铃铛在一块呢?”虽然他知道小铃铛当年离家的真相,但这个巧合仍让他心生疑虑。 “不是,我跟铃铛也是碰巧在这遇到了。”王也看着怀中颤抖的肩膀,声音放得更柔,“她的事我都知道了,正在想办法解决。您暂且放心,铃铛这有我呢。” “好小子,你不把我妹妹拐走我就谢天谢地了。”姜旂阳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试探。 “不儿,阳哥,您不是知道内情吗?怎么还信那些传闻。”王也无奈地叹息,感受到肩头的布料被泪水浸透。 听到熟悉的人守在妹妹身边,姜旂阳终于放下心来:“行了,不逗你了。虽然不知道你俩怎么碰到一块去的,但是铃铛就拜托你了,如果可以……带她回家。” 王也低下头看了一眼还在啜泣的小铃铛,声音坚定。“好嘞阳哥,放心。” “有什么需要及时联系我。” “好,阳哥,回见。”说完,王也按下了挂断键。 他抬手拍了拍抵在自己肩头流泪的小铃铛。“没事儿,等麻烦解决了,我送你回家。” 听到电话被挂断,小铃铛才伸手攥住王也的衣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放声大哭。 王也沉默地站着,一手轻抚她颤抖的脊背,一手握着铃铛的手机,任胸前的衣服被泪水浸湿。他知道这丫头压抑了太久,需要这场彻底的宣泄。 良久,怀中的哭声渐渐平息,小铃铛慢慢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捂着脸后退半步,胡乱抹着泪痕:“谢谢……” 王也揉揉她的发顶,扯了扯湿透的衣襟:“舒服点了没?” 小铃铛将脸埋在手心里,深吸一口气,将脸上剩下的泪水一并抹去,放下手盯着他胸口处的水迹,耳尖微红:“衣服……我帮你洗吧。” 王也知道不答应反而会让她过意不去,递还手机时术士点头:“成,回头换下来给你。”他转身指向不远处的溪流,“先去洗把脸?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小铃铛微微皱眉,紧张地摸着眼周:“很严重吗?” 望着她通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睫毛,王也不自然地别过脸,耳根微微发热:“有点……” 溪水清浅,倒映着蓝天白云。小铃铛蹲下身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眼睛确实红肿的不成样子。弯腰去捧水时,麻花辫的发尾不慎垂入水中,荡开圈圈涟漪。她无奈地将辫子甩到身后,可一弯腰,发梢又顽皮地滑落。 “也哥,帮个忙。” 王也站在她身后,轻轻拎起辫子,突然感慨:“都长这么长了啊……”记忆里,那个马尾才到肩胛骨的小丫头,如今发丝已如瀑布般垂至后腰。 小铃铛掬起一捧清水扑在脸上,反复几次后,肿胀的眼皮终于舒缓些许。她站起身时,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却浑不在意地笑道:“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打水仗吗?又哥和亦哥抢到那俩最大的水枪,我跟我哥打不过,你跟我哥两个人就站我面前给我挡着水,我坐你们身后哇哇大哭,最后王叔叔来把你们哥仨都骂了一通。” 想到小时候的囧事,王也忍俊不禁。“那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吗。我老爹做梦都想再要个闺女,你知道他有多羡慕你爸吗?”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修长。小铃铛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轻声道:“自从我爸走后,我也好久没去看过叔叔阿姨了。” “等你回北京了去看看呗。我上次回家我妈还跟我念叨你呢,她也信了外边传的八卦了,你说说,给我的名誉造成多大的影响。” 小铃铛侧头,笑着看向他。“怎么?要我给你赔点名誉损失费呗?” 说到这,王也突然灵光一闪,“哎?要不这样。我跟金元元他们搞个公司,既赚点零花钱,也给牧之哥投实验室。你入股的钱就算是赔我了。怎么样?” 小铃铛点着下巴,思索片刻。“你跟元元他们开了个公司?你什么职务啊?给公司算风水?” 王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能有啥职务啊,就是纯投资,启动资金都是从我爸那坑来的。” “那我赔的还真是有点多哦……”小铃铛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背着手往前踱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暮色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光,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元元的能力我自然相信,只是……” “怎么?有顾虑啊?” 小铃铛摇摇头,抬眼望进王也的眸子,“你好像很肯定我会离开这里回北京?” 溪水叮咚作响,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王也站在晚风里,只是静静望着她,目光温柔而笃定。 除特殊情况,小铃铛一般不会轻易使用奇门。[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近乡情更怯 第8章 剪不断,理还乱 “别人,我说不好,但是对你啊,我有这个把握。 ”王也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夜色中他的眼神格外认真。 小铃铛闻言轻笑,唇角弯起一抹弧度,“这么自信?” 王也深吸一口气,林中的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他正色看向她,声音压得更低:“铃铛,公司来这么多人,目的绝不简单。我怀疑他们最终会对马仙洪出手——他若倒下,这村子就完了。到时候,公司会怎样处置你们这些加入村子的人,谁也说不准。”他停顿片刻,目光如炬:“所以,铃铛,算我求你。他们的事,不指望你会帮我们,只求你……别插手。” 小铃铛一路无言。林间小径蜿蜒,月光从枝叶缝隙漏下,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直到走出树林,看到村中暖黄色的灯火,她才转过身来,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对不起啊,也哥。”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果你或者那些公司的人真的对村子下手……我会站在村子这一边。”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脚步声渐远,最终融进夜色。 王也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低声叹道:“这下麻烦了……”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去找张楚岚。问过村民,他叩响了那扇木门。 “老王?”张楚岚打开门就看见王也一脸凝重。“你跟铃铛姑娘吵架了?她刚才来的时候,表情也不对。”他侧身让王也进屋,目光朝他身后扫了扫。 “铃铛来过了?”王也迈进屋,语气疑惑,“她找你干嘛?” “交定金,她不是要找公司办事么?”张楚岚坐回床边的椅子,抬眼打量王也,“倒是你,怎么和诸葛青跑这来了?” 王也长叹一声,将他和诸葛青还有这碧游村的事情娓娓道来。 张楚岚听完无奈扶额。“诸葛青这个夯货!打算加入碧游村么?还有神机百炼……修身炉……多谢你啊!王也,这些情报太有用了……” 王也双手插在兜里,站的笔直,眼神坚定:“你们,是来对付碧游村的吧?算我一个!” 张楚岚挑眉,饶有兴致地问:“这么积极?是因为那个姑娘?” 王也摇头:“不全是。是因为这个村子本就不该存在。”他顿了顿,“你们这次来的都是什么人?” 张楚岚笑笑:“他们啊,都是公司的临时工。” “临时工……” 张楚岚简单跟王也介绍了一下来的这几位,听完,王也垂眸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我们得先把村子摸透了再说。” 王也点头,“诸葛青现在我是说不动了,等到动手那天再说吧。至于铃铛……”想到那个丫头,王也揉了揉眉心,“麻烦跟你们的人打声招呼,若交手时遇上她,等我来处理。” 张楚岚咧嘴一笑,语气戏谑:“交给你?你真能下得了手?” “我答应过她哥哥,把她平安带回北京。” “成,我会传话。”张楚岚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笑得促狭。“真没想到你一个道士还挺招小姑娘喜欢的。” 王也指着他。“哎哎哎,别瞎说啊,她就是我一发小儿。” 张楚岚不跟他辩驳,只是嘿嘿笑着敷衍:“行行行,发小就发小。” 王也走出张楚岚的住处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他沿着村中小道往回走,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了小铃铛独自坐在房顶,背影瘦削。 他无声跃上房顶,在她身边坐下。 夜风拂过,带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她未绾的长发仍染着水汽,散在身后。 “怎么又跑屋顶上来了?”王也轻声问。 “吹头发。”她伸手抖了抖发丝,水珠零星溅开。 “晚上风凉,也不怕头疼?” 她摇摇头。“这点湿气,不碍事。” “还是不爱在屋里?” 小铃铛没有回答,伸手指向一个方向。“我看到诸葛青跟着马仙洪去那边的屋子了。” 王也皱起眉头,看向小铃铛指的那个方向,正是修身炉所在的屋子:“那家伙……” “神机百炼造出的修身炉,马仙洪制造的那些护身法器,如果再加上武侯奇门术法的话……”小铃铛声音平静,“你们未必能讨到便宜。” 她之前见识过修身炉的神奇之处,这对于她来说实在太不可思议,这个炉子竟能将一个毫无炁感的普通人转变成一个异人。要知道,即便是先天异人,想要拥有对炁的掌控,也是需要刻苦的修炼才能做到,但是这个炉子却能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其他异人几年的修炼成果。 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马仙洪也曾寻求她的帮助改造炉子,只不过小铃铛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展现出真实的实力。直到王也他们出现之前,马仙洪一直不知道自己村子里已经有一位奇门术士,他曾经以为小铃铛只是一位掌控以炁化形的异人罢了。 “没关系,张楚岚带来的那些人,个顶个的厉害。”说罢,朝小铃铛笑了笑。“他们有他们的目标,我的要处理的只有你和诸葛青两个人。如果你不插手的话,我这的压力会小很多。” 小铃铛屈起一腿,垫着胳膊将头倚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望着村落中零星的光点:“可我还是想拼一次,为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净土。” 她转过头,唇角漾起无奈的笑:“各自拼命吧,也哥……” 王也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唉,我实在不想跟你动手啊……但是让那些人出手吧,我又不放心。”他语气软下来,“我刚答应的你哥,要把你囫囵个带回北京。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哥不得扒了我的皮。况且铃铛,咱还得求公司办事呢,也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是不是?” 小铃铛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仰面躺了下来。“我花钱请他们办事,跟我出手阻止他们对付村子,这两者也不冲突啊。” 王也沉默下来,随之躺倒,双臂枕在脑后。望着满天繁星,心中烦躁的思绪才减退些许。只是,两人间又只剩下沉默。 晚风渐渐吹起,村里的剩余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月光越发皎洁,眼看着那些星星一颗一颗地消失不见。 “又打算睡屋顶上?”王也打破寂静,轻声问道。 “习惯了,外边比屋里里舒服。” 王也侧过头,看她闭目的侧脸:“还是忘不了?” 小铃铛睫毛轻颤,往事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初中那年放学后,体育器材室里铁锈与尘土的气味、剪断的头发落在地面上的触感、紧闭的铁门如何拍打也无人回应……黑暗如茧将她包裹,呼吸越来越急。 平时和小铃铛一起放学回家的王也已经在校门口等了许久,放学铃已经响了三遍,连初三的学生都已经放学好一会儿,他还是没见到小铃铛的身影出现。 王也抬手看了眼手表,“铃铛干嘛呢,爬也该爬出来了。”他朝着教学楼看去,已经没有多少学生,只零零散散几个人在往校门走去,这些人里小铃铛也不在其中。他皱了皱眉,把自行车锁在校门口,抬腿往她的班级跑去。他在学校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的身影,直到他停在操场上时突然想起,她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一个很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 当王也带着值班老师打开器材室的门时,看到了正蜷缩在门口发抖的小铃铛…… 导致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被开除,剩下几个从犯被停课停学。小铃铛从医院回到学校以后,被爸妈强烈要求安排在和王也一个班。 而这段无妄之灾留下的不止是伤疤,还有如影随形的幽闭恐惧症。即便如今,她仍无法在狭小的空间久待,唯有高处开阔的地方那个能令她安心。 王也见她久未应答,意识到自己失言,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嗐,是我嘴欠,招你想起烦心事了。” 小铃铛摇头,声音轻的像叹息:“我想忘记啊,可就是忘不掉,即使过去这么多年,那半小时的经历就像刻印在脑子里一样……”她抬手张开五指,想要挡住浮现在眼前的画面,却是徒劳。 “我也没忘……”王也声音低沉,“我现在想起来,也是头皮发麻。”他从未忘记那时小铃铛的模样——长发被剪的参差不齐,脸上胳膊上全是伤,泪痕交错,用几乎微弱的声音喊他“也哥”。 “所以你可别再让自己受伤了……”他轻声道。 小铃铛闭眼笑了笑:“现在没那么容易受伤了。”她静了片刻,又道:“你是话里有话吧……其实我已经给自己算了一卦了,结果是水山骞。” “即便这样,你还是要继续吗?” “我想搏一搏。” 灯火沉寂,屋顶上只剩风声。两人并肩躺在天地之间,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掌的距离,不曾触碰,却也能感知到对方呼吸的微颤。 王也侧过脸,看见小铃铛闭着眼。他知道她没睡,正如自己一样清醒。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未来究竟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至少今夜,他们还能守着这片刻的安宁。 小铃铛至今仍存在轻微的幽闭恐惧症,不太能在狭小的空间待太长时间,所以在碧游村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睡房顶,在房间休息的话就会把门开着。 (水山骞:象征险阻在前,进退维谷,需审时度势并反身修德以应对困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剪不断,理还乱 第9章 柔枝难抗擎天力 日子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中悄然滑过。王也在碧游村的这两日,除了在房中养精蓄锐,大半时光都耗在了小铃铛身边。两人或坐于屋顶看云卷云舒,或漫步林间听风过树梢,绝口不提即将到来的风波,却都心知肚明,这安宁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间隙。 第二日黄昏,王也收到了张楚岚传来的消息——今夜动手。 夜色如墨般浓稠地晕染开来,繁星隐匿,只剩余一弯孤月悬于天际。 小铃铛独自坐在房顶上,夜风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的目光原本放空地望着远方,却骤然一凝——只见数道气息强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村口,并以极快的速度分散开来。 她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无意识地扣紧自己的手心。“终于要动手了吗?”低语消散在风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没有半分犹豫,她轻盈地从数米高的房顶跃下,落地无声,随即便朝着那些身影急奔而去。她的速度极快,在林间小径上拉出一道模糊的影子,终于在那些人彻底分散前,拦在了他们面前。 张楚岚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拍了拍身旁老孟的肩膀,递去一个眼神,低声道:“孟叔,交给你了,按计划行事。也总特意嘱咐过……” 小铃铛紧抿着唇,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这群临时工,自知绝无可能同时拦下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几人身影一晃,没入漆黑的树林,消失不见。 老孟上前一步,语气尽量温和:“小姜姑娘,得罪了。”说罢,他佯装发动攻击,招来一大群飞鸟,且战且退,将小铃铛引向树林中的空地上。 “小姜姑娘!等一下!”老孟突然收势后跃,连连摆手。 小铃铛依言停步,胸口微微起伏,一双清凉的眸子在夜色中紧紧盯着他,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村里这些人……你们公司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老孟闻言连忙摇头摆手,语气恳切,“不不不,小姜姑娘你误会了!公司绝对没有要伤害大家的意思!村子里那些被转化不久的村民,只要接受公司的心理辅导和观察,确认无害后就能回归正常生活。至于上根器们,公司的命令也是尽可能活捉带回,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话音刚落,村中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惶急的呼喊声,紧接着,冲天的火光猛地撕裂了夜幕,将那片天空染成橘红色。 小铃铛猛地回头,瞳孔被那烈焰映得通红。她指向那片火海,声音因愤怒和惊惧而微微颤抖:“这就是你说的不伤害?!这就是公司的承诺吗?” “小姜姑娘你冷静!听我说!”老孟急忙解释,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这火势只是看着吓人,但村里大部分人都已是异人,有自保之力!其他那些普通人已经被我们其他同事疏散到安全地带了!公司的目标只有带回陈朵和马仙洪,瓦解碧游村,铲除新截教。” 这个答案并未出乎小铃铛的意料,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焦糊味的空气,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已被斩断。她默默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怪不得你们这几日都在闲逛……原来早已将村子的底细摸透了。”她声音低沉,身姿微微下沉,脚下土地微光流转,一道精妙的奇门局瞬间展开,将她与老孟笼罩其中,“既然你们执意要毁掉这里,那抱歉了。” 老孟赶忙后退几步,想要避开奇门局的核心范围,苦口婆心继续劝道: “小姜姑娘,你的难处公司已经知道了。你花钱委托的事情,公司一定会妥善处理!王道长应该跟你提过,公司刚处理过类似的事件,我们还是有经验。况且,你甚至连上根器都不是,何必为了这个村子……” “离字——赤练。”小铃铛不再多言,屈指一弹,一条状如赤链蛇的焰弹猛地扑向老孟。 老孟刚欲运炁抵挡,一道身影如疾风般迅捷,倏然间便插足于两人之间。 “住手,铃铛!” 王也闪身挡在老孟身前,瞬间开启风后奇门,用八门搬运将小铃铛的赤练转移到侧方的空地上,轰的一声将地面灼烧出一片焦黑。 “太好了,王道长,你终于来了。”老孟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王也却无暇他顾,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落在小铃铛身上。他一边缓步向她靠近,一边对身后的老孟道:“老孟,你去帮其他人吧,她交给我。” “哎哎,好。那小姜姑娘就拜托你了,王道长。”老孟如蒙大赦,最后看了一眼对峙的两人,转身迅速消失在林地深处。 开阔地上,只剩下王也和小铃铛两人。夜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更衬得此地死寂。 “铃铛,别闹了,走吧。”王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 夜风掀起他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却拂不开他眉宇间积压的凝重与无奈。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那幅常人无法得见的风后奇门随之无声流转,已然锁定了小铃铛。 小铃铛没有回答,只是咬紧了下唇,身下的奇门局再度亮起微光,离字位上的炁息开始慢慢凝聚。她的答案,已用行动表明。 王也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在他周身的气场却陡然变得无比危险。风后奇门瞬间覆盖并掌控了周遭的一切。 小铃铛浑身一僵,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压迫力,那是与她对奇门的理解完全不同的层次。但她没有退缩,眼中闪过决绝,双手极速掐诀。 “坤字——土河车!” 地面剧烈震动,巨大的石蟒破土而出,携带着万钧之势和飞扬的尘土冲向王也。 王也却依旧静立原地,动也未动。 “没用的。”他声音平淡,只是轻轻一抬手,“乱金柝。” 霎时间,那咆哮的石蟒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潭,而小铃铛也如同静止的画面。而在下一瞬间,王也的手掌向下一压。 “撤。” 庞大的石蟒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拍散的沙雕,轰然解体,化作最原始的土重归大地。 小铃铛瞳孔一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当然知道王也风后奇门的强大,却从未如此直观地体会过这种令人窒息的差距、自己几乎倾尽全力的一击,竟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 “在我的局里,方位、吉凶、生克,乃至时间与空间,都由我说了算。”王也一步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踩在奇门运转的节点上,让小铃铛感到周身炁凝滞,难以调动。“铃铛,你告诉我,你拿什么跟我打?” 绝对的差距,冰冷地呈现在眼前。小铃铛终于明白,王也之前说“有把握”并非盲目自信。他若真想出手阻止她,她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他的话像一把尖利的刀子,瞬间刺破了小铃铛强撑的决绝。她的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王也抓住她心神震荡的这一瞬,身形如鬼魅般切入她的中宫位。他没有使用任何杀伤性的术法,只是并指如风,精准地点向小铃铛运转炁的几个关窍。 “艮字——地龙游!” 小铃铛下意识地想要遁地拉开距离,然而王也的速度更快。他仿佛早已预判了她的所有动作,风后奇门先发而至,瞬间扰乱了她周身的所有方位感知。 并非小铃铛的奇门术不精妙,而是王也实在太了解她。了解她的习惯,她的恐惧,以及她术法中所有细微的破绽。 他的指尖落下,炁息一滞。小铃铛只觉得周身经脉微微一麻,刚刚凝聚起来的炁瞬间涣散,脚下的奇门局也随之明灭不定,最终悄然消散。 她踉跄一步,被王也伸手扶住胳膊,才没有跌倒。 “够了,铃铛。”王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却不容置疑,“这场架,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小铃铛猛然抬头,想要反驳,却在对上王也目光的时瞬间哑然。那目光有无奈,有关切,有不容退缩的坚决,还有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看穿她所有伪装和挣扎的明澈。 她所有的挣扎与坚持,在他面前,忽然变得苍白无力,无所遁形。 王也看着她苍白的脸,放缓了语气:“睡一觉吧,铃铛。醒来后,一切都会结束。”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我带你回家。”话音落下,他扶着小铃铛胳膊的手微微一动,指尖在她颈部的穴位上不轻不重地一按。 小铃铛眼中最后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失去意识前,只隐约感受到一个温暖而可靠的怀抱接住了自己。王也打横抱起陷入昏睡的小铃铛,低头看了看她恬静的睡颜,不敢再多耽搁,转身便朝着公司安排的接应处疾步而去。他必须尽快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毕竟张楚岚那边也还需要她的帮忙。 发出打游戏时的低吼:这他nia的怎么打[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柔枝难抗擎天力 第10章 浮云游子意 小铃铛再醒来时,脖颈处传来一阵酸涩的钝痛。她蹙着眉揉了揉后颈,缓缓坐起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像医院,却又比医院更冷清,更寂静。她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外空无一物,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穿哪都通工作服的年轻男子端着餐盘走进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呦,小姜醒啦?王道长说你差不多该这个时间醒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支起床边折叠桌板,将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豆浆摆好。“趁热吃吧,补充补充体力,一会儿还有事呢。” 小铃铛警惕地打量着对方,目光在餐食上停留片刻才伸手拿起包子。“这是哪儿?” “公司。北京总部。” 豆浆在她手中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北京啊……”她抿了一口温热的豆浆,甜味在舌尖化开,才又开口道:“王也呢?” “王道长已经在外边等着了,等您完成问询,就能见到他了。” “问询?什么问询?”小铃铛放下杯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从碧游村出来的人,都会接受例行查问,您不用担心。”工作人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地意味。 小铃铛快速吃完这些食物,翻身下床。“那走吧。” “不再休息会儿吗?” 小铃铛摇摇头。“我着急回家。”她语气坚决,眼底却掠过一丝不安。 小铃铛被工作人员带到一间空旷的特殊房间,看到里面只有一把造型奇特的金属椅子时,小铃铛的脚步顿住了。椅子连接着复杂的线路和传感器,在冷白灯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寒光。 真的只是问询用的吗?看起来更像是个刑具呢…… 上方传来扩音器的嗡鸣声:“姜铃央……对吧?太公奇门的继承者。” 小铃铛抬头望向声源,轻轻点头。 “坐上那把椅子吧,不会有危险的,不用担心,只是用来判定你有没有说谎而已。” 小铃铛将信将疑地坐上那把冰冷的椅面,仪器立刻发出“滋滋”的运转声。金属接触点精准地贴合在她的手腕、脚踝和太阳穴上,带着轻微的压迫感。 待仪器准备就绪,上方的喇叭又开始说话:“姜铃央,你是否以任何形式接触、掌握、了解或者藏匿了神机百炼的修行方法?” “没有。”小铃铛朗声回答,声音在空荡的房里格外清晰。 监控室内,仪器显示屏上的数据平稳无波。“那你是否使用过太公奇门去帮助马仙洪改造过修身炉。” “没有,在王也他们到碧游村之前,马仙洪不知道我是术士。” 又问了几个有关碧游村的问题后,束缚装置终于松开。小铃铛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长舒一口气。 她被带到正厅时,王也正懒散地窝在沙发里翻看公司的杂志。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随意地招了招手:“完事儿啦?” 小铃铛快步走近,目光突然定格在他脖颈那一圈白色绷带上。“你这是怎么了?”她伸手欲碰又止,指尖悬在半空。 王也下意识摸了摸绷带,眉头微皱:“哦,没事儿。收拾马仙洪的时候挂了点彩。” “严重吗?”她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担忧。 他笑着揉乱她的头发:“没事,甭操心了。走,回家吧。” “二位稍等。”一位公司接待人员适时出现,拦住了去路。 王也挑眉:“她不都完事了吗?” “不是碧游村的事情,是姜小姐委托公司调查的事情有了一些进展。” 小铃铛闻听此言,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查到什么了?!” 工作人员引他们来到一间办公室。“鸽儿,人带来了。” 只见转椅缓缓转过来,一个将长发随意抓在脑后的女孩正抱着iPad看剧。听见动静,她关掉平板站起身,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娃娃脸。 “哥儿?”小铃铛对这个称呼感到困惑。 女孩走上前向小铃铛伸出了手,“小姜姐和王道长吧?我是哪都通陆北地区的特派员南鸽,叫我鸽子,鸽儿都行。” 她引二人到会客沙发坐下,体贴地倒了两杯水。“原本是张楚岚负责您的委托,但他现在有其他任务,就由我和三哥接手了。” 王也打量着这个看似大学生的姑娘,眼中闪过些许惊讶:“查到什么线索了?” 南鸽取回平板调出资料:“小姜姐提供的五个名字中,只有这个人在公司有备案。”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左脸爬满烧伤疤痕的男子照片,“吕烬,28岁,后天异人,全性成员。” 小铃铛指尖轻轻擦过屏幕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我记得他,是个玩火的家伙。吕姓……是那个吕家的人吗?” 南鸽摇了摇头。“起码登记在册的吕家人,没有这一号人物。” “为什么只有他有信息?其他人为什么没有线索?”王也追问。 “因为他是公开加入全性的异人,所以公司对他有所调查。至于其他人……不排除他们有使用假信息,或者刻意隐藏自己信息的可能性,所以后面的调查可能需要些时间。” “所以他们现在使用的都是假身份,而我们得到的线索现在和他们还联系不上……”小铃铛紧紧皱起眉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王也看着一脸担忧的小铃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好歹是有点线索了,顺藤摸瓜往下找就是了。” 南鸽收起平板,神色认真:“小姜姐您放心,吕烬这条线我们会立刻跟进,一有进展我会立刻联系你们。” 小铃铛站起身,对南鸽道谢:“麻烦你们了。” 离开公司时,北京的天空正飘着细雨。坐在出租车里,小铃铛望着窗外流转的北京街景,眼神有些恍惚。 “也哥,你这个,真的没事儿吗?”她一回头,目光就又落在王也脖子上那圈刺眼的白色。 王也笑了笑,故意活动了一下脖子:“真没事儿,都处理过了。倒是你,”他温和地注视着她,“公司既然已经接了,肯定能办好,那帮人专业着呢。” 小铃铛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轻声说:“我只是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温暖的手掌轻轻覆盖住她微凉的拳头:“放松点,这不还有我帮你吗?”王也的笑容在车窗透进的流光中显得格外温暖,“要到家了,开心点。让你哥看见你这表情,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车窗外的北京浸在蒙蒙烟雨中,灰蒙蒙的天空低垂,淅淅沥沥的雨丝划过玻璃,扭曲了熟悉的街景。街灯依次亮起,在湿润的柏油路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小铃铛望着窗外掠过胡同口,她鼻尖几乎要贴上冰凉的车窗,呼出的气在玻璃上结成一团白雾。 “快到了。”王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她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终于……”她轻声呢喃,话语消散在雨打车窗的细响中,“回来了。” 王也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司机悄悄放慢了车速。 庆祝自己到第十章[撒花]之前存的稿子就这么多了,后面还是会努力更新的,大概率三天更,提早写完提早更!也欢迎喜欢的朋友们评论收藏[亲亲] (后面还是少用诗词当标题好了,实在想的脑瓜仁子疼……[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浮云游子意 第11章 寒雨连江夜归人 雨滴敲打着出租车的车窗,勾勒出蜿蜒的水痕,小铃铛怔怔地望着窗外那栋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大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把手。三年了,这座曾经熟悉的大楼,此刻竟显得如此陌生。 “到了。”司机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王也付了车费,转头看见小铃铛仍坐在原位,目光凝滞地投向窗外那栋高耸入云的中环集团大厦。雨水顺着屋檐串成珠帘,在他们身后溅起细小的水花。 “看什么呢?”王也先下了车,绕到另一侧为她开门,很自然地伸手遮在她头顶,“再不进去咱就要成落汤鸡了。” 小铃铛深吸一口气,终于迈出车门。“三年多没回来了……”她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旋转门缓缓转动,大厅里只亮着基础照明。前台空无一人,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映出他们模糊的身影。 电梯按钮在指尖下发光,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从角落走出。“你们找哪位?这里已经下班了。”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哦,您好,我们找姜……沈禾。”小铃铛急忙回答,声音在空旷的大厅显得有些突兀。 王也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那谁?” “我哥秘书。”小铃铛悄声回应。 保安狐疑地打量二人,转身从前台取出一本登记册:“访问登记写一下啊。我给楼上打电话问问。” “好的。”小铃铛走到前台,拿起笔,笔尖在纸上悬停片刻,姜的第一笔最后落成了一横,在登记册上写上了“王也”二字。 保安对着电话那头通报了名字,得到应允后帮他们刷了电梯卡。 “写我名儿干嘛?”电梯门关上时,王也忍不住问。 “给我哥一个惊喜。”小铃铛嘴角勾起一抹轻轻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忐忑。 数字缓缓攀升,小铃铛目光紧盯着跳动的楼层显示。相较于上一次前来的焦急,这次她倒希望电梯能走慢些,再慢些。 王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伸手拍拍她的背:“回自家的地方,还这么紧张?” “有一点。”小铃铛苦笑,指尖冰凉。 看着她额上冒出的细汗,王也双手抱臂:“这是去见你亲哥,又不是去当老黑奴,紧张个什么劲。” “叮”的一声,电梯在顶层停下。门开后是一条铺着地毯的走廊,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尽头的那间办公室还亮着灯,玻璃门内隐约可见两个身影。 小铃铛轻轻推门而入,门轴转动的声音轻不可闻。 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来。他穿着衬衫,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看起来疲惫却依然挺拔。旁边站着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女性,正在整理文件。 “铃铛?!”姜旂阳手中的钢笔“啪”地落在桌上,墨迹在文件上晕开一小片。他猛地站起身,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是你回来了!刚才还说是小也要来找我,我还以为是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他快步走到二人面前,先拍了拍王也的肩膀:“好小子啊,长这么高了。”然后转向小铃铛,目光柔和下来,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阳哥,你的任务我完成了啊。”王也笑道,露出一口白牙,“铃铛我给你带回来了,你俩叙旧吧,我先撤了……” “走什么,一块吃个饭吧。”姜旂阳说着,朝旁边的沈禾点点头。 沈禾敏锐地收起文件:“姜总,我先去把这些归档。需要帮你们定位子吗?” “不用了,你先下班吧。”姜旂阳朝她挥了挥手,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妹妹身上。 “禾姐。”小铃铛冲她轻轻挥挥手,嘴角扬起一个真诚的弧度。 沈禾抱着几份文件朝她笑了笑:“平安回来就好,我先走了,有需要给我打电话。”离开时她轻轻带上了门。 小铃铛站在原地,刚抬眼看了姜旂阳一眼,眼眶就红了个彻底:“哥……”声音里带着哽咽。 姜旂阳伸手把妹妹揽进怀里,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透着长久担忧后的释然,因为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良久,他把小铃铛拉出来,细细打量着:“又瘦了,你这样身体扛不住的。饿不饿,带你们去吃东来顺?”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拭去未干的泪痕。 小铃铛挂着眼泪,笑着点头。什么不安,什么紧张,在见到自己哥哥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注意到,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岁的哥哥,鬓边已经生出了几丝白发。自从父亲离世后,年纪轻轻的姜旂阳便默默扛起了整个家,如今看来,这份责任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沉重的多。 “小也一块去吧,”姜旂阳转向王也,语气诚挚,“怎么也得好好谢谢你,把我们家铃铛安全带回来。” “阳哥你这话说的,咱们两家这关系,铃铛就跟我亲妹妹一样,我能不管她吗。”说罢,王也笑着伸手揉了揉揉小铃铛的头发,只是这一句秃噜出来的“亲妹妹”,却觉得非常别扭。 小铃铛扭过头来,瞪圆了还带着水汽的眼睛,拍开他抚着自己发顶的手:“谁是你妹妹!”话说得凶,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只是不知为何,听着王也叫她妹妹,小铃铛的心里涌上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姜旂阳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眼底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好了好了,你们俩小时候好得都快穿一条裤子了,怎么长大反而陌生了。再不走可赶不上营业时间了啊。” 小铃铛闻言脸一红,这次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哥哥,她的目光不自觉飘向王也,恰好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王也冲他笑了笑,她却猛地低下头,率先走出了办公室,耳根泛着可疑的红晕。 当铜锅被端上桌,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心中的不愉快。 姜旂阳端起一盘鲜嫩的羊肉倒进锅里,对王也问道:“我上次听你爸说,你让武当除名了?”肉片在滚烫的汤里迅速变色卷曲。 “嗐,怎么连阳哥你也知道了。”王也心说自己老爹真是个大嘴巴,手指无意识地转动茶杯。“是,以后不在武当待了。” 姜旂阳坐回座位给自己妹妹倒着饮料。“既然都下山了,怎么不去公司做事啊?我听王叔叔的意思,你跟金元元攒了个局?你们家现成的炉灶不用,干嘛费事另起一炉?” 小铃铛往嘴里塞了塞了一口涮羊肉,烫的直哈气。“哥,少打听,这都是商业机密。”她鼓着腮帮子说着。 姜旂阳看了眼自家妹妹维护王也的样子,无奈笑笑,摇了摇头。 王也轻叹一口气,朝小铃铛摆摆手:“没事儿,这算啥商业机密。就是……不太想掺和家里的事。”他的目光落在翻滚的锅底,眼神有些飘忽 姜旂阳也曾听王也父亲提过一些家里的事,不过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了然地点点头。 酒足饭饱,姜旂阳才向小铃铛问起她的事情。“你这次是彻底回家了,还是……”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铃铛听罢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向姜旂阳问起:“我走之后,家这边还有人来吗?” “起初还时不时有人来骚扰一下,但是后面就慢慢没再见过了。”姜旂阳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我这次回家,那些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不把他们全部揪出来,这件事,就完不了。”小铃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姜旂阳皱起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究竟是些什么人,这么难缠。”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小铃铛撑起脸,看向哥哥,眼底也满是疲惫。“就是这点让人头疼啊,现在只知道那群人里面,有一个是全性的人。”她轻声说道,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不祥的气息。 “不能用术数算一下吗?”姜旂阳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 “我们算过了啊,但是得到的结果有些不尽人意。”小铃铛无奈地摊手,“我们只有他们的名字,却不知道他们是谁。就像在一片迷雾里找人,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清面目。” “那就是说,你这次回来,还要走?”姜旂阳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小铃铛低下头,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嗯……事情彻底解决之前,我不能在家长待,会把那些人再引过来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被火锅的咕嘟声淹没。 “那回去看看妈妈吗?”他的声音压抑着情绪,手指微微发抖,“妈妈,很想你……” 王也适时开口,平静而理性:“我觉得,还是不回家的好。阳哥,公司这边,毕竟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那些人大概率是不会在这么多普通人面前动手,家里平时只有阿姨在,铃铛出现在那边,阿姨也会有危险。” 小铃铛点点头,长发滑落肩头。“也哥说的对,我当时离家,目的不就是把那些人从家引开嘛,再回到家里,那我的离开就没有意义了。妈妈那边……”她沉思片刻,摘下手腕上的小金铃铛手链。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喧闹的餐厅里几乎微不可闻。“你回家的时候,把这个带给妈妈,替我报个平安。” 姜旂阳接过那条手链,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头一颤。这是小铃铛过12岁生日的时候,妈妈给打的一个小金铃铛串成的手链。这么多年一直在她手腕上,从来不离身。 “好。”他的手指收紧,将铃铛紧紧攥在手心,“那你以后注意安全,别什么事都瞒着我。”想到妹妹还要在外边受苦,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在额间刻出深深的纹路。 “可我也不想把你卷进这些危险里啊。”小铃铛担忧的说道,手指摩挲着空荡荡的手腕。“我知道哥你有一些本事傍身,但是那些人,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姜旂阳心上。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霓虹灯映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折射出斑斓的光晕。三人沉默地对坐着,火锅的热气渐渐散去,只剩下汤底还在微弱地冒着泡,一如他们心中难以平息的心事。 写着写着脑海里冒出一句歌词:还是他们本就心怀鬼胎[坏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寒雨连江夜归人 第12章 交锋 夜色如墨,雨水密集地敲打着车窗,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摇摆,划开一片片短暂清晰的视野,随即又被雨幕覆盖。 车内,姜旂阳沉默地握着方向盘,耳畔是妹妹小铃铛清脆又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声音,讲述着她离家这几年漂泊途中遇到的零星趣事。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姜旂阳的心上。他望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雨夜,悔意如潮水般涌来。如果当年自己再坚决一些,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如果自己能彻底掌握家传术法,那妹妹是不是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以至于如今近在咫尺,却仍有家难回? 直到小铃铛提到“碧游村”和“王也”这个名字,姜旂阳才从自责的漩涡中挣脱出来。他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那个懒散地陷在后座里,同样在听故事的当事人。姜旂阳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开口道:“可以啊小也,深藏不露啊。” “嗐。”王也闻言,连忙摆手,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什么漏不漏的,阳哥您可别听她瞎说,是铃铛的故事有严重的夸张成分,水分太大,挤挤就没了。” “在我俩面前你就别谦虚了,”小铃铛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我怎么来的北京你不会忘记了吧?” 这话勾起了姜旂阳的好奇心,他饶有兴致地追问:“怎么来的?说来听听。” “哥,你可不知道,他,唔……”小铃铛像是终于找到揭短的机会,兴奋地刚要开口,就被眼疾手快的王也探身过来,一把捂住了嘴。 “嘿嘿,阳哥,没事儿,没事儿。”王也一边讪笑着解释,一手扒着前座的靠椅,另一只手捂着小铃铛的嘴。 小铃铛不甘示弱,双手用力掰开王也的手指,挣脱出来。王也收回手,下意识地挠了挠微微发痒的手心,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姜旂阳看着后视镜里打闹的两人,不禁失笑,车厢内原本沉闷的气氛活跃了些许。 车子平稳地驶向一家四季酒店。 “真就住外边了?”姜旂阳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身边的妹妹。 “我当然想回家啊,”小铃铛的声音低了下去,视线与后视镜里的王也短暂交汇,“只是……特殊时期嘛。”她轻声补充道。 姜旂阳无声地叹了口气,在路口等红绿灯时,打开扶手箱,取出一张信封递给小铃铛。“拿好了。” 小铃铛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粉色的HelloKitty银卡,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正是她小时候吵着要办的那张。指尖摩挲着卡片上熟悉的图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虽然现在手机支付已经很普遍了,但带上这个,总归多一层保障。有事一定给哥打电话。”姜旂阳的声音温暖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圈子里的事,哥或许有心无力,但圈外的事,哥一定尽全力。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记得常报平安,家里现在请人保护着,不用太担心,别什么事都瞒着家里……”他絮絮地叮嘱着,仿佛要将当年仓促分别时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一次性倾泻出来。 小铃铛安静地听着,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她听出了哥哥语气里的担忧,也明白哥哥心里所想。若再让哥哥强行拾起家传术法的重担,只怕他那头早生的华发会更添霜色。这份属于姜家的责任,她愿意一肩扛下。 姜旂阳说了许久,没听到妹妹的回应,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记住没有啊?”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铃铛扬起笑脸,用力点头。 “小也,”姜旂阳的目光转向后方,“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替我照顾好铃铛。” “哎呀,哥,”小铃铛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儿,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而且我们……我们也不一定一直同路。”她说着,垂眸看向手中那张温暖的银行卡,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王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异样,轻声笑道,语气却带着认真的意味:“照顾谈不上,互相照应吧,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帮。” 车子缓缓停在酒店华丽的门廊下。姜旂阳下车,用力抱了抱妹妹。“要是离开北京,一定跟我说一声,哪怕在公司前台留个字条都行。” “我知道了,哥。”小铃铛回抱着哥哥,在他耳边低语,“好好保护妈妈。” 姜旂阳重重拍了拍王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转身驱车,尾灯很快消失在雨夜深处。 酒店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一片寂静。两人的房间相邻。王也刷开房门之前,转身对小铃铛说:“今天刚回来,也折腾累了吧。先好好休息,后面的事,咱明天再从长计议。” 小铃铛点头应下,刷开房门走了进去。 王也进到自己的房间,将背包放在桌子上。他将窗帘拉开,窗外城市夜景如星河铺展。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眉头微蹙。这家酒店离姜旂阳公司太近,未必安全。但是他理解小铃铛想离家人近一些的心情,所以对于她的这个安排没有什么异议。何况,眼下也只是权宜之计,他们也只是刚到北京,对方动作应该没有那么快。 小铃铛浴室里水声渐停,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发梢还在滴水。她赤脚踩在地毯上,忽然顿住了脚步。视线锁定在门缝底下——静静躺着几个白色方角。 是三张照片和一张字条。 第一张是姜旂阳走出公司旋转门的抓拍;第二张是母亲在自家阳台浇花的远镜头;第三张——她的呼吸骤然收紧——是王也今天晚上在火锅店门口,替她接过背包的侧影。 最后那张纸上打印着一行地址:“西郊废弃建材市场,B区7号库。独往。多一人,性命难保。” 冷水顺着发丝滑进衣领,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西郊的夜,浓重得化不开。没有路灯,只有半轮月亮在云层间时隐时现。废弃的建材市场像一头匍匐的巨兽,锈蚀的钢架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响。 小铃铛停在7号仓库巨大的铁门前,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火光。 “比预期早了七分钟。”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看来姜小姐真的很在乎家里人。” 她推门而入。仓库中央生着一堆篝火,跳动的火焰在墙壁上投下扭曲黑影。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正用树枝拨弄火堆,火星噼啪炸开。 “吕烬!”小铃铛认出了那张脸——资料照片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烧伤疤痕是最显眼的存在,“全性的混蛋。” 吕烬站起身,从卫衣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熟练地在手里把玩。他慢慢向小铃铛走近,“啪”的一声将打火机点燃,火焰仿佛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臂:“这么漂亮的姑娘,说话可真难听啊。”话音未落,他忽然挥手,一道火线如同毒蛇般窜出,直扑小铃铛面门! 小铃铛从进门时就一直防备着,极快反应过来,旋身后撤,瞬间踏地掐诀开启奇门阵法。 “坤字——土河车。” 地面应声隆起,泥土碎石迅速在她面前凝结成一道坚固的屏障。火线撞上土墙,轰然爆散成无数火星,然而,那些散落的,散发着诡异紫红色的火焰,落在地上依旧顽强燃烧,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哦?许久不见,本事见长啊……”吕烬挑眉,伸手虚抓,散落的火焰仿佛收到召唤,纷纷汇聚到他掌心,“试试这个!” 仓库地面陡然亮起更多火线,那些火焰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复杂轨迹从不同方位向小铃铛包抄而来!空气瞬间变得灼热难耐。 小铃铛连连后退,她深知吕烬这火的厉害,不仅难以扑灭,一旦沾身更是后患无穷。 “坤字——流石。” 小铃铛躲避攻击的同时思索对策,她衣袂翻飞,地面翻涌出更多的石块,堪堪抵挡住逼近她的火焰。但持续的高温让她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前的发丝甚至开始卷曲焦黄。 “撑不住了吧?”吕烬大笑,火势更猛,“你们这些世家小姐,就像温室——” 话音戛然而止。 小铃铛突然变招,石块不再防守,而是射向仓库顶角那些早已腐蚀的支撑架! “哐当” 金属撞击断裂声接连响起,年久失修的钢架开始崩塌! “你疯了?!”吕烬脸色大变,慌忙闪避落下的钢筋。 “坤字——冰封掌。”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小铃铛如鬼魅般穿过火墙,带着刺骨寒气的一掌印在他胸口! “噗!”吕烬喷出血雾,周身火焰骤然熄灭,胸口的位置结出一片冰霜。他踉跄后退,撞在生锈的货架上。 “虽然一般的水灭不了你的火,那如果你自身熄火了呢?”小铃铛喘着气走上前,“坤字——万棱,”她手中凝结出的冰棱对准他咽喉:“说!谁派你来的?还有那些同伙!” 吕烬咧开染血的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你猜?”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小铃铛心中警铃大作,急退后跃,原本站立的地面猛地刺出无数尖锐的地刺!土石飞溅中,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身影,如同从地底升起般悄然出现。 “废物。”来人半张脸藏在立领后,声音冰冷,“连个小姑娘都拿不下。” 小铃铛心下一沉,这人身上散发出的奇门术法波动,竟让她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与她的“太公奇门”极为相似。 “二打一?”她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冷笑嘲讽,暗中调整呼吸,“全性现在这么不要脸了?” 灰衣人根本不答话,双手直接按向地面。霎时间,整个仓库地面开始软化,变成流沙陷阱!小铃铛腾空跃起,急点向一旁还未坍塌的横梁借力,但流沙中突然伸出石手,死死抓住她的脚踝! “下来吧!”吕烬趁机反扑,火焰重新燃起,凝聚成巨大的火拳轰然砸来! 小铃铛咬紧牙关,腰身发力硬生生扭断脚踝上的石手,但炽热的火焰已经轰至面前!她仓促结盾,被震飞撞向墙壁。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剧痛传来,让她眼前发黑。 灰衣人漫步走近,地面随着他的脚步自动隆起石阶:“太公奇门……就让你用成这样?”他抬手,土石凝聚成尖锐长枪,“再见,姜铃央” 长枪带着破空之声刺出的瞬间,无数粗壮的藤蔓毫无征兆地从灰衣人脚下疯长而出,如同灵蛇般紧紧缠绕住他的手臂和手腕,藤蔓上的尖刺狠狠扎入。 “什么?!”灰衣人惊愕急退,手中的土石长枪瞬间溃散落地。 “巽字——藤蔓纵横。” 小铃铛强忍剧痛反击,同时操纵另一部分藤蔓如锁链般缠住吕烬的脖颈,她忽地笑起来,露出被血丝浸染的牙:“拉你同归于尽我也是赚的……” “啧。”灰衣人咂舌,操纵着土石将身上的藤蔓斩断,又从地面隆起成一面墙,将小铃铛和吕烬分隔开,“大姐要活的。”他迅速跃至吕烬身边,扶起咳血不止的同伙,冷冷瞥了小铃铛一眼,“若非大姐有令,今天一定在这废了你。” 说罢,两人身形一沉,如同融入大地般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摇曳的火光。 小铃铛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滴落。她艰难地掏出手机,屏幕已然碎裂,时间显示03:47。胸口传来的剧痛让她紧蹙眉头,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前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酒店走廊的光线昏黄柔和。小铃铛倚着墙壁,一步步艰难地挪动,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处,身后留下断续的尘痕。她终于停在316房门前,用尽最后力气敲响了门板。 门猛地打开。王也穿着浴袍,手里还拿着充电线:“怎么了铃铛?铃铛?!” 他看到门外浑身狼狈、气息萎靡的小铃铛,脸色骤变。小铃铛向前倒去,被他眼疾手快地接了个正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伤成这样?!”王也的声音瞬间绷紧,他迅速将几乎虚脱的小铃铛扶进房间,反手锁死房门,又快步拉紧所有窗帘。“伤到哪儿了?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语气急促而担忧。 小铃铛虚弱地抓住他衣角,沾着灰尘和血迹的手指在雪白的浴袍上留下暗红指印:“全性……两个人……有一个用的……奇门术法……”她没说几个字就忍不住咳嗽,带出更多的血沫,“他们……知道我的……行踪了……家里……也被盯上了……” 王也的脸色骤变,他小心地检查她的伤势,当目光触及她胸口蔓延到脖颈、泛着青黑色的灼伤时,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火毒混着土炁,侵蚀经脉。”他沉声分析,一边轻柔地将她扶正,让她勉强盘坐,“还能自己行炁吗?” 小铃铛试图坐直身体,却引得伤口一阵强烈抽搐,她紧咬下唇,硬是没哼出声。一丝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照在她苍白汗湿的侧脸上。“拨动四盘……到坎字位行炁。” 王也不再多言,与她相对而坐。霎时间,风后奇门在身下缓缓展开,并随着他的意念精准转动,将坎字方位调整到她所需的位置。 小铃铛强忍钻心剧痛,同时以自身和王也各为中宫,勉强开启两局奇门,将自己置于休门之位,竭力引导天地生机,调和体内混乱的炁息,滋养受损的经脉。 “为什么单独去?”王也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情绪,“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威胁……”她闭着眼,声音细若游丝,“你和哥哥……妈妈……我不能冒险……” 王也看着面前紧闭双眼,汗如雨下的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傻丫头……”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形中缓缓运转的奇门格局带来的微妙能量流动。 许久,小铃铛终于缓缓收了炁,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向一旁倒去。 王也及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轻柔地安置在柔软的床铺上。 小铃铛虚弱的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声音几不可闻:“我……好像真的保护不了他们……” 王也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凌乱发丝,而后将温暖的手掌轻轻盖在小铃铛的眼睛上,“睡一觉吧,好好休息,我守着你。”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 眼皮上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和触感,小铃铛两行清泪流下,慢慢闭上眼睛,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时终于松弛下来。 城市在窗外沉睡,万籁俱寂。而他们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找麻烦的那些人就要陆陆续续出现了[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交锋 第13章 暗弈 晨间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毯上切割出几道朦胧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酒店特有的香氛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小铃铛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噩梦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灼热的火焰仍在脑际盘旋,她下意识攥紧胸前的衣料,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眨眼之间,眼前的景色慢慢褪成柔和的光线,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看到是熟悉的酒店房间。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她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的惊惧全部吐出。下意识低头,摊开自己的手掌——干干净净,没有血迹,没有灰尘,只有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昨晚那沾满血污和污泥的狼狈仿佛只是一场幻境。 然而,当她尝试深呼吸时,胸口传来的隐痛却清晰地提醒她,那并非梦境。她轻轻调动体内炁息,感知到肋骨上的裂痕尚未完全愈合,如同瓷器上细微的裂纹,稍一用力便牵扯着神经。但比起昨夜那几乎让她昏厥的剧痛,此刻的感觉已算是好了太多,至少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她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试图驱散残留的疲惫和噩梦带来的不适。视线不经意地转向床的另一侧,动作瞬间僵住—— 王也,就睡在旁边。 他和衣躺在她的被子上,身上只随意搭着一条从沙发上拿来的薄毛毯。睡姿极其收敛,身体紧挨着床沿,几乎是那种再往外挪动一寸,就会直接栽下床的程度。他侧身躺着,面朝她的方向,呼吸均匀悠长,但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无形的压力。尤其显眼的是他眼睑下方那两抹愈发浓重的乌青,昭示着昨夜他几乎未曾安眠。 小铃铛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失声惊叫,又立刻反应过来,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声音硬生生堵了回去。她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有些发紧,有些酸涩。他是为了守着她,才如此将就…… 她的动作极轻极缓地向后挪了挪,尽量不惊动床上的人,然后赤着脚,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溜进了浴室。 “咔哒。”门锁轻合,顶灯亮起,镜子里映出一张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头发也有些凌乱。她撩开衣服领口,查看胸口的伤势。那片青黑色的灼伤范围似乎缩小了一些,颜色也淡了一点,但边缘依旧呈现狰狞的纹路。吕烬那诡异的火毒,果然没那么容易清除。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快速回放——威胁的照片、西郊仓库的陷阱、那个使用奇门术法的灰衣人……危机并未解除,他们仍然身处漩涡之中。 当她轻轻拉开浴室门走出来时,发现王也已经醒了。他正坐在床沿,背对着她,似乎刚刚醒来,正抬手揉着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睡在那样局促的位置,想必很不舒服。 “吵醒你了?”小铃铛轻声问道。 王也闻声转过头,脸上的疲惫尚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明,甚至还带上了一点他惯有的、略带懒散的笑意:“没,本来就该醒了。”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的厉害吗?” “好多了。”小铃铛走到床边,没有立刻坐下,只是站着。“至少……能自己活动了。”她犹豫了一下,视线扫过他刚才睡的位置,声音低了些:“你……其实可以去我那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的。” 王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胳膊,无所谓地笑了笑:“离你太远了。这样万一有点什么动静,反应能快点儿。”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最理所当然的安排。 小铃铛沉默了一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她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望向楼下。清晨的街道已经开始忙碌起来,车流人流,看似一切如常。“我们还在酒店……安全吗?” “暂时。”王也走到她身边,也看向窗外,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个可能藏匿视线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反而最安全。他们昨晚刚在西郊动了手,短时间内未必会想到我们还敢大摇大摆地住在这里。而且,”他顿了顿,“我需要点时间,确认一些事情。” “确认什么?”小铃铛转过头看他。 王也转过身,表情严肃了些:“你说昨晚有个人用的手段,是奇门术法?使用法术奇门的门派无非就是那一些,依你看,是哪家的手段?” 小铃铛仔细回想着昨夜那个灰衣人的法术奇门,向王也描述着:“虽然可能还有所保留,但是他操控炁的方式,加上只有单一的土系术法……实在是有些形似我们家的太公奇门,但内核……有点不对劲。” “太公奇门?”王也眸色微深,他看向小铃铛追问道:“你们家传承里,有没有提到过类似‘盗炁’或者‘嫁接’之类的偏门法诀?” “盗炁?嫁接?”小铃铛蹙起眉头,仔细在家族传承的记忆中搜寻,“太公奇门讲究的是顺应自然,调和天地人三才之炁,甚至能将不同属性的炁分开运用,化而为用。但是这种听起来就带着掠夺意味的法门……从未听说过。”她语气肯定,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不是正统修习,而是用了某种方法,‘偷’来了类似的能力?” “只是一种猜测。”王也走到桌边,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但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更麻烦。这意味着对方可能掌握了一种快速获取、甚至复制他人术法的手段。” 这个推测让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如果对方真有这种能力,那任何异人面对他们时,都可能陷入术法被窥破、甚至被反过来利用的险境。 “我们必须尽快告诉我哥这件事。”小铃铛语气急促,“还有,得让南鸽那边好好查查这伙人的底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嗯。”王也点头,“但直接联系你哥风险太大。那些人既然能用照片威胁你,很可能也监控了你哥的通讯。我们需要一个更稳妥的方式。” 他沉吟片刻,走到书桌前,拿起酒店提供的便签纸和笔,快速写了几行字,然后折好递给小铃铛:“还记得咱小时候,偷偷联系用的那种‘密码’吗?” 小铃铛愣了一下,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看似杂乱无章的数字和符号,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和追忆:“……记得。” 那是她和哥哥姜旂阳小时候玩耍时发明的秘密通信方式,后来也分享给了小伙伴王也,他们曾在上课偷偷传纸条的时候用过,没想到,时隔多年,王也竟然记得这个,而且还记得如此清楚。 “找个机会,把这张纸条送到你哥公司前台,就说是‘姜总落下的文件’。”王也交代道,“他看到这个,自然会明白你还安全,并且会按照上面的暗示,在指定时间和地点等我们。” 这是一个大胆而细致的计划,利用了孩童时期的秘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小铃铛握紧了手中的纸条,仿佛握着一线生机。她抬头看向王也,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在他略带懒散的气质下,是足以让人心安的沉稳与可靠。 “好。”她应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暂时的安全期或许很快就要结束,窗外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而一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愉快的假期就这么快过去了,[心碎],又要开始工作了…… 这章先浅浅摸个鱼,水一下剧情~但但是下一章就能走上正轨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暗弈 第14章 布局 小铃铛将那张看似普通的便签纸夹进新买的文件夹,混入几页空白A4纸中,指尖微微发颤。她深吸一口气,走近那栋熟悉又陌生的写字楼大堂,将文件夹轻放在前台光洁的台面上,语气尽可能自然:“您好,这是小姜总落下的文件,麻烦转交一下。” 前台姑娘刚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还未开口询问细节,小铃铛已转身混入流动的人群,脚步匆忙却克制,如同一片落叶卷入旋风。 “请等一下!”前台姑娘拿起文件夹,望着那道迅速远去的背影,疑惑地蹙起眉。她拨通了姜旂阳秘书沈禾的内线电话:“小禾姐,前台这里收到一份文件夹,说是姜总落下的。” 电话那头的沈禾声音温和:“什么人送来的?” “一个女孩,放下东西就走了,没留名字。” 沈禾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她见过小铃铛后,却发现公司官网上的寻人启事还没有撤掉,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裙摆:“知道了,我下来取。” 她亲自下楼,从前台手中接过那份略显单薄的文件夹,指尖触碰到不属于A4纸的触感时,仿佛能感受到一丝未散的紧张。回到办公室,她将文件夹轻轻放在姜旂阳办公桌的最上方,压在待签文件之上。 小铃铛与等在街角的王也汇合,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融入熙攘的人潮。王也的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低声问:“顺利?” “嗯。”她简短应道,指尖无意识地蜷缩。 酒店房间里,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视频通话的界面,另一头是正在快速敲击键盘的南鸽。小铃铛尽可能详细地复述了昨夜西郊仓库的遭遇,尤其是那个灰衣人使用的,与太公奇门极为相似却又透着一股邪气的奇门术法。 南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吕烬的一些资料之前已经同步给你了。至于那个灰衣人……范围就大了,我需要点时间,把你的关键词在系统里筛一遍。”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有消息我发你们加密文件。” 通话结束,房间内暂时陷入沉寂。小铃铛靠在沙发上,掌心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闭目调息。王也则站在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沉默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叮——” 不知过了多久,新邮件的提示音打破了宁静。小铃铛精神一振,立刻睁眼拿起电脑正准备点开南鸽发来的资料附件。 突然嗡的一声! 房间内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异响,下一秒,原本温和的风力骤然加剧!房间内的温度极速下降,强劲的冷风如同无形的拳头,从风口猛烈喷涌而出,吹得窗帘疯狂舞动,桌上的纸张四散飞扬,玻璃杯滚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不对!”王也眼神一凛,瞬间反应过来。 几乎同一时间,小铃铛也感到一股强烈的、带着恶意的炁息如同潮水般涌入房间,锁定了他们! “走!” 没有半分犹豫,王也一把扣住小铃铛的手腕,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房门。就在他们踏出房间的刹那,身后仿佛有无形的风刃掠过,房门内侧的木板上赫然出现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他们疯了吗!在这动手!”小铃铛在呼啸的风声中咬牙。 那诡异的强风如影随形,盘旋在走廊,推着、赶着他们,逼迫他们向上!楼梯间的防火门被风强行撞开,他们只能沿着楼梯一路向上狂奔,最终被逼到了酒店的最高层的天台。 天台风声呼啸,远比在楼下更加猛烈。天台中央,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昨夜那个穿着灰色风衣、半张脸藏在立领后的男人,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短发利落,神情冷漠。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脚下正运行着奇门局,她的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青色风团,刚才驱赶他们的强风,显然就是她的手笔。 王也向前半步将小铃铛挡在身后,率先开口:“想约我们来天台直说嘛,何必整的要拆人家酒店似的。” 灰衣男人向前踏出一步,风衣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直刺小铃铛,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姜铃央,今天,可不会再让你轻易跑了!” 小铃铛心头一紧,面上却强子镇定,冷笑反击:“跑?谁逃跑好不一定吧?昨晚像鼹鼠一样钻地逃走的,可不是我!” “你!”男人果然被激怒,额角青筋一跳,周身土黄色的炁息瞬间暴涨,脚下天台地面微微震颤,碎石浮空,眼看就要动手。 “哥。”一旁的女孩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让男人的动作一滞。她冷静的目光扫过小铃铛,最终落在一直戒备的王也身上,沉声道:“交出太公奇门,或者……现在跟我们走。” 太公奇门!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小铃铛指尖陷入掌心,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失。 王也背后的手拍了拍小铃铛的胳膊,朝旁边挪了一步,笑着说道:“跟你们走?管饭吗?五星级标准以下我们可不考虑。” 那男人勃然大怒:“找死!”他脚下猛地一踩,整个天台仿佛都摇晃了一下,数根尖锐的地刺毫无征兆地从王也和小铃铛脚下刺出!一旁的女孩则跃至天台边缘,远离了斗争中心,指尖风团依旧流转。 “坤字——流石!” 小铃铛早有防备,几乎在对方动念的瞬间便已踏地起局,翻滚的土石精准地挡住地刺。 而王也的身影则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男人侧方:“乱金柝!” 那男人的动作骤然一慢,虽然只有一瞬,但已足够打破他的节奏。王也的掌风已至面门! “风行!”一旁的女孩眼神微凝,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旋风突兀地出现在王也行动轨迹上,虽未造成伤害,却让他身形微微一滞,掌力偏移。男人趁机挣脱迟缓效应,怒吼着挥拳砸来,土石包裹着他的拳头,势大力沉。 小铃铛立刻变招:“巽字——香檀功德!”无数带着清香的檀木枝凭空出现,缠绕、阻滞男人的攻势。 王也趁此机会,拨动四盘:“离字——赤练!” 炽热的火蛇并非攻向男人,而是划出一道弧线,直扑后方操控风势的女孩! 女孩面色不变,脚下奇门局转动,身边风团瞬间凝聚成一面旋转的风盾,将火蛇绞散,但她对前场的风力支援也因此出现了一丝空隙。 小铃铛与王也交换了一个眼神。 “坤字——土河车!”小铃铛双掌按地,天台地面剧烈翻涌,一道巨大的土浪如同活物般冲向兄妹两人,逼迫他们后退。 “坎字——凝霜!”王也同时出手,极寒之气并非直接攻击,而是覆盖在土浪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光滑坚冰,大大增加了冲击力和范围! 男人怒吼连连,不断催动地遁术隆起土墙抵挡,却被结合了冰霜之力的土河车层层击碎!两人被这默契的复合打击逼得连连后退,脚跟已然踩到了天台边缘的矮墙上,下方是令人眩晕的城市街景。 “混蛋!”男人双目赤红,周身炁息狂暴,还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前硬拼。 “够了!”女孩一把死死拉住他的手臂,她的目光锐利如鹰,在王也和小铃铛身上快速扫过,尤其是在刚才王也为援护小铃铛而微微分神,以及小铃铛因担心王也被她哥哥重击而急促呼吸的瞬间,停留了片刻。她低声对男喝道:“目的已达到,大姐的能力只能维持到现在,走!” 男人虽有不甘,但对妹妹的判断极为信服。女孩脚下奇门局光芒一闪,更为强烈的旋风包裹住两人。 “姜铃央,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女孩留下这句冰冷的话语,下一刻,两人便乘风而起,如同被无形之手托起,迅速消失在酒店天台的上空,融入了都市灰蒙蒙的天空。 强敌退去,天台上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小铃铛松了口气,胸口伤处传来阵阵刺痛,让她脸色发白。王也走到她身边,眉头微蹙:“没事吧?” “没事。”小铃铛摇摇头,回想起刚才那个女孩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以及她最后那句话,心中不安更甚。她喃喃道:“高中的时候……那些找我麻烦的人里,除了吕烬,其他人明明也不算多厉害的异人……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几个家伙……” “听他们这意思,这下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冲着你的太公奇门来的。”王也伸手轻轻拍掉小铃铛身后的灰尘。“已经露面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刚才他们说的大姐……我们在这打成这样,这楼顶还没塌。麻烦不小啊……” 小铃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混凝土浇筑的地面连裂纹都不见分毫。方才那场足以掀翻整个天台的激战,此刻竟寻不到半点证据,仿佛一切只是场逼真的幻境。 回到酒店的房间,顾不上地面上一片狼藉,小铃铛立刻去电脑旁点开了南鸽发来的资料。邮件里不仅有吕烬的详细档案和活动记录,还附带了多个符合“土属性奇门术士”特征的可疑人员信息。 小铃铛快速翻阅着,目光猛地定格在一张像素不算太高的监控截图上——正是那个灰衣男人! “找到了!”她将屏幕转向王也。 王也凑近细看,手指滑动着页面,目光扫过吕烬和那两兄妹(资料中附有女孩少量信息)的关联背景信息。他的手指忽然停在了三条并列的备注信息上,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你看这里。”王也指着那行字,“吕烬,疑为太公旁支后裔……邱朝、邱晚,明确记载为太公后裔邱氏一脉……” 小铃铛立刻拿起手机,再次联系南鸽:“鸽子,麻烦再把所有有记录的、在世的太公后裔异人资料,无论旁系直系,全部发给我!” 新的资料包很快传来。当王也和小铃铛将吕烬、邱朝、邱晚的信息与这份庞大的族谱名单和照片进行交叉比对时,结果清晰地浮现出来—— “吕烬,邱朝,邱晚……现用名邱烈和邱玥,这是我们在鸿蒙中得到的名字……还有这个,吕源,现名吕恒……”小铃铛将屏幕上的信息一一念了出来。 “是前不久更新的资料,也就是说,他们早我们一步改了名字。只有这个姜辰婧,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姐吧,除了一个名字,这个人甚至没有更多的信息了。”王也看着资料下方备注的小字,不禁紧皱起眉头。 “竟然都是太公的后人……”小铃铛看着屏幕上被红线连接起来的名字,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沉重。 王也放下平板,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一群同宗同源的后人,联合起来,不择手段地来抢夺你手中的‘太公奇门’……”他看向小铃铛,“这恐怕,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掠夺了。” 房间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小铃铛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上“姜辰婧”这三个字,“连公司都查不到更多信息……”她轻声重复着,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她从未在异人界活动过?” 王也眼神锐利如刀,他站起身,在房间里缓慢踱步,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凝重。“一个能联系到这些有异心的太公后人,还能让邱玥那样的人甘心听命的角色……” 他忽然停在窗前,撩开窗帘一角。夜色中的北京城灯火璀璨,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深沉。“铃铛,你们太公奇门的传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小铃铛微微一怔:“特别之处?只有我们这一脉能继承太公奇门?” “那其他支系的后人不能继承的原因,你了解吗?” 小铃铛仔细在脑海中搜索着,“我只听爷爷提起过,太公分封血脉时就测试过的,只有我们这一支的血脉可以接受到完整的太公奇门。” “也就是说不同支系的后人还是掌握了其中的一部分。”王也转过身,看向小铃铛的眼睛,“如果他们想凑齐这些碎片……” “所以他们想要抢夺完整的太公奇门!”小铃铛猛地站起身,胸口传来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却不及这个发现带来的震惊。“可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王也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声音低沉:“也许不是‘现在’,而是一直都在。高中的那些骚扰,西郊的埋伏,酒店的天台……甚至更久远之前,这像是一场持续了多年的狩猎。” 这个认知让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冰冷。小铃铛扶着沙发靠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一直以为那些不过是寻常的挑衅,现在想来,每一次遇袭的时机都恰到好处——在她修行突破的关键时刻,在她独自外出的间隙,甚至在她刚刚回到北京的这个节点。 “他们很了解我的行踪。”她艰难地说出这个结论,“了解我的习惯,我的弱点……” “也了解我。”王也平静地接话,“刚才在天台上,邱玥看我们的眼神,她分明注意到了我们之间的配合模式。”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这不是一场偶然的遭遇战,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围猎。敌人能力出众,而且对他们了如指掌。 小铃铛重新坐回沙发,将电脑放在膝头。那些名字在屏幕上排列成一个诡异的星图,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血脉相连却刀剑相向的敌人。“吕烬的火,邱家的土和风,还有其他的能力……” “那就不只是太公奇门的归属问题了。”王也回到她身边坐下,手指轻点屏幕上的“姜辰婧”,“一个能够统合这么多支系的人,她想要的恐怕不只是术法。” 窗外,一辆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那尖锐的声音像是在提醒她,这场暗处的战争随时可能波及到更多无辜的人。 小铃铛轻轻合上平板电脑,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隔绝那些令人窒息的真相。但黑暗中,那些名字依然在她脑海中盘旋——同宗同源的血脉,如今却成了最危险的敌人。 “是我太弱小了,才让他们有掠夺太公奇门的可乘之机。我们得主动出击。”她突然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挨打。” 王也注视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微微颔首:“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弄清楚,这个姜辰婧到底是谁,她又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些分散的支系重新凝聚在一起的。” 他拿起手机,快速给南鸽发了条信息:“查所有与姜辰婧这个名字相关的非异人记录,包括商业注册、房产登记、出入境记录……任何可能的线索。” 他放下手机,看向小铃铛:“既然他们在暗处观察了我们这么久,是时候换我们在暗处看看他们了。” 夜色渐深,城市依旧在窗外喧嚣,但在这个酒店房间里,一场反击的谋划正在悄然展开。古老的传承,血脉的羁绊,千年的恩怨,都将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见分晓。 第15章 援手 夜色如期而至,将郊区那片烂尾楼彻底吞噬。这里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只有风声穿过窗框,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期间夹杂着野狗遥远的吠叫。只有最深处一栋楼的第三层,隐约透出一点摇曳的火光,如同墓地里飘忽的鬼火。 南鸽独自潜伏在一棵枯死的老槐树虬结的枝干后,身形与阴影完美融合。她的呼吸压的极低,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指尖轻轻抵着粗糙的树皮,一种特殊的共鸣通过接触悄然建立。她闭上了眼睛,视觉被另一种感知取代,通过植物那微弱而广泛的炁场,感受着前方楼里那股暴躁而灼热的炁息。 吕烬,他就待在那里,像一头守着自己巢穴的野兽,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甚至带着一种挑衅的张扬。 “真是个疯子……”南鸽在心中低语,带着一丝凝重。通过植物细微的反馈的模糊景象,她能“看”到那个房间的简陋与空旷,家徒四壁,唯有中央一堆篝火在燃烧,映照着吕烬脸上那道狰狞的疤。他正盘坐在火堆旁,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个廉价的打火机,幽蓝色的火苗在他指间跳跃、缠绕,像一只不驯的宠物。 南鸽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数据库中关于吕烬的资料:非世家出身,出身西南偏远山区,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农民。十六岁那年,体内沉睡的火焰失控喷发,烈焰瞬间吞噬了赖以生存的家,带走了至亲的生命,也给他留下了永恒的印记。他被乡邻视其为“灾星”,棍棒与石块将他驱逐出故土。流浪途中,被一个全性的边缘人物捡到,从此,全性成了他唯一的“家”。 这是一个被命运与火焰共同诅咒的人。 南鸽收敛心神,知道任务优先。她小心翼翼地延伸着感知,几缕几乎看不见的绿色光丝从她指尖渗出,如同藤蔓的须根,悄无声息地攀附上烂尾楼粗糙的水泥外墙,试图探听更多信息。然而,就在她的植物炁息触碰到窗户边缘的瞬间—— “谁?!” 房间内的吕烬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仿佛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屈指一弹,一道紫红色的火线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射向窗外南鸽藏身的那棵槐树! “嗤——!” 火焰并非猛烈燃烧,而是带着极强的附着性与腐蚀性,瞬间点燃了南鸽用以隐藏和感知的植物网络。枯死的槐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南鸽附着其上的炁息被强行烧断,精神链接的反噬让她闷哼一声,从藏身处暴露出来。 “哪来的小虫子?”吕烬的身影出现在窗口,脸上带着扭曲而戏谑的笑容。他纵身从三楼跃下,落地时周身环绕着不祥的火焰,将脚下的杂草瞬间化为灰烬。“玩植物的?呵,正好给我当柴烧!” 南鸽心头一沉,属性上的绝对克制,让她瞬间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她急速后撤,双手往地上一压,地面破土而出的坚韧藤蔓试图缠绕束缚,却在靠近吕烬周身三尺时便自动蜷缩、焦枯。吕烬甚至不需要刻意攻击,那环绕的高温就足以让她的植物手段失效。 “地藤!” 南鸽咬牙,改变策略,操控地底更深处的粗壮根须破土而出,如同巨蟒般卷向吕烬的双腿,试图限制他的行动。 “雕虫小技!”吕烬狂笑,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态。右脚猛地跺地,轰的一声,以他为中心,一道炽热的火环骤然扩散,不仅将袭来的根须尽数炸碎焚毁,狂暴的气浪更是将南鸽直接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残破的墙壁上,喉头一甜。 吕烬一步步逼近,手中的火焰不再跳跃,而是凝聚成一把扭曲的锯齿状长刀。他看着倚着断墙、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的南鸽,眼神像是在欣赏落入陷阱,垂死挣扎的猎物,带着一种残忍的满足感:“说吧,谁派你来的?说完,我给你个痛快,烧的干净点,少受罪……。” 南鸽挣扎着想站起,看着那柄锯齿长刀带着死亡的气息,即将朝着南鸽的头颅劈落的一瞬间,数道强烈的车灯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晃的吕烬有一瞬间的失神,南鸽借此机会向车子的方向奋力逃去。 “公司行动!前方人员,立刻停止抵抗!”一个冷静沉稳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几辆黑色的越野车蛮横地冲开废墟的障碍,急刹在场中。车门打开,以徐三为首,七八名穿着统一制服的公司员工迅速下车,结成战斗阵型对准了吕烬。 吕烬脸色骤然一变,显然没料到公司的反应如此迅速。 徐三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略显狼狈但似乎并无生命危险的南鸽,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最后锁定在吕烬身上:“吕烬,你涉嫌多起异人恶性伤人事件,现在,放弃无畏抵抗,跟我们回公司调查。” “跟你走?就凭你们?”吕烬啐了一口,周身火焰再次升腾、高涨,颜色愈发深邃,准备负隅顽抗。 公司的员工训练有素,两人一组,配合默契。手持特制的法器,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张开数道交织的能量网,试图压制吕烬的火焰。火焰与能量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吕烬虽勇猛,但在公司人员的配合压制下,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身上开始出现被能量锁链擦伤灼烧的痕迹,眼看那金色的能量锁链就要结成大网,将他彻底束缚。 “可恶……”吕烬脸上疤痕扭曲,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的疯狂,他周身的炁息开始变得极度不稳定,剧烈膨胀,似乎打算不惜代价,引爆自身全部的炁,来个玉石俱焚。 突然—— “哗啦!!!” 一道粗壮无比的水柱,毫无征兆地从侧面一处断墙的阴影中猛地喷射而出。如同高压水枪般冲击在公司两名员工身上!那看似坚韧的能量网瞬间一阵剧烈波动,变得明灭不定。那两名员工遭遇重击,闷哼着倒退数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俱是一惊!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兜帽和口罩,将全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场边一处断墙的阴影下。他的手上,还萦绕着未散的水汽与淡淡的蓝色炁息。 “你怎么来了?”吕烬看到来人,明显愣了一下,语气复杂带着一丝意外和不满。 “大姐知道了,让我带你回去。”来人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但语气不容置疑。他没有多余废话,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空气中水汽瞬间变得无比浓郁。 以他和吕烬为中心,周围数十米的地面肉眼可见地软化、下陷,刚才还坚实的水泥地和泥土瞬间化作一片不断冒着浑浊气泡、粘稠无比的泥泞沼泽!而在这片泥沼之中,混合了来人特殊的炁,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公司的员工们猝不及防,双脚瞬间陷入泥沼,越是挣扎,下沉得越快,阵型大乱。 “走!”神秘人低喝一声,一道水流如同丝带般卷住吕烬的腰,两人身形借力,如同没有重量般在泥沼表面几个起落,便迅速消失在烂尾楼群更深的黑暗中。 “别想跑!”徐三试图追击,但脚下的泥沼异常粘滞,蕴含的炁息干扰着行动。 “三哥,交给我!”南鸽强忍不适,双手按在尚未被泥沼完全覆盖的地面上,全力催动能力:“盘根错节!” 泥沼边缘,无数粗壮的植物根须疯狂生长、交织,迅速在泥沼上形成了一条坚韧的网状通道。徐三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指挥还能行动的员工:“快!沿通道撤离,注意警戒!” 在南鸽的辅助下,陷入泥沼的员工们纷纷抓住根须网络,很快脱离了泥沼范围,等到最后一人被拉上来时,那名神秘人和吕烬早已踪迹全无。 回到哪都通公司分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内,南鸽正坐在电脑前,快速敲击着键盘,撰写此次行动的报告。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专注。 “独自行动,太冒失了。”徐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更多的是后怕。他将一杯热茶轻轻放在南鸽手边,“以你的能力,和吕烬这样的对手正面战斗,胜算太低。这次要不是你的生命监测手表触发警报,后果不堪设想……” 南鸽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双手捧起温暖的茶杯,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检讨:“我只是想先确认一下吕烬的落脚点和大致的情况,没想到……”她顿了顿,移动鼠标,将电脑屏幕微微转向徐三的方向,指向屏幕,“三哥,你看。吕烬和这两次新出现的异人……我整理了一下符合这些条件的异人名单,有好几个都是……。”她转身表情严肃地看向徐三,“太公后裔的家族。” 徐三俯身,看着屏幕上那份逐渐完善的名单,眉头紧锁:“太公姜子牙的后裔啊……如果这真的演变成他们家族内部的纷争,按照公司的惯例和异人界的潜规则,我们后续的行动就会受到很多限制,不太好插手了。” 南鸽抬起头,眼神坚定:“但我们已经接了小姜姐的委托。而且,吕烬是记录在案的全性成员,这次又主动袭击公司员工,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她移动鼠标,在报告末尾郑重地提出了申请,“我认为,需要启动‘临时工’介入程序,以应对可能升级的局势。” 就在这时,南鸽的私人通讯软件闪烁起来,是小铃铛发来的信息: 【鸽子,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所有已知的、太公后裔异人的名单?越快越好。】 南鸽和徐三对视一眼。 “看来,她们那边也意识到了。”南鸽一边回复小铃铛,一边快速调取公司内部数据库的权限,开始整理更详尽的名单。 徐三双手抱胸,看着屏幕上不断增加的太公后裔的名字和简单档案,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与无奈:“这就是麻烦之处了。公事公办,我们有理由介入。但一旦深究,就可能会卷入千年世家盘根错节的内部漩涡……王道长和姜铃央,他们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两个敌人。”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感受到那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暗流汹涌。 “把名单整理好,发给她们吧。”徐三最终深吸一口气,“我这边也会向上级提交临时工的正式申请,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给她们提供必要的支持。” 南鸽点了点头,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将那份承载着血脉、恩怨与未知危机的名单,发送了出去。文档传输的进度条在屏幕上缓缓移动,她知道,这份名单,或许将成为点燃更大风暴的火种。 这一篇发生的时间是在上一章之前,补充一下上一篇的故事~[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援手 第16章 夜话 酒店的房间里,沉默在悄悄弥漫,只有空调系统运行的低微嗡鸣。电脑屏幕冷白的光映在小铃铛略显疲惫的脸上,她盯着右下方的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十三分。终于,她伸出手,“啪”一声轻响,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想吧,我先回隔壁休息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打破了沉寂。 这声音也将王也从深沉的思绪中拽了出来。“嗯?”他抬眼,看到小铃铛正收拾东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还是睡这边吧。” 小铃铛闻言一愣,收拾的动作停住,抬眼看向王也,眼中带着一丝讶异。 王也话一出口也顿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直到房间里的空气因为这三秒钟的沉默而变得有些微妙的凝滞,他才后知后觉地品出自己话里的歧义。 “哦,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语速加快:“我是说,怕你一个人待着,又被那群家伙找上门。待一块我还能帮帮你,万一有点什么动静也能及时反应。你别担心,我这回睡沙发就行,绝对不打扰你……”他越解释越觉得自己像是在掩饰什么,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吞回去。 看着王也那副罕见的、带着点笨拙的急切模样,小铃铛云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莫名松快了些,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我信你。那我先去隔壁拿一下我的行李再过来。”她笑着站起身,动作利落地离开了房间,留下王也一个人还在原地琢磨自己刚才的话怎么听都还是怪怪的。 小铃铛回到自己房间,快速将物品简单收拾了一番,拉上背包拉链时,她的动作迟疑。就这么过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要不,还是留在这边算了?但这个念头刚升起,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张塞进门缝的、带着威胁照片的纸。 王也的担忧不无道理,对方行事诡谲,两个人在一起,万一真的再动起手来,确实能互相照应。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又回到了王也的房间。 回来时,看到王也已经将那张对于他身高腿长来说明显过于狭窄的单人沙发收拾了出来,正试图将一条薄毛毯铺的平整些。 看着那勉强能容身的位置,小铃铛放下背包,坐到床边,忍不住开口:“要不,我给你留一半位置吧。你这样看着,也太不舒服了……” 王也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拉扯着毯子,头也没回:“没事儿,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好将就。” “这床这么大呢,我能占多大地方。”小铃铛往前倾了倾身子,“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把隔壁被子抱过来放中间当‘楚河汉界’不就行了。” 王也闻言转过身,正对上小铃铛双手撑在床边,微微歪着头看他的模样,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戏谑和坦诚。 “我不是害怕,只是……”王也想解释些什么,却一时语塞。 “咱俩小时候还睡过一个被窝呢,你担心什么啊?”小铃铛嬉笑着打断他的话,一拍床边站了起来。“就这么说好了,一人一边。我去洗漱了。” 说完,她便抱着自己的东西,脚步轻快地钻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看着浴室磨砂玻璃上逐渐升腾起朦胧的水雾,以及里面隐约晃动的身影,王也不禁皱起眉头,内心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深深叹了口气,认命般将沙发上刚铺好的毛毯又抱了起来,扔在床的正中央,形成一道泾渭分明的屏障。 小铃铛洗完出来时,看到王也正散着发,盘腿坐在床的一侧闭目打坐。灯光下,他褪去了平日里的几分懒散,眉宇间多了些沉静,发丝垂落在额前,竟有种难得的……乖巧?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乐了,忍不住打趣道:“难得一见哦王道长……” 王也闻声睁眼,只见小铃铛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短裤,带着一身温热湿润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香气站在自己面前,脸颊被热气蒸得粉扑扑的。他心头莫名一跳,有些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耳根刚褪下去的热意又隐隐有回升的趋势。“准备……洗洗头发。” 小铃铛回身拿了个衣架,将自己洗好的T恤晾在椅背上,眼角的余光瞥见床中间那床厚厚的、如同城墙般的被子,不禁失笑:“你还真垒了个‘城墙’啊?” 王也踏进浴室的脚步一顿,回头,语气带着点强装的镇定:“对啊,怎么了吗?” 小铃铛回身,看向他,眼中笑意更深:“没事儿,挺好,你去洗吧。” 王也带着一丝疑惑进了浴室。等他快速冲完澡,擦着头发再出来时,却发现床中间那床厚重的“城墙”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他之前准备盖在身上的那条薄毛毯,规规矩矩地躺在床铺中线。 靠在床头看手机的小铃铛听见动静,头也没抬地说道:“怕你盖那条薄毯子半夜冻着,那床厚被子还是拿来盖吧。这毯子意思意思就行了,反正……”她顿了顿,终于抬起头看向他,话锋一转,带着狡黠的笑意,“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不吹头发的!” 说罢,她放下手机,利落地跳下床,不由分说地拉着王也的胳膊,将他重新拽回浴室。 “我头发长,我是实在懒得吹,你是因为啥啊?”小铃铛一边说着,一边将吹风机插好。 “我是因为……”王也话还没说完,一股温热强劲的风便迎面扑来,将他半湿的头发吹得疯狂舞动,几缕发丝直接糊在了脸上。 他拨开脸上的乱发,风筒的轰鸣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的镜子,镜中映出他略显凌乱的脑袋,以及身后那个正专心致志帮他吹头发的女孩。 小铃铛的身影大部分被他挡住,只能看到她那双在自己发间忙碌穿梭的、白皙的手,和镜中反射出的她那半张不知是不是因为浴室残留的热气而染上绯红的面颊。 那个记忆中喜欢耍赖趴在自己背上要他背着走的小丫头,不知不觉间,已经出落成眼前这个会关心他、为他吹头发的亭亭少女。两个身影在氤氲的水汽和风机的嗡鸣中渐渐重叠,模糊又清晰。 王也看着镜中的景象,一时竟有些怔愣,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捉住小铃铛握着吹风机的手,关了吵闹的风筒。 “怎么了?你这还滴水呢。”小铃铛不解。 王也转过身,面对着她,自然而然地伸手,用指尖轻轻擦去她鼻尖上因为忙而冒出的细小汗珠。“我自己来吧,”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些,“别一会儿你在这呆的又折腾出一身汗,刚洗完不就白费了。” 小铃铛伸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那你来吧。” 他指尖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小铃铛下意识地伸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感觉那一点皮肤似乎有点发烫。“好,那你自己来。”她把吹风机塞进他手里,转身走出了浴室。 大约五分钟后,王也才顶着一头基本干透,略显蓬松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小铃铛已经面朝另一边躺下,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悠长。王也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自己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身体现在柔软的床垫里,王也睁着眼睛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心跳的频率似乎比平时要清晰一些。 这一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睡着的,记忆最后模糊的片段,是恍惚间梦回了高三那年的晚自习,天台上那个长发飞舞的小铃铛。 而另一边,小铃铛却意外地睡得格外安稳。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和那若有若无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让她长久以来紧绷神经不知不觉地松弛下来。这是她离开家后,睡得最沉稳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