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里》 第1章 知晚 2025/6/21 九月,临州市三点二十分的太阳热情如火,热浪侵袭,空气都有了波浪般卷曲的形状。 江知晚站在临江中学校门前抬头粗略看了眼就朝门卫处走。 保安在值班室吹着空调,清闲自在,询问一番后便让江知晚签名登记。 他把玻璃窗缓缓关上时没忍住问了句:“你怎么现在才来报道啊?都开学三天了。” 实际上高二的已经提前开学一周了。 “我是刚转学过来的,手续这两天才办好,谢谢叔叔。” 往身上扑的冷气消失,闷热感又从头传递到整个身体,江知晚只想快点进到室内,脚步逐渐加快。 太阳光线强烈,手机屏幕上的字看的不太清楚,江知晚点开学校平面图再三确认自己准备走的方向和要去的地点。 忘记带伞的她只能往桂花树底下走,尽量避免被太阳晒到,尽管如此,整个人也被热得像要蒸发一样。 办公楼名叫敬业楼,正门两旁各有一个宣传栏,上面有办公楼导图,里面有各个科室在哪楼。 江知晚记不清班主任是在三楼还是四楼,看清线路后,她转身直走,一脚踏空的心慌感还未散去,膝盖和手掌传来的刺痛让江知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宣传栏前有三级台阶,而她只踩了第二级台阶的边缘,以为身后是平地,没想到是台阶,猝不及防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到底是哪个鬼才的设计? “嘶——”江知晚忍着痛起身,右手手掌和左脚膝盖都破皮了,细密的伤口沾着泥沙混着血,青紫淤积,与周边白皙的皮肤对比有些惨烈。 好在办公楼有电梯,她不用带伤爬楼,也只有刚摔下去那会儿疼的要紧,缓过来后只有走路牵扯到伤口才会感到钝痛。 302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江知晚敲了敲门。 “请进。” 门关上的瞬间,李欢抬起头,向她招手:“知晚,来这儿。” 话音刚落,身旁的隔间里传出“嘭”的一声,像是书本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江知晚并未把这声响放在心上。 隔间里的周钰停下手中数试卷的动作,对正愣神的谢知栩问:“怎么了?练习册有印刷错误的吗?” “没有,手滑。” 心绪平复后,谢知栩弯腰把书本捡起,拍了拍不存在的灰。 李欢在旁边放满书的办公桌上挑拣一番,分出了一摞书,目测有二十来本,厚度不一。 “这是目前我能够帮你找到的课本和练习册,如果有缺的,就去一楼教材室领。” “谢谢老师,这是之前没交齐的入学材料。” 李欢接过时注意到了江知晚的手掌心的伤:“怎么摔的?过来点我看看。” 李欢从抽屉里拿出了碘伏和双氧水,握住江知晚的手腕,低头看了一眼说:“膝盖也受伤了,去凳子上坐着,我帮你处理一下。” “我……”江知晚刚想回答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话语。 “欢姐,试卷够了,还缺两本练习册。” 江知晚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女生怀里抱着一沓试卷走来。 下一秒,谢知栩抱着课本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与他视线相撞的那个瞬间,江知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停滞了,心脏一紧,像是回到了初中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 期末的最后一门科目考完后,班上的人都忙着上讲台领暑假作业,心情都很愉悦。 下学期他们升初三不换班,桌子里的东西不用清空,也没人清理桌子。 唯独她,一本一本的书,一件一件零碎的文具往脚下的收纳箱放。 “晚,你怎么一件东西都不留在这?有些书本用不上的怎么也带回去?” 江知晚背对着尚佳夏,正俯身整理箱子,闻声动作一顿,故作轻松道:“就因为用不上才想拿回家,放在这也是积灰,我怕到时候会找不到书本。” “可你这收拾得太空了,我送你的那本小台历下学期还可以接着用,不用带回去了吧?” 之前就算八百米跑了倒数第一都没见知晚有过这么糟糕的神色,尚佳夏声音放轻,担忧的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是考试没考好,想把书本都带回去复习,没有什么事。” 窗外的夕阳落在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江知晚双目放空,不觉得桌面反射的光刺眼。 谢知栩从讲台下来挡住那束光,看到江知晚脚下的箱子说了句放学我帮你搬,暑假作业放在她的桌面上,回到自己的座位。 与其它的桌子相比,江知晚的桌筒空空荡荡,格外寂寥。 “嘭——” 教室门一关,桌面反射的光伴随响声震颤。 走廊上只有她和谢知栩,安静得能听到对面楼的说笑声,江知晚回头看了一眼,抱着怀里的几本课本走了。 谢知栩没问她为什么要把桌子清空,也没问她为什么一言不语,默默送她回到了家。 “明天我要去深城参加奥数竞赛,一个星期后就回来,这几天你不太开心,就没有提前和你说。” 夕阳灿烂,沉闷无风,江知晚手心发热,指尖微微发抖,怀里的课本悉数掉落。 身前的男孩,俯身捡起课本拍了拍灰放在箱子上,似是有些无奈。 江知晚赶在他开口前往前一步,张手一把抱住他。 “谢知栩,等你回来要教我写题。” “好。” “你有没有把握拿第一?” “抱我,是在为我加油吗?” 江知晚点点头,闭上眼,闻到谢知栩身上浅浅的清冽香味,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 “我会拿第一的,总不能让你失望。” 不知过了几分几秒,再开口时嗓子干涩,江知晚还不舍得松手。 “这两天的考试都没考好,心情太差影响到你了,对不起。” 谢知栩眉心微蹙:“不用对我道歉,等我回来就帮你分析试卷,好不好?” 一滴泪滑落,顺着脸颊滑到脖颈再没入衣领,接着眼泪一滴滴掉落。 胸前的衣服已被氲湿,谢知栩安安静静的陪着她,为她抹去眼泪。 没考好,哭一场就好了,心情不好,哭一场就好了,情绪宣泄出来就好了。 谢知栩天真的以为江知晚一反常态的哭是由于考试没考好,以至于在深城收到信息时,他反复确认江知晚是不是发错消息了。 竞赛最后一天,谢知栩获得了全国希望杯第一名,晚上七点零五分聚餐结束回到酒店。 比赛期间,参赛人员手机必须上交,赛后他才拿到手机。 决赛过程以直播的形式展现给观众,家人朋友都发了短信祝贺,一排的红点消息,唯独没有江知晚的。 草草答谢完信息,他揉了揉眉心,手机振动,期待的昵称终于出现在了屏幕,点开软件看到消息内容后,周遭的温度瞬间冷了。 江知晚:【我转学了,很抱歉没能等到你回来就离开临州,数学试卷的错题我都弄懂了。】 谢知栩:【你现在在哪?!】 晚上八点三十分江知晚才回消息,期间,谢知栩轮番给尚佳夏,王者发消息询问,无一例外得到的回答都是江知晚前两天就已经离开了临州。 他怎么才知道。 他怎么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江知晚:【恭喜你,拿到了第一】 谢知栩点开手机想订票,茫然不知自己该去哪找江知晚,唯一知道的就是江知晚老家所在城市,并不清楚具体地点在哪里,索性订了一张晚上十点回临州的机票。 拿了第一,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比所有付出得不到回报还沮丧。 谢知栩:【你说过会等我回来的。】 骗子。 谢知栩:【什么时候回来?】 谢知栩:【我能不能去找你?】 我想见你,很想见你。 飞机即将起飞,江知晚的消息在谢知栩关机键摁下前一秒弹出。 江知晚:【下一个夏天,我就回来。】 江知晚:【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祝你健康,快乐,平安。】 手机开机后,他就再也没收到过江知晚的回复,消息置顶的头像常年灰暗,永远都是离线状态。 他发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 我回来后,你不在,那换作我等你好了。 过了三个盛夏,等了三个盛夏,希望落空了三次。 在秋季,她回来了。 谢知栩的眼神太过坦荡**,江知晚的眼皮垂下去,心虚错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虚虚握着又松开。 谢知栩长高了,她想。 江知晚身穿薄荷绿色纱裙,坐着处理伤口,裙摆撩到了膝盖之上。 膝盖上的伤很明显,明显到谢知栩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李欢扭开消毒水瓶盖,准备往江知晚的伤口上倒:“五班还有多出的几本,你们等会去五班拿。” 江知晚想拯救自己即将接受双氧水浇灌的膝盖,但另外两个人的灼灼目光在直直的盯着她,不好意思直接说怕疼不想弄了。 比刺痛更快来到的是谢知栩的声音,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说话内容上,谢知栩随手翻开一本练习册。 “昨天欢姐讲了写英语作文的几个技巧,第一先确认作文的体裁,对症下药。” 谢知栩声音清冽,比起初中的青稚更多了一分沉着,娓娓道来,分散了江知晚无处安放的紧张与窘迫。 “第二,确认作文的人称,时态。” “欢姐,我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了?” 江知晚顺着这个问题思考最佳的答案。 “看它给出的要求,作文要围绕的中心。”谢知栩不可能会忘了这么基础的答题技巧,他的目的李欢了然于心。 转移注意力可以一定程度上减轻痛感。 “OK,知晚,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不知不觉中李欢把江知晚手掌上的伤一并处理好了。 伤口并不深,只是看着吓人,处理起来不麻烦。 江知晚绷直的肩背松了下来,放下紧抓的裙摆:“谢谢老师。” “日常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欢姐,课堂上才用叫我老师。” “知栩帮个忙,把我们五班新成员的书搬去教室吧,顺便去五班拿练习册回十一班。” “好。” 谢知栩答应的干脆,怀里课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桌子上。 手脚上的伤不便于搬重物,江知晚找不到推辞的理由。 “那我等会儿再叫个人过来搬书。”周钰把试卷换到左边抱着,向江知晚伸出右手,“同学,你好,我是十一班的周钰。” 面带微笑,动作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或是注意到了江知晚的右手不方便,周钰主动牵着她的左手晃了晃。 明明很正常的问好,却让江知晚觉得不自然,边界感被别人的自来熟打破,突然抽手显得不礼貌。 江知晚微笑:“你好。” 电梯到了一楼,周钰先走了出去,侧身对江知晚说:“五班在十一班楼下,我们正好顺路,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好啊,谢谢你。” 周钰走的有点快,江知晚跟不上她的步伐,索性就按自己的速度走,慢下来后才发现谢知栩一直在自己身后。 她设想过很多遍和谢知栩重逢的场景,也许是在校道上偶然一次擦肩,也许是在饭堂吃饭时他们刚好同时排了一个窗口,也许是她特意去他的班级偷偷看他,单方面的重逢。 连开口说的话都想好了好几句,但唯独没有这句。 江知晚在心里模拟了不下五遍后说:“谢谢你。” 又是谢谢。 先斩后奏,不告而别的人回来后,主动说的第一句话是官方的谢谢。 有点气人,谢知栩侧头假装没听清。 “什么?” 江知晚加大音量:“谢谢你。” 这三个字并不是谢知栩想听到的话。 “谢谢谁?”谢知栩故意问。 “谢谢,谢知栩”江知晚把后面那三个字咬的很轻。 听到最后三个字,谢知栩没忍住轻笑一声,眉心舒展,脸颊的浅浅梨涡像小括号,映在江知晚眼中。 “好久不见,江知晚,我以为你忘记了我的名字。” 也忘了我。 毕竟连离开都忘了告诉我。 准备上楼的周钰在楼梯口停下,她感觉到江知晚和谢知栩之间有着某种莫名其妙的磁场,是相吸的,贴合的,想着就问了出来。 “你们认识吗?” 江知晚一愣,看了眼谢知栩:“我们以前是同班同学。” 谢知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跟方才判若两人,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 周钰:“原来你们认识啊,还以为你们不熟。” 下课铃响起,三楼也到了,周钰先回了十一班,江知晚跟在谢知栩身后走。 “啊——” 江知晚没有留意到谢知栩停下的脚步,鼻子先撞上了他的后背。 谢知栩转身看到的就是她眼里噙着泪花,左手揉着鼻尖的模样。 “疼不疼?” “不疼,我坐在第二组最后一排,书本我自己拿进去就好了。” “送佛送到西,江知晚,你现在对我这么客气了吗?” 都送到教室门口了,也不差那点距离。 透过玻璃窗看去,教室里一半的同学都趴在桌子上补眠,个别同学在讲台上问老师问题。 谢知栩收回视线:“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没有”江知晚嘴比脑子快,还没细想就脱口而出。 显然不是一个认真的回答,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谢知栩把书放好就转身回班。 少年的脊背笔直,肩膀也比初中时要宽阔。 你还没拿练习册。 江知晚看了眼他的背影,没有说出这句话,低头整理桌子,用忙碌来填充方才的慌乱和心虚。 该如何解释自己的不告而别?还是选择逃避这个问题?无论选哪个,她都觉得难以面对。 颇有辨识度的声音蓦然打断了她一团乱麻的思绪。 江知晚:谢谢你 谢知栩:生气了但我不说 剧情纯属虚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知晚 第2章 青梅 “晚晚,你终于来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尚佳夏弯腰抱着江知晚,下巴垫在她肩上,激动地摇了摇她,“没有你在的日子我都不想上学,等你好久好久好久了。” “等等,我记得我们前天才见过面。” 江知晚一个星期前回来的,回来的第三天就和尚佳夏约着见面约会了。 “一日不见如隔一日。” “噢!不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江知晚拉开书包,拿出保温杯里面的奶茶递给她,“你最喜欢喝的馥芮白,冰可能融化得差不多了。” 尚佳夏吸了吸鼻子:“晚晚,你真好,我要感动哭了。” “我就是全班最幸福的人”说完还不忘继续晃了晃江知晚,以此来传达自己的喜悦,桌子不小心被带动着往前移,前面的人往后看了眼她们,没说什么。 “你再晃就要失去我了,快点喝奶茶,时间长了就不好喝了。” “好的,晚晚,我最爱你了。” 异校的朋友转学,来的是你的学校,幸运的跟你分在同一个班,还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喝的奶茶。 简直高兴到要起飞了好吧! 大前天,江知晚单独参加了临江一高的入学考试,成绩达不到重点班的标准,但在行政班算是中等水平。 她可以在文科行政班任选想去的班级,选择五班是因为尚佳夏在这。 “我靠!”刚从后门进来还喝着水的王者,一口把水喷在空气中,好在喝的水不多。 声音大得半个班的人都望过来了,王者不好意思的假装咳了咳,抹掉嘴角残余的水珠。 江知晚和尚佳夏同时把头扭向另一边,不去看王者,明明是他形象不保,她们怎么会有种丢脸的感觉? “知晚,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班,转学回来了?”王者走到她桌子旁疑惑道:“你当初转学怎么那么突然,以后是一直都在这读了吗?还会走吗?” “不会再走了,大概率会在这里读到毕业。” 王者和她们小学三年级后就都在一个班,关系铁,友谊的小船从未侧翻过。 他看着正在享受奶茶的尚佳夏,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水,食之无味,即使它本来就无味。 “为什么我没有奶茶?” “因为你有这个,这不是一般的棒棒糖,这是我跨越一千多公里从贺城带回来的棒棒糖。” 差别不要太明显,算了,总好过没有。 王者的分享**达到顶峰,一回到座位,就偷偷拿出了私藏的手机。 点开“临江顶梁柱”群聊,里面有五个人,都是平时玩的好的,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 我是王者:兄弟们!你们猜猜我们班新来的同学是谁,无奖竞猜! 我是王者:快猜!快猜!快猜! 姚淮:谁?有屁快放! 顾图南:这怎么猜?盲猜? 我是王者:有点答题意识好不?求求各位哥了 姚淮:直接说不就好了,非要你猜我猜不猜 顾图南:猜不透 姚淮:不是男生就是女生,不是高的就是矮的,不是临州的就是外市的…… 王者也没指望他们能猜出来,刚想把打好的名字发送出去。 顾图南的消息就弹了进来。 顾图南:江知晚? 我是王者:我靠,你怎么知道!神计妙算我顾弟 姚淮:知晚回来了?是我以为的那个人吗? 我是王者:千真万确,我刚看到时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姚淮:哦豁! 顾图南:@ZHI 江知晚是你的小青梅? 姚淮:是他的,幼儿园就认识的,如假包换的青梅竹马 ZHI:…… 我是王者:顾图南你怎么知道的?速速招来 王者还没来得及再详细问,就被讲台上老师的说话声吓得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 最后两节课是化学和政治,高一和高二不强制性要求上晚自习,上完这两节课就可以放学回家。 教室的第一列和最后一列都是单人单桌,其余都是双桌。 江知晚是第二列唯一一个单独坐的,学习状态还没调整过来,上课时撑着下巴总走神,只知道老师讲的是第几章,内容是什么没认真听。 放学后和尚佳夏一起在校门口的小吃街逛,太阳西斜,温度没降多少,树荫底下车来人往,都是刚下课的学生。 “晚,你想吃什么?”尚佳夏拉开书包拉链准备把钱包拿出来,“我请客,任君挑选,要是你不知道吃什么我带你去吃这里最受欢迎的小吃。” “现在不想吃东西,下次吧,太闷了,没胃口”江知晚伸手帮尚佳夏把书包拉链拉好,揉了揉太阳穴。 “政治课是不是很催眠,老魏那的声音拖得老长,还很醇厚”尚佳夏学了一句老魏的口头蝉,“有关的这里面……” 学得挺有那味儿,江知晚成功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看着江知晚笑尚佳夏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好朋友之间有时候真的会因为一个对视莫名其妙的笑,就算不明白对方为何在笑。 好笑的可能并不是那句话,而是模仿的那个人。 “不过老魏挺好的,喜欢和我们一起打排球,我们是文科生嘛,化学听听就好。” 江知晚调侃:“化学要学考,你稳过吗?” “我当然吻过了,我还记得化学课本吻起来的质感呢”尚佳夏说的同时还撅起嘴唇往江知晚那凑。 江知晚用手捏住她嘴唇说:“别嘟嘴,有点油油的。” 快到分岔口,尚佳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再不说她回家肯定又会一个劲的在那琢磨。 “晚,你和谢知栩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 她想不出其它的理由开口问,但他们也不像会因为吵架而冷战的人,如果她没猜错,他们在这两年中应该处于断联状态。 “怎么会这么问?” “你之前不是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你的联系方式吗?谢知栩他来问过我,我一样没给,我就想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我们没有吵架,就只是不联系了而已”江知晚心里犯难,不联系谢知栩是她单方面不想联系,与谢知栩无关。 “我看也不像,他不是还帮你搬书了吗?” 书放下就走,跟完成某种任务一样。 “是欢姐让他帮我搬的,你能憋到现在才问已经是有进步了,我还以为你没看见他。” 尚佳夏属于藏不住好奇心的那类人,心比较大,第一眼不喜欢谁日后也不会喜欢。 “我那时候只有见到你的惊喜,都没有好奇心。” “原来是这样啊”王者终于从顾图南口中找到了答案。 “对,我看到那本笔记本上有女孩名字的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我过度用眼,瞎了”顾图南喝了口水继续说:“他跟我说,其他的可以看,可以动,这笔记本不行,想都不要想。” “加上你们说过知栩有一个小青梅,除了这个女生他也不会对其她女生上心,所以我随便一猜。” 其实更大的原因是,顾图南发现谢知栩从去老师办公室回来后,整个人的状态不在线,低着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名字走神。 这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看到谢知栩上课走神。 顾图南从高一到现在和谢知栩都在同一个班,彼此兴趣爱好都差不多,自然就玩到一起了,顺带跟王者,姚淮也处成了朋友。 “砰——” 篮球在他们面前落下又弹起。 谢知栩接住球,拍了几下后,语气不耐地问:“你们还打不打?” 王者有种再不打就要被虐杀的预感,立马起身说:“打!打!打。” 不打球的话,被打的就是自己!就不该随便八卦的。 蓝球场上的姚淮大声喊:“王者,你怎么虚了,打十分钟休息半小时” 王者恨不得冲上去堵住他的嘴:“待会我让你看看是谁虚!” 事实上王者就是过个嘴瘾,他打篮球的技术也就一般,比不上姚淮,也比不上今天疯狂输出的谢知栩。 —— 闹铃声响起,江知晚不能再像往常一样懒床,翻身把闹铃关了后一激灵坐起来。 把刘海往后撩,打了个哈欠,下床洗漱,得上学了,理论上的开学第一天。 蒋蓉简单的做好早餐,就见自家女儿迷迷糊糊的从楼上下来。 “过来把早餐端出去”蒋蓉轻轻拍打江知晚的脸蛋,“怎么还这么困呢?昨晚熬夜了?” “母亲大人,我可没熬夜,我只是没睡饱。” 江知晚咬着包子,端着早餐出去,坐下后喝了口豆浆。 “妈妈,爸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六应该能把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不出意外的话周日就回,等你爸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看看你外婆。” “好啊。” 出门前,蒋蓉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认真看着江知晚。 “妈妈,怎么了吗?” “手机老实交给我吧,你们老师说学校规定了不能带手机去学校。” “母亲大人,我亲爱的母后,你忍心让我想你的时候不能看着我手机上,您的照片睹物思人吗?” “我第一天去学校迷路了怎么办?我回家时遇到坏人怎么求救?” “开学第一天我可能不太适应临中的环境。” 江知晚一口气反问了几个问题,重点就是,手机很重要,她不能没有手机。 本来蒋蓉也不是非要让她上交手机,在听到这一系列问题之后彻底动摇了,抬起手替她捋了捋Polo衫衣领。 “好了,你不要让老师发现就行,上课不许玩手机听到没。” “好的,好的,我先走了,谢谢妈妈。” 看着女儿生怕自己反悔而走得迫不及待的背影,担心道:“慢点,别又摔着了。” 江知晚放慢了速度,刚刚太着急一时间忘了自己有伤在身。 去到教室,江知晚标记好每一科具体学到哪,昨晚尚佳夏已经把每科的进度和笔记发给自己,那笔记有点简单。 她合理怀疑尚佳夏上课是不是都只听一半,不然笔记为什么有些写着写着后半句话就没了,难不成是填空题?自行补充后半句?还有一些字体跟蚂蚁喝醉了似的东倒西歪,八成是上课边打瞌睡边写的。 班主任欢姐的课在上午最后一节,她提前到了教室,贴心地问江知晚能不能跟上各科教学方式,需不需要借学霸笔记查缺补漏。 欢姐语气温和可亲,江知晚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实说:“是有点跟不上,非常需要笔记,谢谢欢姐。” “等会上课你上来作个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认识你。” “嗯,好的。” 欢姐上到讲台刚坐下,尚佳夏就凑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欢姐一点头,她就朝江知晚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兴冲冲地把书搬到江知晚旁边。 江知晚顿悟,连忙去她座位帮忙搬剩下的书过来,弄完也上课了。 两人内心都有点雀跃,时隔两年,还是彼此同桌,以后上课无聊还可以一起开小差。 尚佳夏侧着脸贴在桌子上看着江知晚傻笑,江知晚敲了敲她的桌面,让她坐好,用口型说:上课了。 欢姐打开多媒体里的PPT课件后,拿油性笔敲了敲白板。 “最后一节课了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知道你们饿了,忍着,表现好我就不拖堂。” “好——”大家拖着长音应答,尽管欢姐每次都不会拖堂。 “大家知道我们五星家庭有新成员加入了吧,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同学——知晚上台做个自我介绍。” “喔~”鼓掌声中,不少人在起哄叫喊,王者的声音最突出。 “大家好!” 掌声在江知晚说话声出来后瞬间平息,自我介绍估计是每个人都会经历过的,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词介绍自己。 多年以后谁还会记得谁当初的自我介绍,简单说说就可以了。 “我是江知晚,三点水的江,知己知彼的知,桑榆非晚的晚。” “我平时喜欢听歌,看音乐剧,还喜欢看电影,唯一算的上喜欢的运动是打羽毛球。我还会摄影,可以免费给大家拍照,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不拖堂的英语老师。” 大部分人听到这个都低声笑了笑,而王者则是“哈哈哈哈”的笑,大家都停下来了,他毫不尴尬的笑完了后面两个哈哈。 “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谢谢!” 江知晚向大家鞠躬完,踏着掌声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 李欢:“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这学期去了重点班,现在课代表的职位还空缺,知晚,你想当英语课代表吗?” “好!” 欢姐上课的方式与时俱进,PPT上还有动态表情包,课堂氛围轻松,时间过得很快。 临近下课,很多人都在骚动,有人偷偷拿碗,勺子碰到瓷碗清脆一响,糟糕—— 暴露了! 欢姐讲课声音一顿,诧异:“饿得连碗都吃了吗?” 下课铃一响,还没响完,欢姐就放行了,大有挥刀一斩的气势。 不论男女,都有跑着去抢饭的,高二楼层咚咚咚咚地响,那一个壮观,高一哪还有心思上课? 错峰开饭,还这么拼,搞的就是心态。 还好江知晚她们在低楼层,有地理位置优势,不用太着急。 “晚,我们去‘秋实’吃饭!那里的辣子鸡好吃”尚佳夏将饭卡的钥匙圈穿在食指上转圈,语气豪迈,“你尽管吃,今天我买单。” “听尚大老板安排。” 边走尚佳夏边跟她解释为什么选择去“秋实”吃饭。 [红心][橙心][黄心][绿心][青心][蓝心][紫心][粉心] 爱可以有很多种颜色,喜欢也是[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青梅 第3章 破冰 “高三比我们早10分钟开饭,他们一般都会选择离他们近的食堂“春华”吃饭,吃完他们就赶回教室自习。” “我们后面那栋楼叫致远楼,简称高三楼,整栋楼都是高三的班。” “我们跟高一的在同一栋楼,叫弘志楼,我们楼对面是实验楼。” “那是图书馆,那是小卖部,那叫博雅湖。” 尚佳夏指哪,江知晚就看向哪,她把学校平面图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现在一个地点一个地点的确认跟开盲盒似的。 临江一中校内有一条丰穗河,隔离了生活区和教学区,河岸边都种有碧绿的垂柳,河堤栏杆边种植了炮仗花。 共有五条桥连接两岸,这五条桥到现在还没有名字,只简单的被叫做一桥,二桥等。 饭堂里的人不算多,打好饭后,她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吃饭。 顾图南拍了拍谢知栩的手臂:“看那,尚佳夏旁边那个人看着眼生,是不是你的小青梅?” 谢知栩顺着他视线望去,停了几秒,挪开视线。 “别叫她小青梅,她有名字。” “待会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还没等到谢知栩的回答,王者来了,后面还有个姚淮。 “巧啊,你们也来三楼吃饭”王者探着头往窗口看,跟只找到目标后伸脖子的鹅一样。 顾图南拿下王者摁在自己肩膀的手说:“要不你排前面来?” “好啊,不用客气”说完就往上走,该说不用客气的人并不是他,但他很有礼貌的先说了,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谢知栩往后退,王者顺势排到他们中的第一。 姚淮在后面补刀:“别乐了,让你在前面是因为你海拔最低,压强最大。”身高最矮,体重最大的高情商说法。 王者选择性失聪,只要我不觉得,我就不是。 优先打好饭菜的王者朝江知晚对面的空桌直奔,路过时瞅了眼她们的餐盘说:“三号窗口的青椒炒牛肉好吃,知晚下次可以试试。” 江知晚咽下嘴里的寡淡的青菜想说好,身后就传来谢知栩的声音,“她不喜欢吃青椒。” “啊”王者想也没想就问,“真的不喜欢吃青椒?” 四个高个子男生围在旁边,江知晚食难下咽,放下筷子,有些不自在,“不喜欢,但下次会尝尝。” 谢知栩绕过王者,抛下一句话:“去吃饭,别在这堵着。” 谢知栩就坐在江知晚正对面,尚佳夏如芒在背,一声不哼的吃饭。 江知晚摸了下过于发热的耳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直低着头。 吃好起身离开时,她没能忍住向对面的谢知栩望去一眼,移开目光前一秒,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就与她视线交错。 江知晚捏紧餐盘转身避开,装作看的不是他,也装作若无其事。 食堂门口,尚佳夏撑开防晒伞问:“晚,你打算和谢知栩破冰还是就这样算了。” 幼儿园就相遇相识,以前任性,现在江知晚不舍得就这样算了,无声叹了口气,“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破冰该怎么破?” 这句话不仅是在问尚佳夏也是在反问她自己。 “这件事已经不在于谁对谁错,而是谁来主动打破僵局。”尚佳夏挑了挑眉,打包票,“谢知栩绝对不会不理你,他都还记得你的喜好,你主动和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江知晚半信半疑:“这冰真有那么容易就化吗?” “换作别人不可能,是你的话可以,他会对你心软的”尚佳夏伸出一只手掌,皱着鼻子撇嘴道:“之前谢知栩找过我五次,有四次都是关于你的,差零点一秒,你快转学回来的事就要被他套出来了。” 如果是以前,这些话的份量会是让江知晚舒畅的,但她现在却怎么也痛快不起来。 越是被在意就越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有多混蛋,而自己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是无法对他人说出口的,包括谢知栩。 空气闷热,连呼吸都消耗能量,江知晚状似无意地问:“夏夏,你会喜欢王者吗?” “怎么可能?!”尚佳夏面露惊鄂,把手背贴在江知晚额头上检查体温,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晚啊,你是被热晕了吗?” “不是嫌弃王者的意思,就是太熟悉、了解对方,知根知底的都没有新鲜感和探索欲,根本动不了一点歪心思。” 尚佳夏毫不迟疑的接着说:“最重要的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把他和你都当作家人一般的朋友。” 江知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郁闷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真是发烧了,不然她为什么连最擅长的微笑都笑不出来,头重脚沉的。 — 开学第一周,学校极其有人情味的大赦三个年级,放了双休。 星期六上午,房间里的江知晚拆开从贺城邮寄过来的箱子,拿出里面一个星星形状的大玻璃罐放到书桌上,里面的幸运星由浅蓝色到深蓝色渐变。 光从玻璃窗户透过,照在不透光的星星罐子上,窗帘偶尔飘动,挡着光线,里头的星星好似在闪。 桌子上手机震动,江知晚拿起手机,坐在床边滑动接听。 “喂,江枫?” “嗳,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适应吗。” 江枫是她在贺城为数不多的朋友,学画画的美术生,声音和性格一样懒洋洋。 “还行,好消息是我去了好朋友在的班级。” “十一月初要去临州研学,我去找你玩,给你尽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小导游。” “十一月的事你九月就通知我,不怕我忘了吗。” “我十一月再提醒你一次,或者从今天起每隔一周给你发一次。” 过了一会,江枫问:“你的幸运星送出去了没?” “你这话题转换得也太快了点,星星我要自己留着的。” “看来是还没送出去,你是想把它送给你喜欢的人,但还没有理由找他。” “你很喜欢星星吗?可以在网上买的,或者你生日我折星星送你。” 江知晚只和他说过,这罐星星她会送人,江枫先入为主的认为她会送给她喜欢的人。 某次,江知晚曾没有底气的反驳,她已经不喜欢谢知栩了,现在她不太敢确定,自己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被说中了,她没有理由去找谢知栩。 “你亲手折的跟买的差远了,亲手做的东西才有意义和收藏价值。” “下次给你折,我待会要看音乐剧,先挂了,拜拜。” 江知晚听到对面回了句再见,等着江枫把电话挂了,对面没动静,她先摁了挂断。 把手机扔到被子上,她往后一倒,整个上半身都躺在舒软的床上,没有节奏地晃了晃脚。 眼睁睁的看着身侧的手机熄灭,然后再点击两下,亮了灭,灭了亮。 江知晚做决定前就喜欢这样拖延时间,给自己三分钟又三分钟的宽容。 还有一分钟,电子数字就要变为11点11。 时间一到,江知晚光速点开和王者的聊天界面,打下一行字发送。 退出又点开聊天软件的时间,王者就把谢知栩的联系方式全都发了过来,跟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王者:【你怎么也来问我同样的问题?】 Esther:【也?】 江知晚还没点开王者接下来的消息,通讯录就出现了一个小红点,她以为是班上的同学。 点进去看到那个许久未见的昵称,她坐直身体,把手机扔在被子上,揉了揉眼睛再拿起手机,屏住呼吸点了同意。 聊天背景上有一行小字:你已添加了ZHI,现在可以聊天了。 谢知栩主动来加她了,不知所措但受宠若惊。 条件反射下她只想出这句话。 Esther:【你想吃荔枝味的小熊软糖吗?】 这句话是她以前惹谢知栩生气后求和或者哄他时惯用的,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句话之下的含义。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收到回复。 江知晚频频切换软件,连王者的消息都没了兴趣点开,手机再次被她扔在被子上。 她下楼喝了一口温水,忐忑不安的绕着客厅走一圈,然后去冰箱拿了几颗荔枝上楼。 荔枝外壳冰凉冰凉的,江知晚不希望她的心也跟着凉。 手机锁屏界面终于有了消息提示,她咀嚼着荔枝果肉点开。 ZHI:【嗯。】 清凉果肉入腹,杂乱无章的情绪终于归于平静,整个人舒爽到豁然开朗。 点开王者的消息,他发了一张和谢知栩的聊天截图,日期是星期四的晚上: ZHI:【知晚的联系方式发我,谢谢】 王者:【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ZHI:【班群】 王者:【哦,马上】 王者:【兄弟之间说什么谢谢呢,搞疏离这套不如再玩两局游戏】 江知晚是星期三晚上加入的五班班群,当她还在纠结于他们还是不是朋友时,谢知栩保留了她的联系方式,前面两天是在等自己找他吗?自己是不是让他失望了? 聊天界面中,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最终,江知晚也没收到谢知栩发过来的信息。 江知晚打下一行字,删删减减,还是退出了聊天框。 她找不到和谢知栩的共同话题,从以前的了如指掌变成了现在的一无所知。 他的头像是一只简笔画白熊,背景图是一张在巍峨高山之间的公路上踩着滑板的虚焦背影,个签只有简单的数字十一。 背景图出自一部电影,是主人公勇敢追逐25号底片的画面。 但个签为什么是十一而不是二十五? 直至手机熄屏,江知晚也没有想出原因。 还真是变得陌生了。 夜里,江知晚写完习题趴在床上刷手机,此刻正听着英文歌仔仔细细的翻阅着谢知栩的朋友圈。 她以为谢知栩还和从前一样不喜欢发朋友圈,点开之后她一时半会还沉浸在那出不来。 时间会说话,她和他都变了,之前是自己喜欢在朋友圈分享日常,现在倒变成了谢知栩。 他的朋友圈内容有不少旅行照,冰川、雪山、瀑布、大海、著名建筑等等,同一处风景不会出现第二张相似的照片,足迹遍布全球。 除去旅行照外,还发了一些生活照,竞赛奖杯、桌上习题册、象棋棋盘、原木色吉他、花园里躺着晒太阳的阿拉斯加,稀松平常的照片藏匿着幸福。 发布的都是图片和一些景点名字,没有文艺的文案,仿佛仅仅是为了记录自己什么时候在哪,什么时候做了什么。 唯一一张露脸照是去年冬季谢知栩和王者,还有两个男生的合照,四个男孩穿着色系不一的羽绒服,站在飘雪的图画墙前一齐望着镜头笑。 谢知栩下巴埋在黑色围巾里,戴着黑色线圈帽,漆黑的眼睛弯起一点弧度,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浓烈的少年气。 脚下是白茫茫一片积雪,空中还飘着丝绒绒的雪花。 在江知晚有记忆以来,临州几乎没下过雪,就算下雪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雪量,照片只可能是他们去别的城市旅游时拍的。 贺城在北方倒是年年下雪,还是一个热门冰雪旅游城市,有没有可能这照片是在贺城拍的?江知晚遗憾的摇摇头。 不知不觉朋友圈划到底部,时间到了凌晨,花了两个小时知晓了谢知栩这两年的生活轨迹,好似她从未缺席。 第4章 星星 周一清晨,江知晚背着书包先去十一班,经过十一班教室门口时往里面扫了一眼,没看到谢知栩,对着十一班教室墙外的座位表找他的位置。 位置上没人,桌子上整齐叠放着几本课本,她刚想从后门悄悄进去就看到了装水回来的周钰。 “知晚,你在这做什么?来找谢知栩吗?” 江知晚站在后门门框边进退两难,手里提着袋子挥手笑了笑说:“hi,我来给谢知栩送点东西,你能帮我把这个放他桌子上吗?谢谢。” “可以啊”周钰接过她手里的纸袋子,善意提醒,“但谢知栩从来都不会收别人送给他的礼物,除非是他那些朋友送的,他之前还在学校广播上说过这件事情。” “哦,差点忘了,你也是他朋友。” 江知晚从书包里拿出两块巧克力给周钰,问:“他怎么说的?” 周钰也不假客气,收下巧克力说:“大意就是,谢谢你们的心意,但没必要,对他来说那些礼物还没有试卷题目有用,处理礼物白白浪费他的时间,如果喜欢就请不要打扰。” “自此之后我们班上的人就不敢帮别人送礼物给他了,但是更搞笑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嗯?” “他说完之后的第二天,桌子上堆的全是试卷,里面还夹着几张月考完多出的数学试题,要是我多少得被气笑了,他却面无表情的把试卷收好全都送给了保洁阿姨。” 明明每天放学后都会把教室上锁,但有心者总能找到机会送礼物。 顾图南偏过头看向谢知栩桌子上的青绿色袋子问:“里面是什么,你这次怎么不扔了?” 顾图南的前桌周钰听到声音回头说:“别扔,那是你朋友送的。” 顾图南反手指着自己讶异:“我朋友?” 周钰用笔指谢知栩:“他的朋友,五班的知晚,长得可有书卷气了,笑起来好温柔。” “谢谢。”谢知栩拆开袋子,里面有一盒荔枝味的小熊软糖,拿出来后,底下还有一盒青提,一盒荔枝。 “你发小肯定喜欢绿色”顾图南试探性地问,“你不是不喜欢吃糖吗,分我几包。” 谢知栩连看都没看他就说:“不分。” 我去?谢知栩竟然对着那礼物笑了,他这个淡人之前收到礼物都是冷着脸的,这次有点反常啊,顾图南心中暗想。 早自习后举行开学典礼暨高一军训总动员大会,高二高三统一穿校服,高一穿军训服。 江知晚穿了白色上衣和黑色宽松休闲裤,不仔细看能以假乱真为校服。 欢姐昨晚特意嘱咐她穿的,说星期一一天都穿校服是惯例,不穿被抓到会被扣操行分,进而影响五好班级评分。 江知晚校服还没到,为了不破坏班级的统一,站在了队伍的末尾,他们都有小红凳坐着,她还没有凳子。 女生统一在前面坐,男生在后面,每个班级成一列纵队。 后面坐着的王者示意江知晚坐他的凳子:“开学典礼要弄挺长时间的,你要不要坐着?” 江知晚摆手拒绝。 各班班主任都站在队伍后面,欢姐刚来了一会,现在又不知道去哪了。 升旗仪式准备开始,听着主席台上的指令,全体师生都起立向右转,面向国旗,奏唱国歌。 七点,太阳刚刚升起,见证了这庄严肃穆的升旗仪式。 开学典礼的流程千篇一律,书记现在在宣读流程,台下有的人在神游,有的在低头看着手上的迷你书,有的在交头接耳传递情报。 江知晚数着队列,找到了十一班所在的区域。 就在这时,谢知栩拎着凳子起身,不疾不徐的向她走来,弯腰把凳子放在她脚旁。 “替我保管一下凳子,我怕被别人拿了,你坐。” 谢知栩说得一本正经,她不得不相信会有别人拿错他的凳子。 江知晚乖乖坐下前问:“你不坐吗?” “我用不上凳子。” 见谢知栩转身要走,江知晚追问:“你要去哪?” “待会你就知道我在哪了。” 书记说话带点口音,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宣布下一个流程是优秀学生代表谢知栩发言后,热烈的掌声响彻云霄,哇声不断,有女生按耐不住悸动的心。 “他就是那位住在表白墙的学长?好帅啊,又高又白,天!” “颜值加成绩,buff叠满,人生赢家。” “完全就是我的菜,以后他就是我的crush了!” “心动了,谁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别想了,就算发了好友申请,他也不会同意的。” 谢知栩走上台朝主席台上的各级领导,操场上的师生各鞠一躬,而后站在发言台上调试话筒高度,轻轻拍了下话筒试音,台下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家好!我是高二十一班的谢知栩。”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原来他在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总能让人情不自禁的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很荣幸能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这发言。” “金秋九月,秋风劲爽,我谨代表高二高三的全体师生热烈欢迎高一新生的到来,今天你以临江一中为荣,明天临江一中以你为荣。” “作为新时代青年,我们应该树立远大志向,在临江广阔的精彩天地中不断成长……” 离得太远,并不能清楚的看到谢知栩的神情,耳边却都是他的声音在环绕。 沉着透彻,干净清亮的嗓音,恰到好处的停顿,都一字一句刻在江知晚心底,在脑海中拼凑出谢知栩璀璨的模样,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星。 明明穿得都是一样的黑白色系校服,他能穿出一种校服很贵的质感,阳光打在他侧脸,他淡定目视前方,时而低头看稿,有傲气但不凌人。 局促,紧张,怯场这些标签永远不会出现出现在他身上,他有许多被别人强加的标签,但都不足以证明他仅仅只是这样。 朝气磅礴的少年,连光都会偏爱。 不知不觉中,到了演讲末尾。 “关于我的学习经验,今天就分享到这,如果有学习上的问题可以多问问老师,老师永远是我们学习路上的坚强后盾。” “勇敢一点,去做你想做但从未付诸行动的事。” “比如,努力学习。” 台下同学笑了笑,笑声渐息,谢知栩扫了眼台下,旋即开口。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算止步不前,也不要后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正确的人会站在你的身边。” “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 “成功,也许就在下一个转角。” “谢谢大家!” 台下掌声雷动,不管鼓掌的人有没有真正把这些话听进去,此刻的掌声都只属于谢知栩。 经年,江知晚或许记不清谢知栩在今天说了什么,但声音会变成记忆里的载体,刻画他闪着光的瞬间,这个瞬间不用特意去铭记也不会遗忘。 下一个是新生代表发言,讲完,就到了宣读上一学期的三好学生奖,五好班级奖,年纪单科桂冠等。 由袁副校长宣读,先是念了高三班级的,获得五好班级奖的班级都会骄傲的大声嚎,鼓掌庆祝,还不算枯燥无聊的环节。 到了高二的时候,袁副特地认真凑近一点看,以防自己眼花看错。 “高二获得三好学生奖的有以谢知栩同学为代表的580人。” “获得高二年级理科总分第一名的是十一班的谢知栩同学。” 到了单科桂冠奖,袁副省去了多余的内容。 “高二理科数学,生物,化学,物理年级单科桂冠都是十一班的谢知栩同学,等会上台领奖一定要站我旁边拍照啊。” 袁副笑得眼睛都要眯成缝了,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状元苗子啊,学校去年与省状元失之交臂,这回可算是风水轮流转转到我们学校了,越想袁副笑得越开心。 “大家一定要向这位同学看齐。” 高二高三的好似已经习惯。 高一的只剩下茫然,一个人也能拿到这么多奖?这可是整个临州市最好的中学,一个年级平均1300人,师资和生源都算是最好的了。 这是什么实力可见一斑。 谢知栩拿着厚厚一沓奖状回来的时候,江知晚领会到什么叫做拿奖拿到手软。 以前谢知栩的成绩也是拔尖的那类,上了高中不退反进,往死里进。 江知晚起身,双手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说:“好厉害!” “你坐凳子上帮我拿着奖状,我站着。” 江知晚接过奖状,选择站着,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奖状:“这些奖项都有奖金吗?” “不全有”谢知栩抬手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 江知晚认真的数奖状,低声默念奖状上的字,没有再说话。 九点多的太阳光,平等的晒向每个人,一架飞机悄然从操场上空飞过,在万里无云的蓝色天幕中留下一道白色行迹。 谢知栩站在她对面,低着头用温柔的目光描绘她被晒得泛着粉的脸颊。 片刻,他慢慢地伸出手拿着一张奖状帮她挡住侧脸的光。 校记者按下相机快门,记录下这不经意的青涩时刻。 下午放学前,前面的女同学把三本笔记本放她桌上。 “知晚,这是我整理过的笔记,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的名字叫陈亚。” “谢谢你陈亚。”江知晚从课桌里拿出一把奶片,“请你吃糖。” “不客气的。”陈亚犹豫了一会收下了糖。 江知晚完全忘了欢姐说的找班上成绩好的借笔记的这件事情。 除了笔掉到陈亚脚边,陈亚帮她捡起,她道声谢彼此就没有多余的交流。 江知晚属于比较慢热的,只对朋友话才多,很难和别人熟起来,而对方恰好也不外向。 回家路上,尚佳夏抽了本陈亚给的笔记看。 “晚,让你看我的笔记真是种挑战,学霸的有条有理,而我的天文地理。” “你那是简略版,浓缩的都是精华”江知晚怕她被自行车蹭到,把她拉到里面,自己走外边。 “感谢您的精准评价与夸奖。”尚佳夏说,“无论我做的怎么样,晚晚都会对我溺爱的。” 笔记本放回江知晚书包里,尚佳夏扯着她的书包带子,进了一家文具店说要买扇子。 本来不打算买扇子的江知晚,在尚佳夏的高段位推销下,动手翻了翻那一堆绢布折扇。 尚佳夏买的折扇上有写毛笔字:一面是低调,另一面是朕的江山,放在胸前指点江山,高调霸气。 江知晚一眼看中一面写了栩栩一面写着如生的绢布折扇。 栩栩二字才是她选择买下这把扇子的关键点。 — 无论是高几,一个星期都有两节体育课,五班体育课在星期二下午第一节。 骄阳似火,晴空万里,足球场上热气蒸腾,绿色的人工草皮都奄奄一息,塑胶跑道越来越猛的散发着能把人熏反胃的“毒”家气息。 天气炎热,体育老师没布置他们做什么运动,说了句自由活动就走了,估摸着是回办公室吹空调去了。 高一军训的连队都找了遮荫的地方训练,穿着统一的绿色军训服,东一块西一块的,像草皮一样分散在学校各个区域。 江知晚和尚佳夏上到看台,在阴凉的地方坐着,旁观底下高一的军训。 “晚,我想吃冰激凌,看到高一的在练军姿,我就疯狂的想在他们面前炫。” “我想喝酸梅汤。” “我们去小卖部卖吧。” 江知晚微眯着眼,盯着台阶犹豫:“可我们才刚爬上来,要不先坐会再说。” 尚佳夏灵敏的鼻子左右嗅了嗅:“我好像闻到西瓜的味道。” “你可以肯定一点,去掉好像”王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身后,还捧着一盒西瓜,拿着竹签叉着“咔咔”吃。 同班的张泽,刘易斯正踩着台阶上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分享是中华美德,王者你懂的”尚佳夏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还想在说什么时,王者把手上提的另一盒西瓜递给了她。 “请你们吃,不用太崇拜我。” “啊?不用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尚佳夏熟练地打开透明塑料盒子,先叉了一块西瓜给江知晚。 王者没理会尚佳夏的故意性耳聋,去前面坐着了。 西瓜入口,甘甜清凉又消暑解渴,在这大热天里吃真是一种享受。 张泽在江知晚前两个台阶上站着问她们:“哈密瓜吃不吃?” “不用了,谢谢你啊”江知晚礼貌笑笑,习惯性拒绝,“我吃西瓜就好了。” “有点可惜,哈密瓜还挺甜的。” 江知晚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话,就问尚佳夏:“夏夏,你想吃吗?” “想吃,谢谢你啊张泽。” 张泽腼腆的回:“不客气。” 最终,那盒哈密瓜落到了尚佳夏手中。 陆陆续续来看台的人多了起来,大都是从小卖部买了东西过来观赏高一军训的,风水轮流转,去年的军训新生成了今年看台上的观众,现在的军训生成了动物园里的猴。 谢知栩拿了瓶矿泉水,想到刚刚王者说的话,又多买了瓶酸梅汤,顺手拿了酸梅汤旁边的零糖气泡水。 “刚刚郑楠跟你说了什么?”顾图南在他旁边挑选饮料,说:“王者他们班体育课正巧和我们在同一节,星期五那节也是。” 谢知栩:“体育馆里的球场都被高一军训的占用了打不了球,下次再约一场。” “你怎么还多买了两瓶?” “送人。” 顾图南云里雾里的,能让谢知栩专门买水还送到手上的人,他之前还真没见到过。 到了看台,顾图南看到了江知晚他们,心里有了猜测。 风在耳边吹过,脸颊两侧的头发调皮的触摸唇角,江知晚偏头挽起耳际碎发。 只见,谢知栩一手拿着一瓶冰水,一只手拎着个白色塑料袋子朝她走来。 谢知栩穿着浅色宽松T恤下搭灰黑色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简单干净又充满少年气,他一出现太阳都没那么热烈了。 有大胆的女生看得目不转睛,有些只敢偷偷看一眼就假装在认真聊天,其实心都飘了。 谢知栩无视多余目光,眼前只有那个愣神的向他傻笑say hi的江知晚。 看着谢知栩递过来的白色塑料袋,江知晚迟疑了一会:“这是给我的吗?” “不小心刷多了钱”谢知栩把饮料放她怀里,坐下说,“请你喝。” 酸梅汤是江知晚最喜欢在夏天喝的饮料,而尚佳夏拿到了那瓶她最不喜欢喝的气泡水。 喝了一口心心念念的酸梅汤,江知晚轻声呢喃:“这样真好。” 蓝天,白云,阳光和眼前人都正好。 谢知栩没听清:“你说什么?” 江知晚:“你们去年军训的太阳也这么毒辣吗?高一的站军姿都站得汗流浃背了。” 如果走近一点看,会发现有些人的脚边滴了几滴汗,那块区域颜色由浅转深。 “去年军训七天有一半都是阴天”谢知栩停顿一会,慢条斯理的说,“太阳没这么晒,却很闷。” 闷热的让人心烦气躁,对那个军训都没什么留恋。 谢知栩看着她的侧脸,问:“你们军训怎么样?” 江知晚眨动羽睫,掩去眼底几不可察的忧郁,开口时神色自若:“七天都是大晴天,因为身体原因我没参加军训。” 谢知栩心被揪紧:“因为什么?” 江知晚一愣,含糊其辞:“军训第一天,我是第一个晕下的人,因为身体原因,就不用参加军训了。” 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对不能参加军训的遗憾,反而有点庆幸。 在一个没有朋友的新学校,过的每一天都有点煎熬,厌倦和迷茫是她那时的全部感受。 “什么?!晚晚,这两年你都是怎么过的?身体怎么了?”尚佳夏刚刚插不上话,现在说话情绪有些收不住。 江知晚连忙安抚她:“我没事,真的,后面身体养好了,只有那时容易低血糖。” 一个喜欢吃糖的人怎么会低血糖? 谢知栩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低头看着地板,再开口时,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你离开的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收到一条离别短信,他才想起,原来那天她一直盯着自己发呆是在想该怎么和自己告别。 有些事情可以不去纠结,不去追问,你如果想说早就说了。 我可以不去寻根究底,不去计较你的不告而别,至少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江知晚懂谢知栩的言外之意,她需要找个傍晚面对,最好在天将暗未暗的时候,一切情绪都可以跌落在暮色中,释放后被隐藏,就当从没发生过。 气氛越来越低沉,高一的坐在地板上休息,军训教官教他们唱着高昂的战歌,一声声怒吼奔向操场四方,推着她逃离黑暗的茧。 其实知晚和知栩两个都是淡人,会浪漫又平淡的牵手走完余生[烟花] 两人连名字都很相配[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星星 第5章 行动 周六,是江父江东晖从贺城回来的日子,江知晚和蒋蓉早早就去临安机场接机。 接到江父就去江知晚外婆家吃团圆饭。 “楼上有人”谢知栩操纵着游戏角色快速换着枪械,找了个隐蔽的死角埋伏着。 几声枪声过后,姚淮的游戏角色冒着青烟倒下变成了盒子。 “操,对面的真狗啊,突然蹦出来三个人。” 王者讥笑道:“你的操作也挺狗的,暴露队友位置,你对面的吧?” “安静会儿”谢知栩把队麦关掉,手指灵活地操作后,拿下对面一个人头。 信号圈更新,张泽补充完资源:“我们开车去M城吗?” 顾图南:“走走,快上车。” 四人坐上越野,王者开车。 开车动静太大,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对开车技术要求高,王者恰好车技不好。 对面虚晃一枪,王者一个s形走位。 谢知栩探头,快速顺着枪声瞄准,被王者一晃打偏了。 车里冒着绿光,顾图南被击中,谢知栩给他补回血量。 张泽朝对面扔了个手榴弹,拿下一个人头,存活总人数变成个位数。 “nice——!”王者感叹完,一不留神,车就驶向了悬崖,跌落,翻车,最后一声轰响,满屏火光。 车炸了。 全军覆没,看着屏幕上的game over,全员无言。 游戏群里。 顾图南发的语音语气如刀锋般冰冷,【王者,这是我输得最丢脸的一次,谁想得到啊,死在了队友的车技上,你这跟炸死我有什么区别】 姚淮咬牙切齿,【刚刚是谁在嘲笑我的?这人头送的,拖家带口,你敌方阵营的吧?】 张泽只是发了个六个省略号表示无语。 熟人局,想吐槽的可以放飞自我,因为太熟了,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开麦嘲讽。 【各位大哥,求放小弟一马,我还只是个高中生】,王者附加几十个跪着哭泣的表情包,心里想着还是知栩好啊,不管多拖后腿都没有怼自己。 群里没玩游戏的其他人,弄明白事情原委,清一色在群里刷“车神在手,通通没有。” 群里的消息时免打扰模式,谢知栩没有点开看他们在群里的聊天,反而点开通话记录,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她姐谢舒雯打来的。 还有两条她发的信息。 姐:【我要去外省出差,记得帮我给花浇水】 姐:【我在机场看到知晚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知栩指尖一顿,蹙着眉把这句简单的话又看了一遍,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看着江知晚的蜡笔小新卡通头像,按下通话键,对面在铃声响起三秒后就接了。 “喂,谢知栩?”因为爸妈都在车上,江知晚把声音放得很低。 谢知栩听她叫着自己的名字,心里的慌乱少了半分,说话时声线不稳,压抑着情绪:“你是不是又打算不告而别了?” 语气是少有的不肯定,语调也没有平时的淡然。 去机场是又打算离开吗。 江知晚有过不告而别的前科,听清谢知栩的话,不由的就把自己今天的安排全都交代了:“我今早来机场接我爸爸,现在在去我外婆家的路上,晚上就回家了。” 谢知栩仰躺在床上,手机放在耳边,左手小臂遮住眼睛:“江知晚。” 情绪被她牵动着,成了惊弓之鸟,谢知栩觉得自己没救了。 江知晚:“在呢。” 谢知栩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说出口:“对你而言我是不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存在?” 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吗? 迈出第一步的是我,主动靠近的是我,患得患失的还是我。 话音未落,江知晚急着说:“不是,你很重要。” 互相说了句再见,第一个电话停留在三分零八秒。 迟来的一句互相道别,停滞了几百个日夜,忽觉已晚。 电话挂断,江父扭回头问:“朋友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急事找你吗?” 江知晚搓搓脸,靠在车后座上回应:“没什么事,是谢知栩。” 江知晚爸妈不会以教导的口吻说她不可以和男生走太近,不可以和男生一起玩,不可以早恋,不可以不好好学习,不可以做这做那的。 给孩子的反馈都是她不可以去做的,是负面的,她反而会更加逆反,更何况江知晚从小至今都没有做过什么叛逆的事,也没有什么会让他们操碎心的事情。 因为是周末,舅舅家的小孩不用上学,邻居家的小孩也过来玩耍。 小屁孩一个个的窜来窜去,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响亮,很是热闹。 江知晚陪着外婆坐在院子里葡萄藤下的小石墩上,择青菜花。 外婆注重头发的保养,喜欢拿茶籽洗头发,白头发比同龄人少得多,丝丝银发是岁月对外婆的厚爱。 一颗菜心择好,江知晚丢到菜篮子里说:“外婆,我有一个朋友,他在我去贺城那段时间打电过来关心我,然后我对他的态度很差。” 外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江知晚柔声讲述:“现在我回来了,他没有再追问我为什么不提前跟他说我要离开,我现在说也难受,不告诉他也难受。”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需要对他道歉的。” 时间回到她到贺城的第五个月,初三的秋季学期,在冬季,春寒料峭的一个放学后的傍晚。 爸爸把手机递给她,说有一个同学中午打来了电话,让她打个电话回去。 她走到阳台,掌心触碰坚硬得像冰一样的栏杆,对面很快就接了,为这个电话应该等了很久。 江知晚话语低落:“谢知栩。” 谢知栩没有一声责怪,语气里透着的全是担心:“江知晚,你在哪?” 江知晚迟钝的说:“阳台。” 谢知栩红了眼眶,无奈道:“外面冷,你先进房子里待着。” 江知晚眼中氤氲着泪,语调无精打采,唱反调似的说:“不冷,很暖。” 饶是谢知栩再耐心,也抵不住江知晚挤牙膏似的回答。 但他还是控制着音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激烈:“你要离开不提前告诉我就算了!给你发消息,消息也不回!你知道我这几个月给你发了多少条消息,没有你……” 我很不习惯。 谢知栩哽咽了会儿继续说:“抱歉,我不是要吼你,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指甲死死摁在栏杆上,疼痛让江知晚注意力集中:“没有什么好说的。” 谢知栩捏了捏眉心,神色严峻起来:“你只要解释一句,我就原谅你。” 只要说一句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瞒着我。 姿态放得最低,台阶也准备好了,江知晚像是处在第二世界,丝毫没有觉察,安静片刻,谢知栩先低了头。 “你说,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他在一千多公里外,见也见不到,江知晚黯淡的遥望远方,眼泪滴在栏杆上倏然消失,留在眼眶的泪让视线模糊不清。 “无论在哪,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朋友,这不是幼儿园就说好了的吗?” 谢知栩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心都要碎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离开的,最后一个,你觉得这算什么朋友。” 江知晚或许是为了不影响他比赛,所以选择离开后才告诉他,这种为了他好的方式恰恰是他最不喜欢的。 违心的话江知晚脱口而出,“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想起你们我就烦。” 烦吗? 不是的,只是难受。 一想起你们,想回临州的念头就疯狂的生长,她不可以不懂事的在这种时候还让父母担心,任性的说不想离开不想转学。 谢知栩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尖充血泛红,冷声说:“烦?现在彼此都不是三岁小孩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其实我挺失望的。” 彼此无言,江知晚一句祝你健康幸福就把电话挂了。 这是谢知栩第一次和江知晚吵架,也是第一次以这么重的口吻对她说话。 了解完事情始末,外婆将择好的菜花放进篮子,洗了手,和蔼的说:“晚晚,朋友之间有矛盾是正常的,你不能因为对方不问,就不解释了,尽管现在你们都不在意了,假如有一天矛盾再次爆发,这件事就会成为玻璃上最不起眼又最危险裂缝。” “你再想想,对方不问,是不是因为你比问题的答案更重要。” 江知晚亲昵的揽着外婆,亲了亲外婆的脸颊:“谢谢外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舅舅的大儿子小康才读一年级就跟邻居家一小孩炫耀:“我女朋友成绩在班里排第一。” 那小孩也不认输:“我女朋友第一好看。” 外婆笑他们:“小小年纪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女朋友就是好朋友。” 小康扑来外婆怀里,却看着江知晚说:“晚晚表姐,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江知晚有种被小孩比下去的感觉,不甘愿服输:“但我的男朋友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 外婆牵住她的手,笑得慈祥:“晚晚,如果以后有男朋友了,认真谈的就领回外婆家吃饭,谈着玩的我就请他去饭店吃饭。” 不知为何,江知晚现在很想见到谢知栩,很想很想。 谢知栩妈妈林女士浇完花,拿着点心去阳台,抽走谢知栩手中的书:“吃点小蛋糕,休息会儿。” 谢知栩拿了块最小的巴斯克,咬了一口评价:“太甜了。” “甜度刚好”林女士喜吃甜,甜度都是她喜欢的,“等你以后有了女朋友,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甜。” 林女士不担心以自家儿子的样貌能力会找不到女朋友,她担心的是他不善言辞,会生生把喜欢的人推远。 所以她经常会试探性的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想着自己能暗中推波助澜。 谢知栩指纹解锁手机,点开他点过数次的对话框,江知晚的头像是蜡笔小新拿着一颗金色的五角星,个性签名很可爱:我叫野原新之助,今年五岁。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部动画片,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一分钟前刚发了张阳光下的葡萄架,文案是:这有绿太阳。 有消息进来。 Esther:【傍晚你有空吗】 ZHI:【有】 Esther:【我在青松路等你,晚上7点不见不散,可以吗?】 谢知栩勾起嘴角回:【好】 林女士观察力敏锐,玩笑道:“谁发的消息能让你笑这么开心?” 谢知栩把手机放回兜里,努力压下向上扬的唇角:“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最近这段时间,谢知栩在家会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指定有事,林女士说:“你把我做的蛋糕装几个带过去,男孩子就应该主动点,你姐早上跟我说知晚回来了?” 谢知栩点点头:“回来了。” 林女士心里门儿清:“晚晚喜欢荔枝味的蛋糕,我帮你装好,你记得带啊。” “嗯,谢谢林女士。” 母子间的默契,你不说约会对象是谁,我也能猜到。 “谢我干嘛,我也喜欢晚晚,多好的一女孩子呀。” 只要有关江知晚的事,谢知栩都容易露馅,唯独江知晚不知道。 七点未到,日头不见而天色未黑,晚霞烧红了天际,由亮转暗,夜色是榨过的黑葡萄汁,夹杂着几抹柑橘黄。 青松路里有一个青松小学,青松小学旁有一条青松巷,到了巷子尽头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松柏树环绕的沁心湖,像颗都市里的能量石,在嘈杂喧嚣的城市之中独树一帜,为人们提供一个放松休闲的空间。 湖心有一亭,故曰:湖心亭。 湖边还有一棵百年老榕树垂吊着长长的胡须,树底下的椅子上并没有她约的人。 江知晚放缓脚步,背着手,原地转了半圈就看到了一道半蹲在绿化带旁抚摸小猫的侧影。 即使光线并不明亮,她也能感受到谢知栩眼神的专注与怜爱,他漂亮的手轻柔的抚摸小猫背上的猫毛,被小猫仰头蹭了蹭手腕后笑着说了声“乖”,奖励性的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小猫趴在地上舒服得眯眯眼。 这一画面美好又温馨,江知晚站在原地,窥见了谢知栩柔软的一面。 过了良久,江知晚才想起拿手机记录,她想永远的把这一幕记在心底。 她才刚碰到手机,特别关心的消息提示音响起,谢知栩走到了她面前。 “喜欢猫吗?” “喜欢。” 是他发的消息。 江知晚点开聊天框,谢知栩发的正是他问的这句,底下还有一张小猫照片,她没细看就收起了手机。 靠近小猫,她刚伸出一只手,小猫就跳进了绿化带一溜烟跑了。 望着小猫扬长而去的矫健身姿,江知晚鼓腮,收手轻轻在自己头顶上拍了两下,委屈的看着谢知栩,说:“它为什么一看见我就跑?我长得很恐怖吗。” 谢知栩用湿巾擦手的动作一顿:“它是想给我们两个创造独处的时间,何况,我也不想被它打扰。” 江知晚脸蛋精致柔美,奶黄色吊带棉裙长度在膝盖之下,身材比例极好的从视觉上拉高了她的身长。 丸子头显得额头饱满,头发蓬松,整个人淡雅娴静。 “你很可爱”谢知栩抬手看表,“早了,现在才六点二十五分。” 江知晚侧头,仰着脸说:“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椅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送你的蛋糕和果汁。” 江知晚眼睛弯得像月牙,喜悦道:“哇哦,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你猜猜是什么?” 谢知栩回到长椅上靠着椅背,江知晚站在他面前,他猜:“糖?” 江知晚双手背在身后,摇头间,脸颊的碎发跟着飘动,白皙脖颈如未染墨的素笺。 “回答错误。” 谢知栩接过她递过来的袋子,拿出里面的星星玻璃瓶,上下看了一通,藏不住眼底的笑意:“渐变蓝的星星,你折了多久?” 袋子里还有一封信,江知晚让他回家再看。 天色渐渐暗下来,星星的光不再被遮掩,微弱的光亮不息,愈来愈惹眼。 江知晚在他旁边坐下,想了想说:“几乎每天都折,没数过有多少个,这是幸运星,希望能给你带来能量和幸运。” “期末考试前一周,我大伯出车祸了,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大伯母当时还怀着二胎属于高龄产妇,一时激动,孩子差点难产。” “紧接着我奶奶也病倒了,我爸妈不得不回去照顾他们,还要去管理大伯的工厂。” 江知晚语气平静,说的事好似与自己无关,像个局外人。 越是这样伪装平静,谢知栩越是不忍心让她再回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想说的话,你可以不用在说了,都不重要了。” 江知晚呼出一口气:“说出来我会好受点,你想听吗?” “嗯,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你想说,我会听。 “你当初问我为什么不回你消息,那是因为我的账号被冻结,找不回来了。” “不提前告诉你是我没做好要离开的心理准备,我既幼稚也不成熟,不想离开临州去一个陌生的学校,也不想离开爸妈。” 她以为那只是个噩梦,梦醒了她就不用离开了。 害怕离别的场面,害怕自己会任性,更害怕一无所有。 “要离开那天你不在临州,我不可能突然打个电话告诉你,我要走了,然后你连比赛也不管就回来,只为了跟我说一声再见,见最后一面。” “这样有意义吗?等你比赛回来,再让他们告诉你结果都一样,一样要走。” 谢知栩靠着椅背,揉了揉湿润的眼眶:“有,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那个比赛其实没那么重要。” 比起见你一面。 江知晚倏然失神,没预料到谢知栩会这样认为,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我……对不起。” 除了道歉的话,没有什么比眼泪更能表达情绪。 一滴泪落在裙子上,砸在谢知栩心里。 谢知栩坐直身体,想伸手为她抹掉眼泪,又收回手,束手无策。 “在我这你永远都不需要感到抱歉,也可以放肆的哭,但是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到底是谁在喜欢夏天[柠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行动 第6章 融化 谢知栩这么一说,江知晚的眼泪就更加收不住了。 所有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她现在只想把压在心底的委屈都告诉谢知栩,这是她从未开口跟别人说过的话。 “我奶奶住院那段时间,我去照顾她,她说如果我是男孩子她可能还会喜欢我,她说她讨厌我。”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那段时间是真的累,家里爸妈总是早出晚归,学校里没有知心的朋友,我做什么都找不到意义。” 常常陷入自我怀疑,经常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把自己当作没有灵魂的躯体。 那时候她也才14岁,处理事情和考虑问题都没有那么周到,以为自己把事情都到最好,奶奶就会喜欢她。 可她怎么会知道,一个已过花甲之年的人,思想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而且,她在那个时候失去了她第一次喜欢的人。 环绕着沁心湖的太阳能路灯准时亮起,灯光亮堂,榕树底下也笼罩着一层薄光。 江知晚吸了吸鼻子,用手背将眼泪拭去,背对着谢知栩,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不好看。 见状,谢知栩单膝半跪在江知晚面前,眼里全部都是她。 鼻子通红,睫毛被泪沾湿,惹人心疼。 谢知栩最珍视的乐高模型碎了都不及此时千分之一的感受。 “你很厉害,在这种情况下,还考上了贺城最好的高中。” “叔叔阿姨会为你骄傲的,我也是。” 谢知栩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哄小孩儿似的专注地看着江知晚,很有耐心。 他的目光柔软是易陷的沼泽。 江知晚移开视线,低着头:“你是不是谈过恋爱?” 不然怎么这么会哄人。 “没谈过”不知道江知晚为什么会这样问,谢知栩笑了下,解释说:“我不打算高中谈恋爱,学校禁止早恋,我能和谁谈。” 除了你,我还能和谁谈恋爱。 江知晚低喃道:“谢知栩,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谢知栩起身,手掌撑在膝盖上,弯腰对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江知晚,你一点都不差劲,唱歌好听,弹古筝技术一流,待人真诚又善良,学习交际都不差。” “想喝果汁吗,来之前刚——”谢知栩蓦然被江知晚抱住腰,抬手递果汁的动作一顿。 江知晚哭过后说话带点鼻音,抱了他才想起来问:“我可以抱你吗?” “好。” 谢知栩单手揽着她,没办法对她说不。 阔别两年的拥抱让分离几百个日夜的思念到了头,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开不了口。 江知晚松松环着谢知栩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腰腹上不敢抱紧。 独属于谢知栩身上柔和的柠檬薄荷香源源不断往心里钻,舒适极了。 闭上眼,她贪心的想,能再抱久一点就好,或者让时间流逝得慢一点,她还不想松手。 谢知栩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孩,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体温,心跳是她的还是自己的都已分不清。 垂在身侧的手努力克制着,当一片湿热入侵腰部皮肤,严防死守的克制力瞬间土崩瓦解。 在这一刻,谢知栩缴械投降,尊从本能,双手揽在了女孩的肩膀上有节奏的拍打,小心翼翼得像对待昂贵易碎的钻石。 漫漫长夜,此幕岁月静好。 夜晚九点,江家。 江知晚洗完澡,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走,推开浴室门的刹那间,专属于谢知栩的手机铃声响起。 微风从窗户吹进来,白色纱帘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空气里弥漫着洗发水的橙花白茶香,清新淡雅又透着股甜味。 “江知晚,外面下雨了,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淋湿?” 谢知栩的声音清冽,如夏日夜晚里的凉风吹过,撩拨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一晚江知晚会记得很久很久。 喜欢上一个人,会因为他不经意间流露的一句关心,反复心动。 她担心过和谢知栩见了面会尴尬,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就算和谢知栩待着时不说话,她也觉得舒服自在。 她想要融化的冰,或许一开始就是一杯温和的水。 谢知栩回到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信,柔和细腻的字迹整整齐齐铺满整页青色信笺,每一笔一划,每一处停顿都将真挚的情感碾碎融合在每一个字中。 啊栩: 好久不见,虽然我们今天见过,但我还是想说好久不见,我不在的这两年你过的好吗?有没有别的女孩子给你送糖?我猜答案是肯定的。 对不起,谢知栩,我真的真的真的深刻意识到了我的错误,不该因为情绪化的任性就把我们几年的友谊都清除。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手,十几亿人海中也只有一个你,错过了就不会再遇见了。 别担心,我在贺城也有好好生活,好好学习。起初遇到了一些小磨难,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我都跨过去了。你知道吗?当我要学会融入一个新的班级时,我第一反应就是分析他们每个人的性格特点,然后我发现他们都挺有特点的,这好像一句废话呀。当我开始融入那个班级,尝试与新同学建立联系,在某个上课走神的时刻,我恍然发现班上的某些人与你们会有相似的地方,但他们不是你们,我无法真正对他们敞开心扉。 我怀念曾经的我们,也想念你。你知道吗,在贺城没有人会像你一样教我写题,没有人会像你这么耐心,给我讲一百遍同一道题目也不会说我笨。嗯……以你的教学水平,是不会让我听一百遍还学不会的。我也没那么笨。 第一次见面那天,我的表现很差劲,让你误认为我不在乎你,其实我是太乎了,怕说多错多,还怕你不理我。 从前有一只肥嘟嘟左卫门,他想跟前面的猪猪们对齐,可他怎么都对不齐,他只能嘀嘀咕咕的说对不齐呀,对不齐呀。 你听见了吗? ——悔恨的晚 谢知栩将信在心里读了一遍又一遍,透过字里行间去感知江知晚写下每个字时,那一瞬间的心情和想法。 文字是永恒的,文字之下被定格的情感也是。 把信放进抽屉,谢知栩拉起窗帘关灯,端详着书桌上荧光亮的星星。 幸运星散发出不同颜色的碎光,在黑暗中像流光溢彩的钻石。 折星星需要耐心和时间,谢知栩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江知晚。 ZHI:【一共有多少颗星星?】 他想知道数量可以自己一颗一颗数,却鬼使神差发了这条消息。 开灯后,谢知栩打开星星罐子,随机拿了颗星星拆开,里面空白无字,又拿了一颗拆开,还是一样的空白。 他按着折痕将星星折好,收到了江知晚的回复。 Esther:【我没数过,没有目标数字】 Esther:【数量随机,并不重要】 Esther:【能装满星星罐子就好,不浪费时间去数,保留悬念】 ZHI:【好】 看到这个好字,江知晚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她当时就应该数一数星星的数量,要是谢知栩哪天突发奇想数星星就遭了。 有颗星星里藏着她想对谢知栩说的秘密,只有她能知道。 那颗星星不会发光,只有在夜里才可以被看见。 谢知栩发了条朋友圈,破天荒的配上了一句话。 【从现在开始是失而复得的知】 底下的图片是江知晚送的星星,她截下他的这条朋友圈后才点赞。 他第一次发朋友圈文案是关于自己的,他听到了。 5G冲浪少年王者和尚佳夏点赞后评论。 王者:???星星好闪,求链接 尚佳夏:哪个知啊? 谢知栩:没有链接,是收到的礼物 谢知栩:知己知彼的知 江知晚前几个小时发了条仅谢知栩可见的朋友圈,四个字——悔恨的晚。 现在盯着那四个字发觉有点中二,想私密,但这条好像和谢知栩刚发的暗戳戳的呼应上了。 还是不仅自己可见了,让它再晒三天。 — 即使心结解开了,在一个学校却不在一个班,很少会碰见对方,除非有一方特意制造机会。 江知晚被王者拉进了一个群聊,里面除了夏夏,姚淮,谢知栩,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生,一个叫顾图南,一个叫徐逸轩。 “夏夏,这个群是王者刚建的吗?” “我看看”尚佳夏头靠在江知晚肩膀说:“对,之前没有群。” “顾图南和徐逸轩是谁?” “谢知栩死党,都是十一班的,天天和谢知栩走一起那个是顾图南,性格和王者臭味相投,徐逸轩性格倒和谢知栩差不多,都长了一张不缺对象的脸。” 群里其他几人发来好友申请,江知晚都点了通过。 姚淮在群里冒泡:为什么叫这群名?七个七,没文化内涵 不是上加下:改一个,干嘛取这么简单的群名 不是上加下已被设为群管理员。 王者把群名改为了王者的天下。 顾图南:@我是王者还要吗? 我是王者:要什么? 顾图南:脸,不要我帮你捐了? 姚淮:你的天下? 尚佳夏:改!立刻改! 王者把群名改为峡谷之巅的王者们,看样子群名离不开王者两个字是取不好了。 姚淮:管理员能把群主踢了吗? 顾图南:臣附议 江知晚:无异议 王者发了个自动滚蛋的表情包。 不是上加下把群名改为:北斗七星 临高的教学进度和节奏比江知晚之前的学校快得多,高二就要在高三上学期之前把三年要学的课本知识全部都学完,高三一整年的时间就用来复习和考试。 临高别的都管的不严,唯独周末假期,每周都是单休,一个月一次双休。 这样式的放假安排瞬间增加了高二学生的紧迫感,高二就为高三做准备,符合那句老生常谈的话,高二打基础高三九八五。 开学已有两周,离国庆假期也还有两周。 王者课间无聊,看到尚佳夏正在开核桃,格外积极的过来帮忙。 顺便帮忙吃。 有专门的开核桃工具,不用徒手砸,王者单手操作工具,把核桃潇洒一放,咔,核桃分成两半。 快,准,狠,姿势和神态都在展示着他的魅力。 尚佳夏和江知晚只顾着吃核桃,没注意他多余的表情和他自己多加的戏份。 “继续,多开点核桃,把这小袋子的都吃了”尚佳夏把桌筒里的核桃放到桌面上,头也不抬的吩咐。 王者抱怨她们不懂得欣赏,边解析自己开核桃的角度边变相的夸自己,讲着讲着就扯到国庆长假的安排。 “国庆七天你们出去玩吗?”王者拿了个她们剥好的核桃仁放嘴里吃,嚼了两下,又拿一个丢进嘴里。 “我国庆后面两天要搬家,搬到春晖路那边。”尚佳夏把装核桃壳的袋子打结,幽幽地叹息,“晚晚,国庆后我们就不能一起回家了。” “往好处想,我们还可以一起出校门”江知晚侧身将垃圾袋扔进身后的垃圾桶,一击命中,“我国庆没什么安排,可能就和爸妈在附近数数人头看人海。” 正合王者之意:“要不你们来我老家玩吧,松沙古镇,包吃包住,再叫上谢知栩他们一起玩个两三天。” 尚佳夏拍了下掌欣喜道:“好啊!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 江知晚对古镇有一种莫名的向往,能去玩还有朋友陪着,还有一个当地人当导游,换谁谁都会去,她也不例外。 “我想去体验小桥流水的清闲生活。” 王者行动效率高,上课偷偷摸摸的在群里发消息,时不时瞄两眼群消息,结果个个的都在认真听课,没人理他。 大课间一下课,他就朝十一班飞奔,走得太快没注意往门里头张望,窗帘又都是拉上的,他像往常一样,直接把窗帘拉开,从窗户探了个头进去。 里面讲课的声音戛然而止,听到窗帘声响的都看向这边,没听到的又顺着听到的人的目光注视着他,动作齐刷刷,包括本来在讲课的物理老师,也就是高二年级的年级主任——麦尚进。 王者面红耳赤的闭上嘴,慢慢把窗帘拉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饶是平时再社牛,脸也烧得很,谁能帮他把地缝掰开让他钻进去。 麦主任拖堂被打断,笑里藏刀的说:“下课怎么不提醒我?去跑操吧,高一的不军训,操场腾出来了。” “老师,这题的答案你还没说呢!” “老师,你说A不选,B不选,D不选,那选哪个啊?” “老师,跑步时记什么物理公式和定理比较好?” “老师,课间时间您也可以继续讲课的!” “对啊对啊。” “......” 麦主任戴着哨子走了,对同学们的挽留视若无睹,当了这么多年的年级主任,他们怎么想的,他还不懂吗?平时都没这么多问题,一跑操什么问题都有。 罪魁祸首王者趁着麦主任从前门出,他立马就从后门进,去了离他比较近的顾图南那。 王者一巴掌盖上顾图南的课本,单刀直入:“国庆去我老家玩不?” 顾图南合上笔盖,丢进笔筒:“你一下课就跑过来是为了两个星期后的国庆?” 王者给要出去的人让道,又问了一遍:“去吗?我负责你的衣食住行。” “行啊。” “徐逸轩,你去不去?” “国庆有事,去不了。” 楼下传来哨子声,义勇军进行曲随之响起,麦主任拿个喇叭站在楼下空地上高声呐喊:“今天高二的都要去操场跑操!” 高二年级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走廊观望,看看隔壁班的人有没有去下去跑步,秉持友方不动我不动原则,抱着一丝不用跑操的幻想挣扎,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的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 麦主任没有任何技巧的吹一遍哨子,哨声通过扬声器变得尖锐,听得让人对跑操愈加抵触。 “迟到的班级加跑两圈,值周班做好统计。” “啊……”高二楼层的走廊哀声四起,边骂边认命的往操场走。 楼梯拥挤,人挤着人,摩肩接踵,王者找准时机挤到谢知栩身边:“国庆去我老家玩吗?” 谢知栩轻扯王者的短袖衣角,提醒道:“小心,别摔了。” 到了一楼,空间宽敞,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声音没那么混杂,王者才听到谢知栩说:“看情况。” “除了姚淮还没问,其他人都去。” “有谁?” 王者念出一个名字就伸出一根手指:“尚大小姐,知晚,顾……” “去。” 王者声音迟疑:“真去?” 不是说看情况吗?怎么又可以了? 顾图南揽着他的肩拽着他走:“快走,你还不懂吗?知栩他向来说一不二。” 国庆出游这事就这么马马虎虎定下了,王者每天都在群里发松沙镇的美图,起初还觉得新鲜,后面尚佳夏直接对他说,“再发,我们都要视觉疲劳了。” 就连欢姐也知道了他们国庆要去松沙镇,打趣着说:“带上我一个呗,我国庆也没事。” 王者直爽发言:“包在我身上,老师一定要来啊。” 江知晚把英语试卷放他桌上,99的分数刺目:“王总低调点,欢姐早就有安排了,有空多记几个单词吧。” “啊啊啊,为什么只差一分!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一分啊?” 欢姐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回过头说:“你的英文字母写得像脚蹬的一样,我还没扣你分,记得买本英语字帖多练练啊,国庆回来检查。” 班里的人听到这话都在偷笑,王者看了眼自己写的英语单词,默默的用书本盖住试卷。 第7章 类型 中午午休时间还未到,尚佳夏作为广播站的站长要去培训高一的萌新。 座位上,江知晚整理着上课时记的笔记,整理完环视一周。 教室只有一半的人在,有些人在低声讲话,有些在写作业,还有的在多媒体上放音乐,音量都适中,不吵不闹。 天蓝色窗帘遮挡正午的太阳光线,教室里的灯没开,空调不断吐着凉气,枝桠上的蝉时不时的放声高歌,偶有微风穿过走廊吹进教室。 一格格的画面,融洽和谐,是同学们经历一早上高强度的学习后难得的放松时间,堪称黄金两小时。 江知晚左右手交叉搭在手臂上,整个脸窝在左臂弯里,酝酿睡意。 谢知栩收起本要敲门的手,脚步放轻,走进教室。 陈亚回头看到谢知栩出现在这儿,有些惊讶,眼看谢知栩走到江知晚桌边,她想出声叫醒江知晚。 谢知栩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不用说话。 手里的笔记本轻放到桌角那一刻,江知晚缓缓睁开眼,整个人一副没睡醒的倦态。 谢知栩弯腰凑近她耳边,声音轻的像羽毛掠过鼻尖:“你继续睡,桌角那本笔记本等你睡醒再看。” 江知晚的头蹭在手臂上,闭着眼,应了声“嗯”。 乌黑的睫毛弯弯的,落下一片阴影,温软可爱。 谢知栩抿嘴笑着理了理她翘起的头发,向陈亚点头以示问好时,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谢知栩对江知晚流露出那温柔的一面,让陈亚想起当初她第一次遇到他的场景,心念一动。 江知晚睡醒看到桌角的笔记本,脑子里还有点晕乎,定定的看着它,思绪放空。 陈亚对她说:“这是谢知栩午休的时候拿给你的。” 江知晚迷糊着说:“我睡觉的时候进来的吗?” “对。”静了半晌,陈亚突然问,“你和谢知栩是什么关系?” 陈亚同桌李雨青听到这句话也扭回头看,眼神里充满求知**。 “他们从小就认识了”尚佳夏一回来就把刚买的酸梅汤放在江知晚桌上,吐槽道,“给高一的培训要累死了,有个人怎么教都学不会,搞得我午休都没有时间回来睡觉。” 这个问题出乎意料,陈亚看起来不像会去多关注别人的事情的人,问的问题也不算难回答。 江知晚思忖片刻补充:“我们幼儿园就认识了,直到初二都是一个班。” 李青雨往江知晚方向凑近,好奇问:“你知不知道谢知栩喜欢哪一类型的女生?他和路嘉怡学姐真的在一起了吗?” 江知晚本想说不清楚,但她们的眼神都充满兴致,她只好简单说一点她知道的。 “他现在没有谈恋爱,说是学校不让早恋,而且不打算高中谈”江知晚喝了口酸梅汤继续说,“他应该喜欢黑长直,大眼睛,长得高挑学习好,成熟的那类型吧,路嘉怡是谁?” 最后两个形容词,是江知晚自己加的,初中的时候她亲耳听到谢知栩描述喜欢的类型,与她说的大差不差。 李青雨和尚佳夏相对视,得出一致结论:“这不就是路嘉怡吗?” 学霸找对象还卡智商。 尚佳夏说:“路嘉怡是高三理科班的,学习成绩数一数二,她刚开始好像是要出国念书的,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保送华大了。” 李雨青:“之前她光明正大的在表白墙表白她的帖子下说她喜欢谢知栩,还去十一班给谢知栩送礼物。” 江知晚:“他收了吗?” 陈亚:“听说收了。” 音乐课上,老师放着音乐纪录片,江知晚翻开谢知栩给的数学笔记本,首页还写着她自己的名字。 谢知栩的字苍劲有力,像出鞘的寒剑,有棱有角,字如其人锋芒外露。 里面的知识点涵盖了高一二的所有基础知识,罗列清晰,有条理,还有简明易懂的注释,写的人明显上了心。 记录片里的音乐家用手握着指挥棒疯狂划出一道道曲线,她用指腹一笔一画的在桌子上笨拙地仿写谢知栩的字体。 纪录片的表演结束,江知晚收手,仿佛她才是那个音乐指挥家。 她描摹他的字迹,指尖的温度划过,在桌面上留下他的名字,透明的,无声无息的,无法被人知晓却短暂存在过的。 她想起初二时的自己,留着及肩的短发,长得不高,成绩也不拔尖,完全不会是谢知栩喜欢的类型。 那时的她,正趴在桌子上补觉,醒来后刚想抬头,就听到王者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长头发,大眼睛,身高一米八。” 回答他的是谢知栩的声音,江知晚听完后姿势僵硬,埋在臂弯蹭了蹭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降温了,她霎时浑身发冷。 装睡到大课间结束,上课时,她对着谢知栩的背影黯然神伤,在我懂得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却发现,你不喜欢我。 类型会比感觉重要吗? 江知晚转学后选择与谢知栩断联,其中一个因素是她不想再喜欢他了。 而她在那个课间醒来前,没听到的是,王者说玩正话反说游戏,没看到的是谢知栩描述喜欢类型时眼里看的始终是她。 — 距离放假还有两天,离假期越近,同学们想要自由的劲头就越强,等待的过程有些难熬但却让人满心期待。 人活着总要有点盼头,在这个年纪,这个身份,盼头就是假期。 顾图南写着每科两张试卷起步的国庆大礼包,写到一题关于数学定理公式的题,他记得是高一学的,但就是想不清要用哪个公式解题便问谢知栩:“你这几天不是在整理高一到现在的数学笔记吗?借我看看。” “不在这,送人了。” “所以你把高一二所有的笔记知识点详细整理一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我就说你怎么会去写基础的定理公式。” 以谢知栩的层次,那些基础理论他能倒背如流,不应该会浪费时间去抄写基础公式,他已经学完了高中三年的全部知识点。 谢知栩手指灵巧的转着六阶魔方,不答反问:“你现在不是连基础公式都记不清?” 顾图南跳过这个问题,右手食指与拇指交叉,擒着下巴,露出探究的表情:“谁会需要基础的知识点,笔记本送谁了啊?” “有这时间不如去翻书。” 放假前最后一节课是欢姐的英语课,半节课讲课,半节课留给他们整理要带回家的课本和试卷。 欢姐坐在讲台上看着他们整理书本,叮嘱道:“别把试卷带去旅游就不带回来了啊,也记得把课本带回去好好复习,留两天看看书,回来就月考。” “哎……”大家异口同声哀叹。 不一会又恢复了元气。 考试,一般人都不会喜欢考试,尤其是令人担忧的考试成绩。 “玩就好好玩,该收心就收心,英语试卷有些题是不用写的,今晚课代表会发群里。” “啊?!老师,试卷我都写完了。”奋笔疾书赶作业的先行者此刻崩溃,而后只能自我洗脑,写了就是赚到。 只有一张划了题号的试卷在江知晚那,试卷很多,具体划了哪题欢姐没记清楚。 晚上,江知晚加了周钰的联系方式要把题号发给她,但那边迟迟还没通过。 谢知栩发了张图过来,是高铁票的座位。 江知晚发消息问:都买到票了吗? ZHI:【嗯】 决定要去的那天就开始抢票,国庆假期票难抢,好在都抢到了。 ZHI:【你坐我旁边】 Esther:【夏夏他们呢?】 ZHI:【在隔壁车厢】 周钰通过了好友验证,发了个晚上好的表情包。 江知晚也回了个晚上好,接着把作业发给了她。 周钰:谢谢吖! 江知晚回了个不客气,以为聊天会就这样结束,周钰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周钰:【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好漂亮啊,很有书卷气,一看气质就能知道你是文科生】 周钰:【很招人喜欢的】 江知晚对周钰不了解,客气回:【谢谢你吖】 周钰和尚佳夏一样是个自来熟加上社交能力强,找话题聊得很熟练。 周钰:【英语试卷你都写吗?写完可以一起讨论讨论题目,平时你喜不喜欢听音乐剧?】 周钰:【国庆假期怎么安排呀?】 江知晚一条一条认真的回复,回复完,她发消息给谢知栩:你们班的英语课代表热情似火。 还没等到谢知栩的回复,周钰又发了一通消息过来。 周钰:【你想知道什么八卦也可以问我噢】 江知晚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她身边的人除外:【谢知栩有什么八卦吗?】 周钰发的猛了,消息提示音的节奏听起来像弹钢琴,叮叮咚咚响。 周钰:【谢知栩是公认校草加学神,成绩从没掉过年级前三,市级加校级三好学生标兵,自律到让人膜拜】 周钰:【他在我们班担任学委,平常男生的陋习他都没有,没听他说过脏话,对女生很绅士,会主动帮女生搬书。就是人很冷,不会跟你闲聊,有距离感】 周钰:【当初整个班因为老师拖堂跑操迟到,在跑了三圈的基础上,班干被罚加跑三圈,大课间又晒又闷,他率先站出来说男生能跑的就跑充充班干人数,女生就不要跑了,老师追究他负责】 周钰:【那时候一个班的男生都上去跑了三圈,场面热血沸腾,后面有些女生咬牙坚持也跟着跑了,其他班的还在旁边喊加油。他刻意跑得很慢,跑到队尾安慰掉队的女生说,别急,有我垫后。那次是我觉得我们班男生最帅的一次】 后续是罚他们跑步的麦主任夸了他们班班级的凝聚力强,不愧是理科成绩最好的班。 聪明理智,三观正有责任感的谢知栩,是很多人会喜欢的,会偷偷用余光关注一整个高中生涯的暗恋对象。 江知晚透过这一段段文字,看到意气风发的少年。 周钰:【是不是很耀眼的一个男生?他的八卦最多就是跟高三那学姐有点故事,没什么特别的绯闻】 高三学姐路嘉怡,那个完全符合谢知栩理想型的人,和他一样是个理科学霸让她想打听又不敢去深入了解。 周钰:【之前有人放学后把他堵在教室门口表白,你知道他怎么拒绝的吗?】 江知晚把灯关了,躺到床上,随便猜了一种:【考试成绩追上我,再来追我?】 周钰:【nonono,他先是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的说,我不喜欢你,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而已。】 周钰:【那女生还特洒脱的说,不爱就不爱,下一个更乖】 江知晚由衷感叹:【勇敢的少女】 向喜欢的人表白,江知晚光想想就在内心否定了自己一万次,对于那个女孩的做法,她也想尝试,但被拒绝后的释然,她现在还做不到。 万一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呢?再给点时间吧,江知晚脸埋在枕头里,抱着企鹅玩偶,脚丫无力的扑腾几下。 暗恋太难了,想让他知道,又害怕他知道。 谢知栩卡着点给她发中秋祝福的时候,她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 第8章 晚安 江知晚早上一睁眼,打开手机就看到谢知栩昨晚卡着点给自己发的祝福,郁结的烦恼至此烟消云散。 ZHI:【中秋喜乐,祝人生圆满】 ZHI:【晚安】 江知晚打了个哈欠,打字回复:【同乐!谢知栩同学早安】 江知晚整个人在床上滚了两圈,熟悉的悦耳的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 谢知栩发的是两段语音,江知晚心跳加速,不舍得点开。 ZHI:早安。 嗓音清朗,如清晨的露珠般净透,没有平常人刚睡醒一开口的粘稠不耐,还没来得及回味,语音自动播放下一条。 ZHI: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去散步 后半句话尾音上扬,隐约流露出的笑听得江知晚耳朵酥麻。 薄红的脸蛋,没有章理的头发散着,江知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恨铁不成钢,怎么这就害羞了?! 听个语音而已,不,你要看是谁发的语音了。 晚上,江知晚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吃了饭,就一起出门赏月散步。 七星广场里的大草坪,视野开阔,抬头就能看到月亮,但人太多了,挤着挤着蒋女生就说回家里的楼顶看更舒服,三个人又慢悠悠地走回家。 蒋女士不许江知晚边走边看手机,回到家又忙活着把果盘月饼拿上楼顶。 得空坐下来玩手机,扣扣群里消息排满,班级群在接龙成语拿红包,江知晚手气不错领到了2块钱,在班群里常年不冒泡的抢红包手速却没慢过。 北斗七星群里都在@她出来聊天。 姚淮已经跟王者提前到了松沙镇,发了在镇上街边吃小吃的视频,高糊灯光,再细看就看不清他们拍的是什么。 江知晚:大家晚上好,中秋快乐 我是王者:你们不用准备太多东西,我这里基本都有,除了衣服 顾图南:没准备,就带我自己 不是上加下:没准备,就一个行李箱 就算只玩三天,女孩子东西琐碎还是需要行李箱装着,方便携带。 江知晚学着他们一起发,统一句式:没准备,就一个行李箱 她早早就把要带的东西准备好了,吃的,穿的,涂的样样具备,蒋女士还买了临州地道特产让她带去。 我是王者:你们可以带试卷,晚上我们相互交流交流,你说是吧知栩? ZHI:想抄直说 姚淮:哈哈哈哈,王者你个文科生能跟理科生交流什么? 江知晚:语数英 不是上加下:能抄尽抄是吧? 顾图南:叫声哥,给你免费辅导 我是王者:总有弟弟想当哥 不是上加下:快抬头看月亮,它出来了 江知晚:现在被云挡住了 姚淮:我们看的是同一个月亮,还在同一片天空下 我是王者:不然呢 姚淮:却见不到想见的人,好神奇 我是王者:你是想你对象了吧,要我教你打视频吗,五十一次 不是上加下:王者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不是上加下:明明就在姚淮旁边还要通过群聊聊天 我是王者:家里网速好,消息随便发 顾图南:啧啧,文科生就是感性,都早点休息吧 江知晚:明天见 后面每个人都加了一句明天见,这就是他们群聊的排面,不愧是北斗七星。 谢知栩发了一张兔子灯的图片过来,灯芯在兔子内部,光线透过薄薄的灯笼纸,小巧玲珑,一只手就能把它包裹住,一看就是女孩子会喜欢的。 江知晚回了个so cute的兔子表情。 ZHI:【喜欢吗?】 Esther:【喜欢】 ZHI:【那它是你的了】 江知晚看到这句话,脑袋忍不住在门框上点了点。 蒋女士以为她是困傻了,把客厅的灯重新打开,怕她撞到头:“困了就去睡吧,明天要早起。” “好,妈妈晚安。” 江知晚再次点开聊天记录。 ZHI:【早点睡】 ZHI:【晚安】 ZHI:【明天见】 这三句话连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只有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才是情话。 早上十点,高铁站挤满了人,排队进站,检票,找到车厢位置坐下了,江知晚才有一种真的要出门的实感。 她的位置靠窗,可以看到站台上密密麻麻的行人。 在包里翻了一通,发现耳机忘记带了,到松沙站需要一个半小时,没有歌听,就少了点意思。 谢知栩注意到她懊恼的神色:“怎么了?” “耳机忘带了。” “等会,戴我的。” 江知晚闻言看向他,有一瞬的愣神,谢知栩眼神也不躲避,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两人带着白色口罩,都在这一刻看向对方。 谢知栩的眉形极好,眉眼如墨,薄薄的单眼皮下是深邃的眼晴,一笑,浅浅的卧蚕就藏不住。 明明是浑身上下都是冷调气质的男孩,怎么会这么勾人。 高铁已经开动,光线明明灭灭,商务座车厢安静,谢知栩看着走神的她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 谢知栩的耳机是无线的,一人戴左耳一人戴右耳,借一只耳朵倾听音乐的旋律,此刻我们共享的心跳成了同频的鼓点。 她很久没有听过谢知栩歌单里的歌了,都说看一个人的歌单就能猜出那个人的性格,以前谢知栩的歌单有一小半都是她喜欢的歌,另一大半她还没有机会听到。 手上一凉,谢知栩往她手上放了小罐装话梅,话梅牌子是她以前喜欢买的,在贺城就没再吃过了。 “还喜欢吗?” “喜欢的。” 车厢空调温度低,江知晚后悔穿了五分裤出门,衣服在行李箱里也不方便拿出来。 她往椅子上缩了缩,闭眼补眠,两只腿靠拢,手放在肚子上,减少皮肤暴露在空气的面积。 清冷香味慢慢包裹着她,睁眼,腿上盖着谢知栩的外套。 耳机里的歌舒缓,是一首关于爱情的英文歌,女歌手的声音很催眠。 江知晚睡着了,脑袋枕着靠背不舒服,换了好几个角度,时不时还像小鸡啄米一样。 无声笑着看了会后,谢知栩就轻轻地掌着江知晚的头,让她靠住自己的肩膀。 江知晚在睡梦中,凭着感觉往温暖舒服的地方蹭。 谢知栩无心再看手机上的资料,温热的气息有节奏的往侧颈扑洒,不用低头就能闻到江知晚头发的香味,一种浅浅的花香。 如果他低下头就会发现这个角度适合接吻。 穿过了不知多少个隧道,太阳高度角渐趋垂直。 江知晚醒来,抬眸,入眼便是谢知栩流畅的下颌线,冷硬的喉结。 江知晚闭眼再重新睁眼,发现还是一样的画面,自己靠在谢知栩的肩膀睡着了,耳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的。 她慢慢地坐正动了动脖子。 “还有10分钟就到站了。”谢知栩抬手揉了两下右肩膀。 “我不小心睡歪了,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零一分钟。” 看向被自己蹭过的脖颈,有一抹薄红,江知晚摸了摸唇角,还好没有流口水。 她的眼神游离不定,时而看向窗外,时而投向前方,纠结的问:“我有一个朋友,她问我你喜不喜欢路嘉怡,我要怎么说?” “不喜欢。”谢知栩一手随意的抵在扶手上,一手握着手机,眼神微微一变,“你那朋友是谁?” “我前桌。” “你不想知道吗?” “想,不想知道的事我是不会问的。”江知晚怕露馅,接着说:“你如果谈恋爱了,能不能告诉我,这样会方便我和你保持距离。” 谢知栩的喉结上下滚了两下,眉峰轻动,“如果我谈恋爱了,你是一定会知道的。” “嗯”江知晚垂眸点开手机说,“公平起见,我谈了也告诉你。” 出了高铁站,正值中午,还好今天温度不算特别的高。 江知晚和尚佳夏同撑着一把伞,行李箱在他们男生手里,她们提着准备好的礼物。 地下停车场负一楼,王者高举两只手臂交叉摇摆:“这儿呢!” “人来就好,带什么礼物啊”王者说是这么说,手上拿礼物的动作却没停。 “想多了,这没有你的份。”尚佳夏偏不配合王者这戏精演戏。 车上事先开了空调,一行人坐上去像进入了冰雪世界。 开车的是王者的叔叔,王者爸妈出国旅游了。 王者叔叔健谈,学习和生活上都能跟他们聊得起来,时不时还会问王者在学校的表现。 “你们来松沙镇玩对了,不用门票,还会限流,不用担心会出现那种人挤人走不动路的情况,到时候记得来我店里吃饭。” “好!谢谢叔。” 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王者家,车开到家门口。 下了车,顾图南调侃道:“王少爷,我住哪栋楼?” “什么少爷,顶多就是一个村少,我们住面前这栋,我爷爷奶奶住别院,另一栋我叔的。” 王者家是独栋乡村小别墅,旁边还有一个别院,别院旁还有一栋别墅,别墅外围有围墙围着。 房子前是一片水泥地,低于地面约一米六下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 稻田中坐落着七星八落的房子,再望远一点便是山。 蓝天,白云,稻田,山丘,大自然美得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们几个人放下行李,就站在门口看了几分钟,到了这地方,风都是新鲜的。 王者爷爷奶奶就住在小别院里,里面有一个露天水池养着水藻,金鱼,莲花。 “奶奶!” 王者奶奶和姚淮正在客厅摇着蒲扇看琼瑶剧,听到王者声音,奶奶马上就走到院子里。 “奶奶好!”他们几个人默契的一起向奶奶问好。 “都好都好,快来客厅坐着。” “奶奶,这是我们准备的礼物,希望您和爷爷会喜欢。”江知晚把提着的礼物放到桌子上。 “你们这几个孩子,怎么还带礼物来,你们来玩奶奶就很开心喽。” 尚佳夏放下礼物说:“这是我们的小小心意。” 奶奶笑着说:“你们送的我都喜欢,都把这都当自己家,不用客气。” “好,王者的奶奶就是我们的奶奶。” 电视里还继续放着电视剧,他们在客厅休息,家里人多,也热闹,奶奶开心得忙上忙下,没几分钟,桌子上就堆满了各种吃的。 王者把刚洗好的葡萄放在桌上:“我刚回来时,都没这待遇。” 奶奶正巧从房间走出来:“昨天那只鸡是看谁回来才杀的?那只鸡我都养了一年哦,感情可深了,晚上还特意嘱咐你爷爷煮香一点。” 王者求生欲极强:“奶奶最好最爱我了,天下第一好。” 桌上的橙子饱满圆润,分外诱人,江知晚想吃但不想弄脏手去剥,喜欢吃橙子,喜欢吃一瓣一瓣的,不吃切成一片一片的。 谢知栩伸手拿了一个,抽了张纸巾,用纸巾垫着手仔细剥皮,以防指甲盖被染黄。 江知晚跟尚佳夏聊着天,时不时看向谢知栩正在剥橙子的手,到底怎么剥的?手还是那么干净。 纸巾垫着就行了? “吃完晚饭我们就去镇上逛。”尚佳夏往嘴里塞了块糯米软糕,边嚼边说,“我现在差不多要吃饱了,八分饱。” “我也差不多。” “我们要不要去租套汉服穿穿?顺便拍点美照。” 江知晚点头。 她根本没在听自己在讲话,尚佳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剥橙子有什么好看的? 剥完橙子,谢知栩把它分成两半,全都给了江知晚。 江知晚接过:“你不吃吗?” “不吃。” 顾图南拿起一个橙子掂了掂重量说:“顺便再剥一个。” 纸巾扔进垃圾桶,谢知栩说:“你的手是摆设?” 姚淮抢过他手里的橙子,发挥他的祖传经商头脑:“我帮你剥,二十一个,两个五十。” “你是会宰客的”顾图南另拿一个橙子,自己剥,“古话说的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者的爷爷回来时,拎着一条钓上的鲫鱼,兴冲冲拎进厨房说要给他们煲鲫鱼汤。 他们也没闲着,江知晚和尚佳夏把桌子上的东西清理干净,进厨房把准备吃饭的碗和筷子拿出来。 谢知栩在厨房打下手,围着个橙色的围裙切菜,王者和姚淮去菜园摘菜回来了,顾图南接过他们的菜就拿去洗。 奶奶掌勺,只负责炒菜,其余的由他们六人小分队分工解决。 临近五点,一顿丰盛的晚餐大功告成,都是家常菜,荤素搭配均匀,每人还有一杯度数低的葡萄汁。 长辈动筷后,他们才开动,饭前喝汤,美丽健康,大家夸完爷爷的鲫鱼汤,又挨个夸奶奶煮的菜。 “吃多点菜,在城里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菜了,这些都是不打农药的。”奶奶笑的合不拢嘴,“有个广告词怎么说来着?”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爷爷气定神闲的说:“绿色、有机、无公害。” 尚佳夏捧场的夹了一筷子青菜:“第一吃到如此清甜的蔬菜,好吃。” 一通风卷残云后,奶奶拦住江知晚和尚佳夏,不让收拾碗筷。 “第一天来,都帮忙忙活一下午了,碗就让奶奶洗,别跟奶奶客气。” “我们把碗拿进去,不洗。”江知晚嘴上是这么说,动作却出卖了她。 尚佳夏附和:“对,奶奶我们先把桌子上的碗拿进去。” 谢知栩和姚淮一人拖地,一人擦桌子。 王者两只手揉着奶奶的肩,推着她去客厅:“奶奶您去看电视,我会洗碗。” 奶奶最后还是妥协了,碗是王者和顾图南洗的。 真正去到镇里边,徒步需要二十分钟,骑车只要六七分钟。 王者家有两辆小电动,他们六个人还差一辆。 晚上吹风会冷,尚佳夏和江知晚先上楼换衣服,谢知栩回房间取江知晚的相机。 剩下三个人,站在家门前看着那两辆粉色小电动,商量着怎么去。 距离古镇不远,姚淮提议:“要不我们走着去,就当饭后消食。” 王者伸出右手,握紧拳头,掌心朝上:“不用,我有这个。” 姚淮上下扫视王者,像看傻子般看着他:“你是超人,飞着去还是瞬移着去?王多多。” 王者小名王多多,先前吃饭时奶奶透露的。 顾图南笑骂:“你哪根筋搭错了吗?任督二脉打通了,会轻功啊?” 抽象派王者摇头,用手指点着筋脉,故作高深:“no no no!思维打开想,open、open。” 谢知栩借用江知晚的相机拍了张稻田,随口一说:“用你的人脉?” 王者的眼睛骤然焕发光彩:“对对对,在松沙镇我的人脉关系可不一般,我去我叔那借一辆车。” 尚佳夏和江知晚一下楼,看到的就是颜色统一的三辆死亡芭比粉小电动,更神奇的是三辆车上都坐着穿着黑色短袖的男高中生,画面违和又融洽。 尚佳夏忍不住笑出声:“哈哈,我天,少女心泛滥吗?” 尚佳夏:“不行,我要把你们拍下,发朋友圈。” 王者伸出手掌制止:“大小姐,请收起您的手机上车,禁止侵犯本村少的肖像权。” 尚佳夏吐槽:“好雷人的一句话,下一句你是不是还打算狠狠地说,天凉了,该让王氏破产了。” 王者眼里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讽,四分嘲笑,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趾高气昂的扬起下巴,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呵呵。” 顾图南和姚淮一辆车,尚佳夏和王者一辆,江知晚自然而然坐上了谢知栩的后座。 田野青翠,他们开着小电动行驶在两旁都是稻田的乡间小路上。 傍晚的风温柔,夕阳不算灿烂,山间吹来的风撩开他们的头发,每根发丝都在霞光里翩翩起舞。 顾图南张开双手触摸无形的风,深深吸气,激动的呼喊:“真是太爽了!这就是自由!” “respect!呜——!” 王者突然嚎叫一声,尚佳夏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录着视频的手机差点掉地上,她反应过来后,在王者耳后使用声波攻击:“啧,你别跟个猴似的叫,叫,叫,哦不对,应该是狗吧,我之前听说过别人养的狗大都会叫多多的。” “错了,错了,你别喊了。” 王者身体往前倾,试图让耳朵离声源远点。 江知晚轻柔的细语:“人如其小名。” 风声与车声压过江知晚的声音,只有谢知栩听到了她说的话。 谢知栩:“贴切。” 车速不快不慢,一抹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影子投射到路面上,似是在追赶着落日。 谢知栩的上衣灌了风,裹挟着好闻的清冽香味,不断拥向江知晚。 好似一个无形的拥抱。 晚风煽动起的衣角,成了她心上泛着光的涟漪。 第9章 松沙 松沙古镇是国家级五A景区,也是著名的旅游小镇,坐落在星罗棋布的小山丘之间,八面环山。 他们在题有松沙古镇的牌匾下合了张影,便从西门走进去。 青砖灰瓦,木制门窗,紫黑色的石板路,古朴典雅。 每家货栈店铺前都挂着有印松沙古镇字样的红灯笼,有些挂着幌旗,在门前摆放两颗绿植,仿佛让人置身于几千年前的朝代。 王者尽职的做好导游,介绍现在这条安乐巷的名字由来,等会儿将要去到的地方。 天空打翻了墨水,渐渐换上了黑色夜行衣,灯笼也缓缓亮起。 来这的游客络绎不绝,声音嘈嘈切切,闲聊声伴着欢笑声,还有流动摊贩挑着担子的叫卖声,热闹且有烟火气。 尚佳夏拉着江知晚在挂满灯笼的墙前站好,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晚,我们来张自拍。” 尚佳夏比江知晚高几厘米斜倚在江知晚身上,头靠也在她的肩膀上,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江知晚侧头笑着没看镜头怕再次被她的表情逗笑。 结果却误闯入了谢知栩正对着她的镜头,谢知栩没有被发现在偷拍的心虚,还刻意多拍了两张。 王者凑前去,眼巴巴的看着谢知栩:“帮我拍一张,我以后找女朋友就靠这个了。” “以你高超精湛的拍摄技术,一定会将我的帅气凛然展示得淋漓尽致,让无数花季少女为我痴迷。” 谢知栩:...... 顾图南冷笑,送他两字:“呵呵。” 一个路过的大叔扇着扇子突然说了句:“多帅一小伙,驼着个背。” 说完双手背着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王者立马把背挺得笔直,姚淮倏地伸手挠他的腰。 王者敏感的捂着腰往右闪,抓住时机瞄准姚淮的咯吱窝下手被姚淮巧妙避开,他气急败之下坏选择人身攻击:“姚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姚淮满不在乎的说:“谢谢你的夸奖。” 谢知栩怕王者撞到相机往前避开他:“待会去找个亮度更暗一点的地方帮你拍。” 王者:“为什么?” 谢知栩一本正经:“这样就能拍出你的凛然帅气,迷倒万千少女。” 顾图南附加一句解释:“意思是太亮了的话,美颜痕迹会很明显。” 王者似懂非懂:“哦,这样啊。” 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时,谢知栩他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有很多女生都穿着汉服,拿着一把圆形小纱扇子,小朋友还提着会响的莲花灯,中秋的氛围还很浓郁。 一条河流在镇子中缓缓流淌,石拱桥连接两岸,桥头桥尾有树,树枝向四面八方伸张,桥前树后都有人家。 桥前有一个路牌,牌上写着,清风是你,明月是你,我在松沙等你,他们站在杆前让路人帮忙拍了一张大合照。 江知晚刻意放慢脚步等谢知栩走到她身边抬头问:"我的兔子灯呢?" 谢知栩弯腰把相机挂回江知晚脖子上,就着这个好似半抱着江知晚的姿势对她说:“晚上回去给你,相机还你,我拍了几张照片。” 江知晚拿起相机查看,谢知栩拍的照片里几乎全是她,看着看着脸控制不住地升温。 唯一一张有别人的照片就是他们在门口的合照,其它的就是这古镇的夜景。 她举起相机挡住大半的脸,害怕脸红被发现假装在帮王者拍照。王者一看到相机对着自己,就摆了一个正经点的姿势。 下一秒,谢知栩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带着相机往下移一点:“这样拍会不会更好一点?” 江知晚全身的注意力都在那只手上,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乱的摁下了摄影键,忘了自己平时拍照追求的操作。 谢知栩抱着手看了眼照片,偏头一笑说:“拍得挺好的。” 江知晚喜欢摄影,喜欢拍一些稀奇古怪的视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知栩对摄影也这么感兴趣了。 黑眸里似有万千星辰,全都落入江知晚眼底,她只敢悄悄看一眼。 “晚,你先别动。”尚佳夏拿起手机对准她和谢知栩快速拍了一张照片,“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绝了,加上你们头顶上这盏红灯笼,简直就是......” 尚佳夏瞄了谢知栩两秒,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旁观了整个过程的顾图南无缝衔接尚佳夏的话。 “热恋中的情侣。” 江知晚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神询问谢知栩,他在说什么? 谢知栩存了私心,泰然自若的说:“他说我们两个在热恋,是吗?” 是吗?这要怎么去理解,问的是否我们在热恋,还是指顾图南说的是否是这句话? 可我们恋都没恋,哪来的热恋? 江知晚愣了半晌,急忙否认:“当然不是,我们怎么可能会是在谈恋爱?” 从小一起长大,是好朋友更像家人,谢知栩又不喜欢自己这个类型,也没说喜欢自己,她又怎么能借着朋友的名义,反复去试探他的底线,开这种似是而非的玩笑。 可她没想到,谢知栩听到这句话后眸光渐暗,片刻后反问她:“不可能吗?” 四周都是嘈杂的声音,一小孩欢闹的举着冰糖葫芦从他们中间穿过,他们之间却静默无言。 尚佳夏他们已经去了桥对面。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江知晚在谢知栩接电话前看到了来电显示,路嘉怡。 铃声打破凝滞气氛,谢知栩接通电话,江知晚想先去找其他人,无意留下听电话内容,抬脚走了一步距离。 谢知栩猝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等会儿再走,等我一分钟。" 江知晚垂首,注视牵着自己手腕的手,手指匀称修长,指尖微微泛着健康的粉红色,拇指搭在中指的第二指节,衬得自己的腕骨细瘦。 古镇里的灯光朦胧,河面被雾气笼着仿若到达了仙境,河面上有一条满载游客的乌篷船经过,直至慢慢飘远,也不知下一次停泊是在哪处美景。 无论看向哪里,她最终关注的还是那通电话的内容。 路嘉怡打电话来就是寻问谢知栩打不打算参加奥数竞赛,她这有竞赛习题,明明是发条短信就可以解决的事。 “嗯。” “不用。” “谢谢。” 一通电话下来谢知栩只开口说了几个字,通话时长不到半分钟。 谢知栩只是虚握着她的手,以防她先过桥,电话打完江知晚抽回自己的手腕。 “夏夏他们在放花灯我们过去看看吧。” 江知晚踏上了两阶台阶,没有得到谢知栩的回答,侧身回眸笑问:“你怎么不走?” 女孩的眼里盛着秋波,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他的心跳乱了节奏,似乎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鼓点。 身后昏沉的灯,地面上摇晃的光影,河面飘渺的烟雾,与面前温柔的女孩营造出一种虚幻氛围,扯着他往下坠落,迈不开一步。 他想问出口的话堵在喉咙,努力平复心里的波澜,说出口的也与先前想问的找不到任何有关联的地方。 “你为什么选文?” 选文的理由江知晚不用想都可以罗列一堆:“我对物理和数学不感兴趣,高中物理太难了学得吃力,成绩也不好,你选理的原因呢,是不是因为喜欢数理化?” “可以这么说,准确一点就是我信仰着逻辑与科学,喜欢有规律的可以掌控的事物。” 喜欢通过理性的逻辑推理得到答案,能一步解决的问题不会多写第二步,错过一遍的题不会错第二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上三点都因为一个人反复破例。 桥下,尚佳夏他们正在放莲花灯,河边沿岸都是在放花灯的人,一盏一盏的灯顺着水流动,寄予人们对幸福的希冀。 江知晚还在犹豫要不要放花灯的时候,谢知栩就买好了两个花灯,把其中一个给了她。 江知晚提着灯跟在谢知栩身后,穿过喧嚷的人群,走下台阶来到河岸边。 花灯入河,江知晚用手拨动河水,水波推动花灯缓缓往前游,甩掉手上的水后站起身,双手合十交叉放在胸前,闭眼祈祷。 谢知栩默默的看着江知晚,在她睁开眼的前一秒,挪开视线。 逛了一晚上,也只逛了大半个古镇,从东门出去有个戏台,一群人围在那看表演。 尚佳夏和江知晚也挤进去凑热闹,看台上的人表演头顶花瓶还有喷火,喝彩声跟波浪般一阵一阵的。 谢知栩他们几个男生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姚淮低头给女朋友发消息。 顾图南和谢知栩都在关注戏台那边,王者和旁边坐着的小学生唠嗑。 旁边站了几个穿着汉服的女生,江知晚怕踩到她们的裙摆,往尚佳夏方向靠,用目光测量间距,发现身旁穿着红色汉服的女生头发上沾了块姜黄色的东西。 江知晚轻轻碰了一下那女生的扇子,等女生转头看着她这边,她才说:“你头发上沾了点东西。” 那女生小心摸了摸头,东西没有成功被弄掉。 江知晚摸着自己的头,给她示范具体在哪个位置。 女生边摸边问:“是这么?” 江知晚用手比划:“不是,在往上摸一点点。” 那女生又重新抬手摸着头,摸偏了,东西还挂着,她又不想把发型弄乱,转身看朋友,发现朋友一直往亭子那边张望,津津有味的窃窃私语。 她转身求助:“你能帮我弄下来吗?” “好。” 江知晚把东西取下递给女孩看,“这应该是首饰掉下来的漆。” 女生道谢后送了江知晚一小包手工雪花酥。 台上的表演节目已经换成了琵琶弹奏,雅典悠扬的琵琶声如潺潺流动的溪水,沉静,飘逸。 身旁几位女生的讨论声夹杂着乐声入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听清。 “前面那个亭子下有个男生好帅,他旁边那个长得也帅。” “那四个都不错啊,各有各的特色。” 女生往亭子那边瞄了眼,娇羞的低头说:“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好喜欢。” 其她几个人鼓励她主动上,“去问个联系方式,说不定爱情就这样来了。” “你今天很美,打扮得也好看,自信点,去试试。” 女生有些犹豫:“他有女朋友了怎么办?会不会不太好?” 江知晚旁边那女生说:“他要是有女朋友,也不会给你联系方式吧,别留遗憾。” 尚佳夏也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内容,对江知晚说:“等会有好戏看了。” 那女生果真去问了谢知栩联系方式,她们这边的几个人都伸长脖子,竖着耳朵关注着那边。 奈何太远了,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你觉得谢知栩会给吗?”尚佳夏打开手机相机放大看那边,语气里透着叹息,“谢知栩可不容易追啊。” “是啊,比数学题还难追。”说完,江知晚就察觉谢知栩往这边望了一眼。 没过多久,女生就拿着手机跑了回来。 她朋友关心战果,急着问:“怎么样?问到了吗?” 女生摇摇头,神色失落:“他拒绝了。”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不是,他说的话总共不超过十个字。” “抱歉,不行,有喜欢的人了。”女生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 不多不少,刚好是十个字。 圆月儿高挂,皎洁无瑕,铺洒的月光如丝如绸笼罩整座古镇,道尽万般柔情。 江知晚给蒋女士打完视频电话就去洗澡,洗完澡想吹头发,在淋浴间找吹风机没有找到,便用干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头发。 房间内,尚佳夏在收拾待会洗完澡要穿的睡衣。 江知晚打开床头柜,空的,没有吹风机。 “夏夏,这有吹风机吗?” “噢,我们这没有,王者说谢知栩他们房间有两个”尚佳夏刚想起来,“我去对面找他们拿。” “不用,你先洗澡,我去吧。” 江知晚套了一件薄外套,随便拨了拨刘海,穿着拖鞋就去敲对面的门。 “稍等。”谢知栩的声音由远及近,门把手向下转动,门开了。 江知晚:“你们这是不是有两个吹风机?我来拿一个过去吹头发。” 江知晚头发蓬乱,发梢还在滴着水,水珠恰好落在锁骨上,半露的锁骨骨线明晰。 才洗完澡的缘故,她皮肤透着粉,眼神潋滟的看着他。 谢知栩喉咙紧了紧,手心发痒,把门拉开了些。 “在这等会,我去拿。” 谢知栩和顾图南睡一个房间,从走廊处看,只能看到床尾,上面还搭着几件衣服。 谢知栩把兔子灯也一并给了她。 “好可爱的小兔子”江知晚眼神亮了亮,“你怎么会想到自己做兔子灯呢?” 顾图南洗完澡,只穿了一条裤子从淋浴间出来,裸着上半身。 好巧不巧,江知晚一说完话,就看到了谢知栩身后的顾图南,神色一顿,半张着嘴。 谢知栩往身后一看,迅速把门关小,用身体挡住江知晚,眼神不耐,声音冷冽:“你上衣过敏吗?” “靠。”顾图南才发现门外站着江知晚,拿起床上的衣服囫囵套上,“抱歉,抱歉,下次一定穿衣服再出来。” 江知晚有点近视,加上谢知栩反应神速,一下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到白白的一片也就两秒的时间,近乎什么也没看见。 江知晚草草道了句晚安,就立马转身推门进了房间。 睡前跟尚佳夏说了这件事,她嬉皮笑脸的问:“有腹肌吗?” 江知晚无奈:“我没看清,这个问题你已经问我第三遍了,夏夏。” “你喜不喜欢看腹肌,喜欢小狼狗还是小奶狗?” “我能喜欢个人吗?” 尚佳夏点开她以往收藏的精品帅哥视频向江知晚安利,视频收藏夹名字是池塘里的学习养料。 有一个穿着镂空黑西装戴着颈项和猫耳朵的男网红,嘴唇微张跟着视频bgm在那扭来扭去,十分色情。 有一连串视频都是他,江知晚觉得辣眼睛,闭着眼假装在看。 尚佳夏兴致勃勃地说:“晚,这个男主播穿黑衬衫是不是更欲了?” 江知晚咕哝:“嗯哼。” 向下滑到下一个视频,尚佳夏又说:“他穿校服跳舞也很性感。” “嗯。” “你觉得这个帅还是上一个帅。” 江知晚嘟囔:“嗯。” 声音一声比一声微弱是快进入睡眠时下意识的软语,呼吸渐渐规律,尚佳夏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晚晚的睡姿乖巧,侧着面向自己这边,双手合十贴着脸庞,像只温顺可爱的小羊羔。 尚佳夏打开手机相机,给晚晚拍了张怼脸照,满意的在心里想道:我们家晚晚可真漂亮呐。 时针反向回走,灯光变成了天光,她心里想的内容回到了她们第一次有交集的场景。 夏天清晨,尚佳夏第二个到了教室,她的同桌温柔的对她了句早上好,她腼腆的点头回应,走到教室外的走廊站着吃家里阿姨包的饺子,怕味道大熏到同桌。 “哎,你看那男人婆,拎起手里的饺子就放嘴里吃了,脏死了”一高个男生鄙夷的说。 另一个瘦条条的男生咬着馒头附和着说:“明明是个女生,一点也不斯文,还留着男生一样的短发。” 先开口的男生见尚佳夏没反应,以为她是个软柿子,说起话来愈发无所顾忌:“想当男生下辈子重新好好投个胎吧,长的有几分英气,可惜性别为女。” 瘦子从口袋里扯了张皱巴巴的纸巾给高个子擦嘴,狗腿的接过高个手里吃完早餐剩下的垃圾。 瞄到尚佳夏吃完了一大盒饺子为表忠心顺着高个子男生的意说:“吃的那么多跟猪一样,怪恶心的,以后小心没人要哦。” 第10章 许愿 就在尚佳夏忍无可忍要开口时,一道身影从教室后门快步闪出,霎那间,诋毁她的那俩男生脸上和衣服上都被泼满了水,正嘀嗒地往走廊地板上滴。 “抱歉,手滑了。”江知晚握着水杯,耸了耸肩,“你们早上出门没刷牙吧,隔着几米远就闻到一股臭味。” “你讲不讲礼貌?想死吗!”高个低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舔了舔嘴唇骂道,“傻逼!” 胸口被塑料盒击中,高个抬头一看发现是男人婆扔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丝坏笑。 尚佳夏将江知晚护在身后,缓缓握紧拳头,警告他们:“有本事再说一遍,现在跑还来得及。” “切,就你们这一个小弱鸡,一个不男不女的”高个男生不屑的说:“叫声爸爸就放过你们。” 瘦子扯了扯高个男生,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和后悔。 “呵,你是不是活的太失败了才会想在别人面前找存在感。”江知晚毫不畏惧,心里拧着一股气想发泄,“我们怎么样轮不到你评头论足,像你们这种没见识的男人就是社会的米虫!” 江知晚加重了最后两字的发音。 高个男生破防,气呼呼地一把甩开瘦子的手,冲了过来。 “哎呦!” 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高个男生,下一秒单膝跪在地上,弯腰捂着肚子叫苦连天。 尚佳夏收起腿,扯着瘦子男生的衣领说:“道歉,小垃圾。” “对不起,对不起。”瘦子男生就差跪下了,他没料到这女生力气这么大,还会武术。 “你呢?”尚佳夏踢了踢高个,没有使力,高个男生却吓得连连躲避,说话带着哭腔。 “对不起,我错了,我……我就是垃圾,别打我,别打我。” 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的垃圾,尚佳夏轻嗤一声:“滚吧。” “是,是。” 高个男生站起身时,谢知栩和王者买早餐回来,只听到后面那两字。 “干嘛呢你们?”王者问。 江知晚轻哼一声:“他们恬不知耻,欺负我和我的新同桌。” 谢知栩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走到他们前面,将手里的温水泼在他们的衣服上。 “抱歉,手滑。” 小垃圾们敢怒不敢言,默默的用谢知栩附送的方巾纸擦衣服,心里庆幸着好在是夏季,衣服干的快。 “啧,你们竟然敢欺负我们班的女生,也不打听打听这一层楼谁说了算。”王者单手握拳,虚晃一枪恐吓他们,“以后再敢这样,我让你们找不着北!快滚回你们班去!” 那两狼狈为奸的人灰溜溜钻回教室,现在还早,来到教室的人只有零星几个,他们的窝囊样没被发现。 就这样,转学来五(一)班的尚佳夏对新同桌慢慢放下防备,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变成渐渐开朗的百灵通。 父母在她五岁生日的第二天离的婚,她偶然听到了妈妈说自己是个托油瓶,所以选择了跟着父亲生活。 父亲是个跆拳道教练,平时都围着学员转,没多少时间理她,精神上没给够关怀,但在物质上没亏待过她。 她那时留着长长的头发,自己还不会打理,也不想麻烦家里请的阿姨帮自己梳头,干脆就留了短发。 直到她的新同桌江知晚问她:“夏夏,你喜欢留长发还是短发?” “长发。”她想留长头发,像动画片里的小公主苏菲亚一样,“但我还没学会扎头发。” “没关系呀,以后我来帮你扎头发吧。” 她一回到家就跟家里的阿姨说她的同桌是个小天使。 晚晚是个小天使。 时光逆转,尚佳夏渐渐沉入梦乡。 - 早上七点闹铃准点响起,6点多就醒了的江知晚从厕所出来关了闹钟。 尚佳夏伸了个懒腰,闭着眼问:“晚,几点了?” “刚好七点。”江知晚坐在镜子前把头发用鲨鱼夹夹起,“我一会下楼,还早,你可以再睡会。” “嗯。” 窗帘把晨光遮得严严实实,江知晚关掉小台灯,房间瞬时变得昏暗。 谢知栩和江知晚碰巧都在同一时间打开房门,双方皆是一愣。 江知晚先笑着打招呼:“早上好。” “早安。” 下楼梯时,谢知栩走在江知晚身后,眼睛盯着她的发夹看了好一会儿,发夹上两条银色细链末端垂吊着两只同色系的蝴蝶,一晃一晃的,栩栩如生。 江知晚身穿米白色正肩短袖,长度只到肚脐眼下一点,搭配休闲慵懒的复古五分短裤,小腿纤瘦白净。 白色板鞋,没过脚脖子的白色长袜,一整套穿搭漂亮元气。 晨光熹微,太阳早已悄然升起,遥远山头上方的天际染上一片明黄,空气清新。 远处的青山缠着一层云纱,电线上的鸟儿勤恳谱写五线曲的同时也不忘展示婉转的歌喉。 王者奶奶在菜园子里弯腰摘菜,江知晚和谢知栩齐声问好,便想下去帮忙。 “不用,不用下来,我差不多就摘好了,早上空气好,你们去田里散散步去吧。”王者奶奶喜气洋洋的摆摆手,把菜放进菜篮子里,问:“怎么不多睡一会?” 江知晚弯下腰说:“奶奶,我们平时上学习惯早起,一到点儿就自动醒了,比闹铃还准时。” 水泥路两旁的水稻都高过路面,稻苗尖尖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白色的稻花点缀着绿苗。 景色如诗如画,分外惬意。 江知晚弯腰看稻苗,细细的闻:“稻花不起眼,香味几乎也闻不到。” 谢知栩俯身,将稻花掌在手心里,指尖抹去稻花尖上的露水,“昨晚听到了的蛙鸣声,你睡得好吗?有没有吵到你?” “没有,蛙鸣声还挺助眠的,这地方好适合养老啊。”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这生活会不会没有学习的烦恼? 到了一道小型石拱桥上,底下的河水清澈见底。 江知晚眯着眼睛看向河面。 “下面有鱼吗?” 谢知栩不动声色的往江知晚身边靠近,生怕她不小心会掉河里:“有,你近视了?” 江知晚装作不经意地将目光转移到谢知栩脸上,又不敢停留太久:“是近视了,不算严重,平时上课才会戴眼镜,你呢?” 谢知栩跟在江知晚身侧,她走他就走,她停他也停:“我没近视,能看清河里的鱼。” “你是怎么做到学习好还不近视的?”江知晚往前跨了一大步停下,扬唇一笑,“我的度数不深,就是有点散光,坐最后一排看不清白板上的英语单词才会戴眼镜,近视的原因大概是关灯熬夜偷看蜡笔小新看多了。” “为什么?”谢知栩不解,问完没等江知晚回答接着问:“为什么不喜欢吃糖了?” 思考片刻,江知晚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解压,而且这部动画片也治愈,在贺城那段时间我很着迷。”她停顿两秒,补充说,“糖吃多了就觉得腻了,腻了就不喜欢了,也怕长蛀牙。” 不管是什么,喜欢都是需要克制的。 在不同的地方吃同一种糖,总会想起曾经在我身边的你,也会让我发现,吃甜的,心情也不能变好。 吃完早餐时已经十点了,太阳躲在稀薄的云层里,天空蔚蓝,微风轻拂,是一个好天气。 今天要去的是梅庵,梅庵是一座在半山腰的寺庙,不高也不难爬,顺着石梯就可以走上去。 假期出门旅游的人多,慕名来梅庵的游客不少。 江知晚斜跨着一个相机包,特地换上了运动鞋,爬山速度并没有因为鞋子而加快。 她一级一级台阶走得慢,台阶不高不陡,姚淮他们都是两级台阶走一步。 谢知栩走在她身后,提着两个人的水,还有些水果零食。 梅庵前有座小凉亭,先到的那几人已经在那坐着了,欣赏着半山腰的风景。 “这山爬的太轻松了。”顾图南喝了口水,两手一摊,“没半点难度。” “下次去爬个海拔高点的山,我口渴了”王者抢过他手里的水,灌了一口。 “你没水吗?请问。” “我懒得扭开。”王者把水扔进顾图南怀里。 “草。”顾图南又把水扔回给王者,抢了他没开的那瓶水,“你都快把我的喝完了我还喝什么,不要了。” 尚佳夏夹着嗓子调侃他俩,表情生动:“啊,你偷喝我的水,不会是在暗恋我吧?” “你可以不要这样讲话吗?一点都不像你,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王者搓了搓手臂上并没有出现的鸡皮疙瘩。 尚佳夏嘴角一扯,空瓶子往王者怀里丢:“切,你们男生不都喜欢听这种娇滴滴的声音吗?口是心非。” “那你要看是谁说啊,母老虎说话这个声多吓人。”王者握着空瓶子,又搓了搓手臂。 没开封的水瓶在手上抛了两下,尚佳夏眯眼危胁道:“你再说一遍!” 王者眼观鼻鼻观心,环顾四周:“这的风景多美啊,我什么都没说。” 江知晚和谢知栩是在尚佳夏夹着嗓子说话那时才来到亭子坐下。 她接过谢知栩递的矿泉水瓶,瓶盖是扭开的,水是温的,而谢知栩正在喝的那瓶水,瓶子外面还淌着水珠,一看就知道是冰水,其实她也想喝冰水的。 特地来梅庵祈福的人很多,梅庵前的许愿菩提树挂着不胜枚举的许愿红绸,风一吹,绸带如同千万条游鱼般簌簌摆尾。 十块一条的红绸,每人都买了一条,在红绸上写完心愿,就进庵里拜佛许愿,许完愿之后就需要把红绸留在庵前的菩提树上。 尚佳夏和江知晚选择在树腰系红绸,谢知栩他们少年心志,都选择往树枝上抛。 “晚,我看看你写了什么?”尚佳夏系好,指尖拾起江知晚的红绸,“愿我爱的和爱我的人都平安喜乐。” 简单的一句话,淳朴的愿望。 江知晚看了眼尚佳夏的,字写得比平常认真,一笔一画都在虔诚的祈祷。 另外几个选择把红绸甩到树上挂着的,除了王者其他三个人都空着手,显然,愿望已经高高挂起了。 “我就不信我抛不上去,我小时候五秒就能抛到树上。”王者再次捡起从树上掉下来的红绸,红绸里包着橡皮球,才容易被抛到树上,但这好像对王者免疫,丝毫不起作用。 过了三分钟,王者的举动吸引了一些游客围观,像是他不抛上去他们就不打算走了。 姚淮实在看不下去,暗示他:“你别总直线垂直抛啊,有个弧度,以曲线抛出去。” 被误伤的顾图南捡起脚边的红绸扔回给王者:“你上数学课用语文书记的笔记吧?” 王者动作有点滑稽,整个人都跟着红绸掉落的地方跑。 姚淮和顾图南同时捂脸笑着弯腰,谢知栩都想转身再进庙里逛一圈。 简直没眼看。 最后一次,红稠终于不落在地上了,它落在了进来时那个门的瓦顶上,拿是拿不下来了。 “哈哈哈哈”顾图南肚子都要笑疼了,“厉害啊,前无故人后无来者,你是第一个往那扔的吧。” 王者扑过去捂住他的嘴:“闭嘴,笑屁笑,再笑你今晚睡觉最好睁着眼睛睡。” “不行,我必须拍个照记录一下。”尚佳夏果真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片。 整个抛红绸经过已收录到了江知晚手中的相机:“王者真是喜神附体。” 逗得刚围着的一群游客都喜笑颜开,还有游客打趣王者再扔一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知栩站到了江知晚身边。 她听到他说,“他可能是猴子王派来的。” “什么?” “救兵。” 江知晚点点头赞成:“真的很形象。” 多笋啊,这几个人,山上的笋都被他们夺光了吧。 梅庵里有卖文创产品的,各样式串手链的珠子,一眼望去,像五颜六色的糖果。 富涵古韵的书签,印章,泥塑小人,还有明信片,看得人眼花撩乱。 姚淮买了支书签,顾图南随口问了句:“给你女朋友买的?” 姚淮:“对。” 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粮,就不该嘴贱问这个。 身侧的谢知栩不知道在看什么,他顺着谢知栩的目光望去。 只见江知晚低头在细细研究珠子,尚佳夏叫了她一声,她便放下珠子去尚佳夏那。 顾图南犹疑一瞬:“你喜欢那些珠子?” “不喜欢。” 但并不代表不感兴趣。 谢知栩走向江知晚刚站过地方,拿起一个珠子。 “不喜欢还看?”顾图南跟着凑前去看,“白玉青渐变绿菩提,两百一颗,坐地起价吧,这个成色并不值这个价,谁会买啊?” 然后,他就看到谢知栩一颗一颗仔细挑着那一大堆珠子。 在这工作的阿姨嗅到一缕商机,过来推销:“这些菩提珠子都是开过光的,能辟邪,保平安,拿来送人或是自己戴都很合适。” “这绝对是真货,阿姨也就赚点人工费。” 谢知栩挑了八颗,全都买了,付款时没有一丝犹豫。 顾图南冲他挑眉:“你是要送给谁?这么耐心的挑。” 谢知栩语气悠悠的说:“没谁,我一向都很有耐心。” 得看对谁。 尚佳夏叫江知晚过来,是想送她一条串有颗相思豆的手链,一人一条,这样就成了闺蜜手链。 王者听到后也说要买,六个人每人都买了一条。 谢知栩提着东西不方便戴,江知晚拿起手链对他说:“你抬手,我帮你戴。” “好。” 说完,他抬起手,视线停留在专心帮他系手链的江知晚身上。 谢知栩的手腕腕骨凸起,冷白皮下淡青色血管纹路清晰,戴上红色手链称得手更白了。 “红绳左手戴,桃花快快来。”江知晚自创了这句话。 谢知栩回应:“不需要,已经有了。” 昨晚确实有桃花,花还是他亲手折的,江知晚心想。 一行人在山脚下的农家乐解决了午饭,吃完饭就到前面的荷花池钓龙虾,龙虾可以买也可以钓,钓也是钓情趣。 现在这个时段的龙虾肉最肥最鲜,大龙虾多,一个接着一个的上钩,简直就是同个模板克隆出来的傻虾。 石山挡住太阳光线,气温没那么燥热,山底下飘凉风,江知晚和尚佳夏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监督’他们钓龙虾。 她们不钓龙虾的原因,一个是因为怕,另一个也是因为怕。 临近傍晚,四个人钓了一大桶龙虾,老板给了个友情服务,把龙虾洗干净了。 “你们回去再冲一遍水就可以煮了。”离开时,老板叮嘱道,“袋子里边有送你们的香料,煮的时候记得放进去。” 王者抱拳说吉祥话:“谢谢老板,祝老板生意兴隆。” 家里没人,王者的爷爷奶奶去镇里帮他叔看店去了,晚上顺道就在镇上住下。 今晚完完全全由他们自己下厨,王者记下晚餐要做的菜,打算一会就去市场买菜。 他拎起车钥匙,钥匙圈扣在手指上转圈:“来两个助理和我一起去买菜回来” 正在吃葡萄的顾图南,一口气又多吃了几颗:“我、我、我去。” 尚佳夏举手:“我也去。” 两辆车三个人,王者站在车前问尚佳夏:“你开我开?” 尚佳夏抢过车钥匙,故意撞了他一下:“你让开。” 留下来的三个人,各司其职。 姚淮进厨房煮小龙虾,江知晚和谢知栩坐在客厅择今早奶奶摘的青菜。 绿的发亮的青菜,散发出一种清甜的味道。 江知晚想煮菜的心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待会这青菜我来煮吧,之前没怎么下过厨,我想试试。” “可以。”谢知栩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第一时间质问你行吗,反而说,“不会可以学,不过,我们可以针对做菜交流交流。” 江知晚在贺城偶尔会煮个面条自己吃,几乎没有煮过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没底,谢知栩的肯定,让她对做菜更感兴趣了。 江知晚:“你会做菜吗?什么时候学的?” 最后一颗菜择好了。 “中考完的暑假无聊,跟家里的阿姨学了几样菜。”谢知栩拿起篮子准备去洗青菜,对她说,“做菜的流程也是有规律的,平时没事我会研究做菜。” 江知晚在客厅收拾桌子,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厨房的辛辣味,不是一般的呛人。 打开厨房的玻璃门,江知晚捂住口鼻,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姚淮,你先出来透透气。” 油烟机开到最大风力,姚淮眼睛熏出泪花干咳了两下:“一会就熬小龙虾,下了龙虾我就出去,快了快了,我没事的。” 洗完菜进入厨房的谢知栩,把菜放下就立马逃离厨房油烟气重地。 姚淮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呼出,“这辣椒真够辣眼睛的,现在感觉眼睛严重缺水。” 谢知栩扯了张湿纸巾递过去给他擦眼泪,“我那有眼药水,要用吗?要的话我去拿。” 姚淮摆了下手:“晚上我去找你拿。” 尚佳夏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们想喝什么奶茶。 电话开免提,姚淮说喝可乐就行,要百事的。 谢知栩和江知晚都喝柠檬水,尚佳夏说了句OK,忘记挂断电话。 电话还在通话中,尚佳夏那边有点吵,可能是奶茶店在搞活动,喇叭一直重复着。 “情侣套餐柠檬水,第二杯半价,可以享受酸酸甜甜的恋爱噢。” 这句话在寂静的客厅里尤为清晰,江知晚装作没听见,动作迅速的挂断电话。 改了点小瑕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许愿 第11章 错拿 当尚佳夏他们买完菜回来小龙虾已经出炉了,共有两种口味的小龙虾,一个麻辣,一个咸蛋黄。 色泽鲜艳,让人看着就情不自禁的流口水咽唾沫,古有望梅止渴,现有闻味增食欲。 江知晚的白灼青菜是最后一个下锅的,在谢知栩的全程教学下,青菜的卖相虽差了点,味道还是不错的,不咸不淡,简单点说就是熟了能吃。 谢知栩煮的番茄炖排骨,在他们当中是卖相最好也最畅销。 王者一连吃了好几块排骨:“这排骨好吃到把我厌食症都治好了。” “就你每天那饭量也好意思说自己厌食。”顾图南夹了个清蒸螃蟹,拆着吃。 江知晚夹了很多次排骨,桌上最先吃完的也是排骨,吃第一口时表情都亮了,她吃饭时安安静静的,不习惯说话。 王者的紫菜蛋花汤,剩下了点汤,顾图南的芹菜炒牛肉,肉太老太咸,几乎没被动过,他本人都嫌弃。 清蒸蟹和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出自于谢知栩之手。 江知晚炒的青菜,也都被吃完了,剩下个油光发亮的瓷盘。 吃完饭,就开始嗦小龙虾,不吃辣的只有谢知栩和顾图南,而谢知栩又不喜欢吃小龙虾,所以大半的虾都是麻辣味的。 每个人都戴着一次性手套嗦虾,间隙插缝来一口奶茶饮料,那叫一个爽歪歪。 谢知栩吃了几个,摘掉手套不打算吃了,喝了一口柠檬水冲淡嘴里的咸蛋黄味。 江知晚剥了一只虾,问刚喝完柠檬水的谢知栩:“要不要尝尝麻辣味的小龙虾,我剥好了。” 谢知栩吃不了辣的,真是错失很多美味,想着,她就随意一问,没想到他还真低下头就着她的手把小龙虾吃了,麻辣味的。 “知栩,吃不了......”王者话才说一半,就因为谢知栩的动作,卡壳半刻接着说,“辣的……” 嘴唇隔着手套触碰到指尖,指尖的酥麻过电般传至全身,眼神逐渐聚焦。 她听到自己多余的问了一句:“好吃吗?” 谢知栩舌尖辣到发麻,脖子顿时泛起薄红,硬撑着说:“好吃。” 说完就喝了一大口柠檬水。 王者眼尖,坐对面都看到谢知栩的脖子红了:“知栩一吃辣,脖子就会欻一下就变红,跟变魔术似的。”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对面杀气重重,王者低头吃虾不语,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虾吃进嘴里,江知晚意识到拿虾的手是刚刚那只。 慢慢褪去的酥麻感,又如狂风侵袭,她战术性喝柠檬水降燥。 下一秒,谢知栩在她喝完柠檬水提醒。 “你好像喝错柠檬水了。” 江知晚瞳孔放大,手中的柠檬水不知道该不该放下,这事怎么一连串的来个不停。 王者手机铃声响起,刚好盖住了这句话,只有她知道谢知栩说了什么。 江知晚大脑接不上信号了:“要不你喝我的?” “不、不对,我的柠檬水也喝过了。” “要不,你喝水吧?” “我不介意”谢知栩视线落在吸管口上,喉结滚动了两下。 “噢。” 两人共用了一根吸管,相当于间接接吻了,虽然小时候吃过同一块饼干,但以现在的年纪来说还这样多少有点不合适吧? 这合适吗? “等会儿张泽他们要来。”王者把手套全都摘下扔进垃圾桶,“我去路口等他们。” 顾图南问:“这么快到了?” 江知晚吃完谢知栩为她剥的龙虾,洗完手回来问了句:“还有谁要来?” 尚佳夏接话:“刘易斯,张泽,李雨青,陈亚,还有班长李瑜,还有两个女生别的班的。” 余光看到谢知栩拿起那杯柠檬水喝了一口,江知晚已经没了心思去关注尚佳夏说了哪几个人的名字,她的脸颊热得厉害,烧红了一片。 尚佳夏关心道:“晚,是不是太辣了,你的脸都被辣红了。” 江知晚双手捧着脸:“嗯嗯。” 肯定是被辣红了。 王者带那七个人来的时候,桌子已经收拾好了,还剩下半盘小龙虾在那。 尚佳夏从沙发上起身,招呼他们吃龙虾:“龙虾还是温的,桌上有手套。” 李雨青,李瑜和那两个女生很自觉的开始吃上了,张泽把他们买的零食,饮料都放桌上了。 顾图南问了句:“你们都吃晚饭了吧?” “都吃了才来的。”刘易斯在沙发那边坐下。 张泽跟着坐过这边:“其他人呢?” 尚佳夏眼神示意他们嗑瓜子:“知晚和谢知栩在厨房洗水果。” 陈亚提着一袋葡萄去了厨房。 暖黄色的灯光温煦,厨房里,江知晚正啃着半个苹果站旁边看谢知栩洗车厘子。 江知晚看了眼手机时间:“时间到了,葡萄会变咸吗?” 谢知栩捞起盐水中浸泡的葡萄,放到水底下冲,“盐水浸泡可以杀菌,消除农药残留,用水冲洗就可以把氯化钠溶解,你吃一个试试。” “好的,理科生。”江知晚尝了一个,“很甜,水果都洗完了,我先把果盘拿出去。” 场景温馨,像在一起生活过很多年的人,一起笑着准备餐后水果,分共配合亲密无间。 站在门口有一会的陈亚敲门,江知晚闻声看向厨房门口,热情的招待:“哈喽,陈亚,快来吃水果。” “这是我们带来的葡萄,放冰箱还是先洗?” “给我吧。”江知晚接过葡萄,“我来处理就好。” 谢知栩拿了一份切好的哈密瓜出去,经过陈亚时礼节性说了一句。 “车厘子很甜,可以尝尝。” 陈亚说了句谢谢,在芒果,车厘子和平时最爱吃葡萄当中,选择了车厘子,汁水充盈整个口腔,真的很甜。 谢知栩端着水果盘出来的时候,李雨青和李瑜吃龙虾的速度都减慢了,另外两个女生坐姿变得端正了许多,大抵是谢知栩身上那股冷劲总会让人不自觉的腰杆挺直。 “吃完可以吃点水果。” “好的,谢谢。”李雨青和李瑜同步点头。 谢知栩放下果盘就去沙发坐下,自己开了一局游戏单排。 客厅里放着当下流行的歌曲,开的是暖橙色灯,灯光昏黄,适合一群人围在一起聊天聚会,谈天说地。 沙发这边的人都在打游戏,尚佳夏和王者玩得最欢,不讲究技术技巧,不为了上分,只求开心。 看到谢知栩在玩,拉着他加入队伍,他们的脸上就差写上大神求带这几个字了。 玩了几局,谢知栩心力交瘁,退出游戏。 被带飞了几盘,王者玩得正起兴:“怎么不玩了?” “手累。”谢知栩活动手指关节,没忍住说:“你在峡谷当步兵呢?让姚淮补上。” 姚淮可不干这掉分的活,找了个理由推脱,“我有点事,去吃个水果。”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桌子上有一大堆零食,江知晚拆了包话梅,吃了一颗。 “今天下午,先去民宿放了行李,逛了古镇周边。”李瑜用纸巾擦了擦嘴,咂嘴回味,“这小龙虾真美味,现在嘴里还香香的。” “太好吃了。”李雨青吃完最后一只龙虾,双手合十,“给我辣爽了。” 江知晚:“原生态龙虾,我们下午去池塘钓的。” “龙虾还可以钓的吗?我以为是跟捕鱼一样用网捞的。”隔壁班的女生张月敏说,“这龙虾的味道甩预制虾肉几条街。” “可以钓也可以捞。” 才认识一个月,平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江知晚也不知道该跟她们聊什么,只是偶尔提到她,她才会说上两句话,其余都在吃果脯。 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上看,会觉得她很难接近,多聊几句后,才会发现她并不难相处。 王者,尚佳夏跟张泽他们高一下学期就分在在一个班,关系还不错。 王者大方又讲义气,人缘好,各个年级差不多每个班都有他认识的人。 这个年纪有花不完的精力,玩了几轮扑克牌,接着玩一个能让大家都参与的游戏,隔壁班那两女生选择嗑瓜子观战。 江知晚和谢知栩上楼拿了充电器,一下到客厅,这帮人就推他们来沙发坐着玩游戏。 江知晚是个游戏黑洞,运气经常水逆,隐隐感觉今晚又要输惨了,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都玩过国王游戏吧?”尚佳夏抽了11张牌从1到J,还有一张大王,大王就是国王。 抽到王牌的人,需要把王牌亮出来,多出一张牌就是国王的牌,其余的人看完自己的牌把牌盖住。 国王可以命令场上任何人做任何事,比如也可以让1号牌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让2号牌和4号牌合唱一首歌,认输的自罚一杯苦瓜汁。 江知晚皱着眉,看了眼桌子上透明塑料杯装的绿色苦瓜汁,不知道今晚有几杯是属于自己的,但愿没有一杯。 她对面正好坐着谢知栩,旁边是正在发牌的尚佳夏,看了眼自己的牌,就盖住了。 “我是国王。”姚淮收下多的那张牌,“2号想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你看我我看他,没人吭声。 二号呢? “不好意思。”陈亚看了眼自己的牌盖好,“我记错了,我选喝苦瓜汁。” 第二轮姚淮发牌,国王是刘易斯。 江知晚有点紧张,等着刘易斯快点开始。 “7号和J两个人接龙背六句诗。” 还好,没选中自己。 7号是班长李瑜,J是王者,最后两句诗,李瑜念鲲之大,王者自创:“一锅炖不下。” 最怕氛围突然安静,尚佳夏扑哧笑出声:“这能行吗?语文老师听了都摇头。” 刘易斯手指一挥定生死:“算了,放他一马让他过。” 重新一轮,国王是王者,他清了清嗓子,拖长音:“朕、曰,9号、爱、卿,你、想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被抽中了。 江知晚认命:“大冒险。” 王者模仿古代君主说话腔调,说几个字停顿两秒,故作深沉:“爱卿,你抽,白色,盒子的,卡片,就是,大冒险。” 顾图南听不下去,给了他一拳,警告:“你好好说话。” 尚佳夏挨着江知晚,念出江知晚抽到的内容。 “给不再场的一名异性打三分钟电话,开免提聊天,亲属除外。” 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苦瓜汁,苦瓜汁喝了可以美容养颜。 算了,还是打电话吧。 手机放在桌子上,一圈人都在盯着那正在拨电话的手机,呼吸都放轻了。 电话接通那一刻,江知晚仓促地瞥了一眼谢知栩,他神色淡淡的坐着,目光却放在她身上。 “江同学,想我了吗?”江枫先开了口,语气有点欠揍,“自从你回到临州我们就只联系过一两次,还都是我主动的,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尚佳夏听到江枫声音,躁动起来,表情夸张的凑到江知晚耳边小声问:“哪个帅哥啊?” 江知晚边摇头边对电话话另一边的江枫说:“别开玩笑了,吃晚饭了吗?” 除了这个问题,江知晚目前也想不到还能再聊些什么话题,吃了吗,就是最好的问候语。 江枫:“吃了,你打个电话过来就为了关心我吃没吃晚饭,这么…” 沉静了一会,江枫在找一个合理的描述,江知晚怕他又说出什么想他之类的话,接着问。 “你之前不是说要来临州吗?还来吗?” “oi~”王者不小心把内心想法表露出来,然后就接收到几记眼刀。 尚佳夏用口型表达自己说的话,“你在贺城的朋友?” 十一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听她打电话,目光如炬,江知晚点头。 江枫:“去啊,你的星星要不就给我了吧,我带回贺城,拿我的画跟你换。” 江枫:“行不行?” 话里听不出是玩笑还是真心话,江知晚数着时间,在外人看来像是在考虑。 江枫接着又说:“追到喜欢的人了吗?” 江枫那边没有什么杂音,应该是在家里。 谢知栩喝了口罐装柠檬水,放下时,“嘭”一声响。 一圈人,注意力转移到他这边。 “抱歉。”谢知栩眼神往手机上指,“三分钟,时间到了。” 从电话拨出到现在刚好三分钟。 江知晚适时开口:“不行,没追。” 谢知栩没有刻意收声,江枫也听到了谢知栩说的话,他也不傻,之前就猜到了江知晚可能在玩游戏,不然怎么会突如其来打电话给他。 “在玩游戏,输了所以才打电话给我的吧?” 江知晚:“嗯,你好好休息吧,挂了。” 江枫:“大家晚上好啊,玩得尽兴,再见!” 电话一挂断,尚佳夏就说:“声音还挺好听,阳光少年。” 李雨青:“感觉是那种玩得起,放得下的性格。” 李瑜吃了一片薯片,咬的咔咔响:“我赌一包薯片,他喜欢你。” “不是,你们……”王者怀疑自己刚刚聋了,“你们怎么听个电话能想出这么多。” 李雨青瞥了他一眼:“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听他的话里的意思就能感受到啊。” “Stop!”江知晚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收好手机,“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这个话题结束,下一轮开始。” 趁着发牌的时间,顾图南凑到谢知栩那边耳语:“我觉得李瑜说的挺对的。” “她不喜欢他。”谢知栩又补上一句,“别再提这件事。” 他不喜欢她?还是她不喜欢他?顾图南疑惑了一瞬。 下一轮国王是顾图南,他指定让2号对10号撒一次娇,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 没被抽中的大都在起哄,用幸灾乐祸形容十分恰当。 王者偷瞄了一眼谢知栩的牌,不怀好意的笑道:“知栩是10号,看哪位幸运儿抽到了2号。” “我。”江知晚无论再看几遍牌,都不会改变牌数是2的事实,抬眼,谢知栩就在对面,她纠结着,慢慢问出口:“可以对你撒娇吗?” 可以借着大冒险的名义对你撒娇,做一些越界的想做却没有勇气做的事吗? 暖橙色的灯光落了一地,窗外是黑黑的夜,风也寂静无声。 她听到他说。 “可以。” 江知晚站在谢知栩和桌子的空隙间,她垂首,他仰头,他们透过对方的眼眸在看自己。 江知晚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说:“啊栩,我不想喝苦瓜汁,可不可以不喝呀,求求你了。” 声音温软娇憨,表情可爱清纯像只猫在抵着头往怀里拱,拱得谢知栩心都要软化了,片刻,低头假装整理头发,没再抬头,也不敢再对视。 因为眼神不会说谎。 “我去。” “啊啊啊,天啊!” “喔~” “这么甜的吗?” “看害羞了。” 尚佳夏更是大声喊着:“晚,快回来让我亲一口。” 客厅里全是其他人的声音,谢知栩觉得吵闹,想把她揣进怀里藏起来。 江知晚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而刚才那画面还一直在谢知栩的脑海里循环播放,要命。 平日里情绪稳定的他耳廓泛红,一口又一口的喝着柠檬水。 江知晚后知后觉,脸也慢慢升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娇,她现在囧得想回家。 接下来抽到国王的,是一直点背的江知晚,她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担心被操纵。 第12章 真心话 “五号想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选真心话。” 江知晚猛然看向谢知栩。 五号是谢知栩,她没考虑到的人选,脑子里顿时一懵,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谢知栩抬起眼睫,坐直身子:“你问吧,我随时待命。” 谢知栩一反常态的温顺,引起了王者他们的哄闹。 要完了三个字一直在江知晚的脑海挥散不去。 完了完了完了。 在周遭的喧闹声中,她心跳如擂鼓,上课走神突然被点名回答问题都没这么紧张。 想了几秒,她带着私心问:“你曾经最害怕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四周蓦地静了下来,连蚊虫嗡鸣都没了声息。 “我……”谢知栩鲜有的放空了一会,再开口时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曾经最害怕重要的人不辞而别。” 万籁俱寂,得到答案后的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隐隐钝痛漫入江知晚心底。 接下来这几轮玩的很嗨,刘易斯被迫和张泽合拍了一张啾咪自拍照发到朋友圈,文案是,顾图南是我义父。 李雨青摇着花手说了十遍我是美女,大美女,强拉硬拽着李瑜和她一起跳。 尚佳夏大声一吼,大河向东流啊,吓的陈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 姚淮为了不喝苦瓜汁,把王者上课偷吃辣条,害怕被老师发现,自以为聪明的把辣条夹进书本里,结果老师一下来就翻开他的书,那留着辣油的课本,看得老师脸都黑了的事抖落。 王者也把之前的往事哐哐往外倒:“你当初上课偷吃泡面,那个热气冒得,当时知栩坐你前面,老师还以为知栩太用功学习,脑袋在冒烟。” 这些奇葩行为现在回想还是很惹人发笑。 无拘无束且无所顾忌的开怀大笑,一个游戏快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吃的喝的玩的样样俱全,烦恼作业考试通通抛掉,笑得纯粹,玩的自由。 最后一局,风水轮流转还是抽到了江知晚,这次她选择说真心话。 随手抽了一张卡。 “你会对你暗恋的人表白吗?” “会的。” 如果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会把这份喜欢交给时间去遗忘,最好风一吹就消散。 王者没忍住,问:“你喜欢谁啊?” 江知晚微微一怔,“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而且我也没有说我有暗恋的人。” 越是喜欢就越害怕坦白,就越是会正话反说。 一晚上的兴奋过度,换来的是明天早上起不来,中午不得劲儿。 王者叔叔在镇上开的一家糖水铺在这几天卖的犹为火爆,店员请假了,王者他们几人主动去帮忙,方便王者的爷爷奶奶回家休息。 店铺地址在河边,幸运点的能坐在河边的位置,吹吹凉风,边吃边赏景。 里边几乎都坐满了人,中午较热,来一碗酸梅冰镇凉粉,再来一份点心炸鸡块,那叫一个享受。 江知晚和谢知栩负责顾客点餐,王者和姚淮负责上顾客点的东西,顾图南和尚佳夏负责收拾桌子。 王者叔叔和婶婶就在厨房准备吃的。 分工协作,效率很高。 店铺采用原始的点单方法,不像其他店铺一样可以扫码点单,忙的时候人手不够。 “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谢知栩撕了张便签,给顾客自己选。 “你的联系方式,有吗?”顾客看起来也才二十岁左右,目光直白,旁边的朋友对于她的直白好似司空见惯。 谢知栩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没有。” 等顾客选完,拿到便签,谢知栩转身就走。 目前没有需要收拾的桌子,尚佳夏和江知晚坐在前台,又再次目睹了谢知栩被要联系方式的全过程。 尚佳夏用扇子扇着风:“谢知栩这种冷冰冰的性子,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就因为他长得帅?” 江知晚单手撑着脸,食指一曲一伸点了点脸颊:“他成绩人品都好,各种竞赛都能拿奖,还有涵养,身高184还能往上长,偶尔还有点幽默,秒杀四分之三点五的男生了吧。喜欢他,人之常情。” “确实,光凭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就不知道吊打多少人了,这么多追他的人,都没一个成功,不知道他以后会找个什么类型的女朋友”尚佳夏仔细想了想,鬼鬼祟祟看了眼周围,压低嗓音,“会不会是路嘉怡?” 过了几秒,江知晚才接话。 “不会,他不喜欢她。” “你问他了?” “在高铁上没忍住问了。” 尚佳夏来了兴致,把脸凑了过去:“你喜欢什类型的男生,择偶标准是什么?” 谢知栩送完便签,出来刚好听到了尚佳夏的话,脚步一转来前台坐下,指尖来回敲击桌面。 江知晚一时也想不出择偶标准,以前也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只知道自己是喜欢谢知栩的。 “我喜欢……”江知晚故意往反方向说,“我喜欢可爱的,话多的,比我矮的。” 谢知栩在这儿她也不敢认真说这件事,要是说着说着,最后得出的类型是谢知栩那样的,会尴尬的吧。 谢知栩唇线绷直,敲击桌面的手也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 尚佳夏假装担忧:“晚,比你矮的男生有点不好找。” 江知晚轻轻推开她的脸,“那就不找了,一个人孤独终老。” “那怎么行,我要陪你慢慢变老。” “我记在小本本上了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尚佳夏没顾忌谢知栩在这,不用想也知道,他不会对她喜欢谁这种事感兴趣。 她大大方方把心里话说出口,口吻坚定:“我喜欢郑楠学长那种类型的,温润如玉,说话有温度,是一个文艺青年。” “怪不得你之前一直在我耳边念叨高三的郑楠学长怎么怎么了。” 尚佳夏无聊时就喜欢和她讲郑楠的一些事情,郑楠这两字出现的次数多到她记不清。 “我以后想找个机会表白,想当初加入广播站还是因为喜欢上了他的声音,现在在暗恋呢,明年他就快要毕业了。” 话的末尾,尚佳夏长叹一口气,表情带点少见的惆怅。 “30度的风能把我的暗恋变成热恋吗?” 如果你想得偿所愿,那暗恋不会太轻松,喜欢上一个人容易,可能只需要一个瞬间,放弃喜欢的那个人却难,往往时间往前走,你还停留在原地。 太阳往西边匀速降落,藏在山的那边,娇羞的露出半张脸,金灿灿的霞光装饰半个天空,一不小心暴露了位置。 王者叔叔给他们准备了烧烤的材料,还有每人一份的特制加料芋圆烧仙草,已经喝完的人,着手弄烧烤。 “好美的夕阳啊,得赶紧记录下来”尚佳夏的位置正对着夕阳,上一秒还没什么特别的天空,下一秒披上了金色的光芒。 顾图南的位置是相反的,转过身就被天边的夕阳惊艳到了。 “的确很美,形容不出来的美,风吹得也舒服,在这生活能多活五年吧。” 用上华丽的词藻形容会艳俗,平淡的语言又不足以能描述,不是单单用几个词能概括的美。 河里全是夕阳的余晖,波光粼粼,浮光跃金,宛如河里坠落一弯金色的月亮,不时的传来几声叫卖声,仿佛身处于朦胧的梦境。 二楼窗台传来几声杂乱的吉他声,王者抬头看了一眼,喊道:“王可快带你弟弟下来吃烧烤!” 江知晚抬头,什么也没看到。 谢知栩:“刚有个小女孩在窗边站着。” “噢。” 喝了口糖水的时间,耳边就响起小孩子的跑步声。 王可是王者的堂妹,今年读四年级,另一个叫王梓的是王可的弟弟,读幼儿园大班。 王可拿了两串刚烤好的热狗,递给王梓一串说:“大哥,我还想吃烤玉米。” 王者干脆一抹额头上的汗,颇有新疆烧烤大叔豪迈感:“好,你带弟弟去那两个姐姐旁边坐着等。” “妹妹,来我旁边坐。” 坐的是长板凳,江知晚往谢知栩那边给挪,两个人的手臂差不多要贴在一起。 王梓坐尚佳夏那边,专心吃烤肠,两条小腿还碰不到地板。 尚佳夏问了一个第一次见面时大人通常都会问小孩子的问题:“弟弟今年几岁了呀?” 王梓没说话,只是比了三根手指头。 “三岁了吗?” 王可摇头:“没有,我弟弟四岁了,他有点害羞,谁问他几岁他都伸三根手指头。” 江知晚像过年里努力跟小朋友找话题的亲戚:“妹妹,你喜欢弹吉他吗?” “我喜欢唱歌,喜欢弹吉他,上了吉他兴趣班,现在还只会弹一点点。” “我旁边这位哥哥也会弹吉他噢。” “那待会让哥哥弹吉给我们听可以吗?” 江知晚用眼神询问谢知栩,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准备开口问可不可以时。 谢知栩说:“可以。” 烤肠一吃完,王可把竹签放在桌面,就蹬蹬地跑着上二楼拿吉他。 谢知栩点开音乐软件:“待会我弹吉他你唱歌可以吗?” “可以,可以,好久没听晚晚唱歌了。” 江知晚还没想好唱不唱,尚佳夏就抢先开口,那只能唱了。 “好啊。”江知晚说,“唱什么歌呢?” 歌曲的前奏从手机里慢慢流露出来,和当下的夕阳很匹配。 谢知栩:“园游会。” 这首歌曾经在江知晚的歌单循环播放过八百多次,不知道谢知栩什么时候学了这首歌。 王可拿了吉他,背了一个小包包,里面还有迷你音响和话筒。 谢知栩打开手机蓝牙连接音响,先放了前奏,点开手机调音器,调节琴弦的松紧度试音。 烤好的肉串,玉米在桌上冒着缕缕热气,上升不到五秒无影无踪又不断续上。 王可和王梓一人一根玉米,用筷子戳着啃,鼓着腮帮子吹气,让玉米降降温度,吃到烤玉米后馋足的小表情天真烂漫。 谢知栩抱着吉他坐在单人倚上,右腿架在左腿上垫高持琴高度,音箱腰部卡在右腿上。 姿势调整好,比了个OK的手势,看到江知晚拿着话筒点头后就开始弹奏。 “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美的远方 你的脸没有化妆我却疯狂爱上 思念跟着影子在傍晚一起被拉长” “……” 悠然的琴弦声,轻柔的嗓音与天边治愈的夕阳齐色。 谢知栩身后的的大片夕阳慢慢沾上橙红色果酱,江知晚起身站到他身旁,拿着话筒对着谢知栩唱。 目光交汇的瞬间,他们都变成了园游会里的主角。 **段,尚佳夏摇摆着手臂跟着唱,王可和王梓拍掌打节拍,兴奋的蹦蹦跳跳。 歌曲末尾伴奏先结束,由江知晚清唱,谢知栩单脚伸直,以脚后跟为支点着地,另一只脚曲起,单手拿着吉他,散漫随意。 “我牵着你瞎逛 有话想对你讲 你眼睛却装忙” …… 歌曲结束前的三十秒,从停止弹吉他那一刻,谢知栩的视线范围以江知晚为中心,眼睛里只装得下她一人。 晚风吹过,是心跳乱了,早就乱了。 灯笼不知何时亮起,一首歌的时间,太阳就已消失不见。 千变万化的晚霞,不知是谁打翻了酒杯,半边天晕染着酒红色。 “好听,爱听。” 尚佳夏和王可两姐弟一个劲的鼓掌。 “晚,你唱的很有代入感,甜甜的,听得我好想谈恋爱。” 如桔子般青涩,果酱般甜美。 “再来一首呗”顾图南端来一盘韭菜坐下望向远方说,“晚霞美丽的像图画,适合听点小曲。” 江知晚比了个“请”:“你来一首,给弟弟妹妹表演一下。” 顾图南推辞:“不不,我天生五音不全,音乐细胞都死绝了,就不污染你们的耳朵了。” 江知晚坐回原来的位置,王可咬了一口韭菜说:“姐姐,哥哥他以前也上过吉他班吗?” “没有,他是自己学的。” 谢知栩不笑时就像一座冰山,冷着张脸,看起来很严肃,王可大概是不敢去找谢知栩说话。 王可随便拨动琴弦,声音杂乱没有规律,像噪音。 “这就是你花一千块上的吉他兴趣班?”王者拍了拍话筒试音,“我来唱首歌,喂喂,知栩来个吉他弹奏,我的天空。” “没学,不会。” 尚佳夏偷偷把音响声音调小,以免吵到客人的耳朵。 前奏的旋律很有动律,王者开始唱得意外的不错,只是**部分破音了,嗓音嘶哑。 “挫折和离别不过是生命的点缀 过了多年我才读懂了家人的眼泪” 唱的十分投入,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谢知栩就在王者旁边,揉了揉耳朵,起身去弄烧烤了,离远点对耳朵好。 唱完,王者自信的自我评价,“唱得比以前好多了,歌会跑调,但哥不会跑掉。” 王可拆台拆了一半:“哥哥你唱破音了,但是好听。” 王梓摇头晃脑,满眼都是他大哥:“好听好听。” 河对岸有一大叔鼓掌:“唱的不错,晚饭吃的很饱吧。” 确实,这次唱的很有感染力,尚佳夏都忍不住跟唱了几句。 江知晚走到烧烤架那边,扯了张纸巾给姚淮:“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姚淮挥了挥烟气,接过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汗:“你负责吃就行了,有我们在这呢。” 谢知栩把烤好的鱿鱼,羊肉串放在一次性盘子里递给江知晚:“这个可以拿过去吃了,你想吃什么?” 江知晚接过盘子:“牛肉串。” “好,等会我烤好拿过去。” 免费的晚霞,带来了免费的快乐。 烧烤被解决的差不多了,不知是谁先提起了未来。 顾图南把手搭在王者肩上对他说:“你以后都不用发愁了,回这里开民宿应该挺赚钱的。” 王者把雪碧当白酒喝,喝完后变得深沉:“我爷爷奶奶希望我能回来,我爸妈倒是希望我留在临州,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也想不明白。你们以后想干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顾图南:“争取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姚淮:“顺其自然。” 江知晚:“当一名人民教师。” 尚佳夏:“环游世界,吃遍天下美食。” 谢知栩:“成为想要成为的我。” 过度对未来有着无凭无据的设想,就会看不清脚下的路。 每个人要走的路都不一样,以自己的方式去走就是最好的,看不清的才是未来,所以不用着急,慢一点也很好。 长长的路我们慢慢的走,深深的话我们浅浅的说。 晚上,江知晚洗完澡出来,尚佳夏不在房间,吹干头发后打算下楼看看,发现谢知栩在三楼客厅沙发上坐着,前面的矮桌上有小半个西瓜,旁边的纸巾垫着一根勺子。 “过来吃西瓜,刚拿上来的。” “无籽西瓜欸,甜不甜?”江知晚刚走了两步,骤然视野全黑,右脚一落地就被绊倒,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随着惯性往前扑。 “小心——!”谢知栩凭着感觉往前想扶住江知晚。 想象当中冰凉的地板是软的有温度的,她的上半身完全贴在了谢知栩身上,鼻子磕到了谢知栩的锁骨下一点的位置,一只脚在地上踩着的,另一只脚跪在沙发上,谢知栩的两腿之间。 “怎么突然黑了?我近视还没这么严重吧?”她沉溺在刚刚的意外中,丝毫没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谢知栩闭了闭眼,把脸侧开呼出一口热气,右手扶住江知晚的肩,尽量往沙发背靠,轻咳一声才开口。 “可能跳闸了,你没事吧?” 她回过神,立刻起身说:“对不起,你有没有被我压疼?” 谢知栩坐好,不自在地揉揉脖子理了理上衣。 “我不疼,你怎么样?” 疼痛胜过尴尬,江知晚后知后觉:“鼻子有点疼,不过没事。”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只能看到对方身体的轮廓,在夜里眼睛会为自己点灯。 桌子上的手机亮了,王者发了消息在群里。 谢知栩扫了眼。 “王者说要等半小时后才来电,我们先下楼吹吹风。” 周杰伦的园游会[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真心话 第13章 误发 门口挂了一个大功率的节能灯,能照亮半个空地,他们坐在灯下围成半个圆,后边还点了蚊香。 天上星星闪烁,一颗两颗三颗连成线,飞机机尾的红色航空灯忽明忽暗。 “晚晚,你的鼻子那怎么红了一片?”尚佳夏用手在自己脸上比划,“这儿。” 江知晚轻轻碰了碰有点酸痛的鼻尖,浅笑道:“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说完,不小心和谢知栩对视了一眼,又心照不宣的移开视线。 王者搬了零食出来放在半圆中心:“你们明天下午三点的票,刚好吃完午饭就可以去高铁站,三天可过得真快啊。” “明天的午饭我们自己做,爷爷奶奶喜欢吃什么?”谢知栩扇扇风赶走身边的蚊子,“就当是谢谢爷爷奶奶的款待了。” “好啊。”王者手搭在谢知栩肩上,凳脚翘着坐没坐样,“他俩老人家喜欢吃清淡的菜式。” 姚淮顺手把王者的扇子夺走。 “哎,你抢我扇子干嘛?” “我热,该到我扇风了。” 王者作势要抢回来,姚淮长手一伸,他扑了个空。 “刚才才轮到我拿扇子的”王者拽着姚淮的左手,“你手长了不起啊!” “来者是客,你就这么对待客人的吗”在王者作势要站起来之前,姚淮先跑路了,“喊我声哥,就给你。” “我家就是你家,分什么客人主人。” 姚淮跑的过程不小心给了顾图南的脸一扇子。 顾图南无辜道:“你对我有意见呢?” 结果就是,王者和顾图南两人追着姚淮打,地板挺干净的,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姚淮这样安慰自己。 尚佳夏看热闹不嫌事大,边笑边拱火:“怎么体育生打不过两文弱书生呢?男生奇怪的好胜心,啧啧。” 王者扭头看了眼尚佳夏不服说:“你说谁弱呢!” 江知晚早已拿出手机,录下了他们嬉戏打闹的全过程,偶然被他们的滑稽动作逗得手抖。 “谁弱了,我可是猛男!”王者把扇子抢回手里,拍了拍姚淮屁股,“说王者是猛男,我就放过你。” “王者…”姚淮朝顾图南偷偷的比个手势,顾图南一松开姚淮的手,下一秒王者就反被摁在地上,“叫哥就放过你。” 尚佳夏拍了张王者的丑照,忍俊不禁:“加油啊,王者,观众看着直播呢。” 王者化身为网兜里固执的鱼,扑腾挣扎都是无用功:“虎落平阳被犬欺,有本事你去和知栩打一场。” 谢知栩练过散打,傻子才会去和他单挑。 “王者值得表扬,不屈不挠的”江知晚的话刚说完没过三秒,王者就认输了,她补充,“当我没说。” 谢知栩笑了笑,“他向来能屈能伸。” “我年龄最小,叫你哥也没什么。” 因为男人间无声无息的胜负欲,王者又张罗着掰手腕来证明自己,屡战屡败却屡试不爽。 王者的目光投向江知晚,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说:“我和知晚比比吧。” “不行。”谢知栩挡住他的视线反问:“挑女生比,你的脸呢?” 姚淮一脸的不可置信:“王者你还是男人吗,你要是输了在外边可别说你是我兄弟。” “我就开个玩笑嘛。” “要是我赢了你怎么办?”江知晚打量一眼王者的手臂又看看自己的,估算着能赢的可能性。 “你赢了的话,我叫你姐,我赢,你叫我哥。” 不管输赢都亏,江知晚皱眉假装嫌弃说:“你这弟弟倒贴我都不要,不比。” “我这不是为了证明你的实力吗。”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能不能不出发。” 王者被怼得一时说不出话。 “来来来,我跟你比。”尚佳夏撸起她并不存在的袖子,手肘抵在板凳上跃跃欲试催促,“赶紧的王者,我来跟你比。” “比就比,我争取先让你三秒。” 结果是王者赢了,赛前没有说赌注,输赢只能得出谁的力量大小没有附加条件。 身后一片亮堂,来电了,尚佳夏他们三个去小别院洗葡萄洗了半天没回,可能在边洗边吃,也可能在玩水。 谢知栩察觉到江知晚的视线会时不时往自己手上瞥,几分钟后,他伸出自己的手问:“你也想和我比掰手腕吗?” “啊?”江知晚心里的想法差点被戳穿,急着否认,“没有!” 哪有想什么掰手腕想得出个胜负,只是想感受你手心里的温度,光明正大的跟你握手。 越是江知晚急着否认的事情,就越说明她正话反说了,这是谢知栩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的。 手掌心被轻轻握住往外偏了下,江知晚不用去看都知道手心里的温度来自于谁,手指自然的搭在他的手背上动也不敢动。 始作俑者谢知栩松开她的手笑着说:“江知晚你赢了。” “谢知栩,你作弊啊。” “这就是我的实力。” 无论比多少次他都会输,只要对手是江知晚,棋逢对手甘拜下风。 江知晚拖长尾音:“这结果不作数的。” 谢知栩学着江知晚的语调说:“这结果作数的。” 或许是现在的氛围太好,江知晚差点没抑制住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脱口而出。 “你认真的吗?” “我认真的。” 谢知栩说得很正经眉宇间透露出认真,她差点就要迷途不返了。 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她悄悄把指尖藏在掌心里试图将余温挽留。 在光亮照得到的地方,他手掌握拳抵在唇边两秒,揉揉脖颈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唐突,心里无声叹气。 王者的爷爷奶奶口味都偏向清淡,奶奶尤其喜欢吃苦瓜炒鸡蛋,爷爷就好那一口冬瓜排骨汤。 奶奶在厨房外看着他们忙活,欣慰的笑笑,对着爷爷说:“他们这几个孩子可真懂事,多多在临州有这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爷爷点头不语,把他们做的事都放在眼里。 江知晚端着盘青菜,看到爷爷奶奶站在门口,还以为他们打算进去帮忙:“奶奶您和爷爷先坐会,里面就交给我们,待会就可以开饭啦,奶奶要进去帮忙,难道是不相信我们的厨艺吗?这样我会伤心的。” “相信相信,我就来看一眼,吃完饭你们回家,奶奶就看不到你们喽。” 家里多了几个小孩,热热闹闹跟过年似的。 桌子上很快摆满了六菜一汤,有二分之一的菜出自谢知栩之手。 贴心的尚佳夏,把爷爷奶奶的饭先盛好了。 奶奶夹起一块苦瓜,他们的视线就跟着那片苦瓜移动.,最后再看着奶奶把它放入口中。 奶奶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好吃,跟我平常做的味道一样。” 爷爷喝了一口汤,给出一样的评价:“味道不错,快吃,你们也开始动筷。” 得到爷爷奶奶的肯定和喜欢,他们才拿起筷子尝尝味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短短三天时间过去的很快,快到还没完全把松沙逛完,就要离开了。 离别之际,他们一齐向爷爷奶奶躬身道谢。 “你们以后有空就来松沙玩啊,奶奶敞开门欢迎你们,这就是你们的第二个家,学习压力大想放松就来松沙,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谢爷爷奶奶,您们保重身体,我们以后还会再来的,再见。” 车子启动,他们朝窗外挥手道别,来的时候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去也提着一大包东西。 每个人都拎着王者家的青菜,红薯干,花生,红豆都是自家种的纯天然无添加。 王者和家人回到客厅,奶奶拿起桌子上的一张明信片问:“这是谁的照片落在这了?” “我看看”王者看到明信片上谢知栩的字迹了然,“奶奶,这是他们写的感谢语。” “亲爱的爷爷奶奶,感谢您们对我们的热情款待,这几天叨扰了,奶奶做的菜超级棒,爷爷炖的鱼汤也是口味一绝,谢谢爷爷奶奶让我们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应该是对待客之道最高级别的褒奖了,后面的话像是他们一人一句接上的,谢知栩负责写。 王者爷爷读出明信片上的内容,看着上面的字迹一脸欣赏:“这字写的真好,笔力劲挺,锋芒收放自如,我喜欢。” 出了高铁站就分成两拨,江知晚爸爸开车来接她,顺便把尚佳夏也载回家,谢知栩和顾图南看到她们上车走后,才转身上了谢知栩家的车。 “爸爸,你有看我发到群里的视频吗?松沙的景色可美了,要不是在外面不方便,我想给你们打视频电话云旅游的。” 一上车,江知晚就分享在松沙的趣事,尚佳夏也是个聊天达人,一路上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到了家。 北斗七星群里,到家了的都在群里报平安。 不是上加下:jpg. 不是上加下:jpg. 不是上加下:jpg. …… 一连串都是王者和姚淮的相爱相杀搞笑表情包,还附带些动图。 我是王者:啊!啊!啊!啊!!!! 看着感叹号,就能穿透屏幕感受到他的咆哮。 不,是爆发的崩溃。 我是王者:这黑不溜秋的流浪汉怎么会是我!像在村口游荡的大傻子 我是王者:你个黑粉,上加下,给你三秒把照片撤回! 我是王者:姚淮的表情,啧啧啧一言难尽,你女朋友看上你哪点了? 姚淮:灵魂 姚淮:照片只能在本群流传 徐逸轩:你们过于放飞自我了 我是王者:你完了,上加下,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不是上加下:哦 哦?王者要气炸了。 是已经炸了。 Esther:jpg. Esther:jpg. 也是两张王者的表情包,被摁在地上的,上面有配字:已老实,求放过。 我是王者:@Esther@不是上加下周一学校小树林,我们决一死战。 我是王者:@Esther还有其它的照片吗,拍出我真实颜值那种,发出来让大家看看我的实力。 不是上加下:就你?和我单挑你不一定能赢,加上晚晚的话你确定谢知栩不会揍你? 顾图南发了个群里禁止打闹,禁止打闹表情包。 Esther:明天发,现在太累了,明天有空再把相机里的照片拷到电脑发到群里 翌日,江知晚吃完早餐就回房间整理照片,发到群里的都是一些合照和视频,单独拍的照片选择私发。 每一张出自她手的照片都精修过,还采纳王者诉求,贴心帮他往帅了P。 顾图南:感谢江大摄影师,这图片拍得深得我心 我是王者:我这颜值怎么也能排个临中第一吧 姚淮:第一? 姚淮:倒数第一这个第一吗? 不是上加下:世界自恋第一有你的份 不是上加下:各位,合照可以发朋友圈没? 江知晚:OK的 谢知栩:随意 我是王者:随你,别发我丑照就行 姚淮:加一 顾图南:没问题 合照中,江知晚和尚佳夏站C位一人一只手合作比了个大爱心,四个男生中最矮的王者都有176cm,顾图南和谢知栩都18开头。 男生拍照果然都喜欢用那几个姿势,姚淮反手比耶,顾图南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王者单手比个大拇指,谢知栩就单手插兜站在那,光是看照片就感受到浓厚强烈的青春气息。 点开命名为2.21的文件夹,她上传几张在松沙偷拍的谢知栩的照片。 谢知栩逆光的背影,谢知栩在地上长长的影子,有他专心盯着手机屏幕打游戏的侧脸,有他坐在小板凳上抱着手臂不苟言笑的教王者妹妹弹吉他时的画面。 最后一张,是回来时她趁谢知栩在高铁上睡着时偷偷拍的,他们两个人不经意靠在一起的肩膀,往下是只差一厘米就能触碰到的手。 黑T衬得他手臂很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淡粉的指甲盖上还有小月牙,指腹上有弹吉他留下的薄茧。 江知晚低头把脑门儿枕在手臂上,伸出左手看看手心又看看手背,放在电脑前比划。 “啧啧,手是挺白净的,美中不足,手掌不够宽大,手指也不够长。” 有张照片偷拍时被发现了,点开聊天框打算发给谢知栩,是他在厨房拿着勺子低头尝冬瓜汤的咸淡,抿唇抬头的那一刻,他发现了她在拍照。 看着镜头,谢知栩笑着对她说:“淡了,还需要再加点盐。” 房间门被敲响,蒋女士来叫她下楼吃水果。 “好,妈妈,我马上下去。” 夹杂着私心,她混水摸鱼发了一张尚佳夏拍的她跟谢知栩在古镇看向彼此的合照。 然而,等她吃完水果,陪着妈妈看了一集悬疑剧上楼才发现她发错了照片。 四十分钟前,ZHI:【?】 可能是她还没回复的原因,谢知栩接着又发。 ZHI:【我睡着的时候拍的?】 其他照片都没发出去,只发出了那张最暧昧的偷拍的靠在一起的。 江知晚一会捂着脸,要死,要死,要死,一会又捂着砰砰跳的心脏,别跳了再跳就心律失常了。 只能强行解释。 Esther:嗯嗯,不小心拍到的,看着好看就发给你了。 趴在桌子上,闭眼,不想面对,电脑提示音叮咚一声,她睁开眼睛瞄一眼。 ZHI:我拍的那些照片方便发我吗 Esther:我的照片也发吗? 谢知栩拍那些照,有三分之二都是她的照片。 ZHI:可以吗? 谢知栩想要他自己拍的照片,是想提升他拍照的构图技巧看看还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 Esther:可以,要等一会 ZHI:不急,可以等 -- 北斗七星群聊生龙活虎。 我是王者:周末快乐jpg. 不是上加下:@我是王者这么闲,作业写完了? 我是王者:写完了,这不so easy吗? 不是上加下:你比行李袋还能装 Esther:英语作文让我看看,顺便可以帮你改改 我是王者:呃。这个呢。有关的这里面。我就差作文没写了。 不是上加下:为什么我一文科生还要写物化生的试卷 姚淮:12月底要学考物化生,不学也得写 江知晚发了两道让她纠结了半天的数学题到群里想着让大家讨论讨论。 Esther:我要晕了,救救我 不是上加下:这两道题超出了我的语文理解范围 顾图南:稍等片刻 还没等到顾图南的解答,谢知栩就给她发了两张图片,草稿纸上面写满了解题过程。 ZHI:这样表达的清楚吗?解题过程 ZHI:哪里没弄懂的可以问我 江知晚:清楚 一知半解,写那两道题写了半天,她已经没有耐心细究解题方法了,想等明天老师上课讲再认真看看。 江知晚:懂了 但没完全懂。 ZHI:有问题可以来找我,随时在 江知晚:好的jpg. 林舒女士对于谢知栩好好喝着粥突然跑去写题的行为颇为不满,敲了敲书房的门框埋怨道:“粥还没喝完就跑上楼写题,什么题这么重要?” 喝着粥还想着写题,换作平常人家的家长可能会因为孩子用功学习感到欣慰,而林女士只会担心谢知栩是不是学习学得走火入魔了。 谢知栩懂事的早,大大小小的事情大都能自己拿主意,只要不触犯道德和法律的底线,他想做的事林舒和谢霖都会支持。 相比于对第一个孩子谢舒雯的关注,对谢知栩可以说是放养状态。 “我和你爸就希望你能健康开心的长大,该玩玩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家里的资产还是能......” 谢知栩怕林女士越想越偏,立即放下笔起身:“我现在就下去喝粥。” “你昨天去姥爷那拿回来的茶叶我帮你放茶柜里了,家里阿姨差点把那块老同兴茶饼拆来煮茶叶蛋。” “那是我爸要的。” 谢知栩关上书房的门,跟着林舒往楼下走。 “我姐国庆都没回来?” “没回,待会我和你爸去看看她,让陈姨做点吃的顺道带过去,工作忙的都没时间回家看看。” 一天几乎都在题海中度过,写完数学写政史地,又去写语文作文,抄写一些时事热点素材。 都写完后,江知晚打了个哈欠,翻开眼前的日记本。 写日记这个习惯是小学三年级开始养成的,当时的语文老师强烈要求他们每天写日记,一连教了他们班三年,这个习惯被迫养成了。 现在她只会隔几天写一次日记,若是当天发生了趣事她就当天记录,若是没有什么值得被记录的事情发生就会连续几天不写日记。 日记本内容更新随缘且看心情。 8月20日,天气:多变,心情一栏标了三个向下的箭头。 三个向下的箭头表示自己百分百不开心。 内容只有三行: 别问我喜欢晴天还是雨天,讨厌下雨天。 鞋子被淋湿了,我的心也被淋湿了。 湿透了。 刚回到临州的江知晚连临州的风都觉得是甜的,可当她一个人坐上九路公交去临江中学时,她开始胆怯,甚至都没到终点站临江中学就提前几站下了车。 那时的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新穿的白色板鞋沾染了几滴污水,天气变幻莫测,两小时前还是大晴天,现在就雷雨交加。 临州的风很热,她脱轨了。 经过这一个月她才发觉她还在那条轨道上,原来朋友一直都在,自己一直被惦记着,这种感觉真好。 讨厌蓝球老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误发 第14章 月考 周一的教室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趁着课间十分钟,教室里的人都争分夺秒补觉。 此时的课桌睡起来比席梦思床垫还舒服安稳。 历史老师老蒋望着倒了大片的准高三生们,吁了口气:“同学们再睡就高三了喔,昨晚干什么去了,放个假这么累。” 江知晚趴着补眠,隐约听到有人应了一句,“老蒋,我们这是假期综合症,每次放假回来第一天必困。” 饶是老蒋把课讲多么生动有趣,江知晚也是一时在线一时下线的听课状态,与自己的困意作斗争太难受了,瞥了眼尚佳夏,发现她两个手拖着下巴睡得叫一个香,课本是翻开的,但放反了。 算了,她就眯一会儿,撑着脸闭眼前她想的是一句“对不起了老蒋。” 下午上英语课前,欢姐从后门进来就去了江知晚座位旁,拿起桌角那沓英语试卷问:“B卷都收齐了吗?” 刚想和尚佳夏讨论今天睡了几节课的江知晚被吓了一跳,抬头心虚说:“收齐了,欢姐。” 英语试卷一共有五份,分A至E卷,每卷都是不同的题型,需要交的是有作文和完型填空的B卷。 “讨论什么这么入神,麻烦一下知晚上楼帮我去11班找他们课代表收试卷,今天十一班的课挪到明天了。” “噢,好的。” 11班就在楼上,不远。 去11班可能会见到谢知栩,上楼途中江知晚理了理自己的刘海。 11班的前门是关着的,她以为是因为开了空调所以没有开着门。 抬手先敲了三下门,接着推开一半门就对离门口最近那位同学说:“同学你好,找一下你们——” 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后,她停止说话,扫了眼整个教室,为什么下课了班上的人还那么齐?怎么都看着我啊? 一转头就看到了讲台上拿着笔和书本的麦主任,江知晚颔首,“老师您好,我找来你们班的英语课代表收试卷。” 麦主任把笔放下点点头,看了一眼台下的学生说:“好,下课,一听到下课铃不少同学魂都飘了。” 江知晚站在走廊的栏杆前等周钰,墙上贴了座位表,她凑近看。 谢知栩的位置变成了第一组最后一个,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hi,知晚,谢谢你帮忙收我们班的英语试卷。” “不用客气。” 周钰转身走后,谢知栩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后门出来,这个方向好像是来找自己的,江知晚站在原地不动。 “小熊软糖出新包装了,你尝尝味道有没有变。” 新包装是圆形铁罐子设计,盖子上还有两颗鲜嫩饱满的荔枝。 记忆里的味道会让她想起以前一直陪在身边的人,现在那个人在了,她不用再戒糖。 江知晚:“谢谢你。” 谢知栩:“说谢谢是想和我拉开距离吗,听到你对我说这两个字我并不会很开心。” 好朋友之间并不需要天天把谢谢挂在嘴边,这样显得太过于官方和客套。 麦主任下楼时特意往他们这瞥一眼,江知晚抱紧怀里的试卷,见麦主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几秒后才说:“我以后尽量不说,刚麦主任往我们这看了眼。” 谢知栩:“他大概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亲密的举动。” 江知晚:“嗯?” “早恋被抓的情侣大多是被麦主任发现的,所以…”说到这谢知栩就不多说了。 江知晚将信将疑:“所以他是在怀疑我们。” 谢知栩:“所以不要早恋。” 回到教室,顾图南就对他说:“月考座位表出来了,你在本班考场,刚刚你们在外面聊什么了?” 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谢知栩抽出待会上课要用的物理课本:“你是不是被王者传染了?” 顾图南:“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哦,”谢知栩说,“请收起你的好奇心。” 顾图南:“我听到有几个男生讨论五班新的英语课代表漂亮,想追呢。” 谢知栩在草稿纸上写下物理题的演算过程,而后又一笔划掉,说:“眼光不错,想想就好。” 江知晚回到座位就忍不住和尚佳夏吐槽,一副生无可恋的姿态靠在她肩膀上:“夏夏,我经历了社死现场,主角是我。” 把事情的经过都听了一遍后的尚佳夏,不,还没把经过听完,尚佳夏就把脸埋在臂弯笑了出来。 尚佳夏忍着笑说:“没事的晚,都怪那麦主任天天拖堂,周钰送你的糖?” “谢知栩送的。” 王者听说这件事后,十分感同身受:“家人,我比你更社死。” 麦主任拖堂远近闻名,一顿讨论过后他们一致认为麦拖拖更适合形容麦主任。 - 月考不需要清空考场,只需要把桌子上的书本清空,双桌暂时拆分成单桌。 一到十班都是文科班,七到十班是文科重点班,文科生的考场也就在这几个班流动。 江知晚的考场在九班,29号座位号。 教室多媒体左上角的喇叭响起考生守则,广播老师机械的腔调为考试平白增添了几分紧迫感。 监考老师来到讲台,底下哀嚎一片,收书的收书,上厕所的上厕所,去考场的去考场。 有的同学连去考场的路上都低着头背诗,临时抱佛脚,还需提防佛临门踹你一脚。 上午考的语文,江知晚感觉良好,就是前面议论文的选择题有些模棱两可,但下午的数学试卷活活给她气笑了,整张试卷没几题是她会的。 谁都会骗人,唯独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你给出个答案没有过程都懒得抄。 考完回到教室,教室里也是一阵叫喊控诉。 “梁老师出的是什么地狱级难度的题目,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谁能告诉我最后一题题目它想表达的是什么?那个圆怎么滚着滚着变半个了!” “谁懂选择题12题,我只会写前两题的感受啊?” “填空题我也只会前两题!” 江知晚已经麻木了,试卷塞桌筒里,看都不想看,就坐在凳子上津津有味听着大家吐槽。 大家都不会,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显得太差了? “晚啊,我数学这次及格无望了。” “没事,有我垫底呢。” 考完对答案是大忌,大家明面上都不会去讨论题目对答案,不会在教室大肆宣扬自己的正确答案是怎么得来的。 总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王者大声咳了咳:“不要在教室对答案啊,要对答案的出教室外面去对,不要搞别人的心态。” 几个女生疯狂点头,其中一个不满的看着周围对答案那几个男生说:“就是啊,吵死了,自己不学别人还要学。” 班上一半的人都盯着对答案的那几个男生,他们悻悻的垂下头闭上了嘴。 放学路上,江知晚回想着自己拿的书本是不是明天要考的科目,想到自己下午考的数学那么伤心伤神,决定晚上吃点零食补偿自己在考场上掉的几根头发。 右边的书包带子忽然被人扯了扯,感知到拉力,她回头没看见有谁在身后,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 再转回头就发现谢知栩歪头笑着说:“这次还是没发现我。” 在别人眼里高冷,不爱笑的高二年级学神会幼稚的逗女孩。 这个游戏她和谢知栩以前常玩,每次都是她没能第一时间找到身后的谢知栩,而谢知栩每次都能发现是她。 “你,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 明知故问的谢知栩有些欠揍,江知晚紧紧扯着他的衣角阻拦他往前走路。 “下次回头,你一定要让我看见你,清清楚楚的看见你。” “好,我错了,回家吧。” “你哪错了?” “没有让江知晚清清楚楚的看见我”谢知栩弯腰平视江知晚的眼睛,凑近说,“现在能清楚的看见我了吗?以后再也不会了,还气吗?” 江知晚霎时忘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摇头。 谢知栩靠外边走,让江知晚走在人形道路内侧,避免她被路过的车蹭到。 他们好久没有放学一起回家了,上一次一起回家还是两年前。 道路旁枝叶如盖的香樟树遮挡住了残阳,有几个学生骑着自行车一晃而过,还跟谢知栩打了声招呼。 “你们班的男生吗?” “不是我们班的,只是一起打过球。” “你们理科班的数学试卷难不难?” 考虑到江知晚的数学成绩,他慢了几秒回答:“有点。” 谢知栩都说有点难了,那她就更加放心了。 “我们班估计要全军覆没了,考完数学都眼底无光泪汪汪。” 提起数学江知晚的倾诉欲就多了,把班上其他同学哀怨的话语学给谢知栩听。 谢知栩仔细听完后问:“你呢?你怎么想的。” “此次数学考试,我得到一个人生启发,人在生气时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江知晚一步分两步走,故意没将后面的话说完,留下悬念钓谢知栩。 “除了什么?”谢知栩配合着问,尽管他已经猜到后面的话会是什么。 江知晚:“数、学、题。” 谢知栩拍了拍她的书包,“放心,我会对你的数学负责。” 回到家,江知晚洗了手就捧个苹果啃着回房间看书复习,连江湛青和蒋蓉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下楼时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家里通常都是阿姨做饭,今天她爸工作不忙,亲自下厨。 “好香,我今晚要吃满满一碗米饭。”饭桌上的麻辣猪蹄刺激着江知晚的味蕾。 “今晚全是你爱吃的菜,考试要用脑,多吃鱼补补。”江湛青把清蒸鲈鱼放下转身回厨房把海带汤端出来。 蒋女士舀了三碗汤:“饭前喝汤,美丽健康。” 吃着饭,江知晚想起下午的数学考试,先给爸妈打预防针。 “今天下午考的数学很难,就连我们年级第一都说有点难呢。” 江东晖:“这样啊。” 江知晚放下筷子,苦着脸说:“我们班还有人快难哭了。” 蒋蓉有点担忧:“考了几分就几分,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不要把成绩看得太死。” “妈妈说的对,不要太过于看中成绩。”江知晚说,“虽然我这次数学考试肯定不及格。” 江东晖:“没事,说不定你们班也没几个及格的。” 江知晚:“我可能只有一半的分。” 蒋蓉立马接着说:“75分也不错了。” 江知晚咽了一口汤,盯着碗里剩下的汤说:“是90的一半。” 江东晖和蒋蓉对视一眼,脑子冒出的想法都是要怎么安慰女儿? 蒋蓉温和的笑笑,语气舒缓:“90的一半也好啊,无论考几分爸妈都在身后支持你的,你想报数学补习班吗?” 静了一会儿,江知晚才开口:“不想,后续我会多花些时间在数学上,打算自己买数学习题练。” 江东晖:“那就不用补,我们相信你。” 从小到大父母都不会强行要求她去干自己不喜欢的事,只要她想学家里都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她。 她在不同阶段分别提出想学钢琴、古筝、书法、舞蹈,他们就给她报了兴趣班,尽管只有古筝学得游刃有余,父母还反过来安慰她: 人生就是需要这样不断进行尝试,才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你是我们深爱着的宝贝,所以不用心急,未来的路我们陪你慢慢的走。 后面的科目也陆续考完了,不知道年级组怎么想的理科物理考卷和文科班的是同一份,文科班那一层文科生怒发冲冠,群情激愤,拐弯抹角的阴阳了半天出题老师。 可以虐我们但别往死里虐,我们高中生是很脆弱的好吗。 一考完所有科目,老师就广播通知让各班课代表去拿试卷对答案。 这周单休,星期五考完星期六就得马不停蹄的讲评试卷。 考试三天摧残你的肉身,考试成绩一出摧残你的意志,钢铁不是一天练成的,钢铁般的意志也需要铁杵成针般磨练才可获得。 考试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月考 第15章 非晚 临江一高只在期中期末考才会贴成绩表彰栏,成绩可以上好分数查,老师都是电子阅卷,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账号,只能查询自己的个人成绩。 数学试卷往往都是第一科出分的,它好改,有些题都是连续好几份空白,学生都不会写,没得改。 遇上一份写满了答案的试卷,不管答案是否正确,老师都会眼前一亮。 尚佳夏看了眼自己的数学答题卡,就退出软件,问:“晚啊,你数学多少?” “45分,跟我自己估算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蒙的选择题一个没对。”江知晚语气平平,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会有点不开心。 “没事的,不会的题我教你。”尚佳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埋怨,“临高的考试题都很变态。” “你多少分?” “七十八。” 好像也没好多少,江知晚苦笑:“我们一起加油。” 班上的多媒体可以登录班主任的好分数账号看班上乃至全年级的成绩排名,讲台上围着一圈人正在看。 刷新的时候又有几科成绩出来了,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听到有人念了她的名字,然后就听到挤在讲台边上的王者喊她。 “知晚,你英语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二。” 紧接着讲台上的同学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146分,NB。” “我们班英语平均分又平行班第一。” “数学倒一唉。” “欸,无伤大雅。” “英语平均分超二班多少,我去我二班朋友面前嘚瑟嘚瑟。” “五分。” 李雨青回到座位就反着坐向后说:“我们班英语只有一个人不及格。” 尚佳夏猜:“王者啊?” 李雨青回:“是张泽,王者英语有三位数。” 数学老师马鑫提着她上课专用的帆布包,笑着进到教室:“准备上课啦,回座位吧。” 数学干将张衣婷控诉:“Mathin,这次的试卷太难了,好多题我都不会写。” 李雨青戳穿她:“张衣婷你闭嘴,老师她数学有三位数,全班第一。” 马鑫拿手机刷着五班的数学成绩,总结:“这次我们班的成绩不太理想,上三位数的只有四个人,最高分119分张衣婷。及格的才有二十五个同学,低分段主要集中六七十分。” 原来考后的崩溃都是假的,成绩出来一个比一个高,数学倒数第一的江知晚成功体会到什么叫过分“谦虚”。 下午自习课,英语课代表需要找几个人去阅卷室分答题卡,很多人举手表示想去,江知晚点了周围先举手的几人,对没选上的说:“下次有机会再选你们。” 阅卷室在行政楼一楼,分完答题卡后,她让其他人先去分发各班级的答题卡,自己拿表去二楼找麦主任签字。 谢知栩碰巧也在麦主任办公室,签完字后两个人一起回教室。 江知晚问:“麦拖拖找你有什么事吗?” “我也是找他签字。”谢知栩示意她看手中的表单,“顺便听老师讲了会儿物理压轴题,叫他麦拖,是因为他喜欢拖堂?” “猜对了,上次的事,我真是记忆犹新。” 还没下课,整个校园像陷入沉睡般静默,偶有几声鸟鸣打破这静谧。 高一下学期期末成绩表彰栏,这几个金黄色的大字格外醒目。 谢知栩的照片在第一排第一个,照片上的他穿着黑色连帽外套,拉链敞开露出里面的夏季校服,身后是拉上的蓝色窗帘,手里还有一支绿色2B铅笔。 漫不经心的抬眸看了眼镜头,恰好被摄影者拍下这瞬间,好似就是写题过程中顺带拍了一张照。 这张照片没有氛围的烘托,没有美颜的修饰,没有过度追求构图的完美,就纯纯的硬帅,不知道又俘获了多少女孩的芳心。 要不是当事人在旁边,她一定会把谢知栩的照片拍下来。 照片下是他的班级名字,还有他的座右铭:Never say die。 永不言败。 恣意又无畏。 就这三个单词,激励了许多曾经站在表彰栏前的人,还成了当时校内一句热门的口头禅。 这些都是谢知栩不知道的。 江知晚喃喃低语:“什么时候我也能上表彰栏。” “下一次贴的时候。”谢知栩说。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谢知栩给她发了条消息。 ZHI:放学等我,带上数学试卷 Esther:听谢老师的 还附加了一个表情包,线条小狗(可爱)jpg. 很美好的一句话,要是没有数学试卷这四个字就好了。 下课铃响起,语文老师还没讲完题,得拖几分钟。 往教室外看去,谢知栩单肩背着黑色书包站在教室后门等她下课,手里还有一把折叠好的伞。 过路的同学踩碎了铺满整条走廊的橙黄色夕阳,校园广播播报明天的天气,说得上是平常的一天,却也因为有他等自己下课而变得不平常。 谢知栩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看白板听课。 南方教学楼的走廊浪漫,等她下课的那个男孩也是。 班上坐后排的女生频频往外面看,尚佳夏不得不注意到了走廊上的谢知栩。 “谢知栩来等你的?” “嗯,他要给我补数学,等我学成归来,带你征服数学。” “等你,加油啊!” 谢知栩带她往南门那边走,先去南松街吃东西。 路过篮球场,校园广播缓缓响起音乐,轻快的歌声挡不住少年人的热血,蓝球砸向地面的嘭嘭声,进球时的喝彩声,球鞋摩擦地面声,篮球与篮板的碰撞声,交织入耳。 顾图南在喝水,徐逸轩把球传给其他人走过去问:“今天谢知栩怎么一下课就走,不来打球?” 顾图南拿着水瓶一指。 看着谢知栩和一女生的背影,徐逸轩了然:“原来是去谈恋爱了,他可终于谈了。” 全校暗恋谢知栩的加上明恋谢知栩的能从教学楼排到南门,谢知栩谈恋爱对他们男生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南松街街道宽阔,人影稀疏,街道旁的商铺都是一些寿司店,甜品铺,茶楼,还有书店文具店等等。 与学校后街的美食街热闹烟火气相比这里就比较清静。 谢知栩:“想吃什么?” 江知晚想了想说:“想吃小蛋糕,我请你,就当提前交学费了。” 谢知栩:“这是奖励,学费下次考完再交也不迟。” 江知晚停住脚步疑惑:“什么奖励啊?” 谢知栩俯身拿下她头发上不易被察觉的树叶根,就着这个姿势在她耳边说:“江同学,英语年级第二,很厉害。” 江同学表面镇静,内心已掀起一朵朵浪花。 “你怎么知道我的成绩?欢姐说的吗?” 谢知栩站直身子往前走:“班主任给了我他的好分数账号,我在手机上看了你的成绩和答题卡,除了数学其他科成绩都还不错。” 江知晚看着地面:“班排中下,也还不错吗?” 谢知栩放慢脚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临中的考试,临中的试卷比起高考卷的难度只多不少,我们还提前了一个星期开学,你能跟上课程进度就很不错了。” 临高的教育资源在全省排名靠前,生源也是从各大初中选拔出来的,踏入临高等于双脚迈入了高等院校的大门。 他们进了一家店名叫“非晚”的甜品铺子,温馨型的装修风格,暖色系灯光,店里目前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不知道是因为环境氛围,还是因为店名,这里让江知晚觉得亲切和安心。二楼还有两个小书柜,分年龄段放了许多书。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喜欢吃的芒果班戟,酥皮泡芙和荔枝茉莉柠檬茶。 谢知栩只吃了一个泡芙,喝了几口柠檬茶,他对芒果过敏,对甜品不热衷。 江知晚快要吃好了,他才开口说:“我看了你的数学答题卡,总结了几个问题。” “首先,基础题能拿的分只拿了30分,常规基础题是占比85分左右,这说明了你的基础十分不牢固。” “其次,中等难度的题,比如几何体的第二小题,你的基本思路是对的,但你没有画辅助线,只靠两个基本定理就证明它们在同一个平面太牵强了些,老师最多只能给你两分。” “突破题先不去想,我们先把基础题拿下好吗?” “好。” 谢知栩就坐在她旁边拿着她的笔,她的试卷,把老师上课讲过的内容更全面细致的讲了一遍。 西斜的太阳发散最后一点光亮,不远万里来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谢知栩的额前碎发也沾上了浅金色的光。 它不贪心只停留了三十秒,江知晚却晃了神,有好几秒脑海里浮现的是谢知栩高挺的鼻梁,淡淡的唇色,话语停顿时掠过嘴唇的舌尖。 谢知栩不是只会一味的讲题输出,他会先问江知晚觉得这题的考点是什么,江知晚回答正确他会夸奖,没回答对会鼓励,循循善诱的谢老师。 “先设这条抛物线的函数表达式为y=……,所以原假设是正确的,这题懂了吗?” 江知晚用笔在草稿纸上写着推算过程,点点头:“懂了。” 江知晚眉头不展,谢知栩就猜到她还没完全参透。 果不其然,几秒后,江知晚问:“为什么b=B啊?” 谢知栩在题目底下划了条线:“那是b=3。” “那这个式子又是怎么推论出来的呢?” 谢知栩撑着额头没忍住低声笑了笑,觉得她很可爱:“这个是公式。” 江知晚眉头舒展,也跟着笑了:“那我懂了。” 谢知栩的手机屏幕连续亮了好几次,江知晚注意力悄悄放在了他手机上。 是群聊消息,里面有人在@他。 为了让江知晚不分心关注他的信息内容,谢知栩拿起手机点开。 群里的人问他打不打游戏,在要把一个语音条转文字时,手一滑语音外放了出来。 “知栩打不打游戏,他打我就打。”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知栩两个字念的黏糊糊的,撒娇一样,话音末尾还停顿了一秒,听着有点暧昧。 应该是那位学姐,江知晚都没这样念过谢知栩的名字,笔尖忽地一顿,忘记了下一步要怎么写,硬着头皮抄题目给出的条件。 谢知栩打字回了句没空就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屏幕朝下。 江知晚善解人意的说:“你可以打游戏的,我先自己写,写完之后给你检查。” 谢知栩不想让她多想,直接了当拒绝:“你的事情比游戏重要。” 几分钟后,轮到江知晚的手机连续来了好几条信息。 谢知栩抬了抬下巴:“看看吧,万一是啊姨找你。” 是班上的张泽问她英语题,她没有拿起手机,谢知栩也就看到了聊天记录。 江知晚心生一记,摁下语音键,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软:“张泽,我现在在忙,晚上再回答你的问题好吗?” 谢知栩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及时伸手把江知晚发的语音撤回。 谢知栩:“我来解决他的问题。” 江知晚心里高兴,面色不显:“噢噢。” 谢知栩皱着眉说:“以后要是有男生问你问题,你发个答案就可以了,不用这么……” “嗯哼?” “不用这么热情,也不要太客气,如果他看不懂答案,就让他另寻高就。” “你对其他问你问题的女生也这么做吗?” “嗯。” 答案解析简单明了,张泽发了句谢谢,后面还有一句多余的吃晚饭了吗? 谢知栩觉得碍眼,没回。 张泽:你喜欢看蜡笔小新,我也喜欢看 碍眼。 谢知栩关掉手机反扣到桌上。 荔枝茉莉柠檬茶已经见底,谢知栩的声音有些沙哑:“今天就先到这,我送你回家,回去自己整理这张试卷的考点,结合我之前给你的那本笔记本,整理完后发我,我帮你补充完善。” 江知晚长舒一口气:“好的,辛苦谢老师了。” 谢知栩抬手看表:“累了?” 江知晚揉了揉脖子:“不累就是有点伤脑筋。” 江知晚刚要踏出非晚的门槛,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晚晚。”任菲抱着只猫在一楼窗边站着。 江知晚回头,惊喜的跑向任菲,隔着猫将她抱住:“任姨,我好想你啊,你终于回来了!” 任菲亲昵的摸摸她的头发,另一只手里的猫自己跳到地上溜了。 “我也想你,我的宝贝儿。” 任菲是蒋蓉的闺蜜,两人从小就认识,友情深厚。 松开任菲,江知晚往后退一步,站到谢知栩身边,“任姨,这是我的好朋友谢知栩。” 谢知栩朝任菲微微欠身:“啊姨好。” 任菲牵着江知晚的手,对他说:“你好,长得很帅气嘛,刚才在上面学习的是你们啊?” 江知晚点头:“嗯嗯,知栩给我讲数学试卷,这家店是您开的吗?” 任菲:“是,以后写作业就来这,对你们免费,当然,想吃甜品的时候也可以来。” 江知晚:“这家店给我家一般熟悉感,一下子就吸引我了,我好喜欢。” 任菲笑着说:“那你可要经常回家咯,每个星期至少要来两次,我在研究新品,来这当当小白鼠。” “好呀。” 任菲之前结过婚还有一个比江知晚小四岁的孩子,离婚后孩子跟了爸爸回了东宁生活。 江知晚依稀记得任姨是在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离的婚,那段时间妈妈怕任姨孤单常常带着她一起去陪任姨吃饭。 非晚这个店才开业一个多月,还没有被更多的顾客发掘,客流量不大。 离开时,他们都被塞了一大包甜品零食。 篮球补考满分[好运莲莲]心情好[加油]连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非晚 第16章 换班 晚上洗完澡,江知晚根据谢知栩的方法做了错题本,整理了试卷的知识点又找了几道相似的题型练手,写完作业都已经快11点了。 再次看试卷也没有了一个字拆出来能看懂连成一句话就看不懂题目的状况。 心里的压力渐渐减轻,收拾好书桌,手机弹出消息。 不是上加下:晚啊,你有没有我们学校的表白墙? Esther:没有,怎么了吗? 尚佳夏推了临高表白墙的号过来。 不是上加下:表白墙上有你和谢知栩的照片,已经有好几十条评论在讨论你们之间的关系 加了表白墙,对方问了班级姓名,江知晚发了后就点开表白墙的空间。 起因是有人匿名投稿: 墙墙,想问问高二十一班的谢知栩是不是谈恋爱了,听他们班的人说谈了,还有,照片中那个女生是不是他女朋友? 码住,谢谢墙。 照片里是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她和谢知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只能放下半个拳头。 从照片的模糊程度来看,应该是隔着一段距离放大镜头倍数拍的。 甜甜圈:谈了,你们看他们都穿着白t和浅蓝色牛仔裤,白色球鞋,这不妥妥的情侣装吗? 江知晚自己都没留意到他和谢知栩的穿搭这么一致,照片如果再清晰一点就会发现他们的衣服只是颜色一样而已,不存在什么情侣装。 而且这种穿搭十个人里都能找出六个这么穿的,校园舆论大概就是这样,蛛丝马迹都会被打上聚光灯。 追光神女:这照片好有氛围感,连背影都般配,10点20分,我失恋了 耶耶:光看背影都能知道这女孩颜值不低,气质型美女,弘志楼天台一位 深夜emo冠军:加我一位 后面一排发了这句:加我一位 加糖AD钙:开学到现在只见过这学长两次,一次是开学典礼,一次是我故意绕路去11班偷偷看了他一眼,暗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呜呜呜 学校四千多名学生,不刻意去某些地点见某些人,很可能一个月都见不到他一眼,每次偶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像中了彩票。 物理无理:说不定人家只是放学路上碰巧遇到的朋友,碰巧穿了一样颜色的衣服 开心平方:同意,而且xzx不是喜欢ljy学姐吗? 物理无理:是啊,我觉得他俩挺好磕的,一个高二理科学霸,一个高三理科学霸 Bleem:已经脑补一本双学霸校园文了,说不定那女生就是路jy 夜冷:路jy没这么矮吧,图上的女生才连谢zx的肩膀都没到,跟个挂件似的 她能到谢知栩肩膀!净身高也有162,这很矮吗?怎么不说是184的谢知栩高,真是躺着也中枪。 小雨青青:大家请看这张图(原图出处学校公众号) 图中,谢知栩低头看着正在数奖状的她,还贴心的用一张奖状挡住她脸侧的太阳光。 她那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谢知栩的举措,只是依稀记得某一刻开始,她觉得开学典礼也没那么闷热难熬。 小鱼干:啊啊啊!这张图我知道,当时学校发出来配文是同学之间分享获奖的喜悦,我就没多想,以为是摆拍的 行走的衣架骨:第一次见谢zx的眼神这么温柔,他不是冷漠学神吗? 小鱼干:所以那背影是这个女生吗? 夜冷:不是吧 first:哪有什么高冷,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多喝水少生气:大家别脑补了,我找人脉问问@我是王者谢zx谈了吗? haha:@我是王者 小鱼干:@我是王者 rrrnb:@我是王者 …… 我是王者:哈哈哈,谢知栩什么时候谈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是王者:他们俩和谁谈都不会和对方谈,24k纯友谊 我是王者:要是他俩能成早成了,他们要谈了我就不是王者 多喝水少生气:辟谣了辟谣了 rrrnb:虚惊一场,睡了睡了 耶耶:天台夜景不错,风很凉,撤了 周末,大家难得有空逛校园墙,八卦也是一种解压方式,八卦话题中心的江知晚弯下腰,趴在书桌上,有气无力地念出王者那句话。 和谁谈都不会和对方谈,24k纯友谊。 谢知栩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那我的喜欢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负担。 暗恋真烦人,想让他知道又害怕让他知道。 不是上加下:他们真会脑补,一个背影联想那么多,用不用联系管理员把你照片撤了? Esther:不用,这没什么,不过,那位路嘉怡学姐和谢知栩之间真发生过什么吗? 不是上加下:路jy和谢知栩曾经一起参加过一个省级物理联赛,他们组获得了第一名 不是上加下:组内成员拍了合照,路学姐单独把他和谢知栩两个人截了出来,发了一个九宫格,这张照片在中间 不是上加下:配文是喜欢你,这不明显的在说喜欢谢知栩吗,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传着传着就变成谢知栩喜欢她了 开学才一个多月,还没正式见过这个人就多次听到这个名字,即便江知晚知道谢知栩并不喜欢路嘉怡,心里还悬着。 不是上加下:有挺多男生追她的,但我不喜欢她,第一感觉就不喜欢,之前和她因为广播站的事情有一些矛盾 Esther: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不是上加下:亲亲jpg. 临高有值周班检查的传统,高二年级从一班轮流至二十七班,依次循环,两个班值一周。负责检查各年级的早午读、眼保健操缺勤人数,还有各班负责的教室、清洁区卫生。 每个星期的星期二下午最后两节课,值周班班干要在广播作值周总结,总结完就是大扫除时间。 本周值周班是五班和六班,星期一国旗下演讲的是尚佳夏。 尚佳夏是广播站站长,也是门面担当,声音圆润集中,流畅自然,十分标准的播音腔调。 江知晚穿着全套校服,依照学号站在班级的末尾,欢姐让她去女生队伍末端站。 “男生牛高马大的,让他们站后面,不用按学号站位置。”李欢手里拿着手机轻轻抵了抵一个男生的猴后腰说,“大早上无精打采的,昨晚又熬夜打游戏了?” “没有,我熬夜写了英语试卷。” 王者跟小学生回答问题似的举起手:"欢姐,月考我们班英语平行班第一有没有什么奖励?" “奖励一份英语试卷,我亲自出题。” 欢姐说完就走,王者在原地一脸生无可恋。 尚佳夏演讲完挤进了江知晚身后的空位,她转身对尚佳夏比了两个大拇指,神采奕奕的低声说道:“我们家夏夏真厉害。” 尚佳夏笑着做了个俏皮的wink:“当然啦。” 主席台上徐书记还在做总结,从尚佳夏演讲的内容中挑了一个典故慢悠悠展开讲。 上到为国奉献,做一个栋梁之才,下到考好这次月考,一步一个脚印,东扯西扯,徐书记这位政治老师真是见缝插针的在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台下的学生不约而同的默默叹了口气,早读不用上是好的,站着也是真累,更有甚者还没吃早餐正饿着肚子,说小话又怕被班主任抓所以只能战战兢兢说。 高一校服一片红,高二一片白,高三一片蓝,好一个蓝天白云配红花。 一散会,学生成群的往操场各出口涌去,靠近教学楼的一号出口堵的水泄不通,江知晚和尚佳夏站在人群后一点点往前移动。 顾图南想不通谢知栩去小卖部买水为什么不走人少又近的二号出口,直到他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江知晚。 暗恋会让人行为失常,谢知栩也不例外。 江知晚和商佳夏手挽着手,偶尔侧头傻笑,女孩的骨架小,身形清瘦,校服套在她身上过于宽大。 直到江知晚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转弯处,谢知栩才收回视线,拐进一条去小卖部的径路。 回到十一班,抛了瓶饮料给旁边的顾图南。 “谢了。”顾图南双手接在怀里意有所指,“封口费啊?” 谢知栩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散淡开口:“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的时候。” 他清楚顾图南不会往外说,封口费的说辞也只是顺水推舟,不想多作解释。 数学课马老师继续讲上周没讲完的月考试卷,有了谢知栩之前的细致讲解,现在听课可谓是醍醐灌顶,但仅局限于这张试卷的试题。 写其它的练习题还是吃力,虽说数学题都是只换汤不换药,显然,江知晚还没学会对症下药,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有很大上升空间。 尚佳夏抄着江知晚草稿纸上归纳完整的数学公式解题思路,这草稿写得比她在试卷上写的题还工整。 尚佳夏笔盖头点点江知晚的桌子,凑到她那问道:“晚,昨天谢知栩给你讲完题后,你觉得你有没有数学天赋。” 江知晚目视白板,右手掌遮住嘴唇,沉思几秒后回:“我觉得,我很有放弃数学的天赋。” 最后一节课上课前作为值周班的他们要去检查各年级的眼保健操。 五班负责高二、三年级,六班负责高一年级,每个同学去检查的班级都是随便抽的。 江知晚抽到了二十七班,尚佳夏和别人换了班,如愿去往高三郑楠学长的班级。 文艺委员段柔举起手中检查条喊:“谁抽中了十一班,我想换去检查十一班。” “我也想去十一班。” “我也想去十一班看帅哥。” “……” 班长李瑜把值周牌分发下来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于十一班那几个帅哥,十一班是理科重点班,班上除了谢知栩还有几位长得也挺帅的,比如常和谢知栩走一起的顾图南,徐逸轩。 就算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能有正当理由去看他一眼也会满足,说不定我也能出现在他眼睛里。 这大概就是青春期最纯粹的暗恋心路。 擦肩而过时强装面无表情,心里又期盼着他能注意到自己,等他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后又忍不住转身向后寻找他的背影。 每当看到他身边的朋友出现,心里都会期待又担忧他下一秒是不是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期待见到你,又担忧自己不是最佳状态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今天没见到你,我的能量值永远达不到满格状态。 暗恋果然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江知晚站起身戴好值周牌,看见陈亚的检查条上写着高二十一班几个字。 江知晚以为陈亚是那种什么都不关心,去哪检查都无所谓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陈亚,我能和你换检查的班级吗?” 换班检查只需要对换一张检查条并不麻烦。 “不换。” 陈亚拒绝的很决绝,几乎是江知晚的话音一落就开口。 意识到自己的拒绝太粗暴,她解释得磕磕绊绊的:“换班……换的话不太好,太……太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陈亚的反应是江知晚的没有意料到的,她摆摆手说:“没事的。” 谁在偷看谁的背影[星星眼] 24K纯有/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换班 第17章 特殊 月考已经告一段落,唯一没有进展的是十月中旬的临州依然还是很热,树木繁茂,连秋天的影子都见不到。 外面太阳高悬,五班教室里的学生吹着空调喝奶茶好不快乐。 月考英语平均分在行政班第一,欢姐请全班人喝奶茶,等大家手里拿到奶茶后,欢姐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李雨青抢先一步开口:“好消息!” 王者接着说:“先听好消息,坏消息不听。” 其他人异口同声:“对,坏消息就不用听了。” 欢姐习以为常,先前的提问就只是一句提问,好消息坏消息一起说:“好消息是下个月中旬我们将举办校文化体育艺术周,为期三天,不用上课且没有作业。” 班上一阵欢呼,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有几个已经在讨论开幕式要穿什么衣服了。 欢姐抬起手腕一压示意他们冷静:“坏消息就是运动会举办前还要进行期中考,期中考试卷讲评完就开运动会。” 众人表示痛苦,拖着长声哀叹:“啊……” 怎么还有考试。 烦恼受到拦截回来了一半。 王者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吆喝着让大家积极参加运动会项目,活像大街上推销的大叔:“报八百送一百,报不了吃亏报不了上当,荣获前三名者可获得我校吉祥物。” 江知晚举手问:“吉祥物是什么?” “来来来,我跟你说。”王者坐在她前面介绍:“就是以前学长学姐设计的玩偶,也是学校自己定制的独家文创,为了奖励在运动会表现杰出的人,前三名都有奖品。” “三个吉祥物的名字分别是临临,江江,丰收。”尚佳夏拿过王者手里的报名表,在八百米处填了名字说,“待会给你看照片,4x400我们一起参加吧。” 江知晚体力一般般,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想参加,但是我担心自己会拖后腿。” “这有什么,重在参与嘛,能参加的都是五班的战士,体育精神比比赛结果更重要”王者打了个哈欠,“现在主动来报名参加的人很少。” 他嘴角向下压看着报名表,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我还怕有些项目都没人报,只要参加就有两分基础分。” 能为班级挣多一分算一分,江知晚拿起笔:“那我参加。” 临临的主色调是红色,江江是蓝色,丰收是金色,每个吉祥物的衣服上都绣着学校的校徽,Q版学校地标建筑。 临临走的是炫酷风,江江看起来比较机灵、可爱,丰收则圆圆憨憨的,很符合它的名字。 只要进了前三,就能获得三个吉祥物中的其中一个,还可以自己挑选。 江知晚放大图中的吉祥物,即刻想把照片中的它们带回家:“好喜欢,都很萌啊,我们接力也有奖励吗?” 手机放回桌筒,尚佳夏点头:“有,四个人都会有。” 接下来这一个月江知晚既要策划英语戏剧演出,准备接下来的期中考,还要花时间去练接力,忙的像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陀螺。 她每天都会把自己的目标计划罗列出来,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一项一项解决,这个习惯还是跟谢知栩养成的。 非晚二楼,任姨给他们送了她亲手制作的蛋挞,还有两碗红豆沙,过一会又端来一份芒果舒芙蕾,一杯荔枝茉莉柠檬茶。 谢知栩起身接过托盘:“谢谢啊姨。” “你坐着就可以了,我还要谢谢你帮晚晚辅导作业呢。” 江知晚和她闲聊时曾经说过谢知栩对芒果过敏,喜欢喝荔枝茉莉柠檬茶,她记在了心上。 江知晚牵住任姨的手,甜甜的笑着说:“谢谢任姨,这已经够我们吃了,不用再送了。” “是不是还挑食呢?”任姨捏了捏她的脸:“太瘦了,学习用脑,多吃甜的开心开心,心情好胃口就好。” 江知晚抿了抿嘴唇,有点心虚:“早就不挑食啦,家里煮什么就吃什么。” 任姨下楼后,江知晚小声咕哝:“不喜欢吃的吃少点也算不挑食。” 谢知栩左手支着头,右手手指灵活的转笔,低头扫了一眼江知晚写的试题说:“晚晚今天又进步了。” “嗯?”江知晚怀疑是自己幻听了,细品几秒,热度就从耳朵蔓延到脸颊,回过神后她有样学样,“多亏知栩哥哥教的好呀。” “啪嗒”一声,笔从指尖掉落到桌子上。 谢知栩表面云淡风轻,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柠檬茶,整理了一下书本,还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就是没有看向对面的江知晚。 一个人在紧张时总会装忙,忙来忙去又不知道忙了些什么。 走之前,他们把桌子都收拾干净,一楼人还挺多的,不像二楼只有他们俩,任姨不在店里,看店的是两个女店员。 江知晚向她们打了声招呼,其中一个姐姐热情的挥手说:“拜拜,下次见,路上注意安全。” 非晚的生意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天际还泛着一抹橙红色的光,街边的路灯早已亮起,她和谢知栩的影子浅浅的映在地上,一高一低。 偶有晚风吹散周身的热气,加上解决数学问题的满足感,江知晚张开双臂走了两步,与风相拥。 她收起手臂问:“运动会你有参加什么项目吗?” “跳高,400米,还有4×400米接力。” “我也参加了4x400米的接力。”江知晚说,“和队友练过几次她们都跑的挺快的。” “你也不差。” “真的假的?” 谢知栩“嗯”了一声说,“反正能追上我。” 那还不是某人放水,江知晚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好想要临临,好想要江江,丰收也想要,这个吉祥物可以买吗?” “市面上买不到。” 学校申请了吉祥物的版权,是不能自己制作盈利的,这个吉祥物很有意义,适合收藏和送人,很少有人会卖。 江知晚扯着书包带子晃,失落两个字跟写在脸上似的:“那我努力努力,明年运动会争取一下。” 她表面安慰自己明年再战,心里已经放弃了拥有这三个吉祥物的想法,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她知道她不管多努力锻炼都不可能在运动会赢得前三。 天赋可遇不可求。 不如选择放弃。 谢知栩心里微动:“不用明年,我送你。” 我可以为你拿到,免费的。 路边呼啸而过的轰鸣机车声掩盖了这句话,江知晚没听清,以为谢知栩在鼓励她。 “英语戏剧得奖的话有什么奖品吗?”江知晚问,“会不会只有一张奖状?” “奖励十机本中英双语版的世界名著。”谢知栩说,“你参加演出了?” “是的,如果我们班能过海选你就能在舞台上看到我了。”江知晚是五班英语课代表既要组织排练,也要上场。 “好,我很期待。” 英语戏剧只有高二年级举办,高一年级举办的是课本剧,最后举办的是文艺汇演,只限高一高二的参加,全年级可观看。 因此,晚上在北斗七星群里,王者一个劲的说为了不留遗憾他想在文艺汇演那晚上台表演唱歌。 ZHI:想做就做 江知晚:加油,台下有我们 不是上加下:去,我帮你报名。 顾图南:支持你参加 姚淮: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支持你 徐逸轩:加油 王者:太感动了,你们那么相信我 王者:你们谁和我一起上去唱歌啊 …… 群里短暂的安静了。 江知晚:我太多事情要忙了不太行 不是上加下:干脆你们几个男生一起上 江知晚:加一 姚淮:五音不全的我就不去献丑了 谢知栩:唱什么歌 王者:还没想好,先找人到时候再商量唱什么歌 谢知栩:我可以提供吉他伴奏 王者:兄弟,你是我这辈子的好兄弟,大恩无以为报,我可以以身相许 谢知栩:不去了 王者:别别别,不会以身相许的 王者:@顾图南上不上 顾图南:不去 王者:“求你了,明天请你在一高大饭店吃饭。” 顾图南不为所动:“我请你吃,你别求我了。” 受不了王者在群里的不间断轰炸,顾图南打开群聊开消息免打扰,犹豫三十秒后认输。 顾图南:“去。” 王者把张泽拉入唱歌队伍,还起了个名叫没睡醒乐队。 为了让学生能够有时间练习运动会体育项目,在运动会结束前都不用进行大课间跑操。 一片大乌云缓缓飘来将太阳装进兜里,临江中学短暂的受到荫蔽,燥热瞬时减轻了不少。 原本想趁着大课间补觉的尚佳夏不得不拖着疲惫的步伐跟随接力小组去足球场练习跑步。 同样报了四乘四百的陈亚和李雨青去上厕所了,江知晚和尚佳夏在操场看台下拉腿热身等她们。 尚佳夏将手里的接力棒抛起又接住说:“我没想到陈亚也会参加接力。” 江知晚转着手腕放松,听到尚佳夏这么一说,微微眯着眼睛问:“为什么这么说?” 收起接力棒,尚佳夏活动脚踝,往厕所方向看了眼才说:“要不是陈亚坐我们前面我对她的印象就只有学习挺好四个字,之前班级上的所有活动她都是非必要不参加,除了学习看不出她对任何事感兴趣,跟谢知栩这个冰山有的一比。” “得跟她玩一起的朋友才了解她,我们看到的都是表面。” “我好几次主动找她说话她的回答不是肯定就是否定,不会再多说一句话。”尚佳夏想了想说,“挺难打交道的。” 陈亚主动和她说过几次话谈不上熟悉,能让尚佳夏觉得不好打交道的她还没见过多少个,江知晚也不好胡乱评价只是点了点头。 尚佳夏和李雨青两人是中流砥柱一个负责第一棒一个最后一棒,江知晚和陈亚两人跑步速度差不多,她们是中间两棒。 意料之外,她们四个人配合得非常默契,交换接力棒都很丝滑。 练了几次短程跑交接接力棒,又全程跑了两次计算时间,四百米都在冲刺跑,江知晚累的不想说话弯腰扶着膝盖喘气,额头的刘海些许被汗沾湿,她直起身把额头的汗擦掉说:“今天就先到这吧,体力不支了,电量告急。” “行,今天就到这吧。”李雨青用纸巾擦了擦脖子说,“下午放学后排练英语戏剧就不练跑步了。” 尚佳夏扯着衣服领口扇风边拉伸边说:“这段时间差点没把我累死,我们的接力稳了。” 陈亚递了张纸给江知晚,示意她擦擦汗。 江知晚放下在栏杆上拉伸的腿接过:“谢谢你。” 太阳渐渐摆脱那片云,她们一起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上楼梯时,谢知栩和几个男生隔着几台台阶走在她们前面,还能听到其中一个男生的说话声。 “去年跳高知栩怎么没参加,今天才知道知栩跳高这么厉害。”从声音的来源判断是穿着深蓝色衣服的男生说的。 另一个黑色衣服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说:“去年我们还不是一个班的,你怎么知道没参加。” 蓝色衣服那男生手肘怼了一下黑衣服男生说:“你傻啊,要是参加了,表白墙还不得都是知栩,而且刚才他的表现毫不夸张的说,都能参加省赛了。” 谢知栩淡淡说了句别吹,而后转身,站在楼梯平台的栏杆前给李雨青和陈亚让路,其他几个男生不知道到他停下,继续往上走着。 明明前面还隔着李雨青和陈亚,江知晚却觉得谢知栩第一眼就看向了自己,像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身后。 尚佳夏自然也注意到了谢知栩,路过时不解的说:“谢知栩,你站这晒太阳呢?” “吹风。” 阳光只落到谢知栩脚踝上方,他身后是一棵高度长到二楼的洋紫荆树,树枝再伸展五公分便能触及栏杆。 绿色树叶,湛蓝色天空,在谢知栩身后错位拼接成一副视觉降温图画。 尚佳夏独自走在前面,谢知栩递给江知晚一瓶能量饮料。 “去练接力了?” “跑了几圈,又累又热。” 本来她们也想去小卖部买饮料,看时间来不及就没去,江知晚接过饮料,想着回教室再喝。 “饮料拧开了但没喝过,等会你先站走廊吹吹风再进教室。” 这个点空调应该开了,谢知栩和江知晚并排上楼,想起她所坐的位置悉心叮嘱:“不要站在空调口吹风贪凉,容易感冒。” “好的,理科生,你去哪练的跳高?” “操场后面的体育馆。” 老蒋提前到了教室操作多媒体拷贝课间,江知晚在走廊站了不到一分钟,上课铃响了。 尚佳夏瞅了眼桌面上那瓶能量饮料,确认是刚才谢知栩手上那瓶,狐疑着说:“晚,你觉不觉得谢知栩他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 “会有差别,主要是我和他认识的时间最长,相处模式形成了习惯。” “不是时间的问题,我和他三年级就认识,关系还是隔着一道墙。”尚佳夏说,“他有没有可能喜欢你?” 江知晚在课本上写:“他不喜欢我这类型的。” “我看未必。”尚佳夏说。 课件上显示一道高考大题,老蒋让他们自己试着分析该如何作答。 尚佳夏看似在认真看题,实则想的不是题目的解法,以她多年来看偶像剧的经验分析。 从小认识还一起上了全市最好的小学初中,这也不能完全成为谢知栩对晚晚特殊的理由,并且同一年龄段上同一所学校的几率还是挺大的,分在同一个班只能说是成绩相差不多,也不否认他俩确实挺有缘分。 回想晚晚转学离开后,谢知栩好像就没和自己有过多的交流,交流的内容大多都是关于晚晚的,还听王者说谢知栩一有假期就去旅游。 会不会是去找晚晚了? 即使小时候晚晚就已经成为谢知栩的例外了,但现在这个年纪了,未免照顾得太上心了点。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老蒋讲解完题目翻页就看到商佳夏一脸困惑的表情,ppt调回上一道题目。 “尚佳夏,你没听懂吗?” 尚佳夏连忙摆头:“没有,没有,我听懂了。” 加油复习[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特殊 第18章 想你 江知晚和班上的文艺委员段柔两个人讨论过后,选择表演的英语戏剧是《Tough love》,需要的演员不多,而且班上只有十三个人报名参加。经过两轮筛选,挑出了英语口语比较好还有点表演天赋的李雨青,尚佳夏,李瑜。 临近海选,英语戏剧排练紧赶慢赶也顺利的到了收尾阶段,排练过程中有过不同观点的碰撞,最后也都愉快的达成一致。 教室里有住宿生自习,为了方便,江知晚她们排练的地方一般都在实验楼那边。 天色渐晚,走廊的灯光同一时间亮起,在天花板上连成一条灯河,排练完英语戏剧的她们在趴走廊吹晚风。 江知晚提议:“在这拍个照记录一下吗,我们排练这么久都没有合照。” “好啊。”段柔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有老师来教室,不用担心手机被发现。” 她们几个排练的人都是偷偷带了手机来学校的,除了住宿生李瑜的手机上交给了老师。 李雨青也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自己的仪容。 江知晚伸手将尚佳夏卷起的衣袖展平,拿出自己的手机。 “三,二,一”江知晚站在最前面举着手机打开后置摄像头,嘴角上扬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尚佳夏右手比了半颗爱心的形状,凑在江知晚的脸颊边。 走廊灯光下,她们五个女孩一起笑着说:“茄子。” “我看看这照片拍的怎么样?”照片一拍完尚佳夏就说。 “我发群里了,如果觉得不满意的话我回家可以帮你们p图噢”江知晚放大照片让旁边没有手机的李瑜看得清楚些。 “帮我加个美颜可以吗?”段柔性情率真,“灯光不给力,照片上的我肤色有点黑。” “我也需要”李雨青说:“可以帮我把眼睛p大一点吗?” “都可以的,全力还原各位无杂质的美貌,到时候会我仔细帮大家去除瑕疵。” 尚佳夏揽着江知晚的肩膀说:“晚晚的拍照和P图技术绝对一流,就连王者都能有好几张帅照。” “谢谢知晚,你真的很好,是个温柔的小美女”李瑜说出自己心底的话,“之前一直没什么机会能和你交流,通过这几次的排练才算真正认识了你,相识恨晚啊。” “知晚情绪稳定得让我种踏实感,有好几次我差点就要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选择不排这个戏剧了”段柔收起手机,捋捋头发说,“你不仅自己要排练戏剧,要负责和我一起商讨剧本,服装,表演细节问题,还能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及时的安慰我。” “知晚人美心善,脾气很好,很有耐心纠正我的发音,会鼓励我们,还会因为我们的一点小进步就鼓掌夸我们,情绪价值给的满满的”李雨青说出自己很早就想说的话:“还有就是,你笑的时候好甜啊,我觉得自己的一天都被治愈了,好有感染力的笑容,第一次见面还以为你是个高冷的人呢。” “我是不是也得说两句?”尚佳夏斜靠在栏杆上,说:“咳咳,遇见晚晚值得我炫耀一辈子。” 突如其来的煽情让的江知晚有点不好意思,脸颊两侧烧起一片红,眼眶湿润,她真诚地说:“谢谢大家,你们也很棒呀,我犯糊涂的时候你们也会细心帮我纠正,大家都是一起进步的。” 段柔问:“那我们是朋友了吗?” 江知晚不假思索的说:“当然了,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上台表演的。” 她们的节目和另一个班相撞了,两者必定只能留下一个,江知晚的话无疑给了她们信心和敢去赢的底气。 尚佳夏对江知晚是百分百信任:“海选肯定能过的,相信我们自己。” 楼下的草丛有昆虫“吱吱”叫声,楼上有: “咕——” 李雨青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笑笑:“晚饭消化得太快,饿了。” 尚佳夏笑着说:“我们一起去美食街吃面?” “走走走,回教室拿书包。” 李瑜是住宿生这个点不能离开学校,坐在座位上看着她们收拾东西。 走之前,江知晚给了李瑜一包小面包和一瓶酸奶:“我们打包一些吃的回来给你,你喜欢吃什么?” 江知晚常常会送一些糖和果干给她们排练的几个人,李瑜心里淌过一丝暖流:“不用麻烦,这些我收下啦,谢谢你,回家注意安全。” “好的,明天见。” “明天见。” 美食街离学校有两条街的距离,晚上的人流量是白天的三倍,一条长达三百米的街能找到五十多种不同的美食。 这条街道路面宽敞禁止车辆通行,路口处有闸门拦着,小吃摊摆在路中间,两旁的店铺有烧烤店,奶茶店,面馆,零食店等等。 她们每人买了瓶甘蔗汁坐在如意面馆外的小方桌前,桌子上有菜单,面馆阿姨递给她们一张便签点菜:“你们几个姑娘是刚下课过来吃晚饭呀?” 江知晚接过便签传给在看菜单的尚佳夏:“来吃夜宵的,晚饭在学校吃了。” “工作辛苦,读书也很辛苦”阿姨抬手往里面指着自己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们看那小子写个作业手痒脚痒的,下学期就小升初了每天写个作业都不自觉。” 江知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阿姨,您家孩子看着就机灵聪明,关键时刻肯定会努力的。” 面馆不仅有面还有饺子云吞和饭。 “你们吃什么?我来写”尚佳夏说。 李雨青:“小碗的牛肉拉面。” 段柔:“我要小份的蛋炒面。” 江知晚:“我不用。” 阿姨给邻桌端了份面就过来收便签,嘴里还念叨着他儿子:“要是他以后能考上隔壁的高中就烧高香喽。” 江知晚想吃章鱼小丸子,尚佳夏陪她去买,美食街附近还有一个本科院校,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年轻面孔。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位,买好后又去隔壁烧烤店买了几份牛肉串和烤韭菜,等待的过程有人叫了她一声。 “江知晚。” 江知晚和尚佳夏默契地同时转身向后,看到了打开冰柜拿出一打罐装啤酒的顾图南。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们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江知晚和尚佳夏一言不发的盯着顾图南手上那一打啤酒,在两道强烈目光的注视下他把啤酒放在凳子上解释说:“我们学生会的在这聚餐,这啤酒度数很低的跟饮料没什么区别。” “我们排练完英语戏剧出来吃夜宵”尚佳夏开玩笑道:“你们学生会的聚众喝酒啊?要是遇到老麦一抓抓一窝。” “没几个人喝,学生会的人才来了一半。”顾图南视线在江知晚身上停留两秒,往里瞥了眼说:“要是他们知道知栩会来,这个店恐怕站都没位置站。”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江知晚看到了谢知栩的背影,里面很吵还有人不知在起哄着什么,他所在那一桌没那么闹腾。 尚佳夏疑惑:“谢知栩旁边那个是路嘉怡?高三的还能继续待在学生会?” “早不在了,今天是他们高三的最后一次出来聚。” 谢知栩右边的位置是空的,左边坐着一个穿黑色紧身吊带的女生,又长又直的头发低低的扎着,身后的椅背搭着一件红色校服外套。 方才江知晚只是匆匆扫了眼谢知栩周边的人,没注意到坐他旁边的女生穿这么清凉。 等啤酒等了半天,谢源刚想开口催促,抬头就看到顾图南和两女生面对面站着聊天:“那两女生是他朋友吗,还是他在搭讪?” 同一桌的人纷纷往外张望,尚嘉夏接过装烧烤的袋子,江知晚打开手机准备扫码付钱,顾图南伸手挡住二维码对老板说:“记在我那几桌账上。” 江知晚没收回手机:“不用,谢谢了,我们又不是你们学生会的人。” “这次聚餐知栩请客,学生会没几个钱。” 江知晚没有固执地要扫码付款,谢知栩那桌的人都在偷偷往外打量他们,除了谢知栩和路嘉怡。 她的目光落在谢知栩的肩上,瞥了眼其他人,往外看的人不自然的收回视线。 桌上有人说:“那两个女生是五班的,比较高点那女生叫尚佳夏,另一个不认识。” 顾图南还想着要不要跟谢知栩说一声,谢知栩就出来了。 江知晚从谢知栩站起身的那一刻挽起尚佳夏的手就想快点回去,才转身迈出两步的距离不到。 “江知晚,你几点回家?” 江知晚转过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对谢知栩说:“不知道,还要去前面吃饭。” 江知晚说完就走,走之前还看了眼谢知栩的位置,以他的习惯喝的一般喜欢放左上角,那位置上有一罐绿色的易拉罐。 江知晚她们的背影被慢慢其他行人挡住,顾图南往她刚看的位置望了眼说:“江知晚是不是生气了?她不会以为你桌上那瓶是啤酒吧。” “不知道。” 谢知栩转身往里面走。 “她一定是在意你的,担心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喝酒。”顾图南拎起那一打啤酒跟在后面说。 路嘉怡捡起掉地上的外套,挂回原处问:“知栩,那两女生谁啊?” 路嘉怡想知道的只有跟谢知栩说话那女生,她知道另一个女生是广播站站长尚佳夏。 她心里清楚不能一上来就追问跟谢知栩说话的女生是谁,拿捏好分寸,避免目的性太强。 顾图南拆开啤酒抢答:“尚佳夏你应该认识,另外一个和他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嗯。”谢知栩没说多余的话,毫不遮掩的拿起手机给江知晚发消息。 路嘉怡看到了聊天框的备注,亲昵的两个字,她心头一堵,闷头喝了一大口果酒。 谢源提醒她:“明天还有课少喝点。” “又喝不醉,怕什么。” 反正喝不醉,反正劝不动,谢源便不再管了。 回到面馆,李雨青和段柔已经吃上了,尚佳夏点的煎饺还冒着热气,她夹了一个玉米煎饺先喂江知晚吃,饺子料很足个头也大。 嗡嗡—— 腿上的手机第三次传来震感,江知晚咬着章鱼小丸子没理。 李雨青以为是她光顾着吃没注意到,提醒道:“知晚,你手机有消息进来了。” “我吃完这个就看。” ZHI:“你现在在哪?” ZHI:“准备回家前给我发消息,我们一起打车回家。” ZHI:“好不好?” 晚上九点多也不算晚,他担心自己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江知晚想了想还是没改备注。 分享了定位过去。 “我在如意面馆。" 你少喝点酒。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拼出的字还是没有发送出去。 九点五十分,尚佳夏和李雨青家离得近,一起打车走了,走之前约定说回到家要在群里报平安。 段柔家里离这很近,走路回家不用十分钟,陪着江知晚站在面馆门口。 三分钟前江知晚给谢知栩发了消息,他应该快到了。 她对段柔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等就可以了。” “不行,这边越晚越不安全,我学过防身术可以保护你。"段柔怕江知晚跑了似的,紧紧挽着她的手:“你看前边,他是不是十一班的谢知栩?” “对。” 街市熙来攘往,远处摊贩热锅浇油,滋啦一声铁锅里窜出一道火焰戛然熄灭,顾客惊呼一声避开,油烟成一道斜线飘在灯管下,消散无踪。 谢知栩只身向前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优越的外形条件,出色的容貌在人群里格外出挑,不疾不徐的步调仿佛在走T台,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应该出现在高档餐厅听着钢琴曲俯瞰车水马龙,而不是行走在这充满油烟气的街道。”段柔说。 循着这句话想象那一画面,浮夸又怪异,谢知栩没那么倨傲也没那么触不可及,江知晚心想。 “知晚,你看他是不是在往我们这边走?我记得他之前来班上找过你,他就是你等那个朋友吗?” “对,他们学生会的刚好在附近聚餐,我和他顺道一起回家。” “你知道谢知栩的家庭背景吗?” “不知道。”她没深入了解过。 “谢知栩穿的衣服、球鞋看似挺简单的,但没一件是在四位数以下的,之前他还带过一只六位数的手表”段柔低声在江知晚耳后说话,说到后面跟放了一点五倍速一样,“我们学校家里有钱的人也不少,但像他这种有钱长得帅还低调的不多。” 段柔平日的爱好就是看一些时尚杂志,研究低奢品牌,这些话她只对身边的人说过。 “他本来可以为所欲为,但他偏偏智商高人品好”谢知栩和她们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段柔最后说了句,“优秀已经形容不了他了,知晚再见。” “再见,注意....”江知晚话还没说完,段柔就挥手跑了,好似谢知栩是什么洪水猛兽。 谢知栩的家庭情况她不是很了解,只在小时候去过几次谢知栩的外婆家,朋友之间也没人会把自己的家里有多少存款挂嘴边说,只会知道对方家里有几口人。 “在想什么?” 清冷的气息靠近,手腕蓦地一紧,江知晚顺着那力道往前,快撞上谢知栩时被他及时伸手扶住了肩,在绝对的身高差面前她就像个小手办。 一小男孩握着冰激凌差点就要撞上江知晚,后面的家长连忙抱起小男孩朝江知晚露出抱歉的神色,低声呵斥着小男孩走远了。 “在想什么?”谢知栩松开手又问了一遍。 “在发呆。” “发呆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想你。”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江知晚,眼睛转了几圈,慌乱的指了指夜空,越描越黑:“在……在数星星,想……星星一共有几颗。” 天公不作美,可惜今晚并没有星星。 意想不到的回答如春风拂过心尖,谢知栩伸出手想揉揉江知晚的头发,不料,她忽然蹲下身系散开了的鞋带。 少顷,她站起身懊恼道:“我想说的不是在想你,而是在想你到底是怎么把数学这么难搞的学科拿下的,缩写为想你。” 春风拂过的心尖转而浸泡在潮湿不绝的蒙蒙细雨中,还不如不解释。 “那和想我也没区别”谢知栩说完问:“你觉得是拿下数学更难,还是......” 江知晚走在前面想也不想回答:“肯定是拿下数学。” “还是拿下我更难?”谢知栩没给江知晚回答的机会跟上她,“的确,对你而言拿下我比拿下数学简单。” 狡猾的谢知栩话只说一半,心急的江知晚一时给不出答案。 拿下数学难还是拿下谢知栩难?她思前想后得出的最优解是一样难。 “没有,拿下你还是挺难的”轻呼出一口气,江知晚试探着开口,“听说追你的女生能从教学楼排到学校后街,这么多人也没一个能把你追到手的,可见拿下你难,难于爬蜀道。” “分人。” “啊?” “如果是你的话……” 谢知栩的拇指反复滑过手机屏幕,这是他紧张时惯有的动作,喜欢机械性的碰某样东西。 第19章 海选 如果是我的话会怎样? 为什么说分人? 是我的话,为什么要想这么久? 等待着谢知栩接下来的话,她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原来这种情绪就是煎熬。 矛盾,期待,胆怯,焦灼这几种不同的情绪以秒为单位变换,最终合成了一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的炮弹。 “你是我数学错题集里的最优解。” 嘭—— 炮弹在空中爆炸化为一丝丝甜润的雨从天而降,雨是彩色的。 错题集里的最优解是什么?答案吗? 江知晚撑了把伞没接收到谢知栩的暗号,不明就里,都怪风在干扰。 优等生的错题集里能有多少道题,每道错题的答案对他来说都很重要吧。 白天不懂夜的黑,文科生读不懂理科生的隐晦。 只有她听得到,只有他才懂这句话的唯一释义,或许某一天她会读懂他的隐喻。 重要的其实不是错题集里的题,也不是错题的答案,其实他想说的是,重要的是你。 分人,如果是你的话,无论你怎么作答得到的分数都是满分,所以不用担心拿下我会和拿下数学一样难。 街口不远处的公交站上有些许人,她和谢知栩在站牌对面等车。 仔细听,身后的奶茶店正在播放一首曲调轻松的歌曲。 “但你说爱 I only wanna be your friend 做个朋友 我在你心中只是 just a friend" 普通朋友很符合他们现在的处境,多应景的背景音乐,我们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不在美食街那种气味重的地方待着,嗅觉恢复了该有的敏锐,江知晚闻到谢知栩身上有一丝酒味。 谢知栩自觉报备:“我没喝酒。” “不信。”她分明看到他位置上有一瓶绿色的啤酒,旁边还紧挨着一瓶,想必那是顾图南的。 “喝的是七喜。”谢知栩说,“信我。” 柠檬味汽水,外包装恰好也是绿色的易拉罐。 嘴上说不信,她心里还是败下阵来,他说没喝肯定就没喝。 江知晚闻到了不属于谢知栩身上的香水味,淡得风一吹就散。 周日,江知晚和蒋蓉早早去了非晚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去试吃非晚的新品。 店里有一半坐满了客人,她们三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 蒋蓉挨着任菲坐,擦了擦嘴角的奶油:“菲菲,你打算什么时候带莫非来临州?” “下个学期吧,这个学期开学这么久了怕他不适应”任菲撸了撸橘猫笑着说,“中午出去吃饭顺便去壹周城逛逛,晚晚想去吃什么?” 江知晚一听她们要去逛商场就脚软:“去吃海底捞吧,吃完我下午要去学校排练就不陪你们去逛街了。” 妈妈和任姨两人的战斗力,她深有体会,每次逛街都逛遍壹周城的A至E区,一逛就是半天。 “排练什么?晚晚参加了什么活动吗?” “英语话剧,我是其中一个主演,明天海选,如果入选了,你们一定要看我的表演,到时在手机上就可以看我们学校整个演出直播。” “好啊,要是莫非跟你一样年纪就好了,可以一起上学,一起长大,还会是青梅竹马”任菲说完话题一转,“晚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呀?” “我……”江知晚撑着脸拿勺子搅拌玻璃杯里剩下的奶茶。 “现在说这个还早呢”蒋蓉说。 “我有喜欢的男孩子了”江知晚停下手中的动作,坐直身子认真说,“他出类拔萃,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他,我也喜欢他。” “我们家晚晚也很优秀啊,哪哪都好,他要是不喜欢你就是他的损失。” 蒋蓉也说:“我们的宝贝哪能不好啊,会唱歌,会弹古筝,英语好还是暖心小棉袄。” “妈妈,你说的还怪押韵的。” 这个话题很快就揭过,蒋蓉和任菲聊起高中老同学,出国旅游,中午要去哪家店买衣服,还聊到了要在江知晚学校附近设置流浪猫救助点,话题从不间断。 今天是阴天,头顶上是灰蒙蒙的天空,临州的秋季在不知不觉中降临。 秋风一吹,窗外的枫叶缓缓飘落,那几道落下的红色轨迹变成风的形状。 音乐教室里,唱歌三人组一起合唱完最后一句歌词,鼓槌击打架子鼓各部件的声音与吉他伴奏声共同完成这首歌的最后四个节拍。 “完美,明天的海选我们必过的。”王者放下话筒,竖起拇指和小指比六。 架子鼓鼓手徐逸轩起身拿了瓶水挑眉:“虽说从六十多个节目只选二十个,但以我们实力过海选妥了。” 徐逸轩是谢知栩排练初期摇来的人。 顾图南喝了几口水说:“过海选肯定不担心。” 王者:“过不了的话,就把我的姓倒过来写。” 没有太多的顾虑,想做就把事情做到极致,他们几个人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十足。 张泽抛了瓶水过来,谢知栩单手接住,“谢谢。” “哎,张泽”王者张腿反坐在凳子上说,“你之前不是想知道知晚的兴趣爱好吗?可以问知栩,他百分之两百知道。” 王者的话说到一半时,张泽就察觉到有三道视线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他脸唰的一红,摸了摸鼻尖说:“我就想多了解了解她,她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都明白了张泽的意图。 喜欢一个人就从他的喜好和朋友身边入手,这应该是追一个心动对象的老套路了。 “想了解一个人平时喜欢做什么你应该多花时间去观察”徐逸轩扫了眼张泽说,“而不是急着去问他朋友找捷径吧?” 顾图南翘着凳子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我赞成这句话,你这行为这跟作弊有什么区别呢?” 追一个人需要时间和耐心更需要真诚,才开学两个多月,你能保证你的喜欢有几分真心。 “这个我们都帮不了你。”王者拍拍张泽的肩膀,“慢慢来吧。” 脸上的红热褪去,张泽跟打比赛输了般垂头丧气:“她人挺好的,每次找她,她也能回我,但能看出都是出于礼貌才理我的,很有边界感。” “她待人接物温柔是出于学识和教养”从未表态的谢知栩眸光一抬,直直地朝张泽看去,“希望你不会给她带来困扰。” 张泽抬头,两道视线相撞,他从谢知栩眼里看出了不爽。 追人追的一筹莫展,不,其实他也没怎么追,谢知栩云淡风轻的话语,让张泽莫名的想较劲,说出从没对别人说过的话:“不管结果如何,我也要试试看。” 他没正式开始追过是因为他找不到追江知晚的切入口。 顾图南拧眉问:“试着追?” “对,你们放心我不会追人追得人尽皆知给她造成困扰,我只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意。”他越说心里越没底,刚鼓起的气被裹进氢气球里,“咻”地飞到了窗外,飘远了勇气也没了,“我……我还是暗恋吧,等高考完再……再说这些。” 顾图南扭头看向谢知栩,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像是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休息了会,他们接着排练,唱歌的三位为了保护嗓子,听着伴奏哼歌练进拍。 排练途中,唱歌的王者和顾图南常常彼此互损,重复且枯燥的排练也因为渐渐悦耳的歌声变得享受。 排练完,几个人组团一起去美食街吃饭,校道上,顾图南和谢知栩走在最末尾。 “张泽要追江知晚你没什么意见?” 半晌,他才听到谢知栩说:“我还能拦着不让追?她有被别人喜欢的权利。” “你可真是大方。” 自己喜欢的女孩不去追,眼睁睁看别人去追,属忍者的吗。 谢知栩从顾图南的话里话外听出对方是在点他。 “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忍者。”谢知栩说。 不在乎并不意味着大方,他如果真对觊觎身边宝贝的人大方,他为何又不把江知晚的喜好告诉别人。 谢知栩并不在乎有多少人会喜欢江知晚,因为他笃定了有他在,江知晚不会喜欢上别人。 这是一种自信,对自身条件胜券在握的自信,顾图南想。 海选时间在下午放学后,文艺汇演和英语戏剧的海选同时进行,一个在学校礼堂,一个在学术报告厅。 江知晚和尚佳夏坐在报告厅后排等着海选结果,不多时,段柔她们三个提了奶茶来江知晚旁边的空位坐下。 江知晚收下她们递过来的奶茶,道谢后挑出芝士葡萄奶绿给尚佳夏。 “怎么办?我有点紧张。”尚佳夏吸了口喜欢的奶茶说。 段柔:“我紧张的腿抖。” 李雨青:“本来不紧张的,你们说得我紧张了。” 李瑜:“其他班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江知晚:“我们也很厉害的。” 广播站的学妹走上台宣读结果,朝尚佳夏露出一个恭喜的表情。 “稳了”尚佳夏说。 果不其然,第一个念出的节目就是五班的后妈茶话会,台上的电子屏幕滚动着入选的节目。 “我们可以准备服装和道具了”段柔点开手机,在群里发了链接,“这些是我之前看过比较好的店铺。” 江知晚大致看了下店铺:“欢姐说这些费用班费报销一部分,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同意了,到时候你们把购物发票发我,我再去找生活委员报销。” “这就好,我们几个可是在为五班而战,为五班的荣誉而战”尚佳夏中气十足说出这句话。 海选结果让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北斗七星群聊。 顾图南:海选顺利通过 我是王者:唉,不是我厉害,是他们太菜了 我是王者:我就随便唱了两句,海选就过了,还没放大招呢 我是王者:白天有我在田径场上叱咤风云,晚上有我在舞台上嗨翻全场 ZHI:…… 姚淮:请问不装会死吗? 不是上加下:谦虚这两字跟王者名字犯冲吧 顾图南:谦虚两个字不在他的字典 我是王者:鲁迅曰,过度的谦虚就是自满 江知晚:@我是王者请尊重一下历史名人 姚淮:鲁迅者王某 我是王者:我在你们心里到底算什么 ZHI:你不在 江知晚:你不在 姚淮:你不在~ 不是上加下: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在我们心里了 我是王者:蒜了,有顾图南和徐逸轩把我放心里就够了 顾图南:别造谣,我刚没看群聊 徐逸轩:心里只有学习,没你 我是王者:你们这帮冷漠无情的人 不是上加下:英语戏剧过了(耶jpg.) 我是王者:双喜临门,期待我们班英语战神们的表演(烟花)(烟花) 江知晚:谢谢,到时候我要在台上听到你的声音 我是王者:包在我身上,妥妥的 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考完后,临江莘莘学子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五班语文课堂上,张老师讲着晦涩难懂的文言文翻译题,听着听着尚佳夏心里就开始美美的琢磨着运动会三天该怎么打扮。 一想到运动会可以化妆带手机,可以找郑楠学长拍照,可以穿日常不可以穿的衣服,她心里就有几十只小麻雀扑腾着,嘴角逐渐上扬,捂嘴傻笑。 江知晚狠下心打断她犯花痴:“夏夏,试卷该翻页了,讲到试卷最后一页的作文题。” “噢,好。”流浪的心回归,尚佳夏戳破幻想,收心听课。 这次考试江知晚数学依旧没有及格,算是常态,值得高兴的是她年级排名进步了二十八名,没有及格但有进步。 两颗星在天空中闪烁,一明一暗,阳台上的月季花开得正盛,夜风一吹花枝随风摇曳,一丝带着甜的花香缠绕着江知晚。 她放下浇花喷壶,凑近月季花花蕊深深地嗅着花香,甜甜的果香的味道让她想起傍晚去非晚做的曲奇饼干。 第一次尝试做饼干,任姨和店里的员工尝过后都说不错,爸爸妈妈的反馈也是如此,她唯一不确定的是谢知栩会不会喜欢。 房间书桌上放着三盒曲奇饼干,饼干的形状轮廓跟谢知栩微信头像中的北极熊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一个念头在江知晚脑海涌现,这个简笔画北极熊莫名的熟悉,她好像在哪看到过。 跑进书房,迅速打开书柜,她的目光上下巡视,最底下那层是她幼儿园留下的画册图书,蹲下身抽出其中一本,没找到类似的画。 翻开第二本就看到了小熊,第一页的小熊线条歪曲画的还不像熊,越往后翻小熊的模样就越具像生动。 画册最后一页有撕痕,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谢知栩头像中的小熊出自于自己笔下,准确说是出自于五岁的江知晚笔下。 在别人看来高冷清俊的谢知栩,竟然用着与他形象如此不相符的卡通头像。 该说谢知栩怀旧,还是单纯的喜欢北极熊,还是喜欢…… 江知晚叹出一口气,情绪不上不下的堆积在一处,心里涨得难受。 翻回倒数第二页,一只戴着围巾和毛线帽子的简笔画企鹅看起来比小熊呆萌多了。 这只企鹅是谢知栩画的,江知晚没什么画画天赋,画一只熊都得费劲练上一本画册,这只企鹅只会是五岁的谢知栩画的。 江知晚鼻头泛酸舍不得把画弄糊,指腹隔空摸摸企鹅的脸,又笑着打开手机拍下这只可爱的企鹅。 能让她又哭又笑的只有谢知栩。 谢知栩刚回到家就收到江知晚的消息。 Esther:有空吗? ZHI:我在,你说 谢知栩跑上楼,回房间摘下耳机,推开落地窗去阳台吹风。 两分钟过去了,江知晚还没回他,手指操作下播出了语音电话。 响了两下,对方接通。 江知晚的声音从话筒传出,顺着流动的空气入耳,舒服清柔。 “谢知栩,你喜欢蓝莓还是柠檬?” 谢知栩抬手用护腕擦汗,调整呼吸开口:“比较喜欢柠檬。” 那应该也会喜欢柠檬味的曲奇,江知晚戴着蓝牙听见谢知栩细微的气息声,关切的问:“你感冒了吗?” “没有,我刚夜跑完气息还没调整过来。” 话音末尾还短促笑了一下,谢知栩富有磁性的声音有温度的熨贴着她的耳膜。 她潜意识里想靠近谢知栩,不断寻找话题,开启碎碎念模式。 “我这次数学78分,超级开心的,一看到成绩就立马截图发给妈妈,我都是蹦着回家的。” 谢知栩想象着她蹦蹦跳跳的可爱模样,笑了笑说:“很厉害。进步了28名,想要什么奖励?” 静了一秒,江知晚不答反问:“谢老师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的你都会给吗?” 江知晚斩钉截铁:“会的。” “汇演当晚在台下帮我拍照吧。” “好。”谢知栩不说,她也会在台下记录舞台上的他,“期末考如果我及格了,就请谢老师去看电影好不好?” “只有我们两个吗?” “只请谢老师看。” “那江同学可要好好学习,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 翌日清晨,一个米黄色纸袋出现在了谢知栩桌子上。 谢知栩放下书包,右边的徐逸轩侧头说:“不知道谁送你的,我来的时候就在了。” 谢知栩拎起袋子,犹豫着把它扔了还是找人送回去,垂眼看到里面的小熊形状饼干,动作一顿,伸手将袋子里的两盒饼干都拿了出来。 底下有一张便利贴,字迹娟秀,他看一眼便知道是出自于谁。 “蓝莓味道的也好吃,我想你会喜欢的。” 落款是: ——江记曲奇饼干(限量版)” 左下角上有一只拇指大小的Q版企鹅,两盒饼干,不同口味,他都有。 谢知栩脸上的表情已然不见方才的淡漠,没看错的话徐逸轩还见到他嘴角向上扯了下。 “你不吃的话给我,我课间饿了吃,别浪费了。” “我没说不收。” 以前从没见谢知栩收过女生送的礼物,就算礼物放在了桌子上他也会想办法把它还回去,问不出谁送的就给他们瓜分,这次怎么破天荒收下了? 顾图南从外面装好水进来时,正巧听到他们最后的对话,回到位置转头对徐逸轩暗示一句:“喜欢谁就收谁送的礼物。” 两人一对视,徐逸轩瞬间明了,拖长音喔了一声,有意思。 快乐暑假[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海选 第20章 开幕式 “不好意思,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王者背手站在讲台上环视一圈,很有体委风范,“趁现在大家都在,我说一个事情,明天下午的女生一千五叶妍希同学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加了,有哪位想报名吗?” 叶妍希捂着半边脸举手说:“抱歉啊,我昨天去拔了智齿,医生说不能剧烈运动,一千五我跑不了。” 女生们面面相觑,都不想去征服一千五长跑,搞不好自己会在操场表演晕倒,反而被一千五征服。 有个女生提议说在白板上随机抽签,除去有个人项目的运动员,从剩下的女生中抽。 大家一致认为这是最公平的方式,纷纷举手同意这个提议,只要参赛了班级就有精神分可以加。 随机抽签开始的声音响起,江知晚紧张得要死,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了数百遍不要选中我,不要选中我。 她有预感自己会被抽中,连眼睛都是闭着的,白板上数字不断滚动着,“咚东东”的配乐捉紧神经,叮咚一声暂停,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下。 46。 江知晚的学号,天选之子。 没被抽中的都暗自松了下来,被抽中的幸运儿江知晚心如止水,如果可以,她想立刻逃离地球去火星。 “你可以吗?”王者走了下来,他记得江知晚初中运动会八百米跑了倒数第一,跑一千五她的身体可能会受不了。 “要不让知晚去跑八百,我去跑一千五,检录的时候跟负责人说清楚就好了”尚佳夏说。 既然被抽中了就认了,横竖都要跑,不用麻烦去换一个看似轻松的项目。 “我去跑。” 尚佳夏和王者皆一愣,旋即回过神,异口同声愕然道:“你去跑一千五?” “跑,就算跑倒数第一我也要去参加。”说出这句话时江知晚心里挺慌的,害怕跑个倒数第一,但总比临阵脱逃好。 输不丢脸,没有勇气去赢才丢脸。 “知晚,我到时候给你颁个临中第一意志坚毅奖”王者说,“你初中那次跑八百……” 尚佳夏瞪了他一眼,他会意,迅速闭嘴。 — 凉风习习,飒爽的秋风吹来了临江一高的第四十八届田径运动会。 五班教室里,女生都换上了统一的新中式连衣裙,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照镜子、化妆整理发型。 “知晚,you are so charming,我要是男生就追你了。”李雨青抹好口红说。 早晨的空气温度低,江知晚在裙子外面套了件校服外套,微笑道:“大家今天都很漂亮。” 尚佳夏帮江知晚抹了点口红,水润的樱桃小莓色:“晚,你的皮肤白底子好,只用涂个口红就美美哒。” 江知晚和尚佳夏两个人扎了同款蓬松双麻花辫,区别在于江知晚头发短一点还留了空气刘海,尚佳夏没有刘海,两人身高差的不多,看上去就像一对双胞胎。 男生们换好衣服的陆陆续续回到了班里,他们的服装是全黑的新中式,上身的黑色衣衫有淡淡的银色龙纹。 “美女们大家好。”王者挥着手从尚佳夏她们身后路过。 李雨青摸了把王者的衣袖:“你们男生这身还挺有气质。” “确实很有范”尚佳夏点着头说,“一帮人一身黑适合去混社会,拎个扫把棍就可以去干架了。” 王者斜靠在桌位旁,摆了个自以为很酷的站姿:“夸我帅会死吗?” “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那我好特别啊,你不觉得吗?” 尚佳夏假笑:“哈哈,大清早的讲什么冷笑话。” 她说完便和江知晚怡然自得的用相机自拍。 自觉无趣,王者回到自己的窝低头翻找桌桶里的手机,抬头就对上了江知晚的相机镜头,反应极快的摆好姿势。 入场式即将开始,他们离开教室去到候场的地方,一路上能见到穿着各异的人。 举牌手段柔穿着兰色马面裙走在前面,五班的同学像小鸡仔般一个接着一个跟在她身后去到了地面上写有高二五班的候场地点。 高二五班前面是高三五班,前面的学长学姐走的是民国风。 江知晚往后望着长长的队伍,人头攒动,不知道十一班在哪候场,忽然两个高三学姐走了过来。 “学妹,我们觉得你好漂亮,可以和我们一起拍个合照吗?” 江知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反应过来,眼神有些茫然。 其中一个学姐接着说:“我们不会把照片流传出去的就自己拿来留念。” “好。” 拍完照后,学姐们还塞给她两条阿尔卑斯糖,江知晚说了句谢谢,在学姐走后把另一支给了身旁的李瑜。 尚佳夏是广播站的,需要在看台上念稿,不参加班级的入场式。 入场式开始,首先进场的是穿着校服的红旗队。 候场的站在操场外围一圈,隔着绿化带和绿色铁网看向操场,在运动员进行曲的背景下放声讨论。 “今年的红旗队是十一班和十班,一个理重一个文重。” “前面靠主席台那边抬着国旗的是不是谢知栩?” “是他,抬着国旗的那四个人是十一班门面担当了吧,平均身高看起来有一米八。” “另外三个还是国旗队的,谢知栩和他们比起来还绰绰有余。” “这么远的距离,一个身影轮廓,我都体会到了谢知栩身上的少年感,为什么我不选理。” “选理你确定你能进十一班?” “不能。” 主席台上落坐的是校内各级领导,一片中国红方队在主席台前整齐移动,最后一排脱离主席台前的位置时,整个方队向前奔跑,快速形成一列纵队,然后向左拐入田径场。 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张红色的旗子逆风奔跑,从东到西一条直线站满了足球场边缘,间隔一米站一个人。 抬着校旗,国旗,会旗的旗手站在主席台正下方。 五班队伍松松散散跟上前面的班级,距离入场口只剩两个班的距离。 尚佳夏正在激昂地念着高二文科三班的入场词,欢姐站在入场口旁大声嘱咐:“待会拿出你们跑去干饭的精神气大声喊出我们五班的口号好不好!” 五班全体同学:好! 广播员浑厚昂扬的声音与他们的前行步伐一致。 “现在踏着朝阳迈着铿锵的步伐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五班的四十六颗星星,他们怀着坚定的信念,扬着自信的风帆,放飞梦想驶向成功的彼岸,不负韶华,只争朝夕。他们在学习上奋发向上,斗志昂扬,他们在赛场上用汗水浇灌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青春之花。” 最后一句话与五班的口号重叠。 “高二五班,非同一般,星河铺路,志在鸿鹄!” 当你和整个班级都为了同一份荣誉而努力时,你会拥有一种势不可挡的勇气和力量。 场下的同学勾着脑袋垫起脚尖注视着他们,不愧是文科班,班风都透着不屈的文人傲骨。 “第一次见有班级在校运会上穿新中式,优雅永不过时。” “有不少班级都穿了汉服。” “这两个是不同的服饰。” 五班的凌云气势毫不输于阳气重的理科班,女生穿着统一的复古青色裙子,手里有一把团扇,抬头挺直腰板,有着野火烧不尽的韧劲。 男生在后面拉着红色横幅,标语是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充满着风吹不灭,雨打不散的斗志。 江知晚站在第二排靠近田径场的第二个位置,向前斜视就和抬着国旗的谢知栩四目相对。 冬季校服外套的设计跟普通棒球服一样,白色为主体,墨蓝色衣袖上面有两条宽一厘米的白线从墨蓝色衣领下延伸到袖口。 谢知栩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白净的脖颈隐没在衣领下,脊背挺直,额前的碎发往两边稍稍拨开,露出冷隽的眉眼,干净又出众。 进到足球场队伍变为一列纵队,江知晚走的慢站到了女生队伍的最后一个,身后是张泽。 前面的同学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喧嚷着向前涌,江知晚试着踮起脚尖张望,除了别人的黑色后脑勺,什么都没看到。 张泽把她的举动全看在眼里,说:“现在上场的班级有人穿着玩偶服给主席台上的领导送玫瑰花。” 江知晚偏过头问他:“穿的是哪个角色的?” “皮卡丘”张泽揉了揉鼻尖,腼腆开口,“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江知晚,你今天很好看。”其实不止今天。 江知晚礼貌回复:“谢谢,你今天也很帅。” 听到这句话,张泽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好在江知晚说完话转回身去了。 “婚纱,我去,高三十一班的举牌手路嘉怡学姐穿了婚纱。” “好羡慕,如果我能有她那样的身材,肯定也敢穿。” “学习成绩好,长得又高又漂亮,听说要保送去华大。” 不止是女生还有男生也在议论。 “她没对象吧?想追。”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这种一般都追不上,而且你没听说过路嘉怡有喜欢的人吗?” “谢知栩?” “对啊,可能人家早就在一起了,现在以学习为重等着毕业就比翼双飞呢。” 这次不用垫脚,不用张泽说,江知晚就知道现在场上夺人耳目的人是谁。 谢知栩站在前面,离路嘉怡那么近的距离,是不是也会被她吸引。 见江知晚搓了搓手臂,张泽问:“你是不是冷?” “不冷”江知晚无厘头问了句,“你会喜欢路嘉怡这种类型的吗?” “啊?”张泽受宠若惊,又摸了摸鼻子,“我不喜欢,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还以为所有男生都会喜欢她那种类型的。”江知晚转着手中的团扇。 “喜欢路嘉怡的,大概喜欢的是她的脸和身材。”张泽出于男生的角度分析,“也有很多是被她的能力吸引的吧?”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你就不喜欢有才又有颜的吗?”江知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咄咄逼人,“不好意思,我……” “没事,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就只会喜欢我喜欢的。” 最后入场的是龙狮队,所谓龙狮,既有舞龙也有舞狮,锣声起,鼓点密,锣声壮势,鼓舞人心。 龙狮表演结束后,徐书记组织下一环节,升国旗,奏唱国歌。 全体师生向国旗庄严肃立致礼,头顶有无人机一闪而过,鲜艳的五星红旗随着《义勇军进行曲》冉冉升起,迎风飘扬在蓝天下。 后面又依次升起了校旗和会旗,由袁方程副校长宣布此次运动会盛大开幕,路涛校长致开幕词。 “这场秋日体育盛会是临江中学迈步在高质量发展道路上的重要活动,全体临江人秉承“任重道远,自强不息”的校训,踔历奋发,奋勇向前……” 运动员代表姚淮上去宣誓,接着裁判员代表宣誓。 开幕式于九点结束,九点半短跑项目和趣味性项目同时展开。 一解散,欢姐就组织大家去看台上拍大合照,段柔举着班牌早早占了位置。 “待会我要去市教育局开教研会,下午估计也赶不回来了,就不能在现场陪着大家了”欢姐说,“大家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参赛的同学,记住,安全第一比赛第二,五星家庭……。” 五班全体接续欢姐没说完的口号:“棒!棒!棒!” 尚佳夏背了个斜挎包,带了江知晚的相机过来。 拍完合照,她们就去了足球场上,江知晚脖子上挂着相机,一只手被尚佳夏牵着走。 江知晚答应了尚佳夏,要给她和郑楠学长拍合照。 “在那,晚,我们快走。” 顺着尚佳夏手指的方向,江知晚首次见到了尚佳夏喜欢的郑楠学长。 郑楠穿着黑色西装,气质儒雅,身旁还站着路嘉怡和一个男生。 听清尚佳夏的话后,郑楠点头欣然同意了合照的请求。 路嘉怡和另一个男生礼貌避开了镜头。 江知晚放下相机,示意尚佳夏照片拍好了。 尚佳夏含蓄地对郑楠说:“谢谢学长。” “广播站交给你我很放心,尚佳夏,你很优秀。” “谢谢学长的认可。” 江知晚走到尚佳夏身旁,朝郑楠打招呼:“学长好。” “你好,江知晚。” “你知道我?” “听知栩提起过你”郑楠眼神示意她看身后,“他来了。” 谢知栩朝她的方向徐徐走来,旁边还有几个男生,一抹白色纱裙从眼底掠过。 “你终于来了。”路嘉怡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路嘉怡穿的是一字肩缎面鱼尾婚纱,后背一半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紧致的设计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姿。 美艳又成熟。 烦闷的情绪蔓延,江知晚扯了下尚佳夏的包:“夏夏,我有点冷,我们回教室拿衣服吧。” “好。” 才转身走了两步就被叫住。 “学妹,可以请你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吗?”路嘉怡走到她身旁,带来令人沉溺的玫瑰香水味,裙摆拖曳在草皮上也不管。 “待会也帮知栩和嘉怡两个人单独拍一张合照吧”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女生说,“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那女生看着像是高三年级的,身后几个男生见风使舵起哄。 “对喔,特别的日子当然要单独和特别的人合照。” “学姐还穿了婚纱,拍的照片是不是可以当作……” 点到即止,在场的人都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谢知栩冷着脸,出声打断他们:“别随便开玩笑。” 话音一落,那两人一同噤了声。 江知晚垂在身侧的手捏紧,背在身后,她的心变成了玻璃,别人无关紧要的几句话就能让玻璃碎一地。 尚佳夏挽着江知晚的手松开,催促道:“快点拍吧,我们赶着回教室拿衣服穿,天凉了。” 尚佳夏帮他们拍合照时,透过镜头看出,拍照站位谢知栩好似有意避免站在路嘉怡身旁。 合照的几个人都是之前一个数学竞赛班的,不包括郑楠。 拍照结束后,尚佳夏刚想把还手机给路嘉怡,就看见路嘉怡抓住了谢知栩的手腕,她顿时瞪大了眼,分寸感呢? 只一瞬,手心里的温度就消失了,手心空荡,路嘉怡紧盯着谢知栩说:“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我们两个单独拍个张合照吧?” 谢知栩人在她这,心里想的却是她身后的江知晚。 女孩低头摆弄相机,头发蓬松,凉风吹来,她放下相机,抱手搓了搓手臂,就是不看向他。 裙子长度只到膝盖,胸口上方有一小块镂空设计,在这样的温度里只穿这一件不御风的裙子容易感冒。 还没等谢知栩开口,路嘉怡就接着说:“待会要和你们都单独拍一张,明年毕业了就不一定还有机会聚在一起了。” “你先和其他人拍,我待会回来。”谢知栩边走边脱下校服外套。 一片阴影落在身上,江知晚抬头往后退了半步。 舞蹈社的在操场中央跳舞,广播播放的音乐夹杂着周围人的欢闹声,谢知栩把外套递给她。 “你先穿着,我不冷。” 谢知栩穿着灰色毛衣,毛衣底下是一件夏季校服短袖。 江知晚看着他的衣服,没有接,他收回手说:“如果你想穿我毛衣的话也行。” 说完,他掀起毛衣下摆,江知晚伸手拿过他的校服,制止他继续脱毛衣。 接过衣服,江知晚反悔:“谢谢,但不用了,我一会就和夏夏回教室拿衣服。” “回教室路上会冷,感冒身体会难受,冬季校服挺保暖的”谢知栩垂下眼睫,握住江知晚递校服的手,无意识的左右晃了一下,“你答应过不对我说谢谢的,你是不喜欢我的衣服,还是不喜欢我?” 谢知栩是不是在撒娇。 是的。 他在撒娇。 手背上的热源一路延伸到心尖上,江知晚也没办法对他说不。 校服长度差两个拳头就要遮住膝盖,比裙子短一截,她把拉链拉到了最顶端,校服内还残留着不属于她的温度和味道。 刘海挡住女孩秀气的眉毛,双眼皮底下有一双琥珀色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眼神澄澈。 谢知栩收手整理好毛衣衣角,一眼就能看见她心灵的清澈和温柔,这是一种随意的不加修饰的美。 “想谢我的话,待会我跑四百你可以来给我加油。”谢知栩拨了拨头发解释,“他们和我们数学竞赛班几个关系好的之前约好了运动会拍合照。” 阳光包围了整个田径场,也包裹了在操场上的人。 尚佳夏早已见识过谢知栩的双标,对于他把外套给知晚这个举动习以为常。 “晚啊,谢知栩他……”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江知晚和尚佳夏还没走出操场,停下了脚步转身。 “江知晚,我可以和你拍张合照吗?”张泽挣脱五班男生的魔爪,江知晚身上不合身的校服外套入眼,他静在原地,几个男生在旁八卦叫嚷。 王者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扑在张泽的背上,打破这古怪气氛说:“拍呗,我们一起拍。” 拍完照后,王者意犹未尽:“我想和你们也单独拍一张。” “你可以把大合照里的我扣出来跟你的P在一起就是合照了。” “你放心让我P你的照片?尚佳夏大小姐,我可以和你拍一张合照吗?” “一张收费一百块钱,过期不候。” “好好好,先欠着,明年三一五见。” 嘴上这么说,尚佳夏还是免费和王者单独拍了合照,近朱者赤,他们俩一个左手比耶一个右手比耶。 “你们再靠近一点,看镜头噢,三、二、一。” 尚佳夏元气满满的笑着捧脸,而王者则笑得憨憨的,欢喜冤家也有停战的时候。 都各自拍完照后,王者走在她们前面,跑了两步往前一跃,手臂举过头顶,腕部下压做了个投篮的假动作,自我认证为完美的三步投篮。 “莫名其妙”尚佳夏笑着吐槽,“这个年纪的男生都这么臭屁吗? [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开幕式 第21章 21号 十一班大本营,顾图南检录回来将外套搭在凳子上,余光瞄到谢知栩手机里的画面。 “你竟然喜欢看蜡笔小新?” 大本营里的某些女生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学神平时也会看动画片啊? 耳机音量不大,能听清顾图南的话,谢知栩摘下蓝牙耳机退出视频界面,没有什么聊天**。 “不行?有法律规定我不能看吗。” “行,可太行了,之前还见徐逸轩看,听他说这动画片幽默暖心,有空我也看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徐逸轩一回到就在谢知栩旁边坐下。 “在说什么?” “我要去跑一百了,紧张。” “加油。”徐逸轩不相信顾图南心态稳如老狗的人,会因为跑一百米紧张,问的话也是随口扯的。 顾图南要去比赛起点,谢知栩也到了四百米检录时间。 “我在赛程表上看到姚淮参加了四百米。”徐逸轩和他们一起走。 “那四百米第一非姚淮莫属了。”顾图南说。 “体育生的实力难以撼动。” 谢知栩没搭话,目光搜寻者某个人的身影,直到四百米跑完也没搜寻到。 班上的啦啦队员和一些不认识的女生聚过来问他需不需要水,望着一片乌黑的头顶,就是没有她。 跑完四百米用不上喝水,他摘下号码牌递给志愿者,对送水的人说了句谢谢不用,就往操场出口走,顾图南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头也不回摆手继续走。 秋日太阳高远,太阳光线却依旧强烈,江知晚火急火燎从行政楼跑向操场,四百米起点处比赛的是高三年级的女子四百米,她在原地焦急地转了一圈,胸膛不断起伏着。 错过了吗,还是还没开始? “江知晚,谢知栩往二号出口那边走了,刚跑完四百。”顾图南坐在看台上,隔着两级台阶对江知晚说:“跑了第三名。” “谢谢你啊。”江知晚讶异,顾图南怎么就知道她在找谢知栩? 图书馆,教学楼,小卖部都是离二号出口近的地方,江知晚低着头看手机,她给谢知栩发的消息还没有回复。 【你在哪?】 【我来到比赛场地了,没找到你】 【校服放你座位上了】 收起手机,江知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在去小卖部的路上,路过实验楼前的小花圃,不经意往一楼的厕所看了眼,她要找的人正在厕所门口洗手。 她脚步立马一转,选择了一条去往实验楼最近的小道。 谢知栩关了水转身,迈步的动作一顿,对江知晚突然的出现有些许诧异。 “对不起”江知晚缓了缓呼吸说,“广播站的老师叫夏夏去帮忙搬花,由于人手不够我也去了,我提前十分钟到了操场,还是错过了你的比赛。” 一边走江知晚就一边向谢知栩解释。 她是想来的,她不知道比赛提前了。 谢知栩很淡的笑了下:“不用觉得抱歉,我不是什么矫情怪,没事。” 走到图书馆一层的架空层,谢知栩止住脚步,嘴角遗留着一丝笑意。 “那你还需要饮料吗?补充能量的运动饮料。” 江知晚朝谢知栩晃了晃手里的饮料瓶,她怕赶不上比赛时间,在去帮忙前就提前买好了电解质饮料,是谢知栩平常喜欢喝的那款。 “很需要。”谢知栩接过江知晚手中的饮料,饮料瓶周身没有水珠,是常温的。 “喝冰的对胃不好,上午你跑四百我不在场,下午我跑一千五你也可以不来给我加油的”江知晚佯装给自己找补,实则透露自己下午有比赛。 浅层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深层意思就是说我下午有比赛,你要来。 “我会在的。” 中午吃完饭回教室,收到了谢知栩的一连串信息,少见的,他一次性发这么多条信息。 ZHI:中午好好休息,确保自己下午有精力,要换好运动鞋,穿宽松的衣服 ZHI:跑前不要喝太多水,提前半小时小口喝葡萄糖 ZHI:跑步前要热身,跑的时候不要后脚跟着地,小腿后撩一点,大腿抬一点慢慢跑,不然会伤膝盖 ZHI:一千五需要跑三圈加三百米,一出发就可以向内道跑,最好选择跟在一个你理想比赛配速的人的身后跑减少风阻,不要领跑也不要落在最后面 ZHI:疲惫了一定要积极摆臂,跑的时候三步一吸,三步一呼 ZHI:你现在应该看不进去更多详细的跑步技巧,我发的都是提炼过的重点 跑个一千五,谢知栩比自己还紧张,比自己还上心,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很舒服。 Esther:收到,我会注意哒! 发完又发了个玫瑰花的表情包过去。 ZHI:你的目标是什么? 目标?江知晚参加一千五是赶鸭子上架,没有选择的选择,她没想过要拿什么名次,她只想跑完全程,这也算是目标了。 Esther:跑完全程,不做倒一! ZHI:跑完全程的前提是不受伤,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次的都是其次 ZHI:知道什么最重要了吗? 江知晚:我的安全 江知晚啊江知晚,谢知栩揉了揉后颈。 你的目标是跑完全程,我的目标是希望你不受伤。 八百米比赛结束就到一千五,尚佳夏跑八百时江知晚没有陪跑,只在固定一个点站着喊加油,王者和李雨青他们倒是东跑西跑的,如四散却有序的蚂蚁,干劲十足。 率先到达终点的女生不用同学的搀扶,自己走到一旁,看着像刚跑完四百米。 “夏夏,加油。”江知晚张开手臂站在终点线后接住尚佳夏,在她脸颊亲了一口,“第二名,夏夏你是年级第二!” “太酷了,姐,你是我姐”李雨青搀扶着尚嘉夏的另一只手和江知晚一起扶着她走去操场人少的地方。 尚佳夏连续呼出几口气,跺跺脚,走了好几步就缓过来了。 班上的几个女生加上广播站的一些学弟学妹们绕着尚佳夏半圈,七嘴八舌地说着庆祝的话。 “谢谢你们。”尚佳夏喝了口江知晚递过来的水,给了大家一个飞吻,“谢谢大家为我加油,辛苦了。” 尚佳夏缓过来后,大家纷纷投奔下一个战场。 “你隐藏实力了吧?”人群散去后王者开玩笑道:“平时也没见你追得上我,这次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吃饱了没事干追你干什么?就你这乌龟速度还用我追?我走路都比你快。” “要来场龟兔赛跑么,你们,一个乌龟一个兔子的。”李雨青见缝插针。 “我是猎豹,哪是什么乌龟,你们看我哪里像乌龟了?”王者比了比身高,“我身高四舍五入一下有一米八。” 妙不可言的场景出现了,尚佳夏,李雨青,乃至江知晚都停下了步伐盯着他看。 “王八。”身高一米八。 她们默契的开口说出这两字,又默契的笑了出来,步伐一致的离开。 “我靠!”王者望她们的背影疑惑,“什么王八?她们看着我笑怎么感觉有点恐怖啊!你笑什么笑?” “你是怎么考上来的?”张泽捂着快笑僵的半边脸说,“刚刚她们的眼神看你就像看一只小王八。” “操。”王者拍了下自己的脸,咬牙切齿,“我才反应过来,还以为她们给我起外号叫王八在夸我呢?” “对,就是再夸你呢”刘易斯憋着笑点头,“你姓王,又说自己身高一米八,取头和尾不就是王八?” “我就算是王八也是跑最快那只王八,考不过他们我还跑不过他们吗?”王者絮叨着,反悔,“呸呸呸,我才不是王八。” 他怎么能自己骂自己呢,怪就怪反射弧太长了,不算他的错。 高一年级的女子一千五比赛进行到了中途,体力好的遥遥领先大步向前,体力差的被甩了一圈,落在末尾跑一步都费劲。 比赛是选拔人才的最公平的方式,优胜劣汰,行就出众,不行就出局。 无论什么年纪,总有些事躲不过逃不开,哭着笑着也要死扛。 尚佳夏边帮江知晚捏肩放松边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冷酷的事实,晚,我待会亲自为你念加油稿。” “好想当逃兵啊。”江知晚左右压压脖颈,脑袋顺时针转两圈,“想回家不想跑了。” “好嘞,我们现在溜了吧,找个没人的地方玩手机。” 两人一问一答,段柔听懵了:“真的假的?我也想溜加我一个。” 她俩人说着玩的,想溜也不是真溜,口嗨一下放松放松,适当的娱乐可以缓解紧张情绪。 上一次跑八百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更别说一千五,江知晚沉着一颗心,紧张到不知是地面在颤,还是脚软。 一千五终点处,一个学妹过了终点线后就直直的往前摔了下去,被人扶起来时,膝盖的血滴到了塑胶跑道上。 场面触目惊心,江知晚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疼痛转移到了自己腿上。 比赛即将开始,尚佳夏赶去广播站大本营审核加油稿,班上另一个参加一千五的是陈亚。 陈亚戴好号码牌走之前扭头对江知晚说:“待会你可以跟在我后面跑,我的速度应该比你快一点。” “好。” 江知晚戴好号码牌,按动肩膀活动手臂准备去跑道上,谢知栩不知从哪走了过来。 “你是来给你们班跑一千五的同学加油的?”江知晚问。 “我是来给21号选手加油的,跑前热身了吗?” 21号,白色底面红色数字,江知晚的号码牌就是21号。 江知晚眨眨眼长睫一撩,摇头:“忘记了,不用热身也能上。” 上一轮比赛结束,一波人挤着从入口处过来,她手腕被谢知栩握住轻轻一扯,身体随着腕部力量驱动着往前,差点踩着谢知栩鞋尖。 谢知栩松开她的手腕,眸底露出似有若无的宠溺,旁若无人的就着这个亲密距离说:“你是想我帮你热身,还是把你抱走不让你参赛?” “你抱我吧。” “好。” 谢知栩还未有所动作,江知晚就秒怂,笑着往后一退:“我热身了,刚开玩笑的。” 他来之前就在看台上“监督”了江知晚的整个热身过程,却配合着她的玩笑,没有戳穿。 “我是来给你加油的,第一还是倒一都无所谓,好好跑,别受伤,我一直在。” 心脏悬在最高点,一声枪响,比风声更快闯入耳朵的是观众的加油声,江知晚跟在陈亚身后跑着,处于比赛队伍中上游。 广播音乐响起,快节奏音律一下就点燃少年们心里那束永不熄灭的火花。 “加油!知晚,陈亚,加油——!”李雨青大声喊一声加油,班上其他人紧接着就呐喊她们的名字。 志愿者高举手中的红色小旗子呈倒八字形疯狂摇晃。 身体的本能冲刷了跑前记的跑步技巧,起初,她还能三步一吸一呼,现在呼吸杂乱无章。 什么前脚掌着地、大腿抬的慢一点,都不管用,她现在每迈出一步都渐渐变得吃力。 陈亚慢了下来,回过头看江知晚。 江知晚单手掐着腰:“你先跑,不用管我。” “加油。” 江知晚几乎是说两字喘一口气,陈亚和她的耐力不是一个等级的,她不能拖累了陈亚。 两圈过去,她已经看不到陈亚的背影,视线被汗水模糊,裁判员粗声提醒还剩一圈半。 “知晚,加油!” “——加油!” 她分辨不出是谁在为她加油,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气声,就连风声也微弱。 “江知晚,手臂要跟着脚步摆动起来,不要低头。” 顾图南还是第一次听谢知栩说话这么着急,完完全全就是吼了出来,隔着条防护带在江知晚旁边陪跑,要是观众能上跑道,谢知栩估计能贴在她脚后跟跑。 江知晚全身跟灌了铅般,眨了眨眼,方才那声音是谢知栩的,她只听到了摆手,不要低头五个字。 浑身上下的劲都调动到摆动手臂上,深呼一口气盯着前面的跑道,视线没有聚焦,耳边的声音清晰了些许。 “高二五班来稿”浅浅的广播音乐伴着激昂澎湃的声音,也是经常会陪伴在江知晚身旁的声音。 “赛道上正在奔跑的五班运动健儿们,你们是五班的骄傲亦是五班闪耀的行星,一千五跑道禁锢不了你们飞扬的脚步,更禁锢不了你们翱翔的英姿,操场上一声声加油声全是为你们合成的加速剂,去吧!五班战士!fighting!” 江知晚听的费劲便不再去听加油稿内容,最后一句去吧,皮卡丘自动补充进脑海中。 班上的啦啦队员分布在操场四个角落,王者和姚淮他们几个男生总会出现在前头喊加油,而谢知栩一直在她身边。 “高二五班来稿”醇正的嗓音慷慨激扬,与背景音乐相得益彰。 “江知晚同学,落后的步伐不代表失败,溃堤的泪水不代表妥协,我喜欢你无畏的双眼。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you are my only one star.” 五班的加油稿是尚佳夏审核提交的,对这份加油稿并没有印象。 “我记得我们班没有这张加油稿,你是不是念错班级了?” 念这份加油稿的人是高一的学弟,一听站长的话就立刻找出刚放下的加油稿,生怕是自己念错了。 “没有错,这上面写的就是学姐你们的班级。” 鹅黄色的身影跑满了三圈,只剩下最后三百米,尚佳夏急着去终点线接江知晚,揣起加油稿塞兜里就跑。 最后半圈,考验的不仅是耐力还有毅力,前面已经有赛员冲过重点线,江知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 整个人像被摁在水里沉闷压抑,她真的好想喊一声,别在说加油了,我跑不动了,也好想就这样躺下去停下来,可她没有力气去说话了。 迈一步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发酸,想哭,再也不想跑一千五了。 “加油!知晚,最后一段了。”王者整个脸喊的通红,比自己比赛还激动。 段柔和李瑜更是激动得跺脚。 “加油——!” “加油——!加油——!” 看台上,操场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加油助威,比深秋太阳更热烈的是他们滚烫的心。 “江知晚,我在终点等你,跟上我。” 谢知栩的话一字一字的托举着她,终点,她一定要到达终点不能停。 过弯加速,渐渐的她追赶上前面的女生,擦肩而过的瞬间,她说了句加油,是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啊啊啊!知晚还超了三个女生,加油知晚!”尚佳夏在终点蹦了起来。 “加油!知晚!”啦啦队全都聚在了终点附近,不断呐喊着,喊到声音嘶哑也在坚持。 终点线就在前面,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的朋友同学,还有她喜欢的人都在终点线等着她,他们都没放弃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江知晚咬着牙,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跑过终点线,尚佳夏抱住了她,那一刻她听到了欢呼声,也听清了广播音乐声。 “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 歌声十分具有穿透力,是她心情不好时常听的歌。 地球怎么在转。 视线摇晃起来,江知晚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往前倒,谢知栩慌乱的神情一闪而过,瞬间天黑了,世界安静了,耳朵里嗡嗡的耳鸣声消失了。 她依稀记得身体失去重心后被一双有力的手揽入了怀抱。 “快,快扶着她走两步。” “知晚,知晚!” “快散开!散开点,后面还有人!” “带她去人少的地方,都不要围在这儿”校医赶过来摸了摸江知晚的颈动脉,对面前神色着急的男孩说:“抱着她走半圈,人没事的,放心。” 几乎是一被扶起来,江知晚就醒了。 晕的快,意识回笼的也快,她感知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怀里被环抱着往前走。 依稀听到尚佳夏在问,要不要喝葡萄糖水,夹杂几声其他同学关切的询问,她摇了摇头。 身边平静了起来,脚步声也少了,她靠着谢知栩走了一段路。 走到僻静的树荫底下,谢知栩停下问:“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到就点点头好不好?” 怀里的人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胸闷恶心透不过气的感觉慢慢褪去,入眼一片光亮,她分辨出身旁的人是谢知栩,被半抱着走到了图书馆旁的树底下,身边只有他。 “我没事了。”嗓子干疼,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江知晚站稳脚跟抹去脖颈的汗,“夏夏呢?” 退开半步距离,谢知栩松开手,弯腰单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无奈又心疼的看着江知晚。 “她去给你找衣服了。” “傻不傻,这么拼。” 没来由的,跑得全身酸痛时没哭,拼尽全力跑到终点时没哭,听不清看不见时没哭,谢知栩几句关切的话却让她鼻子一酸。 江知晚流下一滴眼泪,发际的汗滑下,挂在脸颊与泪融合:“我是倒数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晕倒了好丢脸啊,不想出现在学校了。” “不是倒数,也不丢脸,这是一件值得被夸奖的事”泪珠刺眼,直直剜进心里,谢知栩抹掉她脸颊上的泪,“你是我心里的第一名。” 四下无人,操场上的呼声和广播声穿过树梢顺风飘来,她心里的弦被风拨动。 “我去!”顾图南看到树底下熟悉的身影脱口而出,“进展这么快,怎么拉的进度条这就抱上了?” 一句话提供的信息量就够徐逸轩猜到了,眯缝着眼说:“还挺般配的,不过,应该没有抱着吧?” “什么般配?你们怎么停下来了?”王者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去,没看出一点异常。 “打个赌,我赌他们抱了,输了给你带一星期麦当劳的早餐,任你挑选。” “我赌他们没抱,要是输了”徐逸轩打了个响指,指着前面说,“也给你带一个星期的早餐。” “抱一抱?你们在说什么早餐?”王者分神看了眼手机就跟不上他们的话题了,即使他一开始就没跟上。 第22章 便利贴 “回去吧,江知晚没事,你不是要跑三千,待会就检录了。”顾图南勾着王者的脖子往回走。 江知晚和谢知栩坐在博雅湖看鱼,然后上教室拿了相机回操场。 夸下海口说考不过别人,就要跑得过别人的王者获得了文科组男生第一名,跑完就跟丢了半条命似的摊在地上。 “你快起来,跑完步躺着你是想在操场上就地长眠?” 王者听了顾图南的话,艰难的挺起上半身,全身酸痛不如躺在草坪上舒服,趁着顾图南他们转身跟谢知栩说话躺了回去。 眼睛快要闭上时,身体陡然腾空,王者一激灵就清醒了,使出吃奶的劲蹬着腿说:“你——你们想干嘛!谋杀啊——!” “说了跑完不要躺着,你偏不听,像我们这么体贴的朋友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三二一!起飞——” 顾图南,姚淮和徐逸轩三个人合作抬起王者,摇晃着他帮他放松。 王者就像湖面上的一片叶子荡来漾去,叫喊声响至十米开外,引得操场上不少人都望向这边。 王者被自己的“杀猪”声尴尬得想死。 有没有体面一点的死亡方式? 江知晚忍着笑趁机拿起相机记录下他们几人。 晃了不到三十秒,王者终于能着陆了,顾图南和姚淮一人帮他拍大腿一人给他按摩。 王者内心还怪感动的,以后再也不嫌弃他们了。 “拉伸强度不够。”谢知栩抱着手说。 姚淮合理采取民众的意见:“欸,这个建议不错,快来个弓步压腿,我帮你按着肩膀。” 王者的笑瞬间没了。 这一场景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没有危险时身边的朋友最危险。 在他们几人想方设法的帮助下,王者恢复了百分之六十五的血条。 还有百分之三十五丢给了形象,找不回了。 肩膀被人拍了拍,江知晚一侧头,尚佳夏的食指戳在她脸上:“Suprise!” “夏夏。”江知晚眼角弯弯,柔软细腻的脸颊恢复了原样,“我就知道是你。”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到?”尚佳夏撇着嘴看江知晚穿着自己刚带来的外套,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人外有人啊。” 她独特的打招呼方式总是对晚晚不管用。 “因为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闺蜜啊,你一靠近我的感应范围,我就知道是你了。” 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闺蜜,尚佳夏把这句话放心上过一遍,喜滋滋的情绪油然而生,忍不住蹦了一下,立马把饮料瓶盖拧开:“快,晚晚,多喝点,补充电解质。” 尚佳夏的情绪总能一下从强降雨抽离到晴空万里。 江知晚哭笑不得,捧场的喝了饮料问:“陈亚怎么样了?” “在大本营休息呢,跑了第三名,过终点线的时候差点摔了。” 尚佳夏掏出兜里从大本营拿的几个金桔往江知晚口袋塞,接着说:“得亏当时李雨青和段柔反应快,冲过去扶住了她,没想到陈亚看着瘦瘦小小的,体能这么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端水大师尚佳夏不忘表扬自己的朋友,补上一句,“晚晚,你是第十二名,你那坚定的意志力,面对一千五迎难而上的勇气令我钦佩。” “哦,对了!”尚佳夏掏出口袋里有些皱巴巴的便利贴,“这个加油稿不知道是谁给你写的,你看看。” 看到便利贴的字迹,江知晚愣了一下,便签上的内容在她咬紧牙关想越过重点线时有效安抚了她倦怠的神经,她没猜错。 江知晚笑着抬头,笃定地说:“这是谢知栩的写的。” “噢~”尚佳夏意味深长的眨眨眼,有些俏皮,“你突然倒下去的时候,谢知栩可是百米冲刺般跑来抱住了你,都跑出残影了。” “没这么夸张吧……” “真有这么夸张,当时我没能把你扶稳,是他过来抱起你的。” 当时的她在情急之下还顾虑到谢知栩如果直接抱走晚晚,会被校领导怀疑早恋,费力从谢知栩怀里揽出晚晚的一只手牵着,直到走到人少的地方,确认了晚晚没事才回去找被自己弄丢的外套。 尚佳夏调侃纸条上的内容:“我喜欢你无畏的双眼,you are my only star噢~” 她肉麻的语调让听得江知晚羞赧,无从辩驳她的话,把便利贴折好装没听到。 乌云一片片的堆积,将下午四点的太阳挡蔽得严丝无缝,操场上阴暗了几分,人也少了许多,临江学子们的热情好似也随着温度慢慢饱和。 但,总会有例外的。 王者明火执仗的喜欢嘴欠,被谢知栩怼得哑口无言后就转战去骚扰顾图南,最后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四人混战模式。 在操场上肆无忌惮嬉笑打闹的他们,坚持在啦啦队战线呐喊助威的他们,仍站在运动场上维持秩序提供帮助的他们在此刻都成为了自己的或是甲乙丙丁的太阳。 事实证明,头顶上的乌云遮得住太阳,却挡不住他们逆流而上沸腾的热血。 临江中学在某些事情上办事效率极高,上午得了名次的同学,下午就能拿到奖状、金牌和礼品,只有前三名才需要参加颁奖仪式。 颁奖的场地正对主席台下方十几米远的足球场上,负责颁奖的领导是三位不同部门的主任,颁奖还未开始就有一圈人围在这儿了。 一、二、三名所站的颁奖台高度不同,姚淮第一名,谢知栩是第三名站在了最低的位置。 弯腰与领导握手,双手接过奖状,低头戴上铜牌,大致就走完了颁奖流程,谢知栩身形挺括,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 江知晚举着相机变换不同角度抓拍,对上谢知栩的视线时,无声地说了句恭喜。 谢知栩领完奖又被班上的同学拉着合照,拍完照扫视人群,才发觉江知晚已不见踪影,就近问了尚佳夏。 “尚佳夏,知晚呢?” “她刚离开学校,去找她来贺城研学的朋友。”尚佳夏对江知晚的原话补充扩写,添油加醋,“就是上次大冒险晚晚的打电话对象——贺城的异性朋友,声音挺好听那个,好像叫江枫。” “谢谢。” 谢知栩离开的背影带着点落寞,秋风萧瑟,落叶飘飘,尚佳夏肝胆一颤,手臂浮起鸡皮疙瘩,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人家是太无敌了稍显寂寞,怎会落寞。 “寂寞,要寂寞死了。”江枫表情委屈,两只手握拳假装抹眼泪,“你不在的日子你知道我有多无敌,哎,不是,多寂寞吗,就像个鳏夫。” 江知晚:“……” “这词是这样用的吗,语文老师听了又得罚你站着听课了。”江知晚习惯了江枫的行为操作,将面前的东西往前推,“这是我亲手,为你打包的蚝蛋烧、抹茶麻薯,还有刚点的莓果栀子。” “你还记得啊。”江枫收起玩闹的神色,戳开奶茶吸了一口,这都是江知晚离开贺城前他随口一提的。 “这并不难记,何况我们还是好朋友。”江知晚眯了眯眼,被他的头发闪到了,“你什么时候染的白毛?” 奶茶店的装潢偏新中式风格,氛围宁静,灯光柔和,相比之下江枫那一头白发尤为显眼。 头发看似毫无章法的乱蹿,实则每一撮发丝都被精心打理过,江枫顶着张撕漫脸自信问道:“怎么样,帅不帅?” “挺帅的,为什么染白色?” “你不是说你喜欢小白。”江枫两口解决一个蚝蛋烧,“喜欢小白不就是喜欢白色的?” “啊?什么小白?”江知晚从包里拿出手帕纸放在江枫手边,想了想,“我是挺喜欢蜡笔小新里的小白的。” “咳、咳咳。”江枫差点就要命丧于奶茶,嘴甜心苦,“我还以为小白是你喜欢的某个动漫人物,爱称小白,它怎么是只狗啊!” “它妈妈是狗,生下来的它怎么就不能是狗了?”江知晚偷换概念。 “你在讲冷笑话吗?” 阴差阳错染了白色也不影响颜值,江枫对着玻璃窗理了理顺心的发型。 窗外已经暗了下来,时不时有行色匆匆的路人背着包走过,公路上车灯一盏连着一盏,如同夜里要汇入大海的川流,明确着流向。 “要不带你去逛逛我们学校附近的美食街吧”江知晚接着又说,“算了,还要回家吃饭的,我爸亲自下厨,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去江知晚家吃饭这件事是提前商量好的,江枫拒绝过一次,抵不住江知晚的盛情邀约,想想女孩失落的表情,他就不忍心再拒绝。 看江枫吃得差不多,江知晚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把垃圾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回到座位单肩背起书包说:“走吧,先带你去四处逛逛,然后就回家吃饭。” 江枫:“这个送你。” 江知晚打开袋子,翻开里面的本子,精致的图画本上画的是Q版的她,每一页都有一副不同的神态和对话:“哇!你还真画了我呀,这个连环画要画很久,每一页都要上色。” “就无聊的时候画画,没花多长时间。” “谢谢江大画家,我很喜欢。” 江枫有些不好意思,视线游离,说话语速加快:“你喜欢就好,今天的一千五跑得怎么样?” “你猜我跑了第几名?” “第三名。”江枫没过脑子回答。 “谢谢你对我如此的信任,我跑了第十二。” “一共只有十二个人参赛是吧?” “不是,是二十二个人。”江知晚说,“你们研学都把这周边知名的景点逛完了吧?” “差不多了,去了市博物馆、青亭山、宋城墙、骑楼街、临州大学。” “灵阳湖和丽谯楼还没去过,星期天回贺城。” 本来她就想着带江枫去逛这些景点,而他几乎都去过了。 “我们星期六一起去灵阳湖和丽谯楼吗?顺便去逛逛老街和米巷那边。” 江枫摆了摆头,遗憾道:“明天下午就要去下一个地点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以后这个惯常用的托词,离得很近又隔的很远,也许是几个月后,也许是几年后也难得见上一面。 两个人边逛边聊,回家路上有一段路路边两排都是高大的树,尽管现在是秋季,树木从里蚊虫也不少。 江知晚想起包里有特意准备防蚊手环。 “你把这个手环戴上,防蚊的。” 抹茶绿色表带,精油味道清浅,江枫听话戴好说:“服务贴心,给小江导游五星好评。” “不够,应该写八百字感谢信。” 江枫最讨厌写作文:“我要撞树,你别拦我。” 江东辉和江枫爸爸是发小,在贺城的时候还是邻居,江枫对于江知晚爸妈来说就是半个儿子。 “小枫,多吃菜,饭吃不吃完不要紧”蒋蓉夹一只酱卤小鸡腿放江枫碗里,“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不然长不高的,你看你的手臂都没几两肉。” “也尝尝这道清蒸鱼,鱼肚子那块肉质最好”江东辉笑着说,“都尝点,有几道还是这儿的特色菜。” “谢谢叔叔阿姨”江枫露出与外表不符的乖巧懂事的笑容。 江知晚用气音在他身旁说:“健胃消食片都给你准备好了,不用吃太撑的。” 江枫点头。 摆在面前的几道菜都是按他口味做的,对他的招待明显用了心,江枫吸了吸鼻子埋头认真吃饭。 要离开时,蒋蓉塞给他两个纸袋子。 “里面是阿姨做的一些小点心,都是好保存的,饿了可以吃”蒋蓉说,“这里还有水果,阿姨都洗干净了的,我和晚晚还给你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怕你研学不方便拿就都给你寄回家了。” “谢谢叔叔阿姨,来您这里就像回到了家一样,今晚的饭菜是我在临州吃过最好吃的了,你们有空一定要多回贺城。”江枫疲惫一天的心和胃都在这被治愈了。 “这就是你的第二个家。”江东辉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走吧,叔叔送你回去。” 回到酒店,江枫打开袋子才发现里面有一个鼓当当的红包,里面的金额有三千八百八十。 “江枫你去哪玩了,怎么还有红包?”舍友问。 “我干爸妈家。” 拿起手机给江知晚发消息。 江枫:我嫁去你们家怎么样? Esther:嫁给谁? 江枫没脸没皮:嫁给你啊,明天上午去你学校找你玩 Esther:早点洗澡睡觉吧,我明天给你带早餐 江枫:谢谢jpg. 江枫:哼jpg. 江知晚定好闹钟准备去洗澡,谢知栩的消息弹了进来。 ZHI:记得用热水敷一下腿 Esther:嗯呢! 收到回复,谢知栩切换回游戏软件,游戏大厅里有徐逸轩,顾图南在线。 谢知栩单手转着魔方问:什么时候开局? 徐逸轩:等会王者来就开局,他下楼去扔垃圾了 顾图南说了句王者大概五分钟回来,然后就分屏给徐逸轩发消息。 大耳朵南:你问他抱没抱江知晚 车干:突然扯这个问他,太冒昧了 大耳朵南:你想个不冒昧的问法 车干:比点数大小,谁小谁问 顾图南输了,脑子里想了一遍平时写作文套的素材,想着能从里面找个适合引出话题的名言名句,发现一无所获,为了早餐他艰难开口。 “咳,抱啊,抱一抱,不是。”顾图南被口水呛到咳了会儿。 谢知栩:怎么了? 徐逸轩顺手牵羊,一气呵成:顾图南问你今天有没有和江知晚在图书管那进行心灵交流般的拥抱疗法 魔方第二次被复原,谢知栩开口问:赌注是什么? 他不是没注意到远处的他们,也猜到他们会问,出于同窗几百日的默契,也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 顾图南:一星期的麦当当早餐 王者上线,谢知栩摁下开始游戏的标识,揭晓结果:“没抱。” 王者:What??? 便利贴英文部分引用歌曲《Stronger》歌词,广播播放的也是这首歌 很热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便利贴 第23章 江枫 上午有接力赛,江知晚穿着宽松的淡绿色运动套装和抹茶色运动鞋,抱着一袋子早餐坐在看台上。 “喂?江枫,你快到了吗?”江知晚说,“怎么进来的?什么cosplay?” “对,cosplay!天生的coser苗子!”尚佳夏示意江知晚看一号入口处,“我靠,那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吧。” “他还向我们招手了欸。” “他就是我在贺城的朋友——江枫。”江知晚挂断电话起身说。 江枫一头白毛压在青色鸭舌帽下,加上高调的穿搭和长相,这一路走来吸引了绝大多数同学的视线。 “hi~”江枫自然的接过江知晚手中的早餐坐下,“你是尚佳夏吗?经常听知晚提起你。” “对,你好~”尚佳夏问,“你这是戴的假发,还是染的?” “花钱染的。” “你们学校还允许染发啊!我们学校这不许那不许的,啰嗦死了。”尚佳夏实名嫉妒。 “可以烫发,但染发不行,因为我是艺术生,老师对我比较宽容一些。” “你是什么进来的?我还想着去校门口接你,特意去借了一个校牌。”江知晚没想到他自己混进来了。 江枫不着调的说:“用脚走进来的。” “还以为你爬进来的。”尚佳夏幽幽地接了句。 江枫咽下嘴里的烧麦开口问:“怎么爬?趴在地上跟毛毛虫一样阴暗爬行吗?” 江知晚和尚佳夏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开口:“爬围墙啊。” 她们的语气中似乎传达了,你是不是傻这样一句话。 江枫咳了咳,吸了口牛奶挽回形象:“我到你们学校门口的时候校门是开的,我就边给你打电话边走进来。” “保安大叔就问了一句头发是怎么回事,我说我在玩cosplay,正在扮演一个电视上的角色戴的是假发,他就让我进来了。” 运动会穿什么奇装异服的都有,自然也少不了喜欢玩cos的,这借口找的就挺人才。 江枫和尚佳夏挺聊的来,一会扯到漫画,一会扯到简笔画,江知晚偶尔也参与话题,江枫还用手机现场给尚佳夏画了一张卡通头像。 八点整比赛即将开始,学校广播播放的音乐淡入,夹杂着广播员提醒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的通知,后面还有播寻物启事的。 看台最高处是高三班级的大本营,每个班都支着一个四角遮阳棚,从看台最左边延伸到最右边,红蓝相间像路边摆摊卖水果的摊位,摊位上聚着的同学便成了摊贩与顾客。 收回视线,江知晚想起自己为江枫准备了一顶鸭舌帽,现还在包里,正想着拿出来自己戴着挡阳光。 只见,足场上王者顾图南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灰色上衣一字排开正风风火火的向看台这边走来。 尚佳夏和江枫的说话声停止,也注意到了那几个人。 顾图南和王者两人勾肩搭背,姚淮和徐逸轩分别站那俩人侧边,而谢知栩站在徐逸轩旁边,五人外形条件都不差,没一个弯腰驼背的。 显眼,十分显眼。 距离越缩越短,隐约能看出几人的上衣颜色和设计还是有差别的。 身量最高的谢知栩双手兜在卫衣前袋,下身穿着黑色美式篮球短裤,白色中筒袜搭配黑白色系球鞋,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走的不紧不慢也不掉队,硬生生把操场走出了秀场的高贵感。 “那是谢知栩。”江枫用下巴点了点方向,“最左边那个。” “看人准,一猜即中。”尚佳夏说。 颜值和气质是他一个男生都觉得出众的程度,与谢知栩这一路过来频频收到的回头率相比,更能让他笃定的是江知晚的表现。 自谢知栩一出现,她的视线就没偏移过他半分。 如若谢知栩是圆心,那江知晚就是围着圆心做圆周运动的圆点。 江枫收起多余的情绪,大大方方和面前的五人打了招呼。 “你好。”谢知栩的说话语调没有起伏,眉眼淡淡。 江枫皮笑肉不笑,江知晚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淡人啊?像人机一样。 王者偏头问:“知晚,你还没带江枫逛过我们学校吧?” 江知晚:“没有。” 王者平时大大咧咧,关键时候还是挺贴心的。 “我们几个男生带他去参观参观学校。”王者一贯的自来熟,“你的朋友就是我王者的朋友。” 接收到江知晚眼神询问的信号,江枫应了下来,他向来不是什么扭捏的人。 “走吧。”谢知栩最先起身,问了句,“我们先走了?” 他没有说称谓语,但他们都不谋而合的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江知晚点了点头:“好。” 几个男生又大张旗鼓的离开了,扬长而去的背影消失在看台转角。 “晚啊,你不觉得刚刚的谢知栩跟你说要走的时候,就像——”尚佳夏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 “他像那种做什么事都要跟对象报备,问对象可不可以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的男生。”尚佳夏说。 江知晚有时候对尚佳夏的想象力心服口服,“我没有这种感觉,走吧,回大本营写通讯稿。” “真的没有吗?真的没有吗?” 回去的路上,尚佳夏还在找共鸣,江知晚逐渐开始怀疑自己。 好像有一点吧? 绿色铁网围着跑道半周,高一二的大本营依次围在前面,东边西面各有一个出口。 五班的大本营刚好在西面出口附近,小黑板挂在操场边的碧绿色铁网上,内容写着上午和下午的赛程。 大本营有水果,零食和桶装矿泉水,还有一天没见的欢姐。 通讯兵坐满了大本营仅有的三张桌子,个个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文科生的优势尽显。 欢姐问:“我没记错的话待会有一百米决赛是吗?” “对,还有实心球比赛。”江知晚说。 “运动员都去检录了吗?” 其中一个通讯兵抬头回答:“都去了,相应的拉拉队也出发了。” “大家都歇会吧,一起去给运动员加油。”欢姐戴好遮阳帽,“都起来走走,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就好了,运动会就是要大家一起动起来嘛。” 江知晚和尚佳夏凳子还没做热,一人戴着帽子一人撑伞就跟着欢姐上战场了。 “其他人呢?”江枫上了个厕所回到图书馆奶茶店,面前就只剩下了谢知栩。 谢知栩收起手机:“陪顾图南去比赛了。” 谢知栩留在这是在等他,江枫拉开凳子坐下,桌子上还有开封的零食,他盯着那零食问:“你刚刚是不是骗我呢,那二维码是可以扫的。” 事情的起因是他们几人在小卖部买了一大筐子的零食,由于大部分都是按他口味挑的,江枫就想请客付钱,二维码被谢知栩伸手挡住了。 还一本正经的说:“这二维码扫不了,我们都刷卡付钱的。” 他诈我,江枫边喝奶茶边思考,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谢知栩掀起眼皮,嘴角上扬一点五度:“还算聪明。” 江枫还想在说点什么时,谢知栩再次开口。 “来者是客,没有让客人付钱的道理,谢谢。” 谢什么?谢他在贺城和江知晚成为了朋友?谢他在贺城陪在了江知晚身边? “谢什么?”奶茶杯底磕在桌面,里面的晃荡的果茶趋于平稳,江枫说,“我喜欢她,乐意对她好,你有什么立场替她说谢谢。” “谢谢——你想请客的那颗心。”谢知栩顿了一下,皱了皱眉说,“我是没有立场替她谢你,也从没这么想过。” 何况也没必要。 江枫一愣,尴尬的笑了声,想扳回一城:“你喜欢知晚。” 陈述句,他百分之百肯定谢知栩对江知晚不仅仅只是朋友的喜欢。 “是。”谢知栩坦然承认。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我又不是兔子。” 江枫被噎了一下,并不想做个老好人把江知晚也喜欢谢知栩的事告诉当事人:“冰块儿,你就是比我早认识了她几年,如果她在贺城长大,认不认识你还不一定。” “缘分天定,事实上是我幸运的先遇到了她,还有,别乱给人起外号。”谢知栩坐直身子,收起漫不经意的态度,“她在贺城有段时间是不是生病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谢知栩能这么问说明知晚跟他说过相关的事情。 江枫如实道来:“我们是邻居,刚开始只是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后来发现我们在同一个班,交流多了起来但也只是浮于表面。” “上学路上同路,我常常跟在她身后走,她几乎从没发现过我在她后面。”江枫回想,“那时我就觉得她状态不太对劲,注意力不集中总神游,也跟阿姨他们提过,改善过几天。” “时间一长,她的脸色变成了不健康的白,日渐消瘦且越来越不爱说话。”江枫喝了口奶茶说,“我和她的交集真正出现在她晕倒在了家门口,是我把她送去了医院,她是因为营养不良低血糖才晕倒的。”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江枫直观的感受到谢知栩眼里的心疼都快团成一块化作泪了,他对她的喜欢远比他想象中要多。 这冰块冷硬的外表下还藏着颗柔软的心。 “这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学习和生活都向好,后来我才发现,她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心思单纯又细腻。我以为她柔弱,她却能勇敢的独自上台表演。” 谢知栩一字不落的听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 “嗳,这不算什么。” 江枫撕开一包小熊软糖,扔一颗往嘴里嚼了嚼,荔枝味瞬间溢满口腔,咽下后问了句:“你喜欢知晚,为什么不表白。” 沉默半晌,谢知栩说:“因为我,不想再失去她。” 女子组的4x400米快开始了,谢知栩和江枫都回了操场。 温度在二十摄氏度左右,太阳光激烈,没有遮阳工具的谢知栩微眯着眼。 “请问,可以给我你们的联系方式吗?电话,扣扣,WX都可以。”女生穿着吊带背心,打扮得时髦,明火执仗的同时钓鱼。 “抱歉。” “不好意思。” 两人同时开口。 被两个帅哥同时拒绝,女生抹不开面子,说了句“祝你们永远都找不到对象”就气愤离开。 江枫无语道:“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谢知栩:“……” “谢知栩!”江知晚一路小跑过来,手里拎着顶帽子,朝谢知栩怀里扔,“你帮我保管吧,最好戴着,我怕你弄丢。” “好。” 谢知栩抬手接住了帽子,这话术跟他之前让江知晚保管凳子的事如出一辙。 “我的呢?”江枫问。 “你头上不是有了吗?”江知晚答。 尚佳夏撑着伞赶到,牵着江知晚就走:“比赛快开始了,我们去起点候场。” 谢知栩调节好搭扣,戴上了要保管的帽子。 江枫感叹:“她总是在某些细节上让人心头一暖。” 手里倏忽一轻,顾图南抢走了谢知栩手里拎着的零食袋子:“我来提,你提了这么久肯定累了。” 谢知栩单手插兜说了句:“都送你了。” 王者接茬:“义父,你想吃就说,不用找这么多理由的。” 江枫噗嗤一笑:“哈哈哈,你这是打赌输了认了个义父?” 还是男生最懂男生那点争强好胜以及想当兄弟爸爸的心。 顾图南解释:“我说我能跑第一,他偏要和我对着干,说我跑第一他就叫我爸爸,上赶着给人当儿子。” 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王者薅过顾图南手里的果冻条,吸溜一口后蹲下系鞋带,低头说:“显着您了?敢不敢下次和我比三千米,谁输谁是孙子,让知栩当裁判,一定要公平公正公开。” 谢知栩走了,江枫跟着谢知栩走了,顾图南留下一句不比也走了。 系好鞋带,他拿着果冻条一抬头:“喂!你们怎么都不等我!” 还是不是朋友了! 所有田径比赛中最体现班级凝聚力的就属接力跑,一声比一声高的加油声像是喊出了班魂。 “跑的时候要千万注意安全,沉住气,接到棒之后再跑。”欢姐悉心叮嘱鼓舞斗志,“别怕,我们五班的女孩们都是最棒的!give me five!” 依次与欢姐击完掌,她们四个接力小队的围成一圈,八个手掌交叠在一起齐声喊:“五班必胜!” 在奔赴跑道的时候,啦啦队自觉给她们让出一条道,每经过一个人就听到一句加油。 信号枪一响,轰轰烈烈的背景音乐混杂着加油声也随之响起。 “李雨青!加油!” “雨青!加油!” 第一棒李雨青,起跑速度位居前列,也是第一个到达接力点的,给五班打满了鸡血。 “啊——!五班加油!” “尚佳夏!加油加油加油!!!” 五班人齐声量大,各班啦啦队暗暗较量声势,各有千秋。 江知晚擦了擦手心的汗,想起刚谢知栩在耳边说的,只管往前冲就好。 四百米起点亦是终点,江知晚是第三棒,眼看着尚佳夏就要到了,她立马摆好助跑姿势,一只手往后伸着。 接力棒一握在手中,江知晚就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所幸前面两棒已经稍稍拉开了距离,她只比前面跑第一的二班慢了一秒。 接下来只看关键的最后一棒了。 “怎么样,还行吗?”江枫问。 他第一见江知晚这么拼尽全力只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气质柔如温水,眼神却里有不服输的倔强。 几缕碎发粘在脸颊边,江知晚伸手将头发夹在耳后,她累得不想说话只摆了摆头。 走了几步平复呼吸,她凑到尚佳夏身边一起喊加油。 “陈亚!”欢姐说。 五班全体:“加油!加油!加油!” “超了超了超了!”张泽喊,“加油啊!” “哇哇哇!弯道超车!”尚佳夏激动地喊。 “加油!陈亚!我们就要拿第一了!”王者兴奋得跟亲自上场了一样,“陈亚,你就是我的神!啊啊啊啊~!” 最后一个啊,语调跟被打跑了一样。 江知晚,尚佳夏,谢知栩,江枫和顾图南,五张脸非常一致的望向王者,差点以为王者疯了。 给了他一秒的时间,他们就挪开了视线,因为陈亚跑了第一!第一是五班的接力队伍! 得知结果后,江知晚,尚佳夏还有李雨青三个人同时一把抱住了陈亚,围着圈振奋的跳了跳,眼眶里蓄着泪珠,嘴里还喊着我们第一!我们第一! 这一幕鲜活热烈得连欢姐都没忍住笑出了眼泪。 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欢姐自豪的说:“看吧,我就说五班的女孩是最棒的,看到你们就好像看到了当初十八岁的自己。” “欢姐永远年轻!”江知晚说。 热烈的不是秋日的太阳光,而是面前如英雄般的少女们。 女子组的接力赛结束之后就没有其它比赛了,男子组的接力赛在下午,意味着他们可以提前解放美美地去干饭了! 五班大本营里,江知晚正慢慢地用湿纸巾擦拭脖颈的汗,后背上方曾被汗沾湿的时候区域半干,她讨厌粘腻的汗。 “知晚,你的衣服透了”陈亚见周边没有男生放低音量提醒道,“能看到底下的内衣颜色,要不要紧?” 她开口前已经斟酌过好几遍这番话会不会让江知晚感到冒犯,也预设过江知晚的反应,或许是害羞,或许会怪她观察太细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偷窥,或许会选择忽略她的话…… 人生充满猝不及防,无论你准备多充分,大概都会出现一个玻璃碎片样的问题,细微但足够锋利。 江知晚开口说的话远远在她预想之外。 “谢谢你的提醒,陈亚。”江知晚莞尔一笑,“我的衣服是速干的,布料轻薄所以能看清里面内衣的颜色,很感谢你让我注意到这个关键问题,我能和你交流一下我对这个的看法吗?” 礼貌的交流,温声的询问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输出观点,陈亚点头。 “我想的是,面料透能看清里面内衣的颜色,只能说明我穿了内衣,并代表不了什么。”江知晚对折外套挂在臂弯,挎上小背包,“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在穿着得体的前提下,舒舒服服的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就好啦,不过,还是谢谢你能提醒我,请你吃糖,我先去吃饭啦!” 陈亚怔怔的盯着手心里荔枝味的小熊软糖,抬头时发现江知晚已经走远了。 回家的回家,选择在外面吃的在外面吃,来四组吃粉的人并不多,江知晚一眼就找到了他们。 “不好意思来晚了。”江知晚往尚佳夏留给她的空位上坐下,“你们都点了好了吗?姚淮他们呢?” “姚淮陪女朋友吃饭去了。”尚佳夏说。 “顾图南和徐逸轩想去吃饭,没来吃粉。”王者道。 “还没点。”谢知栩答。 四组的粿条味道地道,十里飘清香,汤底鲜美卖相好,看着让人很有食欲,平时都得排长龙。 次要原因是现在昼夜温差大,中午温度能升到二十六七,而店里的空调冷气够足,人又不多,就餐环境舒适。 江知晚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刚擦完嘴巴喝了口矿泉水。 王者就说:“走吧,要上路了。” 江知晚:“?” “上什么路?”江枫以为是王者老家的民俗说法。 “王者,你看我像一把剪刀吗?等下我就咔咔两下把你剪了。”尚佳夏瞪了眼他,“上路也能随便说吗,你是怎么靠这一张嘴活到这么大的。” 典型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王者脸皮够厚:“靠颜值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你信不信待会我吃的牛肉粿条都要吐出来了?” “你等会儿,我先去找个垃圾桶,你,吐的时候注意点形象。” 尚佳夏朝王者竖起了中指,无声嘲讽。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加了句:“滚。” 这一副斗嘴的场面让江枫心底一乐,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 “那什么,谢谢你们今天带我逛校园,还请我吃午饭。”江枫咳了声,拿起帽子戴上含蓄一笑,“欢迎来贺城找我。” “都还没和你玩上一局游戏呢,就要走了。”王者的不舍尽数表现在脸上,“去松沙遇到什么问题要来问我啊,那我老家,我有人脉在那。” 江枫点头:“一定。” 四人一齐出了店门。 “江枫,你画的画很有灵气,我非常喜欢,希望未来有一天能看到你画的漫画。”尚佳夏说。 江枫:“能让你喜欢是我的荣幸,不用麻烦你们送了。” “我送就好,你们回教室休息,下午还有任务呢。”江知晚说。 “谢谢你的零食和奶茶。”江枫看了眼一直没开口的谢知栩。 谢知栩:“不客气。” 两拨人在四组门口分别,一个向左,一个往右。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舍不得临州了。”江枫摘下帽子,捋了捋头发,“你不是舍不得临州而是舍不得临州的人。” “你猜对了,主要原因是舍不得这里的人,其它的都是其它。” “换作我也会跟你一样,我就来了一个上午都有点乐不思蜀了,你那几个朋友很够朋友。” 讲义气,够仗义,斗嘴间能发现他们对对方了如指掌的熟悉,即使有时候并不把对方当人看。 几个不算熟的男生三五成群的逛校园也能逛出些乐趣,之前他想不明白监狱似的的学校有什么好逛的,平日里他最讨厌漫无目瞎走,自己的学校他都没完完整整走过一次。 但这次不一样,是她的学校,他想参与,也想了解。 “江枫,现在他们也是你的朋友了。”江知晚转了转手机,“常联系,以后想来临州找我们就来,随时欢迎。” “一定来麻烦你们,我可不会客气的。” 网约车还有三分钟就要到达,他们也走到了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牌底下。 江知晚从包里拿出送江枫礼物:“这是送你的幸运星,里面有三百六十五颗星星,祝你每天都快乐,好运常在身边。” 橘子形状的外表,不规则的磨砂设计,阳光一照明亮极了。 “谢谢,你折了多久?” “没多久,在你来之前折完的。” 车已经到了,江枫偏头最后看了眼江知晚说:“谢知栩人挺不错的,外冷内热,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再见!” “注意安全。”江知晚挥手与他告别,站在原地目送,并未发现他话里有话。 江枫在心里默念别回头,别回头,可身体遵从本能,他回了一次头就没舍得移开目光,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 可惜,都还没有抱一下。 最后一眼后还有最后一眼,没有最后,只有一次又一次,我早在心里将你看了千万遍。 没有结果的事,又何必开口说。 离别可真废眼泪啊,他要往前走了。 第24章 看我 午休过后,参演英语戏剧的五人就去了艺术楼进行最后一次排练,等她们排练完去到操场,文科男子组的接力赛已经结束了,荣获第三名。 理科男子组的4x400第一组正在比赛,操场围得水泄不通,裁判员每人带着顶遮阳帽坐在铁架子上。 江知晚百无聊赖的咬了口香蕉,坐在大本营观赏跑道上如脱缰野马般冲刺的参赛选手。 大本营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有人还在刷题,江知晚随口说:“下一场比赛在四点半之后吧?怎么现在大本营人那么少,王者他们呢?” “有跳高比赛,快开始了。”李瑜停下笔往田径场上看,“那边围着一圈的就是跳高,很多人都去看,连陈亚都去了。” 跳高!!! 江知晚差点忘了谢知栩参加了跳高这回事,立即站了起来戴上相机。 “夏夏,去看跳高比赛吗?” “去去去,跳高最方便欣赏帅哥了。” 运动会里所有田径比赛中最不缺观众的就是跳高,这项目要么帅爆全校,要么笑爆全校。 跳的好,帅一学期,跳的不好被笑一学期。 跳高不分文理组,体育生也可以参与跳高比赛,但学校没有练跳高的体育生,记录一直保持在一八五,二十年来从未有人突破过。 围在跳高场地的人太多,江知晚和尚佳夏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班的熟人陈亚,往她旁边挤了挤勉强看到点跳高垫和杆子。 好在前面的一些人坐下了,江知晚才不用垫着脚尖看。 “陈亚,你来看多久了,我们班的同学上场了吗?你知不知道谢知栩有没有上场?”江知晚问。 “我们班已经被刷下去了,谢知栩是第五个上场的,他已经跳完这轮了,现在应该在休息区。”陈亚说。 “哈哈——”周围一些人笑。 江知晚的注意力拉回场上,原来是一个男生跳的时候把杆顺走了,回头看的时候差点杵到裁判。 “你觉得这个男生身材怎么样?”尚佳夏在江知晚轻声耳旁问。 “一、一般吧。”江知晚没仔细看。 下一个男生上场,尚佳夏问:“这个长的怎么样,算我喜欢的类型。” 尚佳夏来这儿一是为了观赏运动员的跳高姿势,二是为了运动员的颜值,三还是为了颜值,单纯来看帅哥的。 “还好啊,你不是喜欢文艺范的吗”江知晚瞟了眼那男生,想也没想就说,“他这么的稳重如山……” 山字刚说完,那体格健壮如牛的男生一个俯卧式跳高失败得连人带杆趴在垫子上,像只乌龟。 “呃…我不喜欢了。”尚佳夏补上一句,“我是一个善变的女人。” 头顶上忽然有风扇过,然后吹到脖颈,江知晚回头一看。 阳光正好打在谢知栩身上,他举着电动小风扇往她脸上吹,碎发糊住眼睛,她眯着眼拨开,听到谢知栩说:“热不热?待会我要去跑400米接力,你要来给我加油吗?” 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因为她的确错过了他的很多场比赛。 “好。”江知晚说,“你不是还有跳高比赛吗?不比了?” 谢知栩的嗓音不属于低沉的那类,而是像冬天无风的湖面一样平稳。 “我跟裁判说了,跑完步回来补跳。” “哟~”尚佳夏眉飞色舞打趣,“给你加油有没有酬劳,毕竟我们是五班的,怕军心涣散,也怕其他男生嫉妒。” 其实都是尚佳夏瞎扯的。 “想吃什么?”谢知栩说,“我请。” “我们这儿有三个人。”尚佳夏把陈亚一并捎上了。 “都请。” 手里是贴有小新的贴纸的风扇,江知晚隔着跑道遥遥看了眼看台边的谢知栩。 他脱掉了卫衣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劲挺,侧头听徐逸轩说话,时不时点头,大约是在商量谁先上场的战术。 旁边还有女生朝他吹口哨喊帅哥,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心态稳定。 “晚,路嘉怡也在欸,估计是来给谢知栩加油的。”尚佳夏说。 路嘉怡就站在离她们五米之外的地方,旁边还有个谢源学长。 比赛开始,看台的加油声嘹亮,男生之间的较量更加迅猛,汗水发散,整个田径场弥漫着青春的荷尔蒙气息。 第一和倒一的速度差了半圈,谢知栩是他们班的最后一棒,此前十一班位列第三名。 “加油!”江知晚不知道现在十一班第三棒的人是谁,受气氛烘托跟着喊。 她不合时宜的想,运动员都跟直线加速的赛车似的,一个劲儿的被催着加油加油加油,跟不会累一样。 分神间隙,还给准备接棒的谢知栩拍了张照片。 顾图南和王者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嘴里还讨论着说谢知栩能不能力挽狂澜。 下一刻,谢知栩白色的身影敏捷的冲了出去,看得人肾上腺素飙升。 “十一班加油!” “加油——!” “谢知栩!加油!” 耳边有广播员念着加油稿的声音,有疯狂喊着谢知栩加油的声音,还有自己快要冲出的心跳。 江知晚站在原地,突然很想陪着谢知栩一起跑,但她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担心他会不会受伤,能不能不负众望。 “我靠!”顾图南欢呼,“十一班第一稳了!” 操场上和看台上的人同时沸了,因为那道耀眼狂妄的身影,超了一个又一个人。 “加油啊!别人都甩了我们大半圈了!”别班的同学干着急,恨不得自己上去飞奔。 “输也要输的体面点啊!”一体育生朝自己班的选手叫道。 “知栩,牛逼!”王者声嘶力竭的喊。 谢知栩离自己越来越近,江知晚放大分贝,喊的比之前任何一次加油声要高:“谢知栩!加油啊!” 距离递减到十几米,他好似看了自己一眼。 是错觉吗? 临近终点谢知栩的速度好似又快了,一举越过终点线,拒绝了所有给他送水的人,走出人群。 让人心跳一上一下的比赛过程终于结束了,江知晚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心悬在了嗓子眼上,又稳稳的落下来。 这次她人来了却没带水。 这次他终于搜寻到了江知晚,女孩笑着举起相机拍下他和队友碰拳的姿态。 匆匆和队友碰了拳,还来不及庆祝就要赶去跳高。 尚佳夏和陈亚找了个空隙继续看跳高比赛,她跟着谢知栩去到了休息区。 郑楠学长是负责登记成绩的裁判,抛给谢知栩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 “多谢。”谢知栩淡定的拧开喝了一口水。 “风扇你还要吗?”江知晚问。 “你拿着吧。” “你什么时候买的风扇,挺可爱的。” “不是买的,王者送的”谢知栩说,“他踩脏了我的球鞋,拿风扇抵了。” 江知晚低头一看,发现谢知栩的球鞋确实脏了一小块,网上都说男生的AJ踩不得,珍贵到“放下我的鞋,我把命给你”的程度。 裁判员念到了谢知栩的号码。 “我上了。” 江知晚欲言又止,她不想对他说加油,其实她只要他:“不要受伤。” 谢知栩嗯了一声:“听你的。” 江知晚回到尚佳夏那儿,静静的看谢知栩接连越过不同的高度。 谢知栩越过的高度是一米六,他采用的是跨越式跳高,单腿一跨动作轻快。 每越过一次杆,观众们都异口同声的“哇!”一声,不会在运动员起跳的时候喊加油,以防干扰到运动员心态。 “刚刚还没那么多人围在这儿看。”前面一男生回头扫了眼说,“跳高这么受欢迎了吗?” 旁边一女生搭腔:“谢知栩回来了啊,很多人都是来看他的。” 前面增加的高度为五厘米,到了一米七之后增加高度改为三厘米。 每个人都有三次试跳机会,连续三次试跳失败,即失去继续比赛的资格。 太阳西斜,看台在操场上投落下一大片阴影,凉风迎面扫来,操场上少了几分燥热多了几分清凉,连广播员的声音都变得高远。 江知晚拉上外套拉链,拍下了体育馆玻璃窗反射的金色光芒,下端还有“每天运动两小时,健康生活二十年”几个方正的大字。 “打篮球的弹跳力肯定好啊。”王者说。 “你天天打篮球,还喜欢练空气投篮。”顾图南说,“你的弹跳力有多好?” 王者眼珠子一转:“能跳个一米六吧。” 尚佳夏:“切。” “尚某,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王者气鼓鼓又怂的用手指轻轻戳她的手臂。 尚佳夏一瞥:“再戳我我让你手指骨折。” 王者顾及她骨折警告的目光,迅速缩回手指。 两轮过后,横杆的高度已调至一七六,还剩下七个参赛选手,其中有一个是篮球体育生。 谢知栩依旧是跨越式越杆,长腿轻松一跨,顺利通过后抬手擦了擦脖颈的汗。 江知晚这才发现他手上的护腕和裤子是一个牌子的,上面印有相同的logo,五分裤底下穿了同色系的贴身黑色内衬,略长于外裤,可以防走光。 横杆高度一七六,淘汰一名选手。 横杆高度一七九,全员通过。 横杆高度一八二,淘汰一名选手。 裁判员有两位是体育老师,其中一位看了眼横杆说:“哟!今年的学生比较有天赋啊,有望破一八五纪录了。” “这还说不准了,去年也有两个挑战一八五失败的,或许今年也会这样。” 前面的二号选手三次挑战失败,破纪录无望,裁判员叹了口气。 “校记录是一八五。”顾图南说,“不知道知栩能不能破。” 江知晚十指紧密交叉放在胸前祈祷,坚定的说:“他可以的。” 三号选手是篮球体育生,助跑几下一跳越过了横杆。 “看!破纪录了。”裁判员还算淡定。 场下的同学按捺不住,鼓掌喝彩。 下一个,五号谢知栩。 谢知栩前段直线助跑,后段弧线助跑,起跳时腿蹬直,肩膀着垫。 破纪录了! 大家一起:“哇!” 江知晚双手握拳:“yes!” 裁判员点评:“这动作标准,一看就练过的。” “练过。”江知晚对顾图南说,“他小学进了田径队,练的就是跳高。” 王者恍然大悟:“对啊,我差点忘了这茬。” 三人连破校记录,裁判员嘴角就没下垂过。 横杆高度达到一九七厘米,最后只剩下篮球体育生和谢知栩。 橘黄色沾染了半边天空,太阳快要落山了,现在是五点一十五分。 很遗憾,三号选手三次挑战接连失败,下场后对谢知栩说了句加油。 谢知栩:“谢谢。” 江知晚手心湿润,指尖发凉,心脏“砰砰”“砰砰”的跳。 “晚晚,我好紧张啊!怎么办!”尚佳夏抓紧江知晚的手臂,“你说谢知栩能不能行啊。” “千万不能说一个男高中生不行。”王者表面上还有心思开玩笑,内心也紧张得要死。 江知晚往前迈了一小步:“他一定行的!” 谢知栩长呼一口气,弧线助跑,靠近横杆时身体倾斜,过杆时绷紧腰部,双腿甩起,身体弧度像一只鲤鱼干脆利落的跃过龙门。 在垫子上翻滚一周平稳泄力,被动作掀起的上衣下摆缓缓回到原位,遮住少年轮廓清晰的腰线。 一个标准到堪比专业选手的背卧式。 “实在漂亮!” 裁判员双双站起身。 场下激动成一片,乱成一锅粥。 “啊啊啊!太酷了!我都要看哭了。” “精彩!实在精彩!”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到的吗?那轮廓分明的腹肌!” “燃烧吧!荷尔蒙!” “上哪找颜值高,成绩好,体育又好的男生啊啊啊!” “好长的一双腿,好牛逼的弹跳力!” “我拍了张神图!太燃了。” 王者的眼睛往顾图南肩上蹭:“太飒了,栩神。” “知栩是帅呆了。”顾图南推了推他的头,“但你的眼泪别往我身上蹭。” 尚佳夏眼睛都看直了,边说边感叹:“少年,好腰啊,还有人鱼线。” 江知晚检查相机,好在她把谢知栩跳高的全程录了下来。 就在她以为要结束时,耳边有人惊鄂道,“什么?!挑战新高度——两米。” 江知晚缓缓放下相机,一动不动的看着谢知栩,心紧紧的缩着,比自己跑一千五还紧张、担心、害怕。 这是谢知栩的要求,裁判应允了。 比赛到了尾声,却没有一个观众离开,以往他们都是要百米冲刺去干饭的,当下却选择留在这见证学校新纪录的诞生。 操场边缘的太阳能路灯亮起,江知晚眼眶里不知道是泪珠还是灯光,谢知栩朝她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安抚。 别担心,相信我。 谢知栩甩了甩双手,蹬蹬双脚,小腿肌肉线条流畅,双腿修长却不失力量感。 霎那间,一跃成功!!! 他说到做到! 掌声和欢呼声一齐响起,全体起立,人声鼎沸中他唯独望向江知晚,勾起一侧嘴角微笑。 江知晚举起了相机,咔擦,闪光灯一亮。 王者和顾图南双手握拳举过头顶,嘴里同时喊出:“牛逼!!!” 说完一齐拥向谢知栩,振奋的摇晃冠军。 “不是我吹,两米我轻轻松松都能走过去。”王者骄傲道。 尚佳夏默默收回刚拔出的两米长大刀,“谢知栩能从我一米□□的头顶跨过,太可怕了吧。” 跳高是唯一一个以最后一次失败来宣告自己成功的运动。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裁判员不再让谢知栩继续挑战新高度。 裁判员看着谢知栩时眼冒绿光,激动的说:“你再系统锻炼一段时间就能达到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标准了,有没有兴趣练跳高?” 另一个裁判员了解谢知栩,“他文化成绩一骑绝尘,也同样出色,无论选哪个都是好的选择。” “我还远远达不到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标准,谢谢老师的厚爱。”谢知栩委婉拒绝了。 少年的脊背是山峰,是劲松,是百折不挠。 裁判员望着他的背影说:“他做什么都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和一圈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拍了合照,谢知栩终于能找到缺口和江知晚好好说话了。 谁知江知晚又对着他举起了相机。 “我都离你这么近了,还需要透过相机看我吗?”谢知栩无奈俯身,后面三个字逐字逐句说,“不应该用眼睛,看我吗?” 江知晚嗓子有点干,咽了咽口水,热意从耳朵蔓延到五脏六腑,听话抬眸。 女孩的五官清秀,八字刘海乖顺的没有乱翘,露出清晰的眉目,嘴角上扬着问他。 “你累不累?” “累。” 目睹全程的王者:…… 前一分钟他问的时候,谢知栩还嘴硬的说没事来着。 “我们几个也拍个合照。”尚佳夏说,“庆祝谢大神拿了冠军!” 谢知栩当之无愧的站在了C位,前面是尚佳夏和江知晚,左右两边分别是姚淮徐逸轩,顾图南王者。 “陈亚,雨青,你们也过来拍一起拍吧!”江知晚招手。 李雨青向前半步又停下:“这合适吗?” 尚佳夏不由分说的跑去把她俩拉过来。 摄影师是高三的郑楠学长,很会来活:“冠军帅不帅?” 八人齐声回答:“帅!” 第25章 Tough love 太阳完全落下,天色将暗未暗,呈现出深邃的蓝色调,江知晚踩着风火轮般赶回家,无暇顾及难得一见的蓝调时刻。 “妈妈,我回来了!”江知晚一个急刹停在门口换鞋。 “别着急,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蒋蓉坐在客厅伸长脖子问,“你吃饭了没有?” “我和夏夏在学校吃了汉堡。” “你休息会儿再洗澡呀,表演不是八点才开始吗?”蒋蓉低头看了眼时间,是该着急了,现在已经快六点半了。 江知晚急急忙忙冲了个澡,还洗了个头,头发半干着用手扒拉两下,没时间梳了,拉开床头柜翻找相机电池。 蒋蓉重新拿起吹风机,调至暖风捞起自家女儿的头发,吹干后,江知晚走到哪,她跟着到哪,就为了帮江知晚梳理好头发,怕她的湿头发搭在头皮上时间长了会头疼。 “宝贝,妈妈亲自送你去学校,先别着急,待会喝点姜汤再走,我帮你收拾了一件厚的风衣放在袋子里了,还有一条围巾,可以当披巾用的。” 江知晚啵了口蒋女士的脸颊:“妈妈,我爱你。” 教职工宿舍在饭堂后面,七点整,江知晚提着三个袋子到了欢姐宿舍,她们已经商量好了在这儿换好衣服就回教室化妆。 每当有晚会,表演这类需要用到体育馆更衣室的时候,那里总是挤满了人,所以欢姐给了她们她宿舍的钥匙,让她们来这换。 “欢姐呢?”江知晚跑的急,额头沁出了点汗,“我带了姜汤,御寒的,大家都喝点。” “欢姐回家吃饭了,她只有中午偶尔才会在宿舍休息。”周钰说。 十一班海选没过,她们租的表演服装是周钰介绍的店,也是她表姐的,她来帮她们化妆,打理服装。 “不喜欢喝姜汤。”尚佳夏皱着脸说,“为了今晚不着凉,我闭着眼睛喝。” “睁着眼也可以喝啊。”段柔呷了口姜汤说,“喝下去胃都热了。” “闭着眼喝,她可以催眠自己喝的是琼浆玉露。”江知晚说。 每个人晚餐都吃的很克制,怕吃太多肚子鼓鼓的,穿礼服会紧,姜汤也只喝小半杯。 几个人都换好了服装,就差江知晚还没出来。 李瑜饰演的角色是白雪公主后妈格雷海得皇后,穿的是紫色裙子,腰间系着一根粗红绳,披着黑色披风。 一收起表情,霸气范就上来了,李瑜是班长,在班上威严有话语权,男生都不敢当面怼她。 尚佳夏饰演的是葛朵,裙子是红色玫瑰巴洛克风格,衣袖从手肘处成喇叭状垂落,领口和袖口都有金色边纹。 段柔和李雨青分别饰演特曼尼的女儿,灰姑娘的大姐和二姐,一个穿淡粉色,一个穿淡蓝色洛可可风格裙子。 “夏夏,过来帮我拉一下拉链。”江知晚推开门,站在房间门口,一只手扶着后面的链子。 李瑜看呆了:“知晚,这条裙子好适合你。” 周钰向前两步:“仙女下凡,完全移不开眼啊。” 李雨青说的却是:“以后不知道会花落谁家,我家六岁的弟弟有机会吗?” 尚佳夏回她:“有机不会。” 服装店的礼服裙都是均码,而江知晚骨架小,身形单薄很多裙子穿她身上不是大了就是长了,蒋蓉就带她去定制了一条。 量身打造的黑色鱼尾裙从膝盖处呈介字形往两边斜挎,后边裙摆自然垂坠到脚踝上方位置,掐腰设计凸显腰线,胸口以上是半高领紫罗兰色蕾丝,锁骨若隐若现。 高雅又神秘。 七点半她们到了教室。 教室不冷,江知晚脱掉了黑色大衣,打开手机才发现,五分钟前谢知栩给她发了消息。 ZHI:你们表演的有几个人? Esther:加上我五个 一分钟后。 ZHI:你现在在哪? Esther:在教室,还没化妆(哭泣)(哭泣)jpg. 十分钟后,尚佳夏帮她编好了一个法式盘发,脑袋后面夹着一个黑色绒面蝴蝶结。 尚佳夏戴上了泡面头假发,李瑜也戴好了古铜色皇冠,发型搞定开始化妆。 手机屏幕亮起。 ZHI:出来一会 ZHI:我在走廊,等你 天空已经完全被兜在了黑色帷幕之下,谢知栩站在走廊外面提着一个纯白色纸袋子,抬起眼睫一席黑色鱼尾裙入眼。 江知晚款款而来,裙摆随步伐摇曳,裙身贴紧她的腰臀曲线,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她的肩颈线条柔美,脖颈修长白皙,裸露在外的肌肤仿佛一尘不染的初雪。 女孩的刘海尽数扎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少了点清纯多了丝妩媚。 喉结往下一滚,谢知栩拎着袋子的手用力捏紧又悄然松开,左手从口袋抽出,摸了摸过度发热的耳垂,闷咳了声说:“你今天很漂亮。” 江知晚羞涩的搓着手臂抱怨,“晚上好冷好冷,我们这些裙子贴身的,在里面贴不了暖宝宝,裙子是漂亮,就是不抗冻。” “漂亮的是你。”谢知栩补充,“没有说裙子不好看的意思。” 江知晚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空气里的温度好像上升了不少,刚想说点什么。 “晚晚。”尚佳夏在教室里头喊她,“你的梳子放在哪里了?” 江知晚双手撑在窗台,俯身往教室里头说话,她的裙子后面是镂空设计。 谢知栩听不清江知晚说了什么,记忆力只有那泛着白玉光泽的背部肌肤,随着动作微微隆起的肩胛骨,时隐时现的背沟,隐秘又性感。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教室里,江知晚把谢知栩送的一次性暖手宝拆开分发给大家。 “还是学霸考虑周到。”李雨青照着镜子说,“我们都没想到买个手握式的暖手宝。” “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欸。”段柔说,“谁说他高冷的,明明是暖男。” “你要是在我们班,你会发现他还特别绅士。”周钰给江知晚画眉毛,时不时接话,“虽然冷的锋利,但是他不凶啊。” 教室里隐隐传来表演开场的音乐声,《Tough love》是第十一个上场的,平均每个表演十分钟,一共有十六个表演。 她们全都打扮好后准备在走廊拍合照,楼上高一晚自习下课的看到她们在走廊拍照,一呼百应的聚在连廊上看她们。 “学姐,晚上好!” “学姐好美!” “好有气质!” “学姐,能不能看看我!” 江知晚朝他们小幅度的挥了挥手。 “啊啊啊!是谁的心啊~~” “我的!我的!” 没有哪个女孩被夸了漂亮会不开心。 她们笑着下到操场候场,道具也是租的,志愿者会帮她们布置好,流程彩排过一遍。 学校花了血本请了专业团队,包含音响、灯光、舞台背景LED、、晚会现场直播、摄影摄像等项目。 LED主屏宽十四米,高五米,两侧副屏比主屏离观众更近三米左右,宽两米,高五米,很是气派。 还有两个节目就轮到她们上场了,第十个节目是《孔雀东南飞》改编自文言文,男女主人公的一个错位接吻引发台下观众的叫喊。 江知晚焦虑到想跺脚,但她不能动,一动脚后跟就疼,只是从教室到操场,脚后跟就受不住了,高跟鞋对她来说很难驾驭。 “快帮我看看我的口红有没有被蹭掉。”段柔说。 “没有,没有,放心。”李雨青回。 “我的皇冠有点歪了是不是?”李瑜问。 尚佳夏伸手帮她调节,谁也没心思去欣赏台上其它班的表演。 江知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头就看到谢知栩让她过去。 跟着谢知栩走到一号入口处,他将手里的外套折叠,放到看台第一层台阶上。 “你先坐下。”谢知栩说。 江知晚将一侧的裙摆提起,收拢到身体的一侧,坐在他外套上:“怎么了吗?” “你的脚后跟破皮了。” 候场的地方昏暗,江知晚看不清脚后跟的情况,只知道鞋跟磨得脚疼,现在抬脚一看,脚后跟擦破了皮,渗出血了。 “我买了创口贴,需不需要贴上?”谢知栩屈膝半蹲在地,手扶在膝盖上,从卫衣口袋里拿出创口贴,抬起头说,“如果要贴的话,我帮你。” 主持人正念着下一个节目的内容概况,夜风夹带着寒气,舞台的光束摇头灯照射不到这里。 一顶路灯默默的矗立在他们身后,灯光投射下,她看见他笔直利落的颈侧线条,微弯着的脊背如深空中完美的弦月,尖头对外,温柔对她。 江知晚点头,配合谢知栩的动作抬脚。 脚踝一只手握着还有盈余,谢知栩解开她的珍珠脚环,放下黑色高跟鞋。 手指灵巧的撕下防粘胶纸,将有纱布垫的一面朝下小心翼翼地对准伤口,仔仔细细的轻轻贴上,然后撕去两边的保护条,指尖轻轻按压创可贴的边缘。 这一系列动作柔软得像被丝绸包裹,轻易抚平了她的焦躁。 江知晚低眸抿唇,一动也不敢动,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她感动得想哭。 “晚晚,谢知栩找你是有什么事吗?”尚佳夏戴黑色耳麦问,“我的麦有没有歪?” “我的脚踝被鞋跟硌伤了,他拿创口贴给我。”江知晚看了眼说,“戴正了,没歪。” “他是怎么看到的,我一直在你旁边都没有发现。” “我没问。” 贴好后,她就傻傻的看着谢知栩,他说什么她就点头,稀里糊涂的就回来了,脚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温热的触感。 “家人们,我有点儿紧张。”李雨青说。 “说实话,我也是。”段柔说。 “我也紧张,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全年级面前表演啊。”李瑜接着说。 “心慌慌,和自己一起上台的都是熟悉的朋友。”江知晚笑了笑说,“一想到大家都因为同一件事情紧张,紧张感就被分散了。” 就算是一起出丑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这件事会因为彼此而变得有趣,留下深刻的记忆。 “这样一想也对欸。” 主持人报幕,在黑暗中志愿者井然有序的布置道具。 “下面有请高二五班带来的戏剧表演《Tough love》。” “喂喂?”尚佳夏试音的时候,麦还没开。 江知晚学着她一样:“哈喽哈喽?” 麦开了,全校都听到了她打招呼的声音。 台下有人回应:“哈喽!” 江知晚立即合上嘴巴,表演开始前不敢再开口说话。 周钰在灯光师旁边站着,先前已经和灯光师交涉过要如何转灯。 台上一片黑暗,台下有些细细碎碎的交流声,两排评委正对舞台中央前坐着,两边有校记者和志愿者,后边是直播摄像机和高二年级全体师生。 LED大屏和追光灯同时亮起,乌鸦鸣叫,“轰隆——”雷声接踵而至。 台下短促惊呼。 江知晚面对着观众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腿上,两旁站着的是段柔和李雨青。 尚佳夏和李瑜面对面坐在她两旁,红色丝绒布盖着的桌子上立着白铜镀银三头烛台,几本书和三只茶杯。 随着背景音乐的切入,坐着的三人同时对半撕信封纸,利落无情的一扔。 江知晚饰演的特曼尼夫人表情优雅,一开口,台下都寂静了几分。 “Ever since was a girl my own mother vowed must find the way to power through a noble brow I married once for love then my senses came……” 发音清晰,唱腔流畅自然如被凉水冲洗过的玻璃杯,从聚光灯亮起那刻,江知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缺失了以前的柔和,从而 变得严肃,严肃到不近人情。 谢知栩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江知晚治愈的笑,温婉可人的性格。 可是今晚,台上风格与平时迥然不同的她,他却也心动得要命。 她蹙眉时可爱,举起杯子时可爱,板着脸装生气时可爱,可爱到不舍得错过她的每个微表情。 是他喜欢的,让他感到惊艳的小大人。 完全代入角色,适应舞台后连紧张都想不起来,几个人发挥的比每一次彩排都要好,加上灯光道具的烘托,演的唱的都很成功。 “天啊,这么长的词都能背下来,都没有卡顿。” “虽然听不懂,但这声音听的好舒服啊,耳朵要怀孕了。” “优雅的后妈们!” “这是从表演开始以来,我最专心且安静的看的表演。” “震撼!” “炸裂!” “霸气!” “我只顾着看黑色裙子的美女了。” “站着那两女生表情好生动!” 短短五分钟,表演顺利结束,她们牵手谢幕。 “英语战神万岁!”在一片掌声中王者的声音尤为明显。 在江知晚的记忆里,这一晚累的值得。 下台后就是拍照,一个劲儿的拍,笑着的和不笑的照片都有。 台上在表演,台下的她们在观众后边的跑道上拍vlog纪念。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点十分,十全十美,一个吉利的数字,我想在好想吃小蛋糕。”江知晚对着镜头说。 尚佳夏闯入镜头和江知晚脸贴着脸,手里还握着一杯奶茶。 “是不是用叉子插着一口一个的小蛋糕呀?”尚佳夏说。 江知晚点头:“是的!” “噔噔——!”尚佳夏凭空变出一盒小蛋糕。 江知晚配合表演,表情惊讶:“哇塞!大魔术师!我要和你拍照!我想要你的签名!” 镜头翻转。 取景框内是在补口红的段柔,察觉到江知晚靠近,她抬头说:“再等我三秒钟。” “你的三秒钟等于三分钟,先拍我。”李瑜对着镜头摆手,“哎呀!我的口红也花了。” 说完低头吃了块奶油小蛋糕,毫不在意。 李雨青说:“口红花了,花了也不补,反正不用再上台表演了,我们解放啦!” “知晚看这儿。”李瑜表情峻肃,念出表演台词,“an apple once a day,keep your enemies away。” 一天一苹果,敌人远离我。 段柔鼓掌:“女王,权威!” 她们五人一齐入镜,江知晚站在前面伸长手臂举着单反。 “呃……”尚佳夏想说点应景的话,酝酿半天没酝酿出个所以然。 她们对着彼此笑了笑,抬眼看镜头时正经了点。 江知晚撑开眼:“今天晚上。” 尚佳夏:“我们真的。” 李瑜:“非常非常的。” 李雨青竖起大拇指:“顶呱呱!” 段柔接不下去话,自己开了句:“这是我过得最精彩的一晚,也会是最难忘的一晚,十七岁的我们,永远热烈!” 酣畅淋漓的笑声之后,镜头摇晃,一会摄入红灰色地面一会摄入飘摇的裙摆。 平稳聚焦后,取景框里出现一个逆着光的背影。 江知晚扬声说:“谢知栩!” 背影停留,她快速拧动镜头上的光圈环,“——咔咔”按动快门键。 趁着谢知栩转身回走,江知晚不动声色的切换回录像模式。 “谢知栩同学,请你简要评价江知晚同学今晚的表演。”江知晚在镜头后歪着脑袋笑道,“这是客观题,不能代入个人主观因素哦。” “抛开主观因素,客观上回答,我发现……”谢知栩学着江知晚偏头,眉心轻皱,“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客观真实的评价你。” “说一个大致的评价就好。” “客观上,你的表演松弛自然,一举一动能牵扯观众的情绪,口语发音就用不着我夸了。” 谢知栩吐字清晰,英氏发音纯正,一字一句的说:“Solved the problem number one, now to problem number two这句属于你的台词是我觉得最特别的。” 江知晚念这句台词时,后面半句话用的是平时读英语课文的正经语调,是她的一个小失误。 就是这一个小瑕疵,他拽住了江知晚的影子。 “那主观上的呢?” “如果我是评委,给你打满分。” 舞台背景阴森,我在台下想你会不会冷,表演结束,你一走动,我就想问你脚后跟上的创口贴有没有作用,还疼不疼,晚饭吃的急,现在饿不饿。 灯光倏地暗了一度,操场静了一瞬,又吵闹起来,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环节——主持人宣布获奖名次。 功夫不负有心人,《Tough love》荣获一等奖。 终于不用在睡前背台词了,终于不用在梦里当恶毒后妈了,她终于能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江知晚合上眼睡去,殊不知自己在表白墙上成了“明星”。 第26章 难题 上午是学生和老师共同的趣味运动会,江知晚没有参加的运动项目,请了两节课的假。 去到学校,直奔大本营,大本营的水果零食所剩无几,瓜子壳儿都没有,窝在那的同学只能干巴巴的聊天。 江知晚手中一袋子的饼干薯片堪比灾区救济粮,瓜分的同学如饿虎扑食,拆零食前不忘道谢。 尚佳夏参加了足球点球团体比赛,比江知晚晚回了两分钟。 “你最爱的鸡蛋堡,我让加了肉酱。” “爱你,晚晚。”尚佳夏冲江知晚甩了个飞吻,啃一口鸡蛋堡说,“快饿死我了,早餐我都没来得及吃几口,踢球还用了我的洪荒之力。” “这是校门口那个手语叔叔的吧?”李雨青说,“味道闻着好像。” 江知晚:“是这家。” “你们昨晚有没有看表白墙?”段柔反向坐下,朝她们说,“表白墙起码有二十张图是夸我们的,还有三十张是表白贴。” 江知晚摇头,除了她,其她几人睡前都去逛了学校表白墙。 段柔选了几条评论数多的帖念,根据内容配上语调起伏和李雨青两人一唱一和,激情四射,逗得她们直笑。 紫荆花树下是蓝色的四角遮阳棚,棚下的她们坐着小红凳围成一圈笑闹着聊天,聊得不亦乐乎。 “英语战神都是美女这句话诚不我欺。”王者一手捧着手机,一手拎着奖牌彩带神情并茂,“如果后妈都长这样,我愿意当那被束之高阁的公主!我愿意咬一口毒苹果,沉睡着等待一个王子的亲吻。” “你今早出门脑子被门夹了?你和公主连最起码的性别都不同,适合当矮人国国王。”顾图南顾着自己手里的游戏,顺嘴怼了他两句。 “墙,记得匿名。”王者发扬演员精神念完帖子内容,反驳,“我要当也是当个黑暗骑士,你见过一米八的矮人吗!就算是国王也不行。” 顾图南轻飘飘一句:“净身高174。” 君子动嘴又动手。 王者怒气冲冲的抢走顾图南手里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机,锁着他脖子挑衅道:“你高你了不起啊?专家说男性身高的黄金比例是174,长的高的平均寿命短。” 顾图南拉开他的手,懂装不懂:“砖家,在哪个工地搬砖的砖家?” “长方形混凝土空间移动工程师。”徐逸轩提着个袋子朝他们走来,长腿一迈毫不费力跨上一个看台台阶,“怎么?谁觉得读书没前途要去搬砖?” 又是一个一八零以上的。 王者羡慕嫉妒又心累,左顾而言他:“……袋子里的是奖牌?知栩呢?” “嗯,看台下边等着了。”徐逸轩抬下巴点了点,“下去吧,御用摄影师到了。” 摄影师江知晚尽职的帮顾客拍照,最后一张拍完,她比了个OK的手势:“王者,你脖子还好吗?” “没事,就这点小重量还没我的哑铃重。”王者将他们几人的奖牌全都戴在脖子上拍照,以此装逼,耍帅,炫耀。 “你家哑铃用脖子举的?”尚佳夏掂了掂奖牌确实不重,一下往脖子上挂了三个,“晚,帮我拍几张照。” 他们站在操场中央,周围还有三三两两路过的同学,操场的东边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高一年级的夹排球比赛。 江知晚抬起相机,镜头里只有尚佳夏一个人显得单调,拍了一张后她招手,“你们几个可不可以配合一下,站去夏夏周围?” 免费当一下背景板和群众演员,称托女高中生的青春靓丽。 “让我们给尚佳夏当保镖有没有好处?”王者说。 顾图南:“好处就是没有坏处。” 江知晚:“好处就是可以帮你精修一下照片。” 谢知栩自觉站在了尚佳夏身后:“拍吧。” 最后拍成了大合照,江知晚戴着奖牌和尚佳夏手挽手坐在了足球场的假草皮上,比着全国统一的拍照手势,笑得元气。 几个男生都半弓着背,王者和姚淮戴上衣服帽子反手比了个LOVE。 耍帅,十几岁的男高中生最擅长了。 顾图南肩膀自然,轻微一高一低,抬手收起小指和无名指,睨着镜头。 徐逸轩和谢知栩就淡淡的杵在后边,微昂着下巴没笑,但也没有表现得不悦,气场都冷冷的。 在操场中央,戴着十几个奖牌,摆着出奇的拍照姿势,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足够的自信嚣张。 中午,江知晚和尚佳夏与班上玩得好的几个人一起去了“春华”吃午饭,吃饱后还不想回教室,也不想呆在饭堂。 提前吃完了午餐,午休时间还有充裕的两个小时,李雨青提议去南松街喝糖水,获得一致同意。 糖水店名叫古春堂,店内的装饰偏文艺古风,却播放着当下流行的伤感情歌。店里都是些年轻人光顾,店员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纪。 她们分别扫码点单,最先上的是江知晚的红豆龟苓膏,味道比品相好的多。 “咳咳——”段柔抽了张纸巾捂着嘴,“我低估了这凉茶的威力,苦到能看见马克思。” “要不要尝尝我的榴芒甘露去去苦味。”李瑜舀了勺冰沙问。 “不了,我不喜欢榴莲的味道。” 只要在店里消费,店员都会送每人三颗话梅糖解腻,陈亚递了颗糖给她:“含颗话梅糖会好一点。” “先把这凉茶喝完我再吃糖,最近脸冒痘了,想喝凉茶降火。”段柔拿出她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羡慕道,“怎么你们都不长痘啊?” “说明你还年轻,正处于青春期。”尚佳夏摸了摸脸,“我只有压力大,作息不规律的时候会长。” 段柔把镜子放在桌上,左看右看:“说得像你们有四五十岁一样。” 李雨青拿起她的镜子打量:“欸?这镜子不是被彭副主任在早自习的时候缴了吗?你怎么拿回来的?” 彭副主任自称彭大将军,负责管理他们年级的各种杂事,经常在自习课、早午读课上神出鬼没。 曾收缴过卷发棒,镜子,手机,耳环,打火机等等,还会修多媒体,修空调,修学校音响,战绩斐然,没有他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没有拿回来,我这镜子在拼夕夕按批发价买的,一次就买了三十个一模一样的。”段柔收起二郎腿,表情不满,“说起这个就来气,不管人家手牵手早恋的,来管我一个早自习照镜子自恋的。” “是不是高高瘦瘦,爱穿衬衫那个啊?”江知晚说,“有一次午读,我打开桌子拿迷你书,他突然从身后冒了个头出来,吓死了。” “对,就是他,笑死。”尚佳夏身体前倾放下勺子,“他肯定以为晚晚在偷偷看手机,结果里面连手机壳都没有,尴尬了。” 李瑜忍不住笑:“王者他们几个小机灵,有好几次趁他来的时候都故意打开桌子,彭大将军一无所获但仍威风凛凛的背手离开。” “他不是政治老师吗?现在教几班啊?” “二班,听我朋友说他上课三十分钟讲故事,十分钟讲课,还在课堂上示范扭秧歌。” 江知晚的位置在靠窗,窗外有一排在秋季仍旧浓绿的香樟树,树底下有序的停放了几辆蓝色共享自行车。 她收回视线,寻找音乐的来源,下一秒,她侧头,与窗外路过的谢知栩视线相接,店内的歌曲恰好播放到: “我们是对方,特别的人。” 对面那位特别的人冲她笑了一下,那一瞬,她的世界里星星在白天闪烁,龟苓膏也可以很甜。 “谢知栩和徐逸轩?”李雨青的声音扯回了江知晚的神思。 “谁?”段柔立马侧头向外看,鬼影都没见一个。 “十一班的”陈亚呷了口凉茶,停顿了下继续说,“……谢知栩,徐逸轩。” “帅哥果然只跟帅哥玩,而且他们俩成绩拔尖还都一样没有谈恋爱。”李雨青说。 段柔:“也可能是谈了,谈得低调而已。” 尚佳夏瞅了眼江知晚,她总感觉谢知栩在暗恋自家晚晚。 下午闭幕式上,徐书记宣布第十九届文体艺术节圆满结束,散场后已是四点半,学生如散开的鱼群,往各个出口挤。 学校强制性要求全校学生参加晚上的文艺汇演,没有表演的就在台下充当观众,非必要不能请假,会有值周班检查人数。 值周员点完人数,尚佳夏去上个厕所去了十分钟还没回来。 “同学你好,请问你们班的班长在哪?” “请稍等。”江知晚的位置在队伍末端,起身左顾右盼,找准目标手臂一抬,“牵着两个小女孩那个是我们班的,她去上厕所了,这列的第一个是班长。” 高二的何苦为难高二的,值周人员是个好说话的女生,去找班长之前改掉了实到人数框里的数字。 “五五,六六,这位也是姐姐。” 姐姐六六先开口打招呼,妹妹五五像只刚破壳的小鸡仔,新奇的仰头看了看江知晚,拘谨的说了句姐姐好。 “你们好呀。”江知晚半蹲下来将六六歪了的星星发夹重新夹好,抬头问尚佳夏,“你从哪拐来的两个小公主?” “在厕所门口,她们是欢姐的女儿,大的叫六六今年六岁,五五今年四岁。” 尚佳夏从凳子旁边的零食袋子里拾掇了两包果干,拆开递给坐在小红凳子上的五五六六。 “欢姐去化妆换衣服了,托我照看一下她们。” 文艺汇演表演的不单单只有学生,每年都会有三个教职工特邀节目,一个是老师的大合唱,一个是跳舞,另一个是教职工子女的萌娃走秀。 江知晚剥了颗水果糖含着:“我刚看了节目单,欢姐的合唱节目是第二个。” 谢知栩他们的表演是倒数第二个。 位于观众席中央视野最佳的是冲锋队高三,预备役高二的位置在靠近教学楼那侧,另一侧便是储备役高一。 距离表演开始还有五分钟,舞台音响随机播放的歌曲是能勾起回忆的同桌的你,观众席并不是黑压压一片,学校分发的彩色荧光棒点燃了大半个足球场。 尚佳夏头顶被人敲了两下,她和江知晚同步回头。 六六惊喜的说:“小猪哥哥!” “嗳。”王者讪讪的收回悬在尚佳夏头顶上的作案工具,有种马上就要遭受暴击的预感,退到了谢知栩身侧。 尚佳夏往前一步,他退两步。 “你怂什么啊?王者。”尚佳夏声大,气势汹汹拿荧光棒指着他,“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身上什么味道?” 王者躲在谢知栩身后,将指着自己的荧光棒用荧光棒稍稍推偏,用魔法打败魔法:“是知栩的香水,味道怎么样?看出我有什么变化了吗?” “味道闻着很贵。”尚佳夏收起荧光棒,将王者上上下下打量一通,“你变在哪?变成小猪了,还是去整容了。” “哈哈哈。”六六和五五乐了。 “我特意回家洗了澡,全身上下都搓了个遍,洗完脸敷了我妈的面膜。天黑,你看不清楚我提了几个度的颜值也正常。” 尚佳夏在心里正大光明的翻了个白眼。 江知晚疑问:“你为什么是猪啊,你不属猪啊?”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谢知栩说:“他曾经为了哄五五,学——” “学猫叫。”王者插话。 五五手指推着鼻尖模仿:“哼哼。” 六六点头:“小猪哥哥就是这样叫的,和电视里的乔治叫的一模一样。” 谢知栩不拆台,只说:“王者很有当幼师的潜质。” 那时是周末,谢知栩和顾图南他们约着来学校体育馆打球,打完球在球场休息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小女孩在看台上,其中一个还在哭。 几个大男生也不会哄孩子,急着四处张望,谢知栩指尖转篮球逗了逗五五,五五停了两秒仍继续哭,哭得他们头大。 六六说五五喜欢猫猫,猫猫一叫她就会好,妈妈去了厕所很快会回来的。 学猫叫这还不简单,王者蹲下,几双眼睛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还有点紧张。 听到王者的叫声时,他们顿时两眼一黑,学猫叫不是叫你学猪叫啊喂! 结果五五听到猪叫声反而不哭了,还咯咯的笑,一个劲儿的让王者学猪叫,直到欢姐回来。 从此,王者的黑历史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尚佳夏拿荧光棒不住地敲他:“笑死我了,王者,你很幽默噢。” “你内涵我呢?”王者反击,也敲了她几下,不服,“幽默的人是这世界上的最稀有的物种,很受欢迎的好不好?” 尚佳夏耸耸肩:“是吗?” “不信你问六六。”王者半蹲着问,“六六,你喜欢哥哥还是姐姐?” 六六小眼珠子一转,摇头晃脑:“我都喜欢,哥哥姐姐我都觉得喜欢啊。” 王者调整方向:“五五你觉得呢?要选出最喜欢的。” 五五歪着小脑袋不说话,小手一指谢知栩:“最喜欢这个哥哥。” “不喜欢我吗?我可是小猪哥哥。”王者佯装伤心的问,“你为什么最喜欢那位哥哥?” 五五伸出两根手指头:“你是第二喜欢的,那位哥哥很好看,像动画片里的小王子。” 颜控实锤了。 欢姐的合唱表演开始,五五六六坐在板凳上吃着零食,不吵不闹,周边的同学时不时逗她们几句。 灯光迷离,江知晚回想起五五说的话,调侃身侧站着的谢知栩:“你很讨小女孩喜欢。” 谢知栩偏了下头,反问她,“那你呢,我有没有讨到你的喜欢?” 不知是无意间问出的一句话,还是有意的。 江知晚愣了又愣,视线游移到舞台上,就在她做足心理准备要给予肯定回答时,谢知栩退后一步说:“表演快开始了,我先去候场。” “好。” 谢知栩要是像英语单词那般简单易懂就万事大吉了,可他偏偏是一道她最不擅长的立体几何题。 有时她明明一眼就能看出答案,却不知道怎么证明。 栩:追我比解数学题简单 晚:我看未必 [星星眼][彩虹屁][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难题 第27章 例外 欢姐表演结束回来,尚佳夏和江知晚回五班帮王者他们几个化妆。 江知晚坐在自己位置上休息,对化妆一窍不通的她,帮不上什么忙。 王者闭着眼说:“欸,怎么不叫知栩他们来一起化?” 尚佳夏往他脸上喷保湿喷雾:“自己用手拍拍脸让水分吸收,你觉得谢知栩他们三需要化妆吗?” 答案是否定的,就算舞台灯光会让脸部线条扁平,面色苍白,他们的脸依旧抗打。 他们三可是因颜值被戏称为“临中三度”的,三度指的是他们颜值带来的观感,从冷冰冰到常温再到暖洋洋过渡。 张泽不适应嘴上沾染了口红的异物感,不断的咽口水。 江知晚无事可干,随意抽了本笔记本放桌面上,问隔着条过道坐着的张泽:“怎么了?你对口红过敏吗?” “没有,我……”张泽抬手想摸摸鼻尖,抬到一半想起自己化了妆又放下,“有点紧张,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上台表演,还、还是要在这么多的人面前。” 江知晚想了想,手往口袋里伸,说:“需不需要借你点好运?” “怎么借?” “你伸手,手心朝上。” 一颗奶糖落在手心,红色的包装上的大眼仔伸着同色系爱心舌头笑。 张泽不由的笑了下:“谢谢,红色刚好是我今天的幸运颜色。”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江知晚要说出口的客套话,侧头一看。 靠着门框的谢知栩收回手,嗓音淡淡:“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他身后还有徐逸轩和顾图南,三人都将方才的一幕收入眼底。 “怎么会打扰,欢迎来五班。”江知晚有种被抓包的慌乱,站了起来。 徐逸轩和顾图南相对视一眼:竹马打不过天降? 江知晚从兜里掏了一把糖出来,没细数有几个,先抛了个给张泽,然后各给了徐逸轩和顾图南两个。 到了谢知栩的时候,她摸摸口袋,糖没了。 江知晚脑子里自动生成一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要一人给两? 为什么不先给谢知栩? 为什么要突然借别人好运? 明明有一百种安慰的方法,她为什么要选这种……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知晚无措抬眼:“谢知栩——” 张泽插话:“我分一个给你,要吗?” “不用,我对奶糖过敏。”谢知栩径直走到江知晚前桌坐下。 徐逸轩和顾图南识相地去王者座位附近围观他进行脸部“装修”。 谢知栩拿起她桌面上的淡绿色数学笔记本,翻开:“我帮你看看。” “好。”江知晚瞄了眼谢知栩,在常人看来算是正常的神色。 平日里他都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对自己好像才会多点小表情,然而,在跟自己独处时,谢知栩的神色越是正常,越说明他的心情很差。 对于她,不正常才是常态。 “这道几何题还有一种比较简单的解法。”谢知栩从江知晚的笔筒抽了一支她常用的笔,在正四棱柱图形内画了条虚线,“连接CF,因为CB⊥平面A1B1AB,由题意得BF⊥AE,用什么定理能得出CF⊥AE?” 重复了两遍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的谢知栩手腕一翻,曲指敲了敲桌子,“江知晚,回神。” “什么?”江知晚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听谢知栩讲题,正琢磨着如何让他开心起来,笔记本上的图形醒目,她顿时了然,“噢,这道题数学老师讲过,我当时找不出要在哪画辅助线就空着了。” 一旁的张泽说:“他问你知不知道用什么定理能得出CF⊥AE。” 谢知栩眼神锋利坦荡,毫不遮掩的直视过来,张泽别开眼,忽然发觉周围的气压低到呼吸都需要放慢,他有点冷。 “用什么定理……”江知晚死马当活马医,从贫瘠的数学知识库里扯了个常见的,瞎蒙,“用垂直平分线定理?” “是三垂线定理。”谢知栩把笔记本旋转半周,使其正向面向江知晚,起身站在她右手边,俯下身讲题。 “卷心菜都没你们卷。”王者隔着几条过道窃听到了学习机密,批判道,“待会就要上台表演了,你们还有心思写题,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江知晚和谢知栩默契的过滤掉王者的控诉。 “别乱动。”尚佳夏摁住王者的脑袋,拿唇刷粘了口红往他嘴上抹,抹好后说,“突然发现你长的顺眼多了。” “什么叫突然顺眼多了啊。”王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恋道,“是你突然有了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顾图南震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王者的长相偏文气,但他却有着与长相百分之九十五不符的性格,咋咋呼呼上蹿下跳。 在王者的一番怂恿之下,顾图南勉为其难的抹上了冰莓色口红。 化完妆,题也讲完了,江知晚原本以为自己会水过鸭背,听完就算,但在谢知栩的引导之下,她将证明几何题常用的定理公理都理解透了。 谢知栩他们几个男生上十一班拿装备,江知晚和尚佳夏回观众席看表演。 一胖一瘦两男生在台上讲相声,讲到精彩之处时,哄堂大笑,江知晚反复咀嚼相声演员说的话,试图理解笑点在哪。 有点无趣,点开手机聊天框,她打下一行字,发送。 口袋振动,舞台边的谢知栩抬高帽檐,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Esther:没有你的表演,我都不想看,祝你演出一切顺利! 推开王者凑过来的脸,他往观众席方向走去。 顾图南叫住他问:“去哪啊?” 谢知栩头也不回,说:“找个人,一会儿就回来。” 王者抚摸吉他包,跟看到了十万现金一样:“他十万多的电吉他就丢这了?” 徐逸轩弯腰坐下:“帮他看好小老婆,他去找正宫了。” “少看点偶像剧吧,会变笨。”王者斜眼一瞥徐逸轩,古怪道,“学霸也会看八点档狗血肥皂剧啊?” 顾图南往王者头上扣了顶帽子,拖着调子说:“我们学霸晚上都在梦里学习,还会用脑电波传递信息,彼此交流学习心得。” “这么能编。”王者轻呵一声嘲讽,“图书馆没你出的书,我都不去看。” 台上跳街舞的两个男生穿着嘻哈风格的服饰,同时单手撑地倒立,露出腹部肌肉,江知晚“喔”了声。 谢知栩按了按指骨,问:“这就是你说的不想看?” 江知晚手掌握拳合起放在胸前两只手一碰一碰,辩解:“哪有,我是在看你在看我才看的。” “就看了一眼。”江知晚比了个数字一,无辜的眼神直勾勾的注视着谢知栩。 好好说话,撒什么娇啊。 谢知栩仰头闭了下眼,绷紧的喉结滑动,心底防线一松,他招架不住了。 认栽。 江知晚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眼睛不受大脑控制,被他漂亮的下颌线,伏动的喉结吸引。 好好说话,为什么要色诱啊。 人果然是视觉动物。 “以后能不能只看着我。” 台上音乐抵达**,恰好模糊了谢知栩的声音,她问,他摇头说没什么。 舞台灯光熄灭,并不空旷的操场陷入寂静的黑夜,眼前的少年成了台上隐隐绰绰的身形轮廓。 尚佳夏眯着眼说:“看这个站位,中间三个是顾图南,王者,张泽,左右两边是谢知栩和徐逸轩吧,在后边打架子鼓的是徐逸轩,谢知栩弹吉他?” 江知晚戴着相机:“嗯,他弹的是电吉他。” 话音落下的霎那间,烟雾机“欻”地喷出白色水雾,与此同时,雾蓝色氛围灯亮起。不到片刻,腾空的水雾被灯光渲染成雾蓝色,弥漫了整个舞台。 几个富有少年气的身形逐渐显现,电吉他声率先划破此刻沉静的夜,架子鼓紧随其后。 谢知栩从雾中向前走了两步,清晰的出现在观众面前,他带着黑色鸭舌帽,低头拨动琴弦,帽檐落下阴影,仅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 神秘莫测又高调至极,只是一个舒缓的歌曲前奏,台下就沸天震地,江知晚拼命抑制住想尖叫出声的内心。 有人替她尖叫,喊话,吹口哨儿,观众就像他们自己手中疯狂晃动的荧光棒,直观传达自己澎湃的心潮。 如果是在学校礼堂,屋顶都能被喧腾的声浪掀翻。 先前尚佳夏已经和灯光师沟通好了要先给哪个位置的打光,现在她们就站在灯光师旁边看表演,正对舞台下方,视野极佳。 听前奏就知道这会是一首激昂向上的歌,王者是首唱,一开口就赢来观众的掌声。 “如果没有经历狂风的磨难,大海又如何掀起波澜。” “大雨若不曾席卷这片天空,怎会出现那绚丽的彩虹。” “……” “哦呦,这次王者没跑调。”歌声大于一切声响,尚佳夏在江知晚耳边喊,“他们就不能像谢知栩一样穿得干净简单点吗,你看王者的黄色卫衣,加上张泽的红色和顾图南的绿色外套,西红柿炒鸡蛋再加点葱,亮瞎眼了,那些衣服是救过他们的命吗。” 衣服颜色搭配奇特,要是上台前让尚佳夏发现他们打算这样穿,怎么样她也要把那香蕉黄的外套剥下来,好在她给王者化了妆不算太丑。 江知晚喊着回她:“这样的组合才会在我们平平淡淡的高中生活里更加亮眼!” **过后的歌曲间奏,王者手臂举过头顶挥手说:“台下的亲朋好友们,举起你们手中的荧光棒和我一起摇摆好不好!” “好——!” 台下捧场的亲朋好友们跟着王者一起摆动手中的荧光棒,整齐划一的动作幅度汇成一片片白色灯海。 舞台分屏切的是观众这边,观众席后边有几十个人一起跳着摇晃,像在蹦迪,有种音乐节的氛围感。 江知晚侧头看了好几秒,无人机在上空飞过,带起一小阵风,她把目光转向台上的谢知栩,而他不知在何时抬起了头,或许在她不看向他时。 四目相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能看清他手中珍珠白色的电吉他,纯黑色的吉他背带,双切角设计的琴体极富攻击性。 她还知道知道琴体下方刻有他的名字缩写,他最喜欢用paoletti这个牌子的电吉他。 他只是抬高了帽檐,台下又一阵叫喊,在舞台上的他,光风霁月。 不是因为十六岁才闪闪发光,而是他意气风发,花团锦簇时才十六岁。 谢知栩拿捏的不只是电吉他拨片,还有她的心。 尚佳夏的声音让她回过神,她们要去拿花,花是中午订好的,在汇演开始前送到了,现在放在了看台。 昨晚她们表演后的喝的奶茶,吃的小蛋糕是谢知栩他们买的,今晚她们送花回礼。 李雨青已经在看台等着她们了,捧起一束花说:“我负责把花送给绿色那个顾图南?” “你给徐逸轩,他在最后面打架子鼓。”江知晚捧起两束,花不大,一手可以捧着一束,边走边说,“这样就不用分散——” 送了两字还没说完,台下骤然欢呼的声音让她迅速意识到计划被打乱了。 后面一段是清唱,谢知栩的弹奏已经结束,就在这十几秒的间隙,路嘉怡捧了一束红艳的玫瑰上台,直奔谢知栩。 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谢知栩收下了那束红玫瑰,台下还有些人鼓掌。 “不是吧?”尚佳夏表情一垮,啧了一声,询问江知晚,“那还给谢知栩送吗?” “不用。”李雨青手指一指,“他还要抱着吉他,拿不了。” “等他下来之后再送。”江知晚跑着把另一束花放回看台,心里说不上是难过,只是很闷,像有人把她空调遥控器的电池扣了,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表演一结束她们三就立刻从舞台侧边上去,这是她第一次面无表情的从谢知栩面前走过,在把花送给张泽前收起情绪,露出微笑,然后头也不回的下台。 等她绕着观众席跑回看台时,花已经不见了,只剩一束孤零零的红色泡泡花。 “能吃又能看,还喜庆,再加点旺旺仙贝都能当年货了。”王者拨开花束数里面有多少种类的零食,猝不及防的又被塞了一束花,“这不是学姐送你的花吗,给我干嘛?” 边说边冲谢知栩挤眉弄眼的,示意他看身后。 “这是送给我们的。”谢知栩不为所动,电吉他递给徐逸轩。 “是送给你们的。”路嘉怡走近,她想让谢知栩当众收下玫瑰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在乎现在花落在哪里。 她问:“你现在方便和我一起单独拍个照片吗?” 谢知栩往前面的观众席看了眼,说:“抱歉,我现在有急事,先走了。” 有急事不方便,说完就跑,赶飞机似的。 “江知晚往一号出口那边走了。”顾图南追上两步喊。 “他尿急。”王者哈哈尬笑两声,“谢谢学姐的花。” 路嘉怡看着那道朝着一号出口离去的背影没有回话,王者他们几个默不作声的溜了。 花没按计划送成就算了,它还不翼而飞,江知晚纠结要不要去小卖部买点别的东西弥补谢知栩,动作比思想快,来到了图书馆旁的紫荆花道上。 去小卖部有一条捷径,就在图书馆旁与实验楼之间,只有一盏电力明显不足的路灯,灯下昏黑,连草丛里有什么都难以看清。 她站在路口看了眼时间,汇演快结束了,这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夜黑风高,四周只有她一个人,长达百米的黑暗通道让她恐惧。 就在她决定打开手机电筒往前走时,身后忽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啊!”江知晚猛然一惊,即刻就转身往紫荆花道跑,才跑了大约二十米,看见谢知栩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扑进稻草堆抱紧了谢知栩,缓过气后,被烫到般松手退开半米距离。 声音不吓人,陡然出现在阴森可怖黑暗里的声音才吓人,还是在你最脆弱胆小的时候惊现,加上环境因素辨认不出声色,令她心惊胆颤。 “虚惊一场,还好是你。” 那条路是出了名的阴暗,对于她抱完就无情抽手的动作,谢知栩莫名想笑,往前一步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低声安慰:“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 说完吓不着后他把握好分寸收回手。 “回去吧,表演结束了。”江知晚深深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就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局促,便想逃离谢知栩的视线范围,没等他开口就先转身走了。 “别人有糖还有花,那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江知晚,你是不是偏心。” 前方的身影脚步一顿,谢知栩追上前,靠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 谢知栩嗯了声,不是偏心,还是不是不喜欢? 在当下,这不重要了。 “今晚你收到花了,还是红玫瑰。”江知晚把花不见了的事简单说了下,说完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谢知栩:“你第一次收下别人的花是在今晚吗?” 喜欢谢知栩的人很多,送花的也很多,没确定关系之前,她连吃醋的立场都没有。 同时她也清楚当时无论是哪个女孩上台送花,谢知栩都会收下,他不会让对方当着全校人的面难堪。 她没有理由烦闷。 但她就是无法做到为对方收到花而感到开心,就是单纯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泛滥。 “别人送的花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意义,但有一个例外。”谢知栩迈出一步,挡在江知晚面前,一副不说明白不让走的架势,不疾不徐地说,“我不是第一次收到玫瑰花,之前收到过两束最特别的,现在还完好无损的保留着。” “有多特别?”江知晚印象中并没有谢知栩收下别人花的记忆,是她不在临州的那两年收的吗。 她追问:“谁送的呢?家人,朋友还是追求者。” 晚:到底谁送的花 栩:你想想 [撒花][彩虹屁][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例外 第28章 >3 谢知栩轻声说:“江知晚。” “嗯?” 谢知栩重复:“江知晚。” “我在。”江知晚想着,谢知栩既然不想说,她就可以走了。 可她往左他就往右堵,她抱手瞪着眼说:“你不告诉我是谁就算了,还堵我,念我名字,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这行为就是挑衅,但江知晚离生气还差十万八千里远,她的神态落在谢知栩眼里就像是一只把爪子藏在肉垫里炸毛的猫,表情的威慑力远远赶不上说出口的话。 “是你。”谢知栩失笑,朝她走近一步,“你也收到过玫瑰,我送的,一束是我去花店亲自挑的,一束是我亲手折的。” 表演结束,到了颁奖环节,操场方向一阵一阵的喝彩声和掌声随着夜风落在他们周围,这并不会妨碍江知晚明晰的听见谢知栩的声音。 “幼儿园的七夕节活动,你不记得也正常。”谢知栩低头捏了捏指腹,后退一步就往一号入口方向走去。 幼儿园时期的事,江知晚至今还记得的两件事中并不包括送玫瑰花,经谢知栩提醒,她也只想起幼儿园是有情人节活动这么一回事。 至于玫瑰花,不知道是妈妈收起来了,还是被弄丢了。 小时候能被永久记住的事情,要么有重大意义,要么是带来深刻印象的事件。 “十年了,你怎么还记得,我小学看幼儿园的毕业照,对班上的面孔都陌生。”江知晚追上谢知栩的步伐,偏头说,“显而易见,你天生记忆力好。” “我记得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记忆力好与不好,而是你的名字在我的日记里出现频率太高了。” 想忘记你就等于想把整个童年抹除。 在江知晚送花给他的这篇日记里,被小时候的他标记了两个星星,一颗星代表快乐,两颗星代表幸福。 他每次翻到那一页,都会问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幸福。 原来,她在自己的每一篇幼年日记里,是很特别的存在。 风里带着凉意,谢知栩绕到女孩的另一侧挡风,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你在我的童年日记里说过,喜欢我。” 风瞬间平息,江知晚停下脚,忘了呼吸。 谢知栩在她面前半蹲,伸手帮她系散开的鞋带,同样的一号出口处,同样的路灯下,同样的人。 地球仿佛停止转动,万物萧寂。 江知晚听见她的世界中心为她弯腰,系了个蝴蝶结,仰头对她说:“一起回家吧。” “今天吗?” “每天。” “好。” 周末两天的朋友圈全是有关运动会的,就连谢知栩都发了。 文案为:>3 只有三张图片,一张是蓝天映照下飘扬的旗帜,一张是破纪录后的大合照,最后一张是…… 江知晚捂住心口,点开第三张照片。 退出。 点开。 退出。 再点开。 最后一张竟然是她和谢知栩两个人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们都戴着一个奖牌,穿着同色系的灰色卫衣,穿衣风格都简约干净。 她将奖牌举到胸口,对谢知栩粲然一笑,而他恰好低头靠近,视线交汇。 照片定格在这一帧。 底下已经有了几条共同好友的评论。 王者:显而易见,再加上一张和王者单独拍的合照,有利于增加点赞率 尚佳夏回复王者:加上你只会破坏美感 顾图南回复王者:你今天没睡醒吗? 徐逸轩回复王者:不好意思,我近视看不见 姚淮:看似三张图,实则只有一张 周钰:帅哥靓女 江知晚:(太阳)(太阳) 谢知栩点开朋友圈挑了几条回复。 郑楠评论:最后一张是女朋友? 回复:目前还不是 不代表以后不是。 谢源:第三张是不是夹带私货,从实招来 回复:嗯 姐:收敛一下,眼神都拉丝了,好好谈恋爱,天天向上 谢知栩跳过这条不回,回复王者:驳回建议。 江知晚把书桌上写完的习题塞进书包,关掉台灯就往床上躺,偏头就看见床头的临临和江江。 她有小丰收,临临和江江是谢知栩送的,伸手抓住江江贴在脸颊,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和谢知栩身上的香柠檬味道很像。 他还特意将它们消毒过了。 江知晚缓缓闭上眼睛,手机冷不丁振动两下,她倏然睁眼拿起手机,点开消息。 不是上加下:晚,快去看表白墙 不是上加下:我拿键盘当武器,和别人打起来了 Esther:敌方有几人?支援马上到 不是上加下:三人,敌方已阵亡 Esther:下次和别人吵架一定带上你 一顿机关枪似的输出,谁能吵得赢尚佳夏? 江知晚笑了笑,表白墙的帖子十条中就有七条是表白帖,还夹着两条出东西,一条骂学校的。 点开的第一张图就是表白谢知栩,还附带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他只留下一道轮廓明朗的侧脸。 【hello,墙子,想问一下昨晚文艺晚会表演闪耀的电吉他手叫啥名字,是哪个班的。匿死,谢谢。】 【墙墙,我朋友让我来要这几个帅哥的户口本,全部信息速递。】 【我目前年级排名435,是纪律委员,也算是个官,不会委屈你。都考虑下我。不腻。】 下面跟着一张图,图上是谢知栩他们表演的五人。 【这个帅哥有女朋友吗?墙,不匿,谢谢!】 附带图片中,谢知栩捧着玫瑰。 【昨晚的闪耀太燃了!听得我都想连写十套数学题,还有,学神竟然会弹电吉他!反差感太强了吧,谁能来懂懂我。不匿。啊啊啊】 【昨晚的闪耀好好听,能不能收录到听歌软件上啊?不匿。】 评论区还有很多人活跃,数字蹭蹭往上涨。 爬行的鱼:吉他手是十一班的谢知栩,高二年级理科第一 数学不上一百二不改名:都是高二十一班和五班的人,表白打架子鼓的徐逸轩,我喜欢你 独善其身:唱歌的从左到右依次是顾图南,王者,张泽,戴帽子那个是高二学神谢知栩 行走的衣架骨:谢知栩没有女朋友 立了:去洗洗耳朵吧,唱的比鬼叫还难听,应该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下面给你吃:难听得一批,还有戴帽子那个什么学神,装,敢露脸吗他 立了:闪耀一等奖,包有内幕的,台上表演的有学生会的成员,懂的都懂 我是你爹:表白那些人的,是没见过男的吗?瞎了就去南坪路挂个眼科 这几条充满戾气的评论被群起而攻之。 不是上加下回复立了:不想听请闭上嘴巴,出书吧,书名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就叫不要脸秘诀 小鱼小虾回复立了:不用三秒,就知道你性别男,低俗的昵称,恶心的嘴脸 不是上加下回复不想上学:不想上学想上吊?说话一股尸味 不是上加下回复我是你爹:动物世界没请你去拍几集真是可惜了,你这么稀有的缺德物种竟然还没灭绝,真是世界奇迹 大耳朵南回复立了:来高二十一班找我,送你一样东西 立了:送什么? 大耳朵南:脸 Esther回复不想上学:Super Boy 小雨青青:温馨提示,缩写SB Esther回复我是你爹:我说今晚的扫把怎么那么不好扫,原来用的是你的颜面 天台有我:上面三个男的一伙的吧,敢不敢上大号说话 呼呼:说有内幕的拿出证据再说话,懂哥 爬行的鱼:那三个人销号了 …… 江知晚将手机熄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想起谢知栩上午说过的话。 “无论你给其他男生送花的理由是什么,我都很介意,哄哄我吧,江知晚。” 她思索要如何补偿谢知栩,想到考试结束都没有想到办法。 天气转凉,清晨下了一场雨,学校里的桂花谢了一地,微弱的花香混合在空气里。 雨水牢牢地将花粘连在地上,像一副地面油画。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早读课,江知晚撑着扫帚,对着脚下美丽但麻烦的落花叹气。 “扫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用管。”小组长往垃圾桶里撇了眼,“这次轮到知晚和雨青去倒垃圾。” 劳动工具交给其他组员带回去,江知晚和李雨青提着班上带下来的垃圾桶往垃圾场方向走去。 倒完垃圾回去的路上,上课铃准点响起,她们不慌不忙,还有心思闲聊。 “知晚,你谈过几次恋爱?” “我母胎solo。”江知晚哭笑不得,“你为什么问的是谈了几次啊?” “你竟然没谈过吗?”李雨青讶异,“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人追你。” “有过,都不是我喜欢的。”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李雨青问。 江知晚笑了笑,反问:“你觉得我适合什么类型的?” “谢知栩挺适合你的。”李雨青想都没想就说,“你和他站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就自动冒出一个成语,天造地设。” 李雨青目前不打算告诉江知晚,她在偷偷磕江知晚和谢知栩的CP,但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江知晚想起要哄谢知栩的事,错开话题,“我有一个朋友,她惹另一个朋友生气了,要怎么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把人哄开心嘛。”李雨青说,“你可以投其所好给对方送礼物。” 就是不知道送什么呢,谢知栩喜欢的乐高,手表,球鞋,蓝球手办样样都不缺,自己一个门外汉很难把礼物送到他心坎上。 “他什么都不缺,我不知道送什么。” “最近班上流行织围巾,你可以织一条围巾送给他。”楼梯转角,李雨青特意停下,降低音量说,“你亲手织的比那些奢饰品还有意义。” 就这样,江知晚融入了班里的织围巾大军,但她只在家里织织。 技艺娴熟的人织起围巾来得心应手,一天一条,新手江知晚力不从心,织了一个多月,总算在学业水平考试前一个星期把围巾织好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尚佳夏看时间差不多就收拾好书包,悄咪咪迈出一只腿。 “晚,我要饿死了,我先去买后街那家的关东煮,待会下课人多,我提前去,老师要是来了你就说我拉肚子在厕所。”尚佳夏用气音在江知晚耳旁说。 江知晚点头,看着她鬼鬼祟祟的弯腰从后门提前溜了。 一下课,沉没在冬日傍晚里的校园就跟活起来了一样,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出现在教学楼每个角落。 江知晚等了十分钟,谢知栩还没下来,打开手机,他没发消息说有别的事情。 她提起书包背上就去十一班找他。 谢知栩被人堵在了十一班的后门,低眸正看着送情书的女生。 江知晚脚步一顿,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回避时,谢知栩看了过来,她指了指连廊走远了些。 随后,女生顺着他的视线偏头,怔了怔,见一女孩背对着他们靠在栏杆上没有靠近,就继续说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表白词。 说完她才发现谢知栩视线落下的位置一直都在那女孩身上,女孩静静的站着,亭亭玉立,不弯腰驼背,快要和身后的黄昏融为一体了。 “谢谢,情书不方便收下,我有喜欢的人了。”谢知栩稍稍抬起下巴,说,“就在那。” 校外,回家途中,江知晚打趣道:“你收到过挺多情书的吧,有没有总结出模版?” 谢知栩挑了挑眉:“你想抄?” “想了解,有备无患。” “收下的情书我都没拆过。”谢知栩拎起江知晚的书包,走在她身侧,“你写一个我拆开看看,看完就告诉你模版。” “我会写议论文,抒情文,但我不会写情书。”江知晚装傻,故意说,“理科生,你教教我?万一以后要给心动对象写情书就可以用上了。” “教你怎么给别人写情书?”谢知栩好气又好笑,紧攥着江知晚的书包提手轻轻一扯,从后面扶住她的肩膀,“江知晚,你就这么哄人的吗?” 耳朵像被人往里吹了一口热气,有点痒,江知晚顺势挣脱了书包的束缚,转过身莞尔一笑,后退了两步,声音泠泠。 “书包里有送你的礼物。” 冬天的傍晚很快就黑蒙蒙一片,一盏盏路灯下是一个个用光亮圈起来的小小世界。 无论在哪个世界里,谢知栩都需要江知晚,他没有办法眼睛不看向她。 怔愣一瞬,谢知栩打开手中江知晚的书包,围巾用一个袋子装着,他拿出围巾,她拿回自己的“人质”。 江知晚背起书包说:“我觉得墨绿色和你平时的穿衣风格很搭。” 织围巾用的是羊绒材质的毛线,她选择了较为简单又美观的平针织法。 编织过程费眼费心,而她有的是耐心,织错了就拆开重来。 江知晚搓了搓掌心,“谢知栩,冬天到了,你要记得戴我亲手织的围巾。” “你织了多久?” “一个多月,喜欢吗?” “喜欢,你帮我围上吧。” 围巾交到江知晚手上,谢知栩低颈弯腰,只要是她送的礼物,他都会珍视。 江知晚踮起脚尖,将围巾对折绕一圈,围在谢知栩的脖颈上,抬眸看到近在咫尺的喉结和嘴唇,她按捺住想触摸上去的手,却在抽手时不经意间蹭了一下。 颈部皮肤被指尖擦过,谢知栩嶙峋的喉结上下滚动,垂眼紧盯着专心为他系围巾的女孩。 她的睫毛翘起,颤动时如蝴蝶羽翼,能随时在他心上掀起一场风暴。 晚:怎么净发一些让我看不懂的朋友圈 栩:我错了。 [撒花][加油][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3 第29章 冲动 一针一线编织好的围巾,牢牢将他套在了江知晚的手心。 谢知栩松了松围巾的紧度,想做点什么来抑制这不可名状的悸动。 高中不想谈恋爱,说的倒挺冠冕堂皇。 敞开外套,冰凉的夜风侵袭,像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阻拦了他想告白的冲动。 “你收到过我送的纸玫瑰,真玫瑰。”江知晚对他说,“今天,你收到独一无二的,我绣的小玫瑰。” 闻言,谢知栩拾起围巾下摆,小小的一朵红色玫瑰,不起眼,却能让人在发现时眼前一亮,能让整条围巾都绚丽。 小玫瑰茎部下还有一个字母Z。 是谢知栩的知,也可能是江知晚的知。 似是不经意,却是有意。 “江知晚,你这样我会离不开你的。” “夏夏也喜欢说离不开我,其实我也同样离不开你们。” 她的眼睛忽闪忽闪,谢知栩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夜里消散。 未曾被察觉的喜欢是一种礼貌的暗恋。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对你的依赖不仅仅只是离不开。 “还是有区别的。” 江知晚闻声侧头,撞进谢知栩黑泽的眼神里:“什么区别?” “以后告诉你。” 到了分开的岔路口,谢知栩拿出帮江知晚修改过的数学错题本。 “里面有些知识点我帮你细化过了,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说完,他把错题本递过去。 江知晚接过,伸出一根食指,左右两边摆动,“没有想要的,只有不想要的。” “不想要什么?” “不想写题,不想写数学试卷。” 谢知栩无奈的笑了一下,喉结随之轻颤,“我也和你一样不想写题。” “我发现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学神和学渣一样不喜欢写题哦。” “我怎么就成学神了?” “大家都这么说,你不知道吗?” “听过,没在意过。”谢知栩倾身弹了下江知晚额头,“别把我看太高,我只是比其他人先走了几步,多了点天赋也不缺乏努力,先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没什么特别的。” 谢知栩对学神,学霸这类被强加的头衔无感,说不上是欣然接受,更谈不上受宠若惊。 只是,他唯独不喜欢这种有距离感的称呼从她口中说出。 望着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谢知栩站在原地俯首闻了闻围巾,耳尖慢慢染上几分红意,雨后的橙花香气缠绕,好似她还在身边。 _ 不用跑操的大课间时间,五班全是桌椅拖拽的不规律“刺吱”声响。 尚佳夏不流泪的哭了几秒,演技浮夸:“晚,我们以后就是前同桌的关系了,只能隔着银河两两相望。” “哪有一米不到的天河。”江知晚把桌上细碎易掉的东西塞进桌筒,伸手,“你好,新前桌,坐前面就是上课打瞌睡不方便。” 尚佳夏郑重回握,搞得像公司领导人会晤般:“你好,新后桌,久仰。” 她叹气:“上课时前桌和后桌的距离就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以后我得买点速溶咖啡泡,怕上课打瞌睡被欢姐拉去办公室喝茶。” 江知晚:“我会监督并提醒你的。” 江知晚现在的位置在后面,靠着后门,换后的位置在第二张桌,前面是尚佳夏。 教室内比早高峰还堵,她和尚佳夏一起把桌子抬到走廊,打算等里头畅通才从前门进去。 她们先合作抬完了桌子,然后各自抬椅子和书箱。 江知晚正弯下腰准备拖书箱,旁边就伸出了一双手 “我帮你。”张泽抓住她的书箱就想抬起。 江知晚没松手:“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用麻烦。” “不麻烦,我最近在健身,我帮你搬到座位。” 王者走过来抬起尚佳夏的书箱,“好朋友之间互帮互助,别客气了。” 江知晚这才松了手,提起一旁的凳子对张泽说,“谢谢你,待会请你吃果冻。” 他们还帮忙搬了桌子,桌子搬好,全班的桌位也换好了。 江知晚的新同桌是陈亚,自认为自己话算少的了,陈亚比她还沉默寡言,连下课都在写试卷。 之前的一些交流,陈亚留给她的印象是人好,成绩好,性格好。 数学课上课前,她塞给对方一包荔枝味的小熊软糖和一盒小饼干。 “同桌,以后请多多关照。” 陈亚在看书,听到江知晚声音抬头后,手指不自觉的卷起书本页脚,说话声细细的:“嗯,谢谢。” 数学课一下课,尚佳夏就抓着数学周测试卷回头,往她桌面一放。 “晚,几何题第二题你弄懂了吗?” “我先看一会,现在题感在脚趾,还没爬上脑袋。” 江知晚吸一口凉气静心,问我你可算是问错人了,看了眼题目又看了眼答案,皱眉咬着食指的第二关节,试图在一分钟内搞懂题目。 想了半天她脑细胞完败,“辅助线的位置比我数学考一百二还令人不可置信。” “对啊——”尚佳夏感慨完就呸呸呸,“不对,晚晚,总有一天你的数学会上一百二的,我夜观天象,日观面相,算出你很有当黑马的潜质。” 江知晚伸出细白的手臂,幽默道:“我很黑吗?” 话题渐渐跑偏,尚佳夏接下她的话,“你肤如白雪,冰肌玉洁,洁身自好,好……” 自为之说出口前,陈亚出声:“这道题我会,我教你们。” 江知晚和尚佳夏齐声道谢,赶忙递上试卷,往陈亚方向靠近。 为了方便,陈亚将解题思路写在了江知晚的试卷上。 字迹潦草,笔走龙蛇。 谢知栩放下试卷,抱手背靠在椅子上,语气平平的说:“字是哪个男生写的?” “我新同桌。” 谢知栩嗓子一紧。 江知晚屈指往上抵了抵眼镜框,看了眼试卷,“她是女生,叫陈亚,我们班的第一名。” 她戴着茶色细框眼镜,清雅又秀气,谢知栩视线从她脸上梭巡到卷子上,喝了口热茶润嗓:“几何图形一步步拆解得直观,空间思维能力很好。” “她的数学成绩在我们班可是数一数二的。”说完,江知晚就郁闷起来,“你教了我这么多道几何题,遇到不同的题目我还是不会写,早上夏夏问我题的时候,我还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的,结果我也不会。” “我是不是很笨啊?” “你不笨。”谢知栩正了正神色,将冒着热气的热可可推到她手边,“你的英语分数从没比我低过,语文分数偶尔能被我追上,政史地成绩中上,你是不擅长数学的智多星。” 她捧起杯子吹了吹,没有喝,挡住上翘的嘴角。 谢知栩提起笔在空白草稿纸上边写边说:“数学45分,级排391,70分,级排363,总分排名从295前进到265。” “除了数学你其它科目的排名都能在年级前一百七,只要把你的数学提上去,前一百五是没有问题的。” “木桶效应你应该熟悉,木桶的水量取决于构成木桶的最短木板的长度,显然,你的成绩排名取决于数学。” 江知晚想听谢知栩多夸夸自己,表面忧郁:“可是你教过我很多遍的题,我还是不会写。” 付出和收获不是一定会成正比,努力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很多人容易钻进死胡同,把自己的努力过程当空气。 她有时也会。 “我会再教你很多遍,时间宝贵,但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其它科并不差,还有自己的优势科目。”谢知栩又说,“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数学会超过一百分。” 江知晚喝了口热可可,暖意充盈胸腔,她笑着说:“真是醍醐灌顶,你和夏夏都觉得我有数学考一百的潜力,所以我现在有多喜欢数学一点了。 只要数学成绩有进步,我都会很开心,不论是进步了几名。每进步一次,对数学的好感值加一。” 就算猜到了江知晚的忧郁是故意演的,谢知栩说的话仍是真心话。 “现在好感值有多少分?” “暂时保密。” “只对我保密吗?” “嗯,因为只有你知道。” 江知晚在听谢知栩讲题的过程中,瞥了眼窗外:“糟糕,下雨了,我没带伞。” “没关系,我带了。”谢知栩说。 临州的冬天,阴雨天气连绵不绝,雨量不大,却使得气温降低,导致人的体感温度更低。 羊羔绒外套拉链拉到下巴底下裹住脖子,江知晚冷的打了个寒颤,手插进口袋走到谢知栩伞底下:“好冷,好冷,你喜欢冬天吗?” “喜欢下雨天,也喜欢冬天。”谢知栩朝她那靠近了点,两个人的手臂贴在一起。 “临州下雨天潮湿,冬天湿冷也不会下雪,不管是下雨还是冬天,我都不喜欢。”江知晚问,“你喜欢的理由是什么?” “下雨天可以不出门,我喜欢在下雨时睡觉看电影,坐在窗前看书。”谢知栩说,“冬天万物沉寂,少了许多聒噪的声音,更容易让我静下心来去思考,去感受温度。” 稀薄的雾霭缓缓的为整座城市蒙一层柔焦镜,朦胧的树木,若隐若现的楼房轮廓,虚化的灯光,都是绝对的真实。 “我想起了一句话,‘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冬天往往是寒冷与荒芜的象征,你却能从中向内探寻生命的本质。”江知晚避开地面上莹亮的黄绿色树叶,笑着打趣他,“学神,名副其实。” “你这么懂我,明白我的思维方式,那你是什么?学神的......”谢知栩特意没将话说完。 江知晚等着他继续说,过了一会,她咬勾,轻轻的问:“学神的什么?” “大脑机制。” “啊?”江知晚蹙眉,说出心里话,“理科生,你好抽象。” “这是你第二次叫我学神了,如果有第三次,我只好——” 这次,江知晚占据先机,没等他说完就接话,“承认并接受学神这个称呼。” 谢知栩停下,侧身弯腰,低头对她说:“只好先发制人,在你说学神两字之前打断你。” “怎么打断?”江知晚脖子微微向后倾斜,心跳紊乱,对他突然的靠近有点不适应。 “你可以试试。” 江知晚心尖尖像被人吹了口气,倏地发痒,口袋里的手手心发热,眼睛瞥到谢知栩肩上的雨点,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的肩膀被雨淋湿了。” 谢知栩偏头扫了眼,直起身,没理。 江知晚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纸,抽出一张给他:“我们的身高差,不适合撑同一把伞。” 谢知栩左手撑着伞,右手拿纸巾擦肩上的雨水,听到她的话动作停了下,不虞的情绪油然而生,问她:“多高的人和我一起撑伞不会被淋湿?” “一米八的刚好。” “我只喜欢和一米六三的人走在雨中撑伞,江知晚,你别气我了。”谢知栩说。 “好好好,我错了。” 睡前,江知晚在搜索引擎上输入: 什么是大脑机制? 等了两秒,结果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你的家庭健康顾问为您解答: 【大脑机制是指大脑处理信息、控制行为、产生思维和情感等复杂功能时所涉及的生理和生化过程。】 看不懂,江知晚重新搜索: 朋友为什么说我是他的大脑机制? 【你的朋友把你比作他的大脑机制,说明你在他的认知体系中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思维的镜像映射系统,这其中蕴含着深刻浪漫的逻辑,没有你,他的大脑就无法运转,就像蓝屏死机,只会滚动乱码的电脑】 怎么把谢知栩解读成人机了? 晚:会怎么打断我说话? 栩:kiss [竖耳兔头][狗头][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冲动 第30章 暧昧 学考安排在周四周五两天,江知晚所在的考场恰好是谢知栩的班级。 她听取了谢知栩的建议,把历年学考的数学卷子都重新做了一遍,还把谢知栩猜的题型着重复习了。 学考顺利结束,江知晚感叹学霸的魅力,数学试卷的题型跟谢知栩猜的大差不差,她有信心拿A。 时间一晃又到了周四。 一天的心情都美妙,晚上九点她收到谢知栩的消息。 ZHI:在家吗? Esther:在呀 ZHI:我在你家楼下 什么!? 江知晚动作快捷地跑上楼,从衣柜里抽了件羽绒服套上,对着镜子整理了刘海,塞了两个暖手宝进兜里。 Esther:我马上到 出门前对二楼书房的蒋女士报备:“妈妈!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没等蒋女士回应就跑了下楼。 江知晚家是独栋小洋楼,共有两层,谢知栩说是在她家楼下也不完全是,他在她家附近的一个小型儿童游乐园。 有三个小孩在里头滑滑梯,谢知栩坐在游乐园外围的长椅上,看着他们滑上滑下,在心里数着时间。 一个穿着亮黄色羽绒服的小男孩荡了会儿秋千,跑来谢知栩面前站定朝他做了个鬼脸。 谢知栩气定神闲,面容没有一丁点变化,连眼皮都懒得掀。 见谢知栩没被他吓到,小男孩气鼓鼓的叉腰:“喂,你知道8×7等于多少吗。” 谢知栩抬手看表上的时间,和他心里的数字重合,兴致缺缺的说:“等于多少?” “56。”小男孩说完翘起右脚,脚尖点地嘚瑟,“白菜,你和他们一样都不知道答案,只有我知道。” 江知晚还没到,谢知栩干坐着无聊,就和小男孩玩起了乘法口诀。 她来到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谢知栩整个人都被身后路灯投落的暖光包围住,他眉心微蹙,指尖滑动在小男孩手心上,似乎是在写字。 小男孩亮亮是他们小区最爱学算法的孩子,以自己的计算能力引以为傲,而此刻瘪着嘴,看起来快要哭了。 江知晚还未靠近,谢知栩就率先发现了她。 她走近,他紧皱的眉心舒展。 游乐园处于迎风地段,所幸今晚风不大,江知晚把帽子摘下,两手放在口袋里问:“冷不冷?” “不冷。”谢知栩收回手,也插进兜里,掀起眼皮问亮亮,“刚教你的两位数乘法弄懂了吗?” “懂了!对不起!我是白菜,我是白菜,我是白菜。”亮亮猛然抱住江知晚大腿,嘴巴扁得像个鸭嘴,委屈的告状,“姐姐,这位哥哥欺负我,他比我多学了好多年,所以才算得比我快的。” 谢知栩轻啧了声,起身把亮亮从江知晚腿上拉开,挡在她身前。 江知晚从他背后探出半个身子,不但没安慰亮亮,还补刀:“可是这位哥哥五岁就能快速计算三位数乘法了,怎么能算欺负你呢,他教你算数,你应该对哥哥说谢谢呀。” “哼!坏哥哥。”亮亮插腰喊完,愤愤不平的跑回家。 江知晚趁谢知栩分神间隙,放了两个暖手宝进他口袋,还没来得及抽离,他就握住了她的手指。 短短一瞬的触碰,像是沾上了火星子,在手心点燃。 “亮亮是这儿的小霸王,对人不礼貌惯了。”江知晚左手覆在右手手背上,拇指磨着手心,问谢知栩,“他是不是做了个鬼脸吓你,然后不客气的问8x7等于多少?他承认自己是白菜的时候,我在想,终于有人能治治他了。” 谢知栩坐下,握住口袋里的热源:“对,他也问过你?” “他逢人就问8x7还是因为我,前两个星期我出来散步,他和一帮小孩在那背乘法口诀表,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停下来看。” 谢知栩看起来饶有兴致听,江知晚就接着讲。 “莫名其妙的就加入了他们,玩了几轮就觉得好幼稚,心里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欺负小孩,想着想着结果就念出了8x7=64,就这样输给了六岁小孩。”说到后面,江知晚捂了下脸。 那一周她都尽量避免碰到亮亮,散步都绕开游乐园。 “你是不是对他说你是故意输给他的?”谢知栩说。 江知晚登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说的?他跟你说的吗?” 谢知栩外穿墨绿色棉服,下身黑色宽松运动裤称得他双腿修长,周身气质可以和冬天的霜雪比拟。 “不是,大概是心有灵犀,心心相印,情投意合。” 这些成语是这样用的吗?即使可以用来形容挚友,但会不会太暧昧了。 “语文成语填空题你一定经常拿满分。”江知晚话锋一转,“你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谢知栩把手放在身旁的纸箱上:“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江知晚不是没注意到那纸箱,只是那有五十厘米长的箱子很难让人联想到是礼物,她还以为是哪位小区居民落下的。 自从初二转学后,她就从未期盼过生日的到来,以至于完全忘记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回到房间开灯,江知晚关门坐在毛毯上,谢知栩让她回来再拆礼物。 礼物很重,他抬着礼物送她回到家门口,她接过箱子,没有条理的说了句:“我怀疑里面装的是大石头。” “嗯,石头里藏着玉石,你拿去相关机构切开看看成色好不好。”谢知栩顺着她说。 江知晚取下纸箱盖子,把箱内的拉菲草放到盖子上,一封淡黄色卡片掉了出来,形状是一颗五角星。 定定地看了卡片几秒,她将它拾起。 封面上是谢知栩写的花体英文“happy birthday”,打开卡片,里面写了三行字。 很遗憾这不是一封情书,没办法教你怎么套情书模版。 祝十六岁的江知晚生日快乐,岁岁年年无恙,无忧,无虑。 但愿,此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都在你身边。 末尾落款是他的名字——知栩,紧跟着还有一个金色的羽毛印章。 轻飘飘的字却一字一句重重的烙印在心上,卡片贴近左胸膛后江知晚才更真切的感受到她不是在梦里。 原来箱子里并没有石头,压重的是里面的天文望远镜,旁边还有一个由积木拼成的蜡笔小新之家,被透明正方形盒子装着。 江知晚不自觉从坐着变为跪坐在礼物盒旁,将望远镜拿出来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一条渐变色手串。 手串的珠子有点眼熟,她拿在掌心细细端详,被脑子里冒出的念头一惊,未被诉诸于口的秘密像是终于要窥见天光。 这不是她当初在松沙多看了几眼的菩提珠子吗? 谢知栩怎么会知道她喜欢。 手串冰凉的触感变得温热,江知晚发觉自己又胡思乱想了很久,揉揉酸涩的眼眶,靠在床边点开手机。 谢知栩在五分钟前发了到家的消息。 再次道谢就会显得疏离,可江知晚除了谢谢,也没想出还能再说些什么。 Esther:礼物已拆,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好似只有重复才能强**绪,想了又想,她还是发了一个企鹅鞠躬说谢谢表情包。 消息刚发送出去的下一秒,谢知栩就打来了语音电话。 江知晚清了下嗓,扯了个白熊玩偶抱在怀里,调整好坐姿才接电话。 两人同一时间开口说: 江知晚:“你……” 谢知栩:“你……” 江知晚听见对面传来拉开椅子的声音,然后是谢知栩冷质感的音色。 “你先说。” 她笑了笑:“有两件礼物是不是补以前生日的?” “嗯,是迟到的生日礼物,你以前说过喜欢看星星,我猜你会喜欢天文望远镜。” 天文望远镜是初中就准备好却来不及送出的礼物。 市区光污染严重,肉眼可见的星星寥寥无几,使用天文望远镜能观测到更多的星星。 在初中,江知晚有段时间沉迷于浩瀚星空,买过很多天文杂志,但她早已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喜欢看星星这句话。 喜欢看星星就送天文望远镜,喜欢蜡笔小新但不擅长拼积木,就送拼好的蜡笔小新周边,就多看了两眼的珠子也能被留意到。 谢知栩对她是有多上心啊。 江知晚下巴抵在白熊玩偶的脑袋上,咬了一下唇说:“你对我太好了,我要是心动了怎么办。” 说完她就后悔了,所有的感官都凝结在耳边的手机上,连呼吸频率都放慢。 谢知栩声线独特,清浅的笑透过音筒有些失真:“我负责。” 你怎么负责? 江知晚把手背贴在脸上,企图对烧的慌的脸颊进行物理降温:“我要去洗澡了。” “好。” 两人都没提是否要挂断电话,手机被江知晚放在床上,她洗漱完回来通话还在进行中。 “在吗?” 手机没传出任何声响,对面落针可闻,江知晚换上睡衣,掀开被子上床,拿起床头柜上的看了一半的《病隙碎笔》继续看。 看了大概七八页,她听见手机传来越来越清析的脚步声。 这一次是谢知栩开口问:“在吗?” “我在。”江知晚快速拿起床上的手机,“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也是去洗澡。”谢知栩说,“准备要吹头发了。” “好。” 得到他的回答后,江知晚回味起问出口的那句话,像是在查岗。 暧昧。真暧昧。 她欢快的抱着白熊蹭了蹭。 睡前看书,静心又助眠,江知晚收起书后,和谢知栩聊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电话仍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谢知栩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听着耳机传来的气息,唇角不自觉的有了弧度。 零点,他把声音压的极低,用带着沙哑质感的气声说: “冬至到了,生日快乐。” “晚安,江知晚。” 江知晚醒来时,电话挂断了,根据通话时长她推测出谢知栩是在零点过后才挂的电话。 冬天清晨里的校园,浸着湿润的冷意,教学楼亮白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穿破灰蒙蒙的晨色。 提早到教室的同学紧抓着时间刷题背书吃早餐,教室里还有一股苦咖啡味,江知晚皱眉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放空了几秒就开始记单词。 在尚佳夏回的第四次头前,江知晚敲了敲她的椅背,放低音量问:“夏夏,你怎么总回头看我,我早上的牙膏泡沫没冲干净吗?” “不是。”尚佳夏压下心底如气泡跃跃升起的激动,用同样的音量回,“你今早怎么不打开桌筒?” “我早自习需要用的书不在……”话没说完,江知晚反应过来,旋即打开桌筒。 桌子里的书都在桌面上了,取而代之的是生日礼物。 尚佳夏害羞的转回头写题,紧张的期待着,提起笔又放下,不受控的抖了抖腿。 桌筒里有一本风琴书,一个蜡笔小新盲盒和一个绿色的胶片相机,还有一个绑着蝴蝶结的正方形礼物盒,还没拆开礼物江知晚就眼眶一热。 晚:心动了。 栩:那就在一起吧。 晚:和谁? 栩:想陪在你身边的我。 [坏笑][狗头叼玫瑰][点赞] 按照谢知栩这性格,是不会在朋友圈直接问如何追女朋友的,顶多擅用搜索引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暧昧 第31章 十六 天蓝色马克笔写的六个大字——晚晚,生日快乐,占据风琴书五分之三封面。 翻开的第一页就五颜六色,画上有生日蛋糕、彩灯、小星星…… 亲爱的晚: 生日快乐,不止生日,所有烦恼退退退!要开心!要幸福!要健康! 我一直都在!永远爱你,么么么。 整段话都被圈在深红色爱心里。 下一页有一个立体机关,上面是她俩的合照,每一张照片旁都写了一段话。 往下翻,她发现每一页都有自己的照片,还有不同的彩绘,每一段话的内容都是不同颜色的。 尚佳夏仔细的记录了她们的点点滴滴作为礼物,若不是还在上着早自习,江知晚想抱着她亲她几口,表达自己的欢喜。 接连撕下三张便利贴,江知晚在上面写了一些话回应尚佳夏在最后一页末尾的问句。 听到敲凳子的声音,尚佳夏往后伸手,江知晚将便利贴粘在她手背上。 尚佳夏一张接着一张的撕下来看,忍着笑歪了歪嘴角。 第一张:你是我 第二张:绝无仅有的好闺蜜 第三张:我江知晚,在此许诺尚佳夏可凭此便利贴对我提一个要求,本人无条件服从,无限期。 在悄无声息的教室里,尚佳夏没憋住从鼻腔里溢出一声笑,同桌露出疑问的眼神,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尚佳夏笑得耸动的肩膀,江知晚也跟着低头笑了笑。 中午,江知晚和尚佳夏一起去校门口拿任姨送来的饭菜和蛋糕。 广播接连播放了几首江知晚喜欢的英文歌,她愉悦的哼着小调跟唱。 蛋糕寄存在小卖部的冰箱,她们提着午饭去饭堂,吃完饭走出食堂的时间比平时慢了十分钟。 尚佳夏抬起江知晚的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夏夏,你怎么一直在看时间,有急事吗?” “呃……我、我在想。”尚佳夏频繁眨眼,绞尽脑汁找到了一个理由,“你这个表在哪买的,好好看。” “这个表是刚任姨送的,她亲手给我带上的。” 你还在旁边看着。 眨眼次数超出正常范围,说话磕磕绊绊不是夏夏伶牙俐齿的风格,她在说谎。 但江知晚熟知尚佳夏,她瞒着自己的事情,必定是对自己无害的,甚至极大可能是有利的。 江知晚转移话题:“这周广播的歌曲都是我喜欢的歌欸,好巧啊。” 话音刚落,歌曲结束,校园都静了下来,尚佳夏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学校广播里传出的声音替代了。 她放下悬起的心,还好没有错过。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春天,接下来的这首歌曲‘无与伦比的美丽’,想要点送给2005班的江知晚同学,并想对她说,亲爱的晚晚,破壳日快乐!希望你漂亮的眼睛一直笑!我永远爱你噢。” 爱你噢。 尚佳夏说出这三个字,与广播的声音完美重合,江知晚抱住她,吸了吸鼻子回应。 “我也爱你的。” 尚佳夏假公济私,使用特权承包了今天学校广播的所有歌曲,亲自录下对江知晚的有话说。 祝福随着电磁波穿过树叶缝隙,传入耳朵,在校园的每个角落蔓延。 认识和不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今天有个女孩生日,十二月二十一日对她来说是不普通的一天。 回到教室,江知晚的桌子椅子上都放了蛋糕,共有四个,最小的都比巴掌大。 “哇塞——”尚佳夏步伐加快,冲到江知晚座位,扶着桌角一个急刹,“今天是要开蛋糕party了吗?” 桌子上没有位置放蛋糕了,江知晚惊喜交集的把手中提着的冰激凌蛋糕放在尚佳夏桌上,查看自己桌上的蛋糕有没有贺卡,想知道蛋糕是谁送的。 尚佳夏指着蛋糕认领:“蜡笔小新蛋糕是我送的。” 她托李雨青趁知晚不在教室帮她拿上来的,其它的蛋糕,她想,必定有一个是谢知栩送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亚就说了双层星星蛋糕是谢知栩送来的,还有那几盒草莓、西柚、车厘子、蓝莓也是。 “另外的蛋糕你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陈亚还没回答,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我和姚淮送的!”王者刚上完厕所回来就听到江知晚的话,往她的座位走,“还有一个是江枫送的,他发消息让我去帮他去取回来的。” 班上的同学几乎都吃完午饭回到教室,关系好的已经聚拢过这边。 “喔~”李雨青拿出准备已久礼物,“知晚,祝你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谢谢。”江知晚笑着收下礼物。 “happy birthday!”临时得知江知晚生日的段柔,送上一本未开封的笔记本。 江知晚道谢后说了句:“吓到我了,没接过来之前还以为是练习题。” 见状,王者献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生日快乐!岁岁有今朝,今天寿星说了算。” 张泽习惯性的摸了鼻尖,然后从衣服口袋拿出一支笔:“生日快乐,学业进步,每天都快乐。” “谢谢你。” 陈亚把自己的桌面清空,好让蛋糕有位置放,然后送给江知晚一个小新摆件:“知晚,生日快乐。但逢良辰,顺颂时宜。” 江知晚被一群人围着祝福送礼物,手忙脚乱,外面才十几度,她都要暖出汗了。 她依次谢过她们的祝福和礼物,先拆开了星星蛋糕:“请几个小助手帮我把剩下几个也拆了。” 在校高中生只要有吃的都积极。 有人问了一句:“可以先上车后补票,先吃蛋糕后补礼物吗?” 江知晚摆手说:“见着有份,不用送礼物,可以送上一张贺卡或者一句生日祝福。” 为了营造许愿氛围,李瑜把窗帘拉上了,刘易斯把门给关了,有同学在多媒体上播放生日歌,教室的灯也不知道被谁给关了。 白板上写着大大的生日快乐,还画了蛋糕和江知晚的Q版人物形象。 尚佳夏帮江知晚戴兔子耳朵生日帽,江知晚低着头拿出手机给谢知栩发消息。 Esther:下来吃蛋糕(烟花) 发过去后没立刻收到回复,江知晚拍了拍在插蜡烛的王者,悄声说了一句话,王者听到后就出去了。 等他带着谢知栩,姚淮他们来到时,江知晚正在人群中心对着蛋糕闭眼许愿,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尚佳夏在给她拍照。 教室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按下静音键,连呼吸声都放轻,稀释到了空气里。 女孩气质温和,脸型流畅,巴掌大的脸白皙漂亮,鼻子高挺秀气,脸颊泛着莹润的淡粉色,没有攻击性的漂亮。 谢知栩后悔没把手机带下来,无法亲自记录下这绝无仅有的时刻,但他很快又把这种遗憾抛开。 他不舍得让手机镜头打扰这一刻,哪怕一秒钟都不行。 江知晚睁开眼,视线聚焦后看向的第一个人是谢知栩,他人的祝福声此起彼伏,在一片欢闹中视线交汇,她确认他在,俯身笑盈盈的吹灭蜡烛。 “第一刀由寿星切。”尚佳夏把蛋糕刀塞她手里,戴好江知晚的相机随时准备抓拍。 江知晚在众人的注视下,利落下刀,第一块蛋糕往往都被赋予特殊意义。 她分好后把第一块蛋糕给了尚佳夏,有意看了一眼谢知栩,就这一眼的时间她的鼻尖被尚佳夏抹上了奶油。 江知晚骤不及防,睁大眼愣了一下,又被她往脸上抹了一撇奶油,始作俑者拿着蛋糕笑呵呵跑到两米开外。 江知晚余光中瞥见谢知栩笑了笑,嗔怪道:“夏夏!你帮我把你桌子上的蛋糕切了分给大家。” 她切着蛋糕不好回击,只能搬救兵,“谢知栩,你过来帮我切蛋糕。” 谢知栩二话不说就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刀:“水果洗干净了,可以直接吃。” 五班的同学对于谢知栩的出现习以为常,放学时晚点离开都能看到他在走廊外面等江知晚,人少时还会进来。 每当五班情报组吹出恋爱泡泡时,王者总会用好朋友三个字毫不留情的把泡泡戳破,搞得大家半信半疑。 谢知栩切好一块江知晚就分一块给周围的人。 谢知栩往下一切:“葡萄这块你要吗?” 江知晚小声说:“给我同桌,她喜欢吃葡萄。” 有些人打起了蛋糕仗,由于是冬天不敢玩的太大,只往对方脸上招呼,而王者、顾图南就是有些人里面的一份子。 王者手里抹了奶油,蠢蠢欲动的盯着寿星,谢知栩不动声色的挡在江知晚身前,掀起眼警告似的看了一下他。 对上视线,王者倒吸一口凉气,默默把手放下,心想他要是敢往知晚脸上抹奶油,下一秒就会被谢知栩按在墙上摩擦的。 脸上一凉,顾图南偷袭成功,在门边留了个背影,被抹奶油的王者立马转身追了出去。 “顾图南!是男人你就别跑!”走廊被他的呼喊声震醒,花圃中,栖息在树上的鸟儿受惊扑腾翅膀一飞。 江知晚笑着给坐在座位上没过来的同学送去一块蛋糕,隔壁班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的也送一份,应了见者有份这四个字。 确保每个人都有分到蛋糕后,江知晚从剩下的蛋糕里先切出一块装好,双手捧在手心里。 “寿星切的第二块蛋糕给你。” 谢知栩没接,拿起蛋糕上的塑料叉子轻轻戳进奶油,挑起一小块蛋糕说:“寿星先尝尝。” 若不是在教室,江知晚会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吃蛋糕,但,现在耳目众多,她不好意思。 “你先吃,我待会分出一块蛋糕,你带给周钰。” 谢知栩这才把蛋糕接过,尝了两口就放下了。 吃完蛋糕的江知晚抽了张湿巾擦脸。 谢知栩在自己脸上点了点:“你这还有点奶油。” “嗯?”江知晚照着谢知栩的动作抹了下脸,“在哪呀?现在擦干净了吗?” “没有。” 有专心吃着蛋糕的,有在聊天的,有在追逐打闹的,没人在意他们这边。 多媒体正播放着一首英文歌,不知道是谁点的《A Thousand years》,音调悠长,江知晚分心听了两下,歌词中关于爱的承诺像婚礼进行曲。 谢知栩伸出拇指轻轻抹掉了她唇角的奶油,扯了张桌上的纸巾擦手,“现在干净了。” 江知晚脑海浮现出听过的一句歌词“Heart beats fast”,心里有头小鹿乱撞,埋头装忙收拾蛋糕盒子,脸热的像被夏天的太阳晒过。 谢知栩用湿纸巾擦去桌角粘上的奶油,看着低头清理盒子的她,问:“开心吗?” 江知晚弯唇抬眸:“我会永远记得这个中午。” “草莓甜不甜?” “甜,你看白板上写了什么?” 谢知栩顺着问题侧头去看白板,江知晚趁机垫脚往他脸上抹了奶油,偷袭成功后,忍着笑拉开和他的距离。 谢知栩宠溺的看着一米外的她,话里带点笑意:“你抹的你负责擦干净。” 教室里的电灯都关了,冬日晌午的日光薄薄的透过窗帘,温暖的圈住了他们。 一阵清风袭来,窗帘微微飘动,浅浅的光亮勾勒出的少年隽朗深邃的眉梢眼角,晃眼极了。 江知晚晃了晃神,移开视线举手投降:“我负责、我负责。你的左眉尾什么时候长了一颗痣啊?” 小小的,想摸,也想亲。 闻言,谢知栩抬手摸了摸痣,注视着她说:“大概是你离开的这两年。” 在他们身后安静吃着蛋糕,目睹全过程的徐逸轩在心里腹诽,某人的喜欢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是藏不住,还是根本没打算藏。 尚佳夏在讲台上对江知晚他们说:“三、二、一看镜头。” 江知晚和谢知栩看着镜头,都小幅度朝对方靠近了点。 为了减轻值日生的负担,大家都自觉的清理自己周边脏的地方,王者和刘易斯去倒了垃圾。 江知晚收到了很多礼物和祝福,真诚地说了很多句谢谢和不客气。 在步入十六岁的第一天,捧着蛋糕和好朋友们拍了合照。 那一整个下午,五班教室里都飘着蛋糕暖融融的甜香味。 栩:你没帮我擦 晚:你太高了 栩:我弯腰了 晚:我没注意到 被无视了…… [问号][666][鼓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十六 第32章 球赛 冬风吹啊吹,吹来了临江一高的期末考,考试这两天的温度却不降反升。 考完并不意味着放假,还需要补两天的课把试卷讲评完才正式开启寒假。 数学永远是最快出分的,为了不影响考试心态,江知晚考完所有科目才打开好分数查看成绩。 命运弄人,就差一道选择题的分她就能及格了。 考前欢姐让他们努力考个好成绩,过年压岁钱就多。按这说法,她的成绩不仅没能得到压岁钱还需要倒贴,而且,她和谢知栩一起去看电影的计划也泡汤了。 寒假开启前的最后一节课,大家都心不在焉。 只剩作文没讲,欢姐干脆也不讲了,讲也没几个能听进去:“自习,该收拾的就收拾,不懂的来问我。” 尚佳夏悄悄从桌子底下传了一张纸条过来,江知晚展开,在上面回复: 【漂亮小姐姐,晚上有空吗?】 【是尚佳夏小姐约我的话就有空】 【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呀,想先回家还是先去吃饭?】 【好噢!我们先把书拿回家再出去吃饭看电影】 【谢知栩晚上不给你补课吧?】 【今晚不补】 【OK,老样子,在壹周城C门汇合】 【收到!】 李瑜趁现在还没下课,大家都在,下发寒假放假通知书,安全承诺书,两张都是红色的,叮嘱道:“开学要上交回执单,别弄丢了。” 欢姐插一句:“寒假大礼包也别弄丢了啊。” 大家声音嘹亮回应:“好!” 下课铃终于打响,他们三三两两的对讲台上的欢姐说再见和新年快乐,然后快步离开教室。 要带回家的书已经在这两天提前带回去了,书包里只有二十几张今天刚发的寒假试卷。 江知晚轻快的跑向走廊边站着的谢知栩,开口就报:“我数学没及格,电影计划泡汤。” 没有好的托辞请谢知栩看电影了。 “换我请你看电影。”数学成绩出来后,谢知栩就先查了江知晚的成绩,比起自己的他更好奇她的分数,“85分,级排进步了四十名,也值得庆祝。” “谢谢小谢老师,我想看春节档的电影,有一部我期待好久了。”江知晚塞了两包小熊软糖给谢知栩,她要回贺城过年,“我大年初一回来,初三去看好吗?” “好,我等你。” 回到家,江知晚洗了澡,头就不洗了,出去逛街吃饭洗了也脏。 打开衣柜,挑了件收腰白色针织裙穿,荷叶边,长度及膝。 看了眼天气预报的气温,她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开衫毛衣,穿了双英伦风的马丁靴。 和美女一起逛街还是需要注意形象管理的,江知晚扎了个低丸子头,对着镜子涂了裸色系口红,在腕上耳后喷了点香水,戴上栗子粽色眼镜就把自己打理好了。 还有十天就过年了,商场人满为患,江知晚和尚佳夏吃完饭,点了杯奶茶才去电影院取票。 吃饭前拍食物,电影放映前拿着电影票拍照,看完电影两人在精品店还拍照。 尚佳夏扎了高马尾,完完整整的露出五官,瓜子脸,柳叶眉,眼角尖而细,下巴尖且微微翘起,不说话时像一个冷酷美人,一说话就跟冷酷差十万八千里远。 “咔嚓咔嚓的一天。”尚佳夏像个树懒一样靠在江知晚肩膀含着根棒棒糖,黏黏糊糊的说,“去不去D区看看。” 江知晚推了推她沉甸甸的脑袋说:“走。” D区主要是年轻人的游乐天地,里面有多样的娱乐设施,电子游戏。 玩了半天抓娃娃,两人花了一百个游戏币竟夹了近三十个玩偶,小推车都装不下了。 尚佳夏夹娃娃的技术一如当初,不退反进,毕竟从小练到大的。 江知晚及时阻拦了尚佳夏想继续买币的手,真挚相劝:“我们下次再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尚佳夏听劝,悬崖勒马:“好吧。” 出了电玩区,她们手里都提着满满两大包玩偶,还给送了几个给没夹到娃娃的小朋友。 把娃娃放在脚边,她们靠在商场走廊的栏杆往下望,底下有一个篮球场。 江知晚微眯着眼睛,觉得下面打篮球的男生越看越熟悉,直到看到了谢知栩,她才敢确认其他几个人是谁。 尚佳夏自然也注意到了,往下一指:“欸,那是不是徐逸轩,姚淮,顾图南他们?” 江知晚点头:“白色篮球服的是他们。” 她说话没收着声音,所在位置与篮球场只隔着一层楼的高度。 原木色球场像镀上了一层蜜蜡,闪着釉质光泽,周遭声音嘈杂。 谢知栩抬头活动脖颈,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眼却让他动作瞬间一顿,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直到女孩朝他笑了笑,他回神扬了下眉。 “笑什么?”顾图南跟着抬头看,原来是江知晚在啊,那不奇怪了。 现在是中场休息的时间,谢知栩他们几个正围成一圈商讨战术,单薄的白色球服底下还有一件黑色短袖。 他们对面的球队穿的是绿色球服,开场后栏杆边渐渐围了一圈人。 球衣背面都印有名字,尚佳夏眯起眼念:“邢季耀,邵裴,向又……” “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们的名字很特别。”尚佳夏收回视线,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揶揄道:“如果把谢知栩比做冰山,那个大帅哥邢季耀肯定是火山,长的痞帅又带劲。” 冰山、火山,冷与热的极端。 两人的位置都是小前锋,在球场上争锋相对,源源不绝的迸发荷尔蒙。 刚开始还看不出什么,可当谢知栩他们队连着进三个球后,江知晚她们也能看出些门道。 绿队只有邵裴是能打的,邢季耀虽然具备了速度和灵活性,但投篮能力差,没投进一个球,向又看着完全就是上去打酱油的,球都没摸过几下。 队伍配合还没有谢知栩他们默契,一看就不经常打。 比分屏就在球场正上方,江知晚一抬眼就看见电子屏幕上亮眼的碾压式比分,88vs38。 比赛还有六分钟就结束,江知晚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已随着比赛的进行逐步飙升,明明比赛结果已经能一目了然,她还是会在谢知栩投篮时紧张到屏住呼吸。 “晚啊,网上说如果你喜欢的男孩非常喜欢打篮球,你只要看他进球后第一个望向的人,就知道他喜欢谁了。” 尚佳夏话音刚落,谢知栩就轻松抬起手臂拨球,球出去的霎那间手腕自然下压,她眼睁睁的看着向内疾速旋转的篮球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落入篮筐。 球进了!!! 球落下的那一秒,谢知栩转身仰起脸看向江知晚,随后用护腕擦了擦下颚的汗。 尚佳夏瞳孔地震,猛然侧过头说:“他看你了!他第一眼看的人是你!晚晚晚!” 若不是顾及在商场,她想来个土拨鼠尖叫,一百只同时高分贝咆哮的那种。 “凑巧啦,他可能是汗滴眼睛里了才抬头的。”江知晚佯装平静,拨正尚佳夏脑袋,她方才分神在想尚佳夏的话,并没有观察到谢知栩进球后第一眼看向了哪,看了谁,但心跳却仍因她的话如擂鼓跳动。 “绝对不是巧合啊晚,不信你接着看。” 和她们一起站在二楼围观的观众欢呼了下,江知晚才获悉谢知栩又进了球,心有所感搜寻他的身影,眼睛刚抓住人就和他视线相触,两道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呐,含情脉脉的,我都有点磕你俩了。”尚佳夏美滋滋的笑着说,“他看的就是你啊,晚,他进球后第一个看的就是你,你都和他对视了,还不相信的话我录个视频。” 江知晚想掩饰些什么,心虚笑道:“我信,他看的人是我,但不代表你那句来源于网络的话是对的。” 尚佳夏以为是她不开窍,苦口婆心:“谢知栩他有很大的概率喜欢你,作为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能看的出来。” “我……”江知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脸颊烫得很。 球赛让少年们躁动的胜负欲和最原始的野性熊熊燃烧,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球场都充斥着热血暴烈的荷尔蒙气息。 谢知栩预判了邢季耀的传球意图并成功抢断,手臂绕过身体,从背后传球给徐逸轩。 动作行云流水,令邢季耀措手不及,前半场还放水,怎么比赛快结束就这么拼了? 邵裴卡住徐逸轩,用手臂干扰了他的运球节奏,就在邵裴要出手抢断时,他一个假动作将球重新传回给谢知栩。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秒。 谢知栩接住球急停跳投,球在空中飞行时哨声吹响,哐当一声,球进了。 一个漂亮的三分压哨球绝杀! 周围的观众爆发出一阵惊呼,球场的欢呼声像雷声一样响,看着被队友簇拥的谢知栩,江知晚眼眶湿润,不由自主的抬手鼓起了掌。 谢知栩背对着江知晚方向和对方球员握手,等他再次往上看时发现她对面站了个男生。 他们都拿着手机,看姿势是在扫码,而后,江知晚从脚边的袋子拿了两个玩偶给那男生,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邢季耀冷不丁给他补刀:“你喜欢的女孩被人要联系方式,她还给了,啊栩,你还得加把劲儿。” 谢知栩轻嗤一声:“你组长给别人送水,没给你送。” 邢季耀弯腰撑着膝盖喘气:“我和她不熟。” 谢知栩抛给他一瓶宝矿力,不置可否。 不熟为什么不敢看她? “你之前晚上十一点半叫我们出来,说请我们吃宵夜,实则就为了炫耀你的新围巾。”邵裴走过来说,“围巾是她织的?” 谢知栩:“嗯。” 邵裴:“……” 乘扶梯下楼途中,尚佳夏嘴角动了动,笑眯眯地说:“晚,最后六分钟,谢知栩投进了八个球,他第一眼看向的人都是你。” 脑子闪过一个想法,她收起了喜眉笑眼的表情,直击话题中心。 “他要是表白后被你拒绝了,你们岂不是连朋友都难做。” “不存在这种可能。”沉默几秒,江知晚坦言,“我喜欢他。” 语气平淡的像在说今天的吃了什么,只有她知道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松了多大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对朋友承认,她喜欢谢知栩。 尚佳夏一副我真是料事如神,第六感超准的神情:“其实我猜到了,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暧昧中,我不确定他对我的好是因为友情还是喜欢,也不确定这种暧昧是不是我的错觉。” “谢知栩要是不喜欢你,我名字倒过来写。”旁观者尚佳夏心里门清,“你有想过表白吗?” 临近篮球场,江知晚停下脚步对她说:“有,但现在时机不对,我也缺点勇气。” 恋爱经验为零的狗头军师尚佳夏出谋划策:“你先按兵不动,男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刀的速度,也别太轻易就让他追到手。” 江知晚乐了:“听你的,你是怎么看出我喜欢他的?” “你看向他的每一次眼神,他看你时你的下意识反应,你在我身边提起他的频率都出卖了你。” 江知晚摸了摸脸,真这么明显的话,谢知栩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江知晚和尚佳夏进了球场,冲认识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略过他们,目不斜视的朝目标走。 顾图南瞥了眼她们的背影,在谢知栩旁边坐下:“我还以为江知晚来找你的,看方向是去找附中那几个人,他们认识?” 谢知栩将碎发往后捋了捋,摘下护腕,眼皮子都没抬:“不知道。” 快开学,没存稿了,加油加油加油,要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结局[烟花][烟花][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球赛 第33章 分手 “哈喽。”社交悍匪尚佳夏大方热情地对篮球场边坐着的几个人说,“我这里有一个活动,加微信送玩偶,美女们感不感兴趣呀?” 戚悦一凑到南恩珞脸侧耳语,说一句瞄一眼尚佳夏和江知晚:“加吗?她们看着不像是推销的,而且长的好看不像骗子。” 南恩珞将含着的半截巧克力棒全都“咔咔”两下咬入口中,咀嚼完想说好时,江知晚坦率从容的解释:“我们在临江一中读高二,绝不是在朋友圈推销买货的,对面那几个白色球服的男生是我们的朋友。” “加联系方式是想和你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玩偶是我们刚夹的,送给你们是想分享快乐。” 南恩珞刚想说话,戚悦一就站起来点开微信扫一扫:“好啊,遇见便是缘,我看你们都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看你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肥皂剧里出现频率最高的搭讪话术,表达好的话能拉近距离。 尚佳夏幽默接梗:“可能是几百年前的一次回眸。” 鉴于前两次话到嘴边都被打断,南恩珞从凳子上站起就不间断地对江知晚说:“你好,我叫南恩珞,恩赐的恩,璎珞的珞,Q是3xx,微信号是nelxxxx,电话号码是139xxx。” 江知晚懵了几秒,第一次遇到一上来就连着报联系方式的,而且这位南恩珞身高起码有一米七,精致立体的长相,模特般的好身材,盘靓条顺。 “恩珞,你稍等一会。”她边说边从斜挎包里摸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南恩珞举着手机,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喜欢你。” “江知晚,知己知彼的知,桑榆非晚的晚,我也喜欢你,不是客套话。” 都加好联系方式后,尚佳夏把袋子给戚悦一,豪放地说:“随便挑随便选,想要哪个拿哪个。” “谢谢,你是怎么夹到这么多娃娃的,有什么技巧传授吗?” “无他,惟手熟尔。”尚佳夏说。 江知晚提着袋子在南恩珞旁边坐下:“都是夏夏夹的,我只夹了两个。” 南恩珞问:“夹的是哪两个?” “一个是椭圆的绿色水饺。”江知晚踌躇着开口,“另一个在我包里,是个企鹅小挂件,打算送给我喜欢的男孩。” 南恩珞伸手在袋子里翻了会儿:“找到了,绿水饺送我好吗?” “当然可以。” “需要给它取个名字,你觉得叫什么好?” “嗯……”江知晚摸了摸绿水饺,想了会儿说,“叫觉觉。” 南恩珞捏紧绿水饺疑惑:“脚脚脚?” 好奇特的名字。 “是觉觉,睡觉的觉,和饺子的饺字谐音。” 南恩珞:“觉觉好,可以垫着睡觉,觉觉来跟姐姐打声招呼。” 和南恩珞她们一起的还有两女生,刚去买奶茶回来,尚佳夏也送了她们一人两个玩偶。 被完完全全忽视的向又缓缓举起手,说:“我能拥有一个玩偶吗?可以给联系方式的。” “可以,抱歉啊,没注意到你。”尚佳夏抛了个哆啦A梦给他,“还需要吗?” “一个就够了。”向又张开手接住,“谢谢!” 球场另一边,姚淮对顾图南耸耸肩:“是去找那俩女生的,哪是去找向又。” “去冲澡吧,你话好多。”顾图南推了下姚淮,忽然想到什么,勾住他脖子,“怎么和女朋友分手了?展开说说。” “你猜。” 姚淮皮笑肉不笑,打开他的手,往更衣室走。 顾图南揉着发红的手背问谢知栩:“你知道吗?” 谢知栩撂下他,去更衣室冲澡,还给他四个字:“你话很多。” 顾图南:“……” 谢知栩冲完澡回来,隔个球场望见邢季耀他们手里都有一个玩偶,江知晚和附中那些人已经打成一片,有说有笑。 今晚的球赛打的比往常还累些,他收拾好东西,单肩背上包,抬眼迈出一步就停在原地。 附中的后卫一副害羞的模样接近江知晚,手里还握着手机,目的可想而知。 谢知栩朝她的方向走去,听到那男生的声音后,无意识的皱起眉。 “我觉得你很好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试着了解一下,加个联系方式。” 男生一靠近,江知晚就站了起来,对方没有直说喜欢,每个字又透露出喜欢。 谢知栩的出现让她犹豫要不要说出组织好的话,要不要借这次机会试探他,她加了别的男生的联系方式,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谢知栩停在他们这圈人之外,却不像个局外人,他在等。 等江知晚选择接受那男生,还是选择靠近自己。 江知晚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无端的念头,自己要是答应了,谢知栩会扭头就走。 这样的后果,是她不敢试探的。 迟疑了三秒,江知晚略带歉意的说:“不了,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 “啊?”男生反应慢了两秒,急着解释,“我真的不会打扰你的,就当扩列了可以吗?我保证不——” 谢知栩走到江知晚那,不冷不热的说:“知晚,我等你一起回家。” 话音一落,江知晚笑着开口:“不好意思啊,我要回家了。” 尚佳夏见男生还傻站在那挡路,随手塞了个玩偶给他:“好好学习,早点回家,不客气哈。” 邢季耀勾住那男生的肩膀,带着他走,走远后小声说:“你打球把眼睛打瞎了吗?看不出来那女生是我发小的心上人啊,人家都拒绝了,你还在那挡着当路障。” “我又没有透视眼。”男生抱着玩偶回头看了眼,语气决然,“他们分手的时候你记得通知我。” “……”邢季耀向着自己发小护短,“你八十岁他们都不会分,他认定的人必然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姚淮为什么和她女朋友分手?” 尚佳夏和南恩珞他们住的近的拼车先走了,江知晚和谢知栩打的车刚到,一上车她就说了这句。 车里暖气足,播放着具有年代感的音乐,谢知栩拉开外套拉链后才说话:“因为成绩,对方期末考年排名下降,把原因全都推到了谈恋爱上,甩了姚淮。” “啊?”和尚佳夏说的相差无几,有点不可置信,江知晚眼睫眨了好几下说,“这么草率的吗。” “嗯。” “成绩下降就分手,那是不是谈恋爱找个成绩稳定的,就能规避被甩的风险了。” “不一定,但被甩的几率确实会更小。” 路边一闪而过的灯光从窗外投落到他的肩颈处,江知晚盯着他颈侧的黑色小痣,再到薄唇,掀起眼,猝不及防被抓包,心虚移开视线看窗外夜景,听到自己说:“也不知道你以后会栽在谁手里。” “你…”谢知栩话音停顿了一秒,揉了揉被目光灼到发热的侧颈,看着她的侧脸,“在二楼,遇到喜欢的人了?” “没有啊。”她只是第一次对朋友说出喜欢他,转过头直视他眼睛,自己喜欢的人近在咫尺,难道被发现了? 谢知栩也看她眼睛,手里捏着她送的企鹅挂件,微微偏了下头,困惑:“不喜欢却加了联系方式,是想先接触?” 加联系方式?她不是拒绝了吗? 江知晚一下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二楼那个男生,你看到了。” 不回答就是默认,谢知栩垂头,眸色暗了下来,手臂被蹭了蹭,江知晚朝他的方向坐过来了点,肩膀靠着他的手臂。 他稍稍抬头,没移手。 女孩眼睛眼含笑意的看着他,神情灵动,像只狡黠的猫,“我给他扫的是收款码,那个男生想要买玩偶,送他他不要,说加联系方式转账,我说不用麻烦直接扫收款码好了,他又说他网络不好钱到不了账的,加联系方式方便,我坚持给他收款码,不然就不卖给他。” “怎么样,我聪明吧?” “嗯,你好聪明啊。”谢知栩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动了动有点麻的手臂,又贴回原位,“后天要去参加冬令营,白天会没收通讯设备。” “去多久?” “五天。” 距离除夕还有十天,江知晚提前五天回贺城,这意味着他们将近半个月都见不了面,这会是她回临州以来,他们分别最久的一次。 放假就是换个地方学习,江知晚总算理解老师为什么都爱说这句话了,眼前的市图书馆座无虚席,大多都是学生在埋头啃书,好在她和尚佳夏昨晚预约了三楼的位置,约的是下午的时间段,自习完就一起去吃晚饭。 白天去图书馆,晚上谢知栩线上教她写数学题,自律的寒假生活一连保持了四天。 “咳咳。”尚佳夏戴着耳机,递过来一张纸条。 【今晚去吃什么?】 江知晚抬手看表,写下: 【现在还不到五点,你就想晚上吃什么啦?】 【有点饿了,学不进去,刚玩了四十分钟手机】 【那我们还学吗?】 两人一对视,憋着笑动作默契的同时收书。 小雨淅淅沥沥,地面反着透亮水光,卷着冷意的风吹乱脸颊的头发,江知晚和尚佳夏站在图书馆门口沉默了。 “怎么带伞的时候不下雨,一不带就下雨,真没招了。”尚佳夏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气笑了,“天气预报能不能准确点,最怕的就是这种雨了,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这周边没有卖伞的,我们去服务台问问有没有伞借。”江知晚皱眉说。 服务台仅存的雨伞都被借走了,两人坐在一楼阅览区的椅子上,江知晚刚想说把书包盖在头顶当伞,打车到壹周城买伞。 尚佳夏灵机一动,拿起手机:“我在朋友圈刷到王者他们在附近打篮球,这个点应该快结束了,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给我们送伞,他那边有超市。” “嗯嗯。”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江知晚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占据一角,是因为天气吧。 过了半个小时,图书馆门口。 “你们来图书馆学习怎么不叫上我?”王者把新买的伞给她们,“怕你们等久了,随便买了两把,不喜欢也要喜欢。” “你以为是打麻将三缺一吗,人多容易分心。”尚佳夏看着伞面的图案,表情难以言喻,“谢谢,奥特曼,有你我再也不怕一个人走夜路了。” 八个不同角色的奥特曼同等大小的印在伞面上,若不是走投无路,她八辈子都不会用这把伞。 “呃…”王者干笑,伞不符合他的审美,“应急嘛,能用就行,看起来很有童心。” “砰——”江知晚撑起另一把折叠伞,一个大大的赛罗奥特曼占据整个伞面,朝她比着能量发射的姿势,“这个伞记得拿回去给你弟,四岁小孩会喜欢的。” 才刚说完,图书馆走出一对父子,小孩抱着他爸的腿不肯走,直盯着他们的伞说:“我想要有奥特曼的伞,为什么我没有那样伞,是奥特曼不喜欢我吗?呜呜,我要,我要!” “回家再给你买,听话。”父亲抱起小孩走进雨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他们听清,“这么大的女生还喜欢奥特曼,奇葩。” “喜欢什么是我们的自由。”江知晚扬声说。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奥特曼!”尚佳夏大喊。 趴在父亲肩上的小孩看着她们的伞哭得更凶了。 王者哈哈笑了两声:“两位姐姐,走吧,车到了。” 今天七夕,标题取的分手,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分手 第34章 鱼刺 “你们打算去壹周城吃什么?”坐在副驾驶的王者转过头说,“邢季耀你们记得不,前几天一起打篮球那个,他打球输了说想请我们吃饭。” “知道,那张脸想不记住都难,还有那个邵裴。”尚佳夏皱眉说,“我们不熟吧,为什么请我们吃饭。是你们打球那几个,还是我们?” “什么你们我们的,我要被你绕晕了。”王者转回头,点开手机,“他不是啊栩发小么,想和我们交个朋友,你们去吗?” 谢知栩不在,江知晚不想麻烦,摇头:“不了,我们准备去吃海鲜。” “是不是去渔船,正好。”王者给她们看手机消息,“订的就是渔船的包厢,他们已经到了,还有上次那两个女生也在,他问你们想吃点什么。” 南恩珞她们也在的话,江知晚有些动摇:“夏夏,你想去吗?” “盛情难却,去呗。帅哥美女养眼,我想吃海胆炒饭。” 十五分钟后,江知晚他们来到渔船二楼206包厢,打过招呼,开始上菜,她和尚佳夏坐在南恩珞旁边的空位。 一落座,邢季耀就绅士地问她们:“两位,需不需要喝百香果汁,还是想喝点别的?” 江知晚:“百香果汁就好,谢谢。” 尚佳夏:“我也一样。” 王者玩笑道:“怎么不问我?” 他旁边的顾图南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手长自己倒。” 姚淮,向又也在,包厢里还有三个男生是江知晚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她粗略扫了一眼,拿下邢季耀倒好转过来的果汁给尚佳夏,问南恩珞:“你从家里过来的吗?” 南恩珞放下筷子夹着的蟹腿,微微朝江知晚贴近:“不是,是从球场过来的。” “噢,你们也会打篮球呀?”尚佳夏问。 “不,不。”戚悦一抬头示意她们看对面沙发上放着的羽毛球拍,“我们打羽毛球,在他们篮球场隔壁的羽毛球场。” 她们四个女生聊了会儿新手适合用几磅的羽毛球拍,男生时不时搭话。 尚佳夏忽然发现:“邵裴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他也去了深城的冬令营。”邢季耀说,“和啊栩去的是同一个。” 尚佳夏见怪不怪:“又是一个大学霸。” 静了一会儿,顾图南甩出一句话:“今晚将有大事发生。” 包厢内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王者第一个问:“什么大事?世界末日吗?” 顾图南也不卖关子:“今晚路嘉怡生日,她打算向知栩表白。” 尚佳夏嘀咕着:“她也去冬令营了啊?不是已经保送了。” 江知晚没什么表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百香果汁,有点酸,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眼,对面的邢季耀低头拿起了手机在看。 向又不知道路嘉怡是谁,接话:“保送了也可以去历练,积累经验和人脉,就是一个升学的跳板。” 现在六点半,谢知栩他们早就下课了,邢季耀给他发了条消息。 【既要又耀:听说今晚有人要对你表白,你去吗?】 王者忍不住问:“怎么表白,你怎么知道的,啊栩他知道吗?” “徐逸轩说的,他都知道了,你说啊栩知不知道。”顾图南说完,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江知晚。 谢知栩没回,邢季耀偷拍了一张江知晚的照片发过去,还没把字打完,谢知栩就回了。 【Z:?】 【既要又耀:不是有个女生生日吗?你怎么处理】 【Z:去】 姚淮靠在椅背上问:“啊栩去不去?如果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表白,会不会骑虎难下就答应了。” “他们那一个班都给她过生日,自己学校的人都缺席,未免太不给面子了。”顾图南摊开手说,“我赌啊栩会去,至于怎么处理猜不到。” “你们把结果想的太复杂了。”王者挑了个花螺放碗里,拿着签子戳螺肉,神秘兮兮的说,“还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可能,啊栩本来就喜欢路嘉怡呢。” 顾图南忍住不翻白眼,没忍住怼他:“你别吃螺了,多吃鱼补补脑吧。” 王者一脸受伤的表情:“咋了,为什么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尚佳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拖着调子说:“顾图南他在关心你呢。” 江知晚捏紧筷子,夹了块鱼肉,正要放进嘴里,就听到邢季耀笃定的说:“他去。” “咳、咳咳。”鱼刺卡在喉咙,尖锐的刺痛感让江知晚一个字也说不出,她捂住嘴,反射性的弯下腰咳嗽。 尚佳夏立即起身,顺了顺她的背:“晚晚,你怎么了?” 南恩珞扶住江知晚的手臂,看向她的碗里:“被鱼刺卡住了,是吗?知晚,是的话你点点头。” 江知晚点了下头,泪珠从眼角滑落,眼睛和鼻子变得通红。 戚悦一一连扯了几张纸巾给她擦脸。 几个男生同时站了起来,王者心一急就说:“要不要喝点水,看看能不能冲下去。” 邢季耀拦下他拿水杯的手:“不行,现在不能进食,怕鱼刺会被推进更深的位置。” 南恩珞扫了眼他们:“你们先坐下,安静。” 包厢服务员快步走过来询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南恩珞拆开湿巾擦手:“要一个干净的勺子,谢谢。” 江知晚朝他们摆了摆手,很想说她没事的,但说不出话,一说就痛。 “知晚,你张嘴说啊。”江知晚一啊,南恩珞用勺子压着她的舌头,点开手机电筒往她喉咙里照,微蹙着眉说,“看不到鱼刺,需要去医院。” 尚佳夏点开打车软件:“最近的是临大附属医院,打车去要二十五分钟。” “知晚,呼吸困难吗?”南恩珞问。 江知晚摇头,在手机上打字:“我没事的,大家不用担心。” 四个女生一齐去了医院,邢季耀买完单和王者他们走出渔船,才想起他还没回谢知栩信息。 【既要又耀:她哭了】 【Z:谁哭了?】 邢季耀勾起一侧唇角,打字:你喜欢的女孩。 刚发送过去半分钟,谢知栩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开口就冷声说:“一口气把话说完是触犯刑法吗?” 又轻声问:“她为什么哭?” “疼的吧,鱼刺卡喉咙里头,卡得挺深。”电话另一头霎时静了,邢季耀赶紧说,“她已经去医院了,没事的,你别急,东星斑鱼刺小。” 鱼刺顺利取出后,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还开了胶囊和抗生素。 尚佳夏和戚悦一去帮江知晚缴费拿药,南恩珞陪着她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 江知晚喝了点温水,哑着声说:“谢谢恩珞。” “不客气。”南恩珞说,“我方便问一个问题吗?” 江知晚点头。 “他们说的被表白的那个谢知栩,是不是企鹅挂件的归属人?” “是。” “怪不得你吃鱼的时候会走神。” “我在想他。” 晚上八点五十分,江知晚背着书包回到家,蒋女士检查了一遍她的喉咙,盯着她吃完了药才让她上楼休息。 江知晚把自己摔进床里,盯着天花板的星形灯,幸运星啊,今天你没给我带来好运,先是突如其来的雨,后又被鱼刺卡了喉咙,会不会有第三件事…… 后天她就要回贺城了,她点开和谢知栩的聊天框,聊天记录是一小时四十六分钟前,她刚到医院。 七点十八分: 【Z:现在怎么样了?】 七点四十九分: 【Esther:没事啦,鱼刺取出来了】 【Z:什么时候回家?】 七点五十一分: 【Esther:快了,夏夏去帮我拿药,拿好就回】 【Z:到家告诉我】 现在九点十一分,谢知栩发:还没到家吗? 【Esther:到了,刚准备给你发消息】 下一秒,江知晚接通了他拨来的电话,正开口:你—— 谢知栩说:“你打字,我说话,好不好。” 江知晚鼻腔发出一声“嗯”。 谢知栩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对城市夜景视若无睹,低声问:“喉咙还痛不痛?” 江知晚试着咽了咽喉咙,打字:【好多了】 “吃鱼的时候是不是只顾着说话了?” 【没有说话,是在想事情】 谢知栩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喝了口热牛奶,收着力度把杯子放下,但江知晚还是听到了杯底碰到桌面的细微声响。 “什么事情能让你走神到忘记剔鱼刺。” 他的声音清越磁性,入耳静心,困意悄悄爬上江知晚的眼皮,思及走神原因,她蓦然清醒,从床上起来。 【听说今晚有人对你表白,你脱单了没有?】 谢知栩低头看聊天框,对着手机短促一笑,说:“没有。” 江知晚在心里对他说恭喜。 恭喜你没有和别人跌进爱河。 两个小时前,深城W酒店的某个小型宴会厅里,坐满了三桌人,为庆祝路嘉怡的生日,也为体现这次冬令营的人情味与人文关怀,培养入营学生的社交与团队协作能力。 谢知栩收到邢季耀信息的时候刚吃完饭,老师先行离场,剩下的环节让他们自行组织。 谢知栩那桌上的人,讨论着今天刚学的软件开发编程,涉及到他负责的领域,他才开口说几句话。 或许是他时不时低头看手机的频率太高了,其它学校一个男生笑着调侃:“知栩是有女朋友了吗?” 谢知栩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看了那男生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没有。” 服务员把蛋糕推进来的时候,邢季耀没头没尾的给他发了句扰乱思维的话,现在还未得到回复。 即使平日里邢季耀没个正形,但他从来不发没用的废话信息,这个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江知晚。 同一时间给顾图南发了信息,也没得到回应,谢知栩手肘抵在干净的桌面上,十指交叉,下巴卡在食指和拇指间,他心神不宁,在外人看来像是在沉思。 点亮蜡烛,宴会厅的灯都关了,邵裴了解他,站在他身侧低嗓问:“怎么了?” “没事。”谢知栩轻呼出一口气,就在他打开和江知晚的聊天框时,邢季耀终于发了消息过来,满厅都在喧嚷的唱生日歌,他毅然推开门走出热闹黑暗的宴会厅,走去了寂静的中厅。 拨出电话到电话挂断,不到五分钟,情绪却大起大落,谢知栩撑着冰凉的栏杆,看着玻璃面上自己的倒影。 又是深城,这次,他知道她后天要离开,但他同样不能和她见面。 不知过了多久,谢知栩正打算回房间,路嘉怡手里捧束花走来,披着黑长直的头发,妆容精致,说:“怎么不进去吃蛋糕?” “生日快乐。”谢知栩抬腕看时间,“刚有急事。” “你感觉得到吗?”路嘉怡笑了笑,意有所指,“站在火堆旁肯定能感受到温度。” “我知道。” 路嘉怡挺直背微笑着,开门见山说:“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吗?” 几乎是话音一落,谢知栩就开口拒绝:“我们不合适,而且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能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学同一个专业,还可以一起出国进修。”路嘉怡脸庞淡红,微微吸了一口气,轻笑道,“哪里不合适了?” 自从她认识谢知栩以来就不断被他吸引,大多有天赋的人都傲气凌人,他不同,抛开外貌不谈,他不仅有处事能力,还绅士有涵养,双商高,不会让人难堪。 即便性格冷,话少,疏离到没有人情味,但还是很多像她一样的人想征服他,亦或被他征服,谁不想让无波无澜的湖面为自己漾开涟漪。 谢知栩看了她一眼,眼神没有波动,“兴趣爱好不是生活的全部,但生活已经是生命的全部,而她就是我的生活。” 这番热忱的告白,彻底把话堵死。 路嘉怡脸色僵了一下,挤出一个还算从容的笑:“她是叫江知晚吧,你朋友圈第一次发的单独合照上面那个女孩。” 她孤注一掷的想试试,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还是失落,故作轻松问:“那她呢,她喜欢你吗?” “不确定。” 路嘉怡把香气浓郁的花递给他,强颜欢笑:“表白拒了,花能收下吗?特意为你买的。” “谢谢,但没必要。”谢知栩又看了眼时间,揉了揉太阳穴,迈步离开。 他像窗外的风一样冷冽,无拘无束,无影无踪。 徒留她追着风的痕迹,倾斜摇曳,却未曾见过风的模样。 路嘉怡仍不甘心,转身追问:“那女孩哪里值得你这么喜欢她,换句话说,你喜欢她什么?” 谢知栩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就说:“只要是她,我都喜欢。” 喜欢她,不需要向他人阐述。 一个看起来只对学习感兴趣的人竟然搞暗恋这套[吃瓜][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鱼刺 第35章 下楼 次日,江知晚被自己定的闹铃声吵醒,她伸长手摸索手机,摸了好一通都没摸到,她滚了一圈睁眼,手机躺在地板上,关掉闹钟,睡意也折腾没了。 明天回贺城,爸妈今天还要忙工作,留她一人在家。锅里还温着粥,江知晚喝了半碗就没什么胃口,收拾好碗筷,爬上楼看音乐剧。 午餐是家里阿姨准备的清汤挂面,她也是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经阿姨提醒才忘了早上没吃药。 午睡前,江知晚发了条朋友圈:想吃椰子鸡,谁陪我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摊开行李箱叠衣服,收拾完才睡觉。 等江知晚睡醒时,窗外光线很暗,整个世界像被潮湿的冷气浸透,午后的冬日雨天,寂寥又孤独,她抱紧了被子,睡太久了,脑袋还昏沉着。 她眼皮子打架,又有种想醒醒不过来的沉重,手机在身旁振动,看也不看就接了。 江知晚喉咙有点干,她闷声说:“喂?” “刚睡醒吗?” 本来没醒的,听到这声音精神了点,谢知栩不应该在深城上课吗。 “嗯,你下课了吗?” 听着话筒另一头女孩温软的声音,谢知栩所有的疲惫都被抚平。 “我回来了,想请你陪我吃晚饭。” “啊?”江知晚揉着脑袋起床,着急忙慌穿鞋,被他回来的消息冲击到醒透了,“你现在在哪呀?” “来你家的路上,别着急,我等你。” “还有多久到?” “十分钟。” 怎么可能会不着急呢,江知晚换下睡衣,穿好衣服后还洗了个脸,梳两下散着的头发,涂了个唇膏就出了门。 忘记下雨,又折返回去拿了伞,着急就容易忘事。 打开院子大门就收到了谢知栩发的消息,两个字:下楼。 江知晚抬起眼,聊天框对面的人此时正撑着伞距离她不到三米距离,愣了几秒,她走入他的伞下,由衷的笑着,问:“你怎么回来了?” 细雨被风吹乱下落轨迹,斜着往伞下飘,谢知栩不动声色的将伞往她那偏了偏,“和你一样想吃椰子鸡,所以就回来了。” 椰子鸡哪都有,从深城回临州,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长,风尘仆仆的回来,却不见疲倦。江知晚心里有个地方陷了下,鼓起一口气走到谢知栩空着手那侧,伸出食指半圈住他垂在身侧的无名指,找借口说:“你的手好凉。” 伞面微微晃了下,除了谢知栩谁也不知道,在她想抽手时,他下意识的回握住她的手,低咳了下说:“嗯,没有你的手暖。” 握了不到五秒,江知晚的手变得更热了,像被暖宝宝无阻隔的贴过般,她必须说点什么,不然她的脸也要升温,“晚上要回深城吗?” “吃饱休息会儿就回去,后天上午回来。” “你旷课了呀?” “没有,下午只有一个不重要的讲座。”谢知栩绕到风吹雨来的那侧,对她的跳跃性问题见怪不怪,“我请假回来的。” “一下飞机就来我家了,还是从你家来找我的?” “没回家,直接来找的你。” 这是第一次,他结束几小时的飞行后很快就可以见到江知晚。 坐三小时飞机,牵三秒钟的手,很值得。 — 除夕前一天,江知晚提着一箱车厘子摁响江枫家的门铃,就在她要摁第四次时,门开了,入眼就是一个金灿灿的鸡窝头。 下一秒。 “卧槽!”江枫把门关了,带起一小阵风。 江知晚还没反应过来,门又开了,她把车厘子往江枫怀里塞:“几点了,还没睡醒吗?” 江枫揉了揉四处乱窜的头发,往客厅的钟表上瞥了眼:“才九点半啊姐姐,你知道平时我几点起的吗?” “不知道,不好奇。”余光瞄到他头发,江知晚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新闻,说,“频繁染发对头皮不好,容易致癌,你打算让我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 “您请进,不用换鞋,以后不染了。”江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打开电视后,把家里有的零食都拿了出来,“你先玩,我回房间洗漱。” “叔叔不在家吗?” “他今天有聚餐,下午回来。” 屋子里暖气足,江知晚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米白色修身毛衣,电视上放着一部儿童动画片,她拆开一包小熊软糖嚼着。 十五分钟一集的动画片自动续播到下一集,江枫还没出来。 江知晚起身站在他家落地窗前,看窗外还未消融的白雪,看了一会儿,她才从玻璃倒影上发现江枫正倚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她。 “你收拾自己的时间比女生化妆的时间还久。”江知晚回到沙发喝茶,闻到了比茶香还浓的味道,“还喷了香水。” “我是精致男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枫坐她对面,拆了包土司吃,埋怨,“回来不提前告诉我。” “前天,不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 “真的假的?”江枫的表情明显信以为真。 “真的。”江知晚说,“作为好朋友突然上门给你拜年,你认为不是惊吓就好。” “哦。”只是好朋友而已,江枫生怕自己被吐司噎死,喝了一大口茶,目光撇到窗外,“下雪了。” “我们出去堆雪人吧。”江知晚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就站起来。 江枫仰头看她:“你去年还嫌堆雪人无聊。” “今时不同往日。”江知晚穿上外套说,“去年的我不是今年的我。” “好好好。”江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餐,进杂物间拿工具。 院子里一片雪白,漫天飞雪簌簌落下,棉絮般铺天盖地,雪花落在江知晚的掌心的那一刻,她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 “你不会着凉了吧?”江枫扯了下江知晚的帽子,“进屋里去,我来堆。” 江知晚揉了下鼻子,拍开他的手,摇头:“没事,我哪有这么弱不禁风。” 当天晚上,江知晚就头晕脑胀,她以为只是没休息好,睡前喝了半杯热水。 第二天被蒋女士叫醒,才知道自己发着低烧,她蜷着身体,裹紧被子,眼睛都没睁开。 “妈妈,我头晕,没开暖气吗,好冷。” “大过年的,抬高我的辈分,是想要红包吗。” 江知晚睁眼,嬉皮笑脸的江枫正靠在她的房间门框上:“你怎么来了,我妈呢?” “给你送退热贴和退烧药,阿姨在厨房给你熬粥,你爸在我家。”江枫敲了敲门站直,眼睛不敢乱瞄,“那个,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 江枫控诉:“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啊?” “开玩笑的,请进。” “退烧药在外面,退热贴我给你拿进来了。”江枫拉开她书桌前的椅子坐下,“需要帮你贴吗?” “谢谢。”江知晚坐起,摸了摸额头,“不麻烦你了,我的手还能动。” 江枫把退热贴盒子拆开,抽了一包给她:“什么时候回临州?” “明天就回去了。” “这么赶啊,急着回去写寒假作业吗。” “嗯。”江知晚撩起刘海贴退热贴,呼出一口热气,脑子困顿,“不是,我寒假作业都写了三分之二了。” “我还没开始动,假期都在睡觉画画。”江枫打了个哈欠,不舍得但说不出挽留的话,“你记得想我啊,会想我吗?” 她口干舌燥,不想多说话:“不会。” 江枫摸着心口,一副‘我很受伤’的样子回家了。 江知晚躺回床上,胡思乱想一通,点开手机社交软件,关系不错的朋友都给她朋友圈发的雪人点了赞,除了谢知栩。 在一列红点除夕祝福中,没有他的。 翻看北斗七星群的聊天记录,也没有他。 他的朋友圈,也没有更新。 江知晚悉心回复除夕祝福,就算某些看上去就像群发的,点开和谢知栩的聊天框,打下自认为高冷的四个字。 除夕快乐。 今晚本要回老房子吃年夜饭,江知晚下午都没退烧,她爸妈就在家提前做了晚饭,吃完她在家休息,爸妈回老房子。 班级群里,活跃的都在发新年祝福,一个发的比一个长。欢姐甩了个红包出来,红包个数是班群人数,江知晚领到的金额不多也不少。 她打开电视,调到中央一台,春晚还没开始,尚佳夏拨来一个视频电话。 “夏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晚晚。”尚佳夏那边有人放鞭炮,霹雳拍啦一阵响。 声音过去后,镜头摇摆,尚佳夏露出一整张脸,笑嘻嘻的说:“待会请你看烟花噢,免费的。” “好,你回老家了吗?” “对呀,你怎么焉巴巴的?叔叔阿姨呢?” “我发烧了。”江知晚吸了吸鼻子说,“他们去我奶奶家了,晚点回来。” “多喝热水,补补水份,发烧就不要洗头了。” 她对着手机点头。 春晚与尚佳夏那边的烟花表演同时开始,手机屏幕上有些曝光的实时烟花不逊色于春晚表演,江知晚因尚佳夏看烟花还记挂着自己而触动。 视频通话结束后,江知晚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十点多,手边有一小叠红包,身上还盖着毛毯。 爸妈回来又出去了,突兀的门铃声惊扰了江知晚仅存的困意,开门一看,是江枫。 “你不应该是在老房子那边守岁吗?” “来陪你,阿姨说你烧一直没退下去。”江枫摘下毛线帽子,熟稔的进门换鞋,“我怕你烧晕过去,而不是睡着的。” 江知晚给他倒了杯热水:“不用这么麻烦的,过年应该在家里陪家人。” “什么应该不应该。”江枫蹙眉,心里不舒畅,“你不就是我的家人吗,你想的话还可以成为我的直系亲属。” 除了妻子,还能成为什么直系亲属? 不正经的。 江知晚拾起一个玉米软糖扔他怀里,说:“吃糖。” 言外之意是别说话了。 “哼。”江枫剥开糖纸,看她走进房间。 不一会儿,桌上手机震动,备注一个Z,他一眼就猜到是谁,扬声告诉她:“你电话响了。” “可能是我妈打来的,别管,或者你先接。”房间里的江知晚回他。 江枫想都不用想,选前者:“喂?” 对面的谢知栩缓了两秒,不紧不慢的说:“你是谁,她呢?” 前一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江枫哂笑:“她在洗澡呢。” “江枫。” “正是。”江枫玩世不恭的翘起二郎腿,整个背靠在沙发上,怡然自得。 谢知栩:“你在知晚家。” “你怎么…”江枫放下腿,起了点玩闹心思,“如果我说不是呢?” 他接着说:“你找她有什么事?我可以免费帮你传达。” “不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江枫还想胡扯些什么时,谢知栩挂了电话。 过年,普天同庆的日子,多交流两句不好吗,挂电话这么快,江枫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江知晚洗好澡出来已是二十分钟后,没等她看通话记录,他就先交待了打电话来的人是谢知栩。 看上去没什么大反应,没特别表现出欣喜,却能从她生着病还哼着小调看春晚得知心情不差。 春晚正在表演的节目是变魔术,绝不是因为这个。 江知晚点开谢知栩的消息,回复完偏头就对上江枫饱含深意的双眼。 “你困的话,可以先回家休息。” “我不是困。”江枫提高音量说,“我喜欢你。” 手机“啪嗒”掉在腿上,江知晚慌乱地移开视线,又重新看向他,缓缓开口:“我对你,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晚:你没点赞我朋友圈 栩:你确定需要我点赞你和别的男生的合照? 晚:什么合照!那个是雪人! 栩:照片右下角,有一双目测42码的男式球鞋 晚:…… 某人吃醋了,但他不说[加油][狗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下楼 第36章 预判 “我知道。”江枫低头搓了搓热到发痒的耳垂,声音一反常态的闷,“我还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时常会假设,如果我在你回临州之前表白,你是不是会喜欢我,那些星星会不会就属于我了。曾经真的想过要放下你,可我做不到,克制着不去找你,却一遍又一遍的关注你的动态,还怕被你发现。” 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开口说了,趁现在一腔孤勇,不想留遗憾。 江枫无所畏惧的笑了笑说:“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一直记得我在临州有一个很会安慰人的漂亮姐姐,她说她永远喜欢我画的画,只是,她不记得我了。” “我回贺城的次数不多,小时候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几岁?”江知晚问。 “六岁。”方才还紧张到手抖的江枫,镇定了些,“细枝末节我也忘了,每次回忆童年往事,总会想起六岁的你用崇拜又天真的眼神对我说‘你画画真好看,我超级喜欢’。” “你坚定了我学画画的决心,想放弃时想你就能坚持住,我挂念了你好多年。” 江知晚坐沙发上裹紧毛毯,轻声细语:“你喜欢的是六岁的我,过完年我十七了,你对我的喜欢可能就是同龄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不要混淆了。” “你想什么呢姐姐。”江枫睁大眼睛,眉梢下拉,“怎么能质疑我的喜欢,确定喜欢你,是在某天你给我讲题的课间,我走神想的不是题,是你。” “你是我在贺城唯一的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江知晚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可以吗?” 朋友还是陌路人,这选项根本就不会成立,唯一二字,说明在她那自己也是特殊的,权衡利弊之下,江枫懊恼的拢了拢头发:“表白得太草率了,什么都没有,主要是怕你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机会对你说出这些话了,你不用有负担,和以前一样对我就好,至于我是怎么想的,还要不要喜欢你,这些都是我的事了,不要管我可以吗?” “嗯。” 玄关处传来门锁开启铃声,她爸妈回来,江枫要走了,喜笑颜开的说:“叔叔阿姨,新年快乐,我先回去了。” “怎么我们刚回来就走呀,桌上的零食水果吃了吗?”蒋女士牵着他前臂,又把他带回沙发坐下,弯腰探江知晚额头温度,“还有点低烧,今晚早点休息。” “我今天一天都在睡。”江知晚有气无力。 江父回来就进了房间,出来时拿了两个大红包给江枫,笑道:“新年好,小枫,做自己想做的,叔叔阿姨支持你。” “谢谢叔叔阿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祝你们万事如意,身体健康,我会想你们的。”江枫双手接过红包,半抱了下江父。 江枫走之后,她们一家三口坐在电视机前看了半小时春晚,江父剥橘子,江知晚和她妈妈负责吃。 距离十二点还有半分钟,春晚主持人轮翻说出一句句祝福语、吉祥话,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江知晚悄悄起身,在倒计时读秒开始后,朝爸妈说了句‘新年快乐,我爱你们’就跑进房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快捷得不像还在发着低烧的。 留下他爸妈两人在客厅沙发上不明所以。 零点前三秒,江知晚接起谢知栩拨来的电话,听筒贴上耳畔,她默数着时间,随之,他磁性质感的声音率先抚来。 “江知晚,新年快乐。” 此时此刻,举国上下锣鼓喧天,客厅外的电视机声喧哗欢闹,窗外灯火通明,房间一隅,江知晚慢了半拍说:“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会的。”谢知栩问,“声音怎么有点哑?” “发烧了,低烧。” “堆雪人的时候着凉的吗?” 他看到了自己发的朋友圈,却没有点赞,为什么呢? 江知晚想知道,但她不会问,暗暗较劲:“不是的,江枫和我一起堆的雪人,他没有发烧。” “好玩吗?” 语调平坦,没有前一句话问得温柔,江知晚窃喜,但惜字如金:“还行。” “你给我发除夕祝福的时候,我正在飞机上睡觉。” 电话另一头有谈笑声,接着是鞋底有节奏的敲击地板声,他应该是在走楼梯,江知晚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他说话,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好似有种魔力,总能让她染上困意。 “前两天去瑞士看望我外公外婆,今天下午三点回到临州,现在在我爷爷家守岁,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 “你说,我以后,有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回贺城堆雪人。” 等了一会儿,听筒只传来细小的“沙沙”声,谢知栩略微勾起单侧唇角,指腹摩挲着桌上的礼物盒,“知晚,也祝你心想事成,晚安。” 说完后,他没有立即挂断电话。 过了一会,他点开录音,录下她的呼吸声。 — 回到临州,江知晚的烧退了,咳嗽和流鼻涕症状加剧,第二天去医院挂了半天的药水,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 大年初三,她遵守约定赴约,没病到卧床不起的程度,全副武装出了门。 谢知栩提着两杯柚子茶,站在电影院门口前的玻璃栏杆前,计算江知晚第九个搭乘楼下自动扶梯上来的概率。 他快要得出答案时,衣服袖口被人轻轻扯了下,他下意识想抽手,偏头一瞥,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女孩戴着一顶青苹果色的猫耳朵毛线帽子,露出半个粉雕玉琢的耳朵,脖颈被浅色系围巾裹住,白色口罩遮挡了嘴唇和鼻子,向上看是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她在对他说话。 谢知栩轻拢眉头:“嗯?” 他走神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那么专注的看着楼下,是在看谁?江知晚往下望了眼,没发现什么异样,把话又完整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也戴了白色口罩?”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谢知栩递给她礼物,说,“礼物是我的心意,不用对我说谢谢。” 江知晚拆开礼物盒,里面是一只银色腕表,钻粉色表盘上镶嵌了六颗钻石小幸运星,12点和6点设置罗马数字时标,秒针针尖处是一个桃心,精致优雅。 “好漂亮,是我喜欢的款式。”江知晚盖上礼物盒子放好,玩笑道,“你是想收买我吗?需要我帮你什么呢?” “需要你——”谢知栩单手捏了捏她的帽子耳朵,停顿了下说,“看完电影之后陪我吃饭,可以吗?” 江知晚咳了咳,嗓子哑了点:“没问题。” 谢知栩提前取好了电影票,从进场到落座,江知晚只需要跟着他走就好。 看的是一部动画喜剧电影,场内有不少家长带着儿童来的,江知晚咳嗽了下,谢知栩递给她一杯果茶,她摘下口罩吸了一口,温热的蜂蜜柚子茶滑过口腔,清润了肿痛的喉咙。 电影屏幕向上滚动片尾字幕,灯光亮起,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看完,江知晚意犹未尽的起身拿包,侧身时迎面撞上一道慈善的目光。 “欢、欢姐,新年好。”江知晚腿一软,差点坐谢知栩怀里,被他站起扶住了肩膀,她立刻拉开与谢知栩的距离。 谢知栩缓缓收回手,也打了声招呼。 “新年快乐。”欢姐牵着五五走在他们前面,回头问,“就你们两个来看电影呀?” 江知晚无措的看了眼谢知栩,对方也看着她,她点头说:“是。” 电影院门口,江知晚和谢知栩并排站着,欢姐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知晚,你看起来怎么这么紧张,是害怕我要突击抽查你的作业吗?” “不是的。”江知晚摆了摆手,“我英语作业过年前就写好了。” “她昨天还去医院挂水,身体有些不舒服。”谢知栩解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记得要好好休息,我带着五五先回家了,你们玩的愉快。”欢姐走之前,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包和橙子。 云轩阁内,江知晚在脑子里复盘她刚刚的表现,着实有些杯弓蛇影了,喝了口茶叹气说:“怎么就这么巧遇到了欢姐。” 坐她旁边剥虾的谢知栩波澜不惊:“你为什么怕遇到欢姐。” “她要是以为我们在早恋就遭殃了。” “为什么?”谢知栩问,“如果我们真的早恋被发现会怎么样?” “会…”后果是什么样的江知晚没有想过,但她听说过学校处理早恋的案例,“被学校和父母压着分手,如果不分,两个人必须劝退一个。” 谢知栩把剥好的虾放到她碗里,摘下透明薄手套,云淡风轻的说:“这两种情况在我们之间都不会成立,我爸妈不干涉我的恋爱,叔叔阿姨呢?” “恋爱自由。”江知晚夹了只虾吃。 “如果我们早恋,是不会分手的,只要你不松手。” “咳咳。”江知晚被这一番话呛到了,戳了戳手机回复消息。 两个橙子摆在一起,成双成对的,他们都吃饱了,江知晚看着它们不自在,拿起其中一个剥开,当饭后水果解腻。 剥到一半,手机一直疯狂弹出消息,是她和班上玩得好的几个女生的群聊消息,都在@她出来聊天,她腾不出手,求助旁边的他:“你先帮我回一下她们。” 谢知栩悠然拿起她手机,按住说话键:“她在剥橙子。” 说完手一抬,发送。 这句话像个炸弹,群聊先是被炸弹的引线弄懵了几秒,随后便炸开了花,江知晚也跟着炸了,错愕的撇头看谢知栩,手下没留劲一摁,橙汁飞溅。 百家争鸣群聊。 不是上加下:我靠!!!!!!!!!!!! 李雨青:有情况有情况!!! 段柔:这声音是谁!?知晚本人呢? 李瑜:谈了吗???? 周钰:我听着像我们班第一的声音 不是上加下:晚晚,你被绑架了就发你没被绑架 偏偏扔炸弹的还一副无辜模样,气定神闲的看着她,问:“我还要回复吗?” “不用了,你吃橙汁。”江知晚反应过来改口说,“吃,橙子。” — 临州的天气善变,开始回暖两天又突袭一个跳楼式降温,临江一中恰好选在天气最冷那天开了学。 开学第一天不用上早自习,江知晚清晨还能在床上多温存一会儿,作用聊胜于无,数学课上她困到晕厥,大课间一到就趴在桌子上补觉。 其余的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争分夺秒补作业。 生龙活虎的尚佳夏横跨大半个教室给她来了个叫醒服务,捏捏她的手臂,锤锤她的背,在江知晚又要睡趴在桌子上时,两手掌住了她脑袋,凑到她耳边偷偷摸摸用气音说:“晚,陪我去一趟高三楼。” 江知晚撑着尚佳夏的手臂站起来问她:“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尚佳夏不假思索:“当然你重要。” “走吧。” 开学作业很多,不知道老师怎么想的,跟商量好一样疯狂布置作业,提交的时间很赶,没时间码字了,预计还有三四万就完结。 讨厌PPT汇报!!!讨厌上课抽人提问!!! 会抽空写文的[求求你了][求你了][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预判 第37章 校庆 高三七班走廊,江知晚观望着对面的的弘志楼,下巴轻点,视线锁定高二十一班所在区域,天蓝色窗帘把窗户遮的严严实实,窥探不到一丁点儿谢知栩的教室情况,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走吧,晚。” 手被尚佳夏挽着,江知晚边走边回头匆促看了眼,站在班级门口的郑楠朝她笑笑,她别过头问:“他怎么说?” “唉,他不参加校庆主持人的选拔,下个月春分也就是校庆那天,他有事,不一定在学校。”尚佳夏摊开手叹惜,“同台主持的心愿是不可能实现了,多了一个找他的幌子——询问他的主持经验。” “这挺方便拉近你们的距离,若是选拔过了,还能有理由送他礼物。” “是啊!”尚佳夏然猛想通了,嘿嘿笑着一把搂住江知晚的肩晃了两下,“晚,有你出谋划策,追上心动对象指日可待,但,我会不会打扰到他的学习?” “你控制好找他的频率,一次发一两个问题,见好就收,切忌天天发。”暗恋这件小事,江知晚感同身受,“最重要的还是专注自己,等到你上台主持的那天,谁能忍住不看你,加油!” “嗯嗯!”尚佳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主持人选拔在三月初,与校庆节目海选在同一天,江知晚十三岁考过了古筝十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了古筝弹奏曲目,出乎意料的通过了第一次海选。 第二次海选,江知晚不敢马虎,准备了一个星期,每天放学回家就练琴,加上她偶尔会拿琴出来练,基本功扎实,没多久就能找到手感。 海选三分钟,台下十年功,江知晚揉着指腹走出报告厅,向下一级一级走楼梯,走到一半步伐逐渐加快,小跑到手里提着她书包在报告厅门口等她的谢知栩身边。 “走,我请你吃小蛋糕。” “海选过了?” “还没,明天才出结果。”江知晚背好书包,喝了口水说,“想犒劳犒劳帮我拎了半小时书包的你。” 谢知栩和她并排走:“奖励我啊。” “嗯呢。”方才她走出报告厅时有一瞬间的迷惘低落,情绪还沉浸在演奏里未被抽离干净,直到为她停留的谢知栩落入眼底,她才找到真实。 她扯紧着书包带子,没有把这些告诉谢知栩。 翌日大课间,江知晚装好水回来,一看神采奕奕的尚佳夏,就知道海选结果八成是稳了。 下一秒,喜讯降临。 “晚,我们海选都过了!” 一个上台表演,一个主持表演,双喜临门。 - 三月春风,拂过九秩光阴,临江之滨,喜迎盛世。 校庆当天,上午热闹举办校友师生足球赛,下午高一二的在学术报告厅听“红色校史”专题讲座,高三照常上课。 当晚,临江一中建校九十周年校庆晚会隆重举行,一袭香槟色礼裙的尚佳夏落落大方,声音清脆圆润,情绪饱满,与搭档庄重洪亮的声音相得益彰的,一唱一和间巧妙的拉开晚会帷幕。 第一个表演,全校合唱《我和我的祖国》,带动现场气氛。 江知晚表演的曲目《定风波》是第三个上台的,选定这首曲子之后音乐老师给她找了一个音乐生钢伴,古筝是学校的,不然她就需要将家里和她一样高的琴“运”来了。 她在舞台边候场,朝下台的尚佳夏挥了挥手,穿了高跟鞋的尚佳夏比她高出半个头。 “夏夏今天真美,气场大杀四方,可以去CCTV主持了。” 尚佳夏俏皮的朝她wink:“今晚光线好,你眼光更好,等你成为电视台台长包养我,我就去当职业主持。” “不是台长也可以包养。”江知晚悄声说,“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郑楠了。” “真的?!”尚佳夏瞟了眼观众席,笑了,“我今晚更要好好表现了。” 几分钟后,江知晚与钢伴在掌声中摸黑上台,一左一右分座在舞台中央,钢琴声先切入。 她端坐在凳子上脊背挺直,缓缓呼出一口气,倾身低颈触弦,腕部动作如蜻蜓点水般洒脱轻柔,在薄光之下,肩颈始终保持着含蓄的张力,弹奏出风雨将至的宁静。 谢知栩站在舞台下,是几千观众里的某一个,凝视着大屏幕上如同穿越千年从古画中走出的女孩,旗袍盘扣一丝不苟的扣到下颌,两支乌色发簪将头发低低盘起,半高立领圈住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 她低垂着眸,动作慢起渐快,垂在耳边的几缕碎发同耳坠一齐晃动,随风扬起的弧度扣人心弦,他抱紧怀里的花束。 江知晚随着旋律进入演奏状态,深吸一口气,下沉指尖力量,由强到弱递进情绪,琴声娓娓道来,彷佛让人置身于萧瑟风雨之中,诉尽失意与无奈后又转入“莫听穿林打叶声”的淡然。 随后,旋律从容轻快,恰似“竹杖芒鞋轻胜马”的轻松步履,从听觉上呈现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与恣意。 表演尾声,余音壮阔,江知晚从容不迫的起身与搭档一齐谢幕,台下的掌声热烈真诚。 王者揉眼睛感叹:“我靠,我都快听哭了。” 顾图南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视,又看了自己衣服一眼,身体后倾:“你带纸巾了吗?不会趁我专心听曲儿的时候,眼泪往我身上擦了吧。” “我擦你大爷,快听哭,不是哭得稀里哗啦,哪来那么多眼泪,有也风干了。”王者朝前抬了抬下巴,发号施令,“去把地上那个飞盘捡起来,记得用嘴。” 顾图南双手抱臂,赏他小腿一脚:“滚!” 下台的江知晚与上台的主持人尚佳夏擦肩而过,那一刻,尚佳夏倾身对她说:“如听仙乐耳暂鸣。” 到台下后,江知晚长长呼出一口气,彷佛卸下千斤重担,用纸巾擦掉薄汗,边摘义甲边穿过舞台候场区,一抬眼就看到他。 谢知栩手肘挂着她的外套,另一只手捧着一束白色的花,一步步向她走来,江知晚站在原地不动了。 送花,是要表白吗? “听完你的演奏,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的几回闻’。”谢知栩说,“傍晚路过花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挑了花店里开得最盛的白茉莉,她的香味会让我联想到你。” “谢谢。”花香幽雅馥郁,江知晚抱着花束低头嗅花,长长的眼睫垂下来,藏住了眼底的羞涩,却藏不住脸上的微笑。 不是表白,有花也不错。 两人走到操场出口的路灯下,谢知栩才清晰的看见她的着装,一袭青绿色旗袍裹着十七岁少女特有的清瘦肩背,衣身恰到好处,藏在外套下的那一抹腰线盈盈一握,裸露在外的肌肤冰肌玉骨,比今晚的月色还动人。 谢知栩敛了敛目光问:“累不累?” “还好,就是手酸。”江知晚抬起空着的手,轻轻将头向左侧倾斜拉伸,“压弦的时候指腹会疼,坐久了肩膀也有点酸痛。” 柔和的灯光下,他看见她纤瘦的腕骨和细腻的皮肤纹理,不自然的别过眼说:“回家可以用热水袋敷敷肩膀。” “嗯呢。” 校庆过后,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在三月倒春寒的最后一天结束。 长期的阴雨天气终于被暖阳取代,天气美丽,但成绩并不见得美丽。 “大晴天,我的心在滴滴答下雨。”尚佳夏贴着江知晚挤在她的半个凳子上,点着上课讲解完的地理试卷,眼神里的激愤快要把卷子灼穿,“简直没天理了,这地理题,问我港珠澳大桥为什么限高120米,我结合气候洋流分点作答,还把降低重心写进去了,写了一堆,结果答案就简简单单十五个字‘避免桥体对机场飞机起降造成干扰’,离!大!谱!!” “这题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只得了一分,估计是老师给的情面分。”江知晚从桌筒拿出一盒车厘子,“吃点这个,降降火气。” 尚佳夏捏起一个咬了口:“好甜,在哪买的。” “谢知栩送的。”江知晚抽了张纸巾给她包果核。 前后桌都没人,尚佳夏包好果核,压低嗓音问:“他是在追你吗,总给你送零食水果。” “不是吧,他——” “谁在追知晚?”王者的雷达自动探测到吃的,瞬移出现在她们桌边,还好说话声音不大。 “谁会追我啊,我又跑不快。”江知晚说。 尚佳夏没好气的说:“王某人你是阿飘吗,走路没声的。” “昨晚我的凌波微步已经修炼到九九八十一级了,现在踏雪无痕。”王者吃了口车厘子,咽下去了才问,“这个洗过了吗?” 江知晚:“没有。” “啊?!”尚佳夏和王者骤然看向她,睁大的双眼充满问号。 “洗过的,洗过的。”她就是开个玩笑。 晚上,游戏结束后等待下一轮的间隔,王者想起白天听到的话,在队麦里问:“啊栩,听说有人在追知晚,你知道是谁吗?” “你听谁说的?”顾图南先问。 “尚佳夏。” “不知道。”谢知栩指关节灵活的屈伸,精准利落的转动手中的六阶魔方,速度快得像按程序编好的机器,最后一声清脆的响声落下,六个面完美归一,他没有多看一眼,随意将魔方扣在桌子上。 在追她的人,他只知道一个,就是他自己。 除了他,还有谁? 本学期第一次月考,江知晚的数学仍旧没及格,跨过了几何题这道小山丘,还有函数题和曲线方程这两座大山屹立不动,先不说大题,光是选择题她就容易在这两类题型上栽跟头。 “讨厌文字多的题目,不知道的还以为写的是语文试卷,好绕脑。”江知晚支着下巴,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点了几个小黑点,尾音有些无力感,“过个寒假,数学成绩就退步了,选择题四选一愣是没蒙对一题,全球八十亿人,我能准确找到我的分子吗。” “能,这不是数学题,没有对错之分,只具有排他性。”谢知栩抽走她手里的笔,指着她刚写完的试卷题目分析,“你写在稿纸上的解题思路大体是对的,失误点在将概率计算转化为Z分布概率时,Z>-a写成了Z>a,不需要精确Z表值,知道常见值就行。你不是不会,只是粗心了点。我出一些同类型的题目给你写,不懂的我教你。” “我还以为是我用错了解题方法,答案与选项天南地北,原来我的方法没错。”江知晚胸腔里郁结的焦躁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静与坚定,她拿起笔重新演算,计算出的数字与试卷答案一致。 解出一道题带给她的满足感不亚于吃完一块蛋糕,她捏了捏肩,埋头写题。 谢知栩在语文课上写了数学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今天的数学题量达标,他翻出物理竞赛题练,写完一道题后他抬眼看向对面专注解题的女孩。 她一只手微屈抵着白色草稿纸,一手拿着笔写下娟秀的字,微蹙着眉心又舒展,轻吸一口气,又几不可察的呼出,生动又鲜活。 谢知栩放下笔,单手松松的握成拳支在太阳穴上,歪着头看她,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唇角漾起浅浅笑意。 江知晚总觉得谢知栩在观察自己,为了证实不是她自恋,她一抬头就捕捉到他毫不掩饰的视线,四目相对,他的笑意更深了,透着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流动的空气停滞了一秒,两人默契的别开眼。 周末,作业没写,小说也没写…… 今晚能把这周要教的作业写完吗,我看不太可能…… 大学作业怎么这么多,全是PPT汇报,老师偷懒…… 作业能自己写完自己就好了。 [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校庆 第38章 93分 第二天下课,谢知栩去办公楼交数学竞赛试卷,交好后搭电梯下楼,遇到了欢姐。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 李欢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起她前不久收到的短信,内容是举报早恋,她闲谈似的问:“谢知栩,你和知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谢知栩不知觉的站直了点,实话实说:“三岁,幼儿园同班。” 比之前听到的时间还早,李欢想了想问:“还能记起那时候的事情吗,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景。” 谢知栩伸手挡着电梯门,让欢姐先出去,说:“小时候听家里人说,我给了知晚一颗糖。” 他父母帮他记在了日记上,夸奖他第一天上幼儿园就懂得分享。 和谢知栩这种有主见的学生交流,不需要太过迂回,李欢单刀直入:“最近听到了点风声,说你们之间存在‘特别的友谊’,我对这种关系持中立态度。在这个年纪对异性产生好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我想知道,你会如何平衡学业和这种情感?” “这两者并不存在可比性。”路过光荣榜,谢知栩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淡声说,“所以不需要权衡。” 一直稳扎在光荣榜上的他,的确有资本和底气这么说。 “你可以偏向情感,又不落下学习,能统筹安排好自己的方方面面,那知晚呢,你有站在她的角度想过这个问题吗?” “知晚也可以,她的自制力和内驱力并不比我差。”谢知栩认真道,“她每次考试的成绩,进步还是退步了多少名,我都记得。” 在早恋这件事上,李欢还是向着江知晚的,女孩子敏感,容易吃亏。 “我也相信知晚具备这样的能力,刚才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欢姐。”眼看就要到二楼了,谢知栩加快语速说,“别去找她,我和她没有谈恋爱,也不打算在高中谈。” 李欢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了然笑笑,“行。” 四月初气温回升,对温度感知灵敏的人们早早换下棉服穿上薄外套,但某些人的着装让人分不清现在的季节,主要分三类人。 穿一件外套加内搭的江知晚是属于大众类的,穿短袖的王者属于新陈代谢旺盛类,还有一类是尚佳夏刚上厕所回来撞见的那类。 “她一身长款羽绒服和穿着短袖的王者同时在我眼前徐徐走来。”尚佳夏绘声绘色地说,“我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傻子。” 江知晚笑过后说:“可能她感冒了,畏寒。” 期中考试在一次次昼夜更替中到来,江知晚提前一周复习数学,把错题本和谢知栩给她打印的数学习题都过了一遍。考完数学的那个下午,她第一次觉得数学考试没那么可怕。 考完试第二天,第一节课下课后数学成绩出炉,不用江知晚点开手机查,站在白板前查看完成绩的尚佳夏就跟踩着滑板似的溜下来对她说:“晚晚,你数学及格了,93分!” 江知晚短暂的懵了两秒,下意识握住尚佳夏的手:“太好了!数学终于爱我一次了。” 江知晚坐在最后一组靠过道的位置,环顾教室前后,老师不在,她让尚佳夏帮她挡着点,她好假装低头看书,把手机放在大腿上解锁。 谢知栩发了她的成绩截图和一个恭喜的表情包过来,她不仅及格,年级排名也前进了一小截。 数学及格连带着数学题看着都顺眼多了,大课间不是高二的跑操,江知晚边整理数学课堂笔记边愉悦的哼歌,旋律轻快,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忽然,地面传来“铿”的一声,闭上嘴一看,她的小企鹅陶瓷摆件睁着圆眼尸首分离,惨不忍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话的是一个男生,不是五班的人,他捡起企鹅拿在手里。 江知晚瞥他一眼就继续看笔记:“没事,你放桌上,是我没把它放好,你的手没受伤吧?” “没有。”男生没放,问她,“我的WX你要吗。” “我自己有WX,要你的做什么?”江知晚觉得他莫名其妙,抬头又看了他一眼。 男生吃瘪,尬笑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加个联系方式,照价偿还。” “不用还了。”江知晚不想麻烦,面不改色,“我的手机在家里。” “要的,不补偿你,我于心难安,会愧疚到睡不着觉。你写个号码给我,我加你。” 江知晚不想和他掰扯,撕了张便签,写下电话号码,给他:“补我十块钱就好了。” “嗯。”男生把企鹅摆件放回桌上说,“我是二十七班的沈柯,我记得你,你是校庆晚会上弹古筝的才女。” 江知晚含蓄的笑笑,没有说话。 她本着小事化了的行事原则,加了沈柯的联系方式,收了钱,却没想到他会每天给她发消息,一开始还能礼貌回应,久而久之也察觉出不对劲,她避重就轻的回复甚至不回。 直到一个中午,江知晚和尚佳夏吃完午饭回教室休息,她的桌子底下放了一大包零食,顶上还有一封情书。 “谁送的?”尚佳夏意味深长的表情里像是知道了答案。 “不是他,他不会这么草率的送情书。”江知晚叹了口气说,“沈柯送的,他昨晚发消息问我喜欢吃什么牌子的薯片,我没回他。” 沈柯弄坏企鹅摆件这事,尚佳夏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沈柯敢把主意打到晚晚身上,鄙夷道:“他一个换对象比我换头像还快的花心大萝卜,配吗?” 两人一齐去27班还东西,在五班门口撞见刚吃饭回来王者。 “去哪啊?你们。”没人理他,王者站门口看着她们的背影挠了挠手臂。 沈柯不在,情书塞进零食袋子里放他凳子上,没管其他人探究的眼神,她们就回班了。 晚上写作业前,江知晚主动给沈柯发了条消息。 【Esther】:你送的礼物,我不能接受,感谢你的心意 发送之后,她就关上手机写题,写完全部作业后她点开聊天软件。 【沈柯】:我去网上查了企鹅摆件的价格,需要一百多,现在绝版了,你只收了我十块,都给我打骨折了,所以我想通过别的方式补上差价 江知晚第四次懊恼把摆件放在桌子上,她捋了捋刘海,打字。 【Esther】:它不是全新的,不值原来的价,对我来说它只具有普通的观赏价值,我平时都不在意它,希望你不用再自责 【沈柯】:企鹅扔了吗? 【Esther】:没有 【沈柯】:明天你把它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把它粘好 江知晚怕他揪着这事不放,答应了,当初要是直接就让他拿回去粘,也不会有这些麻烦事,解决数学题可比解决一个暗戳戳的追求者省事。 毕竟,数学题不会写谢知栩会教。 几天之后的一个傍晚,沈柯事先和江知晚说好下课来还粘好的企鹅,教室里空了一大半,谢知栩刚从十一班下来等她。 “等一下再走。” “嗯?”谢知栩停下,侧头看她。 江知晚支支吾吾的说:“有个人不小心把我东西摔坏了,他拿回去修,待会拿给我。” 她刻意隐去了沈柯送情书,天天发消息那部分。 谢知栩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问:“需要我帮忙吗?” “我可以处理好。” 过了半分钟,沈柯出现在楼梯口,拿着一个小盒子和一支花慢悠悠走来,打量了谢知栩一眼,挑了挑眉对她说:“嗨,久等了,我粘了两天才把企鹅的头固定住,你打开看看粘的怎么样。” 江知晚形式性的看了眼说:“挺好的,以后不要再对这件事愧疚了,再见。” 说完她想走,沈柯手臂一伸拦住她,手上还握着一棵粉色洋紫荆花,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手就被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道搡开。 沈柯气急败坏的捡起花:“你——” “让一让,挡路了。”谢知栩垂眼,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带着点自上而下的审视。 沈柯半眯起眼看他,舌尖顶了下腮。 江知晚皱眉:“你突然伸手想做什么?” “这朵花是我亲手摘的,想送给你。”沈柯恢复人畜无害的表情。 江知晚在心里叹气:“这洋紫荆是在篮球场边上摘的吧,下面挂了张摘一罚百的木牌,你是想我被抓去政教处上课吗?” 盗花贼沈柯捏着花,有些尴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我、我摘的时候没有挂牌。” 谢知栩轻嗤,不动声色往江知晚身前挡了挡。 没有挂牌就可以乱摘吗,摘就摘了拿来送人是想干嘛。 “你自己留着吧。”江知晚绕过沈柯说。 摆件虽然粘的粗糙马虎,但这事总算过去了,江知晚回到家就把沈柯删了。 风平浪静了一周,她的课桌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款式不同的企鹅摆件,旁边的纸条上写了一句:我喜欢你,发现好友列表没有你,可以把联系方式加回来吗?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心底蔓延,被人喜欢不见得是件好事,江知晚在纸条上写下拒绝的话,折好,不让字迹露出,让尚佳夏帮她去还了摆件。 此后的几天,她的桌筒里总会出现折成各种形状的纸条,拆开一个看过内容之后,就把它们用袋子装着没再管过,她还要准备接下来的月考,不想分心。 就算江知晚再迟钝,也注意到偶遇沈柯的频率在递增,去饭堂路上,下操场跑操途中,教室的走廊外等等,只要和沈柯打上照面,他就无孔不入的朝她打招呼,不厌其烦,乐此不疲。 江知晚礼貌性的点头回应,不说话不给希望,也绝不可能加回好友。 纸条出现的时段每天都不同,不知道是怎么塞进来的,她对此免疫了。 劳动节收假回校后,谢知栩离校一星期出去比赛。高考临近,学校以班级为单位下发红绸给高一二,让他们在红绸上写下对高三学长学姐的祝福,然后把祝福挂在学校入门主路桂花道上。 尚佳夏一个人领了两条红绸,五班的本应写给高三五班,多的一条她打算挂去哪,江知晚意会不言。 大课间的太阳光不强烈不刺眼,体感温度舒适,江知晚陪着尚佳夏正大光明的在属于高三七班的桂花树下挂红绸。 为了挂的高一些,尚佳夏站在树底下不知谁搬下来的椅子上,边挂边问:“晚,这样挂正了吗?” “往左边扯紧一点。”江知晚仰着头说。 “这样呢?” “正了。”声音疏朗温润,尚佳夏怔了怔,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两字是谁说的,她刚想下来,椅子突然被别人一撞,她脚下一滑,短促惊呼,刹那间,世界倾斜,她失去重心往前倒。 江知晚只来得及伸出手,有道身影比她更快跑向前,扶住尚佳夏的腰。 尚佳夏手在空中一抓,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揽住眼前人的脖颈,上半身落在他温软宽阔的胸膛上,椅子“刺啦”移动了两厘米,她的脚尖稳稳抵着椅子,比地板更先来到的是他身上的香味。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女生一手按住椅背,一手想搀扶尚佳夏下来,但无从下手。 尚佳夏惊魂未定,江知晚对那女生说:“她没事,你走吧。” “哦哦,真对不起啊。” “被吓到了吧,能站起来吗?”郑楠侧眸问抱着自己的尚佳夏,怕她站不稳,手还扶着她的腰,“脚有没有扭伤,需不需要我抱你下来?”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尚佳夏眨眨眼回过神,撑着郑楠的肩膀站好后,从凳子上跳下来,心脏后知后觉的疯狂跳动,她红着脸抬头语无伦次:“谢、谢谢学长,我能站起来,脚没了,呸呸,脚没事。” 红绸尾巴在郑楠眼前轻轻飘拂,挡住了视线,他抬手夹住它,往旁边拨:“下次站这么高的椅子,有人在底下扶着比较安全。” 高吗? 凳子离地面高度差才四十厘米。 回教室途中,尚佳夏脸上仍绯红着,反复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啊啊啊,好尴尬,我傻傻的抱着他不松手,也不起来。” “心还咚咚咚咚的狂跳,贴那么近,他一定感觉到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在耍流氓啊?我真的是没反应过来。” “你说我要不要回去再找他解释一下。” “不对不对,他看到觉得,会奇怪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七班挂红绸。” “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啊啊啊。” “我回去跟他解释一下。” “别。”江知晚握住她的手腕,将说话语序混乱的她扯了回来,“你先冷静冷静,深吸一口气平静下。” 闻言,尚佳夏深吸气,悠悠呼气。 见她稳定下来,江知晚耐心说:“不用回去解释,也不用管他是不是会觉得奇怪,他在意的话会自己去琢磨,找你求证,不在意的话,你就更不用去找他解释了。” “红绸上我写了他的名字缩写,还在底下加上了我在广播站的英文名summer,他会不会看到?” “你写的是祝福,不是告白诗,为什么害怕让他知道呢?” 她挂红绸就是希望郑楠能顺利考上理想大学,同广播站的学妹给学长写个祝福,合情合理,为什么要害怕? 尚佳夏想通后,无精打采地说:“我像个草木皆兵的暗恋者,靠近他就头脑发热,信号接口接触不良,偶尔还会“滋滋”冒电流。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表白,现在瞻前顾后,考虑学习,考虑未来。” 喜欢上一个人,偶尔会迷失自我,变得横冲直撞,也变得如履薄冰。 “你在他面前的表现,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江知晚轻轻在尚佳夏头顶拍了拍,学她的招牌动作,俏皮的wink了下,“尚佳夏大小姐,做自己就好啦,别忘了你的座右铭。” “那都不是事。”两人异口同声,开怀相视一笑,手挽着挽手回教室。 随缘更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93分 第39章 躲他 这两天江知晚都是一个人回家,今天也不例外,谢知栩得下周才回校。 她走在校外的南松街道上,手里拿着本汉英小词典,边记边走。 走到拐角处,江知晚被一道突兀的口哨声吓了一跳,挺直背循声抬头看去。 在斑驳的橙色夕阳下,沈柯手里拎着一个大牌口红袋子,单手撑着头,手肘抵在香樟树树干上,左脚伸直,右脚曲着脚尖点地,深情款款的对她笑。 “好巧啊,我正打算对经过这里的第一个女生表白。” 江知晚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看了眼身后,没有别人,这是她回家最短路线的必经之路,“祝你早日等到。” 说着她就想擦过他直走,沈柯迈两步脚挡住她的路。 “我等到了,就是你,我喜欢你,口红是追求礼物。” 江知晚合上词典,没看礼物,看着他说:“谢谢你的喜欢。” “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是真的谢谢你。” 沈柯乐出声,笑得肩膀发颤,“不愧是我看上的,这么幽默。” “我不喜欢你。”江知晚没再掩饰心情,眉头一皱,有些无语,“你以后不要再往我桌筒里塞纸条了,我没拆开看过,也请你不要再给我制造垃圾。”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也不赖吧,恋爱经验多的更会疼对象,吻技也不错。”沈柯把她的话当耳旁风,自顾自的说,“是不是听别人说我渣,谈过很多对象,其实那些都是谈着玩的,我没动过心。只有你最特别的,花我都亲自挑,我对你绝对认真,之前谈的那些人我勾勾手她们就来了,跟货架上的——” “你够了,我不想知道,不想了解。”江知晚很想谴责他把感情当游戏的行为,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难理解吗。” “给我一分钟的时间,你听完之后再给我答复。” 沈柯没等她开口,紧接着说:“校庆晚会上我就注意到你了,所以我朋友让我去五班找他玩我才没拒绝,没想到你就坐在我朋友后面。我坐在那十分钟,没引起你一丁点儿注意,你唱歌好听,英语一般的我虽然听不懂,但也通过听歌识曲在音乐软件上找到了歌名,还成了我歌单播放次数最多的歌曲。” “我承认一开始是见色起意,但后来给你写的每一张纸条,每一句情话,都在表达我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我的第三种绝色。” 一辈子?谁知道你和几个女孩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谁知道你欠别人几辈子了? 怎么能有人轻飘飘的把做不到的承诺说出口。 江知晚不为所动的和他拉开距离,不想多说废话,她轻吸气,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碰掉我的企鹅摆件,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我——”沈柯眼神闪躲,企鹅摆件是他接近她的牺牲品,他是有心机了点,那都是为了追她,一个摆件算什么,又不是赔不起,他坦诚道,“我故意的。” 故意的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江知晚对他没了耐心,“别在骚扰我了,你的喜欢,很麻烦,把前任当战利品,贬低她们来拉高自己的魅力,这些行为,很没品。” “那都是过去式了。”沈柯轻啧,“就跟我试试会怎么样?先谈一个星期,你也不亏啊,我有钱,零花钱可以匀一半给你用,又帅,带出去有面。” “你知道冒犯两个字怎么写吗?” 对牛弹琴,鸡同鸭讲。 两人就没法沟通,江知晚呼出一口气,掠过他直走,沈柯喊她,她加快步伐,跑了。 神经。 神经病啊。 江知晚头疼的用掌心揉了揉侧额,气得怒记三十个英语单词。 cicada,蝉。 它一叫,人们便知,夏天到了。 知了蛰伏在树干上,单调的求偶嘶鸣,书本上的抽象单词,从此具象化。 江知晚捧着一沓从油印室新鲜出炉的英语卷子,路过高二光荣榜,最顶上的那个人,还是谢知栩。 只不过,他的照片被人用红色马克笔画了个大爱心圈住了。 上课铃响起,课间十分钟永远不够用,江知晚对着照片不自觉的笑了笑,跑向楼梯口。 有两位女生和她一样急匆匆的跑去同一方向,两步作一步的踩上楼梯踏步。 天气热,江知晚不想出汗,放缓脚步一级一级往上走,依稀听到了谢知栩的名字。 “十一班那学弟是不是在追你?” “哪个?” “谢知栩,早读下课来给你送礼物那个。” 学姐跑远了,声音和脚步声交叠着消失在楼梯拐角,江知晚没有听清后面的对话,她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即便是从别人口中知晓,他已经回来了。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大扫除,江知晚和李雨青负责擦玻璃窗,边干活边闲聊,不算太累。 李雨青推开一扇窗户:“知晚,你看对面那个人像不像谢知栩?” 对面是高三楼,江知晚眯着眼睛看她指的地方,高三十一班外的走廊上,一个分外熟悉的背影微微俯身,侧耳倾听别人说话。 别人,是位学姐。 “不是像,那就是他。”江知晚用抹布抹了抹玻璃上的黑点,没擦掉,她加了点力度擦,还是在。 好烦,好难搞。 “这个时候,竞赛保送的早不在学校了。”李雨青关上玻璃窗,擦着,八卦道,“他不会是在追那学姐吧,学姐手里拿的信封,不会是情书吧?” 一连两个当作闲谈消遣的无意反问,像无头的箭矢正中江知晚额心,不会见血,但会留印。 “应该不是。”她蹲下身,把抹布丢进盆里,端起水盆,背对着窗,“窗户都擦好了,我先去厕所洗抹布。” 班级里的椅子都倒扣在桌面上,拖过后的地板被不均匀的水痕覆盖,玻璃窗上的水渍星星点点,和黑点别无两样。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风一吹,带起一股水腥气,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敲字。 【Esther】:我有事先回家了。 她现在暂时不想见到谢知栩,他会影响她的判断。 第二天,放学前一节课,江知晚有了一个不和谢知栩一起回家的正当理由。 【Esther】:我和夏夏约好了下课去美食街吃饭,不和你一起走了 【Z】:好 第三天,谢知栩先给她发了消息,下课等他十分钟,一起回家。 江知晚脸贴着桌面,想了想,埋头打字推脱。 【Esther】:那我先回去啦 谢知栩蹙眉看着这短短的六个字,如同看一道势在必得却算错了答案的题。 他已经十一天没见过她了。 第四天,江知晚先斩后奏,计划着出到校门口再发消息告诉谢知栩不一起回家,仗着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提前五分钟开溜,她和昨天一样从实验楼那边下楼,特意绕远路避开他惯常走的路径。 转弯下到第一个楼梯平层,身后响起一身轻咳,江知晚还来不及分辨是谁的声音,身体率先停下,偏头一看。 谢知栩一身ALLblack,单肩背着同色系书包,踩着楼梯踏步,一级一级台阶往下,不疾不徐地向她走来。 压迫感越来越强烈,江知晚抿了抿唇,慌张的往后退一小步,下意识想跑,但谢知栩已经堵在她身前,语气像是在询问。 “你们班都提前下自习了?” “还是,你在这等人?” “等的人,是我吗?” 谢知栩说一句就向她靠近一步,将她逼到了墙边,盯着她问:“为什么躲我?” 江知晚垂头低下眼,避开他的视线,手指无力的蜷了蜷。 片刻后,在他目光的“逼供”下,江知晚将郁闷了她两天的心结抛出:“听说你正在追高三的一个学姐。” 谢知栩松了口气,附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想追的人只有你。” 江知晚心口痒痒的,耳廓一点一点泛红,自知理亏,还是不敢抬头看他。 注视着身前装鸵鸟的女孩,谢知栩微不可查的叹气,慢慢挺直肩背,无奈的后退,和她保持正常社交距离,给她空间,耐心的等她开口。 清冽的气息变淡,江知晚缓缓抬眸:“抛开血缘关系,你对我和其他关系很好很好的异性会不会一碗水端平?” “不会。” 江知晚哦了声,谢知栩朝她靠近半步,微低着头,语调没有起伏,“我目前并没有除你之外关系很好的异性,以后也不打算有,其次,这碗水永远都不可能端平,对你,我会偏心。” “江知晚,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 这些话像棉花枕头般朝江知晚袭来,又在快触及她时化作温热的雾气,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心先咯噔一跳,咚咚声敲打耳膜。 她压下汹涌的情绪,不答反问:“你去高三十一班做什么吗?” “我周一去过高三十一班两次,第一次是在早读下课,第二次是下午大扫除,找的都是十一班的心理委员。”谢知栩揉了揉侧颈,耐心坦然的说,“顾图南是我们班的心理委员,他那天请假了,写给高三的祝愿卡,是我去送的,下午是去送拼贴信。” 广播铃声渐入,下课了,有脚步声和交谈声在靠近。 江知晚脚后跟习惯性的后撤了半步,谢知栩牵住她手腕,淡声说:“别再退了,墙上有白灰。” 听着前半句,江知晚呼吸一顿,还以为他话里有话。 两人并排下楼,江知晚疏理自己如针线团般的心思。 郁闷了她两天的并不是只有一面之词和旁人瞎脑补的追人绯闻,而是她和他的未来。 他们是不可能会考上同一所大学的,这点她很明确,谢知栩会不会出国读书,她不敢想也不敢问。 假若高考后真在一起了,感情会因为距离和时间被消磨吗? 会不会像《花束般的恋爱》中说的话一样,开始亦是结束的开始,百分百契合的恋爱也会无疾而终。 “怎么就担心起分手的事了呢?”江知晚瞧着鞋尖,嘟囔一句。 “嗯?” “没事,我最近学的有点累。” 肩上的重量一轻,谢知栩提起她书包,拎在手里,问:“想吃雪糕还是蛋糕,还是都想?” “都想。”江知晚笑着回。 “你晾了我三天,这件事可大可小,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收回来?” 晾他。 躲他。 收回。 哄他。 江知晚要想弄明白他这些话的主旨,轻而易举。 哄谁?哄他。 他是谁?谢知栩。 谢知栩要怎么哄? 很简单的,要江知晚,要她哄。 江知晚四下瞄了瞄,没有其他人出现在附近,她软着音调,扯了扯他的衣摆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原谅我吧,知栩哥哥。” 谢知栩喉结滚动,心跳失序的那一瞬间,他扣住她手腕,拇指指腹细微磨挲了下她温热的腕骨,松开。 他比她大九个月零三天,相隔两百八十八天,这是她第二次这样叫他。 “以后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 “好。”江知晚曲起右手小拇指,眼里带着笑。 谢知栩也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轻轻被她牵着晃了下,听见她郑重地说。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快到江知晚家附近时,她想起光荣榜上的他:“你在光荣榜上的照片被人画爱心圈住了,有什么想法吗?” 谢知栩偏了下头,真心说:“是你画的就好了。” “那倒不是。”江知晚脑筋一转,装不经意的说,“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别人一个人回家,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我不管别人,只管你。”谢知栩长手一伸,揉了揉她发顶,“怕危险的人是我,沈柯还来打扰你吗?” “没有。”秀发被他擦过,零星发尾扫过脖颈,江知晚小弧度的抬了下肩,“听说他有新目标了。” 第一次叫知栩哥哥是什么时候? 时间拨回第十七章。 白天没时间码字,晚上又不想熬太晚码字,但很想很想把这本写完,好好写完,虽然没几个人看。[撒花][彩虹屁][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躲他 第40章 发烧 又是新的一周。 大课间时间,尚佳夏托着腮打了个哈欠,任由明媚的阳光晒在脸上,对面的高三楼肃穆宁静,郑楠所在班级外的走廊空无一人。 她起身,透过玻璃窗看楼下。 高三一楼架空层,排了一条长队在拍高考准考证照片,梭巡一番没见到郑楠,他朋友也不在。 见到他的机率随着时间递减,她鼓了鼓嘴,遗憾的坐下,盯着白板旁的墙壁发呆。 风吹窗户吹进来,她恍惚着定睛一看,空白墙壁钉上了一个数字,272。 距离高考还有二百七十二天,一个宏大得让人没有实感的数字。 “夏夏。”江知晚站在教室后门等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墙壁上的钟,“不是要去小卖部吗,我们快去快回。” “时间好快,我们怎么就高三了,都开学三周了,我还没体会到高三有什么特别的。”尚佳夏拿好饭卡,快步走着,朝江知晚抬下巴示意,“走走走。” “这周高一开学,吃饭时间饭堂人更多更吵了,我们高三有比高一二提前十分钟去吃饭的特权,这算是特别的。”江知晚不确定的说,“郑楠去了政法大学?” “对,他在朋友圈发了录取通知书,学的是历史专业。” “啊?”江知晚倏地张了下嘴,眨了眨眼,“我怎么没刷到。” 傍晚放学,非晚二楼,江知晚先用手背探了探谢知栩的额头温度,又用另一只手试了试自己的,“好烫,难受不难受?” 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有点闷。”谢知栩撑着头,捏了捏眉心,“今天有要问我的题吗?” “没有,你帮我打印的习题还没写完,我待会要写文综试卷,今天早点回家。”江知晚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计时的小沙漏,边拿文具边问,“喝热水吗?我下去帮你倒。” “不用,我杯里有热水。”谢知栩躬身趴在桌上,右手曲着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臂上,侧头窝在臂弯里,嗓音有些哑,“你刷题,不用管我,我补下觉。” “你——”他闭上了眼睛,薄薄的眼皮下能几乎能看见毛细血管,眼睑周围浮现出粉红色,她卡了下壳,合上嘴。 江知晚写完地理选择题的时间,二楼来了两位穿着高一校服的女生,她们高声交谈着坐下,分贝远大于公共场合的正常说话音量。 她清晰的听见她们的说话内容,看了眼身边休息的谢知栩,还好没被吵醒。 心落地没过几秒,斜对角的两个女生对着手机上的视频突然大笑。 谢知栩皱眉,偏头换了个方向睡觉。 江知晚放下笔,端起桌上的蝴蝶酥走过去,笑着轻声说:“你们好,我不小心点多了蝴蝶酥,而且我朋友身体不舒服也吃不了这个,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们。” 两位女生惊喜得连连道谢。 “不客气。”江知晚抬起手,拇指和食指贴紧,先礼后兵说出目的,“你们说话的音量可以稍微再低一点嘛?” 短发女生立即小声说:“抱歉抱歉,我们刚刚刷视频太投入了,没控制好音量。” 长头发的女生朝谢知栩的方向撇了眼后说:“我们会注意的,谢谢提醒。” 江知晚坐下前,又轻柔平稳的将手贴在谢知栩的额头上,烧手。 她发消息问任姨,店里有没有体温计和退热贴,得到肯定回复后她下楼拿,不忘倒了杯温水上来。 “滴——” 37.4℃,低烧。 “嗯?”谢知栩醒了,拽住了她的手腕后才睁眼,“我发烧了?体温多少?” 江知晚转了下手腕,将温度计显示的数字给他看,念叨着:“低烧,怎么在三十多度的天气发烧了,打完球就进空调房,还是最近太累了免疫力下降,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我帮你贴退烧贴。” “前几天骑车淋了雨。”谢知栩松手,坐直身子往她那靠,垂着眼,整个人又倦又松散。 江知晚起身撩起他的碎刘海,心无杂念的将退热贴往他光洁的额头上黏,有几根碎发被粘连进去。 她单膝跪在沙发上俯身,用食指勾出那几根头发,暖色灯光之下,他的头发泛着淡淡的棕调,眉目冷峻,黑黢黢的睫毛纤长,但眼眶是红的,鼻子是红的,就连嘴唇也…… 停停停。 江知晚坐好,打消跑偏的念头,“水是我刚倒上来的,还温着,你要多喝水,喝完我们就回家吧。” “好。”谢知栩慢慢地把水喝完,放下纸杯,“我叫陈叔来接我们。” 生病的他有点乖,不止一点,江知晚不合时宜的想。 她想揉他的发顶,安抚他的背,实际上,她只敢不露声色的坐得离他近一些。 陈叔是谢知栩家的司机,江知晚和他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谢知栩从深城回来接她去吃椰子鸡,第二次是现在。 谢知栩先打招呼:“陈叔。” 江知晚跟着说:“陈叔好。” “好,你们也好。”陈叔笑着回,瞥了眼后视镜,他家少爷没骨头似的斜着身体把头靠在了女孩肩上。 江知晚在想刚下楼时那两位学妹的话,一个人叫住了他们,一个人给他们看手机上的照片。 照片里,窗外是有些虚化的深邃蓝色调,画面中心,是她俯身替谢知栩勾开被粘住的头发,定格的那一帧,发丝恰好缠绕住她的指节。 她眼神专注温柔,而他却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仰着头闭眼,他们都被一层柔和的光晕罩着,既没有亲也没有抱,旁人却能得出关系亲密的结论。 “学姐,你们一定要幸福哦。”短头发的女生加到她的联系方式发照片给她,说,“祝长长久久。” 江知晚想要解释时,谢知栩先开了口:“谢谢。” 他没有否认,可能是觉得没必要,也可能是烧糊涂了,听错了也不一定。 肩膀上的温度穿透皮肤,传入神经,毛孔都战栗,江知晚僵着脖子问:“你知道郑楠去了哪所大学吗?” “政法大学。” “你是怎么知道的?” “暑假他请吃饭的时候说的。” “他的朋友圈是不是发过录取通知书?” 谢知栩直接把手机放她手里,没有半点想在她面前保护**的意思:“你为什么想知道?又为什么这么关注他?” 江知晚愣了一瞬,手机还带着他的温度,像冬天的暖手宝,看着锁屏壁纸上的阿拉斯加,没有直说是因为尚佳夏:“就…反正不是因为喜欢他。” “密码是123521,我有点头晕,你自己看吧。”谢知栩额头蹭了下她的肩,吐出的气息都是热的,说话带着轻微的鼻音,“郑楠挺关注尚佳夏的。” 谢知栩对她不设防,他的微信置顶只有一个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头像,备注是Z晚。 江知晚心潮翻涌,很轻的眨了下眼,没有深究密码数字来源,搜索联系人郑楠,其他半年可见的都能查看,除了尚佳夏说的那条录取通知书朋友圈。 她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十分钟后,江知晚走入小区门口,陈叔启动车子,又瞥了眼后视镜,自家少爷眼睛还看着窗外,眼神清明,无半点晕态。 他关切的问:“空调温度要不要调高点?” 谢知栩转回头:“不用,只是低烧。” 刚进小区大门的江知晚还没到家就点开微信打字,隔空报喜。 【Esther】:特大喜讯! 【不是上加下】:什么什么? 秒回。 【Esther】:那条朋友圈,他也屏蔽了啊栩,不会是仅你可见的吧? 【不是上加下】:我旁敲侧击问了其他广播站成员,他们都说没有,所以可能大概也许就是仅!我!可!见!的!! 【不是上加下】:明天中午请你喝奶茶,小料全加满! * “谢谢尚老板。”江知晚戳开加了红豆、椰果、脆**的啵啵黑糖珍珠奶茶,问道:“你和他会经常聊天吗?” “偶尔聊。”尚佳夏啜饮了口芝士葡萄,含混不清的说,“我发朋友圈他都会点赞。” “下周开始就要强制性上晚自习了,你要申请免上吗?” “不是说会有老师坐班吗,还会在这个时间段讲课。”尚佳夏被太阳光晃眯了眼,说,“我现在不上课后补习班了,想留学校里上晚自习,你什么打算?” “我也上,走快点,好晒。” 江知晚握住尚佳夏的手,往实验楼冲,另一只手的奶茶差点没拿稳甩一学弟身上,她头也不回的道歉,“不好意思啊。” 一身绿色军训服的学弟吓得缩肩,呆愣愣的望着学姐远去的背影,忘了说话。 到了太阳晒不到实验楼,江知晚和尚佳夏慢慢踱步,夏天午后的风有频次的穿过连廊,光线照射下,树叶绿得通亮,奶茶杯身的水珠时不时往滴落到地上。 “时间好快啊,去年你刚转回来,我们还在看台上看高一的军训,现在我们高三,又有新一批军训的高一了。” “明年这个时候军训的就是我们了。”江知晚换了另一只手拿奶茶问,“你觉得绿化区里的树变高大了吗?” 尚佳夏摆头:“没注意看,这里的树四季常青,一年开两次花,但有没有变高,这两年我没有直观的感受到。” 树干的年轮加了一圈,他们从高二迈入高三,级数变了,时间少了,心理年龄却不一定是同比增长的。 “‘木犹如此,人何以堪’过几年再回来看,就能看出变化了,不管是人还是物。” “是不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自动解锁一个技能,‘伤春悲秋,多愁善感’。” “对,但绝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教室墙壁上的数字像个警钟,每天都在提醒着他们要抓紧时间,有人恨不得把一秒掰成两秒用,有人视而不见,有人上课走神对着它发呆…… 十七八岁的少年心事,学习和考大学占大头。 江知晚正色道:“上了高三,我考虑的事情确实多了,睡前会想,我想要什么?我想做什么?” * “我要去英国留学了,雅思和面试都过了,只差签证还没下来。”刚走出小卖部门口,徐逸轩冷不防的说,“下星期就不来上课了。” 顾图南一脸震惊的看他:“我靠,你闷声干大事,没点前摇的吗?” 沉默了片刻,顾图南循着他的视线看向谢知栩,问:“啊栩,你早就知道了?” 谢知栩拎着瓶雾蒙蒙的冰水,眸光一抬:“没比你早多少。” “上星期才出的结果。”徐逸轩斜着汽水瓶瓶身碰了下顾图南手里的罐装可口可乐,说,“没几个人知道。” 顾图南吸了口插了吸管的可乐:“啊栩呢?你什么打算?出国还是走竞赛保送?” 谢知栩冷静地说:“还没想好。” “这还用问吗?”徐逸轩觑了顾图南一眼。 他如梦初醒的长哦了声。 谢知栩一个做事有规划和条理,走一步,看两步,想三步的人,怎么可能还没想好,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他放心上的那个人了。 上到高三,时间就像按了加速键,所以高三的剧情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respect![垂耳兔头][垂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发烧 第41章 演讲 高三晚自习的课间往往都是闹哄哄的,男生们从世界政局讨论到夜宵吃不吃泡面,女生们则有人趁老师不在,用多媒体放歌曲MV,会三三两两的站在走廊谈天说地,畅想未来,又心照不宣的对成绩闭口不谈。 江知晚手肘搭在栏杆上,兴趣盎然地说:“讲个冷知识,直升机的螺旋桨其实是用来散热的,如果螺旋桨不转了,你会看到机长头上出很多汗。” 尚佳夏义正言辞:“没有螺旋桨照样能飞。” “真的假的?”王者勤学好问,勾着脖子看江知晚,“什么原理能解释下吗?” 听他这么问,江知晚哈哈一笑,尚佳夏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肩膀:“这你都信的话,建议回幼儿园重修哦。” 王者:“……” 他忙岔开这个话题,“你们的理想大学是哪所?” 上课铃声同时间响起,话题没继续下去,冷白色灯光下的走廊很快空无一人。 谢知栩的竞赛班比常规自习晚十分钟下课,江知晚提前两分钟站在楼梯口等他。 他下来时还在跟身旁的男生讨论问题,看到她站在那顿了下,朋友识趣的先走了。 江知晚走过去,随手拾起地上不知谁掉的草稿纸团子,问:“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吃夜宵?” “吃什么?” “我想吃麦当劳的薯条和麦旋风。” “那走吧。” 吃完渴望已久的冰激凌后,江知晚绷了一天的神经得到短暂的放松,身心都被抚慰。 夏夜的风吹散闷窒的空气,虫子在路边的草丛中一长一短的叫着,她踢正步似的走直线,笑着说要考考谢知栩英语单词。 “Apologize。” “道歉。” “pinnacle。” “顶峰。” “speechless。” “哑口无言。” 江知晚一连串问了四五个,想到什么就问,“那这几个单词有什么共同点呢?” “都是你收藏里播放次数超过两百的歌曲名字。” 江知晚愕然的抬头看向谢知栩,他答得很快,像是在回答一加一等于几般,和她在心里预设的截然相反。 她潜意识里想到的单词和她喜欢的歌曲名挂钩,谢知栩不说她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在路灯下安安静静的走了一段距离,谁也没开口说话。 他们两个人独处时,就算没有话题聊也不会尴尬,就算东一榔头西一棍的碎碎念也能得到回应,就算不在同一个出发点上也能半道相遇。 不用深思熟虑的交谈,没有负担的轻松,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很自在舒服。 江知晚恢复自然步态,步履轻盈,无端产生种无法解释冲动,揪紧书包带子,问:“你能不能接受异地恋?对异国恋有什么看法吗?” 谢知栩放缓脚步,在短时间内站在江知晚的角度想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没理出头绪,反问:“你能接受吗?” “我?”江知晚低头看着明暗交接的地面,有些纠结,点了下头,又很快的摇头,“分人吧,如果是我很喜欢很信任的人,距离就不是大问题。” 异地恋受到地理空间距离局限,只能依靠通讯工具来维持和经营感情,往往会导致双方的生活圈子脱离和共同话题减少,情感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关系容易破裂。 谢知栩认真道:“我接受不了异地恋。” 江知晚脱口而出:“那你想去哪所大学?考虑出国吗?” 这次,他没有再说没想好。 “A市京华大学,没想过要出国,国内顶尖大学的教育资源不逊色于外国大学。” 全国排名第一的院校,位于临州市隔壁,谢知栩有百分九十五的可能性被保送进去。 谢知栩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呢?你的理想大学是什么?” “暨临师范大学。” 江知晚在五班后面的高考目标墙贴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这六个大字。 高三不能再光练箭,不设靶子,瞄准靶子再放箭,事情往往事半功倍。 有个目标,就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想去北方读大学。”尚佳夏拿金色马克笔边念边写,“政法大学。” 王者胸无大志,只求稳妥,想留在本地:“写个我废寝忘食两百多天能够得着的,临州大学。” 李雨青嚷道:“别看不起临大,现在我们的分数还不一定能上呢。” “从前你对我爱搭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段柔乐呵呵地打趣自己,“我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心比天高,目标大学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尚佳夏站在一边,让出位置给她们写,疑问:“京北大学?” “差不多,我那时觉得京华大学又怎么了,努力个三年照样能考上,事实告诉我,寒窗苦读十年半载都不一定能进。”段柔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说,“但,那又如何呢,我还是要填京华大学。” 王者听了都摇头:“学习还是需要天赋的,但,你很敢想,说出了大多数人不敢声张的期望。” 想考的大学和自身实力悬殊,似乎很难以启齿。 高三了,欢姐允许他们自己选同桌,江知晚和尚佳夏牵手成功,再也不用隔着楚河汉界上课偷偷传纸条。 英语晚自习时,李欢把江知晚喊了出去,两人站在饮水机旁的走廊上。 “目前的学习节奏还适应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都还好,就是数学突破不了一百分。” 李欢点点头直直看她:“你这次月考的成绩我看了,文综选择题还不稳定。” “我总会改选择题答案,在两个选项之间摇摆很久,绞尽脑汁改成了错的。”江知晚一个个摁着指尖玩,看着欢姐的鼻梁三角区,她不是很擅长和老师交谈,“感觉哪个选项都和题目相符。” 李欢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将视线移向楼外,想了想说:“我跟你分享一个小方法吧,首先就是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没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都不要轻易改答案。理解题干的真实意图,而不是根据选项去解析问题,比如说地理,就先需要理清因果关系。” “老师,您觉得文科真的是背多分吗?”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背多分,不背就没分,全背了也不一定能拿高分。”李欢说,“文科只靠死记硬背是行不通的,它具有极其严密和复杂的逻辑性,无论是历史还是政治的大题,都要具备清晰的表达和严谨的论证能力。” 江知晚抿唇点头,自然了些:“我明白了,老师,您是文科生吗?” “Of course!”李欢微笑着对她说,“这是我的十几年前的学习心得,关于具体的问题该怎么解答,还得主动去问科任老师,也可以问问身边的同学。” 江知晚也笑了:“好的。” “其实我这次叫你出来,是因为十一月份有个省级科普英语竞赛。”李欢点开手机给她看比赛通知,“决赛举办地点就在我们家门口,分脱稿演讲和问题应答两个部分,你想报名参加吗?” 竞赛是她没涉及过的领域,不像谢知栩从小就走数理化竞赛路线,这个比赛不会给她的高考分数加分,但可以给她的履历增加亮点。 去长长视野,拓宽眼界,没什么不好。 江知晚斟酌着说:“想去,但我没什么竞赛经验,也可以吗?” “没关系,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练,我会对你进行系统性的培训,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校内和市级的选拔,对你来说不会很难。” 江知晚从后门回到座位坐下,尚佳夏凑了个脑袋过来用气音问:“咋啦?欢姐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问我参不参加英语竞赛,平时学习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们自习课讲话被她发现了。” 尚佳夏余光瞥到欢姐身影,立即噤声,火速转回头看习题。 * 之后的每天晚自习,江知晚都会匀出时间去学习演讲话技巧,写演讲稿,和欢姐讨论稿子的哪些部分需要修改,一遍遍润色,背稿练框架再到脱稿即兴演讲。 秋天在不知不觉中降临,桂花幽香四溢的校园清晨,书声朗朗,在这样一个平常的早读课,江知晚得知了市级赛事结果。 正如欢姐所说,她一路绿灯通过了从校级到市级的选拔,和周钰一起进入了决赛,代表市级参赛的选手共有五个人,剩余三人是其它学校的。 决赛时间定在周六,高三学生需要补课,江知晚和周钰请了假,李欢带队,开车送她们去市图书馆。 比赛场地是图书馆内的一个阶梯报告厅,参赛选手有三十八人,第一轮的定题演讲过了才能进入第二轮的专家问题应答。 江知晚抽到的上场顺序是十九,不前也不后,她和周钰在选手候场区,欢姐在观众区。 周钰双手合十,祈祷:“希望能抽到和非遗文化传承相关的主题。” 江知晚递给她一瓶水:“你可以的。” “知晚,你看起来很镇定,一点都不紧张。” 江知晚摊开掌:“只是看起来而已,你看我的手心,是润的。” 闻言,周钰低头看,的确是光润的,她打开包问:“我有纸巾,你需要擦吗?” 江知晚刚摇头,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名字,循声回头看到了邢季耀,但声音来自他旁边的女生——李思。 “真的是你呀,我还怕认错人了,你什么时候转回临州的?” “你好李思,高二回来的。” 李思是她初中时的英语课代表,长相没什么变化,气质像体育生,内在却很细腻,和她关系不止是泛泛之交。 李思含蓄的摸了摸短发,笑得腼腆:“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你的Q.Q号都是下线的,联系不上你。” “初中那个号登不上去了。”江知晚百感交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惦念着自己,她有些高兴,“我们重新加一个好吗?” 邢季耀礼貌的等她们加好联系方式才打岔:“方便加一个吗?” “可以。” 江知晚直接让他扫码,附近其他学校的选手也三三两两的问可不可以加,有男有女,她不好让别人尴尬,都加了微信,加好后互赠一句加油,整的像学校联谊活动。 周钰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后面那男生长得挺帅的。” “他是谢知栩发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诚不我欺。” 上台前的紧张感在上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江知晚抽到的选题是创新,她从古代政治制度切入,短小精妙,像是在写一道历史论证题。 她吐字清晰,声音温柔又不乏力量感,依据平时训练的框架即兴演讲,大方从容的扫视全场,声情并茂,严格把时间控制在了五分钟之内。 其中一个评委点评时明确说喜欢她的咬字发音和稿子,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周钰抽到的顺序是倒数第四个,江知晚没有继续待在比赛场地,她坐在图书馆一楼的落地窗前,回复谢知栩的信息。 【Esther】:自我感觉良好 谢知栩发了张聊天界面截图,看备注,她猜出对面发消息的是邢季耀。 【既要又耀】:你们学校的选手都这个水平吗?是的话我退赛了 【既要又耀】:她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写好一篇这么优秀的演讲稿的?观点和用词精准又锋利 【既要又耀】:引人入胜,感染力和控场能力一骑绝尘,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国际学校的 【既要又耀】:我和她你压谁赢? 【Z】:这需要问? 【既要又耀】:胳膊肘拐到太平洋了吧 【Z】:加油 【既要又耀】:……谢谢。 竞赛内容和大学纯属虚构[摊手][摊手][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演讲 第42章 往事 江知晚看完聊天记录,托着脸莞尔一笑,不久之后。 “请问这有人坐吗?”邢季耀扶着椅背问。 “没有。”江知晚收起手机,客气地说,“请坐。” 邢季耀从不吝啬对出众者的钦佩:“你的演讲出彩自信,寥寥几句就把观众带入你的思路,下午的问答环节拭目以待。” “谢谢,我也同样期待你的表现。” 末了,江知晚微笑着加了句:“这不是客套话。” 下午的问答环节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最后,周钰拿了二等奖,江知晚不负众望获得了一等奖,对于邢季耀也拿了一等奖,她一点也不意外。 对方,曾经可是国际学校的。 比赛结束离场,欢姐去停车场开车过来,周钰去上厕所,江知晚站在图书馆大门前的柱子边等她们,邢季耀一个人走了出来。 “你站这等人?” “对。” “方便和你聊几句吗,关于啊栩的。” 江知晚意外地转过身看他,点头说:“好。” “你的老家是在贺城吧?一个会下雪的城市,风刮在脸上很疼。” “是啊,但我小时候很少回过贺城。” 邢季耀清了清嗓子:“不是啊栩跟我说的,你发消息告诉他的那天我也在场,是我猜到的。” “他急匆匆的赶回临州,奖牌弄丢了都不知道,在临安机场干坐了两个小时,后来是他姐姐来接他回的家,我不知道事情的缘由,还以为他比赛比傻了。” “啊栩他坐在椅子上,躬身捂着脸,直到他站起来我才发现他眼睛红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心想完了,这比赛含金量这么高吗?” “就连他姐都看愣了。” 听到这里,江知晚像被溽热厚重的被子压着,闷得透不过气来,她吸了吸鼻子靠在柱子上:“你…你们是不是在冬天去过贺城旅游?” “对,高一的寒假。”邢季耀蹙眉想了想,“那时我们说要去滑雪,啊栩玩了半小时就先走了,也没说要去哪,我们先他一步回到了酒店,他回来时手上提着一沓报纸。” 他哂笑道:“网络这么发达,哪个新时代年轻人会看报纸啊。” 是因为报纸,他才串联起一切蛛丝马迹,谢知栩提议来贺城是为了什么,在临安机场又为什么傻坐在那,为什么几次三番孤身只影的横跨南北去同一个城市旅游。 内在动机都是江知晚。 谢知栩朋友圈雪景照片上的另外两个人,原来就是邢季耀和邵裴,还真如她当初想的那样,他们的合照是在贺城拍的。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从内心如潮水般涌出来,江知晚仰着头眨眼,唇瓣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沉默了很久。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不用,我是在帮啊栩,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实在抱歉。”邢季耀递给她一张手帕纸,“以啊栩只做不说的性子,这些事我不说,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隔阂有没有消融。” 焕然冰释?确实没有,经年累月都闭口不谈的问题不像冰遇到火就融化这么简单。 情绪郁结得上不去也下不来,涨得心生疼,江知晚等不及的想捅破那层几近透明的窗户纸。 可谢知栩不在临州,在外省集训,一个月内都不会回来。 * 高三秋季学期期末,冷空气来势汹汹,裹挟着一个意料之内的好消息。 谢知栩以竞赛总分第一进入了国家集训队,毫无悬念的保送京华大学,还被电视台采访了,因颜值和才华在网上引起一阵讨论。 可江知晚的期末考成绩却一落千丈,文综选择题只对了不到一半,数学绕了大半圈又回到了原点,像奔走在跑步机上,只在原地前进而已。 她最初还以为是自己填错了选择题答题卡,其实并没有,一下从云端跌到了实心水泥地上,心霎时沉闷闷的,这样的感觉没有人会喜欢。在学校还能和朋友插科打诨,笑着调侃自己的分数,回到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一步迈错就陷入自我怀疑的死循环。 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她在家抱着妈妈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为成绩掉眼泪。 “解题好辛苦,考不完的试好烦,妈妈,我不想再继续坚持了。” 蒋蓉抚慰她的背,没有浮于表面地安慰她挺过去就好了,而是告诉她:“辛苦的话,放弃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考托福出国留学,也可以等补充好能量再继续。爸爸妈妈努力赚钱,就是想给你更多的选择,想告诉宝贝,你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就算走偏了也有重新规划路线的机会。” 江知晚脸埋在蒋蓉肩膀上,闷声说:“如果我以后,去奶茶店摇奶茶的话,妈妈你……会为我骄傲吗?” 蒋蓉笃定道:“无论你从事什么工作,我都会为你骄傲的。爸爸妈妈会给你兜底,你只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选择你喜欢的路就好。” “我今晚很累很累,不想学习,明天太阳升起,就好了。”江知晚说话鼻音浓重,抬手抹掉眼泪,“我的目标还没有实现,我是不会被打败的。” Never say die。 天际泛起鱼肚白,江知晚准点起床背单词,背完单词抄记作文素材,八点吃完早餐拿了两个鸡蛋上楼敷眼睛。 她抽出数学草稿本,拿起笔写下三个英文字母,又在底下一笔一划写了三个字——谢知栩。 他的名字是能让她安心的魔法咒语,她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铺满半页纸才罢休。 试卷全都修订过后,江知晚花了半个小时分析导致这次考试失败的主要原因,简而言之,她考试时跟被夺舍了差不多。 答题技巧,解题思路,课本知识全蒙上了一层沙,大脑褶皱比地板还平。 她总结失误点,列出对策,写下排名要进步多少的目标,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 放长假能迅速拉开学霸和学渣的距离,江知晚深以为然,尚佳夏和王者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尚佳夏拉了一个文科生学习群,群聊人数加上她共有八个人,群名称叫“寒假工”。 【我是王者】:这是介绍兼职的群聊? 【我是王者】:工作可靠吗?不会是传.销组织吧? 【姚淮】:What???(黑人jpg.) 【李雨青】:寒假工?进厂拧螺丝那种寒假工吗? 【段柔】:怎么不叫暑假工呢?高考完就包分配,不用觉得焦虑空虚无聊,荒渡大好时光了 【李瑜】:都这么起床啊大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Esther】:这是一个学习群 群聊名称被改为:快乐寒假 【不是上加下】:我和晚晚约好明天一起去非晚交流学习,谁想去呢? 【陈亚】:我想 【我是王者】:我去(不是脏话),不学习的寒假,不配叫快乐寒假 【姚淮】:你的解释多此一举,我回老家了,支持线上学习么? 【李瑜】:我家离市区远,就不去了 【不是上加下】:我替王者决定了,他陪你打视频学习 【我是王者】:我抗议 【段柔】:驳回上诉 【姚淮】:你抗议,我还不乐意呢 【不是上加下】:明早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早茶? 【李雨青】:去哪家? 【Esther】:鼎月轩吧 【段柔】:!!是我想的那家吗? 鼎月轩茶楼,全市只有一家,有钱也难预约到位置,除非你钱够多。 【李雨青】:应该没有盗版的鼎月轩 【我是王者】:全市仅一家,预约不到吧? 【不是上加下】:这家茶楼是晚晚家开的 【我是王者】:你家饭店原来这么高档次啊! 【Esther】:我请客,明天八点半,鼎轩阁见 群聊一溜的: 【段柔】:谢谢大小姐 【李雨青】:谢谢大小姐 【我是王者】:谢谢大小姐 【陈亚】:谢谢知晚 【不是上加下】:谢谢小姐姐,求包养 【Esther】:夏夏跟我回家过年 翌日八点,鼎轩阁208包间,他们都睡眼朦胧的吃着一桌子招牌早点,吃完到非晚差十分到九点半。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背着书包到非晚二楼坐下,拿起笔写作业才醒神,闪现似的。 江知晚:“你们带了什么作业?我拿了数学和文综试卷。” 王者:“我拿了英语和数学。” 段柔:“我也一样。” 尚佳夏打了个哈欠,出其不意的说:“我们中午吃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她,鸦雀无声…… “啊?我就随、随便问问,写作业写作业。”尚佳夏不好意思的连忙摁了下笔盖头,写题。 集体写了不到半小时,李雨青吐槽:“这政治题答案怎么这么中庸,优柔寡断。” 段柔放下笔,感同身受的模样:“一、材料未体现,不符合题意,二、材料未涉及,说法太过绝对。” 尚佳夏一脸像被真实过,狂点头:“范围太小/大,以偏概全,不构成因果关系,与题目无关,是原因但不是最主要原因。” 王者戏瘾上来,豪言壮志:“作为君王我不施仁政不施暴政,我史地政。” 尚佳夏斜眼讥讽他:“史地政都学不明白,你还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谢谢,你在为我背书吗,感动死了。”王者干巴巴的鼓了几下掌。 “嘘,学习。”江知晚说,“大家向陈亚的做题速度,专心度看齐。” 王者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侧额点了下:“yes,sir!” 尚佳夏立马嫌弃:“咦咦咦。” 午饭在KFC解决,休息了一会就继续回非晚奋战。 王者拍了张在肯德基吃汉堡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几个女生刚好都露脸了。 底下很快有人评论。 顾图南:抛弃兄弟,独自逍遥,V50原谅你 张泽:在哪呢 刘易斯:小组聚会啊,六缺我 姚淮:去学习还是去蹭饭的 李瑜:请给我同城闪送一份 “咳咳。”王者收起手机,故作玄虚道,“待会有人要过来。” 李雨青问:“谁来?” 江知晚答:“谢知栩和顾图南。” 她是怎么知道的,大家默契的没问出口。 段柔:“谢知栩不是保送了吗?他还来学习?” “来找人的呗。”王者眼珠子转了圈,奇妙的停顿了一下,“明显是来找我的。” 尚佳夏边写字边嚷他:“听你说话跟没听一样。” 写到中途,段柔又忽然说了一句:“非晚,知晚,这家店和你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干妈妈开的,店名为什么叫这个,我没有问过她,但他儿子,也就是我弟弟叫莫非。” 他们从早上到现在,吃的喝的管够,还免费,服务员姐姐十分热情。 “说不定,你家入股了嗳。” 话音未落,顾图南和谢知栩就来到了,先闻其声再见其人。 顾图南单肩背着包:“嗨,我来加入你们了。” 尚佳夏两根手指夹着卷子挥了挥,问他:“文综试卷要不要来一份,附送一张语文高考卷。” “我偏科,婉拒了。” 江知晚回头,朝谢知栩笑了笑就把注意力放回数学题上。 从演讲比赛到现在,他们只见过两次面,谢知栩不是外出集训,就是去比赛,考试,面试,下半个学期几乎都没怎么去过学校。 王者坐在江知晚对面,对完一道答案就伸长脖子问一次她英语问题,试卷在两人手里换来换去。 江知晚正想去他旁边坐着,免得麻烦,邻桌的谢知栩就放下手中的《世界未解之谜》,曲指敲了两下桌面。 “王者,你过来坐。” 因为桦加沙,学校停课了,外面刮风,我熬夜码字[菜狗][菜狗][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往事 第43章 保密 “啊?”王者懵了一瞬,不懂但照做。 试卷在桌面上摊平,谢知栩上一次教他写题还是在上一次,不,是在初中。 王者有种朝花夕拾的感慨,他还是更喜欢谢知栩带他打游戏,因为他讲题像个AI,冷静得不带人情味,不会问你懂没懂。 但又会在你提出没听懂后,换个更容易理解的讲题思路,让王者莫名的有点紧绷,怕一走神就会跟不上节奏,白费他的苦心,显得自己太笨。 午后静谧的时光随着被黑墨水缀满的卷子渐渐消逝。 江知晚怎么也解不开最后一道数学题,苦思冥想后她向左手边的陈亚请教。 陈亚眉头紧锁,一时半会儿竟也琢磨不出方法。 李雨青和尚佳夏往卷子上瞥了好几眼,同样不会写。 段柔用搜题软件找出了题目答案,但没有解题过程,五个女孩对着答案沉思默想,在草稿纸利用答案反向写推导过程。 谢知栩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在了江知晚旁边:“给我看看。” 江知晚被声音惊扰到了,猝然抬眼看他,谢知栩低头和她对视。 陈亚:“这题。” 声音落下后,他们心照不宣的看向那道圆锥曲线题。 谢知栩快速读完一遍题目,持着江知晚的笔,在江知晚的草稿本上给她们边讲边列过程。 王者凑热闹似的围过来,懂不懂是另外一回事,听得倒津津有味。 十分钟后,草稿纸上写满了字迹工整的解题步骤和数学公式。 尚佳夏坐回原位,似懂非懂地拖着调子“哦”了声。 李雨青醍醐灌顶:“懂了懂了!” 段柔不住的点头:“学霸就是学霸啊,思维敏捷就是绝。” 坐在江知晚身旁的谢知栩放下笔问:“都懂了吗?” 陈亚:“懂了。” “你呢?”桌子底下,谢知栩轻轻拽了拽江知晚的衣服口袋,偏头看她,“我讲的清楚吗?” 江知晚的视线从草稿纸移到他脸上:“我也听懂了,讲得很清楚。” 谢知栩手插在衣兜里回邻桌坐下,顾图南扯了张物理卷和他讨论。 江知晚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衣服口袋,捏到了两颗糖,是他刚才悄悄放的。 如蜂蜜般浓郁的甜从指尖扩散到心脏,在这样关键的时间里,她不能对他表明心意。 江知晚时常会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对谢知栩产生了喜欢。 这种喜欢的感觉,会在与谢知栩对视时变得异常的清晰,原来喜欢一个人,会从他眼里看到星星。 快乐寒假小队只持续去非晚学习了两天,临近过年,小队成员聚不齐,有人要陪家里人去买年货,有人要回老家过年,有人要呆在家里打扫卫生。 年关一过,时间就像箭一样“嗖”的过去了,悄无声息的。 年初十当天早上,五班教室仍有人在马不停蹄地赶作业,无论高几,无论距离高考还有几天,习题永远都是写不完的。 总有那么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秉持先甜后苦的思想旗帜,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打开作业。 写不完的卷子出自办公楼一楼的油印室——全校最繁忙、最关键的地方,打印机孜孜不倦吐出一张又一张试卷,哪天它干冒烟故障了都能引起学生好一阵兴奋讨论。 讨论过后哗然一片,因为维修师傅的效率极高,不出半天就能把打印机修理好,等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学生耳朵时,它就是修理的正在进行时了。 快乐寒假小队就只有王者作业还没有写完,他不慌不忙地给一道选择题打勾,“嘚”一声,后脑勺忽地被击中,“凶器”落在他桌上,是颗绿色巧克力。 “啊,不好意思。”尚佳夏故意捉弄他,扬了扬下巴,“帮我给你前面的人。” “不给,巧克力是你砸中我的补偿。”王者拆开巧克力塞嘴里,苦得五官都扭在一起,薄荷味的,苦中带着刺激的冰凉,他转过身说话,牙缝糊着薄荷色巧克力,“下次能不能给个甜掉牙的巧克力?这个再给我两颗,回味过来味道还不错,爽得提神。” 江知晚忍俊不禁的抬起相机拍他,瞥到前门的欢姐就立马收起相机,装正经提笔看书。 尚佳夏坐直身体,背挺到九十度,抛了几个眼神暗示王者。 过分了吧,不给就不给,为什么要板着脸一言不发无视他,无视可是最高级别的蔑视! 王者在心里状告她们,一点都没注意到周边不同寻常的静谧,刚想说话时,后脑勺突然又被拍了下,他凶神恶煞的回头,试图用眼神震慑对方。 结果。 “欢、欢姐,新年好,恭喜发……”王者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作业没赶完,还好意思骚扰同学。”李欢看了眼手中的试卷,放下,指着道题说,“这题错了,用的是将来时。” 王者讪讪的改掉答案。 江知晚和尚佳夏抿唇憋着笑,书上的内容一个字都没进脑子。 李欢走了几步,又回头说:“知晚,今晚晚自习记得给大家放个英语电影。” 江知晚蓦地又坐直了:“好,电影已经拷到我U盘上了。” 东张西望一番,明确欢姐离开教室后,王者侧身阴恻恻地对尚佳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尚佳夏笑骂:“傻蛋,你昨晚不是通宵赶作业了吗?怎么还没写完?” “通宵打游戏去了,游戏多好玩啊。” 江知晚不解:“连跪也好玩?” “打游戏又不一定要赢,打的好笑给朋友提供情绪价值,是一种高尚的行为。” “切。”尚佳夏才不信他的鬼话,抛给他两颗巧克力,“菜,就多练。” “你的嘴属于管制刀具,就应该在校门口被保安没收了。”王者又拆了颗巧克力,揶揄她,“熊猫眼是赶作业赶出来的吧?” 尚佳夏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 王者吃惊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对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者:“……” 晚上放映的英文电影是《心灵奇旅》,晚读结束,江知晚拿着U盘上台放电影,讲台下的同学引颈以待,更有甚者连爆米花都准备好了。 这部电影是英语组安排播放的,全年级都在这一时间段观看,十一班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令她意外的是,谢知栩竟然在这。 江知晚拎着U盘,敲了两下门:“你们好,欢姐让我来放电影。” 班内仅剩的人都抬头看她,稀稀松松有人应她,周钰声音嘹亮:“好的!谢谢!” 江知晚低头浅笑走进教室,打开多媒体把U盘插进去,她踮起脚伸长手想点击屏幕,一只清瘦白净的手从身后伸出先她点开了U盘。 “在哪个文件里?”谢知栩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虚虚环着她,偏头问,“高分电影还是英语秘籍?” 存有谢知栩照片的的文件近在咫尺,江知晚担心他会误触,语速飞快的答:“英语秘籍。” “好。”谢知栩放下搭在她肩上的手,熟练的把电影拷贝到桌面播放,退出U盘,在电影片头背景音乐的掩盖之下,他问,“不该是12.21吗?” 她的生日是12月21日,之前给文件命名随机打的数字2.21,巧合地和生日撞了末尾三个数。 江知晚接过U盘,指尖触摸到他的掌心,弯了弯唇角:“保密,不告诉你。” 说完就走,洒脱灵动,像只小兔子。 谢知栩喉间发出一声闷笑,走到门框处转身的江知晚,停顿了一秒钟,她用余光瞄了眼他的背影,只有她自己知道。 九点二十分晚自习下课,尚佳夏和他们一起下楼,走到一楼江知晚才发现她忘记带手机了,又折返回五班去拿。 尚佳夏和谢知栩站在一楼架空层等江知晚,气氛不冷不热,谈不上尴尬,但也没什么话可以聊。 晚上的冷风无孔不入的钻,而谢知栩却傲雪凌霜似的敞着前襟,尚佳夏看着都替他牙冷。 “谢知栩,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 谢知栩把衣服拉链扯到顶,双手插进衣兜里,看着楼梯口说:“三月初。” 尚佳夏想了想,口袋里的手攥紧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喜欢晚晚,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追一个女孩该走的流程,该准备的仪式感一个都不能少。别人有的她也得有,别人没有的她更得有,你要是得——” 谢知栩眉峰下压,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忘了,是我先认识的知晚。” 尚佳夏半张着口怔住了,他比自己先遇见知晚八年,在她和知晚成为交心朋友之前,谢知栩对知晚而言就已经是知己般的存在了。 她越俎代庖了吗? 知晚是她最好的朋友和家人,换言之,她在知晚那也是无与伦比的。 短暂静了几秒,谢知栩看着她接着说:“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她。” 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她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度过悠悠岁月。 谁的学生时代没通宵赶过作业呢? 是天气不好 还是心情不好 [橙心][黄心][绿心][青心][蓝心][紫心][粉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保密 第44章 百日 江知晚返回来只看到了谢知栩,从后面轻拍了下他的手臂:“夏夏呢?她先回去了吗?” “嗯。”谢知栩和她并排走着,偏头问,“假期我整理给你的数学习题,你写到哪了?” “三角函数。”江知晚长叹一声,叹息随白雾消散在空中,“你高一的数学书可不可以借我?” “急用吗,不急的话后天拿给你。” “不急,我已经摸索总结出了一些做题思路,有时能揣摩出出题人的目的,而不是停留在看懂解题步骤上,多亏了你的谆谆教诲。” “是你悟性高,我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上学期的数学成绩惨不忍睹,江知晚被妈妈稳住心态之后,谢知栩给她拨来电话,聊东聊西,只字不提学习,她后知后觉他是通过交谈在观察自己的情绪。 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的他绕了半个地球,是在想方设法安慰自己,江知晚哭笑不得,眼眶有些酸涩。 放学结伴回家的次数向零递减,谢知栩比别人多了两倍的暑假生活会怎么安排? 江知晚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他未来的规划可能和自己无关,光想想她就胸闷。 没有明确身份的关系,暧昧时不知死活地上头,断联时抽筋剥骨地难熬。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要静默,要装作若无其事。 *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课间,桌面上展开的数学课本簇新,几乎看不到书页翻折过的痕迹,但每一页或多或少都有谢知栩的批注和标记。 只需要知道的在句首画了个圆圈,要记住的画三角形,要熟练掌握公式定理的打了个五角星。 批注的字体颜色随着重要程度加深,工整漂亮得像印刷上去的笔记。墨迹新润,不像是寒暑两易后该有的。 谢知栩平时记笔记也会用各式各样的荧光笔吗? 空白处新增的题目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她设计的,难怪他会问出那句话。 江知晚曲下腰,偏着头枕在贴紧桌面的右手臂上,瞳孔没有聚焦的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呆,想起她的演讲稿还没写完。 欢姐问她想不想上台的那天,她讶异的反手指着自己,又惊又喜道:“我?” 李欢歪了下头,笑着肯定道:“对,是你。” “我上学期的期末成绩退步了,为什么会选我?” 江知晚没有反问,她怎么能,怎么可以有资格当代表上台,而是想知道选她的原因。 李欢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欣赏:“英语竞赛拿了省一,为校争光,是好榜样,一次的考试成绩否定不了你在竞赛中表现出色的你。” 二月二七日,临江中学高三成人礼暨高考百日冲刺誓师大会在田径场隆重举行。 全体高三学生统一穿着全套冬季校服,拎着不到膝盖的小红凳不紧不慢地从一号出口前的奋斗门下走入绿茵场,三三两两的挤着龟速前进,怕冷的缩着肩恨不得贴在同伴身上。 “这个奋斗门怎么有点眼熟?” “去年的奋斗门也是猩红色,不会是上一届留下的吧?我们学校这么穷了吗?” “好歹也是个重点高中,怎么会连个门都要传承。” “有历史底蕴的学校,不能是这个底蕴啊。” 此奋斗门非去年的奋斗门,只是外观设计差不多,门上的字体和内容大相径庭。 台上台下坐着学校全体领导和高三全体师生,杨校长在主席台上动员讲话,身后是鲜艳明亮的红色幕布,金色的主题龙飞凤舞。 江知晚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站在台下候场,是为了上台发表自己的冲刺感言。 奇妙的是,谢知栩此时站在她身边,以另一个学生代表的身份。 谢知栩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下:“紧张吗?” 江知晚把演讲稿对折,闻言抬头看他,眼神里夹杂着笑意:“不紧张啊,有你在我身边呢。” 这是她第二次见谢知栩穿西装,第一次是在幼儿园的六一儿童节,毛都没开始长的年纪。 即将十八岁的谢知栩,在她眼里的谢知栩,在主席台上的谢知栩,梳着干练的背头,眉骨冷峻,骨相和皮相无可挑剔,表情淡然又冷静,平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 西装革履的他气质清俊沉稳,精良的剪裁勾勒出他优越挺拔的身形,线条笔挺肩宽腰窄,有种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的性张力。 下台后谢知栩用那双修长骨感的手漫不经心地扯松领带结,对江知晚轻轻一笑:“加油。” 江知晚站在主席台前,话筒高度恰如其分的合适,她边开口边从容环视一圈。 谢知栩仍站在候场的位置,这个方向可以清晰的看见江知晚。 今天明明是乌云压顶的阴天,他却像是见到了明媚的太阳。 台上发言的女孩将头发高高的束起,微卷的发尾和刘海被风轻轻吹动,眼神清澈明亮,鼻梁秀挺,散发着一种静水流深的书卷气。 她纤长的脖颈和清瘦的肩背自然舒展,仪态温柔娴雅,不卑不亢。 白色衬衫外套着件灰色背心马甲,纽扣规整的扣到第一颗,领口系着精致的领带,下摆一丝不苟的扎进裙腰,黑色百褶裙下双腿细直,白色中筒袜没进棕色皮鞋。 干净柔韧得如同初春树枝上刚抽出的第一株嫩芽。 她的名字,是他心脏失序的导火索。 她柔和的声音,将他的神思拉回。 “正如史铁生先生所说‘不要熄灭破墙而出的**,否则鼾声又起。但要接受墙’。” “祝我,也祝你们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掌声雷动,裙摆随着步伐在空中摇曳,江知晚粲然一笑:“几点了呀?” 谢知栩抬腕让她自己看表,他白皙的薄薄皮肤下能明晰地看见青色脉络,腕骨微微突起,有股淡淡的柠香味。 “九点三十分,我的高考冲刺感言刚好用了五分钟。”江知晚欢快地说,“我讲得怎么样?听着能让你心潮澎湃,想立马回教室奋斗吗?” “啊,忘了,你已经保送了。” 谢知栩慢条斯理地系好西装外套的纽扣:“确实让我心跳加速了,受益匪浅。” 台上,教育局领导和杨校长在为百日冲刺倒计时牌揭幕,江知晚坐在小红凳上心不在焉。 她在想刚刚谢知栩说的话,她以成人礼为由头,状似不经意问他离开学校之后的打算。 他说的考驾照,去瑞士看望外婆,去南极看企鹅都与她无关。 她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心里却空洞了一瞬。 头顶上划过无人机的蜂鸣声,江知晚指尖压着卡片的尖角,低头看了会成人誓词,抬头时下意识看向十一班,却没回头看十一班队伍末尾的他。 绿茵场上绝大多数的高三生都还未满十八,这场庄重的成人仪式只通过寥寥几句宣誓词就把他们踉跄着推入了十八岁的成人世界。 从此,肩膀上担负的责任跨级徒增。 说它有仪式感又觉得太随便了点,人人都怀念的十八岁,好像也就这样。 比起成人礼,百日誓师更能让他们多几分真实感。 每个班级队伍后面都扎着一捆五颜六色的气球,全体起立,人手一个气球,美名其曰放飞气球就是放飞理想,步步高升。 随后,党委徐书记带领全体师生齐呼年级口号,呐喊声震彻全场,气势排山倒海。 话音刚落地,全体高三学生放飞五彩气球,一千多个气球承载着莘莘学子的梦想与希冀,扶摇直上,飞向广阔无垠的天穹。 从二号出口穿过成人门,再到一号出口的成功门,此次誓师大会和成人礼正式落幕。 王者条件反射般跳起,伸手拍成功门,“砰”的一声,门上的泡沫板缺了一块。 周边的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或回头看他,王者挠了挠烧红的耳朵,揉着手大步流星地逃离众人视线。 五班教室里,尚佳夏补充完水后,即兴改编诗仙大作。 “王者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她这番没头没尾的话,王者听得摸不着头脑,疑惑:“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江知晚给他解惑:“夸你能上青天。” “我弹跳力确实优秀,手劲也不弱,但这跟上青天有什么关系?” 尚佳夏换了个通俗直白的说法:“意思是,你咋不上天呢?” 王者:“……” 这下一听便知是在内涵他拍烂成功门的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滚啊,破门可是好兆头。” [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百日 第45章 惊蛰 时至惊蛰,仲春的第一声闷雷落下,雨水碎珠般疏疏落落地敲打在玻璃窗上。 数学考场上,江知晚笔尖稍顿,看着窗外眨了眨眼,不到须臾,继续埋头解题。 雷声叩击心扉,不过分喧闹的雨声反而将周遭的一切衬托得更加宁静,秒针机械转动,考试结束铃准点打响。 江知晚合上笔帽,按了按酸胀的后颈,交卷。 三月五号,惊蛰,是万物生长的开始,也是谢知栩的诞生日。 今晚晚自习不用上,考完数学拿到六科答案就可以回家。 雨停了,学校门口川流不息,车轱辘络绎不绝地碾过积水的路面,打碎颠倒的世界。 春雨洗涤过的空气清新净透,江知晚背着书包站在路旁专心折伞,尚佳夏皱眉看了眼手机,抬头吸气:“滴滴司机被堵在外面了,唉,失策了,我们应该去隔壁条街打车的。” 周钰望着看不到头的车海,摸了摸肚子:“车还有多久能到?” “预计还有十分钟,”尚佳夏焦躁地说:“等得黄花菜都要凉,王者他们几个提前走的估计都快到谢知栩家了。” 江知晚背手把伞放进书包侧袋里,捏了捏她的肩:“不会,他们要去取蛋糕,没这么快的,说不定比我们还慢。” 周钰问:“你们之前去过谢知栩他家吗?” 江知晚和尚佳夏都摇头。 半小时后,一行人在云璟庭正门汇合,他们和当值保安说明来意之后就进入了小区,有说有笑地慢慢踱步到了谢知栩家大门。 雕花繁复的铁艺门敞开着,庭院两旁栽种着不知名绿树,前院中央有一座恢宏大气的马头喷泉,水声潺潺。 管家从后院出来带他们进入谢知栩家的会客室。 红木桌子反着亮光,周钰心里惊叹不已,在尚佳夏耳边小声说:“谢知栩家不仅有大草坪,还有喷泉,知道他家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啊。” 尚佳夏点头如捣蒜,吃了口点心垫肚子:“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来他家。” 王者,顾图南和姚淮倒是气定神闲地喝鲜榨果汁,他们来过谢知栩家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不够数。 只因今天日子特殊,怕不止他们几个客人,才安分的待在这,没有直奔谢知栩所在楼层的电竞房。 而江知晚安静,是在紧张,在谢知栩家,会不可避免的见到他的家人。 她也是第一次来他的家。 寿星到,他们几个同时站起,对着谢知栩拧开事先备好的手持小礼花。 “砰——” “砰——” “砰——” 流光溢彩的五角星在空中纷飞,不知是谁抢拍,还是谁慢了半拍,造成声音不同频,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下一瞬。 “生日快乐!”这次他们异口同声。 谢知栩抬眼看着如羽毛般缓缓飘落的彩带,微挑了下眉,眼尾和嘴角勾起弧度:“谢谢,请坐。” 说完抬起插在西裤里的手,捻下落在头发上的星星,攥在手心里。 “惊喜不惊喜?”王者冲他扬眉,手握成拳碰了碰胸膛,“以防今晚要上自习,我们假条都提前准备好了,做兄弟在心中,宁愿不上晚自习,也要来陪你度过十八岁生日。” 谢知栩昨晚就知道他们会来,配合他:“比中彩票还意外。” 顾图南拍了拍谢知栩的肩,正式的说:“有你,我的成人世界不再孤单。” 周钰:“顾图南你也就上星期才满的十八,表现得这么沧桑。” 王者拆台:“你孤单个屁,平时作业没写完陪你打游戏,出门兜风的是谁!” “我指的是成年人的世界,”顾图南睨眼看他,“算了,跟你这个未成年的说不清楚。” “你——”王者威胁他道,“欸,是谁的游戏账号在我这,我晚上预计会手滑掉几颗星。” 尚佳夏意有所指:“有点见见的。” 顾图南捏起颗西梅堵王者的嘴,和王者喋喋不休打辩论,姚淮嫌他们吵,做和事佬劝他们,以失败告终:“知栩,找个客房把他们关起来好了。” 谢知栩还没说什么,尚佳夏和周钰叉着块哈密瓜说:“我同意!” 江知晚下意识看向谢知栩,正巧他也在看她,问她:“要不要关?” 江知晚:“关去三楼。” “那好,你们先上三楼,那有游戏房和影音室,客厅冰箱里有吃的,你们随意,电梯在哪王者知道。”谢知栩起身说,“还有半小时开饭,到时会有人上去叫你们下来,礼物我收下了,书包你们就放在这,不用管。” 另一张茶几桌上堆放着他们送的礼物,谢知栩看包装风格,能猜出江知晚送的是哪个。 江知晚握着手机,刚起身挽住尚佳夏手臂,谢知栩就说:“知晚,你先留下。” 尚佳夏回头,欲言又止,今天寿星最大还是不好奇了。 谢知栩带江知晚到厨房旁的储物室,打开冰箱,拿出一个盒子。 “给你的。” “嗯?”江知晚轻轻摇了摇盒子,没什么声音,拆开包装,里面是透明的软糖,荔枝味在鼻腔扩散,她眼睛亮亮的,“企鹅形状的欸,我从来没见过荔枝味的企鹅软糖。” “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江知晚吃了一颗,细品:“没有小熊软糖那么甜,荔枝味更浓,现在嘴巴里都是香香的荔枝味,比小熊软糖好吃,在哪买的?” 谢知栩斜靠在冰箱上,曲起条长腿,垂着薄薄的眼皮看她:“你猜,猜对了,以后想吃糖都有。” “你做的。” 谢知栩笑了:“知道答案了还问啊。” 他午宴穿的衬衫西裤还没换下,白衬衫不像往常一样扣到顶,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随意的敞开着,锁骨线条若隐若现,肩膀平直宽阔,衣服下摆松松扎进裤腰,慵懒随性。 “我想要奖励不可以吗?”江知晚偏过头,闻到一丝酒精味,“你又喝七喜了?” 七喜,高二聚会她怀疑自己喝了酒,他的解释是七喜,不是酒,但这次的确是酒。 谢知栩挺直身站好,收起懒洋洋的姿态:“中午生日宴上陪长辈喝了点,没喝多少。” “你……”她又不是怪他,他紧张什么? “你头发上有星星。” “星星不是在眼睛里吗?”谢知栩双手放进西裤口袋里,脑袋前倾,俯身注视她,“帮帮我,我没手了。” 江知晚:“嗯?” 谢知栩也:“嗯?” 江知晚:“哦。” 谢知栩仍学她:“哦。” 江知晚眼含笑意,帮他拿掉五角星碎片:“你为什么学我?” “我喜欢看你笑。” 你笑起来,会让人心情变好。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江知晚有种谢知栩想要吻她的错觉。 谢知栩紧盯着她轻颤的睫毛说:“荔枝味,我闻到了。” 在你身上。 心脏跳动的声音震着耳膜,江知晚眼睛眨也不眨:“阿栩,十八岁生日快乐。” 谢知栩凑近再凑近。 氛围静了不到两秒。 “汪汪——”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色阿拉斯加摇着尾巴蹭了蹭江知晚的小腿。 江知晚吓一大跳,当机立断地抱住谢知栩,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低头和阿拉斯加四目相对。 阿拉斯加一脸无辜的朝她吐舌头。 谢知栩暂时性消失的两只手,此时稳稳地扶着她的腰。 “咳咳,”谢舒雯站在门口,敲了下门,“不好意思知晚,吓到你了,没事吧?。” “姐姐好,”江知晚想下来,发现腰还被谢知栩紧紧抱着,拍了拍他的背,才平稳的着陆,“我没事,狗狗很可爱,它叫什么名字呀?” 谢舒雯走进来,笑容满面:“毛毛,羽毛的毛。” 谢知栩喉结滚动,站在旁边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江知晚蹲下身,摸了摸毛毛的脑袋:“毛毛,名字和外形很相配,毛茸茸的。” 三人走到后花园,谢知栩回房间换衣服,只剩江知晚和谢舒雯在散步,顺便溜溜毛毛。 江知晚小学经常会见到谢舒雯,那时候谢知栩还住在她外婆家,离她家很近,她偶尔会去蹭饭,或者在他外婆那写完作业才回家。 谢舒雯隔三差五就会送她漂亮的文具和发夹,帮她扎头发,关心她喜欢吃什么,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对待,她会从家里带妈妈做的糕点给姐姐吃,送姐姐自己做的手工折纸。 外婆对她也很好。 想起谢知栩外婆,江知晚问:“姐姐,外婆回来了吗?” “没有,她老人家最近两年身体不太好,前两天还念叨你呢。” 见到谢舒雯后,局促和拘谨并没有出现。 “知晚,冰箱里还有你喜欢吃的小蛋糕,是妈妈特意准备的哦。” “谢谢,阿姨有心了,”江知晚心软软的,“叔叔阿姨在家吗?” “他们今晚在老宅住,不回来,家里交给你们,尽情自在玩,当自己家就好,明天要上课吗?” 江知晚苦着脸:“要。” “高三学习辛苦,晚上陈叔会送你们回家的,在这里住一晚也可以,我有新的衣服可以给你们穿。” “好,”江知晚敲了敲手机屏幕,“姐姐,可不可以加个微信呀?” “当然!你之前的Q.Q号虽然不用了,我还保留着没有删除,你的空间访客数量有两万多。” 号码找不回,但没有注销,所以是谁还在访问她之前的说说? 从几千到两万,那个号连好友都还不过百,访客数量这么多,她怀疑是被盗号了。 十八岁,成年了,可以干好事了[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惊蛰 第46章 Soulmate 邢季耀和邵裴也来了,晚饭过后一帮人去地下室B1层的K歌房唱歌。 邢季耀点了首生日祝福歌,摁下循环播放键,家政阿姨把蛋糕推进来,出去时关上灯,整个空间只剩下蜡烛火焰的亮光。 桌子上一堆零食水果饮料,生日帽谢知栩是不会戴的,在他们的歌声和打着节拍的掌声中,他无奈闭眼许愿。 K歌房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 一睁开眼,与江知晚视线相接,耳边就全景缠绕着顾图南和王者的鬼叫声,谢知栩想再闭上眼睛。 “吹蜡烛!” “十八岁万岁!” “芜湖!” 寿星切的第一块蛋糕给谁,答案毋庸置疑,江知晚笑眼弯弯接过蛋糕:“十八岁快乐,成年也可以任性,不讲道理的。” “喔~~”声此起彼伏,堪比人类返祖。 顾图南:“十八岁,可以正大光明地喝酒开车,泡吧,谈恋爱!” 周钰:“打游戏没有时间限制。” 尚佳夏:“住酒店不用打电话告知家长。” 王者带入自己:“听着好爽。” 谢知栩以果汁代酒,举着杯子:“谢谢了。” 说完灌了干杯。 邵裴唱歌,邢季耀坐在谢知栩旁边掷骰子。 王者看着手里的蛋糕,蠢蠢欲动,朝顾图南打了个眼色。 姚淮也看顾图南,顾图南正朝着江知晚努努嘴。 尚佳夏先扫到他的表情:“你嘴角抽筋了啊?” 歌声大,江知晚没听到声,尚佳夏用手肘顶了顶她,她才往王者和顾图南那看去。 王者豁出去了:“谁敢往寿星脸上抹蛋糕!我为他唱首歌。” 尚佳夏唏嘘:“听你唱歌,这是惩罚。” 话音一落,歌曲到结尾,K歌房陡然安静下来。 “我,”邢季耀抬手,在众人的注视下说,“我觉得知晚敢,而且啊栩还会乖乖把脸递给她抹。” 谢知栩看向江知晚,一言不发,默认了。 江知晚鬼事神差的捧着蛋糕站在谢知栩身前,他一动不动的仰头看她,躲也不躲,眼眶里的碎光像泪珠。 抒情歌到了歌曲**,缓慢流转的幽蓝色灯光仿若银河倾泻,扑朔迷离间,江知晚指腹刮起青色奶油往他脸颊一划,清隽立体的脸有了色彩和瑕疵。 唱歌的,吃东西的,鼓掌的,一一被笼罩在这如梦似幻的氛围中。 江知晚意犹未尽的收回手,却被谢知栩握住了手腕。 “撩完就跑,还是帮理不帮亲?” 江知晚耳朵发烫,眼见没人关注他们,辩解道:“我没有撩完就跑,读书人之间的事情不算撩,这叫互动。” “单方面的交流,怎么、互、动、了?”谢知栩润了下唇,仍不松手。 江知晚动了动被握住的那只手,他为什么要停顿啊,故意强调似的,听起来有种微妙的暧昧。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周钰对尚佳夏私语,“你闻闻是不是恋爱的酸臭味。” 尚佳夏斜着身回:“还没发酵,差一点催化剂,也快成了。” “你感知到我的触碰后,心跳因此产生变化,这说明我的行为对你产生了不可观测的影响,”江知晚想了想说,“如果心跳速度没有变化,那我在其它反应上也收到了你的反馈,这也算互动。” 谢知栩背靠在沙发上,灯光掠过,他微眯着眼睛问:“你怎么证明,我被你影响了?” 江知晚站在他膝盖前,晃了晃被握住的手腕:“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理科题目的规训之下,什么都想着证明,谢知栩完败,低头顺势牵住她的手掌,掀起眼对她笑了笑:“输给你,意料之中,我承认我的心跳因你产生了波动。” 他爽利地打直球,反倒让江知晚不好意思起来,手心灼热。 “Soulmate,”她说,“心灵之间的共鸣也会留下痕迹。” “那是不是说明,你也会因为我,心跳振动频率加快。今天我生日,不接受否认。” “我从没想过要否认啊,我的Soulmate。” Soulmate,谢知栩在心中默念一遍后开口说:“你用Soulmate来形容我,在我们直接,它的中文释义是什么?” “知己。” 不是灵魂伴侣,只因还未确定关系。 “我待会要唱歌,选你最喜欢的‘老派约会之必要’,”江知晚单手抽了张纸巾,细致体贴地将他脸上的奶油擦掉,语气温软,“好不好?” “好。” 几秒后,被哄得服服帖帖的谢知栩松手。 王者摸着下巴思考,试探着说:“嘶,啊栩怎么故意放水。” 姚淮:“要不然人家有对象呢,你就是没这觉悟。” “我懂啊,他们是知己知彼的关系,知晚是知栩的偏爱,”王者说,“小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的名字很配,肯定会成为好朋友。” 顾图南不会试图让榆木开窍,对空气说:“你的头是摆设吗。” 几首歌过后,周钰站在直立的话筒前说:“寿星上来唱两首?” 众人顿时集体噤声。 谢知栩虽然声音好听有磁性,但他唱歌不仅像念经,而且还会跑调。 他有自知之明:“不了。” 江知晚拿起另一个话筒救场:“我来,我点的歌就在下一首。” “该怎么初次约会,实在极费思量 起先推我两次,搓我气焰都正常 ……” 谢知栩今天第一次点开手机相机,拍下坐在高脚凳上唱歌的女孩,她穿着黑色卫衣唱着粤语歌,光晕之下整个人很柔和。 周钰知道谢知栩唱歌跑调这回事还是回家的车上,江知晚笑着说的。 谢知栩生日过后着手考驾照,而江知晚每天都在学校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 春风吹,一模至。 “一模一模快走开,”王者用课本扇风无缝衔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尚佳夏合上语文复习资料,闭眼揉四白穴:“看你做什么?你脸上有作文题目还是作文素材。” “你看,”王者边说边指自己的脸,“左脸写着帅,右脸写着哥,鼻子上写着指南。” 尚佳夏差点没忍住拿橡皮擦扔他脑门上。 “地上那是什么?”江知晚问。 王者下意识望向地面,瓷砖地板上除了书箱空无一物,只有几根长头发,刚抬起头想问在哪,尚佳夏就闭着眼说:“王者的脸面。” “……”王者语塞。 简直就是闭眼说瞎话,危言耸听! 一模按照高考模式和流程走,教室仅摆三十张桌子,其余的叠在教室后面,且不能有书本存放。 考试两天高三都待在实验楼复习,课本也全搬过来了,布置考场时像蚂蚁搬家,书本和文具一点一点运。 一模结束得快,成绩出来也快,考试已经成了常态,有人喜欢,也有人厌恶,有人考得不错,也有人考得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