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遇上副本要怎么做?》 第1章 风雪不止 独身城,风雪不止。 风雪声簌簌吹拂,卷曲着枯叶飘去山上破庙。 这庙原是独身城中百姓最为信奉的庙宇,香火不断,绵绵红线系着城中百姓修士偶得的几缕所念。 现下一派落寞,野草埋在泥土里,零星支起来几根细细的苗,要徒劳冲破这片荒芜的土地。 青灯烛火,不祥之兆。 零星的烛火把在角落的人笼罩着,路袅打了一个激灵,一瞬间翻身而起,身上的疼痛让她痛呼出声。 路袅站定,环顾一圈,庙中佛像悲天悯人,半旧青纱布遮蔽佛身。 什么东西?破庙重生点?路袅暗自嘀咕。 她遇上杀人夺宝,顺手帮人家两下,结果莫名其妙来到这,路袅有点头疼。 尚卿长老估计最是着急,那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让他们一众小修行者避之不及。 路袅闭目感受,神识在此处受到碰撞,外层隔着一层结界。 这座庙宇被一股无名的力量保护着,任凭外界风吹雨打,烈日霜雪,结界内的庙宇倒是毫不受其干扰。 结界并非牢不可破,只是凭路袅现下身体状况毫无可能,打量了没有活物的庙——除了她。 路袅睁眼,正对眼前佛像,佛像在阴影里招手,可青纱帐遮盖下,佛目被遮,细小的声音密密麻麻,一切都是未知。 路袅又闭上眼睛,笑话,就算目前有什么状况出现,凭着她破败的内府想出去也是天方夜谭。 看她如此识时务的样子,佛像好像满意许多,周遭的阴影退散了一些。 路袅猜测结界既是保护也是限制,不然就那佛像恨不得给她生吃了的样子,早就动手了。 正在调息之中,路袅感觉出几分不对劲,这灵力,似乎太浓了一些,她心下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原是末法时代修仙者,末法时代又称为灵气凋落期,飞升之说像是凡人修道的一场幻梦。 现下想来,刚刚先入为主就以为这是荒僻的庙宇是有些武断。 这根本不是她原本的世界。 路袅脸要绿了,穿越了?不是,这么玩我呢? 调息几圈,因为灵气浓度过浓和精纯,路袅甚至感觉修为还有要更进一步的意思,不禁又有几分心酸,尚卿长老和另外几位长老联合研究阵法如此多年,构成的灵气浓度都没那么好的效果。 既然不是在原本世界了,也没必要顾及那么多了,烂命一条就是干,不跑对不起这鬼地方,阴气十足,路袅可不想自己的埋骨地就是这地方。 在顺走了桌上一盏白灯笼后,路袅和这座庙宇的阴气融为一体,这才款款离开。 刹那狂风不止,供台上的佛像似有不满,想把目前青纱扯下,蓝色烛火猛的变小,一瞬窜高,烧毁旁边的碎裂的衣物,于是佛像依旧被牢牢束缚在原地。 幽深的小道越走越静,夜半风高夜,路袅摸索着墙壁,得到一手陈年的苔藓。 这一路上都没碰到人,忽然,一个白影从前面的小道突然窜了过去,路袅惊了一跳,果然说什么就来什么。 路袅远远一瞧,那白影竟是不动了。 她凑近,看着那个人躲在石头后的背影,又看看地下的影子,冷不防出声:“你也是这儿的吗?” 那人顿了一下,转过身来,他没想到这还有活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还活着?” 路袅十分茫然的应了一声,那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路袅身上的阴气和下的障眼法让她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命格阴误入的倒霉鬼,青年放下心来。 青年说:“这儿有个死老道,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拿活人来炼药,这儿,还活着的人几乎都没了。”他说完啧啧嘴,一副十分痛恨那老道的模样。 他又斜着眼看路袅,“哎,姑娘,不是我们村的吧?” 路袅反应的也很快,仿佛与生俱来的演技,入了戏,落寞道:“土地被水淹了,家里几张嘴吃不上,我就成了多的那个。” 路袅探出神识,对方一无所觉。 戏还得接着演,又小声嘀咕道:“一路上可是艰难,就想来求个谋生的活计......” 路袅这说的一番话,连个草稿都不用打,瞎胡扯一气。 青年和他互通姓名,只说自己原先是个孤儿,跌跌撞撞长大,人见他可怜,还给起了个名字,陈照。 陈照心下不忍:“哎,别说这了,赶快跑出去才是正道。” 两人一路走到外围,路袅看着眼前人的身影畅通无阻的穿过结界,通向山下唯一的那条荒路,荒路上白雪覆盖,和身后俨然是两个世界。 她跟着陈照,又发了问:“那怎么不报官?就让那老东西肆意妄为吗?” 夜里静极了,听不见什么声音,显得前方陈照的声音更加清晰, “谁知道那牛鼻子老道用的什么玩意儿,之前用的什么人,反正没火没烧到山脚下那些人之前,他们怎么也不会关心。” “不过,还是有火烧到的一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他炼药就往山下去了,村子里的人都让他给霍霍了。”末了,他还补了一句,“今儿你小子是走大运,那老东西又出去,让你碰上我给你带下去。” 说罢,他得意一笑,“没有我,这山下的阵法你可走不出来。”话里话外是十分的自信。 路袅在后面感激他几句。 山路崎岖,不大好走,荒草遮掩着,毒虫悉悉索索发出动静。一个不稳,陈照差点摔倒,“呸,什么破路!”他低头心疼的看看自己的脚。 路袅立马开口以示关心,“道友,小心些。”她一深一浅的踩着陈照的脚印,跟在他后面。 身前的人很自然的应和。 朦胧的月光照呀,照在地上,一排脚印形只影单。 终于到了山脚,陈照招手,“行了,走吧。” 他扬眉一笑,手却打颤,缩在袖口中,不自觉想蹭把汗,只得到一手凉意,他已经不会再出汗了。 远方是逐渐清晰的路和经过人打理显着整齐的树,雪没有停,连带着人说话都带着些许凉意。 陈照道:“这往后就没什么危险了,路上可能有蛇,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还是小心为上。” 路袅道:“陈大哥你住哪,这有了机会,日后我去看你。” 陈照摆手,“就在那儿,”他笑起来,“有机会啊。”他指向了隔壁一座大山的位置,又挠挠头,“家中只有我一人,你来了可别嫌弃屋子破旧。” 路袅朝他一笑,也望去那边,在这样的夜色里其实看不清什么,只能望见那片静默的土地山峦,矗立在该有的位置。 从刚刚开始她就显得寡言少语,此时两人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了,路袅开口:“后会……”陈照点头,下意识转身欲回山上,背影却有几分迟疑。 淡淡的异样感和刚刚那种危机感又袭上路袅心头,路袅这么想了,身体也就跟着做。 路袅忽的上前,两只手掐住陈照的脖子,一脚顺势把人踹地上压制住,一个掐诀禁掉对面人身上说不上来的气息。 陈照眼睛瞪大,他只感觉一阵风声自己便天旋地转的倒在地上,面前是路袅猛然放大的脸。 一瞬间又被翻转,脸贴着地,眼望着天。 陈照大叫着:“你做甚?”表情恐慌不止。 第2章 我们要相信法 路袅看着他毫不反抗的样子,仿佛笃定了什么,好笑的看着他:“你从前认识我?也是穿越?”她毫不犹豫点破穿越,仿佛这是一种吃饭喝水般寻常见的事情。 穿越这种事都可以轮到她身上,没道理旁人就没这种机缘。 “什么?我怎么知晓你这卑鄙小人......”陈照面色铁青,嘴唇都在哆嗦,严格上来说没有一丝破绽。 可细细看去,眼中深处总带着一丝惊慌,与生俱来的恐惧。 “说不出来吗?”路袅笑了下,扯到脸上因为自爆伤到的伤口,血又从脸上滑落下来,半边脸侧着看不清神色。 她慢条斯理地说:“那个老道的事情你倒是如数家珍,恨不得插了翅膀的介绍给我听,就盼着我赶快离开这这地方,还故意漏出破绽,等着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揭穿你。” 路袅脸猛地贴近地下那人,“兄弟,不带那么玩的,游戏嘛,总要告诉我规矩吧,现在我如你所愿,揭穿你,作为回报呢?” “你要告诉我什么?”路袅目光灼灼看着身下被压制的青年。 陈照从刚刚就不再辩驳,只得听到林间风雪呼啸声。 路袅空出一只手重重卡着脖子把人脸掰过来,陈照的表情还是那么茫然,路袅顿时觉得自己怪多余,对方无懈可击,她这个戏码怎么演的下去。 瞬发一道灵力进去,路袅只感觉那个破碎的金丹更碎,疼痛自五脏六腑而上。 她修补了内府,只是金丹还是个稀碎。 路袅强忍着,搜魂术完成,下面那人就像条鱼一样乱颤,最后一眼是不可置信,仓皇的黑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便毫无反抗之力的摊露自己的记忆。 那部分能被路袅看到的内容只有如陈照所言的孤儿经历,其余的像一个黑色的深渊,浓雾遮掩着。 路袅探出稀薄的灵力查看,一片剧痛从脑海传来,接着就是不可名状的声音,一座仙宫立于云海之上,雕梁画栋,如梦似幻。像现代电影里虚假的抠图绿幕景。 接着画面一片空白,在那片白中,仿佛在指引,随着指引的记忆到尽头,一个背对着黑水潭,身形和陈照极其相似的男人跪在地上,头深深的拜了下去。 ——信徒永远追随吾神!!! 声音狂热激动,嘶哑颤抖,无知无觉的陷入疯狂,口液滴在地上,舌头扭曲的裂成两条悬在嘴旁,像蛇的信子,尖牙扣进泥地里,抠出一道道齿痕。 路袅皱眉,守住心神,从那片奇怪的记忆里离开,还有几分恍惚的眼神立即清醒。 下面的人竟然已经气绝了,路袅啧了一声,慢慢从压制的姿势站了起来。 传销组织,邪教。路袅心想,我们要相信法,相信科学社会主义,不要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刚刚对方明明有能动手的机会,却莫名其妙的顾忌着什么。 她随手理了理灰碎布袍子,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地上前几刻还活蹦乱跳的人。 片刻后,把人埋了,路袅穿着陈旧但不是碎布条的蓝袍子,她满意的拉拉领子,拍拍袖子,甚至用灵力把脸上的血痕给修复了。 内视一圈金丹,稀碎啊。 她眼一转,那股子机灵劲就上来了,亏刚刚那大喘气,除了神识身体和普通人也差不离了。 陈照要真和她斗上一斗,指不定现在在地里,上面立着的牌是谁的。 路袅转身离开,轻飘飘得补上刚刚没说完的话,“...无期。” 就见身后那个不起眼的小土包上立着个牌子,风吹过那牌子纹丝不动,上面是草率的刻迹。 ——陈照。 二字歪歪斜斜,就好像立牌子的人一般,一阵风似地,指哪不吹哪。 这不,山下风雪将停——独身城年年风雪,仅一年留有三日旭日。路袅却是看了会旭日即将东升的景象,金色霞光刺破云层,她转身,向山上,自山脚向上面看,那山还是阴沉可怖。 她顺着下山的阵法脚步,一步不差上山,最后一步踏完,天光大变。 又是那个刚刚醒来的阴沉的天,挂着一轮弯弯的明月。 周遭一片寂静,就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动。 回到那座老庙,感受一番,那种叫嚣着逃跑的感觉无影无踪。 蓝色的火苗还是越窜越高,到达某个顶点哗啦一声再降下去,路袅袍子的一角被吹起。 路袅在这布置了个结界,就开始坐下调息,气自她周身漫上来,逐渐形成一个圈子把她包围起来,那股子气与阴邪交织,聚于其顶上,而后凝结越发大之后,猛地冲向她的灵台。 来了,路袅心念一动,庙后方地下某种特殊位置的存在刷地睁开那双深红血腥,带着不可名状的色彩的眼睛。 在那无所谓上下,无所谓空间,在血腥,黑气,浓厚的,只有无穷撕裂的虚空,那双眼睛轻而易举吸附一切。 它受到什么感召一样,眼睛震动起来,可是铁链系在它身上,束缚着这个无机质的眼睛,它震动不得,无法撼动这道铁链,静默似的恐惧占据了这方天地的一切东西。 铁链光芒大作,金银色的符文细小刁钻的篆刻在铁链之上,又把那个躁动的怪物束缚。 眼睛极为不甘心,又狠狠地往上冲了几下,而后归于平静。 庙中的佛像那双金色有些许锈迹的眼睛变得更加暗淡了一些。 路袅等了半晌,周围还是一片安静,这让她有几分尴尬:“朋友,来了吗?” 她又叫喊了几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佛像,除了那个荒草摇摆两下,没有一丝回应。 路袅耸肩,看不出失望,之后收敛心神,全身心地开始修复那颗金丹。 此处虽诡异,可她刚刚出去那会感受了下,外界虽说灵气浓度也高,但还是这个庙内灵气更胜一筹。老人言,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她离了这,带着残躯,也是个死的命,不如在这缩着,她还是很惜命的,毕竟才十六,祖国的花朵。 三月后,路袅心有所感,从修炼中回神过来,说实话,这地方是真的不错,手一翻,一股子凝实的灵力喷涌而出,但是,小鬼难缠啊。 路袅眼睛看向寺庙外,外面夜行的,不止小猫两只。白衣服打着灯笼的影们按着活人的步伐一步不差的走着,人群里传来嬉笑声,童稚的歌声,呜呜的哭声。 它们向着寺庙走来,而寺庙原本的结界经由这两个穿行而过,已经算是消耗一部分,结界构造没什么破法,只要跟着阵法运行走势,一次次持续,它就会自己消减。现下根本拦不住这些影子们。 弯弯的月亮还是那么亮,照出一张张无面白皮,它们提着红灯笼骨,不祥的意味浓厚,影们的大小统一,而灯笼可不是,有大有小,灯笼骨也是,有的粗大如腿,有的细长如臂。 眼尖的例如路袅,就可一眼看见它们下面那离地的脚,刷的一下鸡皮疙瘩上来。 又不得不感慨,末法时代灵气稀薄,死去的灵魂可不能走这个路子。 也就像一些见多识广的能见到一些老玩意儿的影子,例如她本人啊,她包裹里可还有一只老鬼呢。 这群小鬼也好解决,才刚刚脱离肉身,由着这股阴气凝结一点力量,尚且连自己生前都想不起的鬼算什么鬼。 路袅起身抽剑,又是一场不见血腥的硝烟。 当然不见血腥了,随着剑光,一堆魂散后只剩黑雾,路袅都觉着自己染色了。 第3章 青岚初 风声渐消,地上战斗停止。 魂魄没有血迹,只有残留的魂力残存在树叶和荒草之上。 路袅半身染上晦暗的魂力,几乎把她染成了黑色,手中长剑发出剑鸣,似是满意。 对面还有几个残魂,身躯几乎都要凝实不住,但还是不肯退让。 多么鲜美的修士,大补之物,如何能退。那些张看不出人面的白纸上,只有用油墨画出的微笑的表情没变,夜幕中贪婪在身遭徘徊不定。 路袅喘息片刻,敲敲手中剑,“老东西该出来了,我给你留的这几个你要是不解决,那你可就缩着吧。” 等了两秒,周遭除了鬼魂尖利的吼声什么都没有,路袅不满地嘀咕:“说话没鬼应,搞得我怪尴尬的。” 周围几个围着她的鬼魂再也忍耐不住,尖叫扑上来。 路袅没有选择像对待先前的鬼魂一样直接消灭,反手收剑。从蓄物袋拿出一个旗帜,随手摇一摇,那几个鬼魂就被吸了进去。 施个除尘诀,剑身浑然一新,“我对那老鬼可真是上心,还给他留小鬼增长修为。”路袅感慨自己。 “清理的差不多,也该离开了。”路袅看向身后的破庙,暂时没那个实力探查,之后再说吧。 她有预感,穿越的事和这座庙绝对有分不开的关系。 ------------------------------------- 青岚初。 在息古宗庇护之地,集市上有修仙者在置换交易,偶有凡人也不会引起旁人大惊小怪,毕竟有宗门震慑和没有,那区别可大着呢。 息古宗执法弟子在集市中巡查,一队五个弟子,为首一男一女,有些看不清面目,后面三个弟子跟随,脸上依稀可带稚气。 身上息古宗的弟子法袍均是带着阵法,行走之间紫色渐变的袍服带着金丝符文。 一看就知道是刚刚离开宗门内部庇护的雏鹰,现在要在师兄师姐的眼中学会自己独当一面。 这般才可在修行中走得长远。 有人在铺子中叫卖,也有人摆着个地摊,路袅必定当属后者,她蓄物袋中倒是有些货币。 ——嗯,末法时代的硬通货。 那种灵气与混气结合的石头,被称为幻晶。在这可真真是无人修炼会见一眼的斑驳品。 ——可还因为斑驳,没有人用,于是也没有人开采寻找,某种程度来说比一些上品灵石还要难寻。 路袅初到独身城,风雪大作,离了那几日太阳,城中风雪老样子,不会善待每个来的新客,此处不留人,改道换行,就来到了青岚初。 人是到来了,还是那句话,没钱在哪个世界都不行,客栈暂且付了半个月的钱,袋子里就和她脸上一样空了。 重操老本行,地摊上是她这些时日斩杀的妖兽妖丹,不算多难见。 她还是那身灰扑扑的蓝袍子,从陈照身上扒拉下来的。 在摊子旁边支了个休息的地方,此时一条腿斜斜的点在地上,潇洒无比。 一个衣着朴实的修仙者走上前,开口问道:“道友,这个吞云兽妖丹价值几何?” 吞云兽这个称呼算是夸大,只是它主要食用的云栾长的恰似天边云彩,便得以命名。 路袅抬眼看了下,懒洋洋说说:“二百中品灵石。” 对面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很愉快的把灵石交付于路袅。 交完就走,路袅接着躺在那,扇子一档脸。 “喂喂,喂喂,道友?”旁边摊子的修士苦着张脸,“你这价格太低了。”又补一句,“这边一月要交付五千下品灵石来着。” 路袅本来还一副懒样,卖便宜就便宜点,撑死了肉疼两下。听见五千下品灵石,瞬间一个起来,“多少?!” 修士惊讶,“道友你不知道?” 路袅木着一张脸,她想过会有交费,没想到那么多。 末法时代有规矩,但不多,小宗门维护自己就够艰难,真正的大宗门早就隐世到不知道哪个深山老林了。 都是修士在网上直接挂,要就约好地方交易,当然,杀人夺宝之事也屡见不鲜。 她回答:“我不知道。” “怪不得,你刚刚卖的那个妖丹价格真是太低了。”对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起来比路袅还伤心。 路袅有几分好笑的看着问他:“那大概多少?” 对方比划了个三,路袅便猜测,“三百中品灵石?” “不不不,三百上品灵石,你看,一个月要交的是不是就凑够了?”对方一脸期待。 路袅点点头,一脸赞同,确实。 对方得到鼓励,兴致勃勃,“道友是刚刚来此处的吧,其实我也是,刚刚来此必定有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你看我怎么了解那么多,其实——” 见路袅兴致勃勃看过来,他献宝似的掏出一本册子,“嘿,就是它,介绍了青岚初势力范围。” 路袅望着他,“合着道友也是个潜在的商人啊。”说完一拜。 对面那人不好意思挠挠头,剑目星眉里带着对于灵石真挚的渴求。 从身后的剑就看得出来,修仙界最穷的还是那批剑修。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路袅的摊子又来了几个人,交谈之间她摊子就空了。 还有一个兽丹就卖完了,路袅有些惊叹卖的速度之快,现在她手里就有了不少灵石,足够一段时间的花销。 刚刚二人已经交换了姓名还有小册子,沈在池是个金丹修为修士,路袅看他年纪轻轻,夸赞一番,对方越发不好意思,红着脸连连摆手,“我只是个散修,不能比之那些宗门大族出来的修仙者。” 此方分三宗六门,息古宗在世人眼中属于半正半邪,门中弟子修行与阴气有关,功法疑似借助灵魂。 按理来说这等方法遭人鄙夷,可是实力就是第一位。 千年前各宗门奠定格局,还有如今宗主幽游子的名气下,宗门如日中天。 自然无人多嘴。 余下二宗,转运宗,道应宗,此为三宗。 沈在池犹豫几息,还是问出了口:“过几月三宗六门,十八派那边会招收新弟子,你可有什么想法。” 十八派是个数量虚词,除了其中较为名气大的十八个派,其余若干包含在内。 “你有什么打算?”路袅轻飘飘的把问题丢了回去。 “我想加入转运宗。” 路袅面色微妙:“道友运气已算不错。”就二人一起走的功夫,这位道友不是被问好就是被拉住问加入其他散修队伍,简直是天生的亲和力。 沈在池摆摆手:“谁还能嫌弃自己运气好呢。”语气真挚,“你呢?作何打算。” 路袅思考下,“息古宗。”说罢,笑了起来,“我这人天生看不得谣言,息古宗好坏掺杂,我就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法。” 第4章 息古宗 路袅回了歇脚处,说是歇脚处,其实也就是在青岚初和过风岭边缘交界处用几个结界制成的罩子,挡雨防风。 现在有灵石了,找个客栈住住,至于她回来,还有个事情。 她在树洞里面掏来掏去,那死老鬼呢,那么大一个鬼去哪了? “呦,臭小子还知道回来找我老头子,差点以为没良心的随手就把我这把老骨头......”,老鬼打量了一下周围,“放在这就和周围这些枯树秃鹫长眠了。” 声音幽幽,激得路袅缩缩脖子,转身又开心起来,一副失而复得的样子。 还挤出几滴眼泪,“啊老鬼啊,你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你就这么去了。” “哪个去?”几乎就是一团黑雾的老鬼硬生生凝结成一个人型,非要听听路袅说个出来。 路袅一脸正色:“以身归天地。” 老鬼阴气森森道:“你再说,那不就是魂飞魄散。” “哈,怎么会。”路袅一脸真诚,“我喊你你不应的时候我可担心的很,还给你抓了几只小鬼,合口味不?” 老鬼身形不稳,凝结的人形几乎马上就要再次化为黑雾,咆哮的声音震得路袅后退几步。 “都说了老子不是那个路子的邪魔外道的鬼,我靠灵魂好好修炼的,刚从重伤昏迷中醒过来就看见那几个小鬼一脸垂涎的盯着我,究竟我吃他们还是他们吃我可不一定!” “你这臭小子就是盼着我不好,原本跟着你这个倒霉蛋被爆炸穿越时空,你以为你多能抗,是我魂力啊,我修的魂力啊!” “还有你布的这个结界,一圈子都包起来,就是漏了老夫的那棵树,你几个意思,几个!” 路袅暗暗撇嘴,心虚的打量一眼那颗葱郁的树,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老鬼点真背,这点可是在穿越前就公认的事情。 旁的鬼修出门没什么事情。 老鬼一出门,不是碰到极端要一切鬼修浮诛的修士。 就是碰上半吊子刚进入练气期,叫着捍卫人间就冲了的菜鸟。 打又打不得,打下对面就个豆腐一样碎了。 心里这么想,面上一脸正经:“我绝无此意。” 老鬼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跟着你真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他气愤地想要甩袖子,却发现自己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已然幻化成了一团黑雾了。 黑雾绕着路袅几圈,又道:“我先接着修养了,无事别找我,有事也别找我。” 路袅把老鬼收好,就去了和沈在池住的的客栈,霜映客栈。 说实话,这客栈因为总有几分和道应宗相似的名字,可是惹得议论纷纷。 有人说它蹭大宗的声望,有人说它背靠道应宗,甚至对此忌讳。 可不管如此,只要有争议,就注定了它在修士中水涨船高的名气。 路袅开了间地字房,进去之后就感受到那窜进身体灵气。 习惯性给自己身上布下来禁制。 路袅开始打量这个房间,论意趣,风雅都是上乘,可惜了,不适用。 旁边是呈椭圆状的雕刻置物架加白色圆窗,在光线下晕着流光溢彩的光芒。 路袅走上去,心念一动,窗户跟着开开,一瞬间外界的声音都传入了耳朵,地字房就布了隔音阵,真是大手笔。 楼下修士的来来往往,夕阳日落,几点白鸟划过,带着修仙界亘古不变的光辉。 修道大成者不多,可世上从不缺修道大成者。 路袅看了会儿就兴致缺缺,想到和沈在池的约定,也收敛心神,打算去好好修炼。 老鬼看她回来了,啧啧道:“你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知道修炼。” 路袅和他贫了两句。 楼下又是一队息古宗的执法弟子绕过,一行人和刚刚那一行一男一女为首的队伍合并。 年纪最小的弟子梳着双边的发鬓,看见为首之人眼神一亮,“大师姐,今日可热闹啦!” 大师姐师晚也笑起来,褪去那一身清冷幽幽的森气。 对于这个年纪最小的小师妹,她总是不吝啬于笑意,打趣道:“是,所以霏霏是不是又要偷偷把执法长老的灵酒袋子给偷出来?” 霜霏霏瞪着圆圆的眼睛:“才不是。” 她身侧的小少年侧目道:“大抵是三宗都打算招收新弟子。” 霜霏霏疑惑的看看戚詹,“咱不是一起上的课吗?”言下之意,天天待一起,你怎么知道。 戚詹:“昨日你上课睡着,脸朝下磕到桌子的时候。” 霜霏霏一脸茫然。 对面几个弟子笑起来,他们也都是新进入执法堂的弟子,还没有那些历经久的弟子那么老油条。 “师姐觉得宗门又会有什么考验啊?”一个弟子问道。 师晚没有回答,只是笑笑看向那名小弟子。 大师兄戚竹沉默寡言,就在这时开了口:“宗门之事,归于长老知晓。” 小弟子涨红了脸,知道自己说的话过界,这类事情由掌门长老决策,即便与下面的弟子说道,也绝不是可随意在外面与人交谈的程度。 若私下问问倒也不妨,只是现在他们身处集市,人多眼杂,毕竟不好。 戚竹眼中闪过一丝暗光,而后缓缓归于沉寂。 他们右上方的窗子悄无声息的关上,路袅也不想招了这些宗门弟子的眼。 这方沉浸在修炼中,转眼就到了路袅和沈在池的约定的三日后。 路袅从修炼中醒来,就见到老鬼那张放大的脸,说脸还不对,就是一团黑雾。 半边凝视的脸是个黑雾,还在飘散,一圈圈扩散。 另一边是一张完整的人脸,暗红色的竖瞳,颇带几分凶煞之气,余下就是那张大嘴,一张开就是黑乎乎的大洞,不得不说,很有惊悚效果。 路袅八方不动的看着他,幽幽道:“把我吓死了,你找第二个不计前嫌的冤大头?” 老鬼讪讪一笑,带着几分讨好:“我这不就是看看你小子是不是被夺舍了。” 路袅不吭声,怎么,修炼就是被夺舍,那可真的是不好意思。 老鬼神秘兮兮地飘到他旁边,“我昨日出去溜达一圈,街上没一个人能看见我。” 路袅脸色一变,“你是心大还是找死,你被发现了,那可就是死路一条。”这个世界存在鬼修,可都是修练到一定程度才出来大摇大摆乱窜。 并且这里好像比末法更加限制鬼修的存在。 “不是,我意思是,我凝结出实体,在他们面前乱晃。”看见路袅脸色不好,老鬼找补,“我开始可没有那么大胆,就是探出一丝丝魂力。”老鬼解释。 路袅也没说好,神色暗了暗,而后放缓,没再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老鬼。 老鬼讪讪一笑。 到了新世界,他多少比较好奇,要知道这可是正宗的修仙界,不是末法时代中存在传言中的幻想。 第5章 长期队友 路袅带着老鬼和那身本就不算多富裕的身家到了和沈在池约定的地方。 过风岭,常年大风,气候炎热,常有些妖兽横行。 一些宗门对此有清剿任务,所以此地多可以见到大宗的弟子。 他们常常成群结队,身上是特别的防护罩。 散修常常有三人一队,还有单独散修,像是二人一起的,不知为何倒是少了些。 风口狂风大作,赤色的沙子迷得人睁不开眼睛,修士刚进入此,就要开启一层保护罩,以保护身体。 若不保护,带有烧灼的红沙就会来腐蚀人的身体。 路袅精简判断,硫酸。 “再往里面去就到荒漠了,里面的妖兽更加深不可测,似乎还有修成人身的妖。” “咱们在外侧就好。”沈在池熟门熟路的说。 路袅点点头,老鬼忽然从她腰上的旗帜上冒出来,看着沈在池。 路袅用灵力给他按回去,传音:你几个意思,别仗着他看不见你就肆无忌惮。 老鬼委屈:我就看看,他可一身金光,功德不少啊,你跟着倒是有不少好运。 老鬼又说:虽说你太倒霉了些,还天天说找个地方把我老鬼丢掉,但这这会子紧张我老鬼哈哈哈。 路袅:别傻乐,不然我把你丢掉。 老鬼知道,这个小年轻虽然人是阴了点,喜欢给自己加戏了点,但她心性正直。 “过风岭午时以后会更加炎热,我们最好在明日午时之前退出来。”沈在池兢兢业业介绍。 他今日有些骚包的穿了一身粉色道袍,花里胡哨的,眉宇间都是少年人特有的自信,偏还带着有些阅历的散修才会有的精明,更是格外不同。 路袅更有些好奇他为何半途打算加入宗门,修士以境界判成败,年纪小算是一部分加成。 沈在池这个已经到金丹期的年轻散修,转运宗,怎么看都是很有趣的搭配。 路袅:“好,还有一事,你今日穿的怪特别。”她目光上下打量着,勾唇一笑。 沈在池故作羞涩,“我就是为了和林道友配个色。”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路袅身上穿的破旧蓝袍子。 路袅神色复杂看着这身衣裳。 不知道沈在池知道这衣服从何处而来会是什么表情。 二人交流几句,听见周遭风声的格外不同,二人默契的闭口不言,拿出自身法宝。 路袅的剑已出鞘,在主人手中不住地发出剑鸣声,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比起沈在池那把青色长剑,几乎可以称得上聒噪 她在月光照耀下格外淡,随着几声沙子轻响,蛰伏在底下的妖兽一跃而起,围成圈子,把二人包围住。 二人停顿一刻,迅速冲向还在绕圈子的妖兽,他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 路袅一剑出,便是一个妖兽落地的声响,雪白的剑光没有就此消散,而是波及到更远的地方,震得远处地下潜伏的妖兽都爬出来了。 二人很是努力,而妖兽们也没让他们失望。 持续到第二日,一股腥臭之气从远处窜来。 二人经过一日配合,已然默契不少,知道这是来了个大家伙。 那个形似原始老虎,生了六个耳朵的妖兽仰天长啸,狂沙不止,在它身边盘旋成小旋风一般的漩涡。 刚刚还在几十尺外,下一秒却是像闪现一般,狰狞的兽口张大,带着其他妖兽尸体的腥臭气息向路袅扑过来。 漩涡也跟着滚了过来,没伤到路袅二人分毫,却把别的想要捡漏的修士卷去了天边。 路袅折身,那妖兽也跟着折返,其余几个妖兽从身后咬过来。 路袅一边催动心法,一剑暂时止住了面前最大妖兽的攻势。 诀起,那剑招中就自发带上了银霜色的鳞片状光点。 附近天色氤氲浓厚,乌云自东方乍现,滚滚雷声。 沈在池见状挑了挑眉,双手结印,青色剑气此时带上一种微妙的气息,勾了其余妖兽眼中的贪婪,几乎把二人包起来的架势奔腾而来。 大地隆隆作响,沙丘内陷,有的弱小的妖兽被踩踏进去。 不过几息之间,就再也看不见妖兽的影子。 而后,有新的妖兽源源不断的补上,踩踏着前面妖兽的尸体继续向两人逼近。 路袅眼中带着紫色的幽光,飞身而起。 那妖兽一口咬在了路袅的剑上,手上力道震得路袅往后退。 一手制衡,另一只手迅速结印,一击打在妖兽的眼睛上。 妖兽迫不得已松口,仰天怒吼,眼睁睁看着路袅一个回身,飞身上去。 一些妖兽自地面跳起,却是摆脱不了大地的束缚,只能不甘地看着,暗色的竖瞳带着毫无理智的杀戮**。 高等级的妖兽追着路袅飞起,路袅在无数妖兽的包围圈中无风而衣袍翻飞。 蓝色发带在狂风和雷鸣中飘摇,还带着几分悠哉游哉的意味。 沈在池这会子吸引完妖兽注意早已退场,远远的找了个巨石,凝结灵力开了保护罩。 看着路袅这骚包的样子,眼中竟是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在天雷滚滚下,路袅猛然间睁开双目,红色云气温驯的臣服在她脚下,天雷从她四方游走,四道最粗蕴含着法则的力量的雷隆隆作响。 天上那些妖兽感受到了什么,急切地想要离开,地上的妖兽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努力的向前,不知天上的妖兽多么羡慕他们此刻向前的样子。 可惜,为时已晚。 刹那间白光大作,无边无际但仅限于这片过风岭的灵力爆发。 一切妖兽在无声的寂静中死去。 大的近乎空白的过风岭,一个年轻人立在那,还是一身破烂蓝袍子。 周围是大的小的死去的妖兽,天上还有正在坠落的妖兽,都留了一个全尸。 路袅呼出一口气,她算是在这个地方真正试了自己现在还有所保留的实力。 还有就是,真的没灵石了,赚钱不易。 路袅从天上下来,不用招呼,沈在池就来了,给路袅掐个除尘诀。 沈在池和路袅一起收妖兽尸体,自知自己最后没出太大力,说和路袅三七分。 路袅这会子脸上又是一副爽朗的笑,招手没拒绝,身体贼诚实拿起那几个储物袋。 沈在池也是一笑,因为路袅身上丝毫不带扭捏之气。 这副样子大方自然,真对他脾性。 沈在池本就是在这寻个长期组队的修士,现在他感觉,自己找到了。 沈在池郑重开口,不再是在集市摆摊那会无所谓的口吻:“路袅,三宗即将开宗,不知你可打算去寻些机缘?”言下之意,三宗开宗得好好准备。 路袅听着对方不再称呼自己道友,也是会意一笑。 “却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