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之堂》 第1章 第 1 章 天光正好,阳光射进屋内,照亮了床边。 床上人沉沉睡着,突然,他皱了皱眉,从梦境中醒来。 谢延撑起身,下地走了几步,抬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他看着手背怔了怔。 稚嫩的肌肤,小了一圈的手,少年的身体。 他——真的,回来了? 谢延伸手。 他看向掌心。 目光暗沉。 谢延手心涌出黑色火焰。 他回来了。 谢延第一反应是去找谢晏堂。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现在不能去找师父。谢延心中惶然。 他藏不住满心的心思。他转念又一想。 管他呢,先去见了再说。 谢延用了最快的速度跑到净水院。 谢晏堂正在栽花。看见他来了,愣了一下,起身背后一只手去。那只手局促的扯着衣袖。 谢延匆匆站住,俯身一礼:“师父。” 谢晏堂愣了一下,小声说:“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对我行礼。” 谢延没有管那么多,他直接问:“师父,我剑招有一处不明,你能教我吗?” 他紧紧攥着手,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 谢晏堂不明白只是教导剑招,谢延为什么看起来十分紧张 。 “好。”谢晏堂说。 第一章救命之恩 魔渊。 众魔之颠。 干枯皲裂的大地蔓延,延伸到一个人。他一身乌袍倾散,玄纹旋转。 谢延。 谢延站在涯边。 他执剑,冷然相对。 悬崖旁围着一群执剑之人,纷纷看向他。 “谢延,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你不如说从容赴死。” “他干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岂能留他性命!” “诛杀谢延!” “诛杀谢延!” 段冷鹤冷冷看向谢延。他是上灵宗宗主,谢延成魔之前,曾拜入修仙宗门,便是拜在上灵宗门下。这次围剿魔尊谢延,众宗门联合前来,他所在的上灵宗便是其中之一。他则是指挥之一。 谢延伸手,手心聚起黑色的雾气,冷冷看向段冷鹤。 二人僵持片刻。 段冷鹤:“若你主动受降,还能死的痛快一点。” 谢延:“做梦。” 段冷鹤剑光已至,谢延抬手相抵,黑色雾气裹住了剑光,撕碎了剑光的锋芒。(谢延不是退后的性格。) 剑光再临,这次不是段冷鹤一个人,而是众人齐齐动手。谢延背后涌出无数道黑雾,向众人攻去。 谢延抬手握住段冷鹤的剑光。他向前冲去,进入人群。 北宗陈晨指挥法阵上前,试图困住谢延。 谢延抬手,黑色雾气化为长龙,冲破了法阵。 众人交锋片刻,昆山陈景浩剑气飞来。段冷鹤亦劈来剑光。 谢延抬手,黑色雾气渐渐凝成黑色长刀,以刀格挡。 长刀挡开剑光。 段冷鹤高喝:“列阵!风!”众人列阵,呈半包围状,将谢延包在阵中。 陈晨布下三重法阵在谢延的头顶。 陈景浩剑气又来,试图缠住谢延。 谢延提刀从下至上划过,重重冲击在阵法之上,又逼退了段冷鹤。 陈景浩的剑气冲击在刀光之上,猛地发出嗡鸣。 仙门人多势众,谢延却法力深厚,两方一时不分伯仲。 谢延身上挂了伤,被陈晨的减速阵套上。 他用刀格挡过陈景浩的剑芒。 段冷鹤的剑光劈来。 “噗……” 时光在那一瞬静止。 “师弟!”段冷鹤惊惶的喊声。 谢延怔怔的看着前面的人。他的后背殷红,方才的剑光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先是莫名其妙,直到他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穿着上灵宗的校服,他咳了一下,咳出血来。 段冷鹤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了那个人。 “师弟,你醒醒,师弟!燕塘!” 燕塘二字一出,谢延打了个冷战,他下意识去看年轻人的脸。这个人,他认得。 谢延从噩梦中惊醒。 他又梦见了那一战。 这场梦已经困扰了他很多年。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救了他?谢延攥紧了手。 但很快,他就要知道答案了。 谢延走向阳光,他抬手挡了挡光。 谢延这一生,有点倒霉。 他年幼失枯,被养父母收养,拜入上灵宗,拜微云剑尊谢晏堂为师,上灵宗十七峰,谢晏堂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谢晏堂并不算个好师尊,时常不见,修行路上,谢晏堂从不正经教导他什么,谢延一路磕磕绊绊,最终天赋渐渐显露。得到段冷鹤重视之时,他反而已投身魔道。 谢晏堂沉默寡言,十分内敛,只在谢延成年礼给他送了礼物,境界初成的礼物。 谢延终成魔。 此后数年,他离经叛道,与仙门决裂,孑然一身,再未体会过什么叫做亲朋之谊。 怎么可能会有人为救他而死? 还是谢晏堂。 那场围剿战结束了很多年之后,谢延都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是谢晏堂走错了位置,都不会让他感到如此不可思议。 为什么是谢晏堂。 为什么是谢晏堂。 他想透了嚼烂了,也再没走出过那一天。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可是是他有眼无珠,错把璞玉当败絮。 从坏处揣测,可能谢晏堂仅仅是想出出风头。 可能那一刻他真的走错了。 可能他是迫不得已。 可能谢晏堂是觉得自己没有好好教导这个徒弟,心怀愧疚。 可能……那一刻谢晏堂真的想救他。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谢延就心中一悸。 他必须回到过去,去看看真相。 从那场围剿之战结束后,谢延成功脱身,继续修炼,终成一代魔尊。 在那些年里,他将谢晏堂可能对他的好一件件翻出来,追寻每一道蛛丝马迹。 越是追忆,越是不解,越是不解,越想知道一切的真相。 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支撑着谢延走到今天。 他修行逆轮回之术,终于成功。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1·燕塘不是错别字,段冷鹤一直叫谢晏堂“燕塘”。至于原因我后面会写。 2·不要问我谢晏堂的名字是不是出自“旧时王谢堂前燕”,不是的,首先我很喜欢“谢”这个姓,很有风骨,很像谢晏堂,不是具有攻击性或者很“强壮”的感觉,是很有风骨,很有魄力,很有力量的感觉。是“河清海晏”的“晏”,“堂堂正正”的“堂”。 3·接2:至于谢延也是的,首先他不是很“强壮”,但他很有力量,加上“延”就有点傲气(不是傲气凌人的“傲”,是“骄傲”,“魔王殿下”的傲。魔王不都挺骄傲的吗[狗头])延这个名字很有延展性,很像谢延给人的感觉。 4·段冷鹤……请问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名字吧[笑哭]不过大家可以想象一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鹤,是不是挺可爱的[垂耳兔头] 请大家想象这是个名字,再看看后面段冷鹤的故事,大概在十六章十七章到二十章左右,以及以后。可能就能理解这个名字的笑点了。 挺高冷的。要的就是这个反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谢晏堂的教导 谢晏堂执剑,在院中舞剑。一套剑招完毕。 “明白了吗?” “师父,我还是不太明白。”谢延故意地想要谢晏堂继续教授,试探他的耐心。 谢晏堂想了一下,将手中的落星一递。 “拿着。” 谢延愣了一下,拿住落星。 谢晏堂握住谢延的手。他挥开剑招。 “……就是这样。你再试试。”谢晏堂松开握住谢延手的手。 原来他对他是这样耐心。 为什么以前没有察觉呢?谢延滞了一下。 可能以前他心中充满了怨恨与胆怯,从不敢再问一句“我不太明白”吧。 可为什么谢晏堂也不再教了呢?不再问一句“明白了吗?”。 “谢谢师父。”谢延说道。 但他没动。 谢晏堂顿了一下,又一下。谢延还没有走。他没忍住小心翼翼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谢延:“没有了。” 谢晏堂:“那你……?” 谢延:“我帮师尊浇花。” 谢晏堂:“???” 谢延极其自然的拿过了谢晏堂手中的水壶,(谢晏堂畏缩地收起手)开始浇花。 (谢晏堂很想让他快点走。因为他太紧张了。) “我帮师尊打扫。” “用清扫诀就可以。” “我帮师尊守门。” “不用……” “我帮师尊做饭。” “……” 谢晏堂咬着筷子,看着谢延,欲言又止。手指攥紧了筷子。 谢延笑容灿烂:“师尊,怎么样?好吃吗?” 谢晏堂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豆腐,小小地咬了一口。 他眼前一亮。 “好……好吃。” “师尊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师尊吃。 ” “不……”谢晏堂可能是想说“不用。” 谢延已经说:“师尊,今天的剑招,你能再教我一遍吗?我还是不太懂。” “……好。” 谢延:“师尊,我有点怕黑。”他回到了十一岁那年。现在说这句话底气倒是很足。 谢晏堂愣了下,犹豫了一下,“那点盏灯?” 谢延:“我一个人有点怕,可以搬来师尊这里吗?” 这一回谢晏堂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不行。” 这份拒绝谢延并没有意外,因为前世谢晏堂对他也不冷不热。 谢延:“师尊,那我先回去了。” 谢晏堂:“我和你一起。” 谢延愣了一下。 谢晏堂起身,自然而然地伸手。 谢延顿了一下。有点茫然。 谢晏堂的手又向前伸了一些,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向明月院走去。 到了明月院,谢晏堂并没有走,坐在椅上。 谢延:“师尊不走吗?” 谢晏堂:“我等你睡着。” “啊?”这岂不多余。谢延没忍住:“师尊难道打算日日来此,陪我入睡?” “你不过是初入宗门,尚不适应,我陪你几日,应该就好了。” 谢延:“……”不。他不打算好了。 谢延乖乖上了床。 “师尊,给我讲个故事吧。” 谢晏堂:“我不会讲故事。” 谢延:“那唱首歌给我听?” 谢晏堂:“好。”他低声吟唱。听起来像一首家乡小调。 谢延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晏堂。 谢晏堂:“明日晨课,记得准时到。” 谢延应是。 一夜安眠。 学院对未满十六的学生统一授课,开设有学院,教授基础学科,读书识字,灵学基础,灵界历史,草药武器等等。弟子可以去学院学习。从小学到中学。任何弟子都可以去,也有年纪偏大,二十来岁不识字的弟子去学习识字。也有年纪偏小,六七岁研习十六岁中级灵学的。 谢延年仅十一,还在学院就学。 晨课则是谢晏堂单独布置给谢延学习的任务。 晨课结束,谢晏堂去找师兄段冷鹤。 段冷鹤是上灵宗的宗主,亦是谢晏堂同一师门的师兄。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上灵宗十七峰,峰主皆是从小一起长大。谢晏堂是第十七峰净水峰峰主。 段冷鹤笑:“师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谢晏堂:“师兄,你小时候怕黑吗?” 段冷鹤:“啊?” 谢晏堂:“谢延怕黑。我来问问有什么解决之法。” 段冷鹤笑了:“你也终于有人可以关心了。” 段冷鹤沉吟片刻:“他应该是初入宗门,人生地不熟,年纪又小,难免思念亲人,你多陪陪他,等他心里有了依靠,就不会如此了。” 谢晏堂点点头。 “好。” 段冷鹤:“师弟的剑招最近可有精进?” 谢晏堂:“可与师兄一试。” “好。去我院中。” 午时,谢晏堂和师兄告别。 “走了吗?不多留一会儿?” 谢晏堂:“我得回去吃饭。” “吃饭?”这倒是新奇,谢晏堂早已辟谷,还需要吃饭? 谢晏堂:“谢延给我做了午饭。” “做午饭?”段冷鹤愣住了,他愣了有一会儿,默然。然后说:“好事。有人关心你,是好事。” 今天一大早,谢晏堂推开院门,便看见谢延拿着托盘等在门外。 谢晏堂被吓了一大跳,他一下子成了结巴:“你,你来做什么?” 谢延扬了扬托盘:“皮蛋瘦肉粥。” 谢晏堂舀了一勺粥,没忍住:“中午不要做了。” 谢延:“师尊不喜欢我做的饭?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好吃,但是……” 谢延:“那不就好了,我以后天天做给师尊吃。” 谢晏堂哑口无言,词穷到说不出话来,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默许。 何况,他还……挺想吃的。 饭菜确实美味,而且自从谢晏堂父母仙逝后,除了师兄,再没有人给他做过饭了。 谢晏堂回到小院时,下了学院的课的谢延早早等在了门口。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师尊,饭已经做好了。” 谢晏堂下意识往背后缩了一下手,然后忍了忍,握住了谢延的手。然后谢延握住了他的手 做饭可以接近谢晏堂,更好试探他。试探他当初为什么救自己,是否真的关心自己。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今天做了糖醋排骨,白菜豆腐汤,伴着大米。 “师尊喜欢吃什么?”谢延问。 “我不挑食。”谢晏堂咽下一口排骨肉,开口说。 “师尊平时喜欢做什么?”谢延又问。 “练剑。读书。” “师尊有喜欢的人吗?” 谢晏堂愣了下:“没有。” 他顿了顿:“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延:“想看看我未来的师母会是怎样的人。” 谢晏堂:“你最近练剑可有不懂之处?” “今日学院的课,我确有不懂之处。”谢延说。 谢晏堂点头示意他讲出来。 谢延:“书中说魔修作恶多端,不可修魔。但魔族吸取天地之灵为食,并不伤人。如果修行之法并不为恶,倘若神智不失,为何不可修魔?” 谢延确实在试探谢晏堂。他想看看谢晏堂对魔族的看法。 谢晏堂愣了一下。他沉吟片刻:“人魔并无区别,皆为生灵。能修得人道,自然修得魔道。” 谢延大惊。 他筷子没拿稳,跌在碗里。勉强掩饰自己的失态:“……可是师尊,修行魔术乃是仙门大忌。” “嗯。所以你不要修魔。”谢晏堂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谢延的碗里。 谢晏堂可能是看谢延过于惊愕,补道:“修魔本来没什么,只是人魔二族对立已久。修魔术,难免有叛宗之嫌。修魔术为仙门大忌乃是自古留下的,那时,人魔的关系并不像现在平和,魔族的名声以恶为主。” “魔族不是人族的敌人吗?” “是的。所以你遇魔不可留手。” “师尊,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之所以不能留手,是因为对方也不会留手?如果对方并恶意呢?” “你很难辨别对方是否恶意,不如先自保为上。” “那如果……” “如果对方真的并无恶意,那为何要视之为敌?” “师尊……” 谢晏堂:“刚才的话太过离经叛道,你听听就好。” 谢晏堂吃的很饱,谢延却没吃多少。 他被震住了。 吃完了,谢延该回明月院,他问:“师尊,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人被迫入魔,因修魔而为人族之敌,遭受围剿,此人当救否?” “当救。”谢晏堂说,“如果未犯下杀孽,当救。” 谢延久久未眠。他索性起身,去院中练剑。 谢延年幼失枯,自父母离世后,从未体会过如此直白的偏袒。 他十六修魔,十七叛出宗门,流落在外,从未听过有人说“魔族当救。” 上一世,谢延从未体会过谢晏堂的关心。 除了练剑、教授仙术,二人交集并不多。 谢延从不知道他是这样看待魔族的。 如果这才是真正的谢晏堂,那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谢延知道自己是魔族,是在一次外出游历中。众人去往一个秘境,在那里,他遇见了一只魔。那时他修习魔术已久。那只魔一口咬定他是魔族,且是血脉纯粹的半血王族。 也是因此,他才会叛离宗门,前往魔域。 谢延练至第十七次,汗水淋漓的收剑。 ……他的上辈子,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次日,谢延走进学院课堂。 “谢延!”洛水湖兴奋地叫住他,“今日演武你报名吗?” 谢延愣了一下,他心念一转:“报。” 如果是从前,他不会想要报名,但现在,他想让谢晏堂看一看他的实力。 在挑飞了第十七个人之后,老师让他停下。 “今日胜出者,谢延。” 谢延下台,洛水湖打了他一拳,“行啊你。” 谢延的功力还在,但初级战斗,想要伪装,只要不用灵力,全凭手劲即可。 谢延上辈子和同学并不熟。但洛水湖是个天然的自来熟,只要你不拒绝,他就能从天上和你聊到地下。 上辈子谢延拒绝了洛水湖,但这辈子,他想,如果不拒绝会发生什么? 谢延:“还行。” 洛水湖:“你能教教我吗?” 谢延:“好。” 是夜,谢延做好晚饭。 谢晏堂夹了一口菜。 谢延:“师尊,今日演武,我胜了十七个人。”他紧紧盯着谢晏堂。想看他究竟会怎么说。 谢晏堂愣了下:“那你很厉害。” 谢晏堂犹豫片刻,敲了敲盘子:“你想要什么礼物?” 谢延眨了眨眼:“我听说师父铸剑技术一绝,我想要一柄剑。” 谢晏堂:“剑……我的铸剑术尚且不可,你且等等。” 谢晏堂的铸剑术铸一柄剑绝对绰绰有余,谢延不明白“不可”在哪里。 直到几日后,谢晏堂叫来谢延,给了他一柄剑。 “此剑名为映月,在藏剑山寻来的。” 谢延瞳孔一缩。以他的眼力,能看出这柄剑并非凡品。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谢晏堂,想说点什么,又没有开口。 谢晏堂:“拿着。” 谢延接过剑:“谢谢师尊。” 他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谢晏堂:“我暂且替你收着,等你长到十六,再给你。” “为什么?” “你年纪尚小,不应当持此利器。” 谢延只好又把剑递回去。但他确信,这绝不是谢晏堂随意找来的剑,而是精心挑选的。 谢延:“师尊,和我一起出去玩吧。” “玩?”谢晏堂有点懵。 “师尊,带我御剑,看看上灵宗。我想下山去玩。” 谢晏堂想了想,确实自谢延上山以来,还没有好好玩过。) 于是他说:“好。” 谢晏堂召出落星。示意谢延上剑。谢延跳上剑。 谢延紧紧抱住谢晏堂,谢晏堂一愣,抿了抿唇。 二人飞下山。 谢延买了两根糖葫芦,递给谢晏堂一根。 谢晏堂愣了下,小心翼翼地拿着糖葫芦,舔了一口。 谢延:“师尊,好吃吗?” “好吃。” “师尊是怎么来上灵宗求学的?” “我年幼父母双亡,正好上灵宗的仙人来村,见我天资不错,便收我为徒,带回了上灵宗。” “那师尊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个很好的人。” 谢晏堂顿了顿:“你想你的父母吗?” 谢延愣了一下。他是被父母捡回来的婴孩。尽管如此,他们却对他视如己出。 “想。” “他们,也是……很好的人。” 谢延抱着一大堆小玩意回到了房间。 他把东西一放,铺开纸卷。 他要找回他的剑。魔剑离阳。 离阳是他前世在魔渊找到的一柄剑。 他前世共有两柄兵器,一柄剑,一柄刀。刀与他血脉相连,溶于神魂,与他一同回到了过去。离阳则留在了魔域。他现在要找的,是留在魔域的魔剑离阳。 只是此去魔域路途遥遥,用时不短,谢延不知如何与谢晏堂辞行,毕竟他现在年纪尚小,才十一岁。 他可用辟空,一息进入魔域。但也只能进入魔域。离阳所在的魔域空间流紊乱,很难定位到具体地点,仍需三日来回。 谢延想了半天,决定和谢晏堂告个假。 “你要请假?” “师尊,我想休息三天。” “好。”谢晏堂应的很痛快,“那之后的一周,你多上一天。”晨课每周五日,剩下两日休息。 “好。” 只剩下谢晏堂每晚来陪他入睡。 “师尊,这两日你不用来陪我了。我想试试看自己一个人能不能睡着。” “好。如果你睡不着再叫我。” 魔域,魔渊。 谢延从空间之洞中出来。 一柄剑静静地插在岩石之中。 他伸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出。 离阳微微嗡鸣。 谢延划破食指,一滴血滴落在离阳上,融入剑中。 谢延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上灵宗。 他刚进门,就看见谢晏堂在院中。 谢晏堂:“前日晚上我来寻你,你彻夜未归,去做什么了?” 谢延:“我……我去捉萤火虫。” 谢晏堂难得严肃:“萤火虫呢?” “我……我不小心把瓶子打碎了。” 谢晏堂:“你是不是下山了?” 谢延:“……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延:“……因为我去给师尊买礼物了。” “礼物?”谢晏堂一愣。 谢延提了提手中的食盒:“松鼠鳜鱼。” 谢晏堂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谢延撑着下巴,看着谢晏堂。 谢晏堂在宗中的名声并不好。什么心胸狭隘,嫉妒心强,可是谢延与他相处,却觉得他关心他人,有自己分明的善恶观。还有点……可爱。 “下次不可没有告知我随意下山。” “师父担心我走丢?”谢延问。 谢晏堂摩挲手指,不太自然地说“嗯。” “师尊说彻夜未归,难道你守了一夜?” 谢晏堂摩挲手指,不答话。 谢延已经确定,谢晏堂真的等了一夜。 可如果他真的等了他一夜,前世为什么又对他不冷不热呢? 我很喜欢这两个主角!谢晏堂代表了光明,谢延代表了“恶”,他们的交锋会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谢晏堂的教导 第3章 生动的谢晏堂 谢延一走进教室,洛水湖就上来拍他一掌:“你请假做什么去了?” 谢延笑笑:“出去玩。” “去哪玩了?” “山外。” “山外!”洛水湖眼一下子亮了:“你快说,玩什么了?” 二人说说笑笑,走到了座位上。 谢延写完课业。他走神了。怎么样才能让谢晏堂允许他住在净水院呢。 谢晏堂不拘小节,但在院中宿人这件事上倒是很执着。 谢晏堂不拘小节,关心弟子,对仙魔之别并不在意,而且一出手便是一柄好剑。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延走进院门,看见段冷鹤正要出门。 谢延与段冷鹤可算是交集颇深,二人一人是正道魁首,一人是魔族魔尊,上半辈子打了数十场架,段冷鹤一心除魔,谢延又是魔尊,一见面就手痒,谢延本能觉得是敌人到来,特别没安全感,总觉得他下一瞬就会拔剑相向。谢延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出手的动力。 段冷鹤看见他,却笑了:“回来了。” 谢延愣了一下。 段冷鹤的手拍在谢延的肩膀上:“回来了就好,你师父很担心你。下次不要不打招呼出门。” 谢延克制着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还有不解:“掌门师伯,什么回来了就好?” 段冷鹤:“你前日彻夜未归,你师父请我找人,我们一群人找了大半座山,才想到你可能下山了。他想必是没有和你说的。” “但你下次不能不打招呼直接走。出门要和长辈说清楚去向,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好帮你。” 谢延愣了很久。 段冷鹤见他久久不说话,问:“你下山去做什么了?” 谢延低声说:“……没做什么。去玩了。” 段冷鹤倒没有面色不虞,他沉思片刻,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的师父此人如何?” 谢延:“很好。……对我很好。” “除此之外呢?”段冷鹤试探的问。 谢延:“不可妄议师尊。” 段冷鹤:“说心里话。” 谢延便说了前世的印象:“畏畏缩缩,胆小怕事,与我交集并不多,但有些观点很独特。” 段冷鹤不置可否:“听说你每日来给燕塘做饭?” 谢延点点头。 段冷鹤:“那你继续做吧。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师父会令你感到吃惊。” 已经感到吃惊了。谢延想。 若说畏畏缩缩吧,谢晏堂却敢说出“魔修亦是修道”。 若说胆小怕事吧,他却敢在众宗面前替谢延挡下那一击。 若说与他交集并不多,可谢晏堂却关心他至彻夜找寻。 谢晏堂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段冷鹤离开了。 谢延走进屋内。谢晏堂正在摆着碗筷。 谢延:“师尊,今日想吃什么?” 谢晏堂:“想喝清汤面。” 谢延洗手做饭。 谢晏堂轻轻咬下面条。 谢延:“师父,我想请你指导下剑术。” 谢晏堂点头。 吃完一碗面,谢晏堂说:“小延,你等等。” 谢延歪头看他。 谢晏堂:“以后你就住在净水院吧。做饭往来方便些。” 谢延眼前一亮,抱住了谢晏堂。谢晏堂下意识一缩。却被紧紧抱住。 谢延坐在床上。魔族修炼方式与人族略有不同。人族是将灵吸纳入体内,不断拓宽灵脉,运转周天。魔族则是感灵,借灵入体,不断凝实自身。 谢延纳灵入体。 上辈子,他修魔,这一次,他想顺便修一次仙。 “噔噔噔。” 谢延起身开门。 谢晏堂站在门外,静静看着他。 “我来陪你睡觉。” 谢延高兴地把他迎进来:“师父,我想听你讲故事。” “讲故事?”谢晏堂手足无措:“我不会讲……” 谢延:“那读话本呢?” 谢晏堂想了想,他房中确实有几本孩子读的童话:“好。” 谢延躺在床上,抱着坐在床边的谢晏堂的腰。兴高采烈地听着。 “从前,有一只小老虎……” 谢延还在琢磨段冷鹤白日里说的“他想必是不会和你说的”。 段冷鹤在上辈子,一直对他疏远冷漠,和谢延没说过几句话,谢延不知道他和谢晏堂的关系这样不错。以至于言谈之间有特别的亲昵。 特意告诉自己师父对他的关心。特意提点自己师父的特别。 段冷鹤是如此有心之人吗? 谢晏堂,好像不善于表述自己对别人的关心。 也不善于发脾气。哪怕他发火说一句“我和你师伯大半夜找你找了大半座山”,谢延也不至于要从段冷鹤口中知道这件事。 谢延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醒来,才猛然惊觉,自己居然真的睡着了。 明明身边有人,而且谢晏堂走了,他也没有醒。 谢延一直把成绩维持在不上不下的普通学生波动。不是特别出色,也不是特别差劲。 上辈子,谢延也一直如此。 洛水湖喊他:“谢延,快来。” 谢延慢吞吞的走过去:“什么事?” 是个小游戏。每个人一个标识,一张地图,掷骰子决定谁走几步。 洛水湖丢给谢延一个三角形,自己拿着一个圆形:“人齐了,开玩开玩!” 谢延还真就乖乖坐下玩游戏了。 上辈子,谢延一心学习,想要更强,还从没有体会过游戏。 红烧茄子。红烧肉。大米。 谢延:“师尊,好吃吗?” 谢晏堂咬着筷子点点头。 谢延:“师尊和宗主的关系好像不错?” 谢晏堂:“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谢延:“那师尊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趣事吗?” 谢晏堂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对这个感兴趣。他迟疑片刻:“小时候,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后山捉兔子,我和师兄,段师兄一起去后山捉兔子。我们等了很久,兔子终于出洞了。师兄在前面,我在后面,我跌了一跤,但师兄跑的很快,最后师兄成功捉到了那只兔子。” 谢延想直接问:“如果有一个人修魔术,引来众宗围剿,你会救吗?” 但他深知,有些问题并不在于表面的回答。 于是他继续问:“师尊和宗主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啊?” 谢晏堂有些不好意思:“是师兄更关心我。” 谢延:“师尊,为什么有人会修魔术啊。修仙资源遍地,不与众宗为敌,修仙不好吗?” 谢晏堂垂眸,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各人有各人的心,各人有各人的苦处。” “你也说,修仙不必面对众宗为敌,既然有如此简单的益处,为何还有人修魔?有人天生适合修魔,有的人则是被逼无奈,修魔未必比修仙容易,还要与并非同族者相处,若不是有自己的缘故,为什么非要修魔呢?” 谢延愣了一会儿。好久,他低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湿润。 委屈是不知不觉间涌上心头的。 他自问没有做过恶事,却遭众宗围剿。成为众人口中的“恶人”。 他以为都过去了,他已经是天下无人能敌之辈,其实并没有。 “你最近似乎很关注魔修?”谢晏堂沉吟片刻,“那你可以看看辟青衣写的《魔族修炼法则》。” 谢延:“好,好的。” 他没忍住:“那师尊,如果一个人没有做坏事,只是修了魔术,他遭遇众宗围剿,你会救吗?” “不救。”谢晏堂回答的很爽快。 谢延:“啊?” 谢晏堂:“明哲保身。” 谢延又一次在课上走神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谢晏堂为什么要用命救他这样的人。 “要我说,最差劲的还是被分到微云尊门下。” “为什么?” “微云剑尊实力最末,天资有限,而且听说为人小肚鸡肠,对门下弟子十分苛刻,不是个好去处。”刘奇说。 他感到肩膀一沉,回头一看。 是谢延拍了他的肩膀。“单挑。” 演武台上。 谢延木剑探入刘奇的剑后一勾,挑飞了对方的木剑。 刘奇的脸色很难看,他想过会输,没想过会输的这么快。 谢延执剑说道:“我的师尊很好。认真负责,关心弟子,下次再让我听见你非议我的师尊,我的剑不会这样客气。” 今日是谢晏堂的课程。辩识草药。 谢晏堂(细心备课)讲课的声音很轻,谢延需要细心分辨才能听清。 偶尔,谢晏堂还会停顿下来,停上片刻,才能继续讲授。 但他讲的很有趣,会把草药习性编成故事来讲,很是有趣。 一下课,谢延就冲到谢晏堂面前。他拉拉谢晏堂的衣袖,谢晏堂就弯腰听他说话。 谢延:“师尊讲的很好。”他问了几个课上不懂的问题。谢晏堂一一回答。 “师尊能等我一起回去吗?” 谢晏堂对他提出这个要求有些意外,但点点头:“好。” 一放学,谢延就捉住了站在窗外的谢晏堂。他一回生二回熟地拉住了谢晏堂的手。 “我不知道师尊还擅长草药之道。” “我不擅长。” “啊?” “是一位学弟不愿教,请我教授的。”其实谢晏堂说得含蓄了些,是那位师弟硬塞给他的。谢晏堂觉得不妥,因为他确实不擅草药之道,怕误人子弟,但他没敢找其他人来替。只能将错就错了。 “我更擅长机械之理。”可能是看谢延实在诧异,谢晏堂这样说道:“听这个更有趣些。” “我讲的是不是有些难懂?有无错漏?”谢晏堂问。 谢延仔细看谢晏堂的神情,谢晏堂问得有些忐忑。 于是他重复说道:“师尊讲的很好。” 谢晏堂:“我还是请师兄令觅他人吧。” 谢延又继续道:“只是如果不擅长,为什么要继续教呢?” 谢晏堂有些窘迫,但他点点头:“今日我便去找师兄。” 其实谢晏堂备课备的十分艰难,他不但要熟知药草的习性,还要把讲课内容背一遍,以防紧张而忘记。他太清楚自己临场紧张的坏毛病了。相较而言,背简直是最简单的一环了。 谢延低声说:“可是师尊真的讲得很好。” 谢晏堂这回不觉得谢延是在安慰他了,他笑了:“是吗?”他揉了揉谢延的头。 “谢谢夸奖!” 谢延:“可如果师尊喜欢,继续教又有何不可呢?” 谢晏堂怔住了。 这样的支持,他只从师兄那里听过。 谢晏堂:“可,可我讲的不太好。” 谢延:“那可以学。” “可,可我讲课总是很紧张。” 谢延:“那可以练。” “我并非很喜欢这门课。” “如果师尊不喜欢,那就不教。” 谢晏堂久久不语。 良久,他抬手,揉了揉谢延的头。 谢晏堂:“师兄,我想辞去药草老师的职位。” 段冷鹤把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不再试试?” 谢晏堂:“嗯。” 段冷鹤:“好。” 段冷鹤:“讲得不好也没关系。反正没有别人来代课。你可以练练底气。” 谢晏堂最终还是没有辞了药草老师的职位。 但他邀请谢延来听机械这门课程。 上灵宗的学院小学部有必修课与选修课,药草和机械就是选修课。选修课是为了因材施教,更好的适应修仙之路。 谢延从未见过如此侃侃而谈的谢晏堂。 谈起机械,谢晏堂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拘谨约束,眼里有着光亮,用词准确、见识渊博,深入浅出。 提起天山寒冰时,能看见他飞扬的眉角,谈至为机械上润滑油时,能看到他柔软下的目光,论至金甲木还是辟邪木更合适时,能见到他微微收敛的目光。 谢延从没有见过谢晏堂这样……生动。 第4章 谢晏堂的故乡 谢延向谢晏堂提出,想让他带自己下山。 谢延品出一点心得,谢晏堂的个性偏于被动。譬如说,如果让谢晏堂说带谢延下山去玩,那他是开不了口的,但如果谢延主动提出想下山去玩,谢晏堂并不会不高兴,因为他多半是愿意的。反而会很高兴谢延提出自己的要求。 谢延拿起面具,扣在脸上。 “师尊师尊,你看。” 谢晏堂看着虎头面具,唇边抿起一丝笑意。 谢延跑到这儿,又跑到那儿,一刻都停不下来。玩心重的很。 谢晏堂就慢慢跟着他,负责付钱。 谢延选了两盏河灯。他招呼谢晏堂:“师尊,快来。” 谢晏堂走近他:“为什么买两盏?” 谢延:“给师尊的。” “我?”谢晏堂有一瞬怔愣。 谢延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盏递到谢晏堂面前:“我想师尊和我一起放一回河灯。” 谢晏堂有些无措,他同样小心翼翼地捧过河灯,应了声:“好。” 二人来到河边。 谢延双手合十,默念,希望师尊平安无事。 他们一起点燃河灯,放入水中。 谢延:“我的家乡有放河灯祈福的习俗。” “你许了什么愿?”谢晏堂问。 “我……希望师尊平安康泰,一生无虞。” 谢晏堂:“我没想到你会信这个。” 谢延反而有些惊讶:“师尊为什么不信?”听谢晏堂的话音,他不止不信,还有些抵触。 谢晏堂:“我……以前许过愿。“ 谢延:“没有成?” 谢晏堂:“更糟了。“ 谢延:“是什么样的愿望?” 谢晏堂:“我希望爹娘的病能够康复,有人能多喜欢我一点。“ 谢延想了一会儿,他意味深长地说:“师尊,有些愿望,应现的也许会迟一些(应现之时也许时候未到。”)。” 谢晏堂想到了段冷鹤和师兄弟妹们:“确实。” 谢延:“但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因为有我守护你。 谢晏堂耳垂一红。 二人入住了客栈,因为谢延还小,谢晏堂只要了一间房。他把床让给了谢延,自己去睡软榻。但谢延一个劲的抱着他往他怀里钻,非要和他挤软榻。 谢晏堂没办法,只好继续给他讲睡前故事。 谢延渐渐睡着了,谢晏堂却清醒了不少,他抱着谢延,还在想白日里谢延说的“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他的耳垂渐渐又红了。 从未有人如此明显又大胆地说要保护他。 第二日。 谢晏堂早早起来练剑。谢延多睡了一会儿,他起来一摸床边没人,惊醒了。他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院中找到了谢晏堂。 他看了一会儿谢晏堂练剑。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许多错漏之处,但他没有开口提点,当然,他若是开口提点,反而谢晏堂会被吓一跳吧。 他就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儿。 前世,谢晏堂至死都没有允许谢延入住净水院。 谢晏堂对谢延一直不冷不热,即使谢延来问修行的问题,他也言尽疑问之内,从不多谈其他。 谢延虽然还去问他问题,但渐渐话也少了许多。渐渐地,谢延心里生了怨气,而且随着见识的增长,谢晏堂渐渐不能解答他的问题)他不再去问谢晏堂,而是自己参悟或者问其他人。(而且随着见识的增长,谢晏堂渐渐不能解答他的问题) 后来谢延叛出宗门修魔,二人至此分道扬镳。 而这辈子,谢延却恨不能多问几个问题。从修炼到生活,他对谢晏堂的一切充满好奇。 (谢延比他更倔,觉得既然你不是真心收徒,他干脆不再去问。 后来谢延修魔,谢晏堂更是没什么能教导他的,二人至此分道扬镳。) 谢晏堂收剑,过来牵住了谢延的手:“我们去吃饭。” 二人吃过饭,谢晏堂问谢延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谢延拉着谢晏堂问的衣角:“师尊的家。” 谢晏堂愣了下:“太远了,换个地方吧。” 谢延:“我想去。” 谢晏堂:“换个地方吧。” 谢延:“可是我真的很想去。” 谢晏堂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二人即刻启程,谢晏堂御剑而行,谢延跳上剑,抱住了谢晏堂。谢晏堂设下防风阵和防护阵法,避免谢延吹风和掉下去。 若溪村在林朝边疆的一个小镇。是个很小的村子。 谢晏堂生长在这里。自从父母病逝后,他便很少再回这里了。 谢延:“师尊为什么会离开村落?” 谢晏堂:“我十六那年,此地生了瘟疫,师尊来此救援,带走了我。” 几十年过去,此地早已变了一番模样。 人来人往,人声喧闹。谢晏堂慢慢走在路上,谢延兴奋地四处打听以前的故事。 谢晏堂静静地走着。谢延突然冒出来,把手伸过来,手里拿着一朵黄色的小花,“师尊师尊,你看。”谢晏堂一愣,接过了小花。还没等他端详出个所以然,谢延拉住谢晏堂的手,向人群跑去。 谢延问着随手找到的(路上随便拽来的)中年人小镇的往事,谢晏堂在一旁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经过那场瘟疫之后,小镇修养元气,渐渐兴荣。那场瘟疫里,因为修仙者的救援,小镇得以留存,不久重又复苏。几十年不断演变,已经(重又)渐渐兴荣。 中年人话语里,还透着对当年修仙者救援的庆幸和感激。 剩下的就是这些年发生过的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事,谢晏堂认真听完,没有言语。 谢晏堂没抽出被谢延握着的手。谢延一直在暗暗打量谢晏堂,注意到他在认真聆听。 原来谢晏堂是如此尊重他人。 谢晏堂:“你家在哪里?你应当想回去看看吧。我送你回去(看看)。” 谢延点点头:“好。” 二人启程返回,谢延照旧抱着谢晏堂。他站在前面,一个劲往谢晏堂怀里钻。 跟着导航,他们在一个小村落停下。谢延拉着谢晏堂的手,风风火火地冲进一家小院。 屋门敞开,屋内两只小凳子上坐着一男一女,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中年男子(兴奋)兴高采烈地起身:“阿延!” 中年女子高兴的不知所措,起身紧紧抱住了谢延。 “你在上灵宗还好吗?吃的好不好?有没有饿着?有没有人欺负你?” 谢延:“很好。有师尊照顾我。这是我的师父。” 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脸一红,赶紧招呼谢晏堂坐下:“仙君请坐。” 谢晏堂比他们更无措,刚坐下又站起,他连连摆手:“不,不了。” 谢延一把把他拉着坐下,“爹,娘,你们也坐。” 谢延爹和谢延娘对视一眼,都有些局促,说:“不好……”谢延说:“坐吧,不然我师尊心里会不舒服的。” 谢延爹娘连连摆手,谢晏堂轻声说:“坐吧。” 他们于是(这才)坐下。 谢延娘拉着谢延:“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学习用不用心?有没有和人吵架?吃的好不好?” 谢延大窘,可也心中一暖,(笑眯眯地)一字一句答:“我有钱,想买什么都可以。学得很用功。有吵架。但他们吵不过我也打不过我。吃的很好,我自己做饭。” 谢延娘揉揉谢延的头:“长大了。” 谢延娘拉着谢延说了好一会儿话。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好好修炼,叮嘱他为人处世。 时间就这样过去,太阳已从正中倾斜,谢延娘才从巨大的惊喜中醒了过来。 谢延娘看向谢晏堂,小心翼翼地问:“留在家里吃饭吗?” 谢晏堂看向谢延:“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谢延:“吃。” 谢延娘欣喜地起身:“那我去做饭。” 他们吃完了饭,谢延爹娘又开始瞅谢晏堂。 “师尊,我能多待几天吗?”谢延不舍的拉着谢晏堂的衣袖问。 谢晏堂点点头,他看出谢延的爹娘也不愿谢延这么快离开:“好。” 谢延和爹娘住一起,谢晏堂便住了偏房,是谢延以前的房间。 他枕着手臂,睁眼难眠。 他也想起了他的父母。 住了几日,谢延和爹娘依依惜别,谢延爹娘在一边叮嘱谢延,谢晏堂就站在一边。 “去了听师父的话。 “照顾好自己。 “要是和人吵架,咱不惹事也不怕事。该吵就吵。但也不要主动挑衅别人。 “我看仙君为人很好,不要惹他生气。 “好好修炼,以后出息了再回来。” “能的话常回家看看。” 谢延笑眯眯的一一应是,险些落下泪来。 谢晏堂以为他是不舍,却不知道,这是相隔两世的再见。 许久,谢延才和父母告别。 谢延站上谢晏堂的落星,抱住他的腰,谢晏堂催动落星,他们向上灵宗的方向飞去。 第5章 菇月的问题 前世谢延并没有朋友。(有朋友) 谢晏堂并不关心这些。谢延曾这样以为。 但如今看来,他也许只是不善于表达。(又或者是没想到。) 直到,他在净水院厅堂看见了段冷鹤。 段冷鹤起身:“师弟,你回来了。” 谢晏堂缩了缩手指,高兴的唤他:“师兄。” “我有事与你商议。”段冷鹤点头说。 谢晏堂:“小延,你先回房间吧。” 谢延不情愿地松开谢晏堂的手,回了房间。他动用灵力,以他的耳力,能将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段冷鹤:“山下楚家村闹了妖灾,青州蜀远境内有水妖作祟,你选一处去吧。” “我去青州。”谢晏堂说。 前世谢延和谢晏堂的关系并没有现在这么好,确实不清楚谢晏堂时不时的离开是去了哪里,他甚至连谢晏堂时不时离开都不知道。 谢晏堂敲开了谢延的房门,他说:“我要去青州一段时间。” (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教导谢延)(不知道该如何·和谢延沟通) 谢延:“为什么要去青州?”他依稀记得,好像确实有宗门长老下山除妖的惯例。 谢晏堂:“去除妖。” 谢延拽住谢晏堂的衣袖:“那我也要去。” 谢晏堂:“你还太小,我照顾不好你。” 谢延:“我能照顾好自己。我很乖的,而且一个人呆在山上太无聊了。” 谢晏堂想了想,还是觉得山上稳妥,谢延虽然是一个人,但会做饭,且一个人住的久了,能照顾好自己,而下山除妖不确定性太大,他不一定能照顾好谢延。他刚要开口。(谢延才十一岁,带在身边。) 谢延:“师尊,你就带我去见识见识妖族吧。”他又不是真是十一岁的少年,学院课程都会了,并不需要听课,反而跟在谢晏堂身边才是他更想做的事。 谢晏堂犹豫了片刻,握住谢延的手,捏了捏:“好吧,下不为例。” 谢延高兴地蹦了起来,“那我收拾东西。” 谢晏堂:“你有空间灵戒吗?”(谢延愣了下,他还真没有。)谢延:“有。”这是他接宗门任务换回的灵戒。 谢晏堂:“多大的?” 谢延:“十平方米,够用了。” 谢晏堂想了想,一抹戒指,拿出一枚银环戒指,他递给谢延:“用这个,大约有一百平方米。应该够用了。等你以后能接更高级的任务了,就能换取更大的灵戒。” 他们一起出发,不过几日,就到达了青州蜀远。 二人走入蜀远境内,扑面而来的热气(热气扑面而来),叫卖声此起彼伏。 谢延拉着谢晏堂的衣袖:“师尊师尊,我要吃烤肉。” 谢晏堂被他拉的一倾,笑:“好。” 谢延在一旁吃烤肉,谢晏堂展开卷轴,细细查看上面的内容。 不久之前,蜀远城外静湖波涛汹涌,卷走了岸上的三个人。此后时不时的,静湖都要起浪,被卷走的少则二三人,多则十数人。 驻扎在此地的凌云宗弟子曾下水探查,(有的不知所踪,有的)一无所获,故此上报给宗门,凌云宗又把这件事上交给了上灵宗。 很明显的水妖作祟,谢晏堂想。要下水一试。 谢晏堂的目光落在谢延身上:“小延,待会儿我送你去凌云宗驻扎在此地的驻点,我去除妖,你等我回来,可以吗?” 谢延乖乖点头,心里却打算暗中跟去。 谢晏堂带着谢延来到凌云宗的驻地,凌云宗的弟子迎了出来,答应谢晏堂好好照顾谢延。 见凌云宗的弟子拉住谢延的手,谢晏堂转身离开,走到静湖。他吞下避水丹,跳入水中。 谢延慢吞吞地吃着糕点,凌云宗的弟子坐在一旁看着他。 谢延:“你不用陪着我,我自己可以的。” 凌云宗弟子:“你一个人很无聊吧,我陪你玩。”虽然刚才门口他拉住谢延的手之后,刚拉住的下一刻,谢延就甩开了他的手。 谢延放下杯子,声音有点冷:“我不喜欢有人陪着。 凌云宗弟子挠挠头:“但我答应了谢前辈陪着你,不好走开。” 谢延心里有点烦:“我说了,走开。” 凌云宗弟子连连摇头摆手:“不行不行。” 谢延抬手在凌云宗弟子额头一点,他便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谢延赶至静湖,感应着谢晏堂的灵息,为自己加上一个隐身咒,下水寻找。 谢晏堂下水之后,并没有打算盲目去寻,先试着感应妖气,并无结果,他试着感应活人的气息,也没有结果。 谢晏堂沉思片刻,划开了自己的手臂。 精纯的灵力从血液中散发,向一个方向流淌。 水底泛起漩涡,接收了含有灵力的血液。 谢晏堂一笑,向漩涡泛起的方向游去。 (段冷鹤以此来锻炼谢晏堂,不是太难,很简单的,人际交往,办事能力,主要是人际交往。) 漩涡吞没了他。 谢延在水面之上,就感觉到了很强的屏蔽法阵。他很快找到了阵眼,(但谢延无需破坏阵法,也能找到那只妖族。)(谢延破坏了法阵)(谢延无需破坏法阵,也能找到那只妖族。))但如果破坏,那只妖族(在谢延手下)倒是逃不走,可谢晏堂那边必然有所察觉。而且法阵一破,那只妖族一逃,谢晏堂捉妖的难度必然上升。 谢延还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虽然即使破坏法阵,隐身咒在身,谢晏堂认不出是他。 (谢延破坏了法阵。 (谢延无需破坏法阵,也能找到那只妖族。) 他感到谢晏堂的气息已经进入了阵中。 谢延潜水下探,他感到谢晏堂的灵息过于浓郁,皱了皱眉,从一处漩涡进入,视野顿时开阔。 谢晏堂已经与那只妖族交手。是一只章鱼妖。 谢延的目光停在谢晏堂染血的衣袖上。 他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谢晏堂刚进入漩涡,便来到平地之上,一只章鱼向他伸出了触手。 谢晏堂抬手,落星出鞘,(一剑刺穿了章鱼的身体。)阻挡了触手一瞬。 谢晏堂结印,设下法阵,困住了章鱼妖。 章鱼化为人形,是一个女子。她试图冲破法阵,被弹了回去。 一剑横空而来,向章鱼妖射去,谢晏堂反应极快,操纵落星击飞了那柄光芒化成的长剑。 谢晏堂向空中一礼,“前辈停手。尚不知此妖是否是作乱之妖,不可下如此杀手。即便是,也不能如此行事。” 谢延神情晦暗不明,手中的光芒若隐若现。 “此事应交给侦查司定夺。请前辈容许在下带她离开,送往侦查司。” 谢晏堂见那边久久没有回应,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飞一剑过来,便当对方默许,去寻找失踪之人。 不远处巨大贝壳里,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人,谢晏堂游近确认,都还活着。被施了避水咒,都呼呼大睡。 谢晏堂在周围找到了失踪的人,他画下法阵,将他们送回岸上。 然后他靠近了章鱼化成的女子。 妖族大多有自己的食谱,无故食人的倒是少见。将这些人卷入水底倒不一定是为了捕食。 而且修仙者守护人族,开了灵智妖族很少在仙门驻扎地点捕猎人族,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这些人是你卷入水中的吗?” “你管我是不是!” “你不是应该在海中,为什么来到淡水湖?” 女子蔫了下来,并不回答谢晏堂的问题。 谢晏堂温声说:“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我可以尽力帮你。” 女子眼前一亮,她扒在法阵壁上:“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谢晏堂:“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要找?” 女子:“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他叫许湛。是个修仙人士。” 女子不好意思的挠挠鼻子:“我叫菇月。本来生活在碧波海一带,也就是在南方。突然有一天被人抓进罐子里,过了好久好久,扔到了这里。我在罐里子听见别人说话,他们叫拿罐子的人许湛。” 谢晏堂沉默了一会儿:“我尽力去找。” 菇月气道:“要是找到他,我一定把他扔到罐子里!” 谢晏堂莞尔。他知道菇月说的是气话。 他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拉这么多人下水呢?” 菇月:“这里太小了,我一动他们就跌下来了。(等他们陪我玩够了,我就放他们上去。)我想等掉下来的人足够多,仙门就会派人来找人。我就能回家了。但一直没有人来。” 谢晏堂有些无奈。 他又问:“那是你设下的屏蔽法阵?” 菇月一脸茫然:“什么屏蔽法阵?” 谢晏堂心中咯噔一声。 谢延若有所思的摩挲手指。 菇月:“这里不适合我生活,我在这儿很难受,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谢晏堂:“这么多人掉下水中,我不能轻率断定与你无关。我得先送你去生灵盟的侦查所。如果你所言不错,应该很快能出来,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回碧波海。” (如果真是菇月在此生活而引起的波浪,那是章鱼的习性,还真不能怪她。而应该怪把章鱼带到静湖的人。) 菇月:“但我上不了岸。” 成年期的海中妖族可以化成人形上岸,但菇月却可能还是幼生。 谢晏堂抬手,隔绝法阵隔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面灌满了水。 谢晏堂:“你进来,我带你上岸。侦查所有海水,到了那里,你就能待在海水里了。”因为侦查所也会关有各种各样来自海中的妖族,所以备着海水。 菇月兴奋地说:“真的?” 谢晏堂:“我不骗你。” 菇月乖乖游进隔绝法阵围成的箱体。 如果旁人看见这么大的箱体自然觉得奇怪,谢晏堂给箱体和菇月设下隐身咒,游上岸,去往生灵盟侦查所。 菇月在海水里满意的伸出手碰了碰箱壁。 做笔录的侦查所成员拿起笔。 谢晏堂也伸出手碰了碰箱壁。菇月伸出手指和他隔着玻璃相碰。 “谢谢。” 谢晏堂在另一个房间做好笔录,证明湖底见到的人没有受任何伤,都有避水咒且都好好活着。且水底确实有屏蔽法阵。 他提到了许湛,表示怀疑他在静湖豢养海生妖族。 谢晏堂揉揉头,回了凌云宗驻地。 他先去和领凌云宗的主事人询问是否能多住几日。 (谢晏堂扭住她的手臂,在她手臂上设下阵法束缚,带她到了岸上,送往了生灵盟侦查所。) 谢晏堂回到凌云宗驻地,跟着他的谢延瞬移回到房中。 谢晏堂推开门,就看见凌云宗弟子睁开惺忪的睡眼,向他施了个礼。(就看见凌云宗弟子沉沉睡着。)谢延乖乖坐在一边,正吃着糕点。 谢晏堂:“(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们还需要在这儿多住几日。)事情解决了。我们回去吧。” 谢延嗖地跑过来抱住了他。 谢延:“师尊受伤了?” 他掀起谢晏堂的衣袖,看到了那道伤口。 谢晏堂:“噢,湖中有屏蔽气息的法阵,为了吸引那只妖出来,我自己划的。” 谢延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在想应该早点毁去法阵。 临走时,凌云宗弟子冲谢延说:“师弟好本事。”他是看出了谢延令他昏睡,不过,他大概是以为谢延是觉得他太烦。 谢延轻咳一声。 回程的路上,谢晏堂把经过讲给谢延听。 谢延早就心有疑惑:“如此简单的妖患,为何交给师尊处理?” 谢晏堂:“师兄想锻炼我与人交往的能力。” 谢延一愣。原来段冷鹤也会如此用心。 谢晏堂:“你在这里待的还好吗?” 谢延:“还好。师兄很照顾我。” 谢晏堂一愣,因为他推门时看见那位名叫刘奇的弟子才刚醒。 “他不是睡了一觉吗?”谢晏堂没忍住问。 谢延:“我们比咒术,我给他下了昏睡咒。” 谢晏堂:“……” 谢晏堂:“小延,你有朋友吗?” 谢延一愣。没有。 按谢延这种性格,应该很好交朋友才对。他热情开朗,善于体察他人心绪,能哄人能做事,能连夜下山去买松鼠鳜鱼,也能夸人言辞恳切。天生自来熟,活泼的像只丛林里的松鼠。无论如何都不会没有朋友才对。 这是谢晏堂想的。 谢延低头。他想起了从前。 谢延是如何拜入上灵宗的。 爹娘听说村中有人来宣传宗门,就带着六岁的谢延去听了听。 听说上灵宗最为杰出,爹娘凑够了银两,带着谢延搭上了去上灵宗的马车。 以谢延的天赋,本不该拜入谢晏堂门下。 他是罕见的全灵感,谢晏堂实力是十七峰临近最末,剩下三位是主修医药、炼器、法阵,并不主修灵剑二道。即使收徒,也不该是谢晏堂收谢延。 但十岁那年,是谢延选择了谢晏堂。 谢延并不讨人喜欢。 他骨头倔得很,一来就和人打了一架。 (事情的起因是同住的孩子无意中摔了谢延的水壶,谢延把对方单方面揍了一顿而且拒绝道歉。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师问他原因,谢延说:“我娘给我买的水壶。” 老师能怎么办,老师也很愁,家长太远叫不来,体罚未免太过,只能口头教育谢延。 但自此之后,谢延揍人的名声传了出去,就没有小朋友敢和他玩了。) (他能如此热情奔放,开朗外向,都是成年后的伪装。) 按例满十岁的孩子可以在拜师大会拜师,如果有之前未拜师的孩子,也会在这一天继续寻找自己的师父。 拜师大会那天,所有十来岁未拜师的孩子们都去了会场,谢延没有收到通知,去得迟了些。 彼时各位仙君门下都定好了徒弟,只有一处无人问津。 谢延就选了这一处。 谢晏堂连连摆手,说自己只是来走个过场,且学术不精,请他选其他人为师。 在这之前,有人对谢延说谢晏堂为人正直坦荡,实力强劲,所以谢延看了一眼桌上的名牌,说:“我就选你了。” (这两件事足以证明谢延的人缘差到了一定地步。 (后来成为魔尊,魔族大多敬他畏他,(交到了几个朋友)(删除)(他也没有交到朋友。)(删除)他更不需要交朋友了。) 谢延看了一眼谢晏堂。 不,他不行。交朋友什么的,他不行。 第6章 朋友 谢延:“我也不会交朋友。” 谢晏堂有些失落(失望),像只低落的垂耳兔。 谢延:“但交朋友这件事应该不算太难。” 谢延:“热情、积极、善良、活泼。做到这四点,应该朋友不会少。” 谢晏堂尴尬的摸摸鼻头:“都有难度。” 谢延:“至少善良师尊已经具备了。” 谢晏堂有些莫名其妙:“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谢延:“师尊对魔族的态度,不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谢延:“师尊和师伯师叔们一起长大,难道他们和师尊的关系不好吗?” 谢晏堂:“很好,(但我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和他们交流。)但和外人不知道该怎么交流。” “那不是已经很好了吗?师尊也有朋友啊。” 谢晏堂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是的。我有。” 二人不过几日就回到了清静峰(净水峰)。向段冷鹤禀报过了经过,谢晏堂松闲下来。 不过几日,菇月被放出来了,谢晏堂遵守之前的诺言,送她回碧波海。 他把菇月放进一个坛子里,临时加了空间法术,里面放满从侦查司分来的海水,御剑飞往了碧波海。 谢延不知为什么一直冷着脸。谢晏堂先没有注意到,直到他主动和谢延搭话,发现他说话的字数和次数明显减少。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小延,飞得还累么?要不要休息一下?” “无事。” “等送菇月回到碧波海,我们就返程回宗。” “嗯。” “这次出来有些仓促,你会感到无聊吗?” “没有。” 谢晏堂小心翼翼地问:“小延,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谢延回过神:“没有。”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心不在焉了好不好! 谢晏堂不好意思问他究竟哪里不开心,只有眼观鼻鼻观心。 谢延向前攥住谢晏堂的衣角,轻声说:“我只是在想,我没有保护好师尊。”(这一看以后你们夫夫吵架你就是先开口哄人的那一个诶还真说不准你还真别说谢晏堂那么畏缩的个性会先道歉吗?) 谢晏堂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谢延说的可能是他手臂上的划痕。笑了:“为什么这么说?不是我该保护你吗?” 谢延抬起头,直视谢晏堂:“不。我不要师尊保护,我要保护师尊。”(他当是孩子的玩笑话) 谢晏堂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笑着说:“你这么喜欢我吗?”他低下了头。 谢延攥住谢晏堂的衣角。 谢延相信谢晏堂绝不是因为自身修为尴尬,但他不知道谢晏堂为什么不开心。 谢晏堂低头看见了菇月,说:“你看看她,这种章鱼在近海处不怎么能见到。” 谢延:“师尊为何不愉?” 谢延没看菇月,他执拗的拽着谢晏堂的衣角,抬头看他:“师尊,我想保护你。” 谢晏堂有些不适,他甩开了谢延的手。 二人一直没有再说话(谢延会不会哄一哄谢晏堂?)过了好久,谢延先开口:“师尊为何不愉?” 谢晏堂:“从来没人说过要保护我,除了师兄和师尊。” “这不也很正常吗?”谢延问。他前世饱受欺凌。他一向认为除了亲人旁人不会多管。(谢晏堂这种傻瓜除外。) 谢晏堂冷冷道:“是很正常。” 谢延从中琢磨出不对味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师尊,是有人欺负你吗?” 谢晏堂背着身没理他,冷冷说:“没有。” 谢延终于明白上灵宗说谢晏堂气量狭小是怎么回事了。他不认为谢晏堂是那种人,但是很多人不会像他一样问出下一句:“是吗?师尊怎么看?” 谢晏堂眼睛有点湿:“没事,只是不够好罢了。” 谢延前世的关系如此历历在目,他太明白什么叫做“只是不够好”可以是什么样子。 那个故意告诉他谢晏堂实力强劲的师兄可以说不太好,站在仙门那一边讨伐他要取他性命的段冷鹤可以说不太好,站在魔族立场日日想要将他吞吃入腹的魔族可以说不太好,那些漠然视之一切苦难发生的人都可以说不太好。(所以谢晏堂口中的“不够好”,可以有很多种表达)不太好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是恶,只是不够善。 他们都没有那么善良,这不是错,但是这也许就是另一个人生命中的遗憾。但人生在世,怎能奢求别人善良?难道不该自己去争取? (所以谢晏堂口中的“不够好”,可以有很多种表达) 谢晏堂清楚别人对他的态度,他只是没有那么豁达。还不善于表达。 没有人走近谢晏堂,他太腼腆,畏缩,大多数人没有那样的耐心。如果不是谢晏堂以命证明的异样,谢延本不该(也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他久久的注视着谢晏堂的背影。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是最没有资格劝谢晏堂豁达的人。因为他自己,就因不豁达而走上了一条不归途。 他相信段冷鹤也不会。 不会劝谢晏堂豁达,而是会努力让别人发现谢晏堂的闪闪发光的地方(亮点),从而喜欢上他。 现在他理解段冷鹤在净水院门前同他说的话了。 谢晏堂是块“璞玉”,但是需要别人的用心提点。提醒他有多么多么好,需要多么多的倾心关注,多么多的用心。 段冷鹤,真的是个用心的人。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从后面抱住了谢晏堂的腰。 谢晏堂一僵,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说什么)(没有拒绝他)。 直到晚上住宿时,二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谢延会不会哄哄谢晏堂,逗谢晏堂开心?)(谢延:“师尊,你可是天下无敌最可爱师尊(想来不会介意他们说的话)”) 谢晏堂:“下剑吧。” 谢延从剑上跳下。 菇月从坛中探出一足,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谢晏堂噗嗤一声笑了。 他敲敲坛壁:“这里是中州一带,多山川。” 菇月的一足拍了拍坛沿。 照例是谢延和谢晏堂睡一屋,菇月被放在桌上。 谢晏堂给谢延讲睡前故事。 菇月也探出脑袋来听。 一夜安眠。(谢延:“师尊的朋友有哪些?”) 几日飞行,他们很快赶到了碧波海。 大海无际,金沙柔软。 谢晏堂把坛子倾倒,轻声说:“去吧。要小心,不要再被人抓住了。” 小章鱼游进了海里,她驻足回头转身。 菇月抬起一足,按人族的方式挥了挥。 谢晏堂也笑着挥了挥手。 小章鱼慢慢游到了更深的海域。妖族之间有互相感知的法门,她应该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也请侦查司(找到)发现(尹谢)许湛之后告诉他一声。 他带着谢延返程。 二人不过几日就回到了清静峰(净水峰)。向段冷鹤禀报过了经过,谢晏堂松闲下来。 谢延也回到了早课上学做饭的三点一线。 今日谢延下学走进净水院的时候,谢晏堂正在写字。 “师尊也在练字?”谢延兴冲冲地问。 谢晏堂连连摆手:“不、不……琴棋书画我一窍不通,是我的字太难看了,试着写得好看一点。” 他看着谢延,又说:“小延,我能和你学做饭吗?” “好呀。”谢延双手背在身后,“我教师尊。” “好。”谢晏堂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做的是最普通的清汤面。谢晏堂认真和好面团,把面团放进盆子里。这次完全是谢晏堂主刀的,加多少水,何时和面,怎样搅拌,都是谢晏堂亲自动手。都在谢延的指导下完成。 谢晏堂擀好面,切成细条,下锅一煮。 他按谢延所说,在一个大碗里倒上酱油,陈醋,盐和香油,再倒入热水。把捞出的面放入碗中,再撒上葱花。 成品软硬适中,很是可口。 谢晏堂眉眼弯弯,也很开心。 谢延默不作声地瞅他。 谢晏堂弯下身,高兴地抱了抱他。谢延有些意外。 谢晏堂:“谢谢小延。”(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叫“小延”挺奇怪的,好像不符合他畏缩社恐的人设。) 谢延也弯了弯眉眼。 段冷鹤又来拜访谢晏堂了。 他喝着茶,慢悠悠的和谢晏堂说着话。 “颜槐这几日正在炼新的防御法器,过几日让他带来给你瞧瞧。”颜槐排七,是个炼器师,和谢晏堂的关系不错。 谢延放好茶,就下去了。 “那我可期待已久。”谢晏堂眉眼一弯。 “你上次救了碧波海的妖族,生灵盟送来了信物。是个玉佩,你可以拿着玩。 “侦查司来信,感谢你解决了静湖的妖患。” 谢晏堂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这些消息是蜀远的侦查司转凌云宗,凌云宗转上灵宗,上灵宗又交给段冷鹤,七转八弯转上来的。 谢晏堂点点头。他想起以前第一次出去除妖,段冷鹤说村民带瓜果来感谢他。 当时谢晏堂脸一红:“我也没做什么……”他确实没出多少力,主力在同去的师兄身上。(虽然他拼了命的努力,但实力不如师兄。) 段冷鹤优哉游哉地说:“师弟,听我一言,这种事就是没做什么,也要痛痛快快认下。” 谢晏堂瞠目结舌。 “出去一趟,心情如何?” 谢晏堂:“很好。外面很宽阔,碧波海也很美。” “和人交流如何?” “和人交流比较少。无非是任务交接、请求住宿之类。但菇月很可爱。我从未见过海里的章鱼,也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女子。她活泼的可爱。她总能把我逗笑。” 段冷鹤:“你徒弟养的怎么样?” 谢晏堂:“小延很好。” 段冷鹤:“很好是怎么个好法?” 谢晏堂绞尽脑汁:“很乖,会哄我开心,练剑也很勤奋。” 段冷鹤:“那是不错。” “过些时候宗门大比,你和沈青带队前往怎么样?” 谢晏堂点点头。有沈青在,他出不了太大的差错。 他们又谈了许多。日头渐渐西垂。 段冷鹤看了看外面,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 谢晏堂送走段冷鹤。 他回到院中,敲开了谢延的房门。 谢延歪头看他。 谢晏堂:“宗门大比要开始了,你和我一起去吗?” 谢延眼前一亮,点点头。 谢晏堂准备东西,几天后,带着谢延上了去往朔州的马车。 第7章 宗门大比 太阳当空照,马车地上跑。 沈青爬上了谢晏堂的马车。笑嘻嘻地和谢晏堂打了个招呼。 沈青抬抬手:“下围棋?” 谢晏堂有些无奈,点点头:“好。” 谢延有些好奇地盯着沈青瞧。 这位师叔看起来大大咧咧,看起来很不着调。 沈青在十七峰中排八,守青云峰。 “听说你去青州蜀远走了一趟?”沈青落下一子。 谢晏堂:“嗯,救了一只章鱼。” “青州风景如何?” “很好。” “我问你是狂放粗犷,还是细腻温柔?树多还是草多?” “很好。” “……” 难得看沈青吃瘪,谢晏堂抿唇笑了。 “把一只章鱼送往了碧波海。”谢晏堂难得认真解释了一下。 沈青转移了注意力,看向了谢延:“你的徒弟?” 谢晏堂:“嗯。” “天赋比你高啊。” 谢延紧张了一下,看向谢晏堂。谢晏堂没什么反应,笑了下:“嗯。” 沈青:“这次去宗门大比,你不能只听我的话(走个过场)。” 谢晏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不擅长也得打。你不能总窝在你的净水峰,什么都不敢干。” 谢晏堂举起手:“知道了知道了。” (沈青会单独跟谢晏堂说,还是当着谢延的面说这件事) 沈青:“那就随我一起去拜访至灵宗宗主。”宗门大比由八宗轮流举办,这次轮到了(上次由至灵宗夺走了第一)至灵宗。 谢晏堂无奈叹了口气:“好。” 沈青:“你的徒弟不错,给我呗?” “不给。” (沈青难得认真) 沈青:“我最近去了一趟海南,(从一处小秘境)从那里取得了许多法宝,可以让你一观。”他一副“大发慈悲”,“求我求我快求我”的表情。 “不看。”谢晏堂又落下一子。即使确实好奇,但他也不愿让沈青得意。 沈青大为诧异:“有谁会不喜欢宝物!”说着落下一子。 谢晏堂:“嗯,不喜欢。” 沈青一口戳破:“你就是不想让我得意吧。” 谢晏堂笑。 “嗯,是的。” “师兄说你学坏了我还不相信,”沈青一副心口痛的样子,十分痛心:“你果然学坏了!” “学坏不好吗?”谢晏堂优哉游哉地又落下一子。 沈青噎了下。 “呜哩哇啦!” 谢延噗嗤一声笑了。 沈青的目光又落到他身上,然后蹙了蹙眉:“你的修为……” 谢延心中咯噔一声,心想他难道看出了他的魔气? 沈青认真的看向谢晏堂:“这是个难得的好苗子,说真的,你不肯给我?” 谢晏堂:“你问他。” 谢延:“我不去。” 沈青:“你才十一岁,已经是聚灵境巅峰了,如果我教你,(以我的资源),你一定能更快修行,真不肯拜入我门下?” 谢延摇头。前世他十一岁才堪堪九级,这一世他用魔灵隐藏了修为,外显在聚灵境巅峰。 沈青没有多少遗憾,反而说:“你有个好师尊。” 若是(旁人)心性不够,大概此刻已经生气我当着面损他修为有缺了。 沈青乖乖下棋了没有一会儿,又开口了:“我这次去海南,找到一种丹药,我觉得对修为大有裨益。你试试有没有效果。” 谢晏堂:“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提我的修为。” 沈青没再嘻嘻哈哈,他微垂眼帘,又抬眼注视谢晏堂:“别闹。别开玩笑。你先试试再说。” 谢晏堂:“好好好。” 然后他继续嘀咕:“我没开玩笑,你要是换个人听听你句句不离修为不够看他会不会跟你急。” 沈青:“咳。” 他转移了话题:“这次听说八大宗门齐聚一堂,比赛方式也会更新。第一轮单人战和团战,第二轮进入小秘境历练,第三轮比炼丹和炼器。参赛者参赛获得积分,宗门以此宗门所有参赛者合起来的积分排序,以总积分最高者为胜。第三轮单独计分。” “你和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旁边看着就行,保护门下弟子,如果弟子出现意外我们负责处理,俗称镇场子。此外,如果弟子有需求我们在不违背规则的情况下尽力满足。” “孟霍这次和我们同去,他还在外游历,会直接去朔州。”孟霍是浮云峰峰主,排六。 “炼丹和炼器不是我们的擅长,所以去的人不多。” “总而言之,这次任务比较简单,但说复杂也复杂。师兄派你出来,是觉得你人际交往的能力又进一步了?” 谢晏堂麻木地说:“说了别再提我的不足。” 沈青哈哈大笑。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好了好了,不闹了,看见你真开心。同我讲讲你这次去蜀远的经历吧。为什么选蜀远?不是还有附近的村落吗?” “太远,没人认识我。”谢晏堂慢吞吞地说。 “我就知道。” 沈青一展折扇:“你这怕熟人的习性真该改改。” “不改。改不了。” “再这样下去,楚云深的外地任务就没剩下几个了,到时候你去哪儿啊?” “不出门。” “你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就没有一个地方让你愿意留下?” “有很多,但还是家里最好。” “我最喜欢的是景州,那里四季温润如春,我最喜欢的是它下濛濛细雨的时候,伸出手,看小雨滴在手心,心里也会柔软下来。” “我最喜欢的是大海,波浪滚滚而来,宽阔、空旷,站在柔软的细沙上,聆听海浪的声音。” “你去过哪里?最喜欢的是哪里?”沈青看向谢延 谢延(在走神,回过神来。)他最喜欢的是魔族的宫殿,不过他当然不能这么说,因为(这时候他还没有去过),一说会暴露他逆轮回的事实。于是说:“家里。” 沈青一展折扇:“为什么呀?” “因为家里有亲人。” 谢晏堂看了一眼谢延。(因为谢晏堂也喜欢家里有亲人。所以喜欢家里。) 沈青:“这倒是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孟霍这次自行去往八宗盛会,我们来赌一赌,他这次是会压着时限到,还是提前到?” “我赌他会压着时限到。”谢晏堂说。 “他总压着时限到的事连你都知道了啊……那我就赌他会提前到。” 谢晏堂狐疑的瞅了沈青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自视甚高),去各处盛会都不到最后时刻(从)绝不出现,你从来不赌没把握的局面,说吧,这次又埋了什么坑等着我?” 沈青嘿嘿一笑,展扇:“说出来了就没有悬念了。不过我敢笃定,不管你是输是赢,都有喜事。就以琉璃彩球做注吧!” “你是看上我屋里那彩球了吧,”谢晏堂有些无奈:“好。” 那彩球是谢晏堂稀奇,从东洲一个小摊上买回来的玩具,装饰在屋里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沈青去看过一次,很是喜欢,心心念念了许久。 沈青:“你徒弟天赋这么高,你是怎么收他为徒的?” 谢晏堂:“他主动来找的我。如果我不再能教他,我会交给冷鹤师兄,让他安排他的去处。” 谢延:“是我选的师父。” 沈青:“呦!”他看向谢延:“不后悔?” 谢延深深看了谢晏堂一眼:“我后怕我会后悔。怕(我怕我后悔。)(我后怕我会后悔。)(不后悔)” “那就好。”沈青粲然一笑:“因为我也不后悔有他这个朋友。” 谢晏堂耳尖一红。 没过几日,他们就到了朔州。 沈青和谢晏堂下了马车,谢延也跳下车,跟在他们后面。 沈青和前来迎接的人打交道,谢晏堂乖乖站在一旁。 (来迎接的人为首的是徐天河,) 一群人等在门口。 为首之人上前一礼:“在下徐天河,至灵宗十七魄之一,带各位前往住宿的地方。我负责介绍此次比赛。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徐天河身后跟着几个少年,最近的那个少年好奇的和谢延打了个招呼,凑过来和他走在一起:“你跟你的师尊来的?” 谢延点点头。 “我叫林诺,至灵宗的弟子。你在哪一峰啊?” “净水峰。” “你以后也会参赛的吧,你喜欢哪一门?剑法、灵修、器修、阵法还是封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诺愣了下,摸了摸鼻子:“好吧。” 谢晏堂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小延,不可无礼。”他冲林诺说:“谢谢你愿意寻他说话。” 林诺一下子开心的笑了:“微云剑尊,我喜欢同人说话。” 谢延不说话。 “灵修。”他低声说。 林诺听见了,笑着冲他一眨眼。 上灵宗的人被安排在薄荷院,一路上,徐天河说了很多,沈青一直在同他说话,谢晏堂乖乖跟在后面不说话。 沈青上门,拽走了刚收拾好的谢晏堂,说要去拜见至灵宗宗主。 谢晏堂和谢延住一屋,谢晏堂走了之后,谢延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捏了捏拳头。 他是真的很讨厌自来熟。 和仿佛无论说什么都能讨人喜欢的人不同,谢延就是那种无论怎样好像都惹人讨厌的那种人,他讨厌别人的靠近,讨厌别人和他搭话,讨厌一切热情。 至于究竟是先惹人讨厌才讨厌交际,还是先讨厌交际才惹人讨厌,谢延并不在乎。 他确实精于世故,但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人人都重要到需要他用心。 他选择修魔,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延出门在院里散步,中途遇到了上灵宗的弟子,他都一一打过招呼。 他走出院门,在至灵宗闲逛起来。 第8章 议事与出事 至灵宗正堂。 “安排的可还妥当?” “很好。” “这次宗门大比,八宗齐聚,定是一件盛事。”至灵宗宗主姓林,名林明鸣。 “是啊,沈青期待万分。”沈青说。 “还是第一次见微云剑尊。”林明鸣好奇的看向谢晏堂。 谢晏堂颔首,不说话。 沈青轻咳一声。 谢晏堂:“……久仰林宗主的大名。” 林明鸣摆手:“不敢不敢,薄名罢了。” 谢晏堂:“……”(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青:“咳。林宗主,不知道这次魁首的奖品是?”(接话题替他解围!好师弟!) “哈哈哈,过几日(明日)便将揭晓,沈峰主且耐心些吧!” 谢延又碰到了林诺,他和入住的八宗弟子介绍至灵宗。他在后面远远看着,并没有过去。(这样的人他活该没朋友啊!完全是凭实力没朋友!) 林诺上辈子是至灵宗致远魄的弟子,于法阵一道精通,但除魔之战他似乎并没有参加。 谢延刚要离开,林诺看见他了,笑着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谢延离开了。 路上也有人和他打招呼,他没有应答。 谢晏堂回来的时候,谢延已经乖乖等在屋里了。 谢晏堂匆匆问:“你不喜欢林诺?” 谢延愣了一下,有些意外,谢晏堂还会注意到这一点吗? “嗯。” 谢晏堂:“为什么不喜欢他?” 谢延:“我对谁都不喜欢。” “什么叫都不喜欢?” “我看谁都不顺眼。” 此时谢晏堂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谢晏堂有些头疼。他张张口,又欲言又止。 “师尊不用劝了,改不了。”谢延果断的说。 “不,我是想问,你有朋友吗?” “没有。” “为什么不想改?(没有也不想改)” “不需要。” 谢晏堂叹了口气,:“那有你喜欢的人吗?” “有。我喜欢师尊。” 谢晏堂一噎。 “我不会劝你一定要改(交朋友)。但如果你看谁都不顺眼,你会有多少开心呢?又该怎么和别人成为朋友?” “不需要。” “不开心也不需要?” “嗯。” 谢晏堂终于有点愁了。 “林诺是个好孩子。可你似乎不太喜欢他。”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你说说因为什么看我比较顺眼吧。我看能不能找到相似的人。” 这总不能说“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吧”,谢延说:“因为师尊于我有恩。” 谢晏堂:“难道对你有恩,这个人就一定好吗?” 谢延愣住了。他想了很久很久。 “一定会的。不……我不知道。但我想亲眼看一看。” “亲眼看一看?”谢晏堂顿了一下“有恩这个理由我不太认可,还有吗?” “……没有了。” “原来我在你眼中,是因为对你有恩才顺眼吗?”谢晏堂很有点震惊。 谢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晏堂看起来有点挫败,伸手一挡:“你让我静静。” 直至此时,他还是没有太重视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他说:“那你在学院里有朋友吗?” “洛水湖。” “他怎么样?” “很好……他很热情。” 谢晏堂松了口气,看起来有点开心。 “那不是还是有朋友的吗?” 谢延不说话。 (良久,他说:“但我不是太喜欢他。”) 谢晏堂:“你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呢?” “太吵,太闹。” “吵闹不是朋友之间最正常的表达吗?” “那么,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师尊。” “难道又是因为我于你有恩吗?” “是的。” 这时候,谢晏堂终于有点开始重视这件事了。 谢晏堂有点愁地看着谢延,大概是想说些什么。 “师尊不必忧心(挂心),我无所谓的。”谢延(大概猜出)猜出谢晏堂大概是想他能多和人交往,不那么讨厌人。至少看着不那么厌烦。 “那你的父母呢?总不会也看不顺眼吧?” “我很爱他们。” 谢晏堂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谢晏堂:“你让我想想。” 谢延:“师尊不用想了,我不会改的。” “你讨厌他们什么呢?” “太吵,太闹。” 谢晏堂不说话了。看起来他正在思考。 “你不孤单吗?”他最终问出的是这样的问题。 “不。” 师徒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道谢晏堂在想些什么,谢延反正呼呼睡了一觉。 第二日,院门前出现一个人。 孟霍竟然真的提前到了。 他给了谢晏堂一个大大的拥抱。 孟霍身材魁梧,几乎有谢晏堂的一倍半,也比谢晏堂也要高一些。他从空间灵戒里拿出一大包东西。 “这是什么?”谢晏堂戳了戳,好奇地问。 “和善堂买的酥糖。给你的。” 谢晏堂大喜,他最喜欢吃酥糖了。 “你给沈青带了什么?” “琉璃花球。用灵力注入可以亮灯。他不是瞅上你房里的彩球了吗。” 谢晏堂想起他和沈青的赌约:“那你来迟一步,我已经用彩球做注,赌你不会提前到,被他赢走了。但这东西可不嫌少。” “你这次为什么提前到啊?” “来看你。” “看我?”谢晏堂一愣。 “是啊,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心情怎么样?” “还不错。师兄是知道我的,只要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没有事能找上我。” 二人说说笑笑,走进院中。 谢延出来了,谢晏堂叫住了他:“这是你六师伯孟霍。” 谢延眯起了眼。 打过。 应该说上灵宗十七峰峰主,一半都和他打过。 孟霍修习炼体之道,身体坚实无比,武器是两个大铁锤。 谢延攻击方式随心所欲,以刚克刚,因此一开始吃了不少苦头。直到后来他的修为远胜孟霍,才轻轻松松胜过。 故人相见,真是特别手痒啊。 孟霍:“这是你的徒弟?”他从空间灵戒里拿出一把糖:“先吃着,见面礼之后补上。(就当是见面礼了)” 谢延挑了一颗,收起了其余糖果,含了那一颗到嘴里。 (谢晏堂脸一红,他这么大还贪糖) (回头一想,谢延总觉得那场谈话不会就这样结束,)但谢晏堂一直在忙。忙到他匆匆打招呼又匆匆结束话题。 几日后。宗门大比快要开始。 大赛在至灵宗比武广场举办,这里日常是至灵宗弟子挑战弟子的地方,有时也会举办挑战赛或者歌舞比赛或者节日庆典。 谢晏堂牵着谢延的手,在靠后的位置找到了两个空座位。自己坐下。谢延就坐在谢晏堂的旁边。 林诺穿过座椅。 谢晏堂叫住了林诺。他跟林诺说了些什么。 林诺俯身倾听。 一会儿,他笑着点头,说好。 谢延坐在旁边,听到了他们说什么。 谢晏堂说的是“加油。(加油。)”。 林诺也是参赛者。他代表至灵宗,今年才十六岁。 比赛分为三组,五十岁以下一组,五十岁到一百岁一组,成灵境到九灵境一组。 三组同时进行,一组两台,除了大会主持人外,每台上面都有一个主持人解说和裁判官,以及裁判官的两个副手。每台周围都有防护罩,最高可以抵消上灵境的伤害,还有屏蔽罩、隔音罩,防止影响周围比赛的进行。神识可以探入观察。观众可以用神识探入观赛。主持人的声音不会被比赛者听见,避免影响比赛,是讲给观众听的。 大比很快开始。 大会主持人先到场上,介绍了一些宗门大比的历史,欢迎了来自八大宗门的参与者与带队人,然后宣布开赛。 (“今日我们齐聚此地,”) 谢晏堂给谢延讲了规则,又教他怎样探入神识。谢延乖乖使用,乖乖说学会了。 谢晏堂就不管他了。 谢晏堂下意识去找上灵宗弟子和林诺。 (谢延无聊地玩着手指。过了一会儿,他把头靠在谢晏堂的腿上,闭眼睡去。) (谢延去看了九灵境的比赛。)他如今的实力在灭灵境左右。 说起来,谢晏堂的实力在多少呢? 谢延拽了拽谢晏堂的手,问他:“师尊在哪个境界?” “虚灵境。” 其实这个境界也不算太差,只是比起其他人略有些不足。而且谢晏堂还年轻。 比如沈青,就在九灵境巅峰。 (谢晏堂的实力在虚灵境。 修炼者等级按九级、大剑师、聚灵境、成灵境、虚灵境、九灵境、上灵境、灭灵境划分。 (为什么只到九灵境呢,因为更高层的修炼者不再参加宗门大比,而有其他方式比较。) 谢延无聊的玩着手指,过了一会儿,他靠在谢晏堂的腿上,观察着谢晏堂。 谢晏堂的神情微微严肃(一会儿严肃),微微蹙眉,一会儿又骤然放松。(谢晏堂)他微微兴奋,(眼中透着兴奋的光芒)身体前倾。一会儿,似乎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舒展开眉眼,眉毛上扬,唇边带着笑意。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正在钻研场上招式(攻势),突然皱起眉头,苦苦思索,不一会儿眉眼舒展,又有了然又有骄傲还有得意。又一会儿,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眼前一亮。有时(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惊讶)眉梢微挑,有些惊讶。有时眼中惊喜一闪而过。有一次(瞪溜圆了眼睛)瞪大了溜圆的眼睛。随着场上不断变化,谢晏堂的神情也不断变动。或皱眉或开心,或了然或得意。 谢延看的十分开心。 谢延把头靠在谢晏堂的腿上,闭眼睡去。 等到谢延醒来,宗门大比上午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谢延把头靠在谢晏堂的腿上,闭眼睡去。) (等到谢延醒来,宗门大比上午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是睡一觉还是和师父看比赛 试探谢晏堂的反应 谢晏堂小心翼翼地伸着手臂拦在他的身体外,(护着他),看他醒来,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谢延起身:“师尊,上灵宗的人进了多少?” “十之六七。” 谢延打了个哈欠,拉了拉谢晏堂的衣袖:“师尊最钟意哪位弟子?” “白天师兄的弟子郑观(吉)轻车熟路,是个全能型人才。沈青师弟的弟子许星岩快剑快人,剑法求快求狠,林诺,至灵宗的快意清风剑他已得七分神韵,八诡宗的程诚剑路稳健(是个修剑阵的好苗子),七灵宗的方语剑走偏锋,以技巧取胜……” 很好,一半都打过。 谢延拽着谢晏堂的手。 “我以后也会让师尊欣赏的。” “嗯。我知道。”) 午饭是在至灵宗的食堂,虽然虚灵境可以辟谷,但一百岁以下的修仙者大多没有到达虚灵境,还是要吃饭的。因此至灵宗的食堂开放给了八宗弟子使用。 食堂的食物很丰盛,从西红柿炒鸡蛋到地三鲜,谢晏堂点了宫保鸡丁和米饭,和谢延走到了座位上。谢延点的是鱼香肉丝和米饭。 一个少年气喘呼呼的跑过来了:“微云剑尊,邵阳和八诡宗的同学吵起来了!” “吵架了?”谢晏堂微微惊讶,起身跟他去了那边。 谢延慢斯条理地放下筷子(也跟了上去)。 两群人围在桌子旁,明显在对峙。 “放开我!他们八诡宗次次倒一,还有借口是用阵法!” “你少说两句吧!”另一个少年用力拉着他。 八诡宗擅阵法,全宗修阵,不擅长个人单打独斗是众人皆知的(很正常的)。拿这个骂人总有点胜之不武。 对面的人很冷静,扶了扶镜框,“不与矮人论短长(注1)。” “放屁!”孟邵阳被激得冲了过来,眼看着要拉不住了。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谢晏堂有些紧张。他其实不擅长处理纠纷。不过即使处理不好,自己(顶多)丢个面子,也没什么。但如果处理不好,影响到吵架的双方,就不好了。 “怎么回事?因为什么吵架?” 很冷静的那位扶了扶眼眶:“他输给我了,不服气。” “什么——明明是——” 旁边的人低着头又拉了孟邵阳一把:“别闹。” 谢晏堂琢磨出些不对来,他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孟邵阳挣开同行的人手臂:“他胜之不武。” “明明是你抢我位置。”很冷静扶了扶眼眶,慢斯条理地说。 是这样的,上午孟邵阳和卫免排在了一组,卫免赢了。但是这么赢的:开局他先给自己套了一个防御阵。孟邵阳根本打不到他,攻击都打在光幕上消失了。然后一直磨一直磨。磨完了法阵,卫免又掏出手腕上带着的手镯,继续放防御法阵。放完手镯放耳坠,放完耳坠放戒指。 孟邵阳的攻击突破不了防御阵和法器,站着不动,卫免也不攻击,二人就一直这么磨。结果孟邵阳被判了消极攻击。(卫免一直在用法力所以不算消极攻击) 被判了黄牌,孟邵阳不得不开始攻击,然后他力气耗尽,卫免去了法阵,一剑挑来,他被一剑挑下了台。 谢晏堂想,这孩子真是太实诚了。 卫免推了推眼镜:“你不会卡着消极攻击的时限攻击我吗?法阵总有放完的时候,那不就是你攻击的最好时机吗?” “胡扯!微云剑尊,你不知道,我开始攻击之后,他法器的法阵用完了冷却,他又开始设防御阵了!”原来是利用法器放法阵的时间恢复了灵力。 谢晏堂没忍住笑了。 年少真好啊。他感慨道。 “好了。这也不算什么,他赢也赢得理所应当。你们这又是吵什么?” 孟邵阳稳了稳,(这回他)先开口了:“中午我气不过,想找他理论,但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小希劝我,我也就没在意了。但我们刚到这儿,选了这个座位,他就来了,说这是他们的!”顾希就是刚才让孟邵阳少说点的人。 “这确实是我们的。” “没人占位你怎么说是你的!” 卫免愣了一下,他回头:“小七,你没占位子?” 卫小七急的点点头:“我一时三急,上厕所了,但放了东西在桌上的。” “抱歉,误会了。”卫免坦然道。“你说的那么(凶)坦然,我以为你们把他赶走了。” 谢晏堂听得有些糊涂:“那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我说的哪里凶!” 对,就是这么吵起来的。 孟邵阳脾气冲,卫免人狠话不多,他们对上,卫免总能精准点燃炸药包(踩雷),然后引起一场单方面的风暴。 谢晏堂:“你原话是什么?” “我说这是我们的,别过来。” 确实挺凶的……谢晏堂默默想。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我说我们有个朋友在这里占位置,问他看见了没有。他是这么说的:没看见。(我看你就是想抢我们的位置)。但我们走之前小七明明在这里的。我说我们走之前小七在这里的,他不会不打招呼离开的,他说我看你就是想抢我们的位置。”卫免冷冷道:“我脾气不太好,就吵起来了。”(他还说他脾气不好呢,看得出来他的脾气已经很好了。非常冷静。) (谢晏堂:“你们见桌上的东西了吗?” 没人说话,都纷纷说没见过。 这就有些头疼了。 “你在说谎。” “小七不会说谎。” 眼瞅着又要吵起来了。) 一个少年低头扯着衣角:“微云剑尊,是我把他们放在桌上的东西拿走的。” “邵阳上午输了生气,我看见他们的人刚离开,就把路带到了这边,想替邵阳出气。我以为他们看见我们在就会走的。” 这真是…… “谁要你帮这种忙!”孟邵阳回身,大声道。 “你连桌上的东西被人拿走都看不见,眼力真差。”卫免推推眼镜,嫌弃道。 顾希无奈高声道“你也闭嘴吧!”可别添乱了! “他想帮你忙,你态度好点。”卫免顺口说道。 孟邵阳脸色铁青,看起来不待见他。但他还是对柳惜说:“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以后这种事不要做。” 看他的性格,能说出这话已经很难得了,不能要求更多。看得出来他能不骂人已经很难得了。谢晏堂就没有要求他说话方式更柔和一些。 “你先把东西还给他们。” 柳惜从空间灵戒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是一本书。他递给了卫小七。 谢晏堂蹲下身,仰头看他:“我知道你想帮你的朋友。能看得出来你对朋友很忠诚。但有些事不能做,你不该看着他们的人离开,就故意把路引向这个方向,我们为人还是要正气些,你觉得呢?(你说是吗)” 柳惜低头应是。 柳惜听到“忠诚”的时候抬头惊讶地看了谢晏堂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也觉得这样做不妥当,不然也不会说出来,你能和我说这些,说明你也是个正气的孩子,不怕,犯了错不可怕,承认犯错误可是需要勇气的。老师给你点个赞,以后不要这样为了(帮人)出气做这种事了。” 柳惜鞠躬:“对不起。” 卫免推了推眼镜,他好像习惯性的总爱推眼镜:“东西不是我的,我没资格接受道歉。小七。” 卫小七急急说:“我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虽然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可你别鞠躬呀。” 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 谢晏堂依旧蹲着身:“那你们谁想要这个位置?”(“那这个位置给谁?”)按理说应该判给卫免他们的,但谢晏堂没有直接这么做。 卫免推了推眼镜,垂着眼,看起来在深思熟虑。 卫免深思熟虑后说:“猜拳决定吧。” 孟邵阳转头:“我们走。” 谢晏堂一手拍在他的肩头,见他看来,意味深长地说:“猜拳决定吧。” 孟邵阳稀里糊涂地过来,稀里糊涂地猜了拳,稀里糊涂地(被谢晏堂按着)坐下了。 卫免推了推眼镜,看向谢晏堂,向谢晏堂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带着他们那群人去别处了。 谢晏堂向他点了点头,有些感慨。这孩子虽然人狠了点,嘴毒了点,但处理事情妥帖稳当,纵观全局。如果真让孟邵阳带着人走了,他们必然心中不快。而且孟邵阳是不知情的才坐下的。直接赶走有些不公,(难免生出不公之感)。其他人回去或许会迁怒柳惜(孟邵阳是没这个想法的)。谢晏堂也作为上灵宗的老师还站在这里。看起来孟邵阳走了,能逞一时之快,但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坐下也并没有多少开心。不如送个人情。一个猜拳既没有让步,又缓和了关系。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心胸开阔,处事机灵。不愧是八诡宗的弟子。 谢晏堂转身。 谢延站在他的身后。 谢晏堂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谢延:“我看了很久了。跟着师尊过来的。” “你别总粘着我,”谢晏堂头疼的把他推开:“回去坐着。去认识一些新朋友。” “我不擅长交际。”谢延还回头看他。 谢晏堂一噎。我才是真的不擅长交际好吗! 二人一起吃饭,谢晏堂谈起了以前在山上遇到的小老虎,他谈得妙趣横生,谢延笑了很多次。 1·“矮人看戏何曾见,皆是随人说长短” 译:个子矮的人看戏时什么也看不到,在别人对戏评论时只会随声附和。 注释 随人:顺从别人。 赏析 比喻自己没有主见,只会随波逐流。 这里卫免是说孟邵阳没有主见,只会跟着别人说八诡宗次次倒一,所以“不与矮人论短长”。 其实孟邵阳没听懂,他没那么有文化,他以为“矮人”是在骂他。我没有认为矮人是骂人的意思。是孟邵阳这么认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议事与出事 第9章 曾经的故人 单人战和团体战在几日后结束了。 谢延也终于从谢晏堂口中问到他最近繁忙的原因。 他作为带队老师,需要时时处理参赛学生的各种问题和各种纠纷。比如对判决的疑问,同学之间的纠纷,对规则的不理解,重伤对方后被追着讨要赔偿(这点其实官方有专门的规定,)。 但进入小秘境后,他就会闲下来了。因为学生都进入小秘境了。 小秘境的情况可以通过澄光镜查看。澄光镜是一种通过媒介查看特定位置的法器,自己吸收灵力,自行运转。(澄光镜不止一面,)官方一柄,(各个带队老师手上都有一柄,)至灵宗比武广场上也置有一柄,和官方那柄同步,投影至至灵宗广场,观众(门中弟子)会在广场查看。(广场也就是之前举办单人和团体比赛的广场。) 谢延跟着谢晏堂蹭上了官方的澄光镜。因为谢晏堂不太放心他一个人。 比赛开始。 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个铭牌,遇到危险捏碎铭牌可以回来(捏不碎怎么办),也是澄光镜定位的锚点。不过一旦捏碎,也意味着结束比赛,算未完成,但已获得积分有效。 秘境内不提倡参赛者打斗,主要是封印灵兽和采集灵植。采集所得的物品归采集个人所有。(专门为采集而来的)历史上专门为采集而来的也不是没有。 封印灵兽和采集灵植可以获得积分,积分会记录在铭牌里。铭牌遗失并不会影响积分计算,因为铭牌积分会同步到天枢终端。即使遗失,再获取积分也是可以的。除非损毁,否则都可以获取。 铭牌是怎么记录积分的呢?是这样的,参赛者参赛前注入铭牌灵力,进行契约绑定,然后这个灵力再击杀灵兽,灵兽体内已存的灵力就会飞至铭牌内。(这个铭牌造价多少?)灵植则是被摘取的那一刻确定归属。 谢延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想,这个铭牌造价多少?举办方的钱从那里挣呢? 于是他也这么问了。 谢晏堂是这么回答的:“铭牌是最简单的木牌,上面刻了传送阵和契约阵,至于钱,我们观赛都是收费的。” 那看起来好容易毁掉。谢延默默想。 谢晏堂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木牌上有灵力封印,只有契约者能直接摧毁木牌不触碰封印。其他灵力不起作用。” 谢延一噎。还真有后手啊! 比赛开始了。 谢延觉得无趣,拉着谢晏堂的手玩他的手指。 旁边有人注意到他了,笑着对谢晏堂说:“你的徒弟?” 是净水宗的欧阳故。 谢晏堂紧张的点点头。因为他握着谢延的手明显绷了一下。 “现在就达到聚灵境的话,以后也会参加宗门大比吧?到时候我可要看看他怎么样。” 宗门大比是先在宗内选拔,各宗有各宗的选拔方式,总而言之,选出弟子参加宗门大比。 “小弟弟,别玩手指了,看看他们打的怎么样。你以后也要来这里,提前了解不是坏事。”一位女子撑着膝盖俯身,笑眯眯地对谢延说。 谢晏也紧张了一下。 他认识这个人,上辈子围剿她也在,她打起来很疯。(上辈子)死在谢延的手中。 谢晏堂明显认识她,放松了手,冲她笑了笑。 她冲谢晏堂眨了下眼。笑着起身。 谢延拉了下谢晏堂的手,低声问:“她是谁?” “这是净水宗的温水。”谢晏堂俯身靠近他,小声答。 谢延攥紧了谢晏堂的手。 “是个很温柔的人。”谢晏堂想了想,补道。 温水明显热情开朗,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 谢延有些意外,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他默默攥紧了手,又松开。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 谢延想。 林诺很显然排在前面,他的快意清风剑很是显眼。和团队配合很是默契。 (让人意外的是卫免,他不再只放防御阵,攻击阵减速阵冰封阵应有尽有,拿起来毫不手软。) 孟邵阳的名次就要低一些,他的冲动在和灵兽对战时不太讨好。 小秘境可以组队,有很多人都组成了队伍。不限宗门,不限人数。 因此很多人都和八诡宗或者净水宗的人结成了暂时同盟。不过还是同一宗门组队更多,毕竟人熟事少。比如分配问题,如果和八诡宗的人结成同盟,那灵兽灵植归属权如何分配呢? 卫免就是和外宗人组队的情况。 “这个孩子的阵法很熟练啊。”至灵宗第五月说。 八诡宗代表老师洛川笑眯眯的应下了这个赞美:“他是我们这一代最杰出弟子之一,可惜他不修剑,不然不论单人战还是最终排名,他的名次会更高。” 八诡宗并不是只修阵法,因为还有一种阵法,叫做剑阵。(后期再写) 剑阵讲究众人成阵,亦或者聚灵成剑,哪一门要想修好都需要极高的剑术领悟,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修剑,卫免就是其中之一。 修不修剑并无高下之分,只是个人选择罢了。比如如果更精心于布阵,就会选择阵法,更喜欢打架,就会选择剑阵。只不过大多数人会涉猎剑阵,纯修法阵的人不多见罢了。 (他阵法领悟如果剑术领悟和阵法领悟能够比较的话,卫免的阵法领悟绝不低于能劈山填海的剑法大家。)如果剑术领悟和阵法领悟能够比较的话,卫免的阵法领悟绝不低于林诺,甚至更高。 他不通剑阵,看起来攻击性要弱一些,但他很可能成为未来的阵法大家。 但能看出这一点的眼力并不是谁都有,因为辅助的作用在潜移默化之间,“润物细无声”,谢延默默看了第五月一眼,默默记下了。第五月,眼力好。 丰穗宗的徐阳目前是第一。上灵宗的郑观吉排第二,意外的是净水宗的赵云排第三。净水宗主御灵,排在前面确实不多见。第四名是剑宗的尉迟诚,第五名是器宗的百里火,第六名是林诺。 参赛的一共有八宗,上灵宗,至灵宗,八诡宗,净水宗,丰穗宗,七灵宗,剑宗,器宗。 其中器宗主修炼器,七灵宗主修炼丹,八诡宗主修阵法,净水宗主修御灵,剑宗如其名修剑,包括剑术与剑阵,至灵宗与上灵宗则兼修其他,至灵宗更擅长阵法与封印,上灵宗则法阵炼丹炼器均有。丰穗宗修得有点奇怪,他们修“灵膳”。虽然成灵境以后不再吃饭也可以,但有人研发出了更有效果的膳食,可以补充灵力,补充体力,增益修为,增加速度,提高爆发力。相比于丹药更加柔和。可以潜移默化间改变体质。 也可以做成毒膳,什么毒蘑菇汤,减速法则饼,天寒地冻汤(身体体内非常冷皮肤表面甚至会结冰霜),火山喷发粥(非常热喝水也没有效果),披头散发豆(头发会乱七八糟竖起来)拿来恶搞人很有一套。 也有用来玩的,比如多重味巧克力豆。有放在嘴里噼里啪啦响的,是红色的,绿色的是清清爽爽的,棕色的是很难闻很难闻的。 所以丰穗宗个个都是做饭小能手。 画面里,(林诺)一个少年领着一个队伍正飞速前进。 “这是我们宗门的凌晨。是个法修。”剑宗的代表老师虚若(竹)说道。 “咦?”谢延挑眉。 “怎么了?” “师尊你看,他的法力流动有些奇怪。” 画面中,少年脚上覆盖着灵力,用以加速赶路,手上一道灵力凝聚的利刃飞旋划过,击落了树上栖息被惊扰准备发动攻击的蛇。 正常灵力流动有很多种,大多由内而外,剑修存灵于体,释(放)放于外,灵修感灵运灵,妖族魔族聚灵于体,不断凝实自身,通过运灵攻击。 灵修大多会聚成灵团,或者凝成锁链等物体,(将灵力浓缩成薄片确实不多见)镜中的少年,他将灵力浓缩成了薄片。 “他在用使剑的方式使用灵力。”谢晏堂略一思索,说道。 “不错。”虚若赞许地看向谢晏堂,点点头。 “他是我们宗门罕见的剑法同修。最出色的是他在我们宗宗门大比选拔赛上展露的灵力所造的灵光剑阵。我们宗门法修很少,走剑法同修路子的只他一人。(他并不使剑,走的是法修的路子,至少)我还从未见过他使剑(我从未见过他使剑。)他似乎是学习剑术,将其融入了施法中。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宗学法的人也多了起来。” 至灵宗陈九感兴趣地投来目光:“那是种不错的实验,我倒想和他切磋切磋。” 谢晏堂没说话,他在思索。 谢延拉了拉谢晏堂的手,低声问:“师尊在想实用性如何?” 谢晏堂:“你怎么看?” 谢延:“不如何。” 谢晏堂:“我不信。” 谢延:“如果是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出鞘。”这话说的有些狂了,第五月思考一阵,然后试探地说:“阻止他出鞘,也就阻止了灵力的使用?” “那需要十分快的速度。”温水说。 “单纯将灵力浓缩成薄片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有什么禁锢招数比这种讨巧的方式更快?” “大招还是要慢一些的。” “但讨论这个也毫无意义,如果直接一个禁锢就能困住人,打几个回合胜出也不在话下吧?” “你考虑阵修了吗?” “说到底为什么要阻止出鞘,堂堂正正打不过吗?” “喂!” “我们还是该讨论这种使用灵力方法的实用性。” “选择方向会很单一吧?除了灵力凝成剑阵还能用什么?” “凝成薄片至少会提升速度。” (“灵力凝成剑阵还比普通法术或是剑修所使的剑阵耗灵力。”) “如果用的是剑术眼光呢?” “细说。” “用剑术的方式去出招。比如用针击溃弱点。模仿剑阵。” “他之前用过哪些招数?”有人看向虚若。 虚若笑而不答。 “你们再看看。” 谢晏堂弱弱地声音响起:“他可以不用任何招数,仅仅把灵力浓缩成薄片。” 虚若看了谢晏堂一眼。 陈九:“是的。” 灵力浓缩的威力相等于随手凝聚的同等质量灵力的灵团,但大于同等大小但小于同等质量的灵力的灵团,灵力浓缩之后,触碰还自带爆破。 仅仅是灵力浓缩就可以了。 谢延看向陈九。他明明早看出来了,但一直没有开口。是不在意是否出头? “仅仅浓缩灵力吗……”第五月若有所思。 “那是近身搏斗?” “远程也可以。你看他的剑光可以劈到很远。” “法师近身搏斗不是很吃亏吗?” “那他需要提高身体素质。” “但他的法术可以近身使用啊。” 谢晏堂默默退后。被站在原地的谢延拉的一倾。(谢延是顺着谢晏堂退后,还是站在原地。) 谢延:“师尊不和他们谈谈吗?” 谢晏堂:“不,不了。” 谢延也往后走了一步。 但温水很快注意到了他们,她冲谢晏堂笑了笑。 谢晏堂也回以笑容。 “这是我们宗门的徐州。剑术与御灵术都很出众,与灵兽配合的也很是默契。”净水宗的欧阳故说。 徐州的灵兽是一只大鸟。谢延认出是百灵齐鸣鸟。停在他的手臂上。 “百灵鸟的攻击以音律和飞羽为多数(主)。不知道这只鸟儿擅长的什么技能?” “即使是同种灵兽,技能也会因为成长环境和先天习得不同而不同。”谢晏堂小声跟谢延解释。 谢延握了下谢晏堂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比如飞行能力较弱的小鸟,就会更擅长吐露灵力造成灵团攻击,羽毛更健壮的鸟儿更擅长俯冲和制造旋风,歌喉(更好)健全的鸟儿更擅长音律攻击。如果父母更擅长音律攻击,孩子耳濡目染,也会走这个方向。(跟父母习得。) “不知道这只鸟更擅长的是什么。”谢晏堂如是说。 画面中,飞鸟飞起,扇动翅膀,灵力化作羽毛状,飞羽结成阵列,冲向前方,击溃了巨兽吐出的光团。 徐州的剑已至,他上前劈下,巨兽身上出现一道伤痕。看起来不浅。 这只灵兽的皮毛很是厚实,肉质十分紧致。能如此轻而易举破除灵兽皮毛的防御,看来他的灵力修为也不低。 (擅长灵术) “这是皮塔兽。”谢晏堂说。 徐州就地一滚。 巨兽甩尾,长吼一声,转身一扑,吐出灵团,四足蹬地。大地震动,灵波扩散。 徐州左手撑地,转了大半圈,左脚一蹬,飞身而起,反向骑在了巨兽的身上。巨兽向前奔去,试图甩下徐州,他在颠簸中双手一撑,直立在兽身上,脚下一踏,又飞身向前落地。瞬时转身。 皮塔兽转身,众人的攻击技已至,他腾挪跳跃,脚下一踏,飞身而来。 徐州避无可避,抬手结印,巨大的无数星星托着长长的尾巴向皮塔兽攻去。 “你不是说他是个剑师吗?”剑宗的温雅问。 欧阳故摸摸鼻头:“他对灵术也颇有涉猎。” 谢晏堂又低声对谢延说:“星落术。” 巨兽实打实挨了这一击,甩甩头,有些头晕。怒吼一声,飞身而上。 在他头晕的空挡,百灵齐鸣鸟变大,足有一人半之长,扇动着羽翼。 徐州跳上百灵齐鸣鸟,拿出一个弹弓,放上石子,射向皮塔兽。 “碎木石?”陈九不确定的问。 谢晏堂笃定地说:“是的,是碎木石。” 碎木石是一种坚韧的石头,可以用来做机械,这些谢延还是知道的。没错就是坚韧,因为这种石头很软。 弹无虚发,皮塔兽左挪右躲,其他人也停下了攻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皮塔兽不再躲避,两足立地,两足扬起,发出低吼,无果,石子又一次射来,他四足着地,后腿一压,前腿一伸,猛地飞身而起。 他已经跳到了半空之中,徐州抬手,一道灵光闪过,重重击在皮塔兽的腰上,把他击落在地。 皮塔兽立刻转身一滚,四足着地,再次飞起。 徐州击落那只皮塔兽。这次皮塔兽慢了半拍。它又一次飞起。 百灵齐鸣鸟飞得不高不低,刚好在皮塔兽努努力(好像刚好够得到)刚好够不到的地方。但他总以为能够到。 徐州抬手,火焰从手心扬起,重重击打在皮塔兽的腰部。皮塔兽又一次重重跌落在地上。这一次他挣扎了一下,没有很快起身。 徐州迅速结印,方块构架的蓝色框架拢住了皮塔兽。正方体框架缩小,锁到半个大拇指边长的小块,收入徐州的手心。 “是个熟悉封印术的参赛者呢。”陈九不由说。 并不是所有的参赛者都会封印术,除了现场教学外,至灵宗专门派了人在参赛者入小秘境的入口处一个一个分发刻有封印术经过空间法术拓宽的空间石。 虽然费事,但比起破坏小秘境平衡、保护小秘境灵兽来讲,又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比赛者可以催动空间石的封印法术,将灵兽收入空间石。 但学会封印术的人是会赢得印象分的。 就比如现在,陈九显然对徐州多了几分好感。 “是个不错的苗子。”剑宗的温雅说。 八诡宗的凌文点头附和。 画面一转,为首的少年正在捆缚灵兽,丰穗宗徐天罡说:“这是我们宗的徐阳。” 少年一抹空间石,灵兽消失,看起来是进入了封印空间。 他拿出一个小匕首。 抬头一(眼)看,对上了一头(伫立在草丛中的)七彩灵鹿。 七彩灵鹿伫立在草丛中,与徐阳对视。 说时迟那时快,徐阳脚下一蹬,扑了上去,七彩灵鹿转身就跑,撒开四蹄,不管不顾。 徐阳走90℃折线左右移动,速度极快,很快赶上了白色的灵鹿,跃上了鹿身。手掌抚上鹿身。 他抬手一抹空间石,白鹿倏忽不见。 七彩灵鹿是一种全身雪白,头顶七色角的灵鹿。七色就是彩虹的七色,因此这种鹿又被称为彩虹鹿。 还挺可爱。 “四方‘之’字步。”陈延说道。她是八诡宗的代表老师。 “是的,正是‘四方之字步’。”丰穗宗徐天罡说道。 “他既然居位第一,有什么特色呢?” “没什么特色,他是一位剑术尤为出众的少年。”丰穗宗谢连说道。 “中规中矩吗?”陈九说道。 “倒也不……你继续看。”谢连捏了捏手指。 谢延捏了捏谢晏堂的手:“他很厉害。” “怎么看出来的?”谢晏堂倾身问。 谢延:“……猜的。”总不能说他打过吧。 “能位列第一,确实很厉害。”谢晏堂认可道。 徐阳继续前进。 谢延拉了拉谢晏堂的手:“师尊,我想出去一会儿。” 谢晏堂点点头,拉着他出门。 “什么事?”出来了,谢晏堂问。 “我去买个东西。” “我和你一起去。” 至灵宗里有小卖部,谢晏堂掀起门帘,让谢延进去。 谢延在里面待了一会儿,拿着一张贺卡出来了。 两人一起回到房间。 画面正好播到卫免同众人走在一块儿。(卫免同众人在对付一只阎兽。) 卫免抬手抚过为首的金袍少年靠近剑格的地方,附在剑上冰寒阵。长剑前行,砍出一道寒痕。 卫免在前方放出减速阵加重力阵。巨兽奔跑,跑进减速阵的范围,金袍少年提剑一砍,巨兽闪过,金袍少年再砍,长剑偏了准头。 巨兽飞扑而来,卫免抬手一个二重重力阵,巨兽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连忙补剑。控制住了阎兽。然后放入空间石。 卫免附在 蓝袍少年大声说着什么。 卫免神情一冷。他神情冷冷地听完,说了什么。 为首的少年对蓝袍少年说了些什么。 卫免转身就走。 “怎么又吵架?”谢晏堂心想。 陈九低声说:“可惜。”他说的不是卫免,是指这群人。 “怎么,你还懂阵法?”八诡宗陈延好奇地看向陈九。 陈九:“阵法师是剑师最好的朋友。” “那他们在吵什么,你知道吗?” 陈延笑意盈盈地问。 陈九:“蓝袍的指责卫免出力不多,胡乱使用阵法。卫免问为首的人怎么看。为首的人劝穿蓝袍的忍忍就好,要讲团结(磨合不够)。那个少年有些脾性,直接走了。” “是为首的少年的剑术拖累了卫免。”这就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了。 这下陈延有些稀奇了:“你怎么知道的?”她自己是因为这一幕太熟悉又熟知卫免这个孩子,但陈九是怎么知道的? “我懂唇语。” “下次给灵光镜加一个收音设备(设施)吧。” “好好好。”至灵宗的宗主连声应道。 陈延说:“他的速度、眼光都远不及卫免。” 阵法师与剑师的配合不是光懂阵法就可以的,还要熟知剑术,能在需要进攻时跟上,需要防守时防守,比如在攻击时放减速阵,防守时根据形势及时放防御阵。这就跟铭文师必须懂剑主的剑路一样。这就是阵法眼光。 卫免能在所有为首少年和众人需要时出手,甚至在不需要时创造进攻条件,但剑师决定了阵法师的辅助上限。他没有抓住卫免给的机会。 简单来说,是卫免被他们拖累了。 可能对卫免来说,更难忍的是为首少年的“忍忍就好”的敷衍吧。 “那是很可惜啊。” “你们的这个少年为什么不带领宗门队伍呢?”第五月问八诡宗的人。 凌文叹了口气:“(有一些缘故)不知道。但我们有人带。(因为有人带了。)” 画面正转到八诡宗弟子这边。 “许静。剑阵优异。” 许静正带领八诡宗的弟子全速前进。 迎面撞上一只灰脚兽。 他食指中指并拢,双指一转,悬浮在背后的剑飞向巨兽,骤然变大,巨剑没入巨兽的背部,巨影贯穿了巨兽的身体。 他抬手一扔,蓝色的小方块砸在灰脚兽身上,迅速延展,延展成四棱锥。四点深深扎在地面,控制住了灰脚兽,令其动弹不得。 他一抹空间石,收进了灰脚兽。 他们没有停下,继续前进。 “他不太合适做领头人啊。”第五月看了一会儿说。 “是不太合适。”陈延说,“其实卫免更合适。” “怎么不合适?”谢晏堂鼓起勇气问。 第五月:“他自己的锋芒太盛,很难顾及到全体。那个叫卫免的少年在辅助之前的那个少年时配合的很好,以他的大局观和眼光,更适合做领头人。” 陈延:“其实他并非不想做领头人,只是有些缘故。不过他答应过我,下下次就由他来当领头人。” “说起来,刚才那群人让卫免离开,实在是太可惜了,哪怕说一句‘磨合不够’呢。是哪宗的弟子?” “庞胖子,给人留点面子!” “哈哈哈哈哈。”七灵宗庞统哈哈大笑。 刚才开口的李飘渺尴尬的揉揉鼻子:“是我们丰穗宗的。” 过了一会儿,画面一转,一群人正在与一只灵兽对峙。 孙悦 其中一人手臂上划破了一道伤口,渗出血来。另一个少年拿出一颗丹药,递给他。 “这是我们宗门的孙悦。”七灵宗的周语说。 先前说过,八诡宗次次倒一,那是因为七灵宗放弃了单人战和团体战。 (之前说八诡宗次次倒一,他们第一场比赛次次倒一是因为没有七灵宗,因为七灵宗放弃了单人战和团体战。) 不然他们该是倒数第二的。 和可以炼制出杀伤性法器的器宗不同,七灵宗几乎没有修行任何攻击性法术。 七灵宗的主场该是第三场炼丹比赛。 不过在小秘境,七灵宗并非倒数第一。 因为有草药。 往年七灵宗凭借采药的本领稳拿倒三的位置。 不过采药毕竟要躲避灵兽,因此名次也高不了。 辩识草药在小秘境是必备的功课,但辩识草药并不是人人都会的一门课程。有不少上课偷奸耍滑的同学们。虽然比起封印术会的人多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因此就需要七灵宗的人加入。 觉得难以应付灵兽的队伍也会选择邀请七灵宗的人加入。 除此之外,比赛要比七天,难免受伤,七灵宗还是很管用的。 就比如这支队伍。 他们实力平平,应该是因为担心遇到灵兽受伤而邀请了七灵宗的人,也确实派上了用场。 其实即使是实力靠前的几位,也是需要丹药的。 所以七灵宗在小秘境,用处还是很大的。 第五月:“上午就到这里吧。”至灵宗宗主点点头。 谢晏堂拉住谢延的手:“走吧。” 第10章 灵兽的保护 中午,谢晏堂和谢延吃的是焖面。 下午,丰穗宗的弟子们遇到了个大麻烦。 是一只七级冰灵兽,长着冰蓝色的内倾角,他抬头,一道冰棱组成的道路(划痕)出现在地面。 他奔跑,脚下踩过的地方都变成冰封之路。 环绕一圈,他高高抬起头,高声嘶鸣。 冰灵兽一跃,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卫免重新和八诡宗的队员们汇合了。 高个子的许静非常流畅的、几乎是甩手掌柜一样的把领队的位置让给了他。 他一推眼镜,开始排兵布阵。 孟邵阳凭借对灵兽的理解提高了名次。 林诺的名次提升了两位。 让人意外的是上灵宗的林泽。他一跃几十位参赛者,到了三十几名。 不过比赛才刚刚开始,这样的变动也(还算正常)不算太离谱。 带队老师们也在这群人里发现了想耍小聪明的人,不客气的用灵光镜同步给了大广场。放大版的。嗯。 火灵兽四处冲撞。他矮矮胖胖,四足敦实,随着他的跑动,人群心领神会(心领神会心有灵犀心知肚明)的散开。 众人不远不近的围着。围成一个大圈。 “这只灵兽和那只冰灵兽是同一种属,分有五行,冰灵兽是水灵兽的变异种。”谢晏堂解释给谢延听。虽然他知道啦。但他也不能说不是。 众人随着火灵兽跑动,根据他前冲的方向退后散开,但始终不远不近的围着。 一人抛出很大的绳套,未曾凝实的绳套穿透火灵兽的身体,使用者立刻凝聚灵力,做成了结实的绳套,牢牢套住火灵兽的身体。正好卡在腹部之间。 那人开始收缩绳索。 谢晏堂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不是太喜欢这样捕获灵兽。” 第五月看向他:“那要不改改?” 谢晏堂闹了个大红脸。 谢延看着他,明明是自己的想法,却还是会害怕别人冷遇。 第五月却是认真的:“你跟我一样,觉得这样对灵兽不太妥当吗?要不我们改改?改改比赛目标。” “不太合适吧,已经为灵兽修改规则,使用了如此费材费力的封印石了,还想怎么样?” “比赛本就是为了培养人才(宗门交流),我们以后是和灵兽共处的时代,如果我们的人才都不能学会善待灵兽,又怎么期待人类会有更好的未来呢?”第五月说。 “那让猎人怎么办呢?”一人讪笑道。 “我支持。”是净水宗的欧阳故。 净水宗一直提倡与灵兽共生。他们与灵兽缔结契约,彼此互助,互相尊重,共同修炼,同登仙途,是极为厌恶伤害灵兽的。 “修一修吧。”至灵宗长老抚了抚胡子。 “再改孩子们能学到什么真东西呢?” “总不能请灵兽们来大表演吧?”一人哈哈大笑起来。 至灵宗宗主笑眯眯地:“也许真的可以呢?” “会有他们能学到东西的地方,但不是在这里。”第五月温柔的说。 “我也支持。”陈延说道。“团队的力量巨大的,与灵兽签订契约也是我们之间必不可少、占比极大的,如果不学会好好对待战友,那可组不成强大的队伍。” “又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选择灵兽作为战友。在原始森林里战斗太过危险,还是在宗门拥有的小秘境可控可观察,可以及时救人。” “但比赛还是可以改一改吧?” 这让谢晏堂愣了好一会儿神。 谢延一直在看谢晏堂。 (他一直、一直在观察谢晏堂。从回来开始。) 然后谢晏堂笑了。轻轻的,有些不好意的。 (原来无所谓结果是否如他所愿,仅仅是他人的认同,就已经让他感到欣慰。) 那群人套住火灵兽后,一个又一个拿出绳套,一一照瓢画葫芦,边走边躲边套,一根又一根套住了火灵兽。火灵兽仰头,张口,竟然吐不出火焰来! 原来绳套是带有禁锢灵力的法术!一根功效很小,但十几根就很巨大了。 但也是这只火灵兽等级较低的缘故,只有四级,不然还是能挣脱的。比如那只冰灵兽,丰穗宗的弟子们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为首的少年以一计重击敲晕了火灵兽。手抚上灵兽,一抹空间石。 “改!还是改吧。”至灵宗宗主的脸色有些沉重。 “改成什么样呢?” “我们可以慢慢想。” “不如用荧光,能标记在灵兽身上荧光就算分数?我们可以加上定位法术,过后自然会消散。” “那能钻空子的地方可就多了喽!” “也比现在好吧。” “这个主意不错,就标记数字吧,每人一个数字,按数字和定位法术计分。这要是再下狠手,那就说不过去了。” “那修的身法大概会走轻巧流了,有人修这个吗?” “为了比赛改身法吗?那不是有点蠢吗?比完赛不就没用了吗?” “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个比赛人们能无所不用其极。” “也值得。”至灵宗宗主(低沉地说,有些咬牙切齿。谢连几乎和他同时开口,说的也是“也值得。”(和他说了一样的话))和谢连同时说。 “那不如设定第一场比赛和第二场比赛不可以不重复参加吧。” “有点亏。” 有时候,第一场比赛单人战和团体战和第二场小秘境比赛为了照顾各宗,设置的规则是可以不重复参加,可以分别报名。所以很多时候各宗第一场比赛和第二场比赛派来的人不一样。因为大家各有侧重。(比如说近身攻击的和远程攻击的,修习法阵的和修习剑阵的,修习治疗术的和修习攻击法门的,修习灵膳的和不修剑的,修习攻击法器和修习木桨造水车这类的。修习防御类法术比如套绳索和修习大型攻击性法术落雨的。) (但像卫免这种,无论第一场第二场都会参加。因为他够强。) 但至灵宗主场的时候,为了公平起见,参与第一场比赛和第二场比赛的是同一组人。每个宗门主场都规则不一样,场地也不一样。规则会有细微的调整。 但像卫免这种,无论第一场第二场都会参加。 因为他够强。 也就是说,根据规则,各宗会派不同的人来。 前面那个说身法轻巧的担心并非并无道理,很可能到时候大家追逐求巧,反而忘了战斗的本意。那宗门大比就沦为空壳了。 但值得。 也许有的宗门会改,有的宗门不会改,也无所谓。 时间会证明一切。 不过比较担心的,还是宗门真的会为了这种比赛(只专心)培养身法轻巧的人才吧。 那不就扭曲了授业传道的本意了吗? 而且战斗仍然是教学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们要面对灵兽,面对妖族,面对魔,(还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不会战斗怎么能行? 其实至灵宗真正想改的,也只是在能自保的前提下,对灵兽的善待。 他们希望促进这一点。 比如方才,明明可以使用晕眩法术让灵兽失去意识,甚至直接收入空间石,却偏偏选择了击晕。 单纯刻进规则禁止这样行事是不行的,或者说是不够有效的,因为这是达到目标的合法途径之一。只有改变比赛目标,才能将与比赛目标背离或者过分的事情突显出来。 大家说得其实都有道理,只是侧重点不同。 在大多数的时候,我们是敌人,但在可以不为敌的现在,为什么不多一点善待那些甚至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朋友的)的生命呢?甚至那些生命还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 这是一个很鲜活的例子,它促进了至灵宗对比赛的改革。 也许后世会好奇怎么会定成这样呢。 这种方式,不是对待动物的仁慈,而是一种看待世界的方式,愿不愿意用友好的、积极的、活泼的、欣赏的眼光去看待世界上的一草一木,能否更加的热爱、喜欢我们所处的地方。 第11章 各宗组成的队伍 关于保护灵兽的讨论告一段落,他们又转了另一个场景。 马儿嘶鸣。 “这是一匹百凌马。”谢连说。 是的,大家都认出来了,接下来的情况,却令人大吃一惊。 百凌马高高抬起蹄子,地上趴着一个人! “太危险了,快捏碎令牌啊。” 那个人侧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动不了。 一人一脚踢在马腰上,把百凌马生生踢到了地上。他方才在瞬间完成了飞奔而来,前扑双手撑地,飞身旋转,踢马的四个动作。 他俯身把那个人扶起来,背起他。和他急切的说了什么。(大概是“坚持住”之类的话吧。) 百凌马不是攻击型灵兽。它是一种性情温良(也有烈性马)的生物,常常被人类驯养用做交通工具。 百凌马能把人伤成这样还真是近几届来的头一例。 “第五,联系小秘境里的老师,让治疗老师去看看情况。” “好的(马上)。” 直到看到治疗老师赶到开始治疗,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小秘境里是有监考老师的,大多神龙见首不见尾,遇到学生解决不了的危险的时候他们会出现,保证学生的安全。这是防止来不及捏碎铭牌的情况。不过相应的,老师出手,也意味着这个人失去了继续比赛的机会,所以老师会尽量让学生互相帮助。但治疗老师是个例外,即使治疗也不会取消资格。这是为了大家没有顾忌的使用治疗资源。 但这不意味着可以拼命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太拼命身体撑不下去的话会被直接拎走的。——回宗门治疗。 (参赛人员可以使用铭牌联系监考老师,监考老师在真正出手前,会询问参赛人员是否需要帮助。) 其实这里面有个漏洞,就是即使监考老师出手帮忙,给学生作弊,很可能监考方这边也是不知道的。 但相较权衡之下,还是学生安全占了上风。 监考老师各宗门的都有,共同面向所有学生,所以也无所谓偏私与否了。 这场没头没尾的意外,就这样结束了。 “如果不是那个少年,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真的多亏了他。看来比赛还是要加强防护吧?” “现在的难度适中,刚刚好。这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有一种回溯功能就好了。” “这不是一场意外,我们应当保护好参赛人员。” “他明明已经无法捏碎铭牌了,能获救只是意外,我们应该设计在这种情况下的自动传送阵。” “太过的保护不利于孩子们成长。但我支持设立传送阵。” “每次宗门大比都有人受伤,只要不是伤势过重急需治疗,一般都是没问题的。” “自动传送阵会影响发挥的吧?万一他尚有一战之力,直接弹出小秘境不是可惜?” “那需要设计的十分精巧啊。” 谢延发现,这时候提出“战斗中受伤很正常”的观点的人,其实也是在之前是否保护灵兽之争中反对为灵兽修改规则,认为这属于正常争斗的人。 他们习惯了斗争,因此对一切斗争都习以为常。 这是谢延的理解。 那么谢晏堂的理解呢? 谢延好奇地问谢晏堂这个问题。 “师尊,你发现了吗,不愿意为灵兽修改规则觉得这种要求太过分的人和觉得受伤是很正常的人是同一些人。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没有什么看法啦。”十分谢晏堂式的回答。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他们也经常受伤。” “喂,小子,我们能听见!”庞统不满的对谢延说。 谢延往谢晏堂身后一躲,笑吟吟的。 谢晏堂有些慌乱:“他只是有些好奇……” “知道知道。”庞统不在意的挥挥手:“你那么慌干什么。” 谢晏堂又红了脸。 冰塔兽飞奔着,后面跟着一群少年。 冰塔兽侧身停步。发出高高的吼声。 少年们举起武器,做出准备攻击的姿态。 冰棱在地上一根又一根竖起,覆盖了大半的地面,直逼少年们而来。 防护罩打开,冰棱在防护罩下粉碎,在防护罩上泛起点点涟漪。 冰棱突破了防护罩,少年们集体跳到后面。他们左躲右闪,大多数人避开冰棱,但也有少数人中招。 为首的少年手抚上长剑,火红色的火焰从手下燃烧起来,随着他的手指移动遍布整个长剑,他执剑一挥,冰棱融化出一个小空间可以站立。 冰塔兽张开巨口,冰棱向他射来,他挥剑砍上冰棱,冰棱飞向一边,已经有融化的迹象。 密密麻麻的冰凝成的细针组成一座墙壁,向少年们射来。 一座座防护罩亦或是防御阵出现,抵挡冰针。 在后方的阵法师抬手绘下符文,火雨腾空而下,无数火焰组成的火团如雨一般向前方斜斜倾泄而下。 冰塔兽张口,浅蓝色的防护罩升起,牢牢阻挡了火雨。 火雨停歇,他一甩头,前面的双足一踏,大地震动,无数冰棱冲来。 大地震动令所有人站立不稳,阻挡了需要每一笔都需要画(稳)准确的阵法师的发挥。 法师划着圆弧,火焰随之组成圆圈,他轻轻一拍,火圈冲向前包住了冰棱,火焰连成一体,融化了冰棱。 但这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冰棱冲向了人群。 剑师挥开冰棱,阵法师纷纷躲避。 嗖!一根细针在火海冰棱间隐蔽身形,飞向冰塔兽,在冰塔兽结实的鳞片上撞了一下,弹开在一旁。 是落在最后的炼器师。 那应该是麻醉针之类的东西,可惜没突破鳞甲的防御。 他和另一位炼器师拿出压缩式火炮,火炮中喷出火焰团,拉着长长的尾巴,他大喊一声:“躲开!” 前面人群纷纷散开,躲开了火炮的射击路线。 火球落在冰塔兽的鳞片上,他腾挪身体,左右扭动,显然被打疼了,他大吼一声,四足向上伸出冰棱,毛色变得雪白,眼睛转为冰蓝。 “进阶体(进化体),注意!” 冰棱在空中缓缓凝结,打着弧精准打向了每个人,一人数个。 众人纷纷结印,法师放防护罩,剑师将灵力覆盖在剑上挥开冰棱,有不少人受伤。 “闪开!”其中一位法师划出大圆弧,冰色的圆中出现数道冰棱,向冰塔兽射去。 冰棱一开始结结实实打在了冰塔兽的身上,(因为进阶体的原因,他只能攻击,不能闪躲)但很快,冰塔兽开始腾挪辗转,躲掉了后面的冰棱。 冰塔兽冲进了人群,他尾巴一甩,众人纷纷散开。 法师划出大圈想要套住冰塔兽,冰塔兽四足踏地,大地再次振动,法师站不稳了,大圈也就此中断。 法师纷纷结印,各种法术冲向冰塔兽。 他仰头一吼,水波四散,灵力如水波散开。抵消了法术。 剑师开始挥剑,剑光划上冰塔兽的身体,划出了微小的缺口。 冰塔兽四足击地,冰圈在他身体周围凝聚,啪嗒一下破碎,射向四周。 这一次攻击让大多数人都受了伤。 法师结印,火蛇窜出,竹叶飞舞,冰棱凝聚…… 冰塔兽再次提足一踏。他的四周环绕起菱形冰棱,射向众人。众人纷纷躲闪。 冰塔兽向前方一跃,拉远距离,头一甩,冰棱排成一墙,向众人冲来。 众人纷纷抵御,但还是有人体力不支。 治疗法师使出治疗术。 冰塔兽头一仰,巨大的冰棱在空中凝聚,向众人射去。 法师结印,火雨冲向冰棱,死死抵住,冰棱渐渐融化,但只变小了一点,就继续冲来。 不少法师负了伤。 “结网!”为首的少年高声道。 法师结印,灵力组成的绳索编织成网,倒扣住冰塔兽。 冰塔兽大吼一声,声波震碎了巨网。 为首的少年高声说:“撤退!” 大家边打边撤,冰塔兽追出好远,才停下脚步。 “很厉害的团队协作。”第五月评价道。 “是的。他们很默契。”陈延也说道。“是哪个宗门?” 谢连:“为首的是我们丰穗宗的陈义,但法师和剑师不全是我们宗门的。炼器师应该是器宗的。” “剑师是我们剑宗的。” “法师有我们上灵宗的,但不全是,应该还有其他宗门。”沈青说道。 “法师我们至灵宗也有。” “法师我们净水宗也有。” “炼器师确实是我们器宗的。” “那就是个大杂烩喽?怎么这么默契的?” “不知道。” 于是他们开始讨论这么默契的队伍是怎么成型的。 谢晏堂小心翼翼的向后走了几步,尽量不去打扰到他们,把自己缩成一团。 谢延看着他,思索片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第12章 温水的“自然”与第五月的邀请与关于“勇气”的讨论 比赛的时间过得也是很快的,这一天中午,谢延去买了东西回来。 温水和谢晏堂在一块儿。 温水说了什么,谢晏堂笑弯了眼。 谢延发现了,谢晏堂的社恐也分人。 比如和温水在一起,他就更自然一些。 看到他,谢晏堂冲他招招手,脸上还带着未尽的笑意。 “那你回去后要来找我玩哦。”温水看出来他们谈话要结束了,她笑意盈盈地以这句话做结尾。 “我不一定敢去,但你可以来找我啊。”谢晏堂如是说。 谢延有些吃惊地看着谢晏堂。他从来没想过,也没见过谢晏堂提起自己的性格如此的坦然。 “好啊。那就说好了,我去找你。” 温水想了想:“你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吗?我带几只过去。” “喜欢!”谢晏堂眼睛都亮了,“我喜欢小猫小狗那类的(多带几只)!” 也从没有见过他和人交往如此大胆。都会提需求了。 温水:“那我先走了,小朋友,”她俯下身来,双手撑着膝盖笑盈盈地看着谢延:“好好学习噢,期待下次比赛再见你,你能成为厉害的少年!” “我叫谢延。”谢延说。 温水也没有任何(被反驳的)(被冒犯的)不快,笑眯眯地:“好的,小谢延。” 她离开了。 谢延拉住谢晏堂的手。 “师尊,你喜欢温水吗?” “喜欢。和她谈话总是很自然。” 这就是很高的评价了。 谢延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谢晏堂这样放松,这样敢于袒露自己。 “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谢晏堂想了想:“她很……自然。 “好像发生什么都可以,都很自然,都并不奇怪,是个能容天下事的人。” 这样的人一定很厉害。谢延默默地想。 能让谢晏堂自然的人,当然很厉害。 第五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和谢晏堂熟了起来。 (他先是通过自我介绍,强行在谢晏堂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然后缠着他并不管他有多么不情愿,和他谈论剑术。) 往往是第五月单方面的输出,谢晏堂欲言又止,看着他发愁。 “我师父不想和你聊天。”谢延对第五月说道。 “不,其实也不是……”谢晏堂闹了个大红脸。 “只是我不习惯和人聊天。”谢晏堂说,他顿了顿:“尤其是陌生人。” 第五月友好的笑了笑,他伸出手:“那么我们现在认识了。” 从那之后,第五月保持着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距离,和谢晏堂慢慢熟了起来。 谢延这才意识到,第五月之前“缠着”谢晏堂,可能只是从他的视角去看。 他是真的没看出来谢晏堂有多么不情愿。 拒绝也是很重要的啊。他默默看着谢晏堂。 他慢慢靠近谢晏堂,拉了拉他的手。 谢晏堂俯下身来,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师尊,不情愿要拒绝。” 谢晏堂紧张地摩挲手指,小声说:“我不好意思。” 谢延之后的“比如之前和第五月……”被噎了回去。 看来谢晏堂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他说:“那也要学会。不能让自己不舒服。” 谢晏堂偷偷看了一眼第五月:“太难了。” 谢延:“我教你。” “最简单的,就是说‘我暂时不想和你聊天。和你说话我很紧张。’表达感受,提出要求。” “我知道了。”谢晏堂紧张的点点头。 “去试试看。说‘之前和你说话我很紧张。’”谢延指着第五月说。“只说这一句就好。” 谢晏堂走到了第五月面前。第五月的视线从灵光镜移开,看向他。 “之前和你说话我很紧张,真,真是不好意思。”谢晏堂说后半句时紧张得都结巴了。 谢延捂住了眼睛。 (第五月笑着说:“没关系啊。这是我的错。(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的知道吗?)”他又说了什么。) “对不起,后半句没忍住就说出来了。”谢晏堂沮丧地说。 “你对(为什么要对)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又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而且你说后半句是因为你太紧张了,这是我的错。是我让你挑战太高的难度了,让你那么紧张。是我没有处理好。我才该说对不起。” 谢晏堂愣了一下,他看着谢延。 谢延心虚地摸了下鼻头:“怎么了?”他是不是表现的不太像个小孩?被谢晏堂看出来了? “师兄和你说过一样的话。”谢晏堂老老实实说。 这样啊。谢延松了口气。没被发现就好。 等等,那是不是意味着,段冷鹤也和他做过一样的事,锻炼谢晏堂拒绝别人(或者和人交际)的能力? “段师伯也教过你拒绝别人吗?为什么他会和我说一样的话?” “教过的。但结果更糟糕。”谢晏堂沮丧地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说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谢延定定神,鼓励谢晏堂。“你明明很害怕,但还是说出口了,虽然添了个小尾巴,但那是为了自我保护,做得很好。” “师兄也这么说。”谢晏堂缓了过来,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刚才说,我很容易被人欺负,是什么意思?” 谢延转移了话题。 “第五老师刚才说了什么啊,我走神了没听清。” “他说没关系,这是他的错。还说我很容易被人欺负。” “我真的很容易被人欺负吗?” 谢延默默捏紧了手。这怎么说呢,第五月这样说大概是在开谢晏堂的玩笑,虽然不是什么好玩笑,说谢晏堂很可爱,性格过于软和。 但谢晏堂这个样子,(即使)如果他被人欺负了,他有胆量与气魄去保护自己吗? 总感觉是很好捏的软柿子啊。 谢延愁了起来。 “如果被欺负了,一定要欺负回去。”谢延郑重地说。 谢晏堂愣了下,点点头。 沈青拉着谢晏堂说了好一会儿话。 (这么多天可把他憋坏了。大家讨论只谈参赛人员的打法,闲聊的时间少得可怜(毕竟不多),他想插嘴都不好意思。 他最是喜欢热闹,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谢晏堂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会全神贯注的倾听,适时的给出自己的看法,记得对方说的每个要点。 有他陪伴(相伴),沈青总是能说得很尽兴。 沈青最爱热闹,每次大家闲聊,他都要插上一嘴。他也会主动提起话题,经常是他说了一大堆,别人点头附和。 比如现在,他提出了一种打败火焰兽的新方式。 “如果那个时候那个少年从上面扑杀,火焰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但从上面扑下去很难闪避吧。万一第一击被躲开了,很难不被打到啊。 (“就算第一击火焰兽没躲开,也造不成(致命)一击击倒的伤害,还是要在地面打斗啊(后续很难不被打到啊。)” “只要那一剑够准够狠够快,还是很容易重创火焰兽的。”有人道。 “但重创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打斗不都这样吗。” 谢晏堂想了想:“够准很难啊。”他怀疑那个人想象的场景是一剑刺入火焰兽的脖颈或者后背。 “不算太难,只要眼力和手劲(手法)够好。” 谢晏堂没说话。 大家开始闲聊。 从优秀学子谈到培养徒弟的方法。 不知是谁提出(说)“最近在盐海滩猎到了一只妖兽。” 于是大家开始讨论(谈)盐海的风土人情。 谢晏堂好奇的听着。谢延是怎么看出他感兴趣的呢,因为谢晏堂的眼睛明显睁大了,目不转睛盯着那边,亮晶晶的。 谢延对这些不感兴趣,低下头开始玩谢晏堂的手指。(谢延看着谢晏堂,看着他眼中的光彩,失了神。) 沈青最喜欢游玩,很兴奋地参与进了话题。 他们从盐海滩谈到云青山,从碧波海谈到太白平原。 不知怎么,谢延看向了谢晏堂。他看着谢晏堂,看着他眼中的光彩,失了神。 原来他感兴趣的时候不会说话,而是会默默的听。 谢延想。 也许是因为有人,如果是和朋友,他会更多话吗?谢延又想。 第五月真的和谢晏堂熟了起来。 他在食堂替他打饭,中午和他们一起吃饭。 他从恒古高原聊到阿拉撒丘陵,眼睛亮晶晶的。 谢晏堂极为专注的倾听。 他去过很多地方,有很多的见闻,足够讲很长时间。 谢晏堂偶尔说几句话,但他唇角的笑意展露了他确实很开心。 谢延虽然有些不爽,但看着谢晏堂明显开心的神情,还是默默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饭。 不能缠着师父了,不开心。 他暗暗戳了戳大米。 他们就这样吃完午饭,第五月和他们漫步在小道上,过了一会儿,他和他们告别,说去处理比赛事物了。 只剩他们两人走在小道上。 谢晏堂可能看出他的低落了,拉着他的手紧了紧。 “这几天都是和大人在一起,是不是很无聊?”他小心翼翼地问。 “和师尊在一起,不无聊。”谢延回答。这是实话,每一天,他都在了解谢晏堂更多一点,看着他神采奕奕的神情,流光溢彩的眼睛,一点都不无聊。 “那你吃饭的时候怎么一直不说话?” “不能和师尊说话了,不开心。”谢延实话实说。 谢晏堂心想这孩子有点过于依赖他了。不过他才十一岁,出门在外,远离父母,依赖身边唯一的大人也正常。 还是要让他多交朋友。有了可以交流,可以依靠的朋友,就不会在他的身上倾注这么多时间了。 谢晏堂下定了决心。 第13章 谢延的过去与现在 小秘境的七天后,迎来炼丹比赛与炼器比赛。 七灵宗与器宗毫无疑问分别夺得了炼丹与炼器大赛的魁首。 谢延觉得比赛挺无聊的,但能和谢晏堂挂钩的一切就有趣起来了。 比如第五月,可以看出他在寻找与谢晏堂交流的方法,在高原丘陵之外,寻找与他交流的新话题。 比如温水,她又和谢晏堂谈过几次,还送了谢延一只兔子玩偶。 谢延愣了一下,默默地收下了。 因为她送了谢晏堂一只小倪兽。 炼丹与炼器比赛结束后,谢晏堂和谢延也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回城他们仍在沈青的车上,不是不能定其他车,是纯粹为了热闹。 沈青张开手臂欢呼:“琉璃彩灯归我啦!” 谢晏堂扶额。 谢延看的目瞪口呆。 他这么……孩子心的吗?以前他怎么不知道? 谢晏堂(敷衍道)显然很熟悉他这个样子了,熟练道:“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就给你。” 沈青嘿嘿笑。 笑完了,他看向谢延,递给他一把糖:“丰穗宗的糖豆,很好玩。你修行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沈青是上灵宗的少年天才,有他这句话,确实谢延的修行之途会顺利很多。 如果他真的是个十一岁的少年。 “谢谢。”谢延道谢。 他知道沈青是看在谢晏堂的面子上,他还没有到可以让沈青(可以)教导的地步(资本)。 谢晏堂笑了,他一挥折扇,扇得虎虎生风。 (谢延蜡烛谢晏堂。小声说有师父真好。) 回程的路上很有趣,沈青同他们讲起自己游历时遇到的故事与风土人情,他讲的津津有味,谢晏堂听得也很开心,谢延也听了几耳朵,就专心玩谢晏堂的手指去了。 他们很快到达了上灵宗。 再次回宗,谢延踏上台阶,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见了和前世不同的风景,认识了和前世不同的人。 谢延吃了一颗沈青给的糖豆,嘴里噼里啪啦的把他惊了一下。 他好笑又怔然,好像他也尝试了不同的事情。 前世他专于修炼,从来没吃过丰穗宗的糖豆,也没有人给他。后来成为魔尊,他一直以为自己不爱这些事。 他惊住了,又有些困惑,沈青上辈子就是这样的吗? 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孩子心,会为得到一盏琉璃彩灯开心,照顾同门,会对师兄的弟子说有问题可以请他指教,爱开玩笑,能把谢晏堂逼出气来,关心师兄,会带来丰穗宗的泉水为谢晏堂养灵脉。 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 谢延怔怔的。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噢,因为他从未了解过谢晏堂。他从未了解过他,从未和他一起出行,从来没有机会接触他所接触的人。 为什么呢?谢延绞尽脑汁地想,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延拜入谢晏堂门下的第一年。 谢晏堂从不主动来找谢延。 所以是谢延主动去找谢晏堂。 他们住的地方离的很远,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脚,这是谢延主动提的。 他问过谢晏堂,可以和他一起住吗,他回答说不行。 谢延就为了可以去学院选择了离学院近的山脚。 但一开始,谢延确实经常去找谢晏堂。 他去问修行遇到的问题。谢晏堂从不主动给他授课,但一开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仙人都有点架子,这是他小时候的想法。 后来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觉得无非是谢晏堂不想教。 但现在看来,事实和他想的可能有些差距。 谢晏堂的声音总是很低,偶尔还会停顿一下,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在谢延(截止到谢晏堂死前)的记忆里,可能是他缠的多了,谢晏堂开始教他清风剑。 清风剑是谢晏堂师父独创的剑术,以快哉若清风,洒脱若流云而称名。 谢晏堂给他舞剑。 那是谢晏堂的(少见的)惊艳之时。 他舞起剑来,真真有“快哉若清风,洒脱若流云”之风。 后来谢延拼命回想(无数次回想)谢晏堂那时的神情。他是温柔的?不耐烦的?还是认真的? 他不信一个为别人牺牲性命的人,会需要别人缠着才勉强给他讲剑术。 然后他绝望的发现,那时候他专精剑术,从未看过(注意过)谢晏堂的神情。 于是他无数次回想,无数次失败,(无数次)仍再次回想。 这是谢延记忆中的谢晏堂。 没有那么美好,也不像现在的谢晏堂,一点都不像。 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吗? 谢延从不问谢晏堂的生活,他觉得那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也不敢问,那时候他觉得仙人与自己有很长的距离,他在心中默默尊敬这位师尊,不敢问过多的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恨不能一天问八百次。 也深谙谢晏堂这样的人,你得足够主动,足够温柔。 谢延跟着谢晏堂到了他的房间,谢晏堂看着他:“你想在这儿待一会儿吗?” 谢延点点头。“我有事想问师尊。” 谢晏堂有些好奇:“什么事?” “之前一年,你为什么不主动教我呢?” 谢晏堂脸一下子红了:“那个……我,我见人就紧张。”他飞快地、含糊不清的说,“而且学院的老师都很厉害,不需要我教,我怕我教不好。”他极其小声的说。 谢延听懂了。 他紧张。 他怔怔的,这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他紧张到根本不敢见谢延。 谢晏堂可能看出他脸色有些差,他问:“怎、怎么了?” 谢延:“没什么。” 谢延回过神,笑吟吟地问“那我能在这儿待一会儿吗?” 谢晏堂脸庞通红,挥挥手:“行,行吧。” 谢晏堂和谢延坐了一会儿,谢晏堂问:“你是想学些东西吗?” 谢延点头:“我想学师尊的清风剑。” (“好”“我也只会这个。” “那我教你(清风剑)吧。”谢晏堂说。“我只会这个。” 谢延正色:“真的只会这个吗?” 谢晏堂又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还会机械,一点铸剑术,一点剑术……” 谢延:“师尊明明还很擅长调节纠纷。” “什么?”谢晏堂愣了下。 谢延笑吟吟地:“在至灵宗,孟浩阳和卫免。” 谢晏堂红了脸:“那个,那个……” 谢延笑了起来。 谢晏堂脸更红了:“你笑什么?” 谢延:“师尊太可爱了。” 谢晏堂:“……” 谢晏堂呼出口气:“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 谢延:“知道,想也能想到。可你还是处理的很好。紧张是正常的。” 谢晏堂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很好看。 谢延:“师尊很喜欢沈师叔?” 谢晏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少年心性。” 谢延:“那师父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呢?” 谢晏堂沉吟片刻:“ (你不算是个好人。)” (谢延愣了下。他确实不算是个好人,但谢晏堂是怎么知道的?) “你很活泼,很热情,有些小大人。修习剑术很认真,对很多事有自己的见解。”谢晏堂说:“再多的我就不了解了。” 这些除了修习剑术很认真和见解外,都不是谢延。 谢延是个怎样的人呢?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很狠心的人。 他的手上染过血,死过人,他可以面不改色擦尽剑上的血,继续下一场战斗。 他绝非良善之辈。 但要说他是个坏人,那还差一点。 他所杀之人皆是想杀他之人,他从未错杀过无辜之人。 他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他介于好人与坏人之间。 他没有什么正义感,也不会与人为善,但知恩图报,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会还人十分。 谢延:“师尊,我给你讲讲我的事吧。” 谢晏堂轻轻点头。 “我是孤儿,听我阿娘说,我是在在街上流浪的时候,遇见了她。那一天是个大晴天,她上街采买东西,看见路边包子摊边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死死盯着包子,她觉得有些可怜,刚想买个包子给他,小孩扑到摊前,抓起肉包子就跑,她追了上去,小孩跑的很快,她好不容易追上了他,然后拦住了他,拉住了他的手,蹲下身和他说话。 “她说:“我帮你付钱,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有好吃的。” “她拉着小男孩,回到了摊前,递给买包子的几枚铜板,把小男孩领回了家。 “她给他洗了澡,小男孩抱着香瓜不撒手,然后她的丈夫回来了,“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就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我还记得,她是这么说的:‘我们以后给你吃的,你有什么想要的,问我们要,不可以再拿别人的东西,好吗?’ “我遇见过很好很好的人。”谢延说。 谢晏堂的目光也温柔下来。 “和阿娘爹爹在一起的日子很好很好,后来,我六岁时,有修仙门派的人来我们镇,他们带来了测灵水晶,我把手探上去,水晶亮了。爹娘知道我有修仙的天赋,决定把我送往上灵宗。他们雇了一辆马车,边走边打工,跨越千里,带着我来到了上灵。 “离开父母最开始的时候,我很想他们,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就攥着阿娘给我买的水壶。 “爹娘会给我来信,我不识字,就请老师读给我听。 “后来有一次,同住的孩子摔了我的水壶,我知道他是无意的,但我还是打了他。后来就没什么人和我一起玩了。” 谢晏堂心疼的望着他(的目光里满是心疼),谢延的心揪了一下。 “我最喜欢院子里的紫薇花,那种花小小的一朵,五片紫色的小花瓣,圆圆的,可爱的很,我孤单的时候就趴在窗户上和小花说话。” “老师也很好,很负责很温柔,但我还是想阿爹和阿娘。 “我还是没有什么朋友,但我不在乎。 “我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高年级的孩子欺负我矮,总是故意打翻我的饭,我打回去了,打不过。后来我长大了,虽然打不过但每次都打,有一次真的把他撞了个跟头。拜师尊为师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有一个小女孩对我很好,她会把中午分的糕点分我一块,会给我讲故事。和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她后来被玄机长老收为徒弟,学习观星去了(天文学。)。 “我最喜欢吃糖醋排骨,甜甜的韧韧的,非常好吃。……” 谢延说了很多很多,他们一直从上午谈到晚上,谢延一直在说,谢晏堂就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 终于,谢延实在想不出来要说什么了,他看着自己的衣服,打了个磕巴:“我最喜欢这身校服,青色的很好看,还很耐脏。” 谢晏堂笑。 谢延觉得他笑得很温柔。他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那些后来的事,他以后会讲给谢晏堂听。 谢延决定了,在未来的某一天,告诉谢晏堂,他是逆轮回而来。 现在,让他先享受这偷来的光阴。 第14章 朋友与学剑 谢延在玩拼搭建筑,这是谢晏堂做给他的。 谢晏堂匆匆进来,一把拉住他,问他:“你有事吗?” 谢延有些莫名,老实答:“没有。” “那跟我来。” 谢延莫名的跟上。他们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个大院子前。 谢延升起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谢晏堂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里面是一大群孩子。)穿过走廊,把他带到了一个女孩,三个男孩面前。 (谢晏堂询问师兄师弟师姐妹们有没有合适谢延同龄的孩子,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玩。) 谢晏堂推着谢延,打了个磕巴(拌):“和他一起玩吗?” 好嘛!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谢延:“……我,和他们玩?” “对,你想和他们玩吗?” ……我说不想行不行。 他三百多岁的大人,和十几岁的小朋友玩什么?哄小孩子吗? 他又不像沈青有一颗童心。 (谢晏堂可能看出点不对,也看出谢延的脸有点黑,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想和他们玩吗?” 谢延眼前一黑,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走完,咬牙切齿地说“玩!”) 谢延:“师尊怎么找到他们的?” 谢晏堂:“那我去和师兄谈谈,谈完回来接你。” 谢延进去的时候,谢晏堂在和段冷鹤说话。 他们在谈今年秋收。 “今年的收成很好,赋税也不重,百姓应该能过个好年。”段冷鹤说。 谢晏堂腼腆的点点头。 段冷鹤看见他进来了,停下了话头,看向了他。 “交到朋友了吗?”段冷鹤笑着问。 谢延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宗主怎么知道这件事?” 谢晏堂在和段冷鹤说话。 段冷鹤笑着看他(双手交叉):“他可是问遍了我们十七位峰主,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这么有勇气的话呢!” 谢延默默地、默默的(慢慢的)用手捂住了眼睛。好的,他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在十七峰出了名。 “交不到不要紧,我门下雅颂和青禾和你年龄相仿,虚长你几岁,很喜欢小朋友,可以和你一起玩。” 谢延:“……” “谢谢宗主。”他咬着牙说。 “但交朋友这事,还是全凭眼缘,我做不了他们的主,但十七峰这么多孩子,总有愿意与你相交之人吧。”段冷鹤笑眯眯的。 谢延愣住了。 说心中没有一暖,那是假的。 但这是段冷鹤吗? 在他的记忆里,段冷鹤不是这样的。(一直是) (在他入魔之前,从未见过段冷鹤。等到他天赋显露,才见过几次段冷鹤。) 他手下从不留情,剑剑致命,以除魔为己任,无论他是否做过坏事,在谢晏堂……后,他更凶也更狠,有几次伤到了他的心脉。 他是这样的人吗? 谢延怔愣住了。 谢晏堂握着他的手,带走了呆呆静默的谢延。 等回到清风院,坐在椅子上,谢延终于回过神来,脑子里却还是那个念头。 那他和这样的人打什么? 他不是个坏人。 但谢延也不算是啊。 “宗主一直这样温柔吗?”谢延问谢晏堂。 谢晏堂笑:“你知道了啊。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以后就知道了。” 谢延:“师尊真的问遍了十七峰?” 谢晏堂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也还好,不算太难。” “那都问到了什么呢?” 他认真下来:“春山峰景延玉师兄门下有个小女孩,排七,今年十四岁。她学观星与占卜,我去看过,她的性子活泼爱闹,于占卜一途颇有造诣。 “冷鹤师兄门下雅颂和青禾今年一个十六,一个十四,雅颂经常带门下的师弟师妹,她于剑术一途造诣颇深,是个性格很好的孩子。” “百药峰凌云今年十七,他在炼丹一途修行多年,温和典雅,虽然比你大许多,但相处起来应该不难。” “绝凌峰的徐州今年十一,他非常活泼,上蹿下跳,跑来跑去,还给我递过水。” “……” 那些人在谢晏堂口中被娓娓道来,千姿百态,熠熠生辉。谢延注视着谢晏堂,却觉得,这时候的谢晏堂很好看。 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发现别人的美好。 这是怎么办到的呢? 十七峰和谢延同龄的孩子很多,但十七峰峰主门下就很少了,因此那些孩子大多不是十七峰主门下的。 谢晏堂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欢谁?” 谢·年纪太大·不好找朋友·延轻咳一声:“我先想想。” “做朋友讲究合缘,你可以先接触看看,合适再说。” 谢延轻轻点头。 “不急的。人这一生,总会遇到三两知心好友的。”谢晏堂说。 “师尊也有吗?”谢延挑眉问。 谢晏堂笑:“沈青不算吗?” 谢延:“我还以为师尊会说宗主。” “他是哥哥。”谢晏堂轻声说。 关于“和谁交朋友”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许多年后,谢延回想那一刻,才发现他的命运在悄然改变。这一切,都是因为谢晏堂。 说是“想想”,谢延并不打算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他是魔,有很多秘密,这些都削弱了有人成为他的朋友的可能性,(另外,他太清楚自己那糟糕的个性了,基本上不会有人能接受他的。 他冷漠而阴暗,尖锐而偏执。 他只是有些心机,伪装的很好。 至少在谢晏堂面前。)而且他也不想交朋友。他不需要朋友,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 “谢晏堂问遍十七峰”的事果然传了出去。(但效(后)果不怎么好。它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 (谢延打听到底别人是怎样看待这件事的。) 这件事虽然成为了笑谈,但意外的,真的有师弟师妹找到了谢延,友好的伸手,想和他交个朋友。还有不认识的人向谢延搭话,说他有位好师尊。 谢晏堂名声似乎也跟着好了些。 后者让谢延很是振奋。 他若有所悟,拿起纸笔,写下了计划书。 谢延写下: 提升谢晏堂的名声。 可是怎么提升呢? 替他向说他坏话的人辩驳。效率太低,否决。 让别人看到他的好。 让众人维护他,替他谴责说他坏话的人。 提高他的地位。 成为杰出的弟子。 结交朋友,提高在众弟子间的地位。 谢延最终在“让别人看到谢晏堂的好”、“提高谢晏堂的地位”和“成为杰出弟子”上画了圈。 他从没干过这种事,但他想试一试。 于是接下来谢晏堂就被谢延缠上了。 如果说之前谢延缠他还缠的有理由,那现在就是从早上到晚上,无论他在哪里,在干什么,谢延都在他身边。 谢晏堂一个头两个大,终于在第六天抓住了谢延:“你跟我这么紧是为什么?” 谢延已经摸清了谢晏堂一天日常,他眨眨眼:“想和师尊多学点东西。” 谢晏堂:“我写批文你能学到什么?” 谢晏堂睁着眼睛说瞎话:“学到认真做事的品格。” 谢晏堂:“……” 他头痛道:“走走走,出去玩。” 谢延麻溜滚了。(走走走,和我出去玩。” 谢晏堂六点起床,早起先练剑一个半时辰(七点和他一起吃早饭),然后批复案上的大小事宜一个时辰, 谢晏堂六点起床,早起先练剑一个小时,七点准时和他一起吃饭,大概半个小时,然后继续练剑一个半小时(九点)(然后教谢延练剑一个半小时),开会一个半小时(十点半),批复案上的大小事宜一个半小时(十二点),然后会来和他吃午饭,下午继续修炼、练剑、做机械。偶尔会去找段冷鹤和其他峰主。 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谢延心想。 他太宅了,难怪那些议论会存续那么长时间。 因为但凡接触谢晏堂久一点,都能发现他的不同。 他缠着谢晏堂:“师尊能带我去看看其他峰吗?” 谢晏堂早已决定带他逛一逛,很果断的答应了,带着他去了千剑峰。 千剑峰修剑,峰主是谢晏堂的大师姐谢晚晴。 她很(自来熟)热情的招待了他们,还叫来了自己的徒弟(千剑峰的弟子)和谢延一起玩。 院中。 二师姐神色肃穆的伸手:“我叫燕之语。” 谢延握了握她的手。 “听说你在找朋友?”燕之语问。 谢延:“……啊,是的。” “那就与我比剑吧,我们剑修以剑论友,如果你能使出厉害的剑招。我就考虑考虑给你找个朋友。” 她毫不犹豫提剑砍来。 谢延本能提剑挥出了离阳的起手势,他心道不妙,改手成了清风剑的起手势。 这是谢晏堂最近教给他的,谢晏堂只教了一招,但谢延这六天看着谢晏堂练剑,学会了整套剑招。 他不但融会贯通,还能另辟蹊径。 这套剑法很圆满,非常有风格特点,谢延的改动也只是在自己更擅长的地方做了略微调整。 二人交手片刻,风起云涌,好在院内石桌石椅等物品都是特制的,以他们的修为暂时还打不坏。 燕之语没有欺负小师弟,她将修为压制在聚灵境,纯以剑招取胜。 谢延也刻意放松了力道,将剑招虚化,看起来就好像他手没拿稳,燕之语挑开了他的剑锋。 二人边打边退,最后以燕之语剑锋停在谢延脖颈结束。 燕之语收剑,将剑收到背后,俯身一礼:“师伯。” 谢延下意识回头。 谢晚晴和谢晏堂正站在檐下。 谢晏堂看的呆了。(呆呆的看着他。) 谢延心道不妙。 谢晚晴眯了眯眼睛:“师弟,你考虑让他转投我门下吗?” 谢晏堂没吭声。 谢延急急向谢晏堂走了几步。 燕之语:“(你看我做你的朋友怎么样?)你不错。” 谢延没有理她,跑到了谢晏堂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他很慌。 有天赋不是什么坏事,但他怕谢晏堂真的把他交给谢晚晴。 谢晏堂回握了他。 他们一起回家。 “你想拜晚晴师伯为师吗?”谢晏堂问。 “我只想让师尊做我的师尊。” “可是我教不了你什么。”谢晏堂小声说。 “我很聪明,聪明到无论师父是谁,一样能修好剑术。” 谢晏堂愣了下,这倒是他没听过的说法。 “我喜欢师尊。师尊能教我很多东西。”谢延说,“(为人处世)做怎样的人,积极地面对生活。” 谢延没有为了哄谢晏堂开心而这样说,他说的是实话。 谢晏堂是个好人。这是他现在的答案。 他积极地面对生活,不言不语,在不经意间铸就了一方田园。 (关心他人,) 他教会了他不该以偏见取人,认识人要了解之后再做判断。 他教会了他与人为善,虽然他学的不怎么样,却看见了诸多善意。 他教会了他做事要等一等再做决定,在卫免的事情中,因为等一等,他看见了一个少年优雅的风度。 他教他学会遇事要坚持,即使很害怕指责,但也不能失去立场。尤其是这立场是为保护别人而诞生的。但坚持不是盲目,该退则退,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后面半句是谢延加的 他教会他勇气,教会他退让。 他教会他胆小并不代表不勇敢,胆子小而踏出的每一步,才更有勇气。(更为可贵) 他教会他去体察善意。林诺也好,温水也好,第五月也好。 他教会他发现别人的优点。哪怕是仅见过几次面的少年。 即使他身负诸多偏见,仍积极的面对生活。 与其说是谢晏堂教的,不如说是谢延自己学的,与其说是谢延自己学的,不说是谢晏堂是无意之中渗透出来的。 谢晏堂脸有些红,他小声说:“我真的教会了你很多吗?” “真的。”谢延坚定地说。 谢晏堂想了想,问他:“那你想学剑吗?” 谢延:“想。” 谢晏堂开始带着他蹭千剑峰的晨课。 千剑峰的晨课由几位大剑师轮流授课,授课质量很有保证。 谢晏堂带着他站在那里,吸引来了很多目光。 不是没有师父带着年幼的孩子听课,很多师父为了照顾年幼的徒弟,都是自己带着他们来的,但那是谢晏堂。 也不是没有外峰人来听课,为了教人,千剑峰的晨课对外峰来者不拒,有很多其他峰学剑的少年都会来听课,但还是那句话,但那是谢晏堂。 净水峰专攻机械一途,谢晏堂以前也来听过千剑峰的晨课,但都是自己来的。 带着徒弟吗? 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谢延身上,谢延目不斜视,心中暗笑,都是些孩子啊。 老师讲的很好,有几处谢延没想到的点。 他小时候,每天除了谢晏堂的晨课,学院的课程,自己还会去和千剑峰的少年们比试。以前也听过千剑峰的晨课,是在他觉得谢晏堂教不了他之后。(他觉得千剑峰的晨课比谢晏堂的更好之后。)(半路出家)他在学院学到了十八岁,之后便离开了宗门。 在他为魔后,获得过几只大魔的传承,凭着他们的记忆领悟剑招。 (闯荡天地,) 魔族的传承很奇怪,他们无身,死后魂魄散于天地,没有设墓的习惯。他们很少生孩子,子嗣稀少,为了传承不断绝,就选一个地方,在那里设置一个封印或者考验,能闯进去的就能继承他们的修炼成果。或许是一段记忆,或许是一段血脉传承,或许是一本书,或许是一些宝物。 血脉传承是最多的,人族是无法获取魔族血脉传承的,只有同源之血才可以。就像灵兽的也不可以。 所以他的基础还是不错的。 但即使如此,在听这位大剑师讲课的时候,他还会学到新的东西,可见学无止境。 他的剑招都是在摸索中自创的,厉不厉害不知道,反正趁手。所以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 但那时候他已经背离宗门,魔族举目无亲,没人能再指点他了。 偶有愿意教导他的魔,他都感念于心。 (所以能在上灵宗继续学习,对他是个机会。) 于是谢延开始了清风院——千剑峰——学院——清风院的三点一线。 一个好处是他能缠谢晏堂更久了。 他能缠着他让他把他送到学院,放学了再去接。 谢晏堂终于不好意思让谢延一直做饭了,他开始学着做饭。 但失败了。 在失败了几次之后,他学会了放弃挣扎。(他光看菜谱,不懂了又不敢问人。) 闹钟响了。 中午了,他要去接谢延。 他解下围裙,飞身下山。靠近谢延那个班的时候,他看见了窗户里面的谢延。他抬着头,看着黑板。 谢晏堂在院门外等着下课,他抱着手臂,看着院内的风景。 大槐树正是绿时,风徐徐吹过,槐叶抖擞着身体。里面书声琅琅,很好听。 下课铃响了。 谢延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四下看望,看见了他,眼前一亮,跑了过来。 谢延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声喊:“师尊!” 是的,就是为了炫耀他有一个好师尊。 谢晏堂笑,两手放在谢延的腋下,提了提他,他提得高,谢延搂住了他的脖颈,把头放在他的肩头。 这样的亲近让谢晏堂不适的偏了偏头。 但他默默地等着谢延结束。 谢延搂了很久很久,谢晏堂就单手揽住他的腘窝,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谢延搂了很久很久,然后才松开了手,谢晏堂放他下去。 洛水湖挥手和谢延告别。蹦蹦跳跳地走了。 谢晏堂:“你总和我在一起,怎么交朋友呢?” 谢延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那就不交。” “那怎么行。”谢晏堂脱口而出,他头痛道:“我只是长辈,你还需要有同辈。” 谢延跑了起来,回头看谢晏堂,谢晏堂被他一拽,追着他小跑起来,笑了。 谢晏堂灯下在写着什么,谢延洗完了澡,上床爬到他身边:“师尊在做什么?” “在把我会的机械术编成书。”谢晏堂说。 “哇!好厉害!”谢延说。 谢晏堂腼腆地笑笑,抬手敲了敲他的头。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会些什么就写什么。” “那要发表吗?” “发……吧。”谢晏堂犹豫地说。 谢延看出谢晏堂有些不自信,他坚定地说“发,为什么不发,师尊写的肯定很好!” 谢晏堂被逗笑了,他慢声说:“你这是对我的盲目自信。” “好了,去睡吧。”谢晏堂吹了灯,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向偏院。 他们在谢延房内告别。 第15章 燕之语与折落梅 燕之语来找谢延了。 她的第一句话。 “比剑。” 她是冷着脸说出这句话的。 谢延:“……” “我不比。”谢延如临大敌。他前世见过这种人。他们逢人比剑,赢了要再比,弄明白为什么赢,输了要再战,弄明白为什么输。一直比一直比,直到比无可比,那就换下一个人。 简称:“剑痴”。 谢延自谬剑术还是有点意思的,他没有那么多空做燕之语的陪练。 燕之语:“我不欺负你,我再降一个境界。用你上次用的剑术,我想学。” 谢晏堂落下,他笑着看着燕之语,刚想说什么,谢延躲到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角:“师尊,她要和我比剑!” 他是委屈撒娇式地说的。 谢晏堂:“???” “比。”谢晏堂一把把谢延拉出来,(拉到自己身前,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脸认真地看着燕之语:“一定比,好好比。” 谢延:“……”完了,忘了他一心想让他交朋友了。 二人在比武场站定。 燕之语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她奔向谢延,左右交错,留下虚影。 她提剑而来,从上劈下! 这一次又是燕之语赢。 她皱眉:“再比。” “我看出来了,你没有好好比。” “认真比! 谢延调整了力道,五指轻轻勾住剑柄,用了极轻的力道,用清风剑出招,游走于燕之语的剑下,该攻击时绝不手软,该躲避时也身体轻盈,在对方力轻时追击,力猛时下倾,装得一手好狼。 越是打,谢延越是心惊。 燕之语剑风凌厉,不拘一格,随心而舞,剑随意转,剑在她手中宛如五指般灵活。 这个少女未来肯定会成为一位剑术大家。 燕之语皱眉道:“我看出来了,你没有好好比。” 谢延懒懒抬眼:“怎么说?” “你每次力道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力竭,怎么能输?” “认真比!”燕之语从上而下,尽了全力,重重压在谢延的剑锋之上。 谢延发出了聚灵境的全力一击。 他禁封住了自己的灵力,强行封印在了聚灵境,因此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但他的体魄却无法封印,他的力道、身体素质,都是他之前的境界。 因此他单凭力道挡住了燕之语的长剑,但不得不伪装收剑跌倒。 燕之语强行收剑,好在刚才那一击已经在与谢延的交手中消磨,因此余波并不大。 燕之语跳回原位:“你天生巨力?” 谢延无奈:“对啊。” 燕之语跳了跳,很兴奋:“再打!” 她都没有问他为什么要伪装。 谢延叹了口气,继续提剑。 这次他刻意加大了力道,学会了把力道放小。 他们从上午打到太阳西斜,打到燕之语再没有力气,即使燕之语灵力毫竭也没有停下。 “你是学体修的料子。”燕之语说。 “我更喜欢学剑。”谢延说。 “你的剑道天赋也不错。”燕之语又说。 “那是当然。”谢延说道。 “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师父吗?”燕之语认真诚恳地说。 谢延大怒,一剑砍下:“不换!” 等他打累了,燕之语给他解释。“我们上灵宗对师门传承并不看重,你看学院还是剑道大家,法道专家,灵兽领域的专家共同授课,不需要任何条件就可以上的,总有选择剑修又中途想修法的,或者修法却发现自己在体修方面有天赋的等等,师门互换弟子是常事。这都是为了让弟子能有更多选择的可能,不要一棵树上吊死。因为大家都还小,不是那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你的师父在机关方面是专家,但在剑术方面没有那么厉害,你可以拜我师尊为师,这也没什么的。” 谢晏堂:“我喜欢他,不想换。” 燕之语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你可以来我们峰找我师父学剑。”燕之语邀请道,“她不喜欢小孩,但很喜欢有剑道天赋的人。因为可以打着玩。你们可以纯比剑招。” “这也行?”谢延大惊。上灵宗这么开放的吗? “没那么好,”燕之语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已经被她狠虐了三年了。” “不过很好玩。”燕之语又有精神了,这样说道。 谢延有些心动。 他确实很想挑战强大的对手,以此磨练自己的技艺。 燕之语看出他眼睛亮了:“那现在跟我走?” 谢延:“我跟师父打声招呼。” 谢延很痛快的允许了,燕之语一把把谢延拉上剑,二人飞往千剑峰,谢晏堂说他随后就到,有给师姐的东西准备。 谢延:“你的师父不是大师伯?” “不是,是你的二师伯,拜前千剑峰峰主门下,谢师叔的二师姐。” 远处落下几道落雷。 “这座山叫祁云山,是历代祁云剑主的修炼之所。” 千剑峰后山有着参天古木,燕之语就是要把谢延带到这里。 他们在一个山洞前落地,刚走几步,洞里冲出一个人。 “他”披头散发,衣裳破破烂烂,宽大而不合身,“他”一剑指天,破口大骂:“你脑子有哔——,我只是想要一点落雷,你不给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没风度,把我造的雷卷走!” 谢延先注意到了他的剑,看着那柄剑眼睛越来越亮:那绝对是一柄好剑! “他”看了过来,露出了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你带他来干什么?” 燕之语刚要说话,)谢晏堂落地了,看着“他”,极淡定地喊:“二师姐。” 谢晏堂:“师姐刚才在干什么?” 二师姐搓了搓手。“要了一点儿雷,但老天没给。” 谢晏堂:“师姐,那是一点儿吗?” 二师姐嘿嘿笑。“不多,不多。” 谢晏堂:“这是给师姐的机械鸟。” 这是一只极漂亮的木质机关鸟,木质光滑平整,涂着彩漆,是一只羽毛丰满的黄色小鸟。 二师姐眼前一亮,拿起小鸟贴住了脸蹭了蹭:“师弟最好啦!“ 谢晏堂笑。(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谢延:“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谢晏堂:“用来传信的,师姐嫌纸鹤不够酷。” “师尊,我也可以有一个吗?” “行,回去我给你做一个。 “不行,我这个是独一无二的。”二师姐抱住小木鸟,警惕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给他做个不一样的。” (是一只木制的机械小鸟。) “这是我的二师姐,她叫折落梅。” 折落梅看向他们,歪了歪头。 “你们有什么事?” “师尊,他……” “我来找你打架。” “打架啊”二师姐大喜,一个起手式:“我不欺负你,在我手下撑三百招,就算你赢。 她将修为压在了聚灵境,抬手劈来。 谢延终于感到了吃力。 折落梅上辈子从未参与围剿,谢延无缘与她交手,但谢延也听过她的名头,她是顶顶有名的大剑仙。 现在看来,名不虚传。 谢延很快被打得不得不暴露了力气大的事实,折落梅眼前一亮,攻势更猛。 十几次交手过后,折落梅落在山崖上,静静看着他。 折落梅:“你的力气还能更大。”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谢延无奈的叹了口气,抖了抖剑。 折落梅:“挥出全力!” 谢延再次加大了力道。 但即使他伪装了自己力道,也仍感到了吃力。 不只是剑光太快,伪装的难度,还有招式的繁杂,他应对的难度。 谢延很想和她痛痛快快打一场,但现在还不行。 之后的一月,谢延下午下了课都在祁云山。 谢晏堂很欣慰,自家孩子终于不是只在自己身边了。他学着做小米粥,终有有了成功版本,在谢延晚归的时候端上了桌。 谢延:“?!” “师尊做的?”他很惊喜。 谢晏堂笑。“嗯,我做的。” 谢延尝了一口,眼前一亮,又喝了一口。 “很好喝。”他笑弯了眼。 在折落梅的训练下,谢延的剑技肉眼可见的成长起来。 折落梅的剑术不止是祁云剑,集众家之所长,他从中学到了不少剑法。 在一次比试中,他压住了燕之语的剑锋。 燕之语的眼睛更亮了,跳了跳:“继续打!” 在和燕之语练剑的时候,他就控制力道,锻炼自己的控制力。 和折落梅对战,他就放纵一些,用的是成灵境的力道。 在一次成功走下二十五招后,折落梅眯着眼睛看他:“你的天赋不错啊。” 谢延:“那是。” 折落梅:“有没有考虑学体修?” 谢延:“体修都学什么?” 折落梅:“锻炼体魄,纯以身体比胜。他们出过很多拳手,身体素质要强于剑修。” 谢延:“我想了解一下。” 折落梅:“你可以去鏖战峰体验体验(再做决定。)” 谢晏堂带着谢延踏上了鏖战峰的土地(地盘)。 鏖战峰专攻炼体,是上灵宗体修的聚集地。 孟获给他们演示打铁,他在锻造一个玄金铁制作的盒子。 他带着他们走过广场,广场上,人们赤膊交战,围观的人群发出喝彩声。 这是谢延从未见过的风景,他新奇地看着,谢晏堂握住了他的手。 谢延回握了回去。 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第16章 洛水湖的陶罐与段冷鹤的戏法 谢延在鏖战峰学到不少煅体的技巧。 他尝试了一下,还挺有趣。 今天有灵兽课。 他们全班都去了毓林峰。 毓林峰主修御灵术,和灵兽共同修炼,共同对敌。所以毓林峰有很多灵兽。 今天他们要学的是怎样养育灵兽,认识灵兽的基本特征,懂得如何分辨。 所以他们去了云之涯,灵兽的住所。 大家都在观察灵兽,彼此交谈,很是兴奋。 谢延抱着手臂,闭着眼站在墙角。 “哥哥,哥哥。”(这声音很近。) 谢延睁开眼。因为人来人往,他没有过多注意。 六七岁的小孩子站在他身前,他一头黑色柔软的短发,蓝色的大眼睛,拿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蓝眼小男孩伸出手,他拿着一个胸章是小老虎形状的,“这是我做的周边,送给你。” 谢延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谢延想,谢晏堂应该会喜欢这些东西。 “能再给我一个吗?” 小孩子又给了他一个。 这回是只小麒麟。 谢延看着小男孩去给下一个人了。 洛水湖跳到他面前,“喂,想什么呢!” 谢延笑:“在想今天天怎么这么蓝。” “你根本没看天吧!” “我的心在看。” 洛水湖把谢延拉到一只土金毛鼠,指给他看:“你看。” 金毛鼠在刨土,麻雀飞下来也在刨土。 谢延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的时候真难得。”洛水湖说。 谢延:“我常常在笑啊。” “不是那个意思,你真笑的时候很难得。” 这居然能看出来吗?谢延愣了下。 “快过来快过来!这里有一头飞天翎羽兽,我问过老师了,它说可以摸!” 洛水湖跳了起来,拉着谢延跑了过去。谢延被他拉的一倾,黑了脸。 他们七拐八绕,在森林的一角找到了一只雪白大兽,它四爪着地,有着很大的翅膀,翅膀收在身侧,微微颔首(微微低头)。 “未经灵兽允许,是不能抚摸灵兽的。”老师在旁边告知道。 “她叫飞鱼。” 洛水湖大着胆子拉着谢延靠近她,站在她身前:“我可以摸摸你吗?” 飞天翎羽兽微微低头。洛水湖抚上她的额头。他抚的很轻,细细的抚过绒毛,摸了好一会儿。 他收回手,兴奋地拉着谢延:“你也摸一下!” 谢延伸手,飞天翎羽兽高高提起前脚,发出长长的嘶鸣,避开了他的抚摸。 谢延顿了下,收回了手。 二人离开灵兽之森的时候,洛水湖还在劝慰他。 洛水湖:“没关系,我听说净水宗有很多灵兽,脾气很好,都让人摸的,以后我们去净水宗,摸个够!” 谢延浅浅笑了下。 晚上,谢延讲白天的故事给谢晏堂听。 谢晏堂认真的听。 “噢,是他啊。 “他叫阿尔法,是涡旋瓦族人。奶奶是从西陆来的,有一头很漂亮的金发。他有四分之一的莫尔国血统。” “师尊知道?” “嗯,我经常去毓林峰看灵兽,和他聊过天。他送了我很多他做的小饰品小摆件。” “师尊有回赠他什么吗?”谢延觉得以谢晏堂的个性,一定会回什么。 谢晏堂居然脸红了:“我送了他一只麒麟机关,能发出叫声的。” 谢延小声说:“我想摸摸飞天翎羽兽,洛水湖可以摸,但她拒绝了我。” 谢晏堂愣了下,灯光下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然后他说:“那你摸摸我吧,我摸过。你可以沾沾飞天翎羽兽的气息。” 谢延一下子开心起来了。 虽然他摸不到飞天翎羽兽,但能摸到能摸到飞天翎羽兽的人啊。 后来谢延才知道,谢晏堂可能早就知道为什么飞天翎羽兽拒绝了他的抚摸。 他只是没有说。 第二天是植物课,他们去了百药峰刘老的药圃。 刘老是一位医药大家,他养的药圃里有各种药草。 刘老的药圃里有一只双冠兽,他浑身长着绿色的绒毛,高傲的站在角落里,别人搭话也不理。 在这里,他们认识了许多药草。 谢延走到双冠兽面前。他笑了起来。 双冠兽警惕地嘶鸣一声。 他与这只双冠兽,还有一段关于谢晏堂的回忆。 谢晏堂并不是直接答应收他为徒的。 他给他设置了三个考验,其中一个就是拔双冠兽的毛。 他完成了之后,谢晏堂还夸他做得好。 老师在那边讲课,谢延寻找洛水湖,他正在认真听课。 “这是**草,可以使人进入幻想,但药效很短,一株只有三分钟。” “这是破伤草,碾碎涂抹伤口可以快速恢复。” 谢延早已听过一遍了,而且熟记于心,因此不需要再听。 不过他突然想起,其实上辈子洛水湖也是像这样自来熟,但一直没有和他成为朋友。 他是怎么办到的呢? 是这样。 洛水湖拿来了他在陶器课上精心制作的陶罐,说要送给他,现在想来是专门给他做的。 然后他打碎了陶罐,让他别靠近他。 然后洛水湖再也没有靠近他。 他能感到有几次洛水湖在看他,都欲言又止。 他真该死啊。 但等等,那件事好像发生在他四年级的时候。 现在已经是五年级了。 谢延大惊。 是什么变了? 而且,说起陶器,谢延好像很眼熟。 谢晏堂架子上好像就有一只。 “!!!” 而且也是碎的。 中午下课后,谢延匆匆寻找着谢晏堂,他们像往常一样回家,谢延扒到了架子上,找到了那只陶器。 那是一只现在看来很拙劣的陶器,做的很认真,但很明显是新手做的,金色的咒文攀延其上,四周蜿蜒着裂痕,很明显碎过。 回到十一岁之后,谢延细细观察过谢晏堂的屋子,也注意到了这个陶器,他那时以为是谢晏堂做的,无意中打碎了之后用法咒粘合了起来。 “师尊,你的陶器是怎么来的?” “噢,那是……”谢晏堂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个小朋友送我的。” 谢延:“不是洛水湖吧?” “噢,是他。” 谢延:“!!!” 谢延想问又不敢问,憋的很伤。 “你想问他怎么会送我陶器?” 不,我想问这个陶器是不是我摔坏的那个。 谢晏堂意味深长:“其实也没什么,他来问我要不要和一个人做好朋友。” “师尊怎么说的?” “我说如果和那个人交往很不舒服,就不要继续交往了。” 谢延:“……” “作为咨询的回报,他送了我这个礼物。” 谢延小心翼翼地问:“送人礼物怎么要送一个碎掉的陶罐呢?” 谢晏堂:“我问他要的。你不觉得做的很好吗?” 这就是他打碎的那个吧! 谢延捂脸:“师尊,我……” “谢峰主,段宗主有请。”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谢晏堂:“好,我马上去。” 谢晏堂:“我们回来再谈。” 谢晏堂向门外走去。 谢晏堂:“有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谢晏堂带着谢延到了皓来峰,在厅堂外,嘱咐谢延自己去玩。 段青云坐在厅堂里,周围坐着一圈人。 “在这里玩一会儿。” 他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谢延却还在苦苦思索那个陶罐究竟让洛水湖和谢晏堂之间产生了什么联系。 谢晏堂回来了。 “我要去青州清水村一趟,很危险 ,你得待在这里,我托了陈峰主照顾你。” 谢延心道:“好吧,我偷偷过去。” 谢晏堂当即就走,也不用收拾行李,修仙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一切都在路上。 谢延留在上灵宗,打算偷偷跟去。 白天当然不能,但晚上可以。 不过明面上,他还是被带到了百药峰陈穗那里。 陈穗是个很温和的人,他生来有疾,说一句话要咳嗽几声,很爽快的收下了谢延。 谢延晚上就住在了百药峰。 夜深人静,他披上斗篷,追着灵力下山。 这次行动由段冷鹤带队,由莫云宗,纤云宗,上灵宗三宗共同行动。 事情的起因是一只畏罪潜逃的大妖逃到了一座城池,被生灵盟发现了,大妖围了整座城池,以此和生灵盟谈判。 生灵盟联系了(莫云宗和纤云宗,他们自知不敌,又)三宗,谢延在皓来峰厅堂看见的,就是生灵盟和其余二宗的人。 莫云宗和纤云宗在商讨究竟该由谁出战,在安排人手,等着后面人赶来。 谢晏堂看向青州的方向,心中焦急。 段冷鹤站在他身侧,拍上他的肩头:“燕塘,莫急。” 谢晏堂苦笑:“师兄,怎么能不急,妖族已经围城十几天了,柳絮风师妹还困在城里。 段冷鹤:“那我给你变个戏法?” 谢晏堂吃了一惊:“师兄还会变戏法?”但段冷鹤这个人,无论他(会)做什么,都不令人惊讶。 于是谢晏堂强打起精神道:“好。” 段冷鹤拿出一副扑克牌,拿出里面的牌,一甩,扑克牌在空中甩开,悬浮在空中,一张张叠着露在谢晏堂面前。 “选一张你喜欢的。”段冷鹤闭上眼。 谢晏堂选了个黑桃A。 “好了。” “你把牌打散,重新合在一起。”段冷鹤认真说:“我背过去。” 然后他就转过身去,背对谢晏堂。 谢晏堂把牌重新打散,合好,说:“好了。” 段冷鹤转过身来,从牌中抽出一张:“是这张,对吗?” 居然真的是黑桃A。 谢晏堂很惊讶:“你是怎么做到的?” 段冷鹤笑嘻嘻的:“我有透视眼啊。” 这么一打岔,谢晏堂也没了之前紧张(焦急)的心情,他笑着追问段冷鹤是怎么做到的,这时候,纤云宗的人来报,可以上路了。 谢延隐藏在黑暗里。 他看完了段冷鹤的“戏法”,有些隐约的猜想。但他也不知道段冷鹤是如何看出那一张是黑桃A的。 他跟着队伍前行,因为隐匿术的高明,没有人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