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四维生物寄生后》 第1章 第1章 僻静的小巷尽头，长着一株高大的梧桐树。 梧桐树下，躺着一个瘦小的男青年，抱头挨打。劣质短袖t恤和五分裤没遮住的地方，伤痕累累。 “叫你多管闲事，好你个傻逼又多管闲事！” 满脸戾气的红毛少年一下一下重重踹在残破的小身板上，直至青年口吐鲜血、剧烈咳嗽、气若游丝。 “老大，这小子快不行了，要不咱撤吧？他邪乎得很，每次都能招来警察，害您被家里禁足。万一死了，可能更给您添麻烦……”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黄毛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对高壮红毛说。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小子既愣又不要命，人脆皮又幸运，每次快被打死的时候，总有警察来救他。 要不是老大家里势力大，他们早就被这家伙害进少管所了。 不过，要是真把人打死，老大肯定没事。他们这些小弟就遭殃了，肯定得顶包。 “就你话多，怕事就滚！”红毛重重拍了拍黄毛的脑袋，语气不爽。 踹人的脚倒是收了回来。显然把黄毛的话听进去了。 黄毛立刻噤声，却也没滚。 开玩笑！得罪老大的下场可比顶罪惨。 反正还是未成年，即使从帮凶变主犯，也判不重。 “喂！傻逼！”红毛踩上青年纤细的脚踝，用力碾了碾： “那个绿头发的臭.婊.子藏哪儿了？说出来，老子饶你一条狗命。” “……”青年死死咬着渗血的下唇，愣是没吭声。 “妈的！”红毛最讨厌被无视，大脚从脚踝移到青紫的膝盖上，重重一踩，“你他妈和她什么关系？死也要护着她？！” 青年痛得脸色煞白，却依旧没有吭声。高度近视的眼睛因为没了厚镜片的遮挡，大而无神地“瞪”着红毛。 “还敢瞪老子？叫你瞪！叫你瞪！”红毛气极，跳到青年身上乱踩乱蹦。 骨头断裂咔咔作响，青年的低吟断断续续。 小混混们被吓得够呛，生怕下一秒警察就闪现，更怕人死了要他们顶包。他们面面相觑，想逃又不敢逃。 黄毛犹豫再三，弱弱开口： “老大，这傻逼眼镜没了就是个睁眼瞎，眼睛丑看着像在瞪人，不如您这双好看的眼睛那么深邃明亮。而且这小子就爱多管闲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救，应该跟那女的没关系。” “是啊老大，这**毛之前都是为了不相干的人得罪您，他就是圣父心泛滥，肯定不认识嫂……那女的。”橙毛小板寸说。 红毛赞同地点点头：“也是，那婊.子怎么可能看上这种老废柴？” “就是就是，老大咱走吧，您身份高贵，为这种废物惹一身骚不值当。”黄毛谄媚道。 红毛瞥了一眼进气多出气少的瘦弱青年，准备顺着台阶放句狠话，然后麻溜闪人。 “啪嗒！”一个鸟窝掉在地上，打断了他的思路，害他忘词，愣在那里气势全无。 红毛气极，抬脚就要踩烂鸟窝里那颗碍眼的鸟蛋，不料踩了个空，鸟窝被人挪走。 又是地上这个超绝圣父，伸出唯一完好的左手，将鸟窝挪到自己跟前，紧紧护在怀里。 “卧槽！好你个绝世大傻逼，自身难保了，还要护一颗鸟蛋是吧？瞧把你矫情的……呸！老子偏要毁了它！” 红毛嘴上骂骂咧咧，脚上也没停，踩烂青年左手、踢翻鸟窝、又踹人一脚还不满意，对着那颗滚落的鸟蛋又要踩上去。 林间心下一紧，用力甩出因残废而蜷成鸡爪状的右手，把鸟蛋护在掌下。 这只手是前不久帮助遭霸凌的小男生时，被红毛打残的。自然状态就是僵硬蜷缩着的，掰都掰不直，应该能护住鸟蛋。 可他低估了红毛的凶残和力量。 “啪。”变形的手背和手指被暴力踩平，蛋碎！ 黏糊的蛋液烫得像岩浆，从掌心钻入手臂，与骨肉融在一起，痛得林间在地上打滚哀嚎。 红毛又踹了他一脚：“哟！之前被打得半死都不吭声，现在踩你一下搁这儿鬼哭狼嚎，你他妈有病吧……” 说到这里，红毛的绿豆眼突然瞪大，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你他妈确实有病，有圣父病，为一个鸟蛋哭丧哈哈哈！” 混混们见青年还有力气为鸟蛋哀嚎，就知这条贱命断不了，顿时都松了口气，纷纷附和：“哈哈，就是就是。” “呵忒！”红毛从烟嗓里咳出一口浓痰，对准地上那张苍白的小脸吐去。 却意外地被躲开！ 红毛恼羞成怒，用脚碾了碾那口浓痰，“咔咔”转动着脖子和手腕。 小弟们见状，很有眼色地蜂拥而上，将满地打滚的小弱鸡团团围住。 按头的按头，抓脚的抓脚，分工明确，熟练得像是做过千遍万遍，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红毛满意地点点头，抬起沾着痰液的脚，准备踩到那张苍白的脸上。 只是，他那能轻松踩断肋骨的脚，此时竟无法踩到一个弱鸡的脸上。 反而被这弱鸡抓住脚踝，一把掀翻。 “砰”的一声，他倒下了。比疼痛先来的，是耻辱。 顾不上疼痛，红毛单手撑地起身，压着怒火摆了个潇洒的姿势，沉着嗓子下令：“给我干死他。” “可是警察……” “没有可是！弄不死他，我弄死你们。别忘了我爸是谁！” “好的老大！” 小弟们遵命照做，红毛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低头拍拍身上的尘土，揉揉被摔成几瓣的屁.股。 然后闭眼欣赏拳拳到肉的声音，骨头折断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 多么美妙……不对！ 此起彼伏？ 红毛蓦地睁开眼，只见小弟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吐血的，掉牙的，断手的，断脚的…… 各有各的惨状。 那个本该更惨的死废柴却毫发无损，迈着魔鬼的步伐幽幽朝他走来，眼里透出瘆人的光。 青天白日的，活见鬼了！ 一个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全身多处骨头被他踩断的小弱鸡，刚刚能满地打滚就不对劲。 现在更是一口气干翻了十个人，身上的伤痕也消失不见。更玄乎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小弱鸡突然长高长壮了一点儿，特别是那只右手，强壮得很违和。 “你他妈……啊！” 红毛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手指刚指出去，就被狠狠折断。脏话和疑惑卡在喉咙里，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连“小弱鸡”怎么出手都没看清，就被折断手脚塞进树洞里。 吐血，掉牙，断手断脚，蚁啃虫咬……所有惨状，汇集在他身上。 “啊啊啊！大哥饶命！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还未成年呢，饶了我吧。”向来傲慢的红毛，此刻卑微求饶。 当然，他不忘给小弟们使眼色，叫他们用手机摇人。 “未成年？你几岁了？” “十七。” “啪！”林间的右手像是能读取他的想法，重重甩了红毛一巴掌： “17岁在畜牲届很老了，可以死了，装什么未成年？” 糟糕，嘴也不受他控制，把他的脑内OS说出了出来。 不对，糟糕什么？这可太好了！他不是苦于没有武力惩恶扬善么？现在有了。 肯定是他这些年积德行善感动了上苍，神力才化为“鸟蛋”，融进他的右手中，把他的废手变成“神之右手”。 这不，“蛋液”融进他的右手后，他这只曾被砍断手筋失去知觉的爪状手，突然能感觉到疼痛了。 钻心的疼痛从掌心蔓延到小臂，再蔓延到四肢百骸。疼痛所到之处，伤口愈合、形变复原、皮肉拉扯、骨骼生长。 剧痛不过两分钟，他就脱胎换骨、生龙活虎了。 更神奇的是，神之右手能读懂他的意念，他只要冒出想法，它就能替他执行。 比如刚刚，他冒出“以牙还牙”、“以暴制暴”的念头，右手就依照恶行大小惩治这些畜牲。 还有，右手触碰到它们时，可以读取记忆，它们作恶的画面会悉数传到他脑中。仿若身临其境，冲击力比观看视频大得多。 “松手……弄死我……你也……活不成……” 听到红毛这话，林间才回神，发现自己掐着对方的脖子。 他无所谓地挑挑眉：“随便啦，反正我也不想活，一命换一命，带走你这畜牲，正好为民除害。” 说是这么说，他却不自觉松开右手。 不对，他不能死。 以前想死，是因为体弱多病无钱治，孤苦无依万人欺。现在不同了，他有神之右手，貌似还有了较为强健的体魄。 那就要好好活着。即便活着没什么意思。 院长妈妈生前说过，希望他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以前他没能力，只能想到“极限一换一”：希望见义勇为的时候被坏人打死，然后法律加大惩治坏人的力度。这样，起码能做个对社会有用的死人。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神力，他得留着命做更多对社会有用的事。 “滋滋……”一连串的信号干扰声，拉回了林间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说话：“呵，蝼蚁，别做无谓的挣扎。信号已经被我屏蔽。” 说着，他伸出触手将黄毛的手机捏碎。这小子最滑头，求救电话拨不出去，就偷偷录视频。 咦？这小黄毛怎么晕了？不对，怎么全都晕了？不就是触手嘛，大惊小—— 啊！触手？！ 他的右手手指，变成了五根形状各异的触手！有长有短有硬有软，有粗有细有分叉。 长触手将受伤最轻、逃出一段距离的橙毛卷了回来。 短触手在他脸上身上摸来摸去，湿漉漉的，貌似在帮他洗脸洗衣服，冰凉凉的很舒服。 又粗又硬的触手拍碎了一块大石头，震慑意味十足。 较细较软的十一根分叉触手各搜出一部手机绞碎。 触手们似乎是同时行动的，转瞬就吓晕混混们，然后就邀功似的在空中挥舞，场面非常吓人。 但林间竟生出一股亲切感。不知是不是因为它们是他的右手变的。说起来也算他身体的一部分。 “呜……呜……”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 林间心下咯噔：糟糕，触手还没收回去怎么办？不会被当成怪物抓走吧？怎么收啊这触手？早知道就不提前报警了……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细软的分叉触手分泌出黏液，在他裸露的左臂上写下一行字： ［能量耗尽无法变形。快为我充能。］ 很奇怪，他不用看就能立刻识别触手写的字。 “怎么充？”林间脑中刚闪过这个疑惑，两根分叉触手就在他锁骨上写下：［舔我。］ 林间：“……” 这神力，它正经吗？对着这么掉san的触手，他下不去嘴啊！ 犹豫间，警笛声越来越近。 分叉触手没给他纠结的机会，不容分说塞了五根到他嘴里。 剩下的六根分叉触手，索性边排队边在他下巴和脖子上写字：［你的体.液能为我补充能量。］ 林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体.液成了能量剂，还是因为嘴里的异物感，以及脖子上湿湿黏黏的怪异触感。 还好，整个过程很快。嘴里的触手搅拌几下，就嗖的一下缩回小拇指中。 接着是写完字的六根触手，一同伸进嘴里，比第一批多搅拌几下，然后嗖地缩回无名指中。 接下来的两根触手，都比较粗.长，需要补充的能量较多，在他口中停留的时间更长，搅得他舌.头发麻、口水直流。 最棘手的是剩下这根，大拇指上的触手。又粗又硬，根本塞不进嘴里。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舔？ 第2章 第2章 救命，他真的不想舔啊！ 放进嘴里还好，他是被动的，无奈的，心理上相对容易接受。但要他主动…… 这形状这颜色，即视感实在太强，莫名觉得很羞耻。 可警笛声越来越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自己报的警，自己承担后果呗。 这么想着，林间眼一闭心一横，把触手想象成美食，呲溜呲溜开吃。 意外发现味道还不错，是淡淡的香草味。冰柱一般的触手，舔一下似乎就融化一些，就像在舔一根香草味的冰淇淋。 舔着舔着，林间完全把它当成了冰淇淋，猛地吸溜了一.大口冰淇淋液。 味道不错。 想再吸溜一口，“冰淇淋”却死活不肯让他吃，扭来扭去搞得他手上脸上都是冰淇淋液。 这倒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不肯让他吃是吧？他偏要咬一口！ 此时林间早就忘了对触手的膈应，睁开圆溜溜的清澈大眼睛，抓住红得滴血的触手正要开啃。 拳头粗的触手却突然缩小到堪堪能入口的大小，“冰淇淋”也不知何时变成了“热淇淋”，报复似的攻击他的口腔。 灼热的异物感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异样，身体也止不住颤栗，似乎有一股电流顺着口腔蔓延到全身，酥酥麻麻的。 而热淇淋液似乎会令皮肤过敏，流经之处又痒又烫，越挠越严重。 “唔……嗯……”林间意识迷离，忘了自己身处险境，难受得哼哼唧唧。 “师父，您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 “好像是……年轻男人的呻.吟声？”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看这些小霸王，断手的断手断脚的断脚。” “不是，感觉那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莫名熟悉的两道男声从脚下传来，林间的脑子仿佛被刺了一下，意识突然清明。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被一个透明度很高的淡粉色大气泡包裹着，漂浮在两位警察的头顶，有缓缓降落的趋势。 ［怎么办怎么办？触手大大你充够能量了没？快想想办法我们快被发现了！］ ［还有你能不能缩回我大拇指手中？万一被发现……我不想被当成怪物抓起来啊！] 林间死马当活马医，企图用脑电波跟神之右手对话。 还好它既能主动读取他的念头，也可以自动接收他的心声，还召唤出十一根分叉触手在他身上写字： ［放心，我这虚空泡能隐身能瞬移，区区三维生物发现不了我们。］ “那你快点瞬移啦！”眼看就要踩到帽子叔叔头上，林间急得喊出声。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压抑的呻.吟声大得多，他慌忙捂住嘴。 底下那个年轻的李瑜同志，对他熟悉得很，肯定能听出他的声音。 [放心，虚空泡也能隔绝声音。] 不知道是因为这话让他松懈下来，还是因为冰冰凉凉的分叉触手确实有舒缓功效。 林间感觉舒服多了，身上的痒烫逐渐被酥麻代替，他不禁轻哼了一声：“嗯~” “听！真的有男人的呻.吟声！”李瑜的声音再次从脚下传来。 “嘘。”中年民警老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环顾四周，似乎也听见了林间的声音。 林间心里一紧，不由得重重跺了跺脚，嗔怪右手说大话：［你看，他能听见！］ “哎哟！我脑袋被踢了！” 青年民警李瑜摸着头顶，抬头望天，满脸的不可思议。 “啧！”老莫在李瑜头顶重重一拍，“脑袋被驴踢了是吧？神神叨叨的，差点把我也给传染了。” “真的，师父！”李瑜呲牙咧嘴向老莫展示头顶的大包，“您看，这个包就是刚刚长的。” 老莫一脸得意：“嘿，看来我手劲儿不减当年啊。” 李瑜：…… 老莫：“哎小鲤鱼你就别整些有的没的了，你再厌恶这群小王八蛋，也得守在现场等救护车来拉他们。” 李瑜：…… 老莫：“我没空陪你闹啊，我要赶紧回去写报告，不然家属闹起来不好交差。” “交什么差？这些畜牲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李瑜愤愤道。 老莫在李瑜头顶的大包上重重一拍：“说啥呢？你这政治觉悟不够啊。恶人自有法律治。” 李瑜痛呼一声，满脸不服：“嘁，法律才治不了他们，天龙人加未成年，buff叠满。” “哎哟小祖宗，这话可不兴说。” “……” 地上的两人争论得热火朝天，低空的粉色泡泡内，同样“聊”得火热。 不过不同的是，林间边跟右手聊，边趴着喝恶心巴拉的混合液。 大量的白色“冰淇淋液”混合少量透明唾液，黏腻浓稠，即视感很强。即使泛着淡淡的香草味也难以下嘴。 但他还是强忍不适将混合液吮干净。 没办法，不吃掉这些浊液，虚空泡就会被腐蚀。到时别说瞬移了，恐怕连隐身都做不到。 刚刚他的声音泄露、虚空泡下坠，都是因为浊液侵蚀虚空泡。 十一是这么“说”的。 林间觉得漏洞百出。 比如，为什么他正常说话没事，只有呻.吟声才会泄露？ 为什么虚空泡出状况时，恰好十一的触手处于红温状态，且狂产“热淇淋液”…… 但他只能选择相信。 没办法，问就是：［区区三维小智障，也敢质疑本四维上神？］ 十一，就是神之右手·四维上神的名字，虽然他不知道一只手为什么会有名字。 这名字有什么深意？ 难不成是救苦救难的神仙将身体分成几十份，给每份身体排个序，分别附身到饱经磨难的善良人身上，帮他们改变命运？ 还是说，神之右手要解救十一个值得救的人，才能功德圆满？ 可惜十一并不打算为他解惑，只轻笑： “小东西，好奇害死猫。” “咦？！你会说话？”林间听到十一发出磁性好听的男低音时，正好吸完最后一滴混合液，不由得惊呼出声。 说完条件反射地捂住嘴，朝脚下望去。 发现李瑜同志对他的声音毫无所察，正隔空朝着红毛拳打脚踢，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不早说？偏要在我身上写字！”林间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说话耗能多。]冰冰凉凉的触手又在林间身上比划： [我倒是乐意说话，就是担心，小林间的体~液~不够给我供~能~] 林间：…… 不是，这些骚里骚气的波浪号是怎么回事？故意写这么慢是什么意思？ 能一笔快速带过的符号，偏要用湿哒哒的触手尖慢慢摩挲，写得九转十八弯。 重点是，这些波浪号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啊。 这只骚包右手，该不会是咸猪手吧？难不成，它跟天蓬元帅下凡是一个原因？ “别把我跟那种蠢猪相提并论。”十一猛地收回分叉触手，只留一根大触手塞住林间的嘴。 [哇！你认识猪八戒？] 林间知道十一堵他的嘴，是不想跟他说话的意思。 但他实在好奇东方神话的真实性，就一直用意念磨它：[说嘛说嘛，西游记里的神鬼精怪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十一轻哼一声：“想得美，区区三维星球，也想进化出四维生物？” 林间用力活动一下酸胀的口腔和舌头，才继续集中意念追问： [你的意思是，神鬼精怪都是四维生物？] “几乎都是。”十一嗓音沙哑。 ［那是不是神最厉害？你属于哪一类？］ “废话。”十一骄傲道，“我是高阶四维，能力对标你们神话故事中的天尊级，当然是上神。” 林间没忍住吐槽： ［这么高阶，咋还需要我这个三维废柴给你充能呢？上神不是无所不能的嘛？怎么能量耗尽就什么都干不了？］ 十一：…… 口腔内的温度忽然下降，林间明白“上神”这是生气了，也后知后觉有点冒犯，忙舔了舔触手尖以示讨好： [对不起对不起！上神大大，是我狭隘了，您是怕小地球承受不住您的四维真身，才降维附身到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吧 ？您真好，顺便救我狗命。] 十一：…… 这次是虚空泡内的空气温度下降，而口腔内的触手温度却上升到烫嘴的程度。冰火两重天，难受至极。 林间终于意识到这个话题只会触怒对方，忙转移话题： ［对了上神大大，您一个天外来客，怎么会知道猪八戒呀？］ “你不是看过四维生物的科普视频？连四维生物最基本的全知能力都忘了？真是个笨蛋。” 林间：…… 他看过吗？也许睡前刷过类似的短视频？不过即使看过又怎样，这么民科的东西，今天之前他绝不可能相信。 “小笨蛋又在碎碎念了，有点烦哦。还有，叫我十一，我们是一体的，不用那么生分。” 故作宠溺实则不耐烦的男声响起，林间打了个哆嗦。 是了，上神能听到他的心声，并且明显不悦。不顾他难受干呕、越来越深入的触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它都气红温了。 林间艰难地甩甩头，强迫自己清空乱七.八糟的念头，集中意念道歉以及争取**权： ［上神大大对不起！我内心戏比较多，个人也没什么思想深度，成天想些没营养的东西，打扰到您了真是抱歉。］ “知道就好，以后少思考少烦我……”十一语气不耐，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 “咳咳。”它轻咳两声，一改不耐烦的语气，故作温柔道，“没事，我不介意，小笨蛋碎碎念也挺……可~爱~” ［可是我介意！谁他妈想被窥探心声啊？还有你究竟在装什么？堵我嘴的动作这么粗暴，都捅到嗓子眼了，还装温柔？］ ［嗐，真是折煞我了！我区区蝼蚁，怎敢劳您费心呐？啧啧啧，你这行为，知道的知道你在发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企图呢！］ 林间身为底层牛马，敢怒不敢言的时候多了，就养成了默默吐槽的习惯。 以前他一直觉得这是个好习惯，既能消化负面情绪，又不会得罪人。 可现在，他闯大祸了！他吐槽的，可是会读心的全能上神啊。 ［对，对不起……嗯……］ 林间正要绞尽脑汁补救，舌根却突然被吸盘状的软肉吸住，一阵电流直冲天灵盖，他脑子麻了，完全无法思考，也无法集中意念交流。 直到大触手缩回手中，他深呼吸几次平复喘息，才小发雷霆质问： “你，您干什么？！” 可惜他浑身瘫软，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说是质问，其实更像在娇嗔。 右手似乎很满意林间的反应，冷不防抚上他红肿的唇，哑着嗓子道： “我现在没嘴，这么说话非常损耗能量。小笨蛋害我说那么多话，得为我负责哦～” 声音该死的好听！手指该死的温热，害他的嘴唇过电似的，酥酥麻麻，一直酥到心里去。 呸呸呸！他在干什么？这只手只是被操控了而已，只是融合了上神的精华而已，本质上还是他的手吧？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手有感觉呢？ 糟糕，上神能读心，知道他这么龌龊的想法，该恶心死了吧？会抛弃他，还是惩罚他呢？ 林间忐忑不已，然而上神对此毫无反应，只轻轻操控他的右手食指，戳在粉色气泡膜上。 “哎别戳！”林间出言阻止。 却见周围的陌生人齐刷刷扭头看他。 ［咦？瞬移到公交站了？］林间先是惊喜脱困，随即又忍不住吐槽： ［你怎么不干脆瞬移到我的出租房哦？我好累啊，不想挤公交。］ ［目前的能量储备不足以支撑远程瞬移。］右手伸进裤兜，变出两根迷你触手，隔着布料在皮肤上比划： ［想远程瞬移的话，宝贝得献上营养更高的能量液才行呢。营养越高，充能越多越快哦~］ ［知道了知道了别写了，公车来了，我还是老实坐公交吧。］ 林间说是这么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右手写了什么。 他只知道“冰淇淋液”打湿了裤兜，湿哒哒的黏在皮肤很不舒服，小触手更是挠得他腿软。 他只知道得赶紧找个座位坐下来，免得被人发现异样。 于是，他强忍身体的疲惫和酸痛，飞速上车，一屁.股坐到前排第二个座椅上，用宽大的上衣下摆挡住右边裤兜。 谁料刚坐下，就被一个大屁.股撞飞，他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到隔壁座位的年轻女孩身上。 第3章 第3章 “啪！” 女孩重重的一巴掌落于林间脸颊，尖利的指甲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刮出一道血痕。 林间忽略脸颊的疼痛，慌忙站起身跟女孩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有人撞我。” 说着扫视周围，瞬间将目光锁定在抢了他座位的中年胖光头身上，下巴微抬，用鼻孔瞪着对方。 满脸怒容的女孩顺着林间的目光看去，视线与一个面生横肉的光头男对上。 她立刻缩回身子，低头藏住嫌恶又畏惧的眼神，重新戴好耳机，板着脸闭上眼。 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乎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与此同时，林间在脑中急切呼唤：[十一十一，你还有能量么？打得过这个又高又胖的光头男吧？] “废话。”十一的声音在林间脑内响起。 林间惊讶：［咦？你还可以脑内传音？］ “废话。” 林间不满：［那你为啥要写字？把我裤子都弄湿了，腿也……］ “说”到这里，林间耳根微红，甩甩头止住未完的话，集中意念转换话题： ［哎，既然你有能量，刚刚为啥由着他撞我？为啥不帮我教训他？］ ［你没叫我动手。］十一只懒懒吐出这几个字，不想让林间知道他被车内的乌烟瘴气熏得难受。 在攻略对象面前，他得保持强大。 “男主强大才有苏感”——这个低维世界深受追捧的言情小说和霸总短剧都谨遵这条铁律。 他不理解，但照做。 没办法，谁叫他在进化升维过程中，主动筛掉了爱情方面的基因呢？ 唉，好烦。这个三维小智障好烦。 车厢好臭，早知道刚刚就不那么体贴了。 小智障是个28岁的老处男，体内的能量液非常充足，随便榨一点就足够远程瞬移。 早知道刚刚在虚空泡内，忽悠这个小智障给他榨点汁好了。唉，好后悔。这些低维人类好吵，好烦…… 林间吐槽：［哈？你不是会读心？关键时刻咋掉链子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右手突然插.进裤兜，变出数根细如发丝的小触手，在他整条腿上粗暴迅猛地写字： ［呵，明明是你自己想要**，我才过滤掉你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只在你意念强的时候听取你的心声。我这么尊重你体贴你，你还怪起我来了？真是……］ 十一像是想起什么，钢丝般的小触手们忽然顿住，下一秒变得蚕丝般柔软，抹了蜜似的，轻轻缓缓摩挲出一行字： ［没良心的小～东~西~］ 咦~~~ 林间从裤兜里抽出手，双手环胸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同时翻了个白眼，心道神之右手要么发癫了，要么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哄他这个宿主。 可惜这个自诩全知全能的“上神”搞错了方式。它仿佛吃了几百部霸总短剧，把他当娇妻哄。 “小东西”、“小笨蛋”一出来，他就感觉这个上神变得又low又油腻。 咦？这么吐槽它都没反应？看来真的有尊重他的**哦。 好吧，收回“又low又油腻”的评价。 “喂！你个**毛，你他妈对谁翻白眼呢？你他妈扯着逼嘴嘲笑谁呢？！这位子写你**名儿了？你个弱鸡自己坐不稳怪谁？” 胖光头指着林间破口大骂，脸上的横肉舞个不停。 林间回过神来，抬起右手不知道干了啥，就见胖光头捂着折断的食指吱哇乱叫。 虚汗从蹭光瓦亮的头顶滑下，落到圆滚滚的西瓜肚上，积出一滩油腻腻的汗渍，酸臭的汗水浸着发黄的“白”背心，越发恶臭难闻。 糟糕，我不会被讹上吧？公车上可是有监控的。 刚这么想着，脑中就响起十一矫揉造作的气泡音：“间间放心，我可以操纵电子设备，保证把你塑造成老实人。” [我本来就是老实人好伐？]林间无语扶额。 还有，“间间”是什么鬼？从来没有人这么叫他，好肉麻。 十一蚌埠住了，“性感气泡音”破功，声音恢复正常： “呵，你可不是老实人，能把小红毛打残塞进树洞里折磨的算什么老实人？要不是我嫌恶心，你都要喂他吃.屎了。” 林间疑惑：[哈？这些事是你操控我身体做的吧？我当时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十一不耐烦：“我才懒得替你做决定，所有事都是你自己想做，我才帮你达成。” 林间：[这，这样吗？那可能是我以前太弱小，只能当个逆来顺受的老实人吧。其实我还挺爱恨分明的。] 听了十一的话，他花了零秒就接受自己骨子里不是老实人的事实。 条件允许的话，“对待恶人如秋风扫叶，对待非恶如春日暖阳”是他的行为准则。 多亏了十一，他现在有条件践行这个准则。 [谢谢你啊上神大大，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林间诚恳道谢。 “嗯？”十一怔住。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活了一亿岁，他从未听过这句话。 在y星，他当了20年三维人类，当了一亿年四维上神。 无论在他饱经风霜的短暂人生中，还是一帆风顺的漫长神生里，从没有谁对他说过这句话。 诅咒他死的话倒是听过很多。他能活着，是因为足够强大。 “叫我十一。”短暂的沉默后，十一柔声道。 低沉的嗓音从脑海深处，顺着敏感的神经，慢慢爬到耳朵里。很奇妙的感觉。 林间不是第一次听它这么说，却第一次被触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能轻易辨别十一什么时候是真心，什么时候是假意。 不耐烦的时候是真，温柔的时候才是装的。 但这次，“叫我十一”四个字，它说得温柔又真心。 声音温柔纯净，弄得他耳朵痒痒的，心里暖暖的。仔细回想，除了已故的院长妈妈，再没有人同他这样讲话了。 如果这只四维右手算“人”的话。 “好。”林间微笑着点点头，仔细感受右手处传来的僵硬。 他不禁在想，这是十一的右手还是他的右手呢？ 他能感受到这股僵硬来自十一，但他轻摸右手，又能感觉右手上的触觉神经和大脑相连。 说十一控制了他的右手嘛，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难道，他和它，能通感？是共生的关系？ 林间想得入神，甚至没注意到这声“好”，是有声音的。 自然也没注意到，周围的吃瓜群众在窃窃私语。 “嘶！这位小哥哥摩拳擦掌的，该不会想揍那个光头吧？” “肯定是，莫名其妙被抢了座位，还因此挨了巴掌，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可他这小身板……我看只有挨揍的份。” “难说，你们看他笑得那么嚣张，挑衅意味十足，肯定有必胜的把握。不然谁会这么蠢，拿鸡蛋碰石头？” “对对对，小伙子肯定是隐藏的高手。不然为啥光头佬突然折了手指？只有武林高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 “啧，大叔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什么武林高手，还不是被人一屁.股撞飞？” “这你就不懂了吧？光头佬吨位优势，而且卑鄙偷袭，刚刚小伙子没防备才被撞飞。” “……” 林间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胖光头却不能，他超在意。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他时刻竖着的耳朵里，听得他火冒三丈： 他靠自己的实力占座，心安理得，从来没人敢说什么做什么。今天却栽在一个小白脸手里。 要不是这小白脸带头挑衅，这些长舌伥鬼怎么敢这么议论他贬低他？ 光头男越想越气，怒火彻底盖过断指的疼痛，“噌”地站起来，一跺脚，地动山摇。 “好？你他妈想死是吧？我拍死你个傻逼玩意儿。” 光头男怒吼一声，山一样庞大的身躯朝林间扑来。 林间这才想起，当务之急是教训光头男，顺便抢回属于自己的位置。至于十一的奥秘，他可以慢慢探索。 “啪！” 林间抬起右手，一巴掌扇下去，猪头脸上立刻多了五个修长的指印。那么大的脸，在指印的衬托下，都小成了巴掌脸。 “哇！小哥哥的手指好修长，指节分明，苍劲有力呢。人长得秀气，手倒是很有男人味哦。” “啧啧啧，你们小女孩才会喜欢这么娘们兮兮的手，苍白纤细，像个鸡爪，也敢说有男人味？” “咦，大哥你好酸啊。那么大的手掌，那么长的手指，手背还有青筋凸起，能一巴掌拍死你，哪里纤细了？” “好了别吵了，你们都没错，我也猜对啦！这小伙子左手秀气，右手阳刚。很有武林高手的特征。应该是练了铁砂掌之类。瞧瞧这力道，一巴掌就能把死胖子打翻在地，牛！” “老娘最烦这种下头男，仗着膘肥体壮就欺负弱小，明明离那位肌肉猛男更近，偏要跟这位看起来瘦弱的小帅哥抢座，不就是专挑软柿子捏么？还好他踢到铁板了哈哈哈。” “不一定哦，也可能冲着旁边那位高冷美女去的。” “对对对！这死胖子看着就油腻猥琐。” “……” 光头男被打趴本就觉得丢脸，再听到这些议论贬损，更是破大防。 他暗暗蓄力，突然起身，抡起大拳头就往林间身上砸。 “啊，小心！”吃瓜群众异口同声，生怕“瘦弱帅哥”的小身板被砸扁。 光头男虽然胖，但动作还是利索的，似乎还有些拳脚功夫，招招狠辣，拳拳到肉。 林间好奇光头男是不是专门练过，十一却告诉他，死光头是打老婆练出来的招式！ 得知这点，林间恨不得将这个家暴男抽筋剥皮。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稳稳坐在刚夺回的座椅上，实打实受了死光头几招。 他可不是犯傻。十一说他身体底子差，想要增肌增骨健体塑形，得釜底抽薪。 挨些拳脚受些伤，有利于长出新的皮肉骨血。 再说，万一十一没处理好监控视频，事情捅到局子里，起码有个“正当防卫”的借口。 光头男不知这些弯弯绕绕，沉浸在报复的快感和找回面子的喜悦中。 越打越上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拳脚越来越肿痛，飙升的肾上腺素和嗜血因子屏蔽了他的痛感。 “呸！”光头男咔出一口浓痰，正要往林间身上吐。 林间短腿一伸，踹了胖光头一脚，正好踹到众人默契腾出来的过道上。 “哎哟我腿断了，我要报警！”光头男嚎叫着准备掏出手机。 林间跳下座椅，“恰好”踩在光头男的腿上。 “咔！”骨头断裂声。 “啊！”痛苦哀嚎声。 都出自光头家暴男。 “嘻嘻，叫这么惨，看来腿真的断了哦。”林间欢快道，“我来帮你检查一下，还有哪里断了。” 说完不等光头男反应，又“咔”的一声，踩断了另一条腿骨。 “啊！”光头男嘴上痛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颤抖着拨打110。 林间没理会光头的动作，重重踩着那颗令人生厌的卤蛋头，一字一句道：“做人要有点公德心。别随地吐痰，知道吗？” “嗯嗯。”此刻的光头男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只一味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努力拨打求救电话。 林间一边欣赏光头男做无用功，一边沉声下令： “那就，把你的痰舔干净。这脏东西，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纷纷表示不赞同。 “过分了吧？还以为小伙子是屠龙少年呢，没想到也是条恶龙。” “就是就是！我刚刚已经录视频了，现在就发到网上去。” “我也录了。” “我也录了。” 众人纷纷附和。 这时一个女孩弱弱问了一句： “你们现在能上网吗？录的视频能保存下来吗？我发现录好的视频找不着，网也上不了，直播更不行。” “诶？我也是！” “唉我拍的照也消失了。怎么回事？见鬼了？” “别疑神疑鬼的制造恐慌，赶快报警，别闹出人命了。” “对对对快报警！” “没用的，我刚刚就想报警来着，但一直没信号，连110都拨不出去。” “我也是！” “我也是！” “大家别做无用功啦，最近太阳活动频繁，肯定是磁暴破坏了通信网络和电子设备，不然不会连视频都录不了。” “哟哟哟，都是庄稼人，整啥洋柿子啊？” “喂！你什么意思？” “说你装呗，谁没学过中学物理似的。没停电，说明只是轻微磁暴。这对手机的影响很小，顶多信号不好影响普通拨号，不至于打不了110，更不可能破坏拍摄功能。” “是啊，这么厉害，肯定是超自然力量。” “对对对！能让大家拍的证据全部消失，这是神仙吧？” 听到这里，林间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活像个听到别人表扬儿子的老父亲，暗爽得不行。 ［小东西，你不乖哦。］ 十一又插.进裤兜，数根面条粗的分叉触手戳破布料，争先恐后占据林间的上半身，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藏在他的衣服里花式折磨他。 它们先是轻一笔重一笔地摩挲：［咱俩谁是爸爸，谁是儿子？］ 干燥的触手有点毛糙，刺挠挠的，轻轻比划时像羽毛扫过，重重刮蹭的时候，更是过电般的酥麻。 最讨厌的是那个问号，最后一笔落在他的左胸上，点对点，重重一刮。 害他浑身一颤，腿脚失控，重重踩在胖光头脂肪密布的后脑勺上，踩出一个棕灰色的凹陷。 在太平洋宽肩的衬托下，小小的光头和粗胖的脖子连起来，就像被门夹肿的大拇指。 而后脑勺这个踩出的凹陷，就像得了灰指甲的甲盖。 “噗嗤……哈哈哈……” 在胖光头嘴角沾着痰液哀嚎求饶时，林间却被自己的这个比喻逗笑。 十一不满他分神，在他的右胸上用同样的方式打了个问号。 剩下的触手也没闲着，在他小腹、前胸、后背，甚至胳肢窝处挠痒痒，害他哈哈大笑，根本停不下来。 跟他杠铃般的笑声相对的，是吃瓜群众的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能从对方眼里读出“幸好没报警不然会被这疯子报复”的庆幸。 然而下一秒，刺耳的警笛声突兀地响起。这声音不是由远及近，而是凭空出现的。 好奇怪。 第4章 第4章 “哎，谁报的警啊？ ”刚刚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喊“报警”的地中海大爷大声嚷嚷。 “不是我，我手机没信号。”夸林间右手好看的“手控”小姐姐满脸无辜。 “不关我事啊，我压根没想报警。”刚刚说想报警的啤酒肚大哥小声嘟囔。 “你们看我干嘛，我只是怕小帅哥防卫过当，搞出人命对他不好，这才提议报警。”刚刚怒斥胖光头是下头男的大姐义愤填膺： “刚刚你们都附和说报警，喊得比我大声，现在全赖我身上是吧？” “一群大老爷们能不能有点担当？你们以为小帅哥会错怪好人？” “……” 警笛声一响，众人见凶残的小伙脚踩光头单手插兜，表情嚣张而怪异地盯着他们，生怕被迁怒，都拼命撇清自己。 却不知小伙只是恰好面朝他们，其实眼神放空，一边在脑内和右手对话，一边咬牙抵抗触手从他体内汲取能量液带来的战栗。 [所以说，你对电子设备的干扰绝对到位，警察是主动来的？他们中间有高人？] 林间明知故问，把十一刚刚写的内容重复一遍。 他得转移注意力，不然怕是要爽得叫出来。 大庭广众的，他得克制。不对，即使是私底下也不能有这么龌龊的反应跟念头。 毕竟右手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对它起反应很奇怪；毕竟他们明明是在干一件很正经很严肃的事： 快速补充能量液，躲避暗物质研究专家的追查。 十一说，公交车附近的那辆警车里，坐着一位暗物质刑侦专家。 这位专家侦破过多起暗物质犯罪，按民间的说法，也可以叫“灵异”犯罪。 所谓灵异，当然不是市井传说中的妖魔鬼怪。 十一说妖魔鬼怪属于四维生物，地球还处于三维阶段，远不到升维的时候，不可能产生本土的妖魔鬼怪。 而外星四维生物当中，只有“神”才具备星际穿越的能力。 所以，地球上的灵异事件，其实是人为的。 有专门研究暗物质的“神秘”组织，利用暗物质的穿透和隐形特性，装神弄鬼，达到杀人越货、制造公众恐慌等目的。 至于暗物质刑侦专家为什么会找上他？原因很简单： 十一的虚空泡是由暗物质组成的，而这位专家能探测和追踪暗物质。 每一种暗物质都具有独特的气味。 越高级的神器，比如虚空泡，包含的的暗物质越多，气味越复杂，一旦泄露就越容易追踪。 另外，地球上最容易吸收暗物质的生物是梧桐树。 而十一的虚空泡在梧桐树旁停留许久，加上当时虚空泡被唾液和触手液的混合液腐蚀，泄露了非常浓烈的暗物质气味。 暗物质专家就是从梧桐树那里，识别并锁定了虚空泡的气味。这才凭借着独特的气味，一路追到公车这里。 十一说，这位专家的磁场和精神力都非常强，算是非常高阶的三维人类了。 要不是地球的环境不适合升维，这位专家至少是个中阶四维。 它刚刚为了读取专家的记忆，消耗了很多能量。而掩盖虚空泡的气味，需要的能量比读取专家记忆还要多得多。 情况紧急，十一甚至来不及打招呼，就直接控制林间的右手，将右手插.进裤兜，变出功能齐全、形状各异、粗细不一的触手。 在通道口释放出能自行滚动的洁净物质之后，就肆无忌惮地从他身体里汲取能量。 害他难耐至极，紧紧咬着牙关才不至于发出奇怪的声音，狠狠踩着光头、用力抓着扶手，才不至于站不稳。 他甚至连坐都坐不了。 受力位置顶着大触手，能坐得住才怪，站着都要他老命了。 偏偏十一不肯将它缩小，说大一点才能快速汲取能量。 毕竟还有一分钟，那位专家就要命人逼停公车，上来抓他。 ［行……那你加大力度……汲取能量……］ 林间额角汗珠密布，抓着扶手的左手指节泛白，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可他还是这么对十一“说”。 没办法，比起被这个专家抓起来当实验体，或者关进暗物质罪犯监狱，这点生理上的难耐他受得住。 只是，快感真的比痛感难忍。 他算是很能忍的人了，打断骨头都不带皱眉的，此刻竟然被折磨得忍不住翻白眼，忍不住…… ［想尿，可以吗？］尿液也是体.液，即便不是高质能量液，也聊胜于无吧？ 重点是，他忍不住啊。但愿十一不要嫌脏不肯接收。 要是它不肯接收，他岂不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尿裤子？ 林间顿感无力，明明平时膀胱很好的，不知道为啥突然很想拉尿。难道这就是被神之右手寄生的代价？ ［当然可以，富含蛋白质的口口是优质能量液~~我怕你来不及产出，才暂时放弃这个想法。没想到你这么让我惊喜，不愧是老处男！］ 十一高兴地舞动小触手，迅速在林间胸腹处写下这几行字。 而另一根管状的、顶端带吸盘的空心触手，从心口撤离直奔目的地，准备饱餐一顿。 没想到这个三维小智障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我说的尿只是尿，字面意思！］林间无语。 他严重怀疑这只咸猪手看过奇奇怪怪的影片，才会过分解读一个简简单单的“尿”字。 “什么？！”十一气得在林间脑子里怒吼，“你这个低维智障，竟然敢让本上神喝.尿？！” 林间：…… 怒吼就怒吼吧，他无所谓，反正他一个底层牛马，早就被魔鬼上司吼习惯了，耐受了。 可十一发火的方式，远不止怒吼这么简单。 它还挥动所有触手同时作乱，内外夹击，上下同吸，害他的膀胱如开闸的水库，尿液一下冲击到出口处，急需泄洪。 十一却不如他的愿，一把堵住洪水出口，害洪水倒灌，顺着全身的经脉逆流而上。 有的化成冷汗从额角和鼻尖滴下，有的化成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啊！”林间彻底遭不住，发出痛苦呻.吟的同时，浑身一软，脱力往前倒去。 本以为会摔个狗吃屎，毕竟十一在气头上，肯定不会帮他。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他落入一个冷冽的怀抱。 “快远离他，这人就是暗物质刑侦专家。” 十一的声音在脑内急促地响起，听起来莫名有些虚弱。 大敌当前，林间收起对十一的不满，克制汹涌澎湃的尿意，抬起右手用力往男人胸膛一推，对方却纹丝不动，依旧将他死死钳制住。 男人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气也让他头晕想吐、浑身无力。 林间惊诧不已。 太奇怪了，明明雪松味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味道。 雪松味除了能让他感觉到熟悉和安心，还能提神醒脑振奋精神，不管是加班时还是挨批后，他都要喷几喷雪松味的香水。 不过他头晕目眩来不及多想，连忙集中意念召唤十一：［上神大大，你倒是给我发力啊！］ “我，不能，发力。”十一的声音听起来很缥缈，仿佛是从深渊传来的。 ［十一你怎么了？是不是暗物质被发现，被抑制了？］ “没……有……”十一的声音听起来像卡顿的老式磁带。 ［那就是怕虚空泡被发现，不敢使用你的神力？］ “不是……我……”十一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再怎么集中意念呼唤，它都不出来。 仿佛突然从他体内抽离了，消失了。 第5章 第5章 林间被眼前的男人熏得头晕目眩，连意念都无法集中，根本无法再呼唤十一。 “好在”十一的触手都消失了，不至于让他失态或者轻易被当成怪物抓起来。 当务之急是远离这个暗物质刑侦专家，不能让他抓到把柄。 至于十一，它是四维上神，肯定没事的，用不着他担心。他只要别给它拖后腿就好了。 这么想着，林间强装镇定抬起头，直视男人审视的眼神，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谢谢警察同志，我站稳了，您可以松手啦，谢谢！” “警察？”男人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下一秒就替换成伪人感十足的温柔。 他松开林间的手臂，轻推金丝眼镜，嘴角噙着浅笑，疑惑道： “谁？我吗？” 林间慌忙后退，被地上的光头绊了一下，狼狈跌回座位上。 远离了浓烈的雪松气，林间的脑子清醒了些。 他一边用意念呼唤十一，一边分神应对眼前的男人。 定睛一看，才发现男人身穿白衬衫黑西裤，手戴一串看不出材质的佛珠，从头到脚没有半点跟警察有关的东西。 而十一说这位专家低调神秘，平时也不用去警局坐班，很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他刚刚叫“警察同志”，不是露馅了？ “哦哦，看错了，刚刚听到警笛声，您又这么‘热心肠’，还以为是警察同志上来了。”林间咧着嘴角道。 男人不置可否，用中指推了推眼镜，笑意不达眼底： “这样啊，能被认成人民警察，是我的荣幸呢。” 林间笑笑不说话，垂下眼疯狂呼唤十一： [十一你没事吧？我现在该怎么办？十一？上神大大？] 十一还是没有回应，林间的脸不由得耷拉下来。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给刚“帮过”自己的人甩脸色，可不是不懂感恩不识好歹么，气氛能不尴尬么？ 可是好像只有他这么认为，吃瓜群众的关注点却是“两位帅哥什么关系”，甚至还有“好养眼”、“好配”的声音。 林间：？ 他平平无奇，还因为高度近视双目无神，跟养眼有半毛钱关系？ 之前怎么没发现公车上这么多女孩子？她们对争执斗殴没兴趣，乱嗑CP倒是起劲。 而眼前这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倒是爱演。 迈开长腿，跨过地上那堆肥肉，一脚踩在他座椅前方的阶梯上，俯身到他跟前，伸出右手微微一笑： “你好，我叫江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间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虚虚一握：“你好，我叫林间。” 他想着这位专家要是想查，能把他的底裤扒出来，就没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 却不料“林间”两个字刚出口，右手忽然一紧，手腕上的那颗痣被摸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 “哇！名字也好配~”的欢呼声越来越远。 再睁眼，他已经坐在一辆警车上，头重脚轻浑身无力，仿佛身体被掏空。浓重的雪松气更是熏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男人也能瞬移！ 林间只惊讶了一秒，就接受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毕竟这是连四维上神都忌惮的暗物质研究专家，利用暗物质瞬移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浓重的雪松香，估计就是为了掩盖暗物质的独特气味。 不过他故作惊讶地环视四周，借机缩在后座一角，惊恐道：“你是人是鬼，竟然能瞬移？” 同时趁着角落的雪松气没那么浓，集中意念呼唤十一： ［十一，你在对吧？刚刚握手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排斥。你快理理我啊，我好害怕。］ 意料之中是真，惊魂不定也是真。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公众视野，肯定会引起社会恐慌。 而这男人敢公然带着他瞬移，显然做好了应对策略： 要么让车上的人消失，要么让他们的记忆消失。 这人连普通民众不顾及…… 林间不敢想象，他作为暗物质犯罪的嫌疑目标，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而且他社会关系简单，无父母亲友，底层牛马在工作中的可替代性也非常强，就此消失都不会有人在意。 要是让他死得干脆倒还好，就怕被绑起来当实验小白鼠。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林间见对方不语只一味朝他逼近，急得大喊大叫。 衣冠楚楚的男人却摘掉金丝眼镜，凑到他跟前嗅了又嗅，眼神阴暗潮湿。 林间明知眼下的情形不宜激怒这个变态，但还是没忍住一巴掌甩对方脸上。 可惜他现在没有神力的加持，右手力气很小，轻易就被这个阴湿男抓住。 手腕处的小黑痣被冰凉的指腹来回摩挲，吓得他鸡皮疙瘩掉一地。 偏偏体弱无力，完全抽不回手。 “啊啊啊你干什么？我不搞基啊！”林间绝望呐喊。 好吧，其实他搞。性别男，爱好男。 但他宁缺毋滥，不是随便来个帅哥就要吻上去好吧？尤其是这种看上去阴暗黏糊的。 对方不语，只一味看着他笑。笑得人火气蹭蹭上涨。 算了，既然无力反抗，那就发癫吧。图个一时爽。 于是，他翻了个白眼：“笑毛啊，你能不能正常点？” 说着捂住鼻子满脸嫌弃：“滚开，你身上的味道好难闻，熏着我了。” 没想到，这男人真的松开他，滚回旁边的位子上，眼神落寞，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间不死心，趁着雪松气淡了些，赶紧集中意念呼唤十一。 十一不出现，他很不安。 那种不安，渐渐从担心自己，转变成担心十一。 毕竟他在这世上没什么好留恋的，活着也行，死了也好。 而十一救过他，帮过他，还让他体验到从未有过的力量和惩治恶人的畅快…… 这么好的新朋友，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虽然十一自诩是高阶四维上神，但它能被“区区三维人类”追踪到，而且还需要靠他这个三维蝼蚁补充能量，没能量就什么都干不了。 说明它极有可能夸大了自己的能力。不然为什么要寄身在他这个低维废柴身上？连独立的人形都没有。 退一万步说，即使它没有夸大，但也许四维生物的能力在三维世界会受到限制，所以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总之，联系不上十一，他心急如焚。 [十一，你是不是为了掩盖虚空泡的气息，导致能量不足？我可以为你充能。体内也行。] 林间“说”着，将右手伸进裤兜里。 一秒，五秒，没反应。 唉，想想也是，十一要是能伸出触手，早就给他写字了。更不会让旁边这个阴湿男揩他的油。 毕竟他的右手，也是它的。于情于理，它都应该不会让别人随便碰。 [血液也是优质能量液吧？] 林间好像认定了得不到答复，不等十一回应，就抬起左手抓住防护犯人的铁栅栏在凸起的铁片上重重一按。 顿时鲜血汨汨流出。 很好！血液比以往充沛了许多，看来十一不仅帮他健体塑形，还帮他补血了。正好现在还给它。 这么想着，林间收回左手，正要把伤口往右手掌心送，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扣住手腕。 挣扎无果，林间只能怒瞪身旁的男人：“松手，我不是犯人！” “是吗？” 男人挑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淡蓝色手帕。 帮林间包扎好伤口，凑到他胸口闻了闻，最后停留在裤兜处，才阴沉着脸开口： “你身上，有不属于普通人的味道。” 林间心下一紧，面上却摆出无语的表情：“对，都是你熏的，这么浓的味道，难闻死了。” “你确定？”男人脸色骤变，“你不喜欢雪松味了？” 林间庆幸顺利转移了话题，没注意到这话的不对劲，皱眉解释： “重点不是雪松味，而是浓度。什么味道搞这么浓都熏人啊。” “据说屎味稀释到一定程度就是香水味。反过来说，你喷这么浓的香水就是喷屎啊！”林间不客气道。 他发现自从遇到十一，尝到了随心所欲的甜头之后，就没法忍气吞声了，想说什么就说才畅快。 怼人一时爽，一直怼人一直爽。 其实想想也是，他连死都不怕，活得那么憋屈干嘛？ 主要是，忍气吞声也得不到更好的结果。 就拿这位专家来说，如果想好要拿他做实验，即便他磕头求饶，也左右不了对方的决定。还不如怼了再说，起码当下乳腺畅通。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男人听了他的话，不怒反笑：“呵呵，你还是这么有趣，小林哥哥~” 这笑容，竟还挺真实，不像公车上笑得那么虚伪。随着男人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车上的雪松味也越来越淡。 不对，重点是： “还是这么有趣”？ “小林哥哥”？ 自从院长妈妈去世，孤儿院倒闭，多少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还有，这人叫什么来着？ 江，江边？ 好熟悉的名字，是院长妈妈的起名风格了。 林子里捡到的：林间。 路边捡到的：路边 河边捡到的：何边。 那么江边，就是在江边捡到的咯？ “你是，江边弟弟吗？” 林间试探性问出口，并状似激动地将右手搭在男人的手背上，实则是趁机去触碰左手上渗出来的血渍。 可惜行动失败，右手还没碰到左手，就被男人牢牢反握：“你，还记得我？” 不记得。阳光孤儿院的小孩那么多，名字也差不多，谁会记得啊？ 那时他年纪最大，弟弟妹妹们都叫他小林哥哥来着。 林间当然知道不能实话实说。既然事情有转机，他肯定要积极自救。 于是，他努力装出激动的模样，眨巴着眼睛呲着大白牙： “当然记得啦，你是阳光孤儿院唯一的江边弟弟啊。” 在江边捡到小孩，毕竟罕见。印象中院长妈妈只接收过一个江边捡来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赌一把吧。 如果江边不是孤儿院唯一的江边，那他就改口说“江边对林间来说是唯一的”。 “放心，你们孤儿院只有一个江边。他是抢了你身份的白眼狼，你可别跟他说什么他是你的唯一这种话，免得他爱上你，纠缠你。” 十一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林间太过欣喜，压根没注意到它说了什么，只顾着问它： ［十一，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怎么叫你都没回应。］ “废话，我堂堂高阶四维，能有什么事？” ［真的？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啊，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在这里受到限制也是正常的……］ “行了行了，这种质疑我能力的智障言论我不想再听第二遍。” ［第，第二遍？我说什么了？］林间心里一抽，默默祈祷只是误会。 而十一真的完完整整把他的话复述出来时，他的心终于被堵死了。 ［所以，你一直都在，只是不理我？］ “嗯。”十一语气不耐，“下次不要一直叫我，很烦。” 林间的心沉到谷底：［你为什么，对我的担心和无助视而不见？你就算不帮我，也回我一声免得我担心吧？］ 十一嗤笑：“呵，三维小智障，你得寸进尺了。” 第6章 第6章 “你得寸进尺了。” 这句话像鞭子，猛地抽了林间一下。 是啊，它和他相识不过几小时，而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凭什么要求人家在意他？ 它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对它，除了能提供能量液，还能做什么？ 世上蝼蚁千千万，愿意被它寄生的宿主肯定数不胜数吧？但四维右手，世上能有几只？除了十一，他还能遇到别的四维右手吗？ “哼，别贪心了，就我一只。”十一冷不丁来了一句，语气颇为不满。 说完却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用装出来的气泡音道： “小东西，有我还不够吗？地球上就我一个高维生物，你可要好好珍惜哦。放心，我只要你，其他蝼蚁我看不上。” 林间：？ 这只右手，怎么老是有一种左右脑互搏的奇葩感？ 一时对他冷眼旁观，叫他不要得寸进尺，一时对他亲热黏糊，说什么“我只要你”。 但他知道，前者才是出自真心。后者，大概是它下凡历劫的任务所需吧。 林间不知道的是，从确认十一对他冷眼旁观开始，他的情绪波动非常大，所思所想皆带有强烈的意念。 十一无意主动窥探，但林间的心声霸道地钻进它的识海，很吵，很烦。 远在深空的心脏还莫名有点堵。 久违的感觉。 一亿年前他还是三维人类的时候，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当时是因为什么呢？ 好像是因为被唯一的同伴误会、放弃。又好像是因为，被唯一的亲人诋毁、抛弃。还是因为……？ 算了，记不清了。这种无意义的小事，当初觉得没必要占据脑容量，现在更没必要费神去追溯一亿年前的记忆。 只是，没想到这种情绪竟真的会再次出现。 三维升四维的关键之一，就是不能内耗伤身。 所以，升维修炼过程中，他筛掉了内耗、不理性的基因。 诸如难过、委屈、患得患失、大喜大悲等情绪，都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现在能隐隐感到委屈……看来星主没忽悠他。 星主派他跨越254万光年来到地球攻略低维蝼蚁，说不定真的能助他升维。 四维升五维的关键，是拥有爱的能力。 星主是这么跟他说的。他当时半信半疑。 毕竟爱是感性的，而y星人在主动进化过程中，都选择了绝对理性的基因，要想重新拥有爱的能力，几乎不可能。 但在y星100亿年的历史中，成功升级五维的只有一个，就是现任星主，阿十。 星主一千年前来过地球，回到y星没多久就顿悟升五维了。 可直到最近才告诉他“升维秘诀”，才派他来地球攻略一个蝼蚁中的蝼蚁。 其中必有蹊跷。 因此他留了个心眼，砍下最无用的右手，注入十分之一精神力，前往地球完成任务。 本体则藏在灵气聚集的深空，继续修炼升维术。 如此一来，右手能和本体通感，信息同步，两方发力，升维更有保障。 只是没想到，本体还在苦修，右手却那么轻而易举得到突破。 看来，按星主的要求和这个三维小废柴谈恋爱的话，升维指日可待。 只是，为什么是这个小废柴？蝼蚁中的蝼蚁，实在配不上他。 蝼蚁就算了，还是同性。 同性就算了，还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也没喜欢过谁，连性.幻想对象都没有，根本无法对症下药。 搜索小废柴的记忆发现，他渴望亲情，友情，同窗情，伙伴情，就是不曾渴望爱情。 偏偏一亿年前他作为人类的时候，这些感情都伤害过他，控制这些情感的基因，已经被他彻底抹除。 幸好他没经历过爱情，没被爱情伤过，才没有专门剔除爱情方面的所有基因。 诸如欲.望，快.感，愉悦，烦闷，心动等感受，虽然亿万年来从未有过，但确实没从基因上抹除它们。 这就是星主要他和小废柴培养爱情而非友情的原因吧？ 可他没有求爱经验，也无法对症下药，思来想去，只能从广受喜爱的霸总短剧和花.市文里找灵感了。 前者攻心，后者攻身。双管齐下，肯定……应该能行吧？ 但愿能行。 因为他窥探不到小废柴对他的好感度。只能祈祷小废柴的喜好和大多数蝼蚁一样。 说来奇怪，他能洞察三千世界，能读取万物心声，偏偏无法全面窥探这个小废柴的内心世界。 是的，说什么“尊重**，屏蔽意念不强的心声”，其实是骗人的。 他在挽尊。 可不能让攻略对象知道他这么没用，否则就不“苏”了。 小废柴的意念不强烈时，他很难窥探他的心声，意念太强时，他无法拒绝他的心声。 可是……只有精神力极强的生物，才能抵挡他的窥探。 这么看来，小废柴并不废，只是体弱多病脑子笨，精神力还是很强的。要知道，在y星，能抵挡他窥探的只有高阶四维。 像眼前这个借助人体实验和暗物质辅助搞邪修的家伙，尚不能抵挡他的窥探，只是窥探起来要费点力而已。 好吧，以后不叫小废柴了，叫小智障更贴切。一个没有利己本能的智障。 不过，利他、有大爱、情绪丰富、精神力强……这些都是升级五维的关键因素。 难道，这就是星主在众多类y行星中，替他选中蓝星小智障的原因？ 仔细想来，寄生到小智障体内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半小时，但他已经感受到了久违的烦躁和心塞。 多好啊。 而且，远在深空的本体还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生.理.反.应。 这应该是拥有恋爱能力的基础吧？这个星球的爱情大师们都说性与爱是分不开的。 同样，小林间的身体也对他有感觉。说明他的策略没错。 这么一想，十一就感觉这个攻略对象挺好，这个任务也挺有趣。 心境一变，十一忽然无法容忍眼前的邪修对他的未来老婆动手动脚。 哪怕再等十分钟，邪修手上那串邪性雪松能量珠就会失效、届时再动手才没有暴露的风险，他也忍不了。 “啪！”十一甩了邪修一巴掌。 空气瞬间凝固。 江边抚着肿痛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间，眼中闪过惊慌： 难不成，林间知道当年那件事了？不可能啊，院长妈妈答应会保守秘密的。 还是说，林家发现端倪，找过林间了？ 不可能。他现在是林老爷子最骄傲的科学家“孙子”，马上要入林氏族谱，享主要继承权，林家那些二世祖眼红得很。 但凡林家人察觉出蛛丝马迹，铁定会闹得人尽皆知、搅黄他的好事…… 而林间见江边眼神怪异，一直挂着的迷之微笑也消失不见，心道对方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连忙道歉： “对不起啊江边，我这只手残废过，现在表面看着没事，实际上有几根神经搭错了，有时候动作错乱，不受我控制。” 不等对方反应，他继续胡诌：“我刚刚想拍你肩膀表示重逢的喜悦，没想到拍你脸上了，我不是故意的……” 林间一边瞎扯，一边在脑子里怒斥十一： [死手，你再捣乱试试！ 我不奢求你帮忙，但请你别搞我行吗？] 骂完觉得自己这么对救命恩手有点过分，又补了句： [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的，但不是现在，你先让我解决掉这个麻烦好吗？] “重逢的喜悦？”江边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眼角带笑，脸上的五个指印也笑成一团，“小林哥哥见到我很开心吗？” 与此同时，十一烦人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你就是这么解决麻烦的？不用这么麻烦，我帮你，几秒钟搞定……” [谢谢，但不用了。恩情难还。]林间礼貌打断。 本想就此打住，但心里堵得慌，还是没忍住阴阳了几句： [ 咦，原来您几秒钟就能搞定他啊？我当时还以为您被压制了，没办法帮我才袖手旁观呢。嗐，是我自作多情得寸进尺了，您本来就没义务帮我。] “不是，我……”十一语塞。 他该怎么解释？ 说邪修手上那串雪松能量珠刚才能量正盛，此地的他只有十分之一精神力，没把握隐匿活动气息，不想招来麻烦所以袖手旁观？ 还是说刚才能量珠散发出的特殊血腥气，在浓重雪松味的掩盖下更令他作呕，所以他烦躁得不想搭理人？ 这么说显得他又弱又冷漠，更不利于攻略对方。 解释说其实他想等能量珠耗尽再动手，并非完全袖手旁观？ 这么说更像在找补，跟短剧里的下头男有什么区别？ 这可不行，他的人设是龙傲天霸总。 思来想去，十一最终决定使用霸总追妻的两大必杀技。 气泡音和霸气示爱。 “小东西，你以身相许，我就有义务帮你啦！” 说完沾沾自喜：很好，霸气中带着傲娇，傲娇中透出宠溺，正是这个星球大受欢迎的男主人设。 林间气笑了：[不敢劳您尊驾，我自己能搞定。] 这话阴阳归阴阳，说自己能搞定倒不是赌气逞强。 通过刚刚的试探，林间能感觉眼前的男人虽然阴郁，却对他本人没有恶意。 初见时的恶意，应该是因为追踪到他身上的暗物质气息。 所以只要有合理的“解释”，江边就会放过他这个旧相识。 “小林哥哥？”江边见林间迟疑，语气不由得冷下来。 眼中的温度和眼角的笑意褪去，嘴角又勾起了僵硬的弧度。 林间被这阴恻恻的假笑吓得一激灵，不再分神搭理那只冷漠的右手，努力忽悠眼前这个危险男人： “当然开心啦！只是……” “只是什么？” “我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林间这话一出，两位听众皆是一愣。 第7章 第7章 “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江边在短暂的错愕后，饶有兴致问。 此时林间正好用意念说“死手，闭嘴”，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表情也显得有点严肃。 江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波动的情绪，嘴角又勾起僵硬的弧度，掩饰莫名的慌乱：“怎么了？” 边问边转动能量珠，想识别林间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是什么。 一下，两下，能量珠没反应，脑中的芯片传递出“能量不足，请保持情绪稳定，以减少能量损耗”的信号。 江边嘴角的假笑瞬间收起，脸色阴沉：该死，情绪还是这么容易受他影响。 林间却觉得江边这个样子比假笑真实。 加上对方身上浓重难闻的气味消散得差不多，佛珠手串上的淡淡雪松气飘来，他的心情舒畅不少。 看这位曾经的小伙伴也多了一分亲切感，不由得抬起左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吧？” 对上那双一如往昔的清澈大眼睛，江边的心脏久违地漏掉一拍，笑意从眼尾荡漾开来：“没事。” “滴！能量告急，请保持情绪稳定，否则能量珠报废。温馨提醒，制作一条有瞬移功能的高级能量珠，需要消耗一百名暗物质实验体。” 江边却不以为意。 耗材有得是，小林哥哥却只有一个。放纵一下重逢的喜悦又何妨？ “谢谢哥哥关心。”江边笑得像朵花，伸手就要将心心念念的人搂进怀里。 “啪！” 江边又挨了一巴掌。依旧是左脸。嘴里熟悉的血腥气令他作呕，但他还是咽下了。 毕竟这是小林哥哥赏赐的巴掌。哥哥的手是香草味的，不知道血液是否也这么香甜…… 这么恶心的心声，十一再也听不下去，伸手就要扼住对方的咽喉，结束这条阴暗潮湿的小生命。不料右手却不听使唤地收了回去。 只因宿主用意念怒吼：“住手！把你的爪子缩回去！” 十一远在深空中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祂的行动力，竟被一个低维小蝼蚁控制了。 这个攻略对象身上，竟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难怪他的体.液那么美味。难怪星主叮嘱祂一定要和攻略对象交换体.液，说能增进彼此的感情，能加速任务进程，能助祂修炼升维…… 拥有这么强大精神力的宿主，真是三维小废柴吗？该不会是“下凡历劫”的高维修炼者吧？ 但愿宿主有隐藏身份。 否则，“堂堂四维星球的下一任继承者寄生在三维星球中的底层小废柴体内，反被对方控制身体”这样的消息传出去，祂的追随者们定会弃祂而去，祂的死对头定会趁机搞事。 恐怕连星主，也会对祂的能力产生质疑，甚至会借机废掉他的“星主继任者”之位…… 想到这些，十一的心情竟有些沉重。 意识到自己又多了一种情绪，十一忽又变得惊喜，更加确信这个攻略对象非比寻常，才在一起几个小时，就帮祂激活了好几种情绪…… 林间却不知他的意念对十一的影响这么大，还以为十一这么听他的话，叫它住手就住手。 他顿时对十一刚刚乱扇巴掌的行为消气不少，悬着的心也稍稍落下。 同时赶忙摆出歉疚的表情，跟脸色古怪的江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右手自从注入了不干净的东西，虽然表面看着好了，但其实不受我控制，经常乱打人。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即便小林哥哥想打我也没关系。我不会怪哥哥的。” 江边说完这句，忽然一愣： 自己在说什么呢？难道重点不是顺着所谓“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话题，套出有用的线索？ 毕竟他今天是追踪暗物质的气味，才找到林间的。 林间肯定跟暗物质操纵者有关。甚至，有可能林间就是暗物质操纵者，所以才能以极快极重的力道扇他耳光。 要不是他的身体经过改造，肯定无法承受这么重的力道。 若林间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影响他的情绪？ 诚然，他很喜欢林间，但这种喜欢，肯定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性，不然分开这么多年，他也不会这么理性，克制地不去找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他只有靠近林间的时候，爱意才会疯狂滋长，理智才会难以回笼。可见，是林间的磁场影响他的情绪。 此时能量珠没了探测能力，他应该想方设法套些有用的话才对，而不是不合时宜地表达心意。 “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害哥哥这么失常？”江边似笑非笑，试探道。 “我偶然间误入暗网，在上面购买过一种神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把我这只残废的右手治好了。”林间神情严肃，诚恳道。 十一啧舌：你可真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神药？什么样的？”江边摸了摸高高肿起的脸颊，挑眉调侃，“这神药副作用挺大啊。” 林间听出江边的言外之意，下意识抬起右手挠挠头，歉疚道：“不好意思啊，猛药副作用是大了些，我这只手时不时会抽一下疯，真不是故意打你的。” 十一无语：能不能不要搞阴阳？能不能不要用头发摸我的手？很痒啊喂！林间，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可惜林间自从在心里默念“不要理它不要理它”起，就听不见十一的声音。要是知道十一这么敏感，他绝对不会乱摸乱碰这只右手，给自己留下“好色”的污名。 “没关系。”江边发现林间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语气不禁变得急躁，“所以，这神药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有没有购买记录？” 林间见火候差不多，才作冥思苦想状：“好像叫暗什么什么气雾剂。无色、香草味很浓的气体……” “暗物质！？”江边激动打断林间。 说罢又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忙缩到角落打开一点车门，半个身体伸出车外，尽量远离轻易影响他情绪的人。 林间看不懂江边这个反常的举动，问十一，十一也不搭理他，这个死傲娇貌似在生闷气，他只好继续按计划行事。 “暗……暗物质……”林间仔细咀嚼这几个字，才拍手称是，“对！我想起来了，是叫暗物质什么什么气雾剂，说能活死人药白骨，吹得天花乱坠。要不是我喝醉了，绝对不会买……” “有购买记录吧？我看看。”江边打断林间的喋喋不休。 “没有购买记录，我当时喝醉酒，脑子一热花重金买了这三无产品，酒醒想退款都找不到卖家。他大爷的，太黑了，花光我看病的医药费不说，还把我那破电脑整中毒，报废了。” “这样嘛？”江边神色淡淡，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林间从左边裤兜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和之前的就诊记录，将爪状手的照片和诊断证明放大给江边看。 江边一脸心疼，伸手去抓林间的右手，“让我看看……” “啪！”又是一巴掌。 [十一！]林间无语，[你能不能控制一下？明明给他看一下手就可以把这事儿蒙混过去。] 毕竟这世上，正常的医疗手段不可能让他的废手重生，而且恢复得比他原来的手还好看，更具有男性魅力。 而江边虽然研究暗物质，但对暗物质的认识只有冰山一角，他把右手变成这样的锅甩给暗物质，既能解释他身上的“暗物质味”，消除自己主动犯事的嫌疑，也能转移江边的注意力。 希望这人将注意力放在暗物质的“医疗功能”上，造福大众，如果暗物质有这功能的话。说不定暗物质对核污染导致的疾病有用呢！ 自从八十年前岛国排放核污水起，癌症已经不是人们最恐惧的疾病，核辐射病才是。 万一暗物质对核辐射病有用，甚至，能清除核污染的话，真是积大德了。 退一步说，即使暗物质没有医疗功能也没关系，能转移江边的注意力，防止他滥用暗物质的隐身和瞬移功能也是好的。 “我有在控制啊，这次打右边脸。没有伤上加伤，也没有打掉牙，情况可控。”十一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让林间越发摸不着头脑。 索性不理它。 当务之急是安抚好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旧相识”。 “小江弟弟，实在对不起啊，我这只手不受控制，真不是故意打你的。” “没事，小林哥哥不用这么生分。我是做暗物质研究的，你跟我回实验室，我帮你检查一下。如果真的被这东西沾上了，我可以帮你。” “好，不过……” “不过什么？”江边面色一变，“难不成，哥哥信不过我？” “当然不是，只是……”林间一脸为难， “白天行吗？我这只手，一到晚上就容易失控，越晚越危险。” “不信你看！”林间说着，冷不丁将青筋暴起的右手伸到江边面前，离红肿的左脸极近。 江边条件反射地推开车门，一只脚踏出车外，上半身往后仰。显然是被打怕了。 “不用，我相信哥哥。”江边说着，另一只脚也离开车子，“砰”地关上后车门，跑到前排驾驶再座上，“我先送你回家。” 林间摸不准对方是热心周到还是想继续探他的底，问十一也得不到回应，他只好边下车边摆手拒绝： “不用不用，我怕我这只手再伤害你。你先去看医生吧，我……” 林间还想说加个联系方式把医药费转给他，不料对方丢下一句“好，明天见”就连人带车消失在夜色里。 江边一走，林间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无意中对十一的精神压制终于解除。 十一从没这么憋屈过，当即就想离开林间的身体，却发现怎么使力都是徒劳。祂突然想起星主的话。 “攻略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寄生到宿主身上，连体共生以及体.液交换等方式皆有利于增进感情，能更快完成任务。另一种以普通三维人类的身份追求攻略对象。” 前者高效，但如果宿主精神力强，可能会受限于宿主。 十一当然选前者。祂虽然永生，但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任务上。而且，祂相信自己的实力，相信自己不会受到什么限制。 只是没想到，原想着找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废柴当宿主，确保百分百不会受到限制。却没想到这个小废柴深藏不漏。 祂越发觉得林间的身份不简单，感到憋屈的同时，不由得高看林间两眼，对这个谜一样的攻略对象充满兴致。 [间间，人走了，给我补充能量吧？]十一伸出触手在林间身上写字。 没计较宿主对祂的轻慢，对宿主的称呼也很真诚，宿主总该补偿祂了吧？ “不要，我累了。回家再说。别，别在，我身上……写字……” [可是，我能量不足，没法说话，更没法将你瞬移回家。]十一的声音可怜又委屈。 虽然无法窥探宿主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但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相处，祂大概知道宿主表面看着好欺负，其实内心是吃软不吃硬的。强势能使他表面屈服，但无法打动他的心。 宿主不吃“霸道总裁爱上我”那一套，可能“绿茶小狗”更能讨他欢心。 “那就别说话！也别碰我！不用你瞬移，我自己可以坐车回家。公交站就在附近。” 十一没想到宿主这么软硬不吃不近人情，全然忘了是谁救他一命，气得祂的触手都红温了。 还好触手内部有足够的黏液，当触手温度升高时，会自动分泌黏液降低温度，这才不至于让宿主察觉出他的愤怒。 祂现在的“人设”是小绿茶，不能愤怒的。 “可是，人家真的……很……难……受……” 十一“艰难”憋出这句话后，仿佛能量耗尽，再也发不出声音，收回一半的分叉触手也无力低垂，险些碰到脏兮兮的地面。 “十一，十一……” 无论林间怎么呼唤，十一都没有回应。 林间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灯光昏暗，忙用左手抓起分叉触手，一股脑全都塞进嘴里。 第8章 第8章 只是，触手吸饱了唾液，非但没有收回去，反而变粗变长，眼看就要碰到地面。 不行！这团肉肉粉粉的宝贝不能弄脏，他得替十一保护好它们。 林间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虚空泡立刻“噌”地弹出，托住无处安放的触手们，也裹住准备“献身”的他。 “十一，你恢复啦？” 林间喜出望外，扑到那团粉红肉肉上，给十一一个大大的拥抱。 “嗯……”十一的声音闷闷的，尾音因为心虚而虚浮。 这个小笨蛋太好骗，有点过意不去。 祂宁愿他像刚才一样，对祂不耐烦，而不是被祂的触手榨干唾液顶伤喉咙，还想着要保护好它们。 “对不起，我以为你能量耗尽顶多''关机''休眠，没想到你会难受。” 林间嗓子哑哑的，语气充满愧疚：“要不是我不让你写字，你就不会强撑着说话耗尽能量……唔！” 话未说完，林间的嘴再次被堵住。 他以为十一又像之前一样粗鲁，不想听他说话就堵嘴，心里不由得有点恼火。 但想到这次自己有错在先，便认命地闭上眼，放空思绪，不让对方听到自己不情愿的心声。 不料，预想中的干呕和不适没有出现。 这次伸进来的触手又细又软，轻轻贴在破损的喉咙处，细细舔舐。每舔一下就分泌一些冰凉的黏液，干渴的嗓子得到浸润，破损的黏膜得到修复。 然后，便是舒服的麻痒。这种痒很快蔓延到全身，特别是体内充能的入口处，似乎有个开关被打开了，里面汩汩流出能量液来。 有根触手盘旋在入口处，一有能量液流出，立刻将其舔舐干净。有时还没到门口，它就等不及探头进去吸吮。 极致的空虚麻痒害他双腿一软，刚站起的身子倏地跪趴在虚空泡底端的那团触手上。 林间被缠绕得无法动弹，他只能……（此处省略三百字……） “十一……帮我……难受……”林间咬牙忍住奇怪的声音，深呼吸的间隙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 就这么几个字，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 没办法，没有更好的交流方式了。 他现在精神涣散，无法集中意念和对方交流，只能把难以启齿的话说出口，只能做出不可描述的动作试图吸引十一。 林间不知道，他现在正是精神力低下的时候，所思所想都会尽数展现给对方。 十一知道林间的渴求，祂也有强烈的渴望，但想到“欲擒故纵”的情趣，以及借机要达到的目的，便克制住单刀直入的欲.望。 祂同时将上下入口的触手略微深入一点，剩下的触手将林间的身体束缚得更紧一些，同时催动虚空泡的瞬移功能。 眨眼的功夫，虚空泡瞬移到一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旧而温馨的小家。 “进去哪里？我们到家了，间间是要进洗手间嘛？”十一装傻充愣道。 “嗯？”林间难耐地扭了扭，迷迷糊糊发出疑惑的声音。 喉间的触手因声带震动而轻颤。触手的轻颤又引起喉结急速滚动。喉结的滚动再带起触手的震颤，就这么循环往复。 唾液和触手液混合在一起，顺着无法紧闭的嘴角溢出来，空气中的香草味越来越浓。浴室内的气温也越来越高，林间的意识越来越涣散…… 直到触手变大，喉间的异物感增强，林间止不住干呕，意识才逐渐清明。 令他意外的是，他刚觉得难以承受，十一的触手就退出些许，在口腔停留，轻搅。搅得他越发燥热难耐，渴望十一赶紧进去补充能量，把满溢的能量液吸收干净。 可十一却收回下方入口的触手，缠在身上的几根也不吸食能量液，沉浸在充当绳子的乐趣中。 它们悄然间变换绑法，将他同侧的手腕脚踝绑在一起，紧紧固定在身后。 ……………我是不可描述的分割线…………… ……透明的能量液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滴溅。 真是浪费！ 林间隐隐觉得十一不对劲，它之前明明一直嚷嚷着要补充能量液。还说能量液多多益善，用不完也可以囤着备用来着。 怎么到家之后就变了？而且祂的触手明明很渴望能量液。难不成…… 嘶，好难受！脑子要炸了，根本无法思考！ “十一……能量液……别浪费……快来……”林间难受得无法集中意念传递心声，只能启动发麻的舌根和酸胀的嘴角，费力说出这句话。 嘴唇一张一合间，嘴里的香草味混合液更多地满溢出来，与下方流出的能量液气味混合在一起，产生一股暧昧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升温，害他越发刺挠难耐…… “不了，我现在不缺能量。间间赶紧洗洗睡吧，夜深了，你赶紧休息，明早还要上班。” 顿了顿，祂又补了一句：“我也困了。你这样黏糊糊的我没法睡。” 十一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像是在刻意压制什么。跟祂滚烫的触手形成强烈反差。 可惜林间现在脑子不清醒，忘了“身体比言语更诚实”这种浅显的道理，白白让对方占了上风。 “可我……难受……里面……好痒……你……帮我……挠挠……” 林间原想借着别浪费能量液的由头，让十一“顺便”帮他挠痒痒，可十一不接招，他只能厚着脸皮说出真实感受。 丢脸就丢脸吧，他实在被折磨疯了。但更直白的话他死活说不出来。 他甚至希望此时十一能窥探他的心声，懂得他难以启齿的渴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绑到马桶前，以为他尿急，还十分“好心”地用右手帮他扶住…… 林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明明这是他的右手，触碰自己的身体，却莫名令他颤栗。他以前也是用这只手扶的，却不会像现在这么有感觉。 不，现在的右手不是他的！ 右手现在粗壮有力，腕骨粗大，手背皮肤紧绷，几道青绿色的筋络高高隆起，和触手根连在一起，随着触手的扭动而扭动，形状可怖模样粗犷。 自从在梧桐树下，他的右手融合了十一的精华后，就变得很有意思。 十一能量不足时，他的右手占据上风，外在表现为纤长秀气，只有潜藏的力量暗示祂的存在。 十一安静蛰伏时，祂的右手和他的完美融合，指节分明，修长有力，兼具含蓄的力量和美感。 而此时，右手只有勃发的力量和躁动，仿若正在撸铁的肌肉猛男的手。 这样的手，饶是他意识涣散，也能判断出这是十一的手。 …………不可描述分割线………… ……一阵酥麻过后，痒意再次来袭，然后又是憋闷胀痛……随着不可描述的汹涌，酥麻与痒痛往复循环。 “松手……膀胱……不行了……好胀……”林间憋红着脸，在生理本能面前，丢掉了所有的脸面和原则。 “好~我帮你扶着~”十一只是稍微松开点掌心的力道，贴心帮他扶着小间间。语气温柔，全然没了初见时的傲娇与霸气。 一切准备就绪，林间却尿不出来。 十一还在他耳边“嘘嘘”个不停，仿佛把他当成了需要催尿的宝宝。 他听了只觉得烦躁。可能是因为尿不出来，更可能是因为耳边的声音沙哑磁性，令他欲.望更甚。 “间间，你是不是憋太久尿不出来？要我帮你吗？”十一贴心道。 “嗯……”林间没问怎么帮，他已经被奇怪的感觉折磨得没力气说话，只想把自己交给十一处理。祂全知全能，肯定知道该怎么帮他。 十一毕竟是高阶四维生物，肯定有什么高端的方法。 却没想到，十一用了最低端最原始的方式。 作为一个活了二十八年的老处男，他现在才知道，这事由别“人”代劳这么爽。 他这才知道，有时候尿急不一定是想拉尿。 还得是十一，能拨开迷雾直击要害。 作为回报，他把高质量能量液交给对方。 想来十一肯定很喜欢这些能量液，才会悉数吸收干净，祂那些触手看着更强壮了，想来定是因为补充了足够的能量。 可祂却不满足。二话不说将他瞬移到洗手台的大镜子前，不知用了什么神力，强迫他睁开眼睛看着镜子。 高度近视的他，视力竟异常的好，明明没戴眼镜，却能看清镜中面色通红、浑身湿漉、汩汩流出能量液的自己。 还有，抵在出口的大触手。 原来，和接口相比，这东西竟然这么大，怪不得当时在公车上，他被撑得坐立不安，屁.股都要炸了，肚子也撑得鼓鼓的…… 想到当时的情景，林间又感觉一股极致的痒意从能量液的起源深处蔓延开来，带起无尽的空虚和难耐。 “快……进来……”林间艰难咽下险些脱口而出的“痒”字，换成含蓄一点的词语，“里面有……很多……能量液……别浪费……” 十一却没有接招。虽然空气中越发浓郁的香草气和越来越高的触手温度，都昭示着祂的意动。但祂仍能驱动这些触手，有条不紊地撩拨他。 有的在能量液出口处徘徊，有的在湿滑的腿上缠绕，有的在粉红的胸腹打圈，有的在发烫的脚心挠痒痒。 “间间的身体好奇怪，尿尿不是从尿道出来的。” 十一的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担忧，“你仔细看看，这个出口是不是不对？” 说着，祂的几根分叉触手以出入口为圆心，触手尖探进几厘米，另一头往反方向拉扯。 触感清晰的同时，也让林间细致地观察到自己的身体。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地方长这样，沟壑纵横，与遍布山脊的触手形成强烈反差，“凹”和“凸”，似乎应该要合在一起才算完整。 要是这些沟壑能被填满，他应该就不痒了吧。 这个想法让他热血沸腾，体内的能量液翻滚聚集，很快汇成洪流。 而被拉扯的出口，就像打开的闸门。 “哗！”能量液如水柱般倾注而下，气势堪比开闸泄洪。 “啊！”林间惊呼出声，想说这么下去身体的水分会流干。话未说出口，出口就被堵住。 林间第一反应是庆幸，并未多想。直到瞥见镜子里的靡艳场景，他才不由得血脉偾张。 透过镜子，他清晰地看到大触手严丝合缝地堵住出入口，契合度之高，就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尾巴一般。 他却希望这条尾巴能缩进自己的身体里，填满极致的空虚，止住难耐的痒意。 他极力扭着腰臀，前后左右摇着尾巴，试图将尾巴吞进去。 十一却不如他的愿。他好不容易把尾巴吞进去一点，祂就轻而易举把尾巴抽出来，堪堪停留在闸门口，只充当蓄洪工具。 “呜呜……我不行了……别玩我了……快进来！”林间眼角含泪，语气又嗔又怒。 十一嗓音暗哑，语气却非常无辜：“我什么时候玩你啦？进哪里？” “别废话……干！我！”林间急吼吼命令道。 此言一出，彻底将十一的计划打乱。 原想让林间答应和祂谈恋爱，才满足他的需求来着。 可林间一用命令的语气，祂就无法拒绝。 命令一出，祂甚至来不及答复，身体已经本能地行动起来。 包括，远在深空的本体，也停止了修炼，一起执行这个令祂欲罢不能的命令。 第9章 第9章 第二天，林间睡到八点半，才被十一温柔叫醒。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和十一玩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起床洗漱，惬意地享受十一做的爱心早餐，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穿衣服准备上班。 明明昨晚折腾到后半夜，他却神清气爽，完全没有以往那种想到上班就心累的萎靡感。 主要原因应该是，他比以往的工作日晚起了两个小时，没有早起的怨念，而且有信心上班不迟到—— 十一已经为他煮好了色香味俱全、种类丰富的爱心早餐，而且待会可以把他瞬移到公司。 他不用花半小时煮早餐，也不用在公交和地铁上浪费一个半小时，想想就快乐。快乐就是最好的兴奋剂，他自然神清气爽。 次要原因大概是，他做了生命大和谐运动，排出了老旧物质，吸收了超级精华。十一的精华，能帮助他修复废手，能帮他强身美体，应该也有振奋精神的作用。 不过，他社恐，不喜欢被围观，也不喜欢成为话题的中心。 昨天刚获得特殊力量时的喜悦与雄心壮志，经过一夜的沉淀后，已经重归平静。 他习惯了默默无闻，像昨天在公交车上出风头的场景，他睡醒一回忆，就觉得脚趾扣地。 加上昨天打了红毛那群混混，打了家暴男，还招惹了江边那个瘟神，如果继续高调的话，恐怕他的嫌疑会上一个台阶。 虽然十一说，已经趁着他睡觉那会儿，把红毛和家暴男搞定了，也给江边制造了麻烦，让江边自顾不暇，无法给他找麻烦。 但林间觉得，十一做了这么多事，保不齐会留下痕迹。即便普通人无法察觉，暗物质研究者很有可能会察觉的。 江边自顾不暇又怎样，这座城市肯定不止他一个暗物质研究专家。 何况，十一做事比较极端，每件事都搞得很大。 关于红毛那些个混混，祂改写了那群小畜生的记忆，他们只记得霸凌不成反被痛殴，不记得殴打他们的人是谁，更不记得触手的存在。 虽说红毛已经重残，无法再亲自霸凌别人，但他的恶念还在，他的靠山还在，依旧有为所欲为的资本。 而红毛的小弟们，所受的伤不足以致残，并且死不悔改，恶念依旧，还打算继续为虎作伥。 为防止这群小畜生继续祸害别人，十一让他们一动恶念就头痛，一睡着就做噩梦，在梦里他们成了被霸凌者，一遍遍体验被他们霸凌过的受害者们的痛苦。 同时，十一还把红毛家族的犯罪证据，以及这股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全都发到网上，并且黑了所有公关网络，确保这些证据无法被删除。 十一邀功似的跟林间说：“间间，就你吃早餐这会儿，中央的命令已经下达到市政府啦，要求彻底铲除这些黑恶势力和保护伞。” “没了靠山，这群小畜生犯下的罪恶等着被清算吧。” 看十一越说越激动，右手都红温了，林间不由得感叹：“十一，我发现你越来越有人味了。” 边说边抚摸十一的右手。 没想到右手更烫更红了。 十一结结巴巴转移话题：“那，那个，家，家暴男，我，我也处理了，他……” 听完十一的叙述，林间愣了两秒，才拍手称赞。 “死得好！这逼登不死，他的老婆孩子就要被打死了，故意伤人戴上‘家暴’的帽子，刑事案件就变成了民事纠纷。幼儿弱母根本逃不出家暴男的魔爪！十一，你没做错，干得好！” 林间说得义愤填膺，言辞中皆是对十一的肯定。 其实，他没那么赞同十一的做法。但杀都杀了，反正这种祸害死不足惜。 不过，如果当时他在场的话，肯定会阻止十一用杀人这么极端的方式。让家暴男受到同等程度的伤害，且没有再实施暴力的能力就好了。 不单因为他是人，做不到轻易了结别人的生命。还因为他怕十一动作太大，引起“异能研究者”的注意。比如江边那样的暗物质研究专家，就是定时炸弹。 十一说过，做的事情越大、越多，耗费的能量就越多。泄露的气息也越多。 祂虽然用虚空泡阻隔了这些气息，普通人闻不到，作案现场也不会留下祂的气息。 但虚空泡本身就是由暗物质做成的，像江边那样的暗物质研究者，只要去过案发现场，肯定能查探到虚空泡的气息。届时肯定会想起他，怀疑他，缠上他。 不对，他本来就是江边的怀疑对象。说不定今天江边就会来找他，哪怕没有家暴男的事，江边也会缠着他。 如果把家暴男的事联系在一起，他就更难摆脱嫌疑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家暴男已经被十一搞死了，事情已经发生，再揪着不放也于事无补，还会打击十一的积极性。 十一虽然活了一亿零二十年，但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祂缺失了很多情感基因，性格简单粗暴，而且吃软不吃硬，需要鼓励式引导。 好在昨晚十一说过，祂寄生在他体内，就会受他影响，他的情绪能通过体.液传递给祂。 也就是说，他只要多和祂交换体.液，就能慢慢引导祂向上向善。 何况，交换体.液对他也是裨益良多。 十一的体.液能让他健康长寿、身强力壮，还能帮他美颜塑形、消除疲劳。重点是……这个过程很爽！他有些上瘾了。 “真的吗？间间你真的不怪我吗？”十一故作激动地问。 其实祂知道答案。 祂能听到林间的心声。但祂知道林间不喜欢被窥探心声，只能装作听不到。 本来祂不该这么问的。如果不问，这事就轻轻揭过了。但若问了，林间就有可能说实话，有可能把这件事情放大，加重认为祂冷血的印象。 可祂在林间面前，无法理性地执行最利己的方案。 直至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为止，祂想的都是林间，一边自责，一边自喜，一边思考怎么做才对林间好。 ［怎么能让间间为自己操心呢？都怪自己冲动，当时没想出更好的对策。］ ［间间愿意费心安抚我，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心动而不自知？］ ［希望间间在我面前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坦诚相待，感情才能长久。］ ［不想间间为自己费心，老公就是为老婆解决麻烦而存在的，怎么能成为老婆的麻烦呢？］ 遇到林间之前，祂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产生这么利他的想法。 当时杀那个家暴男也是，怕林间伤心才会杀的。 祂原本只计划部分抹除家暴男的记忆，关于林间打他的事，让他只记得怎么欺负林间。 这样一来，既能防止家暴男主动报警，也能防止那个研究暗物质的傻逼从家暴男口中问出什么。 只是没想到，家暴男傍晚才被间间打得“瘫”在医院的病床上，晚上麻药劲儿刚过，就命令他老婆坐到他跟前让他咬。 他老婆只能左手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悄悄坐到病床前，战战兢兢伸出饱经摧残的右手，任他咬得鲜血直流、皮肉糜烂也不敢吭声。 她不敢反抗。 她本身就是胆小懦弱的性格，没结婚的时候提过几次分手，被家暴男打了几次，打完跪求她原谅，她心软就原谅了，再打再跪再原谅。 “打是爱，是因为她提分手。男人冒着犯罪的风险打自己的女人，可见有多爱，爱到可以为她去死。如果她执意要离开他，他就杀了她再自杀，死也要在一起。” 刚开始，这话是家暴男对她说的，打了几次之后，这个蠢女人自己接受了这套歪理。家暴男只负责打就行，打完她会自己开导自己，会藏起满身的伤痕。 打着打着，就踏入了婚姻的坟墓。结婚好几年，被打掉了好几个孩子，今年好不容易躲在娘家顺利生下了女儿。为了女儿的成长环境，在家人的坚决要求下，她终于鼓起勇气提出离婚。 家暴男“恩威并施”：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戒酒戒赌，只要不喝酒不输钱，就不会控制不住打老婆。如果敢离婚，敢让他骨肉分离，就杀她全家。 人渣的这套，对这个蠢女人一向管用。她想着孩子还小，没有爸爸会被人看不起，想着老公起码是爱小孩的，应该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退一步说，她不能拿家人的生命去冒险。 总之，这女人就这么一步步忍下来了。月子里被老公打，她也忍了，想着浪子回头需要时间，比以前打得轻就是进步。而且她觉得自己的男人起码不打孩子，这比很多家暴男都强。 蠢女人真正产生决绝的念头，准备杀夫以绝后患，不是在家暴男将她的手咬烂的时候，而是，家暴男嫌弃她的手又老又丑，想祸害她的宝贝女儿时。 “老子自己的女儿，咬咬怎么了？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她的命是老子给的，她的身体也是老子的，老子想咬就咬。死三八，你现在不把老子的小情人送到老子嘴边解解馋，等老子伤好了，搞死她！” 这年头骨科病人少。人们早晚会患上核污染疾病，大多活不到老年，活不到容易骨折的时候，骨科病人自然少。 普通的两人间病房通常只有一位患者入住，除非遇上特大事故。 家暴男很幸运地独享了双人间，这才有了施暴和恐吓的条件。 十一来到病房的时候，正好听见家暴男的恶臭言论和大声威胁。 本着“莫要多管闲事，尊重他人的选择和命运”的原则，祂原本不想管这个蠢女人的死活。 毕竟祂的本体不在地球，右手只有本体十分之一的功力。而且星际穿越损耗了不少能量，祂不想多生事端。 主要是，祂不想为了这种自作自受的愚蠢蝼蚁，给自己添麻烦。 第10章 第10章 “老子自己的女儿，咬咬怎么了？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她的命是老子给的，她的身体也是老子的，老子想咬就咬。” “老贱.货，你现在不把老子的小情人送到老子嘴边解解馋，等老子伤好了，就不是咬屁.股这么简单了。” “呸！老贱.货生的小贱.货，以为真是什么宝贝呢？都是欠.艹的货！快点！把她送到老子嘴里解解馋！老子酒瘾犯了！” “踏马的死贱.货，敢不听老子的话？等老子伤好了艹死你们娘俩！” 家暴男就这么明晃晃地在病房里说出这些恶毒的威胁。 这年头骨科病人少。人们早晚会患上核污染疾病，大多活不到老年，活不到容易骨折的时候，骨科病人自然少。 普通的两人间病房通常只有一位患者入住，除非遇上特大事故。 家暴男很幸运地独享了双人间，这才有了在医院施暴和恐吓的先决条件。 十一来到病房的时候，正好听见家暴男的污言秽语。 本着“莫要多管闲事，尊重他人的选择和命运”的原则，祂原本不想管这个蠢女人的死活。 毕竟祂的本体不在地球，右手只有本体十分之一的功力。而且星际穿越损耗了不少能量，祂不想多生事端。 主要是，祂不想为了这种自作自受的愚蠢蝼蚁，给自己添麻烦以及损耗能量。 可是，在祂抹除了家暴男不该有的记忆，准备离开时，小婴儿的哭声突然响起，仿佛在向祂求救。 十一不是热心肠，特别是成神后，习惯了冷眼旁观，不介入蝼蚁之因果。 可这次，听到小婴儿的哭声，远在深空的心脏忽然抽了一下，似是生出了恻隐之心。 不过也就一下，很快被祂压了下去。 祂略微出手，给这女人注入了力量，让她有能力反抗，还按了紧急呼叫铃，心想找来护士，给这女人求救机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倘若这女人还像之前那样愚蠢懦弱，那么她的孩子早晚得出事，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结果就是，这个女人果然让祂失望了。 赶来的护士被家暴男骂骂咧咧打发走了。 女人被家暴男凶狠的眼神一瞪，就吓得不敢开口求救。 呵！有了祂注入的能量，这女人明明有反抗的能力，却只会抱紧怀里的孩子瑟瑟发抖。 唯一可取的地方是，她真的在脑子里盘算下毒搞死家暴男。起码精神上懂得反抗了。 不过，她这么懦弱，大概率会临阵退缩。 算了，尊重他人命运。 十一闪过这个念头，真的准备离开时，小婴儿的哭声再次传来。 原来是被女人抱得太紧，难受得哭了。 祂突然想到林间。 在公车上，林间得知这个人渣家暴时，除了重拳出击，还在心里想，要尽快找到家暴男的老婆孩子，帮助她们摆脱恶魔。 所以，即便祂不帮，林间很快也会帮的。祂拒绝不了林间，到时还要多跑一趟，浪费时间。 主要是，万一林间来晚了，要么小婴儿被祸害，要么这女人将家暴男毒死，锒铛入狱，小婴儿成了孤儿。 无论哪种情况，都是林间无法接受的。 林间就是孤儿，他渴望亲情。 这女人虽然蠢，但很爱孩子，也有一技之长，有家人的支持，如果没有家暴男，她可以让孩子过得不错。 起码比当孤儿好。 鬼使神差地，十一给家暴男的脑子里输入一套指令：当天早晨护士给他换药时，必须一口咬住浓缩酒精棉不松口。 家暴男乖乖执行指令，连护士用针扎他的嘴角企图让他松嘴都没成功。 家暴男有严重的口腔溃疡，大大提高了酒精的吸收效率。 浓度不低的酒精与刚服下的头孢发生剧烈反应，面目狰狞的家暴男几分钟就心脏骤停、一命呜呼了。 这年头护士上班期间，身上都配有工作记录仪，且有机器人助理随行，轻易就能证明是家暴男自己找死，不会受牵连。 而前来做笔录的年轻民警李瑜同志是个热心肠，家暴男的很多次暴力行为，都是他处理的。 自李瑜就职以来，一直积极劝说家暴男的老婆离婚，给她出谋划策，还说愿意为她提供职责以外的帮助和保护。 无奈之前这女人太不给力。 李瑜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什么也做不了。毕竟有婚姻法保护，且受害人不抗争，他无法用法律的手段惩治家暴男。 现在好了，家暴男死了。他平日搜集的证据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人渣嗜酒成性，喝完酒打老婆，没酒喝也打老婆，半天没喝酒就犯酒瘾，酒瘾上来就跟犯了毒瘾似的。 这些都能证明，昨天因为受伤住院被医生禁酒的家暴男，今早闻到消毒棉球上的酒精味犯酒瘾很正常。 此事以自杀结案，没有引起关注。 虽说祂在作案现场留下了暗物质痕迹，但没有引起关注，应该没事吧？林间至于这么担心么？ 对祂这么没有信心？ 还费心编谎话骗祂……对祂既不坦诚又没有信心！ 搁在言情剧和小说里，这种情况就是对祂不亲近不依赖，远远达不到“爱上”的地步。 林间不知道，在他斟酌该怎么回复祂的短短十几秒里面，十一的内心戏这么丰富。 他赶着上班呢，没注意这么多，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当然不怪你啊，十一你做得很好。” 林间顿了顿，决定说重点： “不过，这里毕竟是地球，不是你的地盘，你虽然很强大，但强龙难压地头蛇，你也说了，像江边这样的邪修很危险。” “十一，我不希望你出事。人类虽然没你厉害，但有些人很聪明也够阴险，就怕你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被抓去做研究。” “当然，我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想留着自己的小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说到这里，林间停下了扣扣子的动作，轻轻抚摸着十一的右手，郑重道：“所以，出门在外咱们尽量低调好吗？” 十一沉吟片刻，闷闷地“嗯”了一声，默默伸出触手，为林间扣衬衫扣子。 林间趁十一现在好说话，得寸进尺道： “在外听我的，特别是在公司那种正式的场合，你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说完觉得语气有点硬，连忙补了句：“十一，你忙了整晚辛苦了，我上班的时候你好好休息吧，不用为我操心。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啦！” 林间想着前面的话说重了，有点不客气，不够敬重这位四维上神。 他想着十一老是“蝼蚁蝼蚁”地称呼人类，肯定是在乎身份地位的。 虽然经过昨晚的深入交流，祂对他温柔了很多。但他知道，十一骨子里是高傲的，喜欢被捧着的，所以他说最后这句话时，特意用上尊敬的语气，表情也很虔诚。 却不知十一被他这个操作伤得够呛。 祂“咻”地缩回触手，闷闷地嘟囔一声：“知道了。” 林间没注意到十一的情绪，还有几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了，他忙着整理上班专用服饰呢。 沉闷低调且劣质的黑色西裤，搭配超大码白色长袖衬衫。长长的衬衫没有扎进西裤里，显得身材五五分。 这样一来，公司某些闲得没事干的人就不会注意到他突然变好的身材比例，以及多了几厘米的身高。 最重要的是，用长袖子挡住曾经残废的右手。 要是被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发现他的手好了，还长得比以前的右手更好看，肯定更看他不顺眼。 届时他肯定会再次沦为议论中心。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工作肯定会拖拖拉拉不完成，快到下班时就哭爹喊娘地“求”他帮忙。 他以前是个老好人，有讨好型人格，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这个坏习惯已经养成，他不敢保证短期内能改掉。 最怕到时又不情不愿帮别人做了工作，心里觉得憋屈但不好意思撕破脸。 而且做的事情越多，背锅的机会也越多。 第11章 第11章 自从右手成了爪状手，在公司收到各种异样的目光，听到同事在背后议论他“多管闲事”、“自讨苦吃”、“这么爱出头活该受罪”之后，林间就买了超大号长袖衬衫作为工服，遮住非议的源头。 像昨天那种短裤短袖，只有周日放假他才敢穿。周一到周六的工作日他都只能穿自购的“工服”。 除了用长袖遮住原本的爪状手，用厚厚的近视黑框眼镜把眼睛变小，也是保持低调的重要手段之一。 他现在的眼睛又大又明亮，是时下受欢迎的下垂狗狗眼。他记得之前无意中在茶水间听到几个同事说某某明星是下垂狗狗眼，无辜又可爱。 还说这种眼型就该长在帅哥美女脸上，否则白瞎了这么好看的眼型。 要是让他们发现平平无奇且讨人嫌的他也长了这么一双眼睛，定会觉得他的颜值配不上他的眼睛吧？ 到时又要被议论。 所以，不近视的他戴上了厚厚的黑框眼镜。 多亏了十一，把他这副备用的近视黑框眼镜镜片调成平光眼镜的效果，同时保持了近视镜片将大眼睛显小的特点，他戴起这副眼镜来既舒适又低调。 ... 今天是周一，一上班就要开部门会议。 这种每周一次的例会，总是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循规蹈矩。 项目经理陈明坐在长桌的主位上，拿着稿子，唾沫横飞地总结着上周的项目进展，声音洪亮，却掩不住内容的空洞。 林间坐在陈明的对面，长桌的末位，靠近门口的位置，这是他右手残废后固定的座位。 他的左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摊开在桌面的笔记本边缘，右手则自然地垂在身侧，被桌沿巧妙地遮挡了大半。 他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那些或明或暗，或同情或鄙夷的视线，像细密的针，隔着衬衫布料，扎在他那只“残废”的右手上。 虽然现在手好了，但这些目光他还是适应不了。心底某个角落，依旧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好了，上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陈明对着稿子读了许久，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话音刚落，陈明的目光在会议室里巡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长桌对面的林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惯常的、带着优越感的弧度。 “林间啊，去，冲些咖啡端过来，给大家提提神。你看看你，坐在这里也只是干坐着，都不做做会议记录，既然连会议记录都做不了，还不如找点适合你的事情做……” 陈明说着，一拍脑门，似是才想起什么：“啊！我忘了你的手不行，冲咖啡也是难为你了。” 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怎么办呢？没有比冲咖啡更简单的工作了。为了让你的存在有点价值，只能辛苦你给大家冲咖啡了，别多想啊，我这是为你好。” 会议室里响起数声故作克制的低笑，像是忍不住似的，断断续续笑了好一会儿才停止。 也有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或笔记本。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对领导刁难残疾同事的声援或默许。 他们很不爽林间手废了还能留在公司，明明拿一样的工资，凭什么他只用一只手干活？ 按理说少了一只手，是绝不可能完成kpi的，可他从没有因此被通报批评过，更没有因此被辞退。 不就是因为他“见义勇为”上了电视，还很心机地报了公司的名字，大老板觉得脸上有光，夸了他几句么？ 明明这小子是多管闲事废的手，又不是工伤，凭什么得到大老板的关注和表扬？ 就因为这个原因，相关领导都不敢辞退他，只能将就着用他。 肯定是这个原因，陈明这傻逼领导才“找不到”辞退他的理由，只能明里暗里刁难他。 他们作为同事，不敢像陈明这样明目张胆地刁难，但其实很不爽这种浑水摸鱼、靠旁门左道抱老板大腿的人。 毕竟工作总量是不变的，这小子废了一只手，能承担的任务少了，落到他们身上的担子就重了。而且，以前这小子能帮他们干点活，找他帮忙加班他也乐意，还有点用。 不像现在，拿着手残的借口当挡箭牌，周日说要去复诊不肯帮他们加班，工作日下午也是早早做完工作，准点下班，帮个小忙都不肯，说要给废手做理疗。 一只手干活比他们两只手还快，谁信啊！肯定是上头吩咐要优待残疾人，把轻松的工作给他呗。 呸！残疾就回家待着。搁在农村，残疾的牛马立刻宰杀呢。牛马就是牛马，有什么资格享受人权？ 他们享受不了？凭什么这小子就能享受…… 总之，他们不是毫无缘由地排挤他。 林间似是没注意到那些不友善的目光，缓缓抬起头，平静地直视陈明。 陈明三角眼国字脸，窄肩膀大肚腩，脸上的戏谑在油光瓦亮的汉奸头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滑稽。 林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陈明脸色阴沉，直觉林间在笑他。 “没什么。” 林间摇摇头，目光停留在陈明的汉奸头上，没忍住补了句： “陈经理的发型很韩范，跟你的小肩膀很搭，看了心情很好，忍不住笑了。” “噗嗤！”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和林间共鸣了，发出压抑的嘲笑声。 尽管这笑声很短促，但显然大家都听到了，悉悉索索的憋笑声此起彼伏。看热闹的气氛更加浓郁。 毕竟，大家排挤林间是利益所趋，本身并没有那么讨厌林间。甚至，在林间的手残废以前，他们对这个任劳任怨、乐于助人、不计较得失的“便利贴男”还是挺喜欢的。 而对于陈明这个欺下媚上、心眼比针小、爱抢下属功劳、爱推下属背锅的草包领导，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厌恶。 大家在背后没少蛐蛐陈明的汉奸头，只是没想到向来唯唯诺诺的老实人林间，竟敢当众阴阳这傻逼中登。 陈明更没想到，平时唯命是从、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废狗，竟敢公然调侃他，脸色瞬间黑下来。 但他作为部门经理，还要装作没听出来，否则手底下这些臭虫，就会背后蛐蛐他“对号入座”，“破防”！ 他只能生硬扯回话题，用一种格外“关切”的语调叮嘱林间：“对了，你记得小心点啊，用左手拿稳些。你这右手……唉！” 陈明刻意拖长了“右手”两个字的音节，目光紧紧锁住林间垂落的那只手臂，仿佛要穿透布料，确认那下面的萎缩无力和丑陋不堪。 更多的视线聚焦过来，带着看热闹的兴奋和藏不住的鄙夷。 林间清晰地感觉到，衣袖之下的右手逐渐绷紧，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潜伏在深处，蠢蠢欲动。 他知道是十一替他愤怒，想替他出头。 要不是出门前十一答应他除非遇到危险否则不会擅自替他出头，恐怕这时候热咖啡就要淋到陈明头上，这些看热闹的傻逼们也会得到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和一句“看什么看？傻逼！” [没事的十一，我会处理好，你安心休息别管我。忙了一晚你也累了。]林间用意念安抚十一。 怕十一累着是一方面，不想事事依赖十一也是一方面。 且不说“人”情债难还，就算十一不需要他报答，他也怕十一没轻没重把事情闹大。 经过昨晚的多次练习，林间现在知道怎么用意念在识海中发出声音，知道怎么把要传达的心声大声“说”出来，而其它小算盘，则默默地盘算。 却不知，经过昨晚的深入交流，十一很容易就能听到他的心声了。 昨天他意念强的时候，心声会被十一听见。今天却是，只要他不刻意控制意念，十一都可以听到他的心声。 是以，十一听到林间不想依赖祂，还怕祂没轻没重搞砸事情时，本就低落的情绪沉到谷底，粗声粗气在林间脑子里嘟囔： “哼，我最烦弯弯绕绕。你不想我插手就直说，怕我挟恩图报就直说，说什么怕我累着，你不觉得虚伪么？嘁，谁稀罕你报答了？” 说到这里，十一愣住：自己怎么又失控了？情绪不稳定，是追妻大忌。 祂是来攻略林间的，床下只需要扮演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绿茶小奶狗就好了。林间吃这套。 现在说这些“不懂事”的话，惹林间反感怎么办？ 不行，不能让林间对祂反感。今晚回到家，还要继续“深入交流”呢！ 要是林间生气了不愿意搭理祂，不跟他交换能量液怎么办？祂可不能强迫他。 昨晚祂就得出一个结论：林间要心甘情愿，产生的能量液才高质且美味。 昨天后半夜林间不想深入交流来着，但祂还想继续，当时太爽有点失控，差点强迫林间…… 林间的能量液顿时变得苦涩，不情愿的情绪也悉数传给祂。 不知为什么，比起能量液不美味，祂更在意他的不情愿。他不开心，祂就会难受。 按星主之前的说法，这些变化是不是证明，他离升维更近一步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十一的心情顿时变好了。他夹着嗓子给自己找补： “对不起啊间间，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昨晚我们都水乳交融了，你还对我这么见外，我很难过。心情不好说话就没轻没重的。” 林间被“水乳交融”四个字弄得面红耳赤，原想问十一是不是窥听他的心声来着，被这四个字一搅和，什么都忘了。 甚至连自己身处何方都忘了，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间间，不要和我见外好不好？我喜欢你，想和你亲密无间，对你好也不求回报。你和我见外，我很难过的。”十一乘胜追击。 甜宠小说和霸总短剧都强调一点：不见外，是建立亲密关系的必备条件之一。 祂想，按套路答题总没错。 不过，不知道是演戏太投入还是怎样，祂说出这些台词时，远在深空的心脏竟然不受控地剧烈跳动。 当然，心脏同样剧烈跳动的还有林间，以及…… 陈明。 陈明看林间涨红着脸，屁.股紧贴座椅，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而周围都是看好戏的目光，他整颗心都要气炸了。 这群牛马，欠收拾，林间这残废牛马，更欠收拾！ “林间！”陈明咬牙切齿，“你耳朵也残废了？！” 林间耳朵里嗡嗡的，满脑子都是十一的声音，自然没听到陈明的咒骂。 而他泛红的脸色，以及集中意念时不小心翻起的白眼，被误会成恼怒以及不屑。 吃瓜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了疑惑：老实人转性了？还是脑残了？竟敢公然忤逆心眼比针小的顶头上司？ 陈明脸上挂不住，铁青着脸走过去，准备像往常一样戳林间的脑袋。 第12章 第12章 就在那只短粗的胖手指距离林间的太阳穴0.1毫米，肉眼以为已经戳到他时。 “咔”的一声，手指骨头断裂。 “啊！”难听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陈明捂着右手，后退几步退到安全距离，才冒着冷汗咬牙切齿地怒瞪林间。 “你！竟！敢……”话音戛然而止。 陈明不可置信地盯着林间太阳穴上的血窟窿，威胁的话急忙咽进肚子里，“报警”二字更是提都不敢提。 办公室有监控，平时虽然只是摆设，但出了问题是要调监控查看的。 跟他的手指相比，显然是这个血窟窿看着可怕。 他暗暗心惊，这小子这么脆皮，该不会是得了核污染疾病吧？ 国家为了安抚民众恐慌，出台了系列保护核污染病人的政策。 比如，公司员工在职期间确诊核污染疾病，公司不得辞退该员工，相反，还得给予人文关怀和重点保护。 老板以及董事会的股东们最烦这个政策，毕竟他们是资本家，不是慈善家。 所以，要是林间这贱种因为他这么轻轻一戳，就确诊了核污染疾病……别说他吃不了兜着走，连罩着他的小姨子——公司总部的草根高管，也会受牵连。 他这份工作没了就没了，小姨子可不能得罪，这可是移动的血包啊！ 他当初愿意娶那又丑又没文化的死鬼老婆，就是因为她有一个能力出众的高管妹妹。 小姨子是个姐控，爱屋及乌，愿意帮扶他这个姐夫。但他知道，像那样的女强人，骨子里是看不起他这种男人的。何况现在她姐死了，他这个“姐夫”的身份没那么好使了。 她答应过她姐，“只要姐夫不捅大娄子牵连我，我可以继续帮他。” 可陈明没想到，他就这么轻轻一戳，就捅大娄子了。 不行，这事得大事化小。 这么想着，陈明强忍着骨折的钻心疼痛没有发火，只铁青着脸说：“由于突发状况，会议暂时解散，有病的治病有伤的治伤，十一点继续回来开会。散会！” 说完装模作样对林间说：“林间，你头上怎么无缘无故流血了？不舒服就请病假休息，我给你批假。” 此言一出，大家顾不上“领导不走我不能走”的准则，一窝蜂冲出会议室。 他们都看见了，是陈明把林间戳成这样的，也看见了，林间这个看起来软弱可欺的“老实人”，竟然能，而且敢，轻易折断上司的手指。 可见，两个都不是善茬，最好别卷入这种纷争。 当然，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林间得了核污染疾病，回光返照才有这么大的力气，命不久矣才会性格突变，变得这么天不怕地不怕。 大家一走，会议室瞬间安静得可怕。 陈明盯着林间头上血淋淋的窟窿，准备以“事情闹大了工作保不住”为威胁，以“放两天病假”为奖励，来个恩威并施。 正要开口，他竟然透过血窟窿，看见林间脑子里有蠕动的触手！ 陈明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愣愣盯着那个血窟窿，什么都说不出来，也行动不了，只能闭上眼睛逃避这么恐怖的画面。 “陈经理，你没事吧？” 林间看陈明脸色铁青，下意识关心了一句。 却见陈明闭着眼睛，抖着双腿，连滚带爬离开会议室。 搞得林间丈二摸不着头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十一，是不是你搞的鬼？” ... 当天上午十一点。 会议在一种沉闷的气氛中继续。陈明苍白着脸布置本周的重点任务。 公司是做无人机的。 当陈明提到最新批次的无人机飞控系统固件升级时，他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这次升级是总部直接推动的，涉及底层算法的重大优化，关系到我们下个季度能否拿下林氏集团的超级订单。” 陈明点开ppt，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升级流程和注意事项等详细内容。他照着ppt，扯着公鸭嗓念个没完。 “……技术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升级包，我也提前做了核心工作，今天我们负责协调测试和数据反馈就行。” “……” “记住，升级过程中，绝对，绝对不允许中断电源或者进行任何非授权操作！这是死命令！一旦升级失败，会导致主控芯片彻底锁死，整个飞控模块就报废了！” 陈明读完这段标红加粗的文字，再点击下一页，ppt上只出现一句英文：“That is all，thank you！” 这是最后一页了，陈明没有念出来，只对着替他做ppt的便利贴女孩翻了个白眼。 不仅因为他的英文口语蹩脚，觉得女下属故意嘲讽他。还因为他爱摆臭架子，从来不会对比他职位低的人客气。 当然，关系户例外。 这大概就是关系户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又或者，只是单纯因为陈明势利眼，而且格局比眼睛小，不，不止，这傻逼的格局比心眼还小。 陈明自然不在意手底下这些小喽啰怎么看他。 他环视一圈，目光特意在林间脸上停顿了一瞬，看林间头上那个血窟窿已经遮上了白纱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心想早上的风波已经过去，只要不靠近这只脆皮鸡，就不担心被碰瓷。 于是，陈明用警告的眼神盯着林间道： “都听明白了？别因为某些人的‘不小心’，给公司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手脚不方便的，自觉闪远点啊！” 说完仍觉得不过瘾，想做点什么弥补早些时候受到的惊吓。 于是，陈明的视线落在林间右手上，指名道姓地提醒：“林间，听明白了吧？” 众人的眼神不约而同扫向林间，正要露出鄙夷的目光，就想到一个多小时前的场景，又觉得还是对他好点吧。 万一他真是核污染病人呢？ ... 下午两点半，技术部的升级通知准时抵达项目组邮箱。 整个办公区的气氛都紧绷起来。技术专员带着加密U盘来到项目组区域，准备对那台作为演示和测试的样本机进行固件升级。 陈明作为项目经理，亲自坐镇监督。 升级程序启动，专用的刷写软件界面弹出，进度条开始缓慢地、一格一格地向前移动。 几个人围在电脑和无人机旁边，大气不敢出，空气里只有机器运转的微弱嗡鸣以及鼠标的点击声。 林间在自己的工位上，透过玻璃隔断，能隐约看到那边的动静。 他处理着手头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大部分注意力却都放在升级进程上。 不知为何，他心头隐隐萦绕着一丝不安，不安源自他对飞控系统底层架构的深入了解。 他是以名校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被招进来当工程师的，入职的第一年，就为公司解决了两大技术难题。 陈明一边抢功劳，一边打压他，生怕被他抢了风头。 是以，像今天这样有“外人”在场的情况，林间只能打杂，不能“出风头”。 反正核心工作陈明几天前已经命令他加班做完了，今天在其他部门面前的这些操作，就是作秀而已。 林间也觉得憋屈，也想过投诉陈明。 但陈明的小姨子是公司总部的高管，陈明能坐到项目经理这个位置，全靠她从中斡旋。 胳膊拧不过大腿，林间背负着沉重的医疗贷款，不敢失业，不敢乱来。 如今核污染导致的疾病蔓延全球，到处都是医疗公司，科技公司非常少，就业竞争大到离谱。 但凡有点经济条件的，都从事医疗相关行业去了，只有像他这样付不起学费的贫困生，才会服从专业分配，安排他读什么就读什么。 是以，非医疗行业的牛马，都是像他这样的贫困生，都是牛马中的牛马，卷起来不要命的。 像他这种无父无母无牵挂的牛马，根本卷不过上有老下有小的牛马。 所以，要重新找工作，他根本卷不过人家。 而且他喜欢稳定，就算能卷过别人，他也不想折腾新工作的面试。要参加面试就要像商品一样被人挑挑拣拣，遇到低素质的面试官，还要遭到嘲讽贬低和PUA。 陈明当初面试他时，就是这么嘲讽贬低他，试探他的底线的。 所以，为了安稳，为了不横生波折，只能忍忍。 就在林间晃神的功夫，那边电脑屏幕的进度条已经走到了百分之八十。 突然，技术专员的电脑屏幕上，刷写软件的界面猛地一颤，紧接着，一个刺眼的红色错误提示框弹了出来！ 【错误代码：0x2B40。校验失败，连接中断。】 技术专员的脸色瞬间白了，他快速敲击键盘，尝试重新连接，无效。又拔插数据线，重启刷写软件，依旧无效。 连接无人机的指示灯，从正常的蓝色变成了代表故障的的红色。 “怎……怎么回事？”陈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连接断了，升级失败！”技术专员额头冒汗，“系统检测到数据包校验错误，触发了保护机制，主控芯片……好像……好像被锁死了！” “锁死？！”陈明的声音陡然拔高，“怎么会锁死？你不是按照流程操作的吗？” “流程绝对没问题！”技术专员急声辩解，“可能是升级包本身有bug，或者硬件突然……” “放屁！总部下发的升级包怎么可能有问题！” 陈明粗暴地打断他，脸色铁青，在操作间里焦躁地踱步。 消息像病毒一样迅速传开，整个项目组，乃至其他部门的一些同事，都围拢了过来，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恐慌在蔓延。 有人提议联系总部技术支援，但远水难救近火；有人尝试各种土办法，都以失败告终。 那块红色的故障指示灯亮得刺眼，仿佛在嘲讽他们的无能。 陈明抓着头发，把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抓成一缕缕的油头都浑然不觉。他瞪圆了三角眼，对着技术专员和几个围过来的工程师怒吼： “想办法！快给我想办法！公司养你们是吃屎的吗？！” 一片混乱和绝望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林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的工位，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围。 他静静欣赏陈明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看着陈明如同无头苍蝇，将怒火倾泻到每一个靠近的人身上，却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解决方案，他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大约过了五分钟，林间拨开前面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同事，走进操作中心。 “陈经理，”林间的声音不高，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了。 “要不，让我试试？” 第13章 第13章 嘈杂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集中到林间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陈明猛地转过头，看到是林间，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你？” 眼中却闪过犹豫。 陈明知道，这小子有几分本事，右手废了，只是影响他敲代码的速度，但不影响他的脑力。同样的问题，他可以用更短的代码解决，并不影响他完成每日工作。 大家不满，不是因为这小子完成不了分配给他的工作，而是因为他右手残疾后，工作效率跟他们差不多，没法腾出时间帮他们完成工作。 陈明很乐意大家这么想。这样一来，他可以悄悄给这个老实人安排秘密任务，坐享功劳。万一出了问题，再说是林间做的。可惜之前没出过问题。 对了！现在不就出问题了？ 他刚才担心被林间抢风头，但转念一想，现在已经出现问题了呀，把这小子推出去顶锅正好。 打定主意，陈明内心的焦躁平复不少。他上下审视林间，目光定格在那只垂落的右手上，嗤笑出声： “你是没睡醒吗？让你试试？我就是太仁慈，想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才把准备工作交给你，才出故障的。残废就是残废，什么都干不好！” 此言一出，操作间的气氛变得很微妙。大家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他不是说准备工作是自己做的？原来……”更直白的话没说出口，彼此之间露出“懂的都懂”的眼神。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只不过，陈明这傻逼怎么想的？竟敢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手残废柴？呵，是觉得别人的功劳没那么好抢，以为林间是老实人不会反抗吧？ 这傻逼，竟敢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搞这套。现在好了，出事了，项目组这个季度的奖金别想要了，下个季度林氏集团的订单更别妄想了。 余光扫到众人微妙的表情，陈明这才想起，上午开会时，他说过这些准备工作是自己做的，刚刚却说是林间做的。 这下惨了，要是今天的测试出问题，总部来调查事故原因，手底下这些二五仔肯定眼都不眨就出卖他。 如果总部领导知道是林间做的核心工作，就会知道是他在抢功劳，进而质疑他的专业能力，甚至把以前抢的功劳也清算出来。 如果总部领导认为他上午开会说的话才是真的，刚刚改口不过是为了找林间顶包，就会认定测试事故是他导致的，同样会质疑他的专业能力和管理格局，同时还要他为今天的事故负责。 相较之下，还是前者伤害小些。他刚刚站出来指认林间是正确的选择。 呸！这卑鄙小人！ 看着老实，没想到这么阴损！ 今天这个测试出故障，说不定肯定是这厮故意设置的bug，等他出够丑，才站出来出风头。 肯定是这样！不然凭这小子的实力，准备工作不可能出纰漏，测试不可能出问题。 呸！这个阴险小人！跟他没完！ 这事，一定要请小姨子作主！ 林间觉得陈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挺有意思，就静静欣赏了几十秒，才扯着嗓子喊：“陈经理，你抢了我那么多功劳，应该最清楚我的实力吧？” “你！”陈明被明晃晃的背刺拉回了思绪。他又气又急，偏偏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辩解。 他想指着林间的鼻子骂，但被折断的手指还钻心地疼，他不敢冒险，只能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林间抬起左手看了看表，不耐烦道：“别浪费时间，你就说能不能让我试试？” 陈明气得跳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后！果！自！负！” 林间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无能狂怒的猴子。 同时，他无视大家看好戏的神情，径自拉开技术专员之前坐的椅子，不紧不慢坐了下来。 然后，他挽起袖子，露出一双过分好看的手，轻轻放在键盘上，飞快敲出一行行代码。 “哇！”惊呼声此起彼伏。 只见林间修长的十指，以惊人的速度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动作流畅又好看。 指尖起落间，一串串复杂晦涩的指令在屏幕上闪现。 那只刀削般的右手，哪里还有半点残废的样子？那灵活度，那精准度，远超在场所有的工程师。 陈明表情龟裂，三角眼瞪得像铜铃，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恐怖景象。 围观群众中也炸开了锅。 “他，他的手好了？” “早就好了吧？这动作，比我都利索！” “哪家的医生这么厉害？！手残成那样都能治好！”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本来就没那么严重呢！除了刚受伤那会儿，后来谁见过他的右手？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说明早就好了，故意蒙骗大家呢！” “不会吧？要是我有这么好看的手，恨不得时时刻刻把手展示出来，干嘛藏着掖着？” “要不说人家厉害呢，为了蹭残疾人的特权，这么能忍。” “能忍是一方面，能伪装得这么好也是厉害呢！” “这么厉害，该不会……今天的bug也是他设置的吧？” “有道理，要不他怎么敢主动站出来收拾烂摊子？除非……所谓的烂摊子其实是他的登云梯。” “对对对，他自己故意搞出来的bug，他肯定能处理咯！” “……” 林间完全无视了这些酸溜溜的话和不怀好意的揣测。 他看似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其实正在怒斥搞出这个bug的某四维生物。 [十一！你为什么又擅自行动？上午搞个血窟窿吓人，下午又来这出！我并不想出这个风头，我只想低调，低调！] 林间被十一气死了。 上午开会的时候，他本来想牛逼轰轰说出“我是工程师，冲咖啡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想借着十一给的勇气，勇敢迈出反抗傻逼上司的第一步来着。 谁曾想十一自作主张，帮他以自毁形象的方式，把领导同事都吓跑了。 上午九点多会议中断后，他莫名其妙去楼下诊所溜达一圈，回来就听见一个相对比较友好的女同事悄悄问他： “林间，你头上这么大个血窟窿，这么潦草包扎一下就好啦？楼下诊所不靠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刚刚在会议室，大家都看到是陈明把你戳成这样的，他肯定不敢不给你批假。” 林间意识到不对，跑去洗手间一照镜子，看见头上假模假样的“渗血”纱布，才确定是十一在搞鬼，去楼下诊所，也是十一控制他做的。 他当即气得给十一放狠话：[你再乱来，就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我就是见不得你被欺负。再说，我选择这么麻烦又不痛不痒的方式，还不是因为答应了你不乱来？你倒好，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怪我。” [谢谢你十一，但我不想事事依赖你，我有信心解决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好吗？低调，低调！] “知道了间间，我下次注意。” [没有下次！] “好~” 啧，这个“好”字说得轻巧，在他的脑子里荡来荡去，把他荡迷糊了。结果才几个小时，就搞出这么大的事，祂是生怕惊动不了暗物质研究者是吗？ 他都气得头顶冒烟了，十一还委屈巴巴：“对不起嘛间间，我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嘛，再说……” [别说了！]林间打断十一的狡辩。 他算认清了，这只死手就是“委屈认错，坚决不改”，虽然是为了他才犯错，但他不想拥有这样的定时炸弹，更不希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操控身体。 其实严格说起来，十一也不算“犯错”，可能换成个性张扬的宿主，甚至会觉得祂立功了。归根结底，是他和祂性格不合，注定不适合共生。 [十一，要不，你去找更适合你的宿主吧。我胆小怕事，你在我体内，老被我束缚着也很憋屈吧？] “也？意思是，我寄生在你身上，你很憋屈？”十一的声音陡然抬高。此刻祂无法窥探到林间的心声，祂怀疑是因为林间重新对祂有了防备心。 经过昨晚的深入交流，原本林间的心声他几乎都能听到。但从刚才开始，祂完全听不到林间的心声。 他这是，真的不要祂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十一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继续扮演贴心小绿茶的“人设”。 “你说啊！”十一开始咆哮。祂不想，但控制不住。此时林间的精神力太强，对祂的影响极大。 林间最讨厌别人咆哮。他明显感觉耳朵震了一下。要不是围观群众没反应，他都要以为十一把声音吼出来了。 他越发觉得，情绪不稳定且强大的十一，是颗威力无穷的炸弹，说不定哪天就炸了。他承受不起。 [我们不合适，分开吧。]林间这话说得像分手，但他俩谁都没注意到，都沉浸在悲伤里。 十一刚刚高涨的情绪一下被抽空，只剩下沉默。 祂不知道，是受林间的精神力影响，还是已经修炼出更复杂的情绪、离升维更近一步。 [分开后。你还需要充能的话，随时可以找我。你帮了我这么多，除了能量液，我没有更好的报答方式。] [不用担心我，你给了我强健的身体，我以后不会被人欺负的。] [当然，你要是气不过，觉得我过河拆桥的话，可以把你的帮助收回去……] “够了！”十一咆哮出这两个字，声音陡然一变，变得哀伤，低沉，“你真的，要赶我走？” 林间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大脑有些混沌。正好这时，电脑屏幕再次闪出红色警报框，而进度条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 情况紧急，林间顾不上搭理十一，立刻专心处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