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抬贵手》 第1章 序 厚重的窗帘完全挡住了光线,阳光从窗帘窄窄的缝隙挤进来,勉强切割开室内的昏暗。 俞飞朔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他没有开灯,夕阳在他脸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将他深褐色的瞳孔映照得近乎透明。 敲门声响了三下。 “进。”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还带着鼻音。 管家推开卧室门,“俞先生,小姐刚才来电话,一小时后到。请您准备一下。” 他没有回应,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尝试克服身体的不适进入睡眠。但头疼的厉害,他躺了很久,都没有丝毫睡意。 直到窗外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门前。 不一会儿,管家上来叫他,“俞先生,小姐到了,请您下去吃饭。” 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许婧柯坐在主位上,旁边站着两个仆人。 “坐。” 俞飞朔沉默地走到她对面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整个用餐过程中,只有刀叉与碗碟碰撞的轻微声响。许婧柯偶尔抬眼看他,他始终垂着眼睑,专注于眼前的食物,一言不发。 许婧柯吃饱了,放下刀叉,“连句话都不会说?跟个木头似的。”金毛犬从客厅跑来,亲昵地用头蹭她的腿,她摸了摸狗,讽刺道:“它都比你知情识趣。” 俞飞朔依旧沉默,他早就麻木了,无论是言语嘲讽还是身体折磨。 许婧柯吃完饭便进了书房,工作到深夜。她带着一丝倦意推开主卧的门,开灯,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俞飞朔眯起眼睛。空气中没有清新的沐浴露香气,他还穿着刚刚吃饭时的衣服。 “管家没跟你说我今天要来吗?”她不打算深究,命令道:“现在去洗。” 俞飞朔声音有些低哑,“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许婧柯冷笑,“所以呢?要我白跑一趟?”她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力道不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迁就你?” 不等他回答,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条皮质项圈,带着长长的金属锁链。她把项圈地“咔哒”一声扣在他颈间,猛地拽紧链条,将他拉向浴室的方向。 俞飞朔踉跄了一下,被迫跟上。 浴室很大,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和墙面反射着冷硬的光。许婧柯把他推到浴缸里,打开水龙头,温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她问,手里握着链子的一端。 俞飞朔如行尸走肉般,一粒粒解开上衣扣子。 许婧柯跨坐在他身上,俯在他耳边,“好好表现,不然......”手中的链条渐渐收紧,勒迫他仰起头,“你知道后果。” 链条的金属扣环相互摩擦,细微的声音在此刻无限放大,俞飞朔的呼吸因缺氧而变得急促,浴缸里的水随着两人的动作起起伏伏,漫到地面。 半晌,她从他身上离开。 “真不错,”她低声说。 不管俞飞朔怎么惹她生气,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对她而言,诱惑力从未减退。 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伸手抚过他颈间被链条勒出的红痕,那里皮肤脆弱,印记鲜明。 俞飞朔没有回应她的动作,再次打开水龙头清洗身体。 许婧柯不屑道:“当初我追求你的时候,你也是这副冷淡样子,那时候是为了钓我,演出故作清高的姿态,现在呢?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在演给谁看?是为了博取我的怜悯,还是为了你那一文不值的自尊?” 俞飞朔声音很低,几乎用尽了力气,“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真的没力气再演任何戏了,你想报复我,目的以及达到了。”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许婧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出受害者的姿态,是你欠我的。”她拽紧还绕在手中的链条,让他因窒息感而闷哼,“我不想再把你关回地下室,别逼我。” 听到“地下室”三个字,俞飞朔的瞳孔因恐惧而收缩。 那里阴暗,潮湿,狭小,没有窗户,看不到日月轮转,唯一的时间参照物,就是她每天到来的时刻。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门锁转动,光线透入的瞬间,他才知道,又过了一天。 那种对时间流逝的未知和死一般的寂静孤独,足以逼疯任何人。 “不……不要……”他下意识地哀求。 看到他真实的恐惧,许婧柯的愤怒似乎平息了一些,她松开了链条,“再有下次,我立刻把你扔进去。” 她没有在这里过夜,临走前,她吩咐管家:“给他找个医生来看看,别让他死了。” 管家躬身应下,“是,小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序 第2章 第一章 暮色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铺着洁白桌布的方桌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许婧柯指腹捏着柠檬水杯壁,杯中的柠檬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漾。 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爵士钢琴曲,邻桌低语般的交谈声更衬出她这一角的安静。 服务生穿着熨帖的黑色马甲,脚步轻轻,“许小姐,现在需要为您上菜吗?” 许婧柯看了眼腕表,“再等等,我朋友还没到。” “好的,需要为您续一杯水吗?” 许婧柯露一个礼貌的微笑,“帮我换杯温水。” 服务生会意,再次微微欠身,安静地退了下去, 又过了十几分钟,门口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高跟鞋声响。 “还没上菜啊,饿死了。”孟见弦解开风衣腰带,做到许婧柯对面。 “在等你,”许婧柯将菜单轻轻推过去,“你爱吃的我都点过了,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这家的松露鹅肝牛扒不错。”她抬手示意刚才那位服务生。 孟见弦坐下,指尖划过皮质菜单的边缘,随意浏览了一下,“这个牛扒来一份,再给我一杯无醇苹果酒。” 许婧柯身体微微后靠,椅背柔软地承托着她的腰线,“今天怎么这么晚?” 孟见弦合上菜单放到一边,“公司要投一个新项目,加了会班。” 许婧柯笑道:“能让孟大小姐加班,得是多重要的项目?” “一两千万的小项目,挺有意思的。” 许婧柯投来一个探究的目光,孟见弦接着说道:“一个文艺电影,导演是新人,剧本我看了,还不错。你要不要加入?” 服务生推着餐车走到桌边,揭开银质餐盖,将一份摆盘精致的菜品放到桌上,没有发出丝毫碰撞声。 许婧柯晃了晃香槟,金黄色的液体在杯中画出弧线,“新人电影风险太大,没兴趣。” 孟见弦笑了一声,“这点钱你还怕风险大,还没有你一块表贵。这不仅仅是一部电影,这是我向艺术领域进军的第一步,你不想支持一下我的艺术事业吗?” “什么类型?” “悬疑” 许婧柯叉住一块焗蜗牛,“行吧,陪你玩玩。” “够意思,明天我把项目书和剧本发你。” 许婧柯拿起酒杯,“预祝你成功。” 孟见弦和她碰杯,“是我们。” 许婧柯刚把就被放下,电话就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男人小心翼翼的讨好:“婧柯,你在哪?今晚有空吗?” “有什么事?” “我知道我惹你生气了,是我不好,我都改好不好?别让我离开你。” “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别自讨没趣。”对方还想再挽回,她干脆地挂断了电话,该删除的删除,该拉黑的拉黑。 孟见弦好奇道:“是那个秦聿?怎么,最近不听话?” 许婧柯放下手机,“缠着我谈感情,烦得很。” “他是舍不掉放掉你这么一条大鱼,离了你去哪找这么好的主儿。不过奢望太多就不应该了,蹬鼻子上脸。” 许婧柯不置可否,俩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次日,许婧柯正在开会,孟见弦把项目书发到了她的邮箱。她没有细看,只扫了一眼目录结构和几个关键数据点。 会议结束,液晶屏暗下去,众人开始收拾笔记本和手机,准备离开。 许婧柯目光越过正在散去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李葳蕤身上。 “李总监,麻烦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李葳蕤立刻合上笔记本,起身,“好的,许总。” 总裁办公室的门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纷扰。许婧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将笔记本电脑屏幕翻转面向李葳蕤。 “刚收到的,《嫌疑盲区》项目的初步方案,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李葳蕤把电脑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整体来看比较完善,但预算里‘校园场景租赁’占比太高,需要让制片组核一下本地高校的实际报价。还有演员部分,新人占比超过七成,得要份试镜片段,避免后期演技翻车。”她收回手,“我现在联系合作方要试镜片段和导演长片筹备方案,下午让制片组出份场景报价对比表,下班前把初步评估给您?” “不急,”许婧柯靠回椅背,“三天内把‘主创风险点’和‘预算优化空间’整理成两页摘要,重点标红需要进一步核实的信息。另外,投资部那边不用走全流程,这个项目,你来接手,有解决不了的再来向我汇报。” 李葳蕤点头,“我现在去对接试镜片段。”她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本来只是吃饭聊天时的一时兴起,许婧柯也没指望这个项目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效益,就当作是陪朋友热闹一场,她不想耗费太多心思。 这个项目交给李葳蕤,她很放心,这个小姑娘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但是人踏实认真,对工作一丝不苟。 许婧柯没再多过问这部电影的事,把精力全放在了焕桁公司的合作上。 这天,孟见弦打来电话,“你这个甩手掌柜倒是轻松,全扔给手底下的人了。” 许婧柯正在楼下咖啡厅喝咖啡,“有你坐镇,我百分百放心。” “今天要见一下演员,你去不去?” “我约了客户,就不去了。” “不行,”孟见弦不乐意了,“说好了要陪我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决定权在你,我这个财务投资人就不替你拍板了。” 孟见弦“嘁”了一声,“借口,你决定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你不去我自己去。” 电话挂断,许婧柯喝了一口拿铁,起身结账走人。 焕桁公司来人谈合作,这次合作很重要,重要到许婧柯必须亲自坐在这里,在签约前的最后一轮关键商议中,稳住大局,并拿下最有利的条件。 目前,条款卡在了一个关键点上:核心技术团队的归属与管理权。 赵启明是个笑面虎,身体微微后仰,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许总,技术团队的灵魂人物都是我们焕桁培养起来的,就像孩子一样。现在项目合作,把孩子完全交给‘保姆’带,我们这做‘亲生父母’的,实在不放心啊。共享资源可以,但人事管理权,必须留在焕桁。” “赵总,我理解您的顾虑。人才是核心资产,需要慎重。”她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赞同,但话锋随即一转,“我们提出的联合管理委员会,由双方共同组成,重大决策投票决定。这确保了技术的独立性和项目的透明度,也是对双方利益最根本的保障。” 赵启明刚要开口,许婧柯却轻轻抬手,止住了他。 “至于您担心的人才流失风险,我们可以单独签署一份补充协议,项目周期内,核心技术人员若主动离职,产生的招募和培训成本,由我方承担70%。这,应该足以体现我们的诚意和信心了。” 许婧柯从容不迫,她将球踢了回去,也划下了清晰的底线。压力,现在完全转移到了对面。 “许总啊,”赵启明皮笑肉不笑,“您这个提议,确实体现了最大的诚意,我如果再说一个‘不’字,就显得我们焕桁没有魄力了。” 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是一个准备达成一致的姿态。“联合管理委员会的架构,我们原则同意,核心团队的管理权,按您的方案来。”他接受了许婧柯的核心条件,但作为一位精明的商人,他必然要在别处找回平衡,“不过,既然我们在人才风险上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那么,关于项目第一阶段的技术成果归属比例,我方建议是否可以从原定的共同所有,调整为我方占60%?毕竟,这核心的技术底子,还是我们焕桁的团队打出来的。” 核心堡垒已经攻破,她见好就收,但也绝不会轻易让步。 “赵总,技术成果的归属,可以谈。但60%这个比例,需要基于第一阶段结束后,由联合委员会根据各方实际贡献度来评估确定。我们可以把这一条作为弹性条款写入备忘录,您看如何?”她抛出一个对方需要努力但并非无法实现的条件。 赵启明摇摇头,“许总,您这可真是滴水不漏,就按您说的办吧。” 他站起身,主动向许婧柯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许总。” “合作愉快。” 紧绷的气氛瞬间消散,双方团队成员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会议室里响起了轻松的交谈声。 会议室的玻璃门无声滑开,以赵启明为首的焕桁团队一行人鱼贯而出。 李葳蕤侧身一步,得体地做出引导的手势:“赵总,这边请,电梯在这边。” 许婧柯微微颔首,目送着李葳蕤陪同对方团队走向电梯间。 手机取消会议模式,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孟见弦发来的。 “你不来肯定会后悔。” 许婧柯回:“怎么说?”附带一个问号表情包。 孟见弦秒回,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明显是抓拍的,不是很清晰,颗粒感略重,反而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照片里的男人侧身对着镜头,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肩线利落,腰身收得恰到好处,将宽肩窄腰的身材勾勒无遗。 男人皮肤很白,下颌线清晰利落,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无框眼镜,镜片后方的眼神看不真切。明明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镜片后却隐约透出一股精于算计的冷静。 这些年来,向许婧柯自荐枕席的男人不在少数,张扬的、内敛的、谄媚的、清高的,她早已免疫,引不起半分兴趣。但照片里那种混合着知性温雅与内里暗涌的矛盾气质,精准地击中了她的审美癖好。 她对这种需要去破解的男人,有着近乎本能的狩猎欲,一种猎人见到新鲜猎物的新奇感涌上心头。 她立刻回道:“马上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一章 第3章 第二章 五分钟后,许婧柯坐进了劳斯莱斯后排。车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地掠过她的侧脸。 她低头,再次点开那张照片,指尖放大,仔细看着那个模糊却极具吸引力的轮廓。 车子驶入影视创意园区,许婧柯开门下车。 孟见弦的助理早已在门口等候,将她引到一间小型放映室兼会客室。 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室内几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孟见弦坐在主位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演员资料。几个导演、制片人模样的男女散坐在周围。而那个照片上的男人,此刻正坐在稍远一些的单人沙发上,姿态放松却不松懈,听到开门声,他和其他人一样,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门口。 在更清晰的灯光下,他的样貌完全展现,比照片更俊朗,气质也更鲜明。那副无框眼镜让他看起来知性又温和,但镜片后那双眼睛,在看向陌生人时,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又隐没在礼貌的温和之下。 孟见弦看到她,毫不意外地挑眉,用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传递着“看,我没说错吧”的信息。 许婧柯没理会她的调侃,目光坦然地在那个男人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对众人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抱歉,有点事耽搁了。你们继续,不介意我旁听一下吧。” 其他人脸上堆满笑奉承,“许总能在百忙之中抽身,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她走到孟见弦旁边的空位坐下,立刻有工作人员为她送上茶水。 她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那个身影上,她端起茶杯,借氤氲的热气掩去眼底一丝兴味盎然的光。孟见弦说得对,这个人确实对她的口味。 讨论围绕着剧本中一个关键情节展开,男演员饰演的角色是一位心思缜密的心理学教授,在故事中卷入一场复杂的悬案。 导演将话题引向他,询问他对角色在某个两难处境中的心理动机。 “我认为,他此刻的抉择,不能简单地用‘善’或‘恶’来界定。他更像一个走入自己精心设计的心理迷宫的建筑师。他熟知人性的每一个弱点,包括他自己的。他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为了脱罪,不如说是在验证某种他关于‘绝对理性’的假设。甚至可以说,他在享受这种将所有人,包括调查者,甚至他自己,都置于棋盘之上的操控感。” 他的声音比他年轻的外表更显沉稳,带着恰到好处的磁性。 “所以,在表演上,我觉得不能外放地表现他的‘算计’,反而要收着,要内敛。他的紧张、他的挣扎,都应该通过细微的眼神变化,手指无意识的蜷缩,或是语速里缓慢的停顿来传递。他表面的温文尔雅不是伪装,而是他思维模式的自然外显,冷静、精确,甚至带着一种剥离了情感的、近乎残酷的优雅。他最大的魅力,也正在于这种‘**型’的邪恶,它包裹在学识和礼貌之下,更令人不寒而栗。” 一番见解说完,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表达完毕,姿态谦逊,但内容却足够精准到位,显示出他对角色下了狠功夫,并且有着超越其他演员的理解力。 孟见弦侧过头,“电影我了解的不多,许总觉得怎么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把决定权交到了许婧柯手上。这位看似只是跟投的许总,她的意见,分量极重。 许婧柯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对方,“怎么称呼?” “俞飞朔,飞翔的飞,朔风的朔。” “俞先生的理解很独到,将角色的内在逻辑梳理得很清晰。”她先给予了肯定的评价,“不过,我有个问题。这种极度内收的表演,如何确保在银幕上传递出足够的情感张力,而不是让观众觉得平淡?” 俞飞朔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报以谦和的微笑,从容应答:“许总问到了关键。这确实需要精准的拿捏。我认为,内敛不等于没有力量。就像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情感的爆发可以不用嘶吼和夸张的表情,或许一个眼神的骤然失焦,一个转身时背影瞬间的僵硬,更能让观众感受到角色内心山崩地裂般的震动。这需要导演的镜头语言和演员的微表情高度配合。” 许婧柯静静地听着,她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转向孟见弦,“俞先生很有想法。具体是否合适,还需要看现场实拍的效果,需要综合评估一下。” 孟见弦了然一笑,挥了挥手:“行,那今天先到这里,细节我们再碰。” 会议结束后,许婧柯和孟见弦上了同一辆车。 “来得这么快,看来是真对胃口了。” “帮我跟制片方那边要一份他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可以是可以,你得怎么谢我?” “你定。” “还没想好,以后再说。” 回到公司,一份电子资料发到了许婧柯的手机上。她点开,里面包含了俞飞朔的履历、作品集、经纪合约情况,甚至还有一些非正式的背景评估。资料详尽,符合孟见弦办事的风格。 她快速浏览着,俞飞朔,身高187,23岁,肃江人。 她滑动页面到最后,视线定格在联系方式一栏时,唇角微微勾了起来。那里,除了经纪人的电话和邮箱之外,还清晰地印着一串私人手机号码。 这绝不是工作资料的常规操作,要么是孟见弦给的助攻,要么就是那个俞飞朔在提交资料时故意中留下的。 他显然察觉到了她那份超越投资方范畴的兴趣,而他,用这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允许接近的信号。 他在会议室里礼貌应对,不卑不亢。私下里,却又仿佛悄无声息地抛下了一个鱼饵。 许婧柯存下电话,却没有立刻拨打,过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窗外的天色由明亮的蓝过渡到沉静的钴,她才拨通了那个号码。 她用的是自己的私人手机,听筒里传来规律的“嘟嘟”声。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接起。 “喂,您好。”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下午在会议室里听到的更加低沉松弛。 “俞先生。”许婧柯的声音也褪去了会议室里的公事公办,带着一丝随意。 “是我,请问您是?”他的语气带着适当的疑问,但许婧柯敏锐地捕捉到,那里面并没有真正的惊讶,仿佛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或者说,预料到这个电话会来,只是不确定来自谁,或何时来。 “许婧柯。”她报上名字,没有加任何头衔,她知道他记得。 电话那头的声音里染上恍然般的敬意,“原来是许总,您好。” “俞先生明晚有空吗?”许婧柯开门见山,她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无谓的寒暄,“想请你吃顿便饭,聊聊,方便吗?” ”当然方便,”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儒雅,听不出情绪的大幅波动,但应允得干脆,“承蒙许总邀请,您定地点就好。” “好,明晚七点,廿庭见。” 廿庭是A城顶尖的私人会所,以极致的**性和不菲的价格著称。 电话那端有短暂的沉默,并非犹豫,更像是一种矜持而又必要的停顿。他当然知道廿庭,也当然明白这个邀约绝不仅仅是聊聊那么简单。那天她女人的目光毫不掩饰,早已将信号传递得清清楚楚。他在这个圈子里沉浮几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若是连这点意味都读不出来,也真是白混了。 “廿庭的环境,很适合安静地聊天。”他没有问还有谁,也没有故作天真地问聊什么,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需要我让司机去接你吗?” “不麻烦许总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随你。”许婧柯也不坚持。 通话结束,前后不到一分钟。 许婧柯将手机握在手中,目光投向车窗外流动的夜景。 她想象着俞飞朔放下电话时的表情,大概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推一下眼镜,嘴角噙着点浅笑。他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但他选择了赴约,这就足够了。 次日晚上六点五十分,俞飞朔准时出现在了那家私人会所门口。他穿着深色高领羊绒衫,领口贴合着脖颈却不紧绷,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手腕上一块简约的皮质手表,表带的颜色与鞋子相呼应。 服务员将他引至最深处的一个包厢,推开门,许婧柯已经在了。 她换下了职业套装,穿着一件柔软的浅灰色针织长裙,勾勒出窈窕的曲线,外面随意披着一件同色系的开衫。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很准时。” “让许总久等就不合适了。”俞飞朔微微一笑,在她对面的位置自然落座,没有丝毫拘谨。 他打量了一下环境,包厢极其雅致,隔音效果极好,完全与外界隔绝。 “这里的环境很好,许总费心了。” “习惯而已。”许婧柯把菜单给他,“看看有什么忌口,这里的食材都是当天空运的,主厨手艺不错。” 点菜的过程简单而高效,许婧柯显然对这里很熟,快速点了几个招牌菜。服务员安静地布好菜,斟好酒,便关上门出去。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清浅的酒香和食物蒸腾的热气。 第4章 第三章 “聊聊吧,”许婧柯端起小巧的玻璃酒杯,抿了一口酒,“你对《嫌疑盲区》这个项目,有什么想法?” 她用工作作为开场白。 俞飞朔也端起酒杯,镜片后的眼神显得专注而诚恳:“《嫌疑盲区》的剧本很扎实,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是机遇也是挑战。我很感谢许总和孟总能给这个机会。” 俩人的交谈围绕着剧本和角色展开,俞飞朔言辞得体。 许婧柯偶尔提问,目光却更多地流连在他说话时的神态、扶眼镜的手指和微动的喉结上。 “这个圈子,好剧本和好角色永远是稀缺资源。”她的话意味深长,带着显而易见的暗示。 “这里的菜不错,但环境终究还是太正式了。”许婧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打破了之前关于电影话题的伪装,“我在这附近有个顶层公寓,视野很好。或者,附近的酒店,随你挑。” 这话直白得近乎**,没有任何掩饰,将她今晚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迎上她带着侵略性和期待的目光,“许总,”他带着一丝歉意,拒绝的意思清晰无比,“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想我还是直接回家比较好,明天一早还有工作。” 这拒绝出乎许婧柯的意料,她脸上的笑容微敛,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挑战了权威的兴味。她不喜欢被拒绝,尤其是被一个她认为理应顺从的人。 “你特意在资料里留下私人电话,不就是在等我这个邀请吗?” 她直接点破了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他温文的外壳。 俞飞朔面对质问,并没有慌乱,“您误会了,”他的语气诚恳,眼神坦然,“留下联系方式,只是为了方便工作沟通,确保不会错过任何重要的通知或修改意见,仅此而已。” “工作沟通?”许婧柯显然不信这套说辞,“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玩这种文字游戏。我看过你的演艺经历,形象不错,但之前演的都是些阳光正面的配角,没接触过心理医生这种复杂阴暗的人设。”她施加压力,“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你是否真的能驾驭这种角色,毕竟,投资要考虑风险和收益。” 她将角色机会与此刻的私人邀请隐晦地挂钩。 俞飞朔听懂了,“许总说的是,心理医生这个角色确实与我之前的戏路不同,挑战很大。您作为投资人,慎重考虑是应该的。我相信许总和导演也会综合评估每一位候选人的适配度。” 许婧柯盯着他,足足看了他有十秒钟。她忽然笑了,不是愉悦的笑,而是带着一种发现有趣猎物,充满征服欲的笑。 “很好。”她吐出两个字,意味不明。 她看出了他的欲擒故纵,看出了他温顺外表下的精明和野心。他不想那么轻易就范,他想抬高自己的价码。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不介意,这种带着脑力的博弈,比单纯的□□吸引更让她觉得有趣。 “那就期待你的表现了。”她不再紧逼,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仿佛刚才那段尖锐的对话从未发生。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两人依旧吃着东西,偶尔交谈几句,内容回到了电影和行业见闻。 晚餐结束,许婧柯给他叫了车。 看着俞飞朔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许婧柯坐回车里,对助理吩咐:“查一下他私下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或者嗜好。” “是,许总。” 俞飞朔回到家,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他刚才是在走钢丝,拒绝许婧柯这样的人,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权衡。他赌的是她对自己的兴趣足够浓厚,浓厚到不会因为一次拒绝就轻易放弃,反而会因此更加看重他。 许婧柯早早睡了,孟见弦打来电话。 “没打扰你吧?” “打扰我睡觉了。”许婧柯睡音很浓。 “这么早?啧啧,中看不中用。” “我一个人。” 孟见弦:“?” 许婧柯嗓音清明了些,“他不愿意,我尊重他。” 孟见弦把手机从耳旁拿开,看了眼屏幕,又再次放在耳边,“我是不是打错了?你是许婧柯吗?” 许婧柯轻笑,“我很有原则的,绝不强人所难。” “今年全市道德模范评选,我投你一票。” “等着吧,我会让他心甘情愿。” 《嫌疑盲区》项目的最终决策会议,在许婧柯的科竞公司会议室举行。 导演对俞飞朔的试镜表现赞不绝口:“他抓住了角色内在的特质,那种用理性包裹的疯狂,非常难得。” 孟见弦翘着腿,“许总,你觉得呢?王导可是快把他说成天上有地下无了。” “王导的眼光我信得过,俞飞朔的外形和气质与角色契合度很高,之前的作品虽然不多,但看得出是用心的演员。我同意,就定他吧。” 她的话一锤定音,会议室内很快达成共识。 消息很快传到了俞飞朔那里。他正在健身房跑步,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时,他缓缓降低了速度,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沉默地听着电话那头的祝贺和后续安排,简单回了句:“知道了,谢谢姐。” 镜子里映出他汗湿的脸庞和沉静的眼神,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刚存不久却已无比熟悉的号码,斟酌了片刻,发去了一条信息: 「许总,谢谢您。我会尽全力。」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直到晚上,他才收到回复,同样言简意赅: 「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 第二天下午,俞飞朔来到科竞,李葳蕤直接将他引进了许婧柯的私人办公区。 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毫无遮挡的城市天际线,内部是极简的冷色调,充满了未来感。许婧柯没有起身,眼神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项目定了你,但光有你还不够稳。”许婧柯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我已经接触了陈司书的团队,他同意加入,饰演追查你的那个年轻警察。” 陈司书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流量小生,粉丝战斗力惊人,有他参演的电影,在票房基本盘上就有了极大保障。 “看来许总很看好这部电影。” “我是看好你,”许婧柯锐利地看着他,“我投入这么多真金白银,又临时换将,请动陈司书给你作配,你觉得是为什么?” 俞飞朔问道:“许总的条件是什么?” 许婧柯笑了,语气轻松地说:“上次跟你吃饭,我胃口特别好。这样吧,在电影正式开机前这一个月,你负责陪我吃晚饭。” 这个要求,如此私人,与她刚才谈论巨额投资时的商人形象割裂又融合。 看到他的犹豫,许婧柯不紧不慢地补充,“放心,距离开拍还有段时间,你这一个月正常的工作,我都不会干涉。只需要每天晚上腾出半小时到一小时,陪我吃顿饭。这笔交易,你不亏。” “既然许总怎么看得起我,我也不能不识抬举。” 许婧柯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她按下内部通话键:“葳蕤,把准备的协议拿进来。” 李葳蕤很快送进来一份文件,许婧柯将其推到俞飞朔面前。 “看看这个。” 俞飞朔拿起文件,封面上写着“演员业绩对赌及激励协议”。 协议上条款清晰,指定由他主演的《嫌疑盲区》国内院线票房需达到18亿元。 达成目标,有额外500万奖励,后续片酬将转为固定 票房分成模式,分成比例不低于3%。若未达成,他需支付违约金,在结果确认后3个月内付清。 俞飞朔的目光在协议上停留了很久。 有陈司书的加入,这个目标的实现可能性大大增加。上次陈司书参演的一部小成本爱情片,凭借粉丝强大的组织能力,午夜场预售就爆满,最终票房轻松突破十亿。以《嫌疑盲区》的制作规模,在有流量加持的情况下,18亿并非遥不可及。 这份协议,看似苛刻,但奖励也极其诱人,尤其是后续的分成模式,是他这种级别的演员平时不敢想象的。 “这份协议,只是让我们投资方能稍微安心一点。”许婧柯的声音适时响起。 俞飞朔很清楚,这绝不仅仅是“安心”。这是一道枷锁,也是一剂猛药。用巨大的利益诱惑他上船,再用高额违约金确保他无法轻易下船,甚至可能因此背上长期债务,从而在未来不得不更加依赖她。 他抬起头,看向许婧柯。她也正看着他,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和稳操胜券的笑意。那笑容在说: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我也知道你拒绝不了。 他拿起桌上那支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钢笔,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命运的契约上盖下了印章。 许婧柯看着他签完,脸上的笑容加深,接过协议,如同接收战利品。 “很好。今晚七点,地址待会儿发给你。” 俞飞朔站起身,礼貌告辞。 门关上,许婧柯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她不仅投了一个项目,还投了一个人。而现在,这个人,已经被她用资源和合同,牢牢地系在了身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三章 第5章 第四章 许婧柯和孟见弦在一家私人画廊喝下午茶。 画廊位于一栋老洋房里,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淡淡的松节油气味。 孟见弦穿着一身利落的裤装,正对着一幅色彩大胆的抽象画出神,见许婧柯被侍者引进来,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 “我说,你这次可是下了本了,把陈司书那块小鲜肉弄来给他作配。”她摇了摇头,像是难以置信,“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你最追求ROI了。怎么,真被那小子的男色迷得晕头转向了?” 许婧柯对侍者点了杯手冲瑰夏,端起咖啡,轻轻吹开表面的热气,氤氲的雾气暂时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呷了一口,“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以前不是。”孟见弦耸耸肩,“但谁知道呢,毕竟那位俞先生,确实长了一张能让人犯错的脸。” 许婧柯从随身的Birkin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孟见弦面前。 拿起文件,快速翻阅起来。她的目光在关键条款上停留片刻。18亿票房目标,3%后续分成,以及那醒目的违约金条款。 她合上文件,将它推回许婧柯面前,抱着手臂,会心一笑,“你可真行,你这哪里是沉迷男色,你这是挖了个金光闪闪的坑,等着他往下跳啊,算盘打得我在太平洋对岸都听见了。” 许婧柯纤细的指尖轻轻点着咖啡杯的杯耳,“合同是他自己签的,我给了他最好的资源,最高的期待,相应的,他承担一些风险,不是天经地义么。” 她看向孟见弦,眼神深邃,“别以为他傻,他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看出来我的目的了。” “所以,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算是吧。” “陈司书那边,我会找人盯着。” 许婧柯问起她的近况,“你那边怎么样?” 孟见弦把刘海别到耳后,漫不经心道:“挺顺利的,我有搞不定的,会跟你说的,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许婧柯起身,“走了,晚上约了饭。” “谁啊?” “你说呢?” “见色忘友。” 协议签署后,俞飞朔的生活被彻底格式化,如同输入了精密程序的机器,开始了高速运转。 表演老师每周三次亲自上门指导,针对角色进行深度打磨,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停顿都被反复锤炼。同时,武术指导团队对他进行高强度的形体与格斗训练,因为《嫌疑盲区》中的心理医生并非文弱书生,有几场关键的近身搏斗戏需要他亲自完成。 每一天,俞飞朔都在挑战自己的极限。上午是体能和武术训练,汗水浸透衣服,肌肉因酸痛而颤抖。下午是表演课,精神需要高度集中,在角色的黑暗心理中进进出出。晚上还要研读剧本,写人物小传。强度之大,几乎榨干他所有精力。 但他对此毫无怨言,甚至甘之如饴。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能提升自我的养分。他知道,这些投入,无论是许婧柯出于何种目的,最终受益的都是他自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圈子里,实力是唯一的硬通货,机会来了,得接得住。 而每一天的终点,无一例外,是陪许婧柯吃晚饭。 这成了一种雷打不动的仪式,无论俞飞朔当天训练到多晚,多疲惫,总会收到许婧柯发来的时间和地点。有时是隐于市的私房菜馆,有时是能俯瞰全城夜景的高级餐厅顶层。 最初的几天,晚餐气氛更像是一场沉默的工作汇报。许婧柯会问及他训练和学习的进展,俞飞朔态度恭敬而疏离。 她给他夹菜,用公筷将清淡的时蔬放入他碟中,“训练消耗大,多吃点。” 俞飞朔看着碟中多出的食物,停顿一秒,然后低声道谢,安静吃掉。 转变发生在一个周四的晚上。 那天的武术训练格外激烈,俞飞朔的右腿肌肉有些拉伤,表演课上又因为一个情绪爆发的片段反复重来了十几次,身心俱疲,他强打着精神来陪许婧柯吃饭。 餐桌上,气氛比往常更沉默。他吃得很少,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 “今天训练很累?” “还好。” 许婧柯没追问,放下筷子,然后,在俞飞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自己的一条腿从桌下伸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架在了他并拢的膝盖上。 她穿着长裤,腿部的重量和触感清晰地传来。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太过突然,完全越过了之前所有试探的边界。 “今天去爬山了,腿有点酸,给我按按。”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俞飞朔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腿上,慢慢按了起来。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因为长期的体能训练带着薄茧。他的动作起初有些生涩和僵硬,但很快找到了力道和节奏。他从小腿肚开始,用指腹和掌心不轻不重地按压、揉捏,这得益于武术指导教的放松肌肉的技巧。 许婧柯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腿部传来的恰到好处的力道。酸胀的肌肉在有力的按压下逐渐松弛,带来一种舒适的慰藉。她不得不承认,俞飞朔很聪明,学什么都快,连按摩都能迅速掌握精髓。 “力道刚刚好。”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满意。 这顿饭的后半段,就在这种诡异而亲密的氛围中进行。俞飞朔安静地吃着饭,许婧柯的腿依旧架在他身上,他偶尔需要停下筷子,继续为她按摩几分钟,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对话。 从那晚之后,类似的亲密指令开始频繁出现,从按腿到按肩膀,再到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 许婧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再次发出请他到家里去的邀约。 “今晚去我那儿吧,去尝尝我的酒。” “好,听许总安排。” 许婧柯的公寓就在这座城市最顶级的滨江大平层。车子驶入地下专属车库,电梯直通顶层。门打开,是一个极度开阔的客厅,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与蜿蜒的江面,仿佛将整个城市的繁华踩在脚下。 “随便坐。”许婧柯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走向开放式厨房旁边的恒温酒柜,“想喝点什么?除了红酒,还有不错的威士忌。” “我都可以。”俞飞朔站在客厅中央,没有立刻坐下,目光快速而谨慎地扫过这个空间。简洁的现代艺术品,占据一整面墙的专业书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木质香气,与她办公室的味道一脉相承,只是这里,更多了一丝私密的气息。 许婧柯选了一瓶勃艮第红酒,熟练地开瓶,倒入两个醒酒器。 “我身上有点餐厅的味道,先去冲一下。酒需要醒一会儿。”说完,她便转身走向了主卧的方向,留下俞飞朔一个人在空旷的客厅里。 俞飞朔听到主卧方向隐约传来的水声,像是一种倒计时。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许婧柯出来了。 她换下了之前的套装,只穿着一件丝质睡袍,腰带松松地系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头发微湿,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地走到俞飞朔身后,一股混合着沐浴露清香和瞬间笼罩了他。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俞飞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在看这座城市,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璀璨。” 许婧柯拿起醒酒器,将暗红色的液体倒入两个水晶杯中。她递给他一杯,自己拿起另一杯,轻轻晃动,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脸上,带着**裸的欣赏和挑逗。 “再美丽的风景,看久了也会腻。”她抿了一口酒液,红唇在水晶杯沿留下一个暧昧的印记,“有时候,需要一些更刺激的视角,或者,更亲近的陪伴。” 她的目光如有实质,从他的眉眼,缓缓滑过高挺的鼻梁,最终停留在他线条清晰的唇上。 睡袍的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敞开,若隐若现的曲线在丝质面料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诱惑。 俞飞朔接过了酒杯,指尖与她有瞬间的触碰,温热的,带着湿气。他没有喝,只是握着杯脚。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血液在血管里加速奔流。 他必须克制,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愿如此轻易地交出自己,更是因为他清楚,一旦在此刻沦陷,他就彻底失去了在这场博弈中与她平等对话的资格,将真正沦为她的附庸和玩物,跟其他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微微侧身,避开了她过于灼人的视线,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试图将话题拉回安全领域:“许总说的是。开机后的宣传节奏,不知道您这边有什么具体的指示?我想提前做好准备。” 许婧柯看着他刻意避开的侧脸,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更进一步,伸出空闲的那只手,用指尖轻轻拂过他握着酒杯的手背,沿着他手臂的线条,缓慢而上,最终停留在他的衬衫袖口,摩挲着那枚冰冷的袖扣。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在这里,没有许总,也没有演员。只有你,和我。” 她的触碰像电流,穿过衣料,直击皮肤。俞飞朔猛地一颤,深吸了一口气。 “许总,请您自重。” 许婧柯的动作顿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室内的暖黄灯光却仿佛骤然降温。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许婧柯忽然笑了起来,“你在我家里,喝着我的酒,对我说自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四章 第6章 第五章 她晃动着酒杯,言语如刀:“你心里很清楚我为什么要你做这些,你也清楚你来这里意味着什么。你一边享受着我能给你的资源和捷径,一边又想守住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底线,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俞飞朔转头看向她,眼神不再平静,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了激烈的波纹。被人这样轻易看穿,总归是不太舒服的。 “飞朔,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她呵气如兰。 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俞飞朔定了定神,“多谢许总厚爱,不知道您说的不会亏待,是指什么?” “在原有的基础上,我追加一千万投资。” 俞飞朔轻笑一声,“许总这么看得起我,但投资这种事,还是慎重些好。”这是变相的拒绝。 一千万的价码听起来诱人,但俞飞朔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要让她看得见,吃不着,她才会抛出更多诱饵。 许婧柯逼近,在离他仅有分寸距离之处停下,“真贪心。”她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她转身走向沙发,优雅地坐下,翘起腿,睡袍下摆滑开,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腿。 “酒还不错,不尝尝吗?”她举了举杯,语气恢复了平常,“开机后的安排,明天让人跟你团队对接。”她转移了话题。 俞飞朔最终还是没有喝下那杯酒,他将酒杯轻轻放在旁边的吧台上,“许总,时间不早了,不打扰您休息,我先告辞了。” 许婧柯没有挽留,“好,路上小心。” 俞飞朔走向门口,关门声在寂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婧柯独自坐在沙发上,慢慢品着杯中剩余的酒液。他越是挣扎,她享受的征服快感,就越是强烈。 《嫌疑盲区》剧组的前期筹备工作正紧锣密鼓地进行,俞飞朔按照日程,参加了数次剧本围读和体能训练。 这天晚上,他再次收到许婧柯的短信,只有一个地址,是她那间顶层公寓。 俞飞朔回复:「一小时后到。」 他按响门铃,许婧柯开门,她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件宽松的白色丝质衬衫,下身是简单的黑色窄脚裤,头发随意挽起。 “来了。”她侧身让他进来。 公寓里依旧整洁得近乎冷清,但这一次,空气中并没有饭菜香气。 “厨师没做来饭?”他脱下外套,习惯性地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许婧柯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倚在台边,“没有,我今天想吃你做的饭。” “我不经常下厨,手艺一般,怕许总吃不惯。”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俞飞朔走进厨房,“围裙在哪?” “我家没有,你要是怕油星溅到身上,脱了衣服做也可以。” 俞飞朔表情没什么变化,“我煮面吧。” 一碗清汤面,碗里躺着一个鸡蛋和几棵青菜。 许婧柯尝了一口,发出赞叹:“好吃。” “许总不嫌弃就好。” 她认真地看着他,“飞朔,A城最顶级餐厅我都吃遍了,都没有你做的这碗面好吃。我拥有的东西很多,但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最渴望的,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家的感觉。” 这番话,配上她此刻略显柔弱的姿态和带着感伤的语气,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已心生怜惜,甚至受宠若惊。一个站在财富顶端的女人,向你袒露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很难不让人产生近乎眩晕的恍惚。 然而,俞飞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几秒后,他薄唇微启:“许总,有点假。” 她闻言笑起来,“我这么真诚的话,你居然说我假,真是太没意思了,一点配合都不给。” 她嘴上说着“没意思”,但眼底闪烁的光芒却表明她觉得“有意思”极了。 “需要我哭一段来配合您吗?” 许婧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被取悦了,“你哭起来一定很好看。”她伸出手,指尖摸了摸他的眼尾。 “这样吧,我让王导给你加一场重头哭戏,怎么样?让你好好发挥一下,也让观众看看,你这张冷静自持的脸崩溃起来,有多动人。” “所以,许总叫我来,是讨论剧本,还是探讨什么是家的感觉?” 许婧柯笑意收敛了些,“说正事。陈司书下周进组,他的粉丝管理团队会配合电影宣传,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舆论焦点可能会大部分集中在他身上。你要做的,就是用你的表演,在话题之外,牢牢抓住真正的影迷和评委的眼睛。王导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会给你足够的发挥空间。” “我明白。谢谢许总。”俞飞朔公事化地回应。 “不用谢我,我给你机会,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带来回报。别让我失望,飞朔。” 她拿出手机,“你进组后我要出差几天,我们加个微信,有事随时联系我。” 她看到俞飞朔给她的备注:许总。 “别叫我许总了,太见外了,叫我婧柯吧。” 俞飞朔犹豫道:“这......” “你要是一直叫我许总,就说明你只想跟我保持工作上的关系,那我以后也就公事公办了。” 俞飞朔没有思考,把备注改成了“婧柯”。 许婧柯拍拍他的脸,像是对他的奖励,“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让俞飞朔离开,俞飞朔走后,她立刻给助理发消息。 「让厨师过来,越快越好。」 她忙了一天,饿得不行。俞飞朔做的面算不上难吃,但太清汤寡水。在他面前做做样子就行了,她可不想拿这碗面当晚餐。 厨师很快上门,她坐在沙发上等饭做好。 她打开微信,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俞飞朔。他的头像是一杯透明冰水,放在深色木制桌子上,朋友圈背景图是雪山。 最新一条朋友圈是一本打开的书,旁边放着金丝框眼镜。许婧柯没兴趣研究他在看什么书,接着往下滑。 俞飞朔身材保持得很好,胸肌饱满,腰腹紧实,一看就是健身房的常客。许婧柯想看看他朋友圈有没有发过健身的照片,很多男人肌肉练大了都忍不住对镜自拍几张。 可惜俞飞朔和那些男人不一样,朋友圈发的最多的就是风景,再就是大半夜发一些生活感悟。 许婧柯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她有点失望。 饭好了,四菜一汤,许婧柯吃了一口,感觉味蕾被拯救了。 厨师等她吃完收拾厨房,冰箱里不能留剩饭,厨师把盘子里生下的菜,和厨余垃圾一起装进垃圾桶。 “这碗面也一起扔了。” “好的许总。”厨师倒掉,系上垃圾袋。 俞飞朔进组那天,许婧柯坐上了飞向外地的航班。 上飞机前,她嘱咐助理:“酒店房间给他准备好,要让他知道是我安排的。” 为期一周的欧洲差旅,与不同面孔周旋,敲定了两个关键项目,效率一如既往。 一周后,飞机平稳降落在跑道上,滑行带来的轻微震动将许婧柯从一份待审阅的并购案文件中唤醒。 “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办妥了?” “是的,许总。按照您列的清单,所有礼物都已经采购完毕,直接送到了俞先生下榻的酒店,存放在您预定的套房内。” 许婧柯点头。 车早已在机场等候,许婧柯没有回自己的公寓,直接吩咐司机开往俞飞朔所在的酒店。 抵达酒店时,已是华灯初上,顶层的行政走廊安静得落针可闻。 许婧柯刷开套房的门,几份精心包装的礼盒放在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格外显眼。 她脱下外套,给俞飞朔发消息。 「我回来了。」 这是俩人加上微信后她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半小时后,对面回:「好」 「开门。」 俞飞朔见她一周没联系自己,还在想是不是上次自己装过头了,让她失去兴趣了。正拿着手机斟酌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就收到她发的信息,他心安定了下来。 打开房门,许婧柯拎着礼物袋站在门口。 俞飞朔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带着湿气,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擦头发的毛巾搭在颈间,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滚,钻进衣领里,消失在腰腹那截若隐若现的腰线处。 “刚下飞机,过来看看你。”她不等他邀请,便姿态优雅地侧身从他旁边走进了房间。 俞飞朔的房间格局与她那边相似,但明显多了生活的痕迹。沙发上随意搭着几件衣服,桌子上摊开着剧本和几本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书,笔记本电脑亮着屏幕,旁边还放着一个喝了一半的水杯。空气中有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和他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气息一致。 许婧柯将手中的礼物袋放在桌子上,与剧本和书籍挤在一起,“出差给你带了点小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您太客气了,我只是个演员,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都是我一件件亲自挑选的,”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条StefanoRiccid的皮带,“试试?” 俞飞朔撩起上衣,露出裤腰和一截腰线,“没有裤袢,没法系腰带。” 许婧柯的目光从他腰部往下滑,走上前用皮带环住他的腰,比了一下长短,“刚好。” 温热的皮肤贴着掌心,肌肉还带着点紧绷的张力,许婧柯能感觉到他的腰腹随呼吸而起伏。 许总:好馋 俞飞朔:想吃吗 不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