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暮雪晚来晴》 第1章 一 穿过这条街，神乐就看到了人见荫刀所在的疗养院。 这里本应该是一处清静之地，现在却因为妖怪的来袭混乱得不可开交。 专门袭击人类里面的老弱病残，也是有够丢妖怪的脸的。 神乐这么想道，趁乱走进了大门。她不知道人见荫刀具体住在这家疗养院的什么地方，但是她熟悉他的气味——妖怪鼻子可比人类灵得多。 神乐早就见过人见荫刀，但是荫刀并不知道神乐的存在。 当然，她也不是经常见到荫刀，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因为病危处于深度昏迷中，躺在医院的床上，身上连满了探测体征的各种仪器。这种情况是她的老板奈落乐于见到的，现在奈落正坐在神乐羽舟的前面，羽舟就悬浮在病房窗外的高空。奈落观察着医院里的情况，一旦荫刀死去，他就会第一时间夺取荫刀的□□，进而得到荫刀的全部——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商业情报。有了情报，就有可能把人见家的财产卷到自己手里来。不过奈落不会主动动手，因为夺舍已死之人，和亲自动手致人死亡，在现在的法律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有很大的斡旋空间，后者是铁板钉钉的谋杀。 神乐向病床上看了一眼，发现人见荫刀有一张和奈落别无二致的脸，“不过相同点也只有脸了”，她想。 虽然这次她是奈落的帮凶，但是神乐对荫刀的同情却是货真价实的。“别怪我，我和你一样，都没得选”，她在心里默念，“这么年轻就要病死了，是你倒霉，生来就是奈落的分身，也是我倒霉，我们都没得选。” 但是那天他们等了很久，也没出现奈落最想看到的发展，甚至后面荫刀的情况还变好了。 于是神乐她们只得先撤退，奈落也会蛰伏着等待下一次时机。 不曾想又过了几天，神乐听说了荫刀脱离危险的消息。“这人的命还挺大，看来这次奈落的算盘落空了”，她这么想道，心里顿时觉得愉快了不少。 在那之后，她又因为奈落的命令从远处观察了荫刀几次，荫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偶尔会到外面，但时间也很短。等他病情稳定了，又转到了现在的地方疗养。 这次来这里救荫刀，也是因为心血来潮。三下五除二赶走了来这里闹事的妖怪后，神乐走过乱哄哄的走廊，推开一间病房的门，看到荫刀正靠墙坐着。 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胸口起伏着，面颊也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失焦，刘海也被汗水沾湿。 神乐走近，在他面前蹲了几秒钟，他好像才注意到面前的她。 “你是…” “我叫神乐” “我是人见荫刀，谢谢你，神乐” “你不怕我吗？我可能是来要你命的哦”，毕竟自己也是妖怪。 “你不会这么做的吧” “切，你可真没紧张感” 神乐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这个人清澈的眸子，之前她觉得荫刀和奈落的脸别无二致，但是现在却有种这两个人长得完全不同的感觉，至少她是不会搞混了——荫刀没有奈落的压迫感，像清水一样柔和无害。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神乐被荫刀的声音拉回现实，“…没有，我只是想到一些事…” 稍微有点尴尬了。 神乐走到窗边，取下羽毛发簪，伴随着一阵让荫刀几乎睁不开眼的强风，她乘上发簪化成的羽舟离开了。 神乐走后没多久，救援的人和荫刀的家仆都来了，其中一个老仆问荫刀：“少爷，刚才离开的女妖是…？” “是我的朋友”，荫刀如此回答了他。 [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 第2章 二 神乐救了荫刀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奈落的耳朵里，但他并不怎么在意。 人见荫刀只是个病恹恹的人类，掀不起什么风浪，荫刀的身份目前对他来说也可有可无，有最好，暂时没有也没什么要紧。至于神乐，只需要威胁一下就好。半妖和妖怪的世界远比人类来得野蛮，很多人类不能接受的事，放在妖怪里那都是家常便饭，只要做得不太过分…不不不，对于奈落来说，即使做得过分了，也完全没事，警察找上门来，就用一贯的手段对付：能收买就收买，不能收买就用另一波势力收拾掉。妖怪和人类的世界不一样，虽然存在自己的规则，但是很多时候，规则在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不过神乐这次的事，奈落真的觉得不需要小题大作，反正只要他有想法，神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神乐在救了荫刀的当天晚上，就被叫到了奈落居所的地下室。虽然她知道自己早在救荫刀之前有了背叛行为，奈落不会留她太久了，但是现在奈落只是在折磨她，并没有想要她命的迹象，这也让她在痛苦中松了一口气。 “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摆脱奈落的…能帮我的只有杀生丸…”，她想道。然而自己作为奈落的分身，没有可以得到杀生丸信任的立场。 她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夜晚的海底，恐惧和不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杀生丸此时就像夜空中的月亮，自己虽然能看到，但是永远可望而不可及。 等她从奈落的地下室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了。精疲力竭的回到家，再洗了个澡，把血腥味儿和瘴气都洗掉之后，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差不多愈合了。 神乐躺在床上，她现在思绪十分混乱，她当然不想再去想奈落，但是她也不想想杀生丸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痛苦的根源，一个是她过于虚无缥缈的希望，无论去想谁，都不能改变现状，反而会让自己越来越痛苦。 灯已经关了，但是窗外霓虹灯的光会透过窗帘照进来，不时还会听到行驶而过的汽车的轰鸣声，这些也让她失眠。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思绪落到了荫刀身上。人见荫刀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把自己当做救命恩人吗？她觉得如果荫刀真的把自己当成恩人，那也太离谱了——自己明明是奈落的帮凶。“啊，但是他是不知道的吧…”，神乐反应过来。“他以后如果知道了，会怎么面对我呢？还会是那副毫无紧张感的样子吗？” “算了，我们毕竟都不熟，以后也不会再和他有交集了吧”，她本来决定不再想荫刀的事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发现想荫刀的事是最轻松的：这一半源自于荫刀那双柔和清澈的眸子，一半源自于另一个事实——荫刀对和奈落有关的事几乎一无所知，除了以前被奈落盯上过，他就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于是神乐不再勉强自己。 “人见荫刀就人见荫刀吧，只要想起来不费脑子就行”，她抱着以上的想法，果然很快心里就轻松多了，逃避现实并不可耻，而且有用，果然心情一旦轻松下来，自然就睡得着了。 第3章 三 因为工作关系，神乐有时候可以去人见家。但是因为奈落并不信任她，所以交给她办的都是一些费力又琐碎的小事。因为这一点，神乐经常被繁琐的办事程序搞得焦头烂额，有时运气不好还会被那边的家仆刁难。 今天神乐又去人见家办事，但是遇到几个死板的工作人员一直刨根问底，神乐自己也不太清楚奈落叫他来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目的，所以面对工作人员的十万个为什么，她也没法一一回答。在和他们解释了一段时间后，神乐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和那几个人吵了起来，后面她们吵得太凶，人见家的老管家只好直接出面来解决问题。 巧的是，老管家一眼就认出神乐是上次救少主命的那个女妖，于是那几个古板的工作人员挨了他一顿骂，“下次注意工作方法，这位小姐是少爷的朋友”，老管家扔下这句话后，那几个人也不再为难神乐，于是她的工作也顺利完成了。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管家问了一句：“神乐小姐，要不要和少爷见一面？我家少爷一直想当面谢你” 神乐本来不太情愿，但老管家却一直坚持，她又想到刚才要不是这个老管家出面，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于是半推半就答应了。“反正到时候说起来也是他们坚持要我去的”，神乐心想，便跟着老管家一起去找荫刀。 荫刀听到管家说神乐来了，既吃惊又觉得高兴，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那天的女孩子。在跟管家道了谢之后，他就去见神乐了。 “你好，神乐”，荫刀微笑着寒暄。 “你好”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上次真的很谢谢你” “啊，不用谢…”对于荫刀这么正式的说法，神乐并不习惯，毕竟妖怪之间谈事情可不会这么有礼貌，虽然她也并不讨厌荫刀这个少爷，但是现在的气氛让她觉得别扭。 “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你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神乐在心里“切”了一声，心想你们拿什么满足我？帮我把奈落解决了？但是这种好处不拿白不拿，于是她回答：“我暂时没想好，以后想好了再跟你说” 神乐的回答出乎荫刀的意料，但他也很快做出了回应：“好的，你想好了可以随时跟我说” “先不说这个了，你平时说话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荫刀显然懵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你平时讲话就是这么文绉绉的吗？” “对待客人的礼节是很重要的啊…”荫刀更懵了 “我们妖怪没有这么多礼节，我们喜欢有话直说”神乐站起身，“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啊，我送你吧” “随便你” 两人一起到了室外，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冬天了，但早春的空气里还是弥漫着寒气。室内外的温差让荫刀有点吃不消，他开始轻轻的咳嗽，身后的家仆见状，赶快跑去拿了一件外套给他披上：“少爷，您身体刚刚养好，还是先回屋吧，我们会负责送这位小姐的” “没事，不会很久的”，荫刀回答，“你们去把车准备好吧” 这时候，一旁的神乐开口了，“我自己能回去，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她心里白眼早就翻上了天，心想这家少爷的身子骨也太弱了，简直就是杀生丸的对立面，要是真有情况，她可不想对此负责。 第4章 四 虽然最后神乐还是上了荫刀他们的车，但刚到妖怪的居住区，她就说想一个人回去，然后下车自己走了。 其实她现在并不想马上回家，因为那个地方虽然说起来是家，但其实就是奈落名下的一处空房子，除了生活必需品和几件家具外，什么都没有，回到家里什么都干不了，只能随时等待奈落差遣。 她决定在街上逛逛。 现在正值黄昏，夕阳给街道叠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也冲淡了街上肆虐的妖气。 神乐意识到自己喜欢黄昏，白天总是要绷紧神经等待命令，晚上这片居住区又有太多见不得人的阴暗，只有在夕阳的照耀下，世界显得绚丽又包容。虽然神乐明白，世界从来没有改变，但是即使这只是自己的幻想，她也很享受这片刻的舒心。 “啊，是神乐小姐！” 欢快的女声把神乐拉回现实，神乐循着声音望去，是小铃。 小铃是杀生丸收留的人类女孩，她的家人被混进人类住宅区的妖怪杀了，之后那个妖怪又被捕了，然后被判了刑。这件事还上了新闻，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或者是半妖来看，这种事情都已经属于严重的犯罪了。第一次在新闻里看到小铃，她因为受了太严重的心理创伤，面对记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不知道怎么的，举目无亲的她被杀生丸收留了，现在除了在人类的中学读书，平时基本上都在妖怪的区域生活，好像她还在杀生丸家里兼职，跟着女仆们一起做事。 “是小铃啊，你出来买东西吗？” “嗯！我买点菜，然后回去和姐姐们一起做饭。” 神乐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姐姐们其实是杀生丸家里的其他女仆。 “你还真是努力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的，神乐小姐拜拜，下次见哦！” 第5章 五 四月中旬的某天傍晚，神乐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准备回住的地方，这时她却突然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类气息，“这里是妖怪的地界，不应该啊”，她这么想着，循着气息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 巷子里的景象瞬时扫空了她积累了一天的疲劳和麻木，她看到一群男的正对着一个倒在地上的瘦弱男子拳打脚踢，施暴者无一例外全都穿着上好的西装，应该都是参加完什么聚会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当然这不是最让她受到冲击的，真正冲击她的是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她认出来了那是人见荫刀。 她没有想太多，先冲过去抓住为首的那个暴徒拿着钢管的手，把他整个人往不远处的墙上一甩。遭此重击后，那人马上就只能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呻吟了 其他人见状，都愣住了，随后就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暴徒又拿起地面上的木棒，钢管，甚至有人从衣服里掏出了小刀，准备攻击神乐，之后神乐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甚至没有用妖力，纯粹的物理攻击就让在场所有施暴者失去了还手之力 自己作为妖怪，只能让人类施暴者伤筋动骨，不能伤其性命，否则整个事情性质就变了 她走到荫刀跟前，准备扶起他，但是荫刀虽然还有意识，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我不是故意…不还手的……”，荫刀艰难的开口，“…因为……我头实在是太晕了……” 神乐这才注意到阴刀身上有酒气，虽然不是很浓，但是他明显是喝了酒∶“他们逼你喝酒了？” 阴刀沉默不语，对事情表示了默认 神乐哑然，她没有再多问，只是扶他靠墙坐起来，拿出手帕把他脸上的泥和血擦干净，他的衣服上也被泼了水，神乐先脱下他湿透的外套，再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但是等了一阵，荫刀还是没有力气站起来 于是神乐干脆把他打横抱到了羽舟上，之后送他回到了人见家 这时人见家的人正在到处找他们的少爷，因为已经这么晚了，荫刀的手机却无论如何也打不通，当他们看到神乐把阴刀送回来了，全都一拥而上。后来仆人把荫刀背回了房里，安顿好了一切之后，老爷甚至对神乐鞠躬道谢，还要硬塞钱给她，不过神乐只是象征性的拿了很少一部分。 第6章 六 后来，神乐了解了那天的经过∶ 荫刀一开始只是正常的参加聚会，那几个纨绔子弟知道人见家的少爷是出了名的病秧子，于是就缠上了他，他们一开始只是出言羞辱，被他怼回去之后，便升级成了肢体上的霸凌，还有人给他灌酒。周围的人大都忌惮这群小混混的家世，虽然有人劝，但也只敢劝了，而且人见家也没想到他们会狂到这种程度，所以没有给荫刀配保镖之类的人保护。 等荫刀失去还手能力，被他们架上车之后，才有人打电话通知了人见家，但是他们为了不被找到，特地去了妖怪的地盘做缺德事，所以即使后来人见家报了警，也没找到荫刀和那几个人。 那天如果不是神乐，荫刀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是自从上次的事过后，神乐第一次来探望荫刀 至于她为什么来，她觉得自然是因为人见荫刀太可怜了 但是她现在已经后悔了。 因为虽然来了，但是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普通的安慰病人的话她也说不好，想说其他的，又发现她和人见荫刀并没有那么熟，其他话题无从说起 “上次真的是给你添麻烦了，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到底是荫刀先开了口 “啊…没事”，你哪次不狼狈啊，神乐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你的身体状况是一直都这样吗？” “嗯，从小就是这样” “诶——那你以前怎么上的学啊？” “情况好就去学校，情况不好就在家里请老师补课”，荫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其实…我应该算个优等生” “那你在哪里读大学啊” “就在市内”，荫刀垂下眼睑，“太远了…家里会不放心。” 神乐一时语塞，这怎么好像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我拿奖学金的，现在准备保研。” ……那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神乐心想。虽然妖怪和人类不一样，但是能保研的在哪里都是凤毛麟角 之后，神乐跟荫刀聊了很多，比如她那个从来不主动说话的姐姐，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弟弟，甚至向荫刀抱怨人见家没眼力见的家仆，还会说起那个了不起的杀生丸。 荫刀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安静的听她讲，但是神乐能感觉到，他喜欢听这些。 他也讲自己的事，不过他讲的神乐有时候听不太懂，因为很多都是一些书上的内容，他也坦言自己的人生比较无聊，每天就是生病，看书，如果父亲有安排自己工作，那自己就会工作，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但神乐并不讨厌这样的荫刀，甚至觉得他还挺好。 第7章 七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神乐和荫刀已经由普通的熟人关系变成了真正的朋友。 “神乐，你现在有空吗？我这边有点忙不过来” 神乐瞄了一眼手机，回复荫刀刚刚发给她的消息∶“怎么了？” “小幸今天过生日，我们在游乐园的，他想坐过山车，我陪不了他，你能来帮我吗？” 人见幸纪是荫刀的弟弟，神乐之前也见过几次，挺文静的六岁小孩儿。 看到消息的神乐叹了一口气，回复荫刀∶“行，定位发我吧” 跟着定位，神乐在游乐园的一处长椅上找到了手里拿着爆米花，正在哄孩子的荫刀，和旁边正在抹眼泪的幸纪 “小幸，神乐姐姐来了，让她陪你去好不好？”幸纪马上点头同意了，并没有不愿意 “你太惯着他了”，神乐对荫刀没好气的说，荫刀回以抱歉的微笑∶“真的麻烦你了” 好在除了个别项目需要监护人陪同，大部分的设施都是可以让小孩子一个人玩的，所以神乐和荫刀之后的大部分时候都在悠闲的打发时间 “喂”，在幸纪一个人去玩的空隙时间，神乐突然对旁边的荫刀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妈为什么要给你再生一个弟弟？” “……”荫刀没有回答神乐 “你现在是你家的二把手吧，不论按功劳还是人望，你家里的财产以后就应该是你的，你爸妈关注的本来也应该只有你一个人” 接下来的话，神乐没能说出口，幸纪是个好孩子，但正因为他懂事又听话，如果你以后有个什么万一，时间久了你家里人就会彻底把你忘了。 “……我要那么多也是没用的，而且”，阴刀看向神乐，“如果我家人以后想起我就会伤心，那他们还是把我忘了更好” 神乐移开视线，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的，谢谢”，荫刀回答 过了一会儿，神乐站起身跑开了，说要去买水，荫刀反应不及，只好在原地等她。几分钟后，神乐拿回来两罐可乐和一杯热可可。“你喝热的，少咳点嗽”，她不由分说的把热可可塞到他手里，“冰的是我和熊孩子的” “可是现在是夏天诶…” “那就别喝”，神乐边说，边佯装要去抢荫刀手里的热饮，荫刀先是本能的闪躲，然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喝就是了” 到了分开的时候，神乐觉得一整天的时间并不漫长。 这时荫刀让她和幸纪等他一下，然后一个人跑回了游乐园，过了一会儿，他拿回来一个巨大的玩具熊，交到神乐手里，这是游乐园发售的纪念品 幸纪看到玩具熊，显得很不淡定，“哥哥哥哥，我的呢？”“这是女生玩的，下次哥哥给你买机器人好不好？”“好！” 收到玩具熊的神乐脸都红了，“……你是小孩子吗” 第8章 八 回到自己的家，神乐立刻重重的往床上一躺，她并不困，相反她还沉浸在今天出游的快乐中。 她就这么望着天花板，想让心情平复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又看了看旁边荫刀送的玩具熊，“笨蛋”，她轻声对着那只玩具熊说，心里想着送这个的人真是脑子不好使。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人来电话已经不只是意味着奈落有命令了——还有可能是某个傻子打过来的——这简直像某种中奖率百分之五十抽奖游戏。 她拿起手机，这次运气不好——是奈落打来的。 “你有什么事？”神乐接通电话，先开了口 “今天约会很开心嘛，神乐”电话另一头的奈落说 “关你什么事！”神乐立刻反击，“还有我跟那家伙不是这种关系” “哦？原来不是啊”说完这句，奈落继续说道∶“那人见荫刀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人，还在外面招惹女人，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呢” “……！”神乐这次没有反击，她只觉得愤怒，这不仅是因为荫刀的人格被侮辱了，还因为奈落侮辱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奈落说完这句，又继续说∶“神乐，你不是之前还对杀生丸献殷勤吗？现在又对另外一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这么关注”，说完这句，奈落停顿了一下，“对你来说，人见荫刀不过是杀生丸的替代品，对他来说，你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对象罢了，你们都知道，他是没办法给你你想要的未来的” “够了！”神乐终于忍不下去了，对着电话那边的奈落吼了起来 不过奈落很平静，他用嘲讽的语气说∶“我只是提一些忠告，劝你别在没结果的事上浪费时间” 神乐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挂断了奈落的电话，但是在这之后，她预想的心脏处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看来奈落并不打算继续折磨她了，想到这一点，她本能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之后，她又开始沮丧了。她不能确定自己对荫刀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奈落虽然天天胡说八道，但是这次，奈落可能说对了。 自己不爱荫刀，但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除了对他的怜悯之外，这还可能是一种寻求补偿的心理——在杀生丸那里得不到的东西，就在更好接近的荫刀身上拿。想到这一点，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也很悲哀，这种想法挥之不去，像自己心里突然爬上了一只毒蜘蛛。 虽然之后荫刀给她打了电话，但是她没接，她没那个心情。 再往后，她收到了荫刀给她发的消息∶“神乐，到家了吗？” 她想了想，还是回复了∶“嗯嗯，我到了” 然后她又补了一句∶“刚才在外面的，就没接你电话” 信息发出去之后，她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即使是在互相利用，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 然后她又想到一点，如果荫刀入戏太深呢？自己真的能负起责任吗？ 她越是深入去想，越是觉得想不清楚，后面就干脆不想了，她已经不想再去想了。 第9章 九 接下来的几天，神乐都没有主动联系荫刀，对荫刀发给她的消息也爱回不回——这段感情连真面目都尚不明确，也许是时候让双方都冷静一下了。 八月某日，这一天已经离神乐最后一次见荫刀有一周了。现在她正在便利店挑选今天的午饭，不想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你中午就吃这个？” 神乐把手中的面包放回货架上，“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外面看到你了，就进来了”，荫刀回答，然后温柔的笑着说：“要不要去街对面那家餐厅？我请你” 面对荫刀的体贴，神乐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但她还是心一横，说道：“不用，我们不一样，我不用注意这方面。” 面对拒绝，荫刀的眼底隐隐出现了一抹失落，这种失落也被神乐捕捉到了。 “那…我们改天再约吧”，荫刀说。 “不用了”，神乐一口回绝，“以后都不用了”，说完这句，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自己对荫刀有这么讨厌吗？ “……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诶你烦不烦啊！” 看到对面软绵绵的态度，神乐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她现在也没心情买午饭了，扔下荫刀，一个人快步走出了便利店，结果走了没多远就被荫刀拉住了 “放手！”神乐甩开荫刀的手，又以更快的速度向前走，很快又变成了小跑，但是荫刀显然也没有放弃，还是在身后追着她。于是神乐拔下自己的羽毛发簪，发簪很快变成了羽舟，神乐轻轻一跃跳了上去，然后起飞，这样就能彻底摆脱荫刀了。 然而等她飞出了一段距离，再往回看时，发现下面的人群出现了骚动。 她一眼就明白了情况——人见荫刀又出状况了。现在是八月，还是正午，如果他一直在追，身体很快就会撑不住。 神乐本来觉得他受不了就会不追了，结果现实居然是这样。 “真是败给他了”，神乐想道，然后调头减速，很快降落在了荫刀的附近。 她拨开人群，蹲下身来抱起荫刀，然后确认他的情况——只是中暑还好解决，发烧了就麻烦了。 她离开人群，找到了最近的荫凉处，那里刚好有公园里游人用的那种长椅。于是神乐坐到长椅上，再让荫刀躺在自己的腿上，之后她向路人要了一瓶冰矿泉水，用水把随身携带的手帕弄湿，解开荫刀白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再用湿手帕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他的额头，脖颈，和前胸。他的体质不比常人，一般来说中暑只需要在凉爽的地方休息休息就好，但是对于他，不及时冷敷降温的话很容易就会变成发高烧，一旦发烧，处理起来就复杂了。 过了一会儿，荫刀恢复了一点体力，“对不起…”，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真是服了你了”，神乐说，“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需要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要喝点冰的不？我去给你买” “不用…” “真是的，你没发烧吧”，这么说着，神乐伸手去摸荫刀的额头，然后确认了荫刀真的已经没大问题了。 “那你再躺一会儿吧” 荫刀别过脸，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别道歉了，你是真的很不舒服吧”，神乐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等下我叫你家里人来接你，还有…我才该说对不起” “……刚才你是怎么了？” “之前有人跟我说了点事…”神乐移开视线，“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个人说了什么？” “说我们…不会有未来…” “……”一阵沉默过后，荫刀说∶“…我不知道我还有多长时间，但是对你，我会负责任的。”他停了一下，继续说：“只要你还愿意。” “之前你说过，我想起来了可以随时跟你提要求吧” “你想提什么要求？” “不管我愿不愿意，你都要照顾好自己。” “你还是为自己提一个要求吧，不然机会就浪费了” “那改天你请我吃饭吧，丑话说在前头，我只会点贵的” “没问题”，荫刀面露笑意，回应了神乐。 第10章 十 九月的某个周末，神乐和荫刀在外面约会，荫刀突然对神乐说：“我想到你家附近看看” “你想逛妖怪的居住区？”神乐睁大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荫刀，她喝了一大口手中的果茶，接着说，“那里没什么好看的，而且妖气很重，待久了对你不好”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练剑道可是有十几年了”荫刀停了一下，继续说：“而且你都去过我家了，我连你住的那条街都没去过…” “啊行了行了，等下带你去就是了”，神乐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不能呆太久哦，不然你又该生病了” 荫刀轻轻笑了一声∶“好，都听你的” 下午两三点左右，他们就准备去妖怪居住区了。人类和妖怪来往各自的居住区是要手续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复杂的程序，只是在区政府的官网上登个记，在手机上就可以做完。如果不做，那街区的结界就不会打开，所以这还是必须做的。不过，这个系统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非要“偷渡”，方法也是有很多的。 神乐和荫刀刚从羽舟上下来，荫刀就觉得空气中的妖气让他呼吸不顺畅，他一开始只是小声的咳嗽，可很快就忍不住了，开始剧烈的咳起来。 “很难受的话我就送你回去”神乐一边拍荫刀的背，一边对他说。 “不用…没关系的”，荫刀平复了一下呼吸，接着说，“我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虽然神乐依旧不是很放心，但就如荫刀所说，过了七八分钟左右，他的咳嗽渐渐平复下来了。 之后，神乐带着荫刀在街上东逛逛西逛逛。 “我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吧，你们那边还更繁华一点”，神乐对荫刀说道。 “可是我就是想来看看”，荫刀笑着说。 街上不少妖怪都向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这不仅仅是因为人类和妖怪的组合比较少见，更大的原因是荫刀的气质和街上的氛围格格不入——就像一只漂亮的鹤降落到了虎豹之间。不少男妖看到他身边陪着这么好看的神乐之后，都向他投去了挑衅的眼神，甚至还有一个对着神乐吹口哨的。不过荫刀的表现很从容，他并不理会他人的挑衅，面对那个吹口哨的，他就用手去搂住神乐的腰，轻轻说了一句“过来”，并把她拉得离自己更近。 突然，神乐挣脱荫刀的手，迅速绕到他的身后，用妖力化成的扇子向空中发出了几道风刃。荫刀回头，看到半空中有什么人躲开了神乐的风刃，那个人在街道两旁的楼房之间敏捷的穿梭跳跃，最后把路边的车顶当做跳板，重重一踩，跳到了荫刀的面前。 神乐迅速拉开荫刀和那人的距离，并把荫刀护在身后。 “怎么，神乐你现在和奈落这么亲热了？”那人开了口。 “真是好久不见呢，钢牙”，神乐脸上露出了笑意，但是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还有这家伙不是奈落” “啊？不是吗？”钢牙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然后闻了闻，发现眼前的荫刀确实只是普通人类，“你到哪里去找的这个小白脸”，他继续说道：“真可惜，我本来还以为可以把奈落那家伙和你这女人一起揍一顿” “是很可惜”，神乐说，“你这家伙不仅认错了人，还只有偷袭” “你…”钢牙显然被神乐的嘴炮激怒了，眼神变得更加凶狠，不过神乐也不甘示弱，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然而荫刀握住了神乐的手 “算了吧，神乐”，他的声音依然很平缓，语气依旧温柔。 他走向钢牙，说道：“我不知道你和神乐之间有什么过节，你能说一下吗？” “就是这个女人，上次和奈落一起打伤了我妖狼族的同伴，还从我们手里抢走了四魂之玉” 妖狼族…？荫刀对这个名词有印象，他在新闻里见过。之前有妖狼族的人把人类的一家人杀光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孩儿，事后，听说妖狼族的负责人赔偿了小女孩儿一大笔钱，还给她找到了领养的家庭。 “我很抱歉…虽然我不知道四魂之玉是什么，但是我愿意尽力赔偿你们的损失” 钢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荫刀，露出了看神话人物一样的表情：“你谁啊？准备怎么赔？” “我叫人见荫刀，是人见家的负责人。”荫刀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你们因为这件事损失了多少，我都会尽力赔偿” 钢牙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人见家…他以前听说过，了解不多，只知道反正不缺钱。 “虽然赔款不能抚平对各位的伤害，但这也代表我的歉意，希望你们能收下”，这么说着，荫刀正准备鞠躬，对面的钢牙却用手制止了他。“你这人还挺耿直。”钢牙说，“加个好友吧，等下我把账单发给你” “好的”，荫刀回答。 告别了钢牙，天色渐晚。荫刀在手机上打了个车，准备回去了。等车的时候，虽然他们牵着手，但神乐没有说起奈落的事。最后荫刀还是先开口问了神乐：“神乐，奈落是谁？” “我的老板。”神乐简短的回答了他，正在这个时候，车来了。“你先回去吧，下次我再跟你说。”然后，神乐抱住了荫刀，在他的耳边说：“这些事情我也需要想好了才能跟你说，给我一点时间。”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荫刀并没反应过来，但听到神乐说的话后，他也抱住了神乐：“好，我等你” 第11章 十一 把荫刀送上了车，神乐正准备一个人回去，不料被一个白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是白童子。 “你来干什么？”神乐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别这副表情嘛，我先告诉你一件事”，白童子冷笑着说，“你再和那个人类卿卿我我，就绝对活不过这个月” “……！”听到白童子这句话，神乐的戒心更强烈了。 “毕竟你对奈落来说已经没用了，留你一命让你继续和人类谈情说爱来碍他的眼，不如直接把你解决了来得痛快”，白童子慢悠悠的继续说道，“不过嘛，你对我还有用。所以你今天把那家伙带到这里来的事，奈落并不知情——因为我把附近的最猛胜都处理了” “……我对你有什么用？”对于比自己强大得多的白童子，神乐真的想不到自己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准确来说有用的不是你”，白童子轻轻一跃，坐到了公路边的护栏上，“是你男朋友” 神乐已经吃惊得彻底不知道怎么回应了，白童子继续说：“那家伙比你想象的更有用，我之前一直找不到收拾奈落的办法，现在有了” “……你准备怎么做？”神乐问道 “让人类来做…如果只在妖怪内部，只靠上面的人很难约束得了奈落，不过，一旦人类的高层得到了奈落做的那些事的证据，那就另当别论了” “白童子这小鬼真不是省油的灯…奈落的名声确实早就在人类那边烂透了，他现在和人类打交道都不用真实身份的”，神乐想道，她继续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你只需要把那个人类的账号给我，我会把找到的信息发给他，还有…”，白童子皱了下眉头，戏谑的看着神乐：“注意别和那家伙分手了，另外在奈落面前老实点儿，别被他看出什么来” 听到白童子这么说，神乐突然反应过来了：最近看似奈落对于她和荫刀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后面一定是白童子在操作。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白童子说道，“你先跟你男朋友把情况说清楚，他愿意合作，我再联系他。”扔下这句话后，白童子消失在了夜幕中。 神乐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是啊，黑色产业有关的事奈落一定做得不少，只要找到证据，再让人类那边参与进来，上面的人就会迫于压力来处理奈落。人类和妖怪发生冲突，一般情况都会更偏向于用人类的方式处理问题——因为人类的法制更健全。 “希望白童子能爆个猛料”，神乐想，“不过奈落做事情一向是不会弄脏自己的手的，说不定证据也不是那么好找”，而且，一旦白童子失败了，会成为牺牲品的可能只有自己——白童子那小鬼和奈落共用一个心脏，哪怕事情败露，只要能正面打赢奈落，或者逃跑，那对他来说都是可以继续活下去的。但自己不同，自己的心脏就在奈落手上，而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白童子就不会替自己保守秘密，所以这件事只有两个结局，要不奈落伏法，要不自己没命。 第12章 十二 又过了两天，神乐打电话给荫刀，说想把那天的事跟他说清楚。现在已经知道有白童子这道屏障了，所以她以后见荫刀会自由许多 今天荫刀的状态不怎么好，于是她们就约在荫刀家里见面。 快到荫刀房间的时候，神乐在羽舟上远远的就透过窗子看到了他——他现在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神乐从羽舟上跳下来，像猫一样轻盈的落在房间窗外的屋顶上，然后脱了鞋，推开他的窗子，直接降落在了床的另一头。 不过荫刀并没起身。 于是神乐又像猫一样从床尾爬到荫刀那一头，然后发现荫刀正看着自己。 “醒了就出个声啊”，神乐小声责怪荫刀 “抱歉…”，荫刀说，“暂时不想起来…你能帮我倒杯水吗？” 于是神乐帮他接了一杯温水，再扶他坐起来，把枕头垫在他身后，然后才把水递给荫刀。 荫刀喝了小半杯，就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了：“谢谢。” “那我说正事了哦”神乐坐到床边说道 “嗯，你说吧” “其实，你之前应该和奈落打过交道”神乐说道。 “啊…我没印象了…” “奈落很少让别人看到他的脸，而且他跟别人共事不喜欢用真名，你肯定也没看到过他的脸，因为只要见过一次，你就肯定不会忘”神乐停了一下，继续说，“之前你被奈落盯上，也和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有关系” “……”荫刀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世界上真的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陌生人吗，更何况对方还是妖，“你说…他以前盯上过我？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神乐把她第一次见荫刀时的情况，奈落当时的目的，以及她是怎么跟荫刀“初遇”的事都说了出来。 “还有，我的心脏现在在奈落手上，只要他想，我随时会没命。之前他也一直在监视我，所以我本来不应该跟你走太近的” “怎么这样…”荫刀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捏紧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得一样多了”神乐转过头，看着荫刀：“即使这样你还是要继续吗？” 荫刀的头从刚才开始就低着，听到神乐的问题，他马上回答：“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放弃你…少看不起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很多。 “你从一开始看到的就不是真相…”神乐故意不去看荫刀，她别过头，说：“我虽然没对你说谎，但是也没说实话” 突然，荫刀抱住了神乐，这时他的一只手的手背上还打着点滴，体温也很高：“对不起…” 神乐反应过来，听到荫刀又道了一次歉：“对不起…我太弱了” “……”神乐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来应该我来保护你的…” 神乐握住了荫刀打着点滴的那只手：“…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过了一会儿，神乐又开口说道：“你想继续的话，就加白童子的账号” 面对荫刀不解的目光，神乐把白童子的计划跟他复述了一遍。 “还有白童子可不是什么善类，跟他打交道的时候留个心眼儿”神乐说。 “好的”荫刀回答。 “做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哦” “没关系的”，荫刀回答，“只有这么做能救你了吧” 第13章 十三 荫刀加上了白童子的账号。 “你好，我是人见荫刀”荫刀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等了一分钟左右，白童子发过来一个链接，荫刀点开，发现是前几年的一个新闻：XX市某警务人员惨遭犯罪团伙杀害 荫刀继续看新闻内容，被害人是一位老警察，因为办案捣毁了妖怪犯罪集团的老巢，被这个团伙剩下的流窜分子找到了家庭住址，然后入宅杀害。其间这位警察正在读警校的女儿也在家，虽然父女两人极力抵抗，但还是没能阻止惨剧的发生。事件中这位老警察和他家里的四个老人全部遇害，他的女儿经过抢救活了下来，他读小学的儿子因为目睹凶案现场，不得不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 经过调查，犯人们是从黑市上买到了这位警察的个人信息，目前全部犯人已在和受害者的斗杀中死亡，提供受害者个人信息的黑市犯罪窝点也已被查封，相关人员已经受到严厉处罚。 “这件事和奈落有关”白童子发过来一条信息。 看到白童子的信息，荫刀心里一惊 “警察的个人信息是奈落故意卖到黑市上的”白童子继续说 “可是奈落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得到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到底是什么？” “你可以认为它是一种强力兴奋剂，妖怪可以用它大幅度增强妖力，得到四魂之玉的那方妖怪往往能在和另一方抢占地盘的过程中占上风” 虽然白童子这么说了，但是荫刀还是觉得有违和感。如果奈落能设计出这么缜密的计谋，那他就不会是个依赖蛮力的人。 “不过，关于四魂之玉还有另一种传说，那就是它能够实现愿望” “……被害人手上有四魂之玉吗？” “新闻里没说，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但是现场不可能找到，因为已经被奈落拿走了”，白童子说 “不过，我现在也不确定玉还在不在奈落手上，因为我从来没见他拿出来过。我之前试探过他，他说不在他那里。现在很多人和奈落合作，因为奈落说可以替他们找四魂之玉，他不要玉本身，只要报酬。”白童子又发了一条消息。 荫刀想到，之前钢牙也说过妖狼族得到过四魂之玉，看来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不过钢牙还说四魂之玉当时被神乐和奈落抢走了…神乐知道玉的下落吗？ 荫刀本能的看向神乐。身旁的神乐马上说：“别看我，我当时只是把玉交到了奈落手上。看新闻时间，妖狼族得到玉是在这个案子之后” 荫刀把神乐说的话发给了白童子。 “那就怪了”，白童子说，“不过奈落行事一向古怪，这也正常” 白童子还在继续：“但是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把奈落和上面的案子联系起来，我只有情报，但是没有实锤的证据。找到了证据，就抓住了奈落的把柄，你把证据交给人类的警察，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看白童子这么说，荫刀就明白他为什么会和自己合作了：自己为了神乐，是可以把这件事追查到底的，而且人见家也不是无权无势，能动用起来的资源比大部分人还是只多不少的。 “我是奈落的分身，查起来阻力很大，交给你来查，会方便很多”，白童子说，“这期间我会帮你们保密的” “谢谢”，荫刀回复，“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奈落？” “我可不想当奈落的分身，我和奈落共用一个心脏，只要奈落消失，我就是本体”白童子回答道。 真是个贪婪的人，不过很纯粹——荫刀在心里做出了对白童子的评价。 第14章 十四 于是，荫刀接下来的每天都在寻找关于此案的证据。 但是结果并不乐观——无论荫刀和他手下的人在网络上怎么找，奈落也像一个凭空出现在世界上的幽灵，一点存在痕迹都没有留下。 于是荫刀转而去找当年幸存者的信息，但是也找不到。他们是警察家属，而且还是恶劣事件的受害人，个人信息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事情没有一点进展。 荫刀的父亲看不下去了，他本来对儿子找神乐这个女朋友的事还是很宽容的，但是现在荫刀每天都在查这件事，搞的自己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这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你给我合适一点”，他终于受不了了，对荫刀说，“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该你来管，这应该是警察的事” “可是这个案子已经结案很久了，警察不会再来调查了”，荫刀说，“除非有新的证据” “你现在每天睡几个小时？” “……”，面对父亲的质问，荫刀只能保持沉默。 “怎么，又想进ICU？”，荫刀的父亲说，“正好现在天气冷了，到时候了是吧？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丢下这句话之后，他就离开了，留下荫刀一个人在房间里。 如果这次失败，就再也见不到神乐了，这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 可是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父母伤心。 他不畏惧死亡——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挣扎过好几次了——他怕的是自己的死给其他人带来的影响。 自己当不了主角，这是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事。 即便如此，他还是踏出了那一步，他还是主动对神乐示好了。 “如果当时一切都不曾开始，现在神乐会是什么样子呢？”，他想到了神乐跟自己说过的杀生丸。 他还记得神乐说到杀生丸时的表情，憧憬中又带点不甘。 他并没见过杀生丸，只知道他是强大的妖怪。如果现在是由他来保护神乐的话，会不会比自己做得好得多呢？ 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呢？连心爱的女孩子都不能保护。 这时，手机的振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起手机——是神乐打来的。 “喂，神乐” “你现在在家里的吗？” “嗯” “那我来找你” 说完这句，神乐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过了没多久，荫刀就看到她出现在了自己房间的窗外。 “你真的很喜欢走窗子呢…” “方便”，神乐说道，“比走大门舒服” “你这几天都没睡觉的吗？”神乐看向荫刀，她显然注意到了他浓重的黑眼圈，“其实你不用这么卖力的” “……可是”荫刀说，“我没有其他办法”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神乐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如果你出状况了，事情会更难办。而且…”神乐停了一下，“这件事本来就不好做，这白童子那边也是知道的，所以你做慢点他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你呢？”荫刀说，“我不想你有危险…” 听到荫刀这么说，神乐用手捧起他的脸：“之前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种话” 两人的眼神交汇了，神乐注意到，荫刀茶色的眸子真的很漂亮。 “之前我只想着从奈落手中解放出来，得到真正的自由”神乐说，“但是现在，你对我也很重要” “……”听到神乐说出这句话，荫刀虽然心里高兴，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也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对他说出这种话。 “而且，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自己的吧”，神乐继续说。 第15章 十五 神乐说完，就对着荫刀的嘴唇吻了上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吻，荫刀感到全身都绷紧了。他并不熟练的配合着神乐——这是他第一次接吻。身体有点发热，但这种感觉和因为生病而发热不一样，现在的他只觉得舒服。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钟，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荫刀还在迷恋神乐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之前我们没有吻过吧”，神乐先开了口，“刚才的是我们恋爱的证明”，神乐看向荫刀，问道：“你之前为什么不主动吻我呢？” “……”荫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怕你不喜欢…” “真温柔呢”神乐听了，如此回答道。“对我强硬一点也没关系的哦” 她在荫刀身旁，背靠着他坐着。“以后在这件事上不要勉强自己了，按你的节奏来就好，因为…”，神乐说，“我不想失去你” 神乐离开后，荫刀睡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好觉。神乐不想失去自己，就如自己不想失去神乐，虽然心中的不安还是存在，但是现在这种情绪已经安静下来了——想和神乐有未来，就得对自己好一点。哪怕最后自己成功了，如果不能在那以后陪着神乐，这种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 过了几天，就到十月份了。天气转凉对荫刀来说是个考验，他之前好几次都因为寒冷的天气而重病缠身。 于是，他现在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住的地方也从家里变成了疗养院。 神乐常常来看荫刀，每次都会给他带一点东西，有时候是当季的水果，有时候是小零食，有时候是她从其他妖怪那里买到的对于人类来说不怎么常见的玩意儿。 因此，疗养院的其他人对神乐的态度也有了大幅度的转变：他们一开始因为神乐是妖怪而和她保持着距离，后来神乐在他们眼里的形象渐渐变成了荫刀的漂亮女朋友，甚至有人直接说荫刀艳福不浅。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二月。神乐觉得，和荫刀在一起的这段生活有种不真实感，她也曾担心白童子会什么时候出现，打破现在的宁静，但她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白童子甚至告诉神乐，他们还有很多时间——白童子显然也明白这种事情急不得。 她经常坐羽舟飞到很远的地方，“等天气好了，一定要带那家伙出来好好玩一玩”，她如此想道。 第16章 十六 12月24日当天，神乐早早结束了手头的工作，然后来到了荫刀所住的疗养院。 她敲了敲荫刀房间的门，等他回应之后，便推门进去了。一进门，神乐就看到了已经换好正装，坐在床边等她的荫刀。 “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荫刀笑着说道，“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再等一会儿吧。”这么说着，他站起身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两样东西递给了神乐——是一件还没拆包装的晚礼服，和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之前荫刀也给神乐买过衣服，在神乐看来，他的审美一直不赖。 神乐在盥洗室拆开了衣服的包装，礼服是露肩式的，裙摆呈恰到好处的红，就像神乐经常在用的眼影的颜色。裙摆处还镶了水钻，它们配合着打底的红色，在灯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像晚霞中依稀可见的明星。不过，越是上面的部分，红色就越浅，到了腰的位置，几乎就是银白色了。 神乐换上了礼服和高跟鞋，再补了个妆，打开门，看到荫刀正站着整理他的领带。 两人目光交汇的时候，神乐就从荫刀的眼神中知道了他对自己现在的姿态很满意。不过在这方面，神乐也一样：深蓝色的领带搭配着雪白的衬衣和暗灰色的西装，很衬荫刀白皙的皮肤，加上他身材纤瘦，个子也高，这就使他整个人像从电影海报中走出来的一样。 神乐走到荫刀面前，手抚上他的额头：“看来今天没发烧” “我这几天状态都不错”荫刀回答，“你真美” 面对他发自内心的赞美，神乐一下子有点慌了神：“说什么呢…”她小声说了一句，同时轻轻锤了一下荫刀的胸口 过了一阵，荫刀家里就派车来接他们了。坐车不一会儿，就到宴会现场了。虽然这里的客人大部分都是人类，但也有少数是妖怪，这些妖怪同样是客人，所以并没有人会质疑神乐的身份。而且因为有荫刀陪同，神乐进会场也不用出示身份信息。 第一次被邀请来到这种场合，神乐多少是有点不习惯的，荫刀显然看出了她的这种不习惯，凑在她的耳边说：“没事的，放轻松，有我在呢” 不过，神乐到底还是神乐，她很快就不觉得紧张了，吃起桌上果盘里的水果来。 “那边还有点心，我去拿点过来”荫刀说完，就起身过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就端着一盘外表精致的小零食回来了。 “一口一个的东西，有必要做得那么好看吗？” 神乐说完，就用叉子叉起一个白色的小东西吃掉了：“蓝莓味儿的” 虽然荫刀的家人也参加了宴会，不过他们并没有过来打扰荫刀和神乐。荫刀偶尔会离开去短时间的应酬一下，这个时候神乐就在原处等他——现在还不能把神乐介绍给人见家的朋友们认识。这一是因为荫刀和神乐还没有结婚，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荫刀不想让神乐的信息被更多人知道，现在多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就意味着神乐多一分危险，只要他不多说，就没人会多问，毕竟在圈子里，不公开的恋爱关系很常见。 时间稍微晚一些了，会场有音乐声响起，有几对年轻男女开始跳起舞了。 “我们要不要来一首？”荫刀问身旁的神乐 “你会跳吗？”虽然在神乐的潜意识中，荫刀是个需要照顾的病人，不过她问完就反应过来，荫刀怎么也算大户人家出身的少爷，会跳舞也不奇怪。 “会得不多”荫刀回答，“你要跳吗？” “我也会得不多”神乐笑着说，实际上比起这种场合的舞，她更熟悉日本舞，“来吧，我陪你” 之后，他们合着音乐，跳起了华尔兹 “你比我想象中跳得好呢”神乐一边跳舞一边对荫刀说。 “还是你跳得更好”荫刀面露笑意，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正放在神乐的腰间 他们的舞姿感染了现场的不少人，被感染的观众后来也加入了进来，会场的舞者变得越来越多。等神乐和荫刀跳完这支舞，其他的舞者也早已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没人再注意他们了。 过了午夜零点，参加宴会的人开始陆续离开，神乐她们也准备走了。本来神乐可以从会场直接回家，然而她想跟荫刀再呆一会儿，于是她们就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荫刀觉得有点累了，神乐就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小憩了一会儿。等她们下了车，荫刀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圣诞快乐，神乐。” “打开看看吧”他说 于是神乐打开了盒子，是一对小小的红宝石耳环。 “你很适合红色”荫刀说，“喜欢吗？” “你今天…”神乐有点吃惊的看着荫刀，“感觉你今天和平时不一样啊” “因为我今天状态比较好吧”荫刀笑着说，“这也是我得到的圣诞礼物了” “好了好了，快进屋吧”神乐催促道，“别又着凉了” 荫刀回去之后，神乐就飞回自己住的地方了。“总觉得今天的他比平时…更有贵公子的感觉了…”神乐想道。不过，平时的他也很可爱，比今天的更可爱。这么想着，神乐不禁笑出了声。 第17章 十七 新年一过，荫刀的情况就又开始变糟——一月本就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加上十二月的时候各种事情又比较多，所以每年的一月份，他的身体状况总是会差一些。 虽然荫刀本人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但神乐会觉得紧张。 “三十八度七”，神乐看着手中的体温计，对荫刀念出了上面的数字，“看来刚才打的针还没见效” 虽然神乐觉得荫刀虚弱的样子挺可爱，但这和她会担心并不冲突 “你不用这么着急的…”侧躺在床上的荫刀说完，咳了两声，又继续说：“一般不会这么快就有效果…”这已经是打完针后神乐第三次给他量体温了。 “等下，我给你剥个橘子”神乐说完，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然后取了一小瓣递到荫刀嘴边：“喏，吃吧” 荫刀顺从的吃下去之后，神乐又投喂了他第二瓣，第三瓣…反复了几次之后，荫刀干脆坐了起来：“我还是自己吃吧。” “诶？”神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原来你可以起来啊” 虽然对于神乐的关心，荫刀很受用，但是他觉得神乐把自己看得太柔弱了，虽然他也明白神乐并没有恶意，但这样的想法还是让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也让神乐发现了：“怎么了？”神乐问。 “没什么”荫刀说，“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神乐继续问 “……”荫刀看向神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他只好说实话：“我觉得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可是你前两天都完全不能下床啊…”神乐小声说道。 “现在好很多了”荫刀笑着岔开话题，“你要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上午的时候外面一直下着小雪，不过中午一过，雪就停了，现在太阳也探出了云层，照亮了刚才还阴云密布的天空。日光也照进了荫刀的病房，在地板上投下了外面树木的影子。 于是，荫刀问神乐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你最好不要出门”神乐还是不放心 “我都躺了两天了”荫刀说，“一直躺着对身体也不好吧” “行吧”神乐不再坚持，“最多四十分钟哦” 她扶着荫刀站起来。虽然已经不严重了，但荫刀毕竟还在发烧，加上这次是两天以来他的双脚第一次接触到地面，站起来的时候，荫刀觉得一阵眩晕，腿也在微微的发抖，多亏神乐在一旁支撑着他的身体，他才没倒下。 “你真的没问题吗？”神乐关切的问 “我没事的”他努力让自己站直，这一点尝试了一下就做到了。 之后，他把身上的病号服换成了便装，就和神乐一起出去了。 外面到处都积着薄薄的雪，依稀能听到鸟鸣。现在并不是很冷了，甚至阳光照在身上还能让人有温暖的感觉，也没什么风。 “要不要去买点吃的”荫刀问身边的神乐 “我要吃包子”神乐立马回答 于是荫刀给自己和神乐一人买了一个肉包，还替神乐多买了一杯热奶茶。 “你也喝一口”神乐把奶茶递给荫刀 “不用，我一般不喝太甜的” “那就帮我拿着”，神乐说，“也给你暖暖手” 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之后，荫刀觉得有点冷了，于是他们开始往回走。神乐想去牵荫刀的手，荫刀却把手拿开了。 “现在不行，我手是凉的”他说 但是神乐不管那么多，她不由分说的拉起荫刀的右手，把它捏在自己的手中，等荫刀的手有点暖起来了，神乐又对着它哈起热气。 “这不是该对女朋友做的事吗？”荫刀无奈的笑着说。 “一直以来真的很谢谢你，神乐”他继续说着，“我作为男朋友，很多地方都不合格…” “反正我刚好喜欢你这样的”神乐连头也不抬，她在继续给荫刀暖手。 第18章 十八 二月上旬，街上已然是春日的景致。白昼开始变长，风不再刺骨，阳光也一天比一天明媚。 今天是荫刀从疗养院回家的日子。 他一大早就给神乐发了一条消息，说今天之后自己就回家住了，神乐却打趣他，说他像鸟一样，每年冬天飞到暖和的地方，等春天了就又飞回原来的家。 神乐早早的就来到疗养院找荫刀，不过，她到了之后，发现今天说话可能不太方便——荫刀的母亲也来了。 神乐很少见到荫刀的母亲，之前也只是远远的看到过，并没说过话。他家房子虽然大，但是老爷和夫人经常不在家，荫刀的弟弟幸纪平时也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所以，一般来说他是一个人住的——其实这么说也并不准确，因为他家里还有很多照顾主人生活起居的佣人。 “伯母好”面对荫刀的母亲，神乐是觉得不太自在的，但她还是挤出了一个很官方的笑容向对方问了好。 “你好”荫刀的母亲倒是回应得落落大方，“我本来说来这里看看荫刀，不曾想还能遇到这么漂亮的小姐” “一直以来我家儿子都给你添麻烦了”她继续说道。 “啊…没有的事”神乐连忙否定，“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别太捉弄她了啊，妈妈”之前一直在埋头收拾东西的荫刀说了第一句话，“她会紧张的” “好好好，我不逗你家小朋友了”荫刀母亲边笑边说。然后，她拉起神乐的手：“走，我们到外面逛一圈，说说话。”面对她这样的邀请，神乐也只好答应了，留下无奈的荫刀一个人在房间里。 到了外面，荫刀母亲先是问了神乐很多关于她生活方面的问题，比如现在一个人住会不会不方便，工作单位的日程安排是怎样的等等，还会问及她家里的情况，和兄弟姐妹之间相处的是否融洽之类的。 面对这些问题，神乐是能回答就回答，遇到实在不好回答的就笑笑不说话——好在荫刀的母亲也不是喜欢在别人的私生活上刨根问底的人，神乐实在不愿回答的问题，她也不会追问。 “你们到现在在一起多久了呢？”荫刀母亲问道。 神乐算了算时间，回答说：“认识一年了，交往也半年以上了” “照顾那孩子很麻烦吧” “啊…这个真的不至于…”神乐回答，“虽然我是会花时间照顾他，但是他很温柔，对我也是真的很好…” “那你想过和那孩子结婚吗？” “……”面对如此直接的提问，神乐有点措手不及，但她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会跟他结婚的。” “现在除了他，我不会跟其他任何人结婚”神乐又补了一句。 “……”现在换荫刀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孩子，我们都是女人”她说，“都是希望被丈夫保护的”她继续说道，“可是荫刀那孩子，他的情况实在是特殊…我本来以为他是结不了婚的” “那孩子从出生开始，免疫系统就远不及常人，在他还小的时候，我们也想过彻底治好他，结果你也看到了” “不过他一直是个好孩子…除了身体差，其他方面几乎没让我们太操心” “在他六岁之前，我们跑遍了全国的各大医院，国外的也带他去过，但是都没法治好他。后来他上了学，其他小孩儿放学都是和朋友一起回家，他放学了直接去医院…在他小学的时候也是有一起玩的朋友的，但是后来就都没有了——他住院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去学校的时间也短” “我们也因为工作关系，不能经常陪他…十几年的时间感觉一下就过了，今年他就二十四岁了” “你要是跟他结婚，以后会比别的女人辛苦的”荫刀的母亲这么说着，神色复杂。 “我无所谓，反正也没遇到其他人，别的女人辛不辛苦，那我更管不着了，我只管自己”神乐说完，又补了一句“谢谢伯母” “不用谢”荫刀的母亲说，“能遇到你，是那孩子的福分” 第19章 十九 在荫刀收拾完东西，把它们放回自己的家里后，神乐和荫刀又在外面逛了逛。 荫刀体力比较差，她们就没走太远，就在附近吃了点东西，其间，荫刀还给神乐买了一盒她喜欢的眼影。 “刚才我妈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荫刀问她 “没什么”神乐回答道，“就问了一下我的事，顺便讲了一下你以前的事” “啊，对了”神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伯母还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 “我小时候的吗…？”，我小时候都在住院，不会有很多照片吧，荫刀如此想道 “你小时候和你弟弟很像”神乐说 “我妈把照片传给你了吗？能给我看看吗？” “喏”神乐点开手机相册，“你看这是不是你” 荫刀看了几张，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照片大部分都是在医院拍的。他记得，小时候的自己一度对医院非常恐惧，最开始的记忆中，每次住院他都会变得很爱哭，想要父母多陪陪自己，这一点在病情不严重的时候还能做到，但是如果是进ICU，那里又是不允许陪护的。 再后来，自己变得越来越“懂事”，或者说越来越认命了，哭的时间变少了，父母工作也忙，渐渐的不怎么陪自己了。 那个时候才七八岁的他，经常会躺在病床上想一些生与死方面的问题，后来年龄再大一点想得就少了，到了十五六岁，就几乎没有再想过这类问题了。 “怎么了？表情这么沉重”，神乐的话打断了荫刀的思绪 “…没什么，我们去那边再逛一会儿吧”荫刀岔开了话题 当天晚上，神乐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梦里她置身于一片巨大的湖面上，这片湖看不到岸，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水面。 但是，她可以在湖面上行走。每走一步，水面上就泛起一圈涟漪。 这是一片漂亮的湖，湖面呈宝石蓝，和头顶的星空一样的颜色。其实，脚下的湖面也像镜子一样倒映了整片星空。 不过，这个世界只有深蓝色的湖面与深蓝色的星空，面对这片童话世界一样的蓝，神乐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 不过很快，她找到了方向——虽然那个方向是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于是，她就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神乐发现有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前方，她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发现有一个小孩子侧躺在面前的水面上。 神乐抱起他，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沾水，但是眼角有泪痕，显然是刚刚才哭过。她看不清这个孩子的脸，但是觉得似曾相识。 于是，神乐就在原地坐了下来，怀里抱着这个孩子。他已经没有在哭了，但也一直没醒，均匀的呼吸让神乐知道他只是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神乐也开始觉得困了。等到那个世界的她完全睡过去的时候，现实世界的她刚好醒来。 “真是古怪的梦”神乐想道，于是，她在网上查了下这个梦的寓意。 她没查到确定的结果，只查到了一个方向——她昨晚可能是进入了别人的梦境。“昨晚那个小孩儿，就是那场梦的主人吗？”她不禁这么想。 之后，她把自己的遭遇发消息告诉了荫刀。荫刀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她：“昨晚我也做了一个很像的梦…” “梦里有个女孩子一直在安慰小时候的我” “那个女孩子就是你吧”荫刀继续发着消息 “可是你为什么要哭？”神乐继续问 “看了自己以前的照片，想起了不太好的经历吧…”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神乐” 神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于是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给他。 “虽然他现在是这副样子，不过身体差的人果然还是很辛苦吧”神乐想。 “以后得对他再温柔点了啊…” 第20章 二十 神乐发现，现在的自己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下了班之后去见荫刀。 虽然不能每天都看到他，但是知道世界上有个人把自己看成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存在，光是这一点，就让神乐觉得每天循环的日常好像沾上了闪闪发光的金粉——更不用说，荫刀是个如此优秀的男朋友。 “虽然是孱弱了点，不过问题不大”神乐想道。 明天放假，今晚去看看他吧。 这么想着，神乐发现自己已经在去荫刀家的路上了。 没过多久，她就到了荫刀房间的窗外，在外面敲了敲，神乐就推开窗进去了。 荫刀今天还是老样子，一声不吭的蜷缩在被子里。 “今天也不舒服吗？”神乐这么想着，稍微掀开他被子的一角，发现今天的情况可能比平时要严重。 床上的荫刀咬紧了嘴唇，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打湿了前发，缺乏血色的皮肤显得比平时更加苍白。 感觉到神乐来了，他睁开眼睛：“对不起…今天我胃不舒服…” “你胃怎么了？”神乐问，“能吃药吗？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荫刀回答，“今天这种情况，就是因为平时吃药太多了…”这么说着，他捂紧了肚子，“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五分钟过去了，荫刀的情况还是和之前一样。神乐正在一边擦他额头上的汗，一边替他揉肚子。 “还疼吗？”神乐问，“要不要给你拿个暖水袋？”神乐一边说，一边拿起荫刀身边的暖水袋贴在他的肚子上，“也不知道这样你会不会好一点儿…” “谢谢…”荫刀回答，“可能会有用的吧…唔…”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荫刀还是疼得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还是很疼吗？” “像有人拿刀子在胃里绞…” “……”听到荫刀这么说，神乐不再说话，只是让荫刀抓住自己的手。虽然荫刀已经是极度痛苦的状态，但神乐还是觉得此刻他的力道是那么的小。毕竟他只是个体弱的人类，就算使出全力，也不能和身为妖怪的自己相比。 又过了十几分钟，荫刀才渐渐不再呻吟了，这个时候他单薄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神乐让他睡在自己的腿上，用毛巾擦去他额头和肩颈处的汗：“好些了吗？” “嗯…”荫刀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等下我再给你擦下身子”神乐说，“你先躺一下吧” 荫刀就这么休息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他问神乐：“你会不会讨厌我这个样子…？”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神乐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在他看来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吗 “我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脏…” “只是出汗了而已，有什么脏不脏的”神乐回应道 “可是我这样不该让女朋友看到…” “你经常这样吗？”听到荫刀这么说，神乐心里一惊，“你都没跟我说过…” “……说了也没用…”荫刀说，“…而且我想至少在你面前…”他移开视线，“至少在你面前保持体面…” “傻瓜”，神乐说着，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你能让我再躺一会儿吗？”荫刀没有正面回应神乐的话，只是这么说 “真会撒娇”神乐心想。 第21章 二十一 神乐就这么在荫刀家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当她在荫刀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怀里的他也早就醒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神乐问，说这话的时候，她顺便把荫刀的身子往怀里拢了拢 “时间不久”他回答道，“第一次有人抱着我睡…”，荫刀并没有说谎，即使是在他小时候，父母也没有这么抱着他睡过——他们对他要求很严格，在他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分床睡了。 “那你真应该感谢我”神乐一边笑着回应，一边揉了揉荫刀毛绒绒的头发。这时候她觉得荫刀像一个玩具娃娃，也像温顺的兔子。 “等下我们干什么呢？”神乐问，“我今天放假” “去外面转转吧，今天天气也好”荫刀回答道 “你真的很喜欢往外面走” “因为平时经常躺着吧”荫刀笑着说，“所以有空总想到外面走走” 现在已经是三月初，冬日的肃杀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荫刀这次也只在薄毛衣外面穿了一件轻便的外套，就和神乐一起出了门。 “手还是凉的”神乐牵了一会儿荫刀的手，说道，“你还是觉得冷吗？” “啊…没有”荫刀回答，“这种程度不用在意的” 他们在家附近散了一会儿步，最终决定去最近的公园。到了公园，那里散步的人们也向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眼神——就像荫刀第一次去神乐住的街那样。不过，人类并不能像妖怪那样感知气息，所以他们只能通过神乐宝石红的眼眸和尖尖的耳朵来判断她的身份。 “等下我给你买件衣服吧”，荫刀对神乐说，“大家都在看你” “你帮我挑吗？”神乐说，“反正你也想看吧” 她说完，荫刀的脸上瞬间染上了红晕：“你穿什么我都喜欢…” “哈哈哈，害羞了”，神乐来了兴致：“你还真可爱” “………”听她这么说，荫刀只得默不作声，他开始恨自己总是慢半拍，但是说实话，被神乐这么夸，他并不讨厌，甚至暗暗的觉得高兴。 “切，你真的不经逗”神乐这么说着，挽起荫刀的胳膊，“走，我们去吃东西” 然后她转过头，对他说：“下午你帮我选条裙子吧” 神乐把荫刀拉到了附近的餐馆，然后给他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每顿吃点粥就行了，你可真好养活。”作为荫刀的女朋友，她当然知道荫刀每顿都吃得很少，而且口味很清淡——病人吃不下味道太重的食物。 “抱歉，还要你来将就我…” “如果想吃有味道的了就来我碗里夹”神乐并不理会荫刀的发言，自顾自的说 荫刀吃东西总是很斯文，这让神乐一度怀疑他有没有吃饱过。 “你去你们学校食堂吃过吗？”神乐问 “吃过几次，我一般不怎么去学校”荫刀回答 “那没事了”，神乐想道，她甚至怀疑荫刀能不能在大学食堂那种环境中抢到饭吃。“啊，不过他平时就吃得少，应该能吃饱的”，想到这里，神乐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对面的荫刀问道 “没事儿…”神乐用这句话搪塞了过去 第22章 二十二 到了下午，等替神乐选好了裙子，和她一起坐在长椅上休息时，荫刀突然接到了下属打来的电话。 “喂，是荫刀少爷吗？” “是我，有什么事吗？” “之前您叫我们查的那个人，我们找到他的消息了” “！”荫刀的神经顿时绷紧了：“详细说说” “那个叫奈落的人，之前和另外一个人有过民事纠纷…对方是个年轻女孩子，名字是桔梗” “是哪方面的纠纷？” “人身侵害，那个女孩子以前因为奈落的原因受了重伤，奈落还赔了钱的，我们找到了这个案子的律师，好不容易问出来的” “当事人受了重伤，怎么还是民事案件？” “这…我们不清楚，不过反复确认过了，就是民事纠纷” “还有更详细的情报吗？” “没有了，实在抱歉…因为您说的有任何进展都需要给您汇报，所以我们就照办了” “好的，辛苦了”说完，荫刀挂了电话 “神乐，你知道‘桔梗’这个人吗？”荫刀向神乐确认道 “不知道”神乐回答，“有什么情况吗？” “她曾经是奈落的受害人”荫刀说，“调查她，可能会得到更多奈落的情报” 虽然这么调查一个陌生人不太好，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荫刀这么想道，在心里给那个叫桔梗的女孩子道了歉 “你的手下还真能干，这都能查得到，据我所知这种东西不好查吧”一旁的神乐说，“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奈落做事情一般都挺干净利落的，我对他也只是知道名字，然后他会给我下命令，对他的了解并不比你多多少” “看样子他完全不信任别人呢”荫刀说道 “反正不信任我，不过被他信任可不是什么好事” “比现在还不好吗？” “看怎么说了…至少不用为自己的安全担心吧”神乐回答，“但是那会离我想要的越来越远” “果然你还是想要自由”，荫刀说完这句，内心感到有些落寞。 “如果没有奈落的事，你还会不会看我一眼？没有他，我真的不是你的负担吗…”他制止不住自己的这种想法，“现在跟我在一起，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荫刀在心里默默想道。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神乐从长椅上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现在我就是每天过得舒服就行” 荫刀应该是理解这种感觉的吧，神乐想道，既然未来不确定，那就及时行乐。“咦？他好像不是这么洒脱的性格啊…他也有自己的责任”神乐转念一想。不过，这不 正说明他是个好人吗？他对自己来说，其实挑不出不好的地方…啊，身体确实不好。 第23章 二十三 过了一段时间，已经是三月下旬了。 “你今天状态怎么样？”神乐一大早就给荫刀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还不错。”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荫刀的回复，“怎么了？” “今天我想去海边”，神乐说，“等我这边的事情完了，就来找你” “好啊”，荫刀干脆的答应了，“但是，为什么突然想去海边？” “就是好久没去了，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海”，神乐回复道，“到时候记得把衣服穿厚一点哦” 下午四点左右，荫刀就接到了神乐打来的电话：“我这边完事了，你在家等我吧” “这么快？”荫刀问她 “我自己提前下班了，这你就别管了”，神乐说，“我这工作最后能做完就行，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到了荫刀家门口，神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等待的他。今天荫刀穿了一件稍厚的纯白卫衣，配上轻便的蓝灰色夹克。神乐发现，他真的很适合浅色。她向荫刀挥了挥手，荫刀注意到她之后，便走了过来。 “你今天想做些什么呢？”荫刀问神乐，“我对海边不太熟…” “不做什么”神乐回答，“到了再说吧，我只是想看看海而已”，现在的气温不高也不低，如果是在其他季节，大海不会像春季这么温和。 等她们乘羽舟到了海边，道路旁的几株樱花正开得烂漫，湿润的海风让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浅粉色的花瓣远不如神乐深红的眸子来得妖艳，却很衬她雪白的肌肤。 于是，趁神乐不注意，荫刀拿起手机，给走在他前面的神乐拍了几张照片——照片里，海风吹起了神乐散开的头发，还有几片樱花瓣落在她的身上。 “你在干嘛？”神乐还是注意到了 “抱歉…”荫刀说，“因为你很漂亮，忍不住拍了几张…” “你还真会说话”神乐说道，然后她一把将荫刀拉到身边，让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缩短到手机摄像头能拍到的程度：“作为奖励，我们一起拍一张吧” 没等荫刀反应过来，神乐已经拍好了——照片中的荫刀看起来有点慌，神乐却是一脸满足。 等自己真的自由了，一定把这张设置成手机锁屏，神乐如此想道。 突然，一阵强风吹来，引得荫刀一阵咳嗽，神乐赶紧拍了拍他的背：“差点忘了，我现在就给你开个结界” “什么结界？”荫刀记得神乐之前没用过类似的妖术。 “让你周围的风速度减慢的结界”神乐回答，“我可是风使，风都听我的话” “你果然很厉害呢…”荫刀说 “还行吧”，神乐回应道，“这个术式我几乎没用过，今天还派上用场了” 之后，他们牵着手，一边聊，一边沿着海边的小路走了一段，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神乐突然开启了新话题 “你要吃什么呢？”荫刀反问她，“吃你想吃的吧，不用将就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神乐这么说，荫刀觉得有点懵 只见神乐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盒便当：“本来应该给你做个蛋糕的，但是家里做不了…”说完这句，她的眼神有些闪躲，红着脸说：“生日快乐，荫刀” 面对神乐的礼物，荫刀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家里其实不怎么给他过生日，因为他的父母平时很忙，弟弟又还小，自己又经常在生日的时候生病，最近几年的生日，他都是在医院里过的，渐渐的，他就忘了生日这回事了。 但是，他还是很快做出了回应：“谢谢，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呢”神乐说，“赶快吃了吧，我试过了，还挺好吃的” 她说完，荫刀就吃了第一口，然后给了好评：“真的很好吃，你做饭很有天分呢，神乐” “谢啦，我专门做的你爱吃的”神乐回应说，“不过如果不是经常在一起，还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荫刀的饮食通常是过于清淡的病号餐，所以只有长期跟他相处，才能知道他的喜好。 “…我以后也想继续和你在一起”，荫刀说，“一直在一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神乐甚至觉得荫刀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她还是回应了荫刀：“快点吃吧，别想有的没的了”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已经出现了星星。 “那是狮子座”，荫刀指向夜空的一角说道，“旁边的是室女座” “你还懂这个？”神乐惊奇的问道 “知道一点”，荫刀说，“最长的那个是长蛇座…海边星星比市里看起来要清晰很多” “现在看不到白羊座呢…”神乐说道，“明明都有狮子座了”，狮子座是神乐的星座，她在刚刚被奈落分离出来的后几天就看过自己的“出生”日期，去年她生日的时候，荫刀也送过礼物给她。 “我找找”，荫刀说，“这个时间说不定还能看到” 找了一分钟左右，荫刀指向临近海面的那一片星空：“白羊在那里，不过现在只能看到一部分了” “你还真能干”，听荫刀说完，神乐笑着说道 第24章 二十四 几天后，荫刀的父亲找到了荫刀，跟他说今天是见之前说过的大客户的日子，让荫刀也准备准备，之后跟着自己一起去。这个客户之前一直是自己在负责，不过今天有很大概率会成交，而且对方也会带自己的儿子过来。于是，他便想到了把荫刀也带过去，好让两个年轻人多熟悉熟悉。 到了谈生意的地方，一见到客户的儿子，荫刀就不禁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虽然他也经常被夸奖外貌出众，但是对方不仅生得俊俏，更重要的是有种强悍的气场，这正是自己所缺乏的。 “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荫刀的父亲对另一个更年长的人说道——他显然就是今天要见的客户。 “哈哈，哪里哪里，你家公子也不错”，身为客户的男人笑着说，然后，他转向自己的儿子：“杀生丸，过来打个招呼” “叔叔好”，杀生丸微笑道。这个微笑让荫刀觉得，杀生丸肯定不是经常会笑的那种人，这一点和他那豪爽的父亲不同。 “他就是神乐说过的那个杀生丸”，荫刀暗自想道，他对杀生丸的第一印象就是“冷”，并且“傲” 好在今天进行得很顺利，快结束的时候，荫刀去茶水间接了点水，准备吃药。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杀生丸在他进去之后也进来了。 “杀生丸先生，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荫刀问 “刚才衣服上不小心沾了脏东西，进来洗洗”杀生丸回答道，然后继续说：“你是不是认识神乐？” “！”荫刀吃了一惊，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身上有神乐的气味”，杀生丸回答，“你们应该经常来往” 见他这么说，荫刀心想杀生丸不管怎样，都是神乐的熟人，而且听神乐说起来，并不像个坏人，于是便承认了：“我确实经常见到神乐”。然后，他又说道：“能不能请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呢？” 杀生丸听了，立刻问道：“你叫我不要声张，是不是因为奈落？” 荫刀没想到杀生丸知道得这么多：“请问…你怎么知道的奈落？是神乐跟你说的吗？” “她之前想让我帮她除掉奈落”，杀生丸回答得直截了当。 “……你拒绝她了吗？” “我一向不管闲事”，杀生丸说，“况且妖怪之间有过节很正常” “可是你刚才却问我她的情况”，荫刀说道，“可见你对她也不是完全不关心” 说这话的时候，荫刀的心情很复杂，他一方面觉得杀生丸说不定能成为强大的盟友，一方面又阴暗的不想让他和神乐有太多的接触。 “……”听到荫刀这么说，杀生丸便不再说话，他恢复了沉默，继续洗衣服上的污渍 不过，荫刀觉得自己刚才猜对了，因为现在的杀生丸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带刺的气场，好像在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两个男人就这么尴尬的呆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荫刀想了一会儿，还是主动开了口：“神乐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果然，这句话一说出口，杀生丸身上的攻击性立刻消失了，他不再专注于衣服上的污渍，而是转过头看向荫刀，这明显是在示意，让荫刀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正在找奈落的信息，之前有人跟我透露过他犯罪的事情，只要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我就能给神乐自由”，荫刀说道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杀生丸问 “你在乎神乐吗？”荫刀反问道，然后继续说：“如果你在乎她，我们合作吧” “如果我拒绝呢？”杀生丸说 “我猜你不会拒绝”，这句话的后半句，荫刀没有直接说出口：从你刚才的反应，我已经知道你不会拒绝了。 杀生丸没有马上回答，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荫刀。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说：“留下你的账号，详细的之后在网上说” “谢谢”，荫刀说道，一边对着杀生丸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两人回到大厅后，杀生丸的父亲见他们聊了这么久，豪爽的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么快就搞好关系了” “男人就应该这个样子”，荫刀的父亲接下话继续说道 第25章 二十五 在送走了杀生丸父子，并且跟自己的父亲沟通了一下工作相关的事情之后，父亲问他刚才跟杀生丸聊了些什么，荫刀说没说什么，然后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借故先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房间，他跟杀生丸在网上交换了奈落的情报：奈落确实神出鬼没，杀生丸知道的也并不多——不过这并不奇怪，连作为分身的神乐都对奈落了解得相当少。 熄灯之后，荫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现在杀生丸也成了盟友，这对自己和神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对的 “但是”，荫刀想道，“那我呢？” 他还记得神乐最初跟他说起杀生丸时的眼神，他甚至可以从神乐的眼睛里读出崇拜和不甘心。“盟友增加了自然是好事，但是…我算什么呢？” 明明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自己有这么多其他的想法，明明自己连死都不怕… 可是，一想到神乐有可能被抢走，心情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如果神乐最后选择了杀生丸，自己甚至做不到真心祝福她吧 不过，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杀生丸都比自己更适合神乐 “但是神乐就是我的女朋友啊”，在潜意识里，神乐就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话说回来，自己还没把杀生丸成为盟友的事告诉神乐，该怎么跟她说呢？ 神乐之前说过，她接近不了杀生丸。现在她有接近杀生丸的立场了，而且杀生丸对她其实也挺关心的。 为什么会理所当然的觉得神乐是自己的呢？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无论我愿不愿意，你都要照顾好自己” 因为神乐对我说过这些话，还因为我们已经拥抱过了，也吻过了。 即使这样，心里还是很不安。 好想现在就去见神乐 荫刀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看到现在已经是半夜四点钟了。 “车已经收班了啊…这里离神乐的家还是太远了”，他想道。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见到了杀生丸，自己就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产生了半夜去找神乐这种疯狂的想法。 他又想了想，干脆给神乐发信息吧。但是，这个时间很不合适，太晚了，这么做只会让她担心，而且自己也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荫刀这么想着，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知不觉中，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屋子。“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啊”，荫刀想道 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但是荫刀并不太在意——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 有时候会咳到深夜，也有时候会疼得睡不着，杂七杂八的病症一直干扰着他的睡眠，一两个晚上睡不好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荫刀去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打起精神——他准备之后去见神乐。 第26章 二十六 神乐一醒来，就收到了荫刀发来的消息：“我们现在有新盟友了” “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杀生丸” “我之前因为工作见到他了…发生了一些事，他现在是我们这一边的了” “我现在来见你” “那家伙是怎么和杀生丸扯上关系的？”神乐想道，“而且，现在还这么早，就说要来见我，他在搞什么啊” 于是，她这么回复了荫刀：“现在太早了，我今天还得工作，你晚点再来吧，杀生丸的事不能在手机上说吗？” 之后，她又很快收到了荫刀的回复：“抱歉…因为很想见你，就擅自来你这边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神乐回复道，“那我把钥匙放门口的信箱里，你开了门在屋里等我吧，我中午会回来呆一会儿” 这条信息发出去过后，神乐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很大胆，“不过，那家伙是安全的”，她这么转念一想，便不再纠结了 荫刀打开了神乐公寓的门，发现这里和他预想中有不小的差距。 神乐的家很小，而且除了床，沙发，和一张桌子，就看不到其它大件的家具了。荫刀还发现，这里属于神乐个人的物品也很少，化妆品被放在盥洗室的镜子前，床上放了一只巨大的玩具熊——这还是他之前送给神乐的。不过，玩具熊被改造过了，它的一只耳朵被别上了蝴蝶结，身上也多了几个彩色的布纽扣，这些显然是神乐的手笔。 想到神乐喜欢自己的礼物，荫刀心里愉快了不少，因为杀生丸的出现而产生的不安也消失了一大半。 他毕竟一晚上没睡，心情放松下来之后，疲劳感就袭来了。于是，荫刀在沙发上坐下来，脱下外衣盖在自己身上，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 等荫刀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上比刚才多盖了一层毛毯，他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于是便起身去找神乐。 神乐正在厨房准备午餐，看到门口的荫刀后，她说道：“大部分都是外面买的现成的东西，我再炒两个菜，你在外面等着吧” “要我帮忙吗？”荫刀问 “不用，就是最简单的菜而已，马上就好” 等做好菜端上桌之后，神乐问坐在对面的荫刀：“说吧，你专门过来是想说什么” “你…一点都不想知道杀生丸的情况吗？” “啊？什么意思？”被荫刀这么一问，神乐一时反应不过来 “抱歉…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荫刀说，“你现在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吗？” “……”神乐本来挺懵，但是荫刀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似乎懂他的意思了：“你吃醋了？” “……”荫刀没有回答神乐，只是头低了下来。 神乐觉得，荫刀的脸好像比刚才红了。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走到荫刀背后，蹲下来抱住了他。 “杀生丸的事，现在我已经不关心了”，她在荫刀耳边说道，“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真的吗？”荫刀说，“如果我说，他很在意你呢？” “诶——那可真是没想到”神乐听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她把荫刀抱得更紧了，“跟他比起来，你比较可爱” 听到神乐这么说，荫刀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怎么，你不信？”神乐故意这么问他 “我信”，荫刀回答，“你说的我都信…”，他转过头，视线刚好和神乐对上 气氛正好，于是神乐对荫刀说了一句“别动”之后，便吻了上去 荫刀配合的抱住了神乐的腰——对于这一吻，他很享受。 妖怪的力气不是作为人类的荫刀能比的，没多久，他就被神乐压倒在了地上。等他们吻得尽了兴，神乐已经完全压在荫刀身上了，荫刀也顺从的没有起身。 “我爱你…”荫刀说。 他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双手紧紧的抱着神乐 “嗯，我知道”，神乐伏在荫刀的胸口，如此回答了他 他们就这么躺着，享受着彼此的体温，直到神乐该离开家去工作的时间才分开 “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在我床上睡一会儿”，在神乐离开之前，她这么对荫刀说道。 荫刀正发着低烧，于是就在她的床上休息了一阵。他醒来后又就用中午买的食材给神乐准备好了晚餐，然后才动身回自己家——现在最好不要在神乐家过夜，不仅因为可能会被奈落发现，还因为他们毕竟没结婚，神乐需要私人空间。 荫刀现在才缓过来，于是他对杀生丸产生了负罪感——在利用了杀生丸对神乐的感情之后，他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把神乐让给其他人。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太弱了，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就不用做这种伤人的事了吧… 不过，对于神乐最终会不会选择自己，荫刀还是没有自信，他不是不相信神乐，纯粹是没有自信而已。 “不管结果如何，我能为她做的都做了…最后还是要她自己来做出选择”，荫刀如此想道，“虽然对不起杀生丸，但是现在神乐才是最重要的” 第27章 二十七 又到了一年中的四月 春日本该风和日丽，不过，最近的日子对荫刀来说并不轻松——他又因为生病住院了。荫刀一开始只是低烧，后来吃药输液都退不了烧，病得越来越严重。不过幸运的是，他除了发高烧，并没有其他的病征。医生说春季正好是流感多发期，荫刀抵抗力弱，所以比一般人更容易感染。 神乐来见荫刀的时候，已经是一天的傍晚了。 “医生怎么说？这次严重吗？”神乐问道，她现在正坐在荫刀的床边 “……比之前稍微严重一点吧…”荫刀回答。虽然他发烧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了，但是这次确实比平时要严重一些 “这样啊…”，神乐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问荫刀：“你现在想吃东西吗？我去给你买” 荫刀躺着摇了摇头，回答道：“现在不用，我吃不了的…”之后，他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真温柔呢” “你认真的？”神乐挑起一边眉毛，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是认真的哦”荫刀笑着回答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一直是个温柔的女孩子…”说完这句，他就剧烈的咳起来 这把神乐搞得慌了神，她只好站起身来替荫刀拍背：“不舒服就少说点话啊…” “确实啊”，神乐一边拍着荫刀的背，一边想，虽然自己不是个温柔的人，不过在对待荫刀的时候，她确实是拿出了于平时几倍的温柔的。这是因为面对的是荫刀吧，自己对其他人就从来没这么温柔过，她如此想道。 之后，神乐又在病房里和荫刀呆了一阵，到了晚上八点多，荫刀主动提醒神乐该回去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哦” “我回去很快的，可以用飞的”神乐说，“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下次再来了” “好，我等你”荫刀笑着向神乐道别。 在医院可不能直接从窗子出去，于是神乐只好走大门。她的速度稍微有点快，结果在走廊上不小心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撞在了一起——自己没什么关系，对面的医生直接被撞翻了，手里的文件也撒了一地。 “啊，对不起”，神乐蹲下身，和医生一起把散在地上的文件捡了起来，对他道了个歉，“刚才没注意到你” “没关系没关系…”医生回答道，然后说了一句：“有心脏病就别搞这么大动作啦…” “啊？谁有心脏病？”神乐完全没听懂医生在说什么 “你是五号房那个年轻人的女朋友吧”，医生显然也没懂神乐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扶了下眼镜，直直的看着神乐说：“你男朋友之前才在心脏移植手术的协议上签了字，如果他有什么万一，就把心脏移植给你” 面对惊得完全说不出话的神乐，医生还在继续问：“你不知道吗？” 神乐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她直接跑回到荫刀的病房，一把推开门，把半躺在床上的荫刀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荫刀问，“怎么又回来了？” “心脏移植手术是怎么回事？”神乐直接问他，“你什么时候签的协议？” “……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别管！”神乐激动的抓住荫刀的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 “想到这个办法了，正好这个医院有这方面的朋友，就让他帮我了…”荫刀回答道，语气就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和帮神乐准备晚餐一样平常的事情。 “………”神乐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了。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上半身趴在荫刀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荫刀同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神乐的手。 过了几分钟，神乐抬起脸，荫刀这才看到她的表情：“没什么的，放轻松…我又不会明天就死掉” “为什么你还在安慰我啊…”神乐小声说道 “如果最后我没找到奈落那件事的证据，你就用我的心脏活下去吧”，荫刀没有回答神乐，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一定会比你先死的，白童子也不会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奈落，因为他自己也参与了…” “别这么说”，神乐说道，“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荫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如果你移植了我的心脏，以后就一直在人类的居住区生活吧，奈落不会在这里动手，我家里人也能照顾到你——不过，你还是要继续找证据，不然奈落不死心就难办了…当然我的人也会帮你一起找” “你想得倒好…”，神乐说，“快睡吧，你本来就不容易睡着”，然后，她俯下身吻了荫刀，又让他躺好，最后替他盖好了被子才离开 “真是太傻了…”神乐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 “明明自己的身体都是那样，还想这么多…” “我一定要保护好他…”产生这种想法后，神乐意识到其实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想到荫刀一直在用那样的身体保护自己，神乐难过起来——如果他是健康的就好了… 死亡对于荫刀而言，一直是一件很具体的事，虽然自己也体会过这种感觉，不过她不像荫刀那样，经常要忍受身体的不适。 “果然，还是好想保护他啊…”神乐想道 第28章 二十八 四月十一日一大早，神乐刚刚从住处出门，一下楼就看到了杀生丸——他正在不远处咖啡厅门外的休息区坐着 路上行人还不多，她没法用人群掩护自己偷偷溜走，也没有其他路线可以选择，如果要去上班，就必须从杀生丸旁边经过。 如果是一般情况，神乐是可以直接无视杀生丸的，但是现在，杀生丸是荫刀好不容易找到的，她们的“盟友” 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杀生丸寒暄：“…你这么早就来咖啡厅啊” “路过，感觉这家不错就来坐坐”杀生丸不冷不热的回答道 “那你慢慢喝，我还有事，先走了”神乐丢下这句话，就径直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总是能在各种地方“偶遇”杀生丸。甚至有一次她的手机忘在了餐厅桌子上，杀生丸还提醒了她。 更过分的是，她和荫刀一起出门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杀生丸的存在——他在远处的人群里，身影一闪而过便不见了踪迹 他还是不至于过来打扰自己和荫刀的二人世界，这让神乐松了一口气 对于杀生丸的动向，荫刀的感觉虽然不如妖怪那么敏锐，但也多少能感知到。神乐同样也暗示过他这件事，他虽然心有不甘，也只是用微笑敷衍过去——杀生丸毕竟是因为神乐才答应来帮忙的，是自己利用他在先 四月二十五日，神乐在上班的路上被一群妖怪给拦住了——是之前因为奈落给的工作得罪过的妖怪 不过不要紧，这些人不是自己的对手 神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收拾了一顿。“就当是晨练了”，她如此想道 不料杀生丸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他快速从困惑的神乐身边穿过，给了神乐身后准备偷袭的妖怪重重一击 随着那个小妖的一声惨叫，神乐向身后看去，便明白了状况 “我送你吧”杀生丸说 “……不用”神乐拒绝了他，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她已经有荫刀了，但是她从来都不讨厌杀生丸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神乐继续说，之后不等杀生丸回答，便一个人走了 荫刀体质弱，刚才那种情况，他即使在场，也是不可能帮得上忙的——这种想法在神乐的脑子里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不过也足够让她心烦了 第29章 二十九 第二天，神乐借口自己不舒服，请了一天的假 早上九点，她就打电话给荫刀：“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好的，不过有什么事吗…现在还这么早…” “我不舒服，头晕” “我马上过来”荫刀听神乐这么说，马上回答道，“我给你带药来” 荫刀到了神乐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她有没有其他症状，神乐表示没有 “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荫刀松了一口气，“那我带的药用不上了” “你今天给我做饭吧”神乐说，“我不想做了” “嗯，你就好好休息吧”荫刀笑着说 做饭之前，荫刀先替神乐把房间收拾了 “你还真专业”神乐蹲下来摸了一下地板，打趣道，“我都不用再请外面的人打扫了” “我等下给你做点帮助睡眠的菜吧”荫刀一脸满足的对神乐说道，好像刚才被打扫的是他自己的房间。 说了这句话之后，他便坐在了沙发上，准备休息一阵，然后再开始买菜做饭 “没看过你做家务诶”神乐说 “没什么机会做”荫刀回答道 “唉，如果你是更强悍的类型就好了…”神乐假装漫不经心，说出了这句蓄谋已久的话 “抱歉”荫刀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笑着如此回答了神乐 神乐对他的这个反应并不满意，又说，“其他男人听到这句话早就生气了吧”，荫刀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便说，“你现在…是很不舒服吗？我去楼下给你买点水果吧” “不用”神乐一口回绝，“我是说，你很无聊诶” “……” “行了，你走吧”神乐背过身，继续说道 不过这次，荫刀并没有逆来顺受 他从背后抱住了神乐，一句话也不说。神乐也没有推开他，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 “…怎么了？”荫刀还是先开了口，柔声问道。 “……刚才说过了”神乐回答 “你不喜欢我这样吗…”他的声音很低 “最讨厌了” “……”荫刀只能沉默 “你总是这样…”神乐继续说道“太温吞了” 杀生丸可不会这样，神乐本来预想的是说这句，但是最终没说出口——她不想这么伤害荫刀，也不想伤害他们之间的关系——意识到这点之后，她推开荫刀抱着自己的手，然后转过身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锁骨间 虽然神乐没有明说，但是荫刀感觉得到，她在因为一些事情挣扎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为什么，但是是与自己有关的事吧，想到这点，荫刀就禁不住感到愧疚，明明神乐值得更好的人… “没事了…”像安慰小妹妹一样，他摸了摸神乐的头，并暗下决心，如果有一天神乐真的不再留恋自己，他不会阻止她离开的 神乐本该是自由的风啊… 这么一想，荫刀便觉得胸口憋闷，忍不住咳出了声。 神乐赶紧让他休息，但他还是剧烈的咳了起来 神乐坐在旁边拍着他的背，等他不再咳了，便强行让他上床躺下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神乐一边为荫刀接水，一边自言自语道。除了心理上的原因，还因为刚才打扫累了吧。即使照顾他对自己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荫刀身体不好的时候她还是会紧张。 虽然确实想看到他强硬的一面，但是自己从来不是想伤害他 荫刀喝了水之后，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本来我今天是来照顾你的…” “没关系的”神乐说，“你如果一直逞强会更麻烦” 第30章 三十 时间已经临近五月，空气渐渐染上了初夏的微热 杀生丸靠边停车后，一下车就注意到了旁边的荫刀——他也是刚刚从车上下来。和往常一样，荫刀这次也是让司机开的车 他们会在同一个地方下车，只是因为有两个人同时负责的工作需要处理 用几个小时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之后，有个人类方的下属提议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这个提案立刻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响应 杀生丸不想去，但是也没理由拒绝，便一直不表态，不想荫刀却同意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吧”，荫刀如是说 “杀生丸先生也去吗？”他微笑着问杀生丸——如果不想去，杀生丸在这个时候拒绝也不会尴尬。 不过，杀生丸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突然对荫刀起了好奇心——好奇这个平时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爷在这种场合会有怎样的表现 不久他们一行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杀生丸本以为荫刀会不擅长这种类型的应酬，但荫刀的表现却着实让他意外。 面对下属们，荫刀显得有礼有节，又不失应有的亲近感，和周围大部分人都可以聊得有来有回 “杀生丸少爷要不要也来喝点儿？”一个年轻的人类下属主动坐了过来，向杀生丸搭话，显然是发现他没怎么动桌上的菜。 “……行啊”，杀生丸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大家继续玩吧，我不太舒服，今天就先告辞了”，又过了一阵子，荫刀起身说道。 “好嘞，少爷拜拜”“下次再约哦”下属们的道别此起彼伏 “荫刀少爷真是可惜了”，在荫刀离开后，之前主动搭话的那个人小声对杀生丸说，“明明家境那么好，人也不错，身体却是真的差…听说每年都要在疗养院里住几个月”，之后，他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继续说：“而且…我觉得他实在是个美男子…公司里很多女同事私底下花痴他的” “你还挺八卦”对于这个下属的发言，杀生丸直接做出了评价 “这…其实我说的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被杀生丸这么一说，对方便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转而去和身边其他同事聊天了 荫刀走了，杀生丸也对聚会失去了兴趣，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也离开了。 不过他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正在买单的荫刀——荫刀付了钱之后，在前台要了一杯水，然后就这杯水吃了药。 “啊，杀生丸先生，你这么早就要走吗？”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杀生丸，便转头问他。 “你不也走得这么早吗？”杀生丸没有正面回答。 “嗯，我平时睡得早的”荫刀回答，“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 “要一起走一段吗？”杀生丸没回应他这句话，自顾自的问道。 餐厅到停车场还是有一小段距离的，而且他现在对荫刀有所改观——之前认为他是个只会讨女人喜欢的绣花枕头，现在看来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 “好的，一起走吧”荫刀没有犹豫，便如此微笑着回应了他 然而走在路上，两个人都发现了他们目前还没有那么多话题可以聊。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药？”杀生丸开口打破了这个局面 “只是一些平时就在吃的，最近身体没什么问题，只需要吃药维持一下” “听说你每年都要花很长时间住院？” “啊…是的”荫刀回答，“是刚才公司的人说的吗？” “你手下自己说的，可不是因为我想听”杀生丸回答后继续问道：“奈落的情报找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荫刀回答。他有时候可以从白童子那里得到消息，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自己找到的情报加起来已经比从白童子那里得来的还多了——这一是因为即使是走得很近的白童子，奈落也不完全信任；二是因为白童子作为奈落的分身，自由度其实远不如身为人类的自己那么大。 “我这边也是”杀生丸说 “不过，一起找总比单打独斗来得强”荫刀说道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没过多久就到了停车场，这时候荫刀的司机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你不会开车？”杀生丸随口问了一句 “我有驾照”荫刀回答，“但是我开车怕不安全，所以一般都是其他人在开” “……”听到荫刀这么说，杀生丸也不再多问了。 第31章 三十一 第二天，杀生丸下班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去找神乐。他知道这个时间神乐会在哪里，便动身出发了。 不过不巧的是，今天他先发现了人见荫刀——荫刀正靠坐在路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吃力的呼吸着，额头和脖颈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杀生丸明白，荫刀这明显是发病了 他刚准备上前查看情况，就发现神乐拿着一瓶水跑了过来 她从荫刀身上找出一小盒药，拎开矿泉水瓶盖，照顾他把药吃下去之后，轻轻抱着他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她还对荫刀说了些什么，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杀生丸并没听清。 之后，神乐的视线从荫刀身上移开，一抬头就对上了远处正往她们这边看的杀生丸的视线。 不过，她打算装作没看到，迅速转开了眼睛。 “今天怎么会突然发病的…”她替荫刀擦拭着脖颈处的汗，关切的问道 “不知道…”荫刀如实回答，“偶尔就是会这样…” “那你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很麻烦？” “和你在一起之前，一般都是有事才出门…” “…再歇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神乐强行让荫刀枕着自己的大腿躺下，爱怜的揉着他卷曲柔软的发丝，“回去了我也陪着你” 等荫刀休息好了，她们准备回去的时候，神乐才想起刚才杀生丸就在附近——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杀生丸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在荫刀家吃了晚饭，看到他上床准备睡觉之后，神乐便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虽然荫刀之前说过让司机送她，不过她还是更喜欢自己飞回去。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认真想了下，就开始给杀生丸发消息：“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不会离开我男朋友” “因为他需要你？”杀生丸的回复马上就来了 “我也需要他”神乐马上做出了回应，“现在你已经没机会了” 然后，神乐咬了咬嘴唇，继续回复：“如果你只是因为想和我发生点什么才参与进来的话，现在可以退出了” “说得真轻巧”过了几分钟，杀生丸的回复来了，“我之前可是帮过忙的，现在你让我退出就退出？” “我会补偿你的”神乐回复道，“但是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过了几分钟，杀生丸没有回复，过了十分钟，杀生丸还是没有回复，之后又过了半个小时，神乐还是没有等到回复 “算了”，她心想，今天就先睡了吧，虽然肯定睡不好就是了 半夜，荫刀从并不安稳的睡眠中醒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了。 暂时睡不着，醒着也是无事可做，于是荫刀窝在被子里戴上耳机，选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歌，声音调到最小，开始单曲循环 但是在本来又快睡着了的时候，他又因为呼吸不畅惊醒了，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并在咳嗽的间隙用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找药，终于吃下药之后，又过了几分钟咳嗽才平息下来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如果这个时候神乐在身边就好了” 荫刀脑海里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不过这也是司空见惯的情况了 和往常不一样的，只有现在多了杀生丸的存在这件事情 比起自己这样的人，还是和杀生丸在一起对神乐更好吧 不过荫刀清楚，现在他和神乐两个人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对神乐而言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对自己来说，肯定是幸运的。会一直满足自私的自己，只是因为神乐太温柔了——每次这么想，他总会有罪恶感 荫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闹钟响起的时候，天也还没大亮。 他拿起手机，看到了杀生丸发来的信息：“今晚六点半，道场见” 第32章 三十二 等荫刀在家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天色还不是很暗。杀生丸说的道场也并不远，乘地铁只要两站就能到。 荫刀披上一件外套就准备出门了，也有佣人出于关心问他要去哪里，他只是说出门走一会儿就回来。 到了目的地，荫刀拉开练武场的门，发现空旷的场地内只有杀生丸一个人 “你练过剑道吧”杀生丸站在距荫刀稍远处，直视着荫刀的眼睛说道 “练过一些”荫刀的目光没有躲闪 “那就再好不过了”杀生丸说完就把一把竹刀扔给了荫刀，荫刀也稳当的接住了 “来比一场吧”杀生丸继续说道，“这也不是正规比赛，规则很简单，先倒下的人输” 荫刀没有回答，只是摆好了开始的架势 “气势还是值得一夸的”杀生丸说完这句，也摆出了架势 几秒后，杀生丸率先展开了攻势。 第一击下去，荫刀虽然能接住，但是他和杀生丸的体力明显不是一个量级的，差点就拿不稳手上的竹刀。 杀生丸见荫刀勉强防住了自己的攻击，便加重力道向荫刀那边施压。 荫刀很快被逼到了墙边，手抖得厉害，不过还是全力握住手中的刀。 杀生丸猛地用力，刀往左边一挥，荫刀就顺势倒在了地上 不过还没完 他很快撑起身子，站起来向杀生丸发起了攻击。 杀生丸在荫刀接近自己的时候，一侧身就绕到了他的旁边，然后用竹刀从背后给了他一击 遭此重击的荫刀痛呼一声，向地板倒了下去。 背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起不了身，手腕也酸得使不上力。很快，荫刀就觉得视线开始模糊，呼吸也变得困难 在他难受得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杀生丸一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让他扶着自己的身体走到了墙边，然后又帮他靠墙坐好 “你的药呢？”杀生丸问 “…外套口袋…”荫刀吃力地回答 等荫刀吃了药休息了十多分钟，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拿起手机，发现好多个神乐打来的未接来电 “能自己回去吗？”杀生丸又问他 “我叫人来接…”荫刀回答 “那我送你吧”杀生丸说完，就又把他拉了起来，让他扶着自己向外面走去，然后到了道场门口，打开车门，让荫刀坐上副驾 “你还真拼”等车开出了一段距离，杀生丸对荫刀说 “……”荫刀没有回答他 “哼，算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杀生丸便不再说话了。反正今天自己心里也舒服了，他如此想道 到了人见家门口，杀生丸刚一停车，神乐就从荫刀房间的窗子探出了头，在发现是他们之后，她直接从二楼跳到了一楼，又径直跑了过来 “你他妈有病吧！”在得知荫刀身上的伤是杀生丸打的之后，神乐一脸惊诧的对着杀生丸输出，然而杀生丸对此只是不说话 “他让你去你就去？！”神乐又问副驾位上的荫刀，然后发现自己态度有点太凶了，便放低了音量：“你没什么大问题吧”然后她直接从座位上抱起荫刀，“先回屋躺着吧，等下我先帮你看看”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荫刀看着正替自己处理伤口的神乐，稍微有点尴尬的对她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但是下次能不能别当着其他人的面把我抱起来啊…” “诶？啊，对不起”神乐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算了，没事的，下次记住就行”荫刀无奈的笑笑，这么对神乐说道 第33章 三十三 在路上颠簸了两天两夜之后，根据手下提供的信息，荫刀终于到了桔梗现在工作的小镇。 小镇位于高山上，即使现在是初夏，空气中也泛着丝丝凉意。 荫刀从环山的公交车上下来，刚刚呼吸到车外的空气，他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少爷…”身边的下属赶紧上前扶住了他——这次要去的地方太远，白童子没办法帮神乐保守秘密，所以为了神乐的安全，他选择让一个自己熟悉的下属陪同，而不是让神乐一起来。 这么远的地方，如果没人陪护，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来不了的。 他父亲本来想让家里的司机送他，也被他拒绝了——这种偏远的地方，来了外人肯定会引起当地人的注意，如果再开家里的车来，那就更显眼了，为了不走漏风声，还是自己坐车来更好。 他们在镇上没问多久，就找到了桔梗工作的地方诊所。 桔梗在当地挺有名气的，所以即使小镇人烟稀少，他们也不得不排队等待。 荫刀坐在大厅，往桔梗所在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女孩子长了一双温和的眼睛——她的眼神很少见。荫刀想了一下，这种眼神给人的感觉，应该叫做慈悲。 “下一位”，说这句话的时候，桔梗正低头准备着新的病历本。 荫刀走进办公室坐下。在桔梗看到面前的人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的表情。 “你来干什么？”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桔梗小姐，别紧张”荫刀开口说道，“我不是奈落”，看到桔梗的反应，他就明白自己没找错人了，而且，他也明白了现在桔梗和奈落是没有来往的。 “……”桔梗没有回答，她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就发现，面前的人身上甚至没有一丝妖气。 即便如此，这件事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荫刀明白桔梗的疑惑，于是先开了口：“桔梗小姐，能不能先听我把要说的话说完呢？” 然后，他对桔梗说明了来意，也把自己和神乐的关系，以及自己是怎么找来的，都告诉了她 “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我很抱歉”，荫刀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桔梗小姐的协助呢？” “……我帮你”听完荫刀的叙述，桔梗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你知道，我也跟奈落有一些恩怨” 但她答应得也太快了，荫刀心想 桔梗走到办公室门口，在门上挂上了写着“非看诊时间”的标识牌，然后又回来坐下：“人见先生，能听听我的故事吗？” 荫刀注意到，这时桔梗的眼神里染上了一抹悲伤 “和奈落的恩怨吗？” “嗯” 然后，她开始讲述她和奈落，还有——犬夜叉的故事 第34章 三十四 犬夜叉是桔梗大学时代的学弟，也是她从大学就开始交往的男朋友。 不过，与普通的情侣不同的是，犬夜叉是个半妖。即使现在的社会已经相对包容了，但是妖怪与人类之间毕竟有着无法跨越的寿命差异，所以她们的关系当然也不被周围的人所祝福。 “他真的是个好人”桔梗说 “朋友都认为我们不会有未来，但是——”桔梗叹了口气，“但是，我真的想不到除了他，我还能爱上谁了…” “……”听到桔梗的叙述，荫刀只能默默在心里叹气——很早之前神乐也跟自己说过，有人说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他当时对神乐承诺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会对她负责。 “好在他是个开朗的人，对于那些不好的话也没那么在意，所以我们的相处在大部分时候是很愉快的”桔梗继续说道 “变化就发生在我大四那一年”，桔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大四的时候我去医院实习，遇到了鬼蜘蛛” 鬼蜘蛛是个人渣，是在外面犯了事儿，被人报复，严重烧伤才进的医院。甚至连他的亲人都不愿意来看他。 “同一个医院的同事和同学都不愿意和鬼蜘蛛有太多的接触，我当时只是…”桔梗低下了头：“只是觉得他也挺可怜” “出于对职业的使命感，即使鬼蜘蛛会对我说一些污言秽语，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当时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之后有一天，院里着了火，当时火势还挺严重。我赶去救鬼蜘蛛的时候，他的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是被其他人救走了吗？”荫刀问 “我当时也以为是已经被其他人救走了”桔梗回答道，“然而火灭了之后，我们发现鬼蜘蛛失踪了” “…？”这样离奇的事已经超出了荫刀的认知范围，他只能觉得，鬼蜘蛛也许是被火焰吞没，尸骨无存了 “我当时以为是自己慌乱中没看清楚情况，或者记忆出现了偏差…我觉得鬼蜘蛛已经死了” “难道没有吗？”荫刀问 “…我们院的实验室当时出了新成果”桔梗没有正面回答荫刀，而是继续说她的故事：“那个成果的名字叫做四魂之玉”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词汇，荫刀心里一惊 “四魂之玉理论上可以治病，甚至当时大家都在传，说它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不等荫刀提问，桔梗继续说：“不过，据我所知，并没有这样的先例” “当时院领导器重我，让我一起研究，甚至我有时也能照看四魂之玉” “不过，后来关于玉的谣言越传越离谱，后面甚至有人说，它能实现任何愿望” “四魂之玉能实现愿望，这果然是谣言吧”荫刀说 “是的”，桔梗回答，“从四魂之玉被研究出来开始，关于它的传言就一天比一天离谱，导致不少人对它有想法，甚至有妖怪来袭击医院，打算抢走它” “甚至，连犬夜叉也不止一次跟我说，要我去偷四魂之玉” “啊…”荫刀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之间有了龃龉，也因此吵过几场架” “…最终，他还是像那些动了歪心思的妖怪一样，动手去抢玉了” “抢到了吗…？”荫刀问 “当然没有…”桔梗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他确实去抢了，其实比起一般的妖怪，他要强上不少，但是——” “但是…？” “我赶到现场，犬夜叉却说他之所以假意抢玉，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他想要证明，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要利用我得到四魂之玉，他之所以在这里，是想要证明，自己即使有能力得到玉，也不会这么做” “——”这不就自相矛盾了吗？荫刀吃惊地想道 “他说，之前我不止一次的羞辱过他，说他是个半妖，一定会想用四魂之玉变成真正的妖怪…” 即使现在没那么严重了，不过半妖一直以来就是会受到歧视的存在，这一点荫刀是知道的 “他还说，他刚刚才跟我吵完架，吵架的时候我说他现在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感情了，只是想利用我的职位得到四魂之玉” “但是，桔梗小姐你不也是才赶到现场的吗？之前也没和他见过面啊…” “是的”桔梗说，“当时我就对犬夜叉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然后警察就赶来了” “他们想制服犬夜叉，结果在打斗中，犬夜叉被从高处推了下去…我当时想拉他一把，也被带了下去，犬夜叉把我抱着，在落地的时候用他的身体护住了我…” “…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送到医院，医生说犬夜叉短时间内不会醒过来了，我在那场事故中也受了重伤” “后来，我执意追查，把我的知道的全都说给警方，这才查出了奈落” “可是，奈落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我之前以为鬼蜘蛛已经死了，后来才知道，他在那场大火中把身体和灵魂都献给了妖怪，奈落就是那个因为鬼蜘蛛的愿望诞生的半妖” “鬼蜘蛛的愿望？” “鬼蜘蛛…对我有非分之想”桔梗说，“所以奈落才会变成犬夜叉的模样，在我面前故意说他对四魂之玉有企图” “恐怕奈落也到犬夜叉先生那边，说了你不信任他之类的话，以此离间你们” “人见先生真是个聪明人”桔梗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因为当时抢玉的是犬夜叉本人，这件事最终被定性为民事案件，奈落也赔款了事了” “原来是这样…”荫刀说，“让你跟我说这些不好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有人愿意听这些，我也觉得轻松一点” “…后来，四魂之玉是交给警方保护了吗？”荫刀问 “是的，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桔梗小姐这么快就同意我的请求，也是因为犬夜叉先生的事吧” “嗯…”桔梗说，“相爱的两个人因为奈落分开，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之后，荫刀对桔梗道了谢，在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桔梗说他看上去身体不好，免费给他开了一些药 “你就当成新朋友给的见面礼吧”桔梗如此说道 第35章 三十五 告别了桔梗，荫刀他们就准备往回赶了。 回程又会是两天两夜，路上要吃的药在来之前都准备好了，加上现在还有桔梗开的药，无论怎么看，都是万无一失的 “即便这样…”荫刀想着，即便这样，自己的身体仍然是个很大的变数 经过了一天的车程，荫刀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消了。在车上肯定是休息不好的，即使是平时，他的睡眠质量也算不得好，现在，他更是只能见缝插针式的闭目养神。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荫刀差点被甩下座位——好在有安全带，旁边的手下也及时的护住了他。 “前面塌方了！”司机大声地对着全车乘客宣布，“你们先自己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明天再看路能不能通！” 乘客中瞬间爆发出了不满的抱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也无可奈何。 “少爷，我们也下车吧”荫刀的手下说 “嗯”荫刀回答，“我们等后面再走吧，我…再缓一会儿…”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手下扶着荫刀下了车，他先让荫刀在路边车站的长椅上坐下，再一个人去镇上联系今晚的住处 “这么说你还要在外面多呆一天吗？” 在荫刀发消息告诉神乐现在的情况过后，神乐发来了回复 “你现在在哪里？”神乐又回复道 “没事的，不用担心”荫刀这么回复她，“我没问题的” 等找好了住处，荫刀在自己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上床休息——虽然他现在全身都不舒服，也睡不着，不过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手下贴心的开了两个单间——他知道荫刀不喜欢和别人同住。 到了下午六点，虽然旅馆送来了饭菜，但是荫刀没有一点胃口——不久之前他只是觉得虚弱乏力，现在他的胃却痛得要死 过去了十几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几分钟，荫刀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哪位？”他吃力地问道 没有听到回答，荫刀只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捂着肚子，下意识地坐了起来，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神乐…？”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乐明明应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胃又痛了吗？”看到荫刀痛苦的样子，神乐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 她安抚荫刀躺好，然后用手慢慢地按摩着他的胃部 在神乐轻柔的动作下，荫刀干脆闭上了眼睛，他之前也试过自己按摩，但是他的手总是冰冷的 过了不知多久，荫刀觉得胃里的绞痛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这个时候他的睡衣也被汗水浸透了 突然，他撑起身子，但还是没来得及——他控制不住地吐到了神乐身上 神乐来不及清理衣服上的呕吐物，只得用最快动作把垃圾桶拿到床边，扶着荫刀的上半身，让他痛痛快快地吐完了再说 荫刀今天其实没怎么吃东西，吐完了胃里的食物之后，开始抖着肩膀吐胆汁了。等到连胆汁都吐不出来了，又一阵干呕之后，他的身体才渐渐安静下来 等荫刀再次病恹恹的躺下之后，神乐接了一杯温水给他漱口，帮他把嘴擦干净，然后才去卫生间把衣服弄脏的部分洗了 “…不脏吗？…”这是在神乐洗好衣服，坐回床边后，荫刀说的第一句话 神乐没有回答，一把把荫刀抱进怀里：“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荫刀说 “胃现在舒服吗？”神乐没有接下他的话，而是继续问他 “…再帮我一会儿吧…”荫刀说，“还有点不舒服…” 神乐又替他按摩了一阵，直到他胃部的痉挛彻底消失 荫刀瘫在床上，半睁着眼睛问神乐：“你哪里学的这些…？” “网上看的”神乐回答，“对你有用就好” “能再抱我一会儿吗？” “嗯”，神乐干脆把鞋子脱在床边，钻进了荫刀的被窝，把他侧身抱在怀里 “手放上来吧”她察觉到了荫刀四肢的冰凉，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锁骨处——几乎贴到胸口了，于是荫刀脸红的闭起了眼睛 神乐紧紧地抱着他，双脚贴着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荫刀的脚 “发烧了吗？”神乐问 “有一点吧”荫刀回答，“这种程度不要紧的…” “你没好好吃饭？” “一直没什么食欲…” “你可真是…”神乐叹了口气，“这方面跟小孩子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荫刀问神乐 “我让佐藤把定位发给我了”佐藤是这次和荫刀一起的手下的姓，“房卡也是他给我的” “来这么远的地方，没关系吗？” “没事儿，等下我飞回去就行，不会影响明天出勤”神乐说，“反正不让奈落发现就行了吧” 等时间够晚了，看着荫刀吃下了今日份的药，神乐拿出一块薄荷糖，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荫刀嘴里。“下次见”，说完这句，她就拔下发簪，从窗口起飞回去了 第36章 三十六 在上班之前，神乐在公司门口给荫刀发互道早安的信息，荫刀昨天下午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不料发完信息一抬头，就看到白夜在旁边，眼睛盯着她的手机屏幕：“老姐这是你男朋友？” 白夜也是奈落的分身，因为“出生”在神乐之后，所以一直叫她老姐 神乐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没有，普通朋友而已” “哇”白夜一脸难以置信，“我看你这么高兴，只是普通朋友？” “不然呢？” “你平时会跟你普通朋友说要注意身体？这么关心的吗？” “我那个朋友一直在生病啊”神乐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你问得这么详细干嘛？” “我好奇嘛”白夜说，“你那个朋友，男的女的啊？” “女的”神乐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怎么，你希望是男的？” “我就问问嘛…”白夜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头：“我就说嘛，感觉老姐你也不会喜欢那种，需要提醒他注意身体的类型吧” “……知道就好” “话说老姐，你跟那个杀生丸后来怎么样了啊？”白夜继续问 “没怎么样”神乐回答，“你真的话多诶” 等下了班，神乐像往常一样去了人见家找荫刀，然后看到荫刀也像往常一样，一边输着液，一边靠在床上看书 神乐在荫刀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今天温度还行” “……我是温度计吗？”听到神乐像检查出某种机器正在正常运转一样的感言，荫刀苦笑着回应道 “因为我都习惯了啊”神乐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她又问荫刀：“晚上一起出去吗？” “去哪里啊？” “陪我逛逛街” 等荫刀换好衣服，她们就一起出门了。 现在才七点左右，太阳刚刚落山，天空中还有依稀可见的余晖 即使神乐已经完全是夏天的打扮了，荫刀还是在短袖T恤外面穿了一件薄外套。 她们从花鸟市场附近路过的时候，神乐被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吸引了目光，于是荫刀便提议进去看看。在神乐同意之后，两人便钻进了那个五颜六色的狭小巷子 荫刀很自然地注意到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鸟，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来去仔细看它们，而是顺着神乐的心情，去看那些安静的小鱼——笼中鸟，给他的感觉并不好，因为它们让他想起了神乐现在的处境 “小姐姐喜欢就买点回去吧”水族店的老板是个戴眼镜的青年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左右，见神乐对他的鱼感兴趣，便主动走过来搭话。 “……”神乐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看着鱼缸里游弋的热带鱼 “这些鱼好养吗？”过了一会儿，神乐问水族店老板 “不算好养”老板笑着说道，“水里的东西，哪有好养的。小姐姐是新手吗？” “算吧” “我们这里也有适合新手的品种”老板继续推荐道 “暂时不用，我再看看”神乐回答道。老板听她这么说，便到其他地方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喜欢就买吧”荫刀见神乐一直不肯离开，便说道，“买回去可以养在我家里的”——他知道，神乐的住处是肯定不能养热带鱼的 “真的不用，我只是看看而已”神乐回答道。 “好了，走吧”说完这句，她就拉着荫刀的手去逛其他地方了 鱼是离不开水的，饲养热带鱼比养普通的鱼还要难得多。 神乐觉得，荫刀就像那些漂亮的热带鱼。热带鱼没有合适的水温，合适的光照，就活不下去。而荫刀这样的身体，也永远离不开医院和药物 神乐并不懂怎么养热带鱼，但她知道，热带鱼存活的条件比自己知道的还要苛刻许多。 “即使活下去，也是一辈子在小小的鱼缸里”神乐想道，它们的美并没有给它们自己带来任何好处，觉得美的只有像自己一样的旁观者罢了 然而，神乐很快便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想那么多，不然和荫刀的约会就被糟蹋了。她给荫刀点了一杯热奶茶，准备再逛一会儿就送荫刀回去了。 第37章 三十七 就在她们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休息时，神乐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白夜发来的：“天，老姐，原来你和奈落是这种关系吗？” “你看到了？”神乐反问道，现在她已经满头黑线了 “不不不，我不是打算对别人的关系说三道四”白夜的回复很快来了，“只是实在没想到” “你在附近？”神乐继续问 “我在你对面的便利店里”白夜老实回答了 神乐看向对面，果然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看到了白夜 “呆在那里别动，我来找你”回完这句，神乐就站起来准备去找白夜了 “怎么了？”荫刀见神乐突然起身，不解的问 “没事，我去处理下事情”神乐说，“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神乐从外面走进便利店，找到了坐在客人休息区，正在吃被加热过的便当的白夜 她坐到白夜旁边的座位上：“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你们了…”白夜赶快摆了摆手，然后继续说道：“老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见白夜这么说，神乐扶额叹气道：“不说出去就好，不过，我还是把事情跟你解释清楚，这件事如果被奈落知道了，问题会很严重” “啊？刚刚跟你在一起的不是奈落吗？” “不是”神乐说，“那是我男朋友，只是和奈落长得一样而已” 然后，神乐把之前奈落打算代替荫刀，以及自己是怎么跟荫刀认识的，还有自己跟荫刀是认真在相处的事，都告诉了白夜 “……那老姐，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呢？”白夜听完，便这么问道 “这你不用管了”神乐回答，“我们有自己的打算”她并没有把她们和白童子的计划和盘托出——跟白夜讲之前那些，只是为了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让他有意识的替自己和荫刀保守秘密。毕竟白夜也知道，奈落是不养闲人的，像自己这样之前有过背叛行为，而且现在还偷偷和奈落的潜在敌人关系过近的人，奈落没有理由还留着 “唉”白夜听完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老姐，祝你们幸福” 白夜和神乐一样，都是奈落眼中的无关紧要的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神乐更让奈落看不顺眼 “其实老姐，你能有真心爱着的男朋友，我还挺羡慕的…”白夜说，“我确实不知道现在的这种生活，意义在哪里” “……”神乐并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安慰白夜，只是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盒巧克力：“给，我请你的，就当对你愿意保密的谢礼了” “诶——这么随便的吗？” “改天请你吃饭好吧”神乐无奈的笑笑说，“真是，什么小孩子” “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到荫刀的声音，神乐转头看向门口，发现荫刀刚刚推开门，正准备往里走 “我看你这么久都没回来，而且…”荫刀说，“和这位先生一直坐在这里说些什么…” “啊，没事，这是我弟”神乐说，“刚才我给他的巧克力是谢礼” “谢礼？” “先不说这些了”神乐岔开话题，向白夜介绍荫刀：“这是我男朋友，人见荫刀” “姐夫好”白夜笑容灿烂地向荫刀打招呼 “你好”荫刀用柔和的笑容回应了他 “你们各打各的招呼是吧”对明显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两个人，神乐如此吐槽 “话说老姐，感觉姐夫和奈落差别挺大的”白夜说，“姐夫看上去就是很好相处的人” “你一口一个姐夫，还真是不见外”神乐说 “你讨厌这样吗？”荫刀看着神乐问道 “…怎么可能会讨厌…”神乐的脸一下就红了 因为荫刀的眼神过于无辜，所以本来应该挺撩人的一句话，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他在征得神乐的同意，不过，对于荫刀给人的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神乐反而非常喜欢 他们又坐着聊了一会儿，神乐担心在外面呆太久，荫刀的身体会受不了，就告别了白夜，拉着荫刀回去了。 等她把荫刀送到了家门口，荫刀却非缠着要吻她，不让她离开。面对最喜欢的荫刀的求爱，神乐自然不会拒绝，她放任着荫刀亲吻自己的嘴唇，直到他开始轻轻咳嗽，才送他回了房间 第38章 三十八 两天后，荫刀像往常一样，又烧到了三十九度 趁换干净毛巾的空隙，神乐也检查了下荫刀的点滴瓶空没空。看到吊瓶里的药剩得不多了，过了三分钟左右，她又替荫刀换上了新的吊瓶。 长年累月的积症和药物作用早就已经把荫刀的身体败空了，他现在只能这样躺在床上单方面地接受神乐的照顾。 到了中午，人见家的佣人准时送来了午餐。 “起来吃饭了”神乐说，“尽量吃一点吧” 她扶着荫刀的腰背，帮他坐起来，又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之后又拿枕头垫在他身后 “谢谢…”荫刀说，“你越来越熟练了…” “还不是因为你”神乐面无表情地说着，顺带把折叠桌打开放在荫刀面前，然后把清淡的病号餐摆上桌子。 “要吃点我的吗？”神乐边说边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炸虾放到荫刀的碗里：“就吃一点没关系的吧” “谢谢”荫刀说，“可是我现在实在没胃口…” “反正都起来了，多少还是吃一点吧”神乐看着荫刀说道 虽然神乐语气很平淡，但荫刀能发现，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忧——这让荫刀觉得尤其受不了。 于是，他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粥，然后因为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便只好作罢。 等佣人把餐盘收走之后，本来坐在床边的神乐马上翻身上床，之后一把把荫刀拥进怀里：“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就完全不想吃了？” “……”荫刀没回答，只是顺从地躺在神乐怀中。 神乐从荫刀身后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你真好闻…” “…只是消毒水的味道哦”荫刀说 神乐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脖子：“没事，我喜欢” “对不起…老是让你担心…”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神乐说，“那就不是你了吧” “这么喜欢我吗…”荫刀笑着柔声说道 “嗯”神乐干脆地回应了他 “你等等，我去拿牛奶过来”在和荫刀缠绵了一阵之后，神乐穿鞋站了起来：“你饭吃得少，喝点牛奶补补吧” “嗯，好…”荫刀享受着心上人的温柔，脸红到了耳根 然而神乐刚走进厨房，她的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是奈落的手笔。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疼出了眼泪。于是她只能背靠墙壁抱着腿坐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等待这一次的折磨过去。 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几分钟，在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正抱着自己——她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荫刀——于是，她放任自己向那个人的身上倒了下去，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神乐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荫刀的被窝里，而荫刀正把自己抱在怀中，眼眶微红。 “对不起…”荫刀一边说，一边把她抱得更紧了，“是我没能保护你…” “…这不是你的错吧”神乐说，“我得走了…去问问奈落，他到底想干什么” “刚才我看到你手机上有很多条他发的信息…” “我必须得走了…”神乐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她不想离开荫刀 “你不用马上回去”荫刀说，“我已经问了白童子，是因为奈落刚才给你发消息，让你回去工作，而你没有看到…现在已经没有工作要你去做了，白童子他们已经全部做完了” “……”神乐睁大眼睛看着荫刀，她本来以为这次是更为严重的事态，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解决了 “一般来说，你晚上回去的时候主动跟奈落发信息，表个态就可以了”荫刀说，“用你平时的经验去处理就行了” 说完这些，荫刀忍住咳嗽，继续对神乐说：“刚才你流了好多汗…再休息一会儿吧…” 然后他的手抚上神乐的脸：“我陪着你” 被荫刀关心身体状况，对神乐来说也是挺新奇的。 她用力把头埋进荫刀怀里，让他就这么抱着自己。两个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等到了深夜，神乐想自己飞回去，荫刀却坚持让司机送她一程——他甚至想陪神乐一起上车，但在神乐和家里佣人的劝说下作罢 “抱歉，我这样的人什么都做不到…”告别时，荫刀如此说道。神乐并没有对他的说的话表态，只是踮起脚尖吻上了荫刀的双唇。 “下次见”，在这个吻结束后，神乐红着脸跟荫刀道了别。 “嗯，我等你”荫刀虽然身体发着烧，此时心里却觉得无比满足——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即使倾尽所有，也要让神乐幸福。 第39章 三十九 经过了有惊无险，并且还算愉快的一天，第二天一大早，神乐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手机里有没有荫刀发来的信息——每天早晨起来检查有没有他发来的消息，这已经成了神乐的习惯 她像往常一样解锁屏幕，发现今天果然也有：“神乐，我今天要去参加高中同学的聚会，可能回去会很晚，你今天不用等我了” “我来接你”神乐想都没想，就直接这么回复了荫刀 “不用的”荫刀回复道，“我回家可能都凌晨了” “所以我才要来接你啊”神乐说 “我会让司机来接我，不用担心的” “可是我今天就是想见你” 见神乐这么主动，屏幕另一边的荫刀笑了笑，便不再坚持：“那好吧” 等到夜里十一点半左右，神乐等到了荫刀打来的电话，于是她便动身去接荫刀了。 荫刀在的饭店比想象中要远，神乐在车上呆了四十多分钟才到达目的地。在她推开荫刀他们所在的房间的门的那一秒，屋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视线都集中到了神乐身上 “神乐”——她听到荫刀轻轻唤了她一声，便忽略了所有集中在她身上的视线，径直走到荫刀的座位边。 “走吧”她拉起荫刀的手：“你该休息了” “哟，美人儿怎么来了这么快就要走啊？”一个神乐不认识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对啊，留下来喝一杯嘛”又有其他陌生人附和道。 “抱歉，我不太舒服，今天就和我女朋友先回去了”没等神乐说话，荫刀就先开了口 “什么不舒服，你今天根本就没喝酒”刚才那个起哄的人又说，“给个面子，陪我们喝几杯再走！”他说完这句，马上又有几个人开始起哄：“对对对，必须喝几杯！”“今天不醉不归！” 荫刀没有再说话，只是站起来牵起神乐的手准备离开，不想走到出口却被人给拦住了 “怎么，不给面子？”那个拦住荫刀的人一脸坏笑的说，“让这种美人儿给你守活寡，未免也太可怜了” “你们别太过分”荫刀的一个老同学看不下去了，开始出声制止他们 “哟，武田会长，真有正义感”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不怀好意的哄笑声，“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学生会长呢？” “人见今天一点都没喝，我们让他给点面子喝一杯，怎么就不行了？” “你们跟谁喝不是喝啊？”被称作会长的男人不屑地笑了一声：“我陪你们喝” “不用”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神乐开了口：“不就是喝个酒吗，我来跟你们喝” 然后，那群不怀好意的人再怎么说也不过就是普通人类，神乐自然以一己之力不费吹灰之力地喝倒了对面所有人 “切，让女人出来撑场面，真是个废物”在看到周围人被神乐一个又一个的放倒之后，最开始带头找茬的那个人气急败坏地说 “没办法啊，我女朋友自愿的”荫刀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你不会没有女朋友吧？” 此话一出，对方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事情都解决了，荫刀和神乐向武田藏乃介会长道了谢，武田会长只是笑笑，说没事，这种事情是个正常人都会来帮忙 “话说他们几个在高中的时候就经常针对荫刀啊，今天算是解气了”武田爽朗地说道，“小姐姐真是女中豪杰” “啊，也不是”神乐睁大眼睛说，“只是他们实在是不够打” 神乐说完这句，包括荫刀在内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告别武田之后，荫刀去便利店买了一瓶纯牛奶，对神乐说：“你刚才喝了不少酒，还是喝点牛奶解解酒吧” 对此神乐觉得很不可思议：“你都不喝酒，是怎么知道牛奶解酒的？” “因为我父亲有时候会喝很多，所以家里会存一些牛奶…”荫刀回答 “是你买的吗？”神乐问 “我觉得不够了就会买” “你还真是贤妻良母”神乐喝了一口牛奶：“娶你当老婆没错的” “…别这么说啊…” “嗯，不说你了”神乐吐了吐舌头，“走吧，我送你回家” 第40章 四十 人见慎一郎今晚又得出去应酬。 他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大儿子荫刀去到这种酒气太重的场合，小儿子幸纪又还太小，也还不能让他接触到成年人的世界。 出门之前，荫刀像往常一样提前准备好了解酒用的牛奶，并且把它们放在冰箱里之后才回房休息。 今天的饭局没有新面孔，只是老熟人之间日常联络感情。 人见慎一郎边喝酒，边听老朋友们说他们最近的生活，有人炫耀自己又谈成了几笔大业务，也有人趁着酒劲大倒苦水。他时不时地回应几句，有时也会在某人抱怨的时候给一点自己的建议。 和平常的叙旧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全程安静得反常的叶山竹夫。叶山平时可不是什么话少的人，今天却只顾一个人喝酒，从开始到现在，没跟任何一个人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一直喝也不怕喝多了”人见慎一郎坐到叶山竹夫的旁边搭话问他 “……我这不是遇到事儿了嘛”叶山说，“今天就别管我了” “我说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慎一郎继续追问，“什么事儿不能说出来让大家伙儿出出主意？” 叶山听了，却只是摆摆手不说话，然后继续喝他的酒。 不过，人见慎一郎却发现，叶山的手腕上有淤青。不止这样，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叶山的脖子还有额头上都有不明显的伤痕。叶山可能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慎一郎想道。 人见慎一郎和叶山私交甚好，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叶山的儿子经常和荫刀住同一个疗养院。他儿子现在还是中学生，在今年的四月份出院过后至今没有再住院。对此慎一郎虽然有一丝嫉妒，不过更多的是对朋友的祝福。 “你儿子怎么样了？还好吧”慎一郎问，不过叶山竹夫这次也没有回答他。 等所有人都准备各回各家了，叶山却喝得烂醉如泥，于是人见慎一郎只得打车把他送回去。 他们刚在叶山家门口下车，慎一郎就听到室内传来的打砸声，随后一个女仆跑了出来，甚至她额头上还有很大一个血口子。 于是慎一郎跑进房内，想看看到底是谁敢这么欺负人，但现场看到的情景却出乎他的意料——叶山的儿子手上拿着碎得只剩上半部分的花瓶，身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目光凶狠地盯着闯进来的自己。 “…你在干什么”慎一郎恢复镇静后问眼前的孩子——在他印象中，叶山的儿子不是这么跋扈的人。 “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孩子怒视着慎一郎，他显然还在气头上 然后，慎一郎看到叶山家的几个男性手下立马冲上前限制住了小少爷的行动，连拉带拽地把正在激烈反抗的他拖进了房间，并快速给房门上了锁。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慎一郎转过头，看见了叶山竹夫的妻子，她明显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憔悴了不少。 “这孩子最近脾气不好”叶山的妻子说，“我们只能把他锁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慎一郎问 “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瞒了”女人叹了一口气，开始说她们一家最近的遭遇。 她们的儿子一直身体不太好，虽然该花的钱都花了，该吃的药也都吃了，不过情况也并不让人满意。 不过孩子毕竟还小，所以他们夫妇俩并没有放弃，一直在到处找能让儿子变得健康的方法。 然后直到今年四月的某一天——那天有一个和叶山夫妇有过业务往来的熟人找上门来，说自己得到了一副“灵丹妙药”。 叶山夫妇俩一直是不吝惜在孩子身上花钱的，于是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那个熟人手上买了他所说的药——虽然那个熟人也说了，这个药的来路不太正常，是从警方那里搞到的，正常来说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但是他们救子心切，犹豫了一阵子还是把药买了下来。 “因为药的来历不明，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存在第二副，就没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叶山夫人说 听到她这么说，人见慎一郎马上就反应过来，因为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奇药，那么自己的儿子肯定也是需要的——而且作为父母，肯定会觉得和自己儿子抢药的人越少越好，叶山家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没跟作为老朋友的自己透露半点消息。 “结果后来…”叶山夫人说到这里，便抹了抹眼泪，“后来，那孩子身体是好了一阵子，那段时间我们还很高兴，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慎一郎没有插话，一言不发地听着她讲接下来的事 “再后来，我们发现那孩子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越来越暴躁。一开始他还只是会吼我们，后来慢慢变得会对每一个身边的人动手” “他在外面打伤了几次人之后，我们就让他休学了…现在除了把他关在自己房间里，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带孩子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查不出问题来…因为这个，我们连警都没办法报…” “意思就是…竹夫身上的伤，都是你们儿子打的？”慎一郎问道 “没办法啊…”叶山夫人说，“哪天把我们都打死了，我们也就彻底管不了了…” “找过之前卖药给你们的那个人了吗？” “他收了钱之后就消失了…我们现在也找不到他…” 慎一郎从叶山家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赶忙回到家，推开门，发现荫刀也还没睡。 “你还在客厅干什么？都这么晚了”慎一郎问荫刀 “我想起之前的有些工作还没做完，在卧室做的话，又觉得不好集中精力”荫刀回答，“就干脆来客厅做了” “别做了”慎一郎走上前，把荫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你先去睡，有事情明天再说” “好吧”荫刀并没有抗拒，他早就习惯了父亲这样的行事风格，“不过，您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既然荫刀都开始问了，慎一郎索性把今晚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叶山也真是可怜”全部说完之后，他用这句话对自己所说的内容进行了总结。 不过，慎一郎觉得荫刀对这件事的反应有点奇怪——自己说到后面的时候，荫刀显然有点心不在焉，甚至自己后来都说完了，荫刀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感觉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对吗？”慎一郎问 “…啊，没有没有…”荫刀回过神来：“只是…我觉得叶山家这件事，我说不定有点头绪” 第41章 四十一 “你有什么头绪？”慎一郎问荫刀 “…我只是在猜测…”荫刀回答，“父亲，您知道叶山家买到的药是什么样子的吗？” “…这我还真没问过” “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是不是这个样子”荫刀把手机上桔梗之前传给他的四魂之玉的照片发给了慎一郎，“对叶山一家的遭遇，我也觉得很遗憾…” 第二天，荫刀一大早就接到了慎一郎的电话：“之前那张照片，你是从哪里拍到的？” “一个朋友传给我的”面对慎一郎的单刀直入，荫刀也如实回答 “叶山说他们买的就是这个” 面对突然出现的进展，荫刀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只是回答：“如果和照片上这个东西有关，我这边说不定有办法” 然后，荫刀电话联系了桔梗：“桔梗小姐，打扰了，我刚刚确认过了，那个东西就是四魂之玉” “知道了，我会尽快去你们那里一趟”桔梗回答，“不能让四魂之玉这种东西到处害人” 两天后，桔梗赶到了人见家。 荫刀和他父亲早就联系好了叶山这边，现在只需要桔梗来把四魂之玉的问题解决了就行了。 不过，事情进展并不是那么顺利——叶山的儿子反抗得很激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半步。 “滚！都给我滚！我才没病！”他对着赶来的桔梗一行人怒吼道，“别他妈的多管闲事！” 中途有两个家仆想偷偷靠近他，被他发现后也被扔玻璃杯赶走了。 “我说你这个女人”叶山的儿子看向桔梗：“别给我一直守在这里，烦死了！” 几乎是吼出这句的同时，他举起烧水用的水壶扔向桔梗。不过，荫刀眼疾手快地替桔梗把东西挡了下来——水壶里滚烫的开水洒到荫刀身上的时候，他不禁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真是，这么多人搞不定一个小鬼”之前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神乐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没想到水壶里居然还有烧开的水。 神乐大步冲上前，把小孩儿按在地上，并锁住了他的手脚：“你们搞快点儿，想办法把这个臭小鬼身上的玉取出来” “小心点儿，别伤到少爷了…”一个叶山家的老仆人说了一句 “只有你家的少爷才是少爷啊？”神乐大声说，“我家的不算是不是啊” 然后，桔梗趁着神乐控制住孩子的空隙，上前找他体内的四魂之玉——玉可以通过皮肤直接进入人体，但是不会被人体吸收，只要不被取出，它就会一直在人体内保持原样，而且想要把它取出来，也得桔梗这样的专业人员来。 “找到了” 桔梗在孩子身上靠近腰的地方找到了四魂之玉，她想直接把玉取出来，不过却并不顺利——玉给自己展开了结界，显然是在反抗。 “怎么了？”神乐看到桔梗的动作停了，如此问道 “玉展开了结界”桔梗回答，“它在拒绝被回收” “这个东西还有自我意识啊？”神乐说，“结界能解开吗？” “能解开，不过，现在可能并不是时候”桔梗回答，“现在解开，玉的守护灵会跑出来的…如果我们这里有人能制服它，那就没什么问题” “制服不了的话，会怎么样？”神乐问 “和守护灵战斗可能会让人受伤…除此之外，也就是玉取不出来而已” “那现在就解开吧”神乐说，“解开了我来跟它打” “好，那让其他人先撤离吧”桔梗说道 随着结界被三下五除二地解除，本来被控制住的孩子挣开了神乐的手，轻轻一跃便与神乐她们拉开了距离 “守护灵没有肉身”桔梗说，“现在它在用这个孩子的身体” “那该怎么打？”神乐问道，“不可能把这个小鬼也劈了吧” “你只需要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之后我会来回收”桔梗说，“你平时怎么打，现在就怎么打” 神乐手一抬，妖力化成的扇子便出现在了她手中。几乎同时，几道风刃向敌方飞去，击中了对方脚下的地面。 冲击把对方逼得向后跳去，与此同时，神乐又在他的后方掀起狂风。 很快，狂风就吞没了对方，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不过，神乐也并没有掉以轻心。 果然，等风势小一些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神乐正前方。妖力的利刃径直向神乐劈来，神乐立马用手中的武器进行防御——对方的武器和神乐的风刃相击，发出兵刃相接的声音后，都消失在了他们相距的狭小空间中。 对方见这次的闪击没有奏效，便跑向反方向，然后平地起跳，降落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同时又向神乐发起了攻击——不过神乐都一一躲过了。 看来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擅长远程攻击，神乐想道，如果自己能先封住他的行动，再在他反应不及的时候攻击，效果是最好的。 于是，神乐在敌方的四周掀起龙卷风的同时，又打出了大量风刃——她用了尽量多的攻击方式，打算用猛攻让对方应付不及，直到对面出现破绽再给他最后一击。 果然如神乐所料，敌方没有能力逃出狂风织成的天罗地网。于是神乐加大风势，把敌人甩到半空中，然后在他下坠到离地面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冲到他面前，用力把他按到了建筑物的水泥墙上——这造成的冲击确实很大，对面也明显受到了重创。 不过，神乐刚才并没用尽全力——毕竟对面的肉身还是无辜的孩子的。 “糟了！”神乐想，“刚才的力道不够，他还有意识” 下一秒，敌方抬起头，用力挣脱了神乐的手，敏捷一跃，便跳上了高处的树枝，然后又跳到更高的楼顶上，之后像受了惊的猫一样往远处逃去 敌人在楼顶间不断穿梭，越逃越远，不过神乐也有自己的对策——她取下自己的发簪，发簪又在转瞬间变为羽舟——神乐快速跳上羽舟，然后起飞，和敌方开始了追逐战。 虽然从空中来看，敌人的身影一览无余，不过这里离市区很近，神乐不敢用全力攻击，怕波及到路人，加上对面体型小，而且动作极度敏捷，这让擅长远程攻击的神乐也不好瞄准。 正在苦恼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神乐发现一个人影正快速从他们后方逼近——是杀生丸。 神乐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杀生丸会出现在这里，她迅速瞄准敌人前方的区域打出风刃，降低正在狂奔的敌人的速度，然后后方的杀生丸此时也追了上来，配合神乐展开了攻势——他拉住敌方，重重往地上一按便让对面失去了还手能力。 倒地的孩子很快晕了过去，之后，神乐从羽舟上下来，问杀生丸：“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今天一直都在你们附近”杀生丸回答，“荫刀之前把这次四魂之玉的事情告诉我的时候，就要我来现场一趟，毕竟我们也是合作关系，这样方便得到即时的情报。只不过今天还有完全不熟的人在，我没必要跟你们一起，免得节外生枝” 趁现在孩子还安静，神乐就抱起他降落回了地面。 这时桔梗和荫刀一行人也已经开车到了神乐所在的地方。桔梗很快从车上下来，然后开始处理孩子体内的四魂之玉——在其他人看来，这个过程并不复杂，不过其中原理却很难理解——桔梗把手放在玉所在的部位，然后四魂之玉便乖乖的出现在了她手中，孩子身上也没有伤口。 “只要制服了守护灵，技术上的问题就都好办，只是我虽然对守护灵的实力有所预估，不过一开始确实没想到四魂之玉的抵抗会这么激烈，抱歉”桔梗说，“也不用担心这个孩子，他单纯只是晕过去了” “真的非常谢谢你们…”孩子的父亲边抹眼泪边说。 “不用谢”桔梗回答，“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当时卖四魂之玉给您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叶山竹夫如实回答之后，神乐立刻说道：“这是奈落的假名之一” “交易之后那个人就不知所踪了，对吧”荫刀对叶山说，“请问还有关于他更详细的信息吗？” “啊…我只知道他自称情报商人…”叶山竹夫说道，“因为我们之前也找过他办过几次事，他都办成了，所以…” “奈落确实也干这个”神乐说，“不过，他的情报真不真，那就全看他心情了” “骗子”桔梗恨恨地说了一句 “我们可以现在报警”荫刀说道，“现在四魂之玉在我们这里，我们人证物证都有” 突然，神乐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同时把荫刀护在了身后，杀生丸也显然警觉了起来 “小心，妖怪马上就要来了”神乐说，“而且，这次是一群” 第42章 四十二 不一会儿，铺天蔽日的妖群出现在了神乐一行人的视野中，并很快向他们扑来 神乐和杀生丸让无法战斗的荫刀他们躲进了附近的大楼内，准备开始和群妖的鏖战。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敌人的数量虽然多，但是战斗力却并不强——他们基本上可以做到一击解决一个。 “！”杀生丸很快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中计了！”神乐也几乎同时吼出了声——很明显了，这是声东击西的戏码 神乐和杀生丸很快跑到桔梗荫刀一行藏身的大楼内部，然后看到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倒地失去意识了。 “…四魂之玉被抢走了…”还留有意识的桔梗指着逃生出口对神乐说，“是一个用镜子的白色妖怪…” “切…”神乐咬了咬牙，然后把怀里已经陷入昏迷的荫刀交给了杀生丸：“你先把他们守住” 说完这句，神乐就一个人跑去追击敌人了。虽然让实力更强的杀生丸去追也许是更好的选择，不过比起四魂之玉甚至自己的安危，神乐觉得荫刀的安全更重要——而且，她也想亲自和这次的敌人交涉 从逃生通道出来，神乐很快就发现了她要找的人——“神无！”她冲着被称为这个名字的白色妖怪怒吼道，“为什么偏偏是你…！” 神无是神乐一直以来都关系亲近的姐姐——虽然旁人很难想象极度寡言的神无会对什么人上心，不过神乐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她在奈落所有分身里关系是最好的。 即使被神乐这样质问，神无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她用平静得像机械一般的声音说：“是奈落让我来收回四魂之玉的” 既然被奈落发现了，那他很快就会除掉自己了，神乐心想，自己和荫刀最终还是不能有结果 “这次你已经赢了”神无的声音依旧平静，不过她这句话却让神乐完全听不懂 “…什么意思？”神乐问。但是神无并没有回答她。 只经过了短暂的无言，杀生丸就赶来了——他已经解决了另一边的所有敌人。 杀生丸正想展开攻击，神无这边就放出了巨大的镜妖来防御。镜妖虽然实力不一定能胜过神乐和杀生丸，不过它的优势就是特别巨大，能作为护盾为主人争取逃脱的时间。在镜妖化为光点消失，她们结束了和它的战斗的时候，神无早已不知所踪。 神乐心灰意冷地回到荫刀他们所在的大楼，这时他们所有人都已经醒了。 “走吧，我们回你家”神乐扶还没完全恢复体力的荫刀站了起来。最后的时间，自己想和荫刀一起度过。 “抱歉…之前没跟你说清楚，这次是我们赢了”荫刀说，“虽然玉被带走了，不过至少可以说，这次是我和你赢了” “什么意思…？”神乐睁大眼睛看着荫刀，又一次问了同样的问题 “在来之前，我已经跟白童子说好了，因为今天我们可能会得到四魂之玉，所以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荫刀咳了几声，继续说：“我们商量好了，他到今天为止都会盯紧奈落…刚才他已经打了电话，说已经抢到你的心脏了，晚些时候他就会来投奔我们” “…怎么抢到的？”神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说他正面赢了奈落” “所以…奈落已经死了？” “没有，奈落逃跑了”荫刀说，“所以事情还没结束” “你之前知道四魂之玉对奈落这么重要吗？他甚至这么快就派人来了…”神乐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荫刀回答，“我只需要知道它是奈落特意搞到手的东西，然后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把风险降到最低就行了” “对不起…”荫刀抱紧神乐，对她道歉，“之前都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因为这实在是很冒险…我怕提前说了会影响到你…” 从事实上来说，他这次就是赌上了神乐的生命。 在这之前，他不确定四魂之玉之于奈落到底有多重要，所以他其实并没料到这次奈落会立刻发觉玉被拿走了，也不知道奈落是用什么手段监视玉的动向的。在今天之前，这种“最坏情况”只是他自己的猜测，他如果提前跟神乐说了，反而可能打乱原有的安排。虽说今天这种情况是他迟早要面对的，但是拿神乐的命去赌，这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意。 这样的事荫刀并没有说出口，不过，他和神乐彼此都对此心照不宣。 “没关系的”神乐垂下眼睑，反过来抱住荫刀：“做这种决断是迟早的事，如果你觉得有把握，去做就行了…”虽说奈落发觉四魂之玉被夺走只是时间问题，不过神乐也没想到他这次反应居然这么快，好在荫刀考虑得也足够全面。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荫刀的父亲打断了他们的拥抱，“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两人的脸都刷地一下红了，他们这才回到了现实中，分开了彼此。 这时其他人都被他们的反应逗笑了，“平时没看出来你们是这种人啊”，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杀生丸都没忍住调侃了他们一句 之后，叶山夫妇向赶来的警察自首了，并且在说明情况后得到了宽大处理。 听了荫刀他们的陈述，警察表示四魂之玉之前确实是失窃了，警方自己现在也在查这件事，他们这次只能算是提供了线索——之前也不止一个人提供过这样的线索，说有人用疑似四魂之玉的不明物体行骗。神无是妖怪，人类这边的警察也不好调查。他们说的警方会注意，不过也并不是决定性证据，毕竟现在玉也没在荫刀他们手里，而警察要定一个人的罪，必须得证据齐全 “没关系的，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荫刀这样安慰神乐 “行吧…奈落彻底失去了白童子这个同伴，还丢了我的心脏，我们只是没拿到四魂之玉而已”神乐笑着说，“这么算确实是我们赢了” 第43章 四十三 白童子来到荫刀家的时候，身上都是伤——奈落实在算是强敌。 但是如果这次不战斗，神乐就会有生命危险。若不是这样，白童子也不想跟奈落起直接冲突。 “我上次发你的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正在接受护士包扎的白童子问荫刀——奈落之前放出过情报，导致警察一家差点被灭门，距荫刀得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 “几乎没有进展”荫刀回答得也干脆，“奈落的假身份太多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当时是用的哪个身份。” “不过，我会追查到底的”荫刀喝了一口面前的水，补充道。 “…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白童子一只手撑着脸，看向荫刀说：“做这种事情再拼命，明明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为什么你们会这么蠢” 听到白童子这么说，荫刀先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宽容地笑笑，回答了白童子：“为了自己珍视的人付出，这种事对人类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荫刀停了一下，继续说：“我想，也有很多妖怪这么觉得” “和另外一个人聊聊天逛逛街，为了这种事情，人类就能心甘情愿付出？” “…会这么问，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荫刀脸上还是带着微笑 “无聊”，白童子并不打算再去理解荫刀所说的话——即使对另一个人再怎么付出，能满足自己的最终还是只有自己——他如此想道。 “那边那个小孩儿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白童子问荫刀 荫刀顺着白童子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躲在房门后偷看他们的幸纪。 “小幸，过来吧”荫刀招了招手，示意人见幸纪。等幸纪过来了，荫刀便向白童子介绍：“这是我弟弟幸纪，你叫他小幸就好” “以后我住哪个房间？”白童子对人类的小孩儿真的提不起一丁点兴趣，于是他故意岔开了话题 “住客房吧”荫刀回答，“就在二楼，我带你去看吧” 等白童子在房间里安顿好，已经到了下午五点。 他此时百无聊赖，躺在床上浏览着手机软件推送的消息。 突然，白童子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谁？”他甚至不愿意坐起身，直接躺着问道 “是我，大哥哥”门外传来稚嫩的童声，是荫刀的弟弟幸纪 “你来干什么？”白童子问 “来找你玩啊”幸纪回答，“哥哥说我可以来找你玩。” 人见荫刀是个傻子吗？白童子在心里骂了荫刀一句，然后又对外面的幸纪说：“我没空，找你大哥玩去” “哥哥现在和神乐姐姐在一起” 听幸纪这么回答，白童子又在心里骂了荫刀一句，然后就起身给幸纪开了门：“我话先说清楚，我讨厌小孩儿” “可是大哥哥你也是小孩儿呀” “别把我和你这种小鬼相提并论” 五点半，荫刀正和神乐一起在房间里联机玩游戏，不料眼泪汪汪的幸纪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了，小幸？”荫刀问 “…哥哥，我能坐你旁边吗？” “可以啊，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了？” “……”幸纪没有回答，只是在荫刀身边坐下，默默抹眼泪 一旁的神乐看不下去了：“小鬼有话就说，别拖拖拉拉搞半天” 可是幸纪还是不回答 “是和白童子哥哥吵架了吗？”荫刀只好旁敲侧击，试图得到一点有效信息 “啊？”神乐听了，一脸吃惊：“你居然让他和白童子玩？” “…有什么问题吗？”荫刀不解地看向神乐 “下次别让他和白童子一起了，有时候我跟白童子说话都得提前做一下心理建设”神乐无奈地说，“这次不怪你弟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接问白童子吧” 晚饭时间，幸纪已经被荫刀的爷爷接走了。 饭桌上，荫刀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白童子一句：“下午你是不是跟幸纪闹矛盾了？我看他刚刚在哭” “下次你自己来带他，别扔给我”白童子吃了一块烤肉，继续说：“随便一句话就开始闹，真麻烦” “一句话…？”荫刀问：“一句话指什么话啊？” “切…”白童子咂咂嘴：“他跟我说起你，然后我说过不了几年等你死了，他就能继承家业了” “啊…”荫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完他就开始跟我闹了”白童子翻了个白眼 坐在旁边的神乐满脸黑线，她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白童子毕竟是他们俩的恩人，她这次如果一句话没说对，那就会弄巧成拙，于是选择继续沉默，让荫刀来处理 “你虽然也是实话实说…”荫刀表情复杂，“但是幸纪毕竟还是小孩子，有些事情还是稍微说委婉点吧…” 啊？这也算实话实说？神乐和白童子同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白童子确实瞧不起人类，不过看荫刀是这个态度，又觉得反正现在自己还住在他家里，能适当的低一下头，那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吃菜，吃菜”神乐也没多说，只是给荫刀夹了些他爱吃的菜到他碗里 到了夜里十点，忙了一整天的荫刀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睡了，神乐却还有精力。 她换好睡衣，钻进荫刀怀里：“今天白童子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心上” “嗯…”荫刀闭着眼回答，“即使平时表现得再怎么成熟，他也还是个孩子” 神乐叹了口气，心想这个男人太温柔了，所以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奈何的。 “弟弟那边已经安慰过了吧？”她问荫刀 “嗯，已经发信息说过了…”荫刀说完，就抱着神乐睡了过去。 “神乐，你现在已经自由了…即使没有我，也没关系了吧…”不知半夜几点，神乐突然听到荫刀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 “！”她心里一惊，刚刚涌现的睡意瞬间消失一空：“别说这种话…” 荫刀没有回答，神乐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还在熟睡中——呼吸也是均匀的，看来刚刚是在说梦话。 真是的，别吓我啊。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荫刀拥进了怀里。 第44章 四十四 神乐醒来时天已大亮，她下意识地摸向身旁，果然荫刀就在旁边——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于是神乐赶紧叫来了荫刀的主治医生，所幸的是，医生说这次只是普通的发烧，不用住院。 “对不起…明明你才住进我家…” “没事的”神乐俯身吻了吻荫刀的额头，她想起昨天夜里他说的梦话，心里隐隐作痛。“等你这次病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神乐一提结婚，荫刀眼睛都亮了，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但还没坐稳就开始剧烈地咳嗽，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等他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已经被神乐拥在怀里了 神乐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不动声色地把薄外衣披在他身上：“你刚刚只晕了一分钟” “嗯…”荫刀的声音有些沙哑，“没关系的，应该是贫血了…” 由神乐先提出结婚，荫刀其实是有些懊恼的——如果自己的身体不是这个样子，他是有求婚的勇气的。 “再过一段时间，我娶你。” 等荫刀休息好了，吃过晨间的药，白童子便找上门来了——他一大早就出门晨练去了，现在是跑完十公里回来了。 “我马上要练实战”白童子站在荫刀他们房间的门口，以命令的口气说道：“神乐，你来当我的对手” “…为什么这种事非得找我啊”神乐把内心的火气压了下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当我的陪练吗？”白童子不耐烦地说，“快点，我在楼下花园等你。”甩下这句，白童子就自己下楼了。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向都是找实力更强的神无当陪练，可是现在他只有神乐一个选择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小鬼——在不得不答应白童子蛮横要求的同时，神乐如此想道 “…这种练习会伤到你吗？”荫刀满眼都是担忧 “我觉得我还不至于受伤”神乐回答，“没关系的，这只是日常练习”她说着，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新买的小说递给荫刀：“等你看到三十页，我就回来了” 过了半小时左右，荫刀的书才翻到二十五页，神乐就回房间了——她推开门，跑过来一下子扑到了荫刀身上：“累死了…” 荫刀被她压在身下，脸红到了耳根，一只手却还轻轻抱着她的腰，怕她掉到地上：“…好重…” “哈？你说什么？”神乐抬起头，一脸愠怒地看着荫刀 “…我说你像羽毛一样轻” 荫刀说完，神乐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了之后又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一样地留下一吻：“你脑子转得还真快” ———————————————— 白童子练习完之后，在客厅的冰箱里找了一瓶橙汁，打开瓶盖后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的人见幸纪。 白童子一边想着小孩子真是无聊，一边用余光瞟着幸纪的手机屏幕。在幸纪过了几关之后，白童子意外地发现这个手游看起来有点复杂，于是他开始好奇幸纪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熟练操作的。 他在旁边看了几分钟之后，幸纪已经又过了一关。这时，他抬起头来问白童子：“白童子哥哥，你也要玩吗？” 如果是平时，白童子肯定会拒绝，但是现在，他对昨天的事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确实瞧不起人类，不过也不是完全不懂人心。 白童子接过手机，打算接着幸纪的进度继续玩下一关。可是，即便如此，才一两分钟他就败下阵来。 “这么玩不对”幸纪又拿回了手机，同样用了一分钟左右，就轻松通过了关卡。 然后，幸纪又过了几关。这时白童子已经发现这个游戏的操作是真的很复杂，也发现幸纪真的很游刃有余 “你还挺厉害”虽然不服气，白童子还是夸奖了幸纪 “我很强的哦”幸纪回答说，“但是哥哥更强” “谁？” “荫刀哥哥啊”幸纪说着，调出了排行榜，指了指地区排名第二十七：“这是哥哥的账号” “他有时间玩这种游戏？”白童子问 “哥哥好多年都没玩了，要是他现在还在玩，排名会更高” 说完，幸纪从一旁柜子的抽屉里找出了一盒饼干：“白童子哥哥，你要吃吗？” “我才不吃小孩子的零食” “哦，那我就自己吃了”幸纪说 “我昨天跟你吵架了，你今天还请我吃东西啊？”白童子研究着刚才的游戏，随口一问 “哥哥说了，好吃的东西要和别人一起分享”幸纪回答，“而且，即使闹了矛盾，能包容不同价值观的才是好孩子” 说完这句，他补充道：“后面半句也是哥哥说的” 白童子没有再理会幸纪，心想这么小的小孩儿懂什么价值观。 第45章 四十五 现在已时值盛夏，所以荫刀这个时候发烧就很不巧——他夜里经常觉得热，睡着后无意识地把被子踢开，可是屋里还开着空调，不盖被子病情又容易恶化。于是神乐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替他盖好被子，有时荫刀半夜醒来，也会一次又一次地跟神乐说抱歉。 有一次，荫刀夜里起来上厕所，但是病中的他走不稳，只能扶着墙往前走，不料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又吵醒了神乐。神乐睁眼看到不知所措的荫刀，便起身捡起了水杯，然后又扶他去厕所。 “…对不起”荫刀从卫生间出来，虽然没开灯，但是神乐能想象得出来他此时的脸色有多差 “别道歉了”神乐说，“这点事都要说句对不起，以后你准备天天跟我道歉吗？” 说完，神乐扶抱着荫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带他回床睡觉 没躺回去多久，荫刀就又开始咳嗽。一开始他还能忍住，只是低声轻咳，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蜷着身子咳得气都喘不上来 “要叫医生来吗？”神乐问他 荫刀摇头示意不用。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向把握得很准，所以神乐也并没有叫来医生。她一只手抱着荫刀蜷缩的身子，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里，另一只手抚着荫刀的背，帮他顺气 大概过了十分钟，咳嗽声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均匀，神乐便知道荫刀这是睡着了。她让荫刀继续躺在自己怀里，掖了掖被子，把他裹得像个春卷，然后自己也慢慢陷入了梦乡 神乐八点就醒了，她看了看一旁的荫刀，发现他还在睡。 她用毛巾擦了擦荫刀额头上和脖颈处的汗，此时荫刀也差不多醒了，于是神乐又量了量他的体温——跟昨天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你要继续躺，还是起来走一会儿？”神乐递给荫刀一杯温水，问道 “我先工作吧”荫刀回答，“之前的做完了，我们再出去走走” 趁荫刀居家办公，神乐吃完早饭，就打算去外面逛逛，透透气。 等她从外面回到人见家，也不过九点半左右。她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荫刀的父亲在花园里浇花，于是她寒暄了一下，就准备上楼去陪荫刀了，不料人见慎一郎先开了口：“你现在有其他事吗？” “啊…其他事倒是没有…” “那陪我说说话吧” 神乐并没怎么跟荫刀的父亲独处过，所以虽然答应了，但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过分的？”慎一郎问 “……”对此神乐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她印象中，人见夫妻俩就是传统的大家长，他们对荫刀并没有特别的宠爱，即使荫刀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自己跟荫刀相处的时候，会觉得他像缺少关爱一样。 “荫刀小时候，曾经非常厌世。”慎一郎自顾自地说，“那个时候我跟他妈妈到处找人给他看病，他几乎一睁眼就在打针吃药。一直到他六岁为止都是这样…” “他六岁那年，家里一个亲戚来玩了几天”慎一郎继续说，“那个亲戚在我们所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偷偷跟我说，趁荫刀还小，让我们再生一个孩子，这样才不至于后继无人” “那个时候荫刀也在，虽然那个亲戚只是在跟我小声说话，但是看他的眼神，我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 “于是当时我就很果断地跟那个亲戚说，荫刀是我们家唯一的继承人” “说了这句话，我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荫刀开始偷偷抹眼泪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了，要按培养继承人的标准来教育荫刀” “所以你可能会觉得，我和他妈妈对他挺严格的”慎一郎看了一眼神乐，“那家伙不想当一个只能被人照顾的病人，我和他妈妈也不想” “所以，即使他会忍受比其他人更多的孤独，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你们也没有在这方面松懈过…”神乐说 “但是他的身体你是知道的…”慎一郎说，“我们后来又生了幸纪，也是考虑到这个…” “虽然有私心，但是也不想让他太辛苦，对吧”神乐接下话继续说 “…你对他是认真的吧”慎一郎说，“那就好好对他吧” 神乐回到荫刀房间的时候，他的工作也差不多做完了。 “这么快就完了？”神乐问 “本来之前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神乐一把把荫刀拉到自己旁边，然后用额头抵着荫刀的额头：“基本上没发烧了…那下午我们去海洋馆吧” “嗯，好”荫刀笑着答应了她 第46章 四十六 接下来的几天，神乐每天都替荫刀量体温，替他准备要吃的药，在他不舒服的时候陪着他——有时候神乐会在荫刀情况不好时握住他的手，有时候也会干脆把他抱在怀里。 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同样的生活日复一日，但神乐并不觉得厌倦。 荫刀也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在自己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外出的时候，如果神乐正好需要出门，他也不会非要神乐留在自己身边。 “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神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荫刀正发着烧，“我可以留下来陪你的，工作那边推掉就好” 虽然之前荫刀说过，可以让神乐在人见家的公司里工作，但神乐拒绝了，她还是不喜欢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尤其这么做的人还是荫刀——对此荫刀也对她的决定表示尊重，没有再问过类似的事。 “不用的…你去忙吧”荫刀回答，“如果实在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于是，神乐俯下身吻了吻荫刀的额头之后便出门了。 神乐在公司吃了荫刀做的便当后，外面就下起了雨——等到下午五六点，雨势也丝毫不见小。 到了下班时间，神乐收拾自己的东西时，虽然天边余晖将尽，雨水拍打玻璃窗的声音还是清晰可闻。想着今天荫刀的身体肯定是恢复不了了，她叹了口气，然后便提着包往外走 等她出了电梯，就在大厅发现了荫刀的身影——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关注到了荫刀，路过的女职员大多都会或直白或偷摸地向他所在的方向看一眼。 神乐走到荫刀跟前，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你还真的来了啊” “来接女朋友下班啊，有问题吗？” “病好了？”神乐正牵着荫刀的手，他的手现在也是冰凉的 荫刀把神乐抱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没有，不过不碍事的” 神乐顺势亲了亲荫刀的喉结：“走吧” 等上了车，神乐和荫刀一起坐在后排，神乐觉得荫刀可能会冷，就拿起座位旁的毛毯盖在了他身上，问他要不要睡一会儿，荫刀回答说最多十五分钟就到家了，现在不用睡。 到家后，荫刀没吃晚饭就直接回房了，神乐只吃了几口饭，也跟着他回到了房间。 她一开门，就看到荫刀闭着眼睛瘫倒在床上，神乐走上前，用手探了探荫刀的额头，然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等下我帮你擦擦，你早点睡吧” “啊…我没关系的…”荫刀睁开眼，轻声说道，“…只是需要缓一下…” 神乐没有理他，去盥洗室洗好一张热毛巾过来，坐到床边，解开他衣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开始替他擦洗 “真的不用的…”荫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握住神乐的手，示意她停下，神乐却顺势拉了拉被子，盖在了他腿上。 “……”荫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和神乐对视了几秒才开口：“我等下自己去洗…” “我只是…”话到嘴边，神乐想了想才继续说：“我只是想给你奖励，因为你今天来接我了…” 听她这么说，荫刀也不再坚持：“…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固执了…” “其实…”神乐说，“我还挺喜欢照顾你的” “因为觉得很可爱…”说这句话的时候，神乐脸都红透了 荫刀脸也红了，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敢再和神乐对视。 “总…总之，你先躺好吧！”神乐把荫刀按回床上：“我等下再回来” 说完，她就起身跑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神乐在房间门口站了一两分钟，荫刀就开了门，走过来抱住了神乐，他们只拥抱了一会儿，神乐就吻上了荫刀的唇。两个人唇齿缠绵了一阵之后，神乐提醒说时间不早了，于是他们这一晚就像往常一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入眠，直到东方既白。 第47章 四十七 几天后，神乐的生日到了。荫刀和她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就去办结婚手续。 荫刀今天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但是他坚持要今天去，神乐干脆也不拦着他了，心想反正也只是这一天。 办手续需要排队，荫刀坐在办事大厅的椅子上，靠着神乐的肩小憩——他刚刚吃了退烧药，现在正昏昏欲睡。之前神乐想让他直接躺在自己腿上，但荫刀拒绝了。 “你要不要这么假正经”神乐当时还吐槽了荫刀一句，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他。 等他们办完手续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要去吃点东西吗？”荫刀问，“现在还太热了，我们找家店避一避吧” “好啊”神乐爽快地答应了，“我正好知道有家店的甜品不错” 走了两百米左右，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找了一个荫凉的位子坐下来后，荫刀马上要了一杯凉水。 “热吗？”神乐观察到荫刀的脸还是有些红，而且一直在出汗，“我的奶茶马上就来了，你要喝一点吗？” “嗯，谢谢…”荫刀有些头晕，下意识地回应道 “别说谢谢了”神乐说，“我们是夫妻了” 说完，她从自己背包里拿出荫刀的药盒，熟练地取出了几片药放在手心里：“张嘴” 荫刀顺从地接受着神乐的照料，就着桌上的凉水服了药。 “你像个孩子一样”看着荫刀吃了药，神乐随口一说。 “…我可不是小孩子，我比你年长” 听荫刀这么说，神乐先是瞪大眼睛看了看他，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生气了？” “没有”荫刀回答，“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荫刀饭量很小，而且口味很清淡，饭来了他没吃多少就放下碗筷休息了。神乐觉得心疼，就把自己碗里适合病人吃的东西都夹到他那边了。 荫刀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让神乐别管自己，神乐却回答说万一你休息好了又想吃了呢。 吃完午饭，他们又在店里待了一会儿，等太阳不那么毒了才离开。 因为荫刀受不了外面的酷暑，他们干脆叫人见家的司机来接他们回了家。 到家还没多久，荫刀正枕着神乐的腿午睡，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家里的女仆开了门，确认过后，她告诉神乐，是神乐的生日蛋糕到了，神乐让她把蛋糕收进了冰箱里。看着正在熟睡的荫刀，心想自己真的不知道他还准备了这些。 入夜，荫刀的父母和弟弟幸纪都来了，他的家人和神乐的弟弟白童子一起，把蛋糕分了个干净。而荫刀和神乐此时正在阳台上吹着晚风。 突然，荫刀说让神乐等等他，然后就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巨大的纸袋出来。 “打开看看吧”他对神乐说 神乐拆开袋子，一眼就认出了是很久以前荫刀送给她的那个玩具熊，这是几年前荫刀借口让她帮忙带幸纪逛游乐园时买给她的礼物——她本以为现在自己已经没在奈落给他的出租房里住了，这个小熊应该被扔了。 “它还在啊…”神乐眼里满是惊喜——自己之前天天把它放在枕边，还在它身上加了不少装饰用的小玩意儿。 “是之前拜托白夜替我留下的”荫刀微笑着回答，“因为看你挺喜欢它的” 不久后就到了可以说晚安的时间，两人回到他们房间后，荫刀洗漱完就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神乐知道他今天一直处在超负荷状态中，洗漱完后就轻手轻脚地躺在了荫刀身旁。 这时荫刀已经陷入梦乡，均匀地呼吸着，神乐帮他拉了拉被子，然后就熄了灯。 第48章 四十八 神乐本以为荫刀会像以前一样，虽然过程很缓慢，但终究会好起来。但她这次错了——接下来的几天，荫刀的病情急转直下，一开始他还能吃东西，后来连保持清醒都做不到了。 人见家的人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把荫刀送到市里的大医院。经过一番抢救，荫刀最终脱离了生命危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情况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 在市中心某处大厦的顶楼，奈落坐在自己工作室的椅子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不停地敲着键盘，突然，手机弹出的一则推送吸引了他的注意——“长公子因病隐退，人见集团管理层或将洗牌”。 他点开推送，仔细看了起来：“人见集团长公子人见荫刀，不了解金融圈的读者可能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他虽然资历不算深，但却是带领人见集团用短短几年时间跃居全国第七大企业的领军人物，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人见荫刀很少接受外界采访，不过据以往的采访记录来看，他自幼身体抱恙，学历也因此并不好看，最初能留在人见集团，也是吃了出身的红利。不过，初出茅庐的他很快就凭借实力得到了集团上下的认可。 据集团内部普通员工透露，这位‘阔少’私底下非常‘亲民’，情商智商双在线。提供消息的内部人员说，荫刀少爷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没有架子，员工福利也都是实打实的。 因为他的能力和人品得到了广泛认可，所以在人见集团内，他有众多的支持者。这次他因病离开管理层，珠玉在前，继任工作恐怕并不能做到丝滑衔接。 从笔者个人感情出发，实在是为这位商界新星感到惋惜。可是遗憾是一方面，也许对于他本人来说，退居幕后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看完这则报道，奈落不禁嘴角上扬——他是知道人见荫刀现在的情况的——会看到这篇报道，说明他下的诅咒已经开始发挥效果了。 这并不是永久的诅咒，过一段时间人见家就会察觉到。不过在诅咒失效之前，人见荫刀到底会怎么样，他实在是很感兴趣——这也是自己对上次的事的报复。 —————————————————— “他醒了吗…！？” 得到荫刀恢复意识的消息后，神乐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虽然说荫刀应该是醒过来了，但是病房外的其他人的神情却一点都不轻松。连神乐刚才的话，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回答。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最终还是荫刀的父亲第一个开了口。 神乐开了门，看到荫刀正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床上，胸口微微起伏。 “还在发烧吗？”她走近蹲下，手抚上荫刀的额头，轻声问道 “你来了…”荫刀睁开眼睛：“有一点发烧…医生说还得在医院住几天…” 这不是没事吗，神乐心想。 荫刀抬起手，在空中停顿了半天——直到神乐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你眼睛怎么了…？”神乐心里一紧 “…看不见了” “…医生怎么说？”神乐快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他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恢复的…”荫刀回答道。 下一秒，荫刀就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别怕”神乐说，“我陪着你” 面对神乐的坚定，荫刀感到自己接下来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不光是看不见…”他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医生说我以后也不能走路了…” 第49章 四十九 神乐听完，身体僵了一下，之后荫刀就开始咳嗽——也许是因为刚才说了太多话吧。 神乐拍着他的背，让他重新回到躺在床上的姿势，然后又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对不起…明明我们才刚结婚…”荫刀咳嗽平复下来之后，第一句话是向神乐道歉 “…这不怪你”神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说出了这句干巴巴的回答 之后，医院的护工向神乐介绍了从今以后荫刀的护理方法。神乐边听边记，有时也会问一些问题，而病床上的荫刀在整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不知是因为正在病中身体不适，还是因为心事郁结不想开口。 下午，神乐和荫刀的家人忙里忙外，为后面照料荫刀做着准备。她们去街上为荫刀购置了轮椅，还有其他瘫痪病人需要的东西。 回去之后，荫刀的父母没有一直呆在医院。他们看了荫刀过后，就先离开了，说是夜里再回来——他们想让儿媳和儿子独处一段时间，让双方都适应一下。 神乐打算让荫刀试试新买的轮椅。她把荫刀抱上轮椅，替他调整好双腿的位置：“感觉怎么样，坐着舒服吗？” “嗯…”荫刀回答 “不舒服要马上说出来”神乐说，“不需要忍耐的，不止在今天，以后也一样” “……神乐，你想离开吗？”荫刀突然问，“如果你想走，我不会拦你” “别说这种话”神乐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他 “我不想害了你…”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神乐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一开始就是知道你的身体的，愿意和你在一起，也是接受了现实的” “…如果我说我不接受呢？”荫刀回答，“现在还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痛苦而已，不管是我，还是你…” “我走了你就不会痛苦了是吧”神乐的语气里染上了一丝愠怒 “至少你不会太痛苦”荫刀说，“神乐，你是妖怪，寿命会比我长得多…即使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不想，等我不在了，你也还可以有新的开始” “闭嘴…” “…我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回忆…” “那你怎么办！？”神乐吼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这一点荫刀是能肯定的，他一开始就知道爱不是万能的。 他的家人都爱他，但是对于他的身体，他们也毫无办法，即使自己是被爱着的，但是有些痛苦是逃不开的——既然逃不掉，那就不能让自己重视的人跟着自己一起受苦，这些痛苦是他自己的，本就不属于别人 “神乐，你值得更好的…”他继续说 “混账”——神乐骂了一句，把荫刀从轮椅上抱起来，扔回床上，然后把被子扔给他，就摔门出去了。 神乐不想离开荫刀，但是今天的荫刀真的让她很烦躁，她现在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等晚点再回医院。 第50章 五十 过了三小时左右，神乐又回到了医院。 此时荫刀的父母已经来了，但是荫刀却还没醒。荫刀的父亲神色凝重，而荫刀的母亲正削着苹果，因为这几天常哭，她的眼睛有些红肿。 神乐走到荫刀母亲的身旁，指了指她正在削的苹果，轻声说道：“我来吧” 荫刀母亲把苹果和水果刀递给了她：“实在很对不起…” “别这么说”神乐看着病床上沉睡的荫刀：“他是个很温柔很优秀的人，您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他刚刚才吃了安眠药…”荫刀母亲说，“医生说他现在要睡着很难，这段时间都需要吃安眠药” “…是因为不适应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嗯，等他以后习惯了就好了，虽然…”荫刀的母亲低下头：“医生说他以后会经常神经痛的…” “我会照顾好他的”神乐垂下眼睑，这句话是说给荫刀的家人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她都会奉陪到底。 过了大约一刻钟，荫刀睁开了眼睛。他现在看不见谁在身边，于是神乐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醒了？要吃水果吗？” “…爸妈来了吗？”荫刀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在的，你爸也在”见荫刀这么问，他母亲马上回答 “既然大家都在，那我现在就说我已经决定的事”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打算让神乐离开” “你在说什么胡话？！”神乐听完，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财产方面，我会补偿她的，具体的处理方法我想自己决定”荫刀没理会神乐，继续说道，“爸，妈，请你们以后也不要为难她” “…要不然再想想吧”荫刀母亲劝阻道，她看向神乐：“这孩子是真心想陪在你身边的…” “不需要了”荫刀回答道，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这样下去，没有人能够好过” “你闹够了没！”神乐对荫刀大声说道：“自以为是也得有个限度，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啊！” “你根本就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荫刀也提高了音量：“自以为是的人是你吧” 说完这句，他就忍不住开始咳嗽，神乐愣了几秒，之后便顾不得荫刀的父母都在场，抱起咳得蜷起身子的荫刀，让他的上半身窝在自己怀里，用一只手护着他的脊背的同时，另一只手还替他拍着背：“…发泄够了就省点力气吧” 荫刀也没有再说话，兴许是没有力气了吧。他的父母见状也退出了房间。 这天夜里，荫刀睡得极不安稳——他总是被疼醒。神乐只得反复替他揉身子，为他擦汗，到了后半夜，更是无可奈何地让他又吃了安眠药。 第51章 五十一 后来几天，神乐一直陪着荫刀。 荫刀从以前开始就很少提要求，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对自己的想法更是缄口不言。神乐做了他爱吃的饭菜，推他出去晒太阳，夜里照顾他服药，他都只是默默接受，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一天清晨，神乐见外面天气晴朗，就推荫刀出了门，想让他透透气——医生也说了，长期呆在室内不利于身体的恢复。 一路上，神乐都在故意和荫刀搭话，但荫刀却鲜少回应。 她们一直沿着大路往前走。这条路人烟稀少，除了偶尔有路人在晨练，几乎没有其他的人影。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神乐记起不远处的转角有自动贩卖机，便凑在荫刀耳边跟他说了一声，然后就把轮椅停在原地，自己去买饮料了。 神乐选了一瓶碳酸饮料和一盒果汁——果汁是给荫刀的。她付了钱，取出饮料，便准备回去找荫刀。“今天差不多就走到这里吧”，她心想，今天荫刀的运动量应该够了，他身体还在恢复，还不适合在室外呆太久。 就在这时，她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美人儿，一个人啊？要不要一起去爬山？” 她瞟了一眼旁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轻佻男子，没准备搭理便准备离开了。不料男子不依不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别这么绝情嘛，只是去山上玩玩而已” 神乐依旧没搭理他，挣开他的手往回走。 “哟，小妹妹还挺烈”男子依旧嬉皮笑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追上了神乐，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准备动用暴力让神乐吃点苦头。但神乐可不是软柿子，她手肘用力往后一顶，男子便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了。 让男子失去还手之力后，神乐捡起落在地上的饮料，头也不回地去找荫刀了。 但她刚走过拐角处，就看到了让人惊心的一幕——轮椅不知什么时候翻倒了，荫刀此时正倒在地上。 “！”神乐急忙跑上前，蹲下身扶抱起荫刀，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你怎么了？是谁做的？” “…不是别人”荫刀回答，“是我太累了…” “诶…”神乐一时没反应过来 “坐太久了，腰酸……”荫刀说，“想换个姿势，不小心就摔了…” “…对不起”神乐抱着荫刀站起来，手扶着他的腰身，让他方便借力，心里疼得无以复加，“是我离开太久了…” 荫刀没有回答，但却蹭了蹭她的颈窝，像是在说没关系。 之后，神乐没有马上推荫刀离开，而是找了一处荫凉席地而坐——神乐把原本盖在荫刀腿上的毛毯铺在了他身下，让他能枕着自己的腿躺着休息一会儿。 “刚才怎么这么久？”荫刀问神乐 “没事，我选得太久了而已”神乐回答得很快，她不想让荫刀多想 “可是刚才…”荫刀说，“我好像听到一些响动…”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神乐依然回答得斩钉截铁 “……”听到她这么说，荫刀沉默了一会儿，眼里映着浓得化不开的悲哀。 “神乐…”荫刀的声音很轻：“如果刚才真的发生了什么，凭现在的我，连帮你报警都做不到…” “你能别乱想了吗！”神乐无意识地提高了音量，同时用手把荫刀环得紧紧的 “……在只剩下痛苦之前，你先离开吧”荫刀说 “我根本没觉得痛苦”神乐马上回答 “…可是我很痛苦”荫刀接着说，“你以后也会慢慢厌倦的” “…你这几天都这样…”神乐叹了一口气，“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神乐，放我自由吧” 神乐觉得相当窒息，她甚至想把荫刀丢在这里，一个人离开，但理智告诉她自己不能这么做 “和你在一起，现在的我就只是一个麻烦而已”荫刀没有停下 “好吧”神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想一个人呆着，那我也不会勉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