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花舍》 第1章 第一章 避雨 六月的第一场雨来的刚刚好，傍晚的5点45分，雨水洗刷掉整个S市的沉闷，潇潇的雨声配合着远处的鸣笛，轻快而有节奏。 华灯初上，咖啡店招牌的灯光倒映在水洼上。“啪！”的一声，水中霓虹被一只白色的板鞋打碎。绿灯的声音嘟嘟嘟地急促响起，女人戴着卫衣兜帽怀里抱着电脑包，快速地通过人行道。 今早出门走得匆忙，许苒偷懒把雨伞放在玄关处没有带，眼下只得淋着雨赶回家。好在这里离小区不远，许苒想着一鼓作气冲回家，再做清理。 “哗啦哗啦。” 雨下大了，雨水如瀑落下，路口的车辆开始变得模糊，蒙上一层雾。 许苒只好放弃冲回去的想法，缩着身子躲在一家店铺的屋檐下。 对面水果店昏黄的灯光映衬着泡沫箱里的时令水果色泽诱人，咖啡馆悠闲的曲调从雨中传来。许苒深吸一口气，水汽透着茉莉花香钻入鼻尖，许苒是很喜欢下雨的，雨天总让人觉得空气都鲜活了不少，如果她现在感觉不到裤腿的冰凉粘腻的话。 “四—季—花—舍—。” 许苒心中默念，这家花店门口屋檐下放着几盆含苞待放的茉莉与绣球，露珠挂在花瓣上，诱人而有生命力。 眼看雨越下越大，许苒踌躇了片刻，跺了跺鞋子上的水，推开了店门。 “叮当”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男人穿着咖色的围裙从繁茂的龟背竹后面直起腰，怀里抱着一簇还未打理好的素色重瓣百合。 门外的雨声，与街角咖啡店的爵士乐随着店门的合拢都被隔绝于外。 “欢迎光临，四季花舍。”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 男人身穿米白亚麻衬衫，袖口恰到好处的挽到小臂，身上穿着棕色的工作围裙，绑带下是恰到比例的腰身。 男人把重瓣百合放在工作台一角，绕到前台，打开水龙头洗手，水流冲刷过微微泛红的指尖。白炽灯下，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男人带着温和的笑意解释道 ，“我是这家花店的店长，最近刚刚开业。” 盛着清水的纸杯被一只修长的手递到眼前，男人的指甲整齐而圆润，苍白的肤色透着青筋。 “温开水，免费的。” 许苒愣了愣，双手道谢接过。花店里的冷气裹挟着水汽，让许苒的脑子有点木木的。 两人都不是会聊天的人，空荡的花店里飘荡着一丝尴尬。 “咳咳，”最终还是许苒这个不速之客最先缓和气氛，“我叫许苒，是后面这个小区的业主。之前路过，这还是家面包店，没想到那么快就倒闭了。” “哈哈哈，”许苒干笑了几声，她承认自己真的不会聊天，现在只想在店里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许苒捏着纸杯，慌忙地解释 。 “没有关系的。”男人轻笑着摆手，“｛四季｝刚开业，以后还要拜托大家多多提建议。” 许苒微笑着答应，埋头喝水，余光被前台的几株桌面盆栽吸引。 杯盏大小的陶盆里铺满了绿茸茸的青苔，其间冒出几片白纹绿叶，叶片边缘微微泛红，水气凝结小露珠点缀其中。 “店长，这是什么绿植，好可爱啊？” “姬虎耳草。” 温和清爽的柠檬味洗衣液味道若隐若现在许苒鼻尖。 男人闻言走近，倚靠着前台，耐心解释道：“这种植物喜阴喜湿，不喜强光，生长快易繁殖，适合新手小白养在家里。” “看着虎头巴脑的。”许苒手指忍不住屈曲，时刻谨记不买别扒拉。 这盆小盆栽其实差点就让许苒掏钱包了，可是许苒一想到自己养什么都死的绝缘体质，再加上经常出差的工作性质，只能心里含泪和“小老虎”说拜拜了。 “您有一份新的订单。”冰冷的机械女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眼看可能要打扰到店长处理订单了，许苒转头发现雨势渐小，打算和这个看起来似乎挺好说话的男人商量。 “抱歉店长，你这有多余的雨伞吗？”许苒无奈指了指玻璃窗外，“我今天出门忘记带伞了，我待会用完，送还给您。” 男人听到请求愣了愣，随即了然地答应，“当然，您稍等一会。” 男人走入库房里间，取出一把藏蓝色的长伞，伞面的质地厚实，一看便知是店长私人所用。许苒有点犹豫是否要接过。 男人把伞递到许苒面前，温和地解释，“不用着急还我，我还有一把。” “那谢谢店长了。” 许苒接过伞柄，认真道谢，推开了店门，转身准备和男人告别。 “等等。”男人脚步从身后传来。 许苒诧异地转身，她记得她没有落东西在这，男人手里捧着原先的那盆姬虎耳草。 “许小姐，这个就当作初次见面的礼物吧。” 许苒有些窘迫，店长看出来她对这个盆栽的喜爱，而她本身就麻烦了人家，还要收礼，委实有点不合适。 “不……” 男人不等许苒拒绝，笑着请求道，“其实我是初来乍到，想在这个小区里租房，还要麻烦你如果有空帮我留意一下。” 这对于许苒来说不是什么麻烦事，亦或许是店长的笑容过于和煦，在店长和“小老虎”的攻势下，许苒的脑子再次停止转动，接过盆栽，答应了店长的请求。 “那店长，再见。” “再见。” 许苒再次撑着伞走入雨中，快步走回家。快速洗漱完毕后，许苒披着毛巾搓着滴水的长发，放空地绕着家里走了一圈。 留意到被她放在卧室窗前的“小老虎”，许苒伸出手指戳了戳叶片，顿时心情愉悦了不少。满是雨珠的玻璃窗上倒映着头发凌乱的女生和小小的盆栽。 “今天认识了一位美人店长呢。” “滴滴滴！滴滴滴！”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被窝伸出，一路摸到床头柜。 “喂。”许苒沙哑着嗓音接通了电话，躺在床上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是黑黢黢的，整个小区都陷入了沉睡。 “许苒，你怎么不接电话。”冷静的女声从听筒传出，这是她的领导兼师姐，梁丽娟，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兼一个娃的单亲妈妈。 许苒忍着起床气，揉开眼前的碎发，抱怨道：“师姐，现在几点啊！我睡觉你把我喊醒。” 梁丽娟也知道这次是她考虑不周，语气软了下来，“抱歉，这次事情确实比较着急。” “原本订在下周的北都国际会议，因为主办方那边行程临时有变，明天就得出发。机票我已经帮你改签好了。” “嗯。”对于经常突如其来的出差，许苒已经被工作毒打的习以为常。 “明天几点出发？” “明早7：30，我已经把行程发你W信了。” “行，我知道了。” 许苒挂断了通话，看了一眼屏幕的时间，凌晨12：30。许苒哀嚎一声，倒头继续睡觉。 许苒现就职于一家快销品上市公司，担任策划，平日里需要经常满世界出差，她的闺蜜田恬曾经取笑她应该带着12块表出差。唯一能安慰的，就是目前薪水可观，能让许苒在寸土寸金的S市，三年独立攒够首付贷款买下这套房子。 “叮！”电梯门打开，许苒打着哈欠，拖着行李走进电梯。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考要不要上机前给自己补个底妆，眼下的黑眼圈实在有些重。 电梯的数字一路向下，停在了5楼。 “哎呀，小苒也起这么早啊！”楼下的住户刘婆婆晨起，准备去小区花园里锻炼。 “刘婆婆早啊，我今天出差。”许苒挤出一个当代年轻人应有的蓬勃生机的笑容。 许苒忽然想起昨天店长拜托的事情，而刘婆婆早年在街道办上班，和小区的老人也比较熟悉，就借机咨询一下。 “刘婆婆，你知道咱小区还有空房出租吗？”许苒笑着解释，“我有个朋友最近搬家，想在这边找房子。” “要租空房子？这几天我帮你问问。”刘婆婆笑呵呵地承诺。 电梯降落至一层。 许苒摁着电梯键，示意刘婆婆先走，笑着道谢。 “麻烦您了。” 正值晚高峰，A1机场候机楼人潮涌动，由于只带了个便携小行李箱，许苒拖着疲惫的身体绕过托运转盘朝出口走去。 这几天不停的赶场工作，有时候连水都喝不上一口。再加上北都的干燥气候，与她水土不服，主办方阔绰的自助晚宴，她都没有吃到几口。 许苒感觉她突然被一只手揽住，丹蔻的指甲妖艳无比，转头看见梁丽娟明媚的笑容和茶棕色大波浪卷发。 “公司搞定一笔大单，我们去大吃一顿，如何？” 许苒最佩服梁丽娟的一点，就是永远有用不完的精神，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失了水的鱼，有气无力。 许苒举起手中的手机摇了摇，抱歉的通知。 “师姐你来晚了，已经有约了。” “嘁，好吧。看来今晚我家宝贝儿子只能尝尝妈妈的黑暗料理了。” 梁丽娟知道再占用员工的休息时间实在不是好领导的风范。 大手一挥，给许苒批了两天带薪休假，拎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鞋潇洒地走了。 第2章 第二章 看房 望着师姐走远的背影，许苒拖着行李箱重新上路，走到A1-2出口，便看到熟悉的身影。 “苒苒，这里这里！” 田恬站在车外，激动地朝她挥手，笑起来脸上出现两个酒窝。 许苒拖着行李箱快速朝停车处走去，还没来得及拥抱，就被田恬连人带箱扔到了车里。 “？” 许苒还没反应过来，右手边的车门已经被“啪”的一声合上了。 田恬放好行李箱，从车尾绕到主驾驶座，发动汽车，嘴上催促道。 “快快快，快把安全带系上。机场这停车超过5min罚款200，扣2分。我今年已经不能再扣了。” 许苒迅速地拽过安全带，还未插上卡扣，就感受到一股强劲的推背感，田恬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机场位于郊区，地形空旷，傍晚的彩霞晕满整个天空，许苒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今天晚霞挺好看啊，看来朋友圈要被刷屏了。” 田恬看了后视镜一眼，笑着怂恿许苒，“当年你和我一起考的驾照，几年了也没见你碰过车子。” 高考毕业后，两人一起考了驾照，自那以后田恬朝着老司机的方向一路狂奔，许苒却说什么都不开车，坚持每天坐地铁出勤。 “不要，上路太恐怖了。”许苒再次拒绝，拿着手机点开刚刚拍的照片。 为了绕开这个话题，许苒收起手机，话锋一转，“你今天怎么有空请我吃饭？” 田恬最近打游戏网恋了一个男大学生，正处于热恋期，平日田恬都重色轻友，吃饭都和对方视频聊天。 田恬瞬时沉着脸，一言不发，把油门踩到底。 —— “…他个王八蛋，我要是再谈弟弟，我就是狗。” 隔着水蒸汽，许苒看着对面哭的妆都花了，的田恬，从挎包里找出纸巾，递过去。 “擦擦，眼妆都晕开了。” 田恬猛清了清鼻涕，挥着手喊服务员，“服务员，麻烦来瓶啤酒。” “不用不用，不好意思，她心情不好。” 许苒连忙走到田恬那边的卡座，把手按下，抱歉地和服务员道歉。 “祖宗，你开了车的，待会我们怎么回去？” 田恬抱着许苒的手臂头，埋在颈窝，哭诉着渣男，“我每个月给他打2000的零花钱，一天5个电话，他还有心情给我养小女朋友。” “呜呜呜，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好了好了，这种人渣踹了就踹了。”许苒轻拍着田恬的脑袋，用哄小孩语气安慰。 田恬红肿着眼睛，坐直了身子，告诫许苒，“苒苒，你可不要喜欢上男人，男人只会影响姐赚钱的速度。” …… 好不容易把田恬劝回了家，用尽最后一格电的许苒，回到家倒头就睡。 工作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许苒准时7点过五分从睡梦中自然醒来。昨晚一夜无梦，许苒心情明媚地拉开窗帘，接受早晨阳光的沐浴。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小老虎”上，几日不见叶子长开了不少。许苒惬意地伸个懒腰，边刷牙边照例巡视家里每一个房间，顺便不忘给“小老虎”浇水。 简单地吃完了早餐，许苒背上帆布包打算出门去公园和隔壁市场逛逛，正式开始她的休假模式。 与平日经常三餐颠倒的工作模式不同，休假时候，许苒完全是退休养老状态，喜欢去公园喂鱼，逛逛花鸟市场。经常一放假就昏睡几天几夜的田恬，对于许苒的这种充电方式，评价其少走40年弯路。 “小苒，今天不上班啊？”水果店的彭伯搬着一箱车厘子放到门口的货架上。 “彭伯早上好！今天休假。” “老彭，你没看见小苒今天穿的那么漂亮吗？小苒去哪玩呀？”生鲜店的刘婶探出头来打招呼。 “去公园走走。” “走走好啊，总比年轻人窝家里好。”隔壁楼赵奶奶佝偻着腰拿着塑料袋在生鲜店里挑番茄。 打完招呼，许苒抬步打算离开，却见结完账拎着蔬菜的赵奶奶神神秘秘地凑到许苒旁，“小苒啊，咱小区门口最近开了家花店，那小伙子俊的很，你这多好的女娃娃一直没有着落，你路过可好好瞧瞧。” 许苒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想明白俊小伙是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天底下的长辈都喜欢操心年轻人，许苒笑着算是糊弄过去。 “果然，在审美上，不同年代的人还是统一的。”许苒边走边感叹。 “早上好。”年轻温柔的男声从前方传来。 “早…” 许苒习惯性地回应，看到那张熟悉的俊小伙，咳不是，美人店长的脸，一时间卡壳了。 店长换了身淡蓝色的苎麻单衫和灰色牛仔裤，正清点着堆在门口的当日的新鲜花材。 “这几天好像都没有见着你呢？”男人微笑着，似是无意地和许苒攀谈。 一个晴天霹雳闪过许苒的脑中，许苒突然想起前几日答应店长找房子这件事，这几天忙着出差竟然把这件事忘了。 “嗯。” 许苒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虚的应了一声。 “那个店长，不好意思。之前答应你帮忙找房子的事，我给忘了，这几天忙着出差。” 许苒决定先道歉再说，“实在不好意思。” 男人有点惊讶许苒居然在纠结这件事，笑着安慰，“没关系…” “小沈，你房子事情我已经找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本身有套更好的在咱小区，但是那套房子，我答应给另一个小姑娘留着。” 门口大嗓门的女声打断了男人的回话，许苒和店长回头望去。 刘婆婆带着她老伴，拎着几袋蔬果 ，从身后走近。 店长最先反应过来，笑着道谢，“早上好二位，房子的事情劳您费心了。” “原来他姓沈…”许苒努力消化目前的信息，但大脑只抓住了这一个关键信息。 “呀，小苒也在呀。”刘婆婆走进，注意到站在沈店长隔壁的许苒。 “嗯，二位早上好！” “老邓头，你先上楼，把花甲放水里吐沙。我和小年轻们聊两句。”刘婆婆先把她沉默寡言的老伴赶回家。 “正好，小苒你也在，我就一起说了。说来也巧，你们怎么都同时找房子。” 许苒尴尬的笑了笑，率先说明情况，“刘婆婆，其实我那个朋友就是沈店长。” “是的，我之前拜托许小姐帮忙，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和您讲清楚。”店长见状连忙补充道。 刘婆婆看着面前小年轻你一句我一句的护着对方，用过来人的眼光了然地笑出声。 “那好办啦，那套房子就在小苒你楼上，最近业主刚挂出。我想着你朋友住的近，往来走动也方便。” “那就这样，今天下午我带你们去看看？钥匙都在我这。” 直到目送着刘婆婆身影离开，许苒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下午就莫名其妙的被拉去看房了。 “那许小姐，我们下午见。”店长笑着朝许苒点点头，进店整理订单了。 “啊……好，下午见。”顺便把伞还回去好了。 —— “你是说，你昨天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男人看房子？他现在还住你楼上？”田恬拔高几个分贝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许苒躺在床上，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纠正道，“也不算是，我在8楼，他在11楼。” “啊啊啊我现在真想从电话里钻出来，看看是不是有妖怪夺舍了我们家苒苒。” “嘻嘻，难道说我们万年寡王许苒要有情况了？”许苒可以想象到电话后面田恬一脸八卦的嘴脸。 “你不是说男人只会影响姐妹赚钱的速度吗？” “咳咳，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姐妹能理解。” 许苒翻个身，从床边拽过一个抱枕。 “诶，你别瞎想。我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呢。” “噗。”许苒听见了喷水的声音。 “我的电脑屏幕…”田恬哀嚎地满地找纸巾。 许苒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漫无目地刷手机，微信突然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株玉兰，备注写着我是沈辛夷。 许苒皱了皱眉刚想删除消息，手指却停在半空，忽而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幽幽地望向窗外的“小老虎”。 “沈辛夷…沈…”不会是四季花舍的店长吧，可听起来像个女孩的名字… “叮咚！”餐桌上墨黑色的手机屏幕亮起，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沈辛夷浑身水汽地打开浴室门，他刚刚运动完，迅速洗漱后，换了一身宽松的家居服。 沈辛夷给自己到了杯水，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微信页面的最上方有个红点，许苒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点开聊天界面，沈辛夷打算给对方发个招呼，却看见上方不停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许久，对面发了个可爱的打招呼小狗表情包。 沈辛夷笑着回了一个“你好。” A许苒：“是店长吗？” 沈辛夷：“是的。” A许苒：“店长，怎么知道我的微信号的？” （附上一个小狗疑问表情包。） 沈辛夷：“我加了业主群，在成员栏里看见的。” A许苒：“哦哦。” A许苒：“店长，在网上好冷漠哦(>﹏ 第3章 第三章 宵夜 又是一个工作日，洗漱完毕吃完早餐，许苒准时7点30出门上班。许苒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型模拟游戏里的NPC，每天按着时间表重复性的生活，。 习惯性7：40和楼下邻居们打招呼，8：15抵达公司打卡，9：00开晨会，处理会议工作，12：00到2：00吃午饭午休，3：00—5：00继续干活，运气好5：30准时下班，绝大多数时间运气不好晚上继续加班。如果遇到出差工作，那就以上安排全部打乱，老老实实24小时待命。 许苒双脚飘浮地走去地铁站，路过四季花店照例停下和沈辛夷挥挥手。 店里的沈辛夷恰好回过头，看见窗外路过的许苒，无声的用嘴型道了声早安，转身就被店里的顾客喊走了。 田恬所谓的爱情火花，在两个繁忙的打工人面前，根本不存在。虽然两人住在同一栋楼里，但是两人不同步的生活作息，除了早上许苒路过，其余时间基本碰不到一起。微信上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3周前打招呼的时候。 听刘婆婆说，花店的生意最近很好。有个网红探店发现了这家宝藏花店，发布到了网上，店长的高颜值加上其对在花材上独特的审美，吸引大量慕名前来的顾客。沈辛夷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叩叩”，许苒从公文里抬起头。梁丽娟单拎着手提包，食指尖挂着串车钥匙，指向墙上的挂钟。 “先下班吧，工作是做不完的。” 许苒看向时钟，指针已经走向晚上九点半。 “等我一下。” 许苒迅速的收拾好，背着挎包，和梁丽娟搭乘电梯下楼。 考虑到这个时间点，梁丽娟还要去晚托班接刚下晚课的儿子，许苒拒绝了梁丽娟搭乘回家的好意。 在公司门口许苒和师姐分道扬镳，赶去搭地铁的末班车。 s市霓虹的夜灯亮起，成群的写字楼上人影迷蒙，有时候许苒也会觉得不真实。 走出地铁站，许苒在站口的路边摊打包了一份烤红薯，作为今晚迟到的晚饭。街上的店铺不少已经熄灯歇业，主干道上只留下几盏路灯照明，许苒拎着外卖袋，打算快速走回小区。 走过小区门口，许苒意外地发现四季花舍还没有关门。 耀眼的白炽灯打在门口收拾好的花架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许苒停在门口，探头往里看去。 “抱歉，今天已经停止营业了。”沈辛夷背过身，低头解开围裙。 许久未察觉到门口的人离去，沈辛夷奇怪地转身，看见门外提着袋子，眉眼弯弯的女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沈辛夷顺手把店内的总闸关上，走出店门上锁。 “沈店长，好巧。你也刚下班？” “嗯，花店最近的生意…很火爆。晚上需要花更多时间清点订单。”沈辛夷抱起门边的纸箱，打算丢到垃圾箱里。 “这些花都不要吗？好可惜。”许苒走在沈辛夷身侧，低头瞧见纸箱里开的旺盛的花束。 “这些花材过夜就会开败，只能丢掉。”沈辛夷耐心地解释，“如果许小姐，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挑几只好看的拿走，放到花瓶里还能活一两天。” “啊，店长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许苒从纸箱中挑出几枝桔梗，拿到手中打量，突然想到网上流行的花语大全。 “店长，你知道桔梗的花语吗？” “……” 许苒许久未等到下文，抬头看向沈辛夷，眼中带着询问的神色。 “永恒而无望的爱。” 街边的树影忽明忽暗，遮挡住沈辛夷的脸，墨色的瞳孔沉浸在无声的哀恸，眼睫轻闪，又恢复如初。 沈辛夷脱离出情绪，转开话题，看向许苒手中的袋子。 “这是你的宵夜？” 许苒举起手中的塑料袋，尴尬地解释。 “啊，这是我今晚的晚饭。” “哈哈哈，平时我晚上也吃的不多，一个红薯够了。” 绝对不是因为下班太晚了，常去的快餐店关门了，没地方打包晚饭，许苒内心悲痛地想道。 “咕咕咕～” 肠鸣声在寂静的行人道上格外的清楚，她的脑子和她的肚子好像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如果许小…咳，许苒你不介意的话，待会可以来我家吃饭。”沈辛夷留意着许苒的神情，紧张的解释，“这几天花店比较忙，我也一直忙到现在打算回家做饭。” 许苒觉得她已经占了沈辛夷很多便宜，再占一次，已经不会感到难为情了，况且现在她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 为了防止自己半夜起来找零食吃，许苒点头答应了邀请。 在电梯分开，许苒回家放下挎包，快速地洗好澡，从收藏柜里拿出之前在国外买的一套手作陶瓷杯当做迟到的乔迁礼物，踩着拖鞋上楼了。 “叩叩叩。” 沈辛夷听到有规律的敲门声，踩着拖鞋，走到门口给许苒开门。 看到眼前的许苒，沈辛夷握着门把手动作顿了一下。 由于着急赶着上楼，许苒的头发并没有吹干，发梢还滴着水，肩膀上的干发帽泅湿了一片。洗澡的水汽闷地脸蛋红彤彤的，眼睛如水般亮晶晶。 许苒穿着卡通居家服，褪去了平日成年人的憔悴，像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 沈辛夷把门拉开一些，侧身让许苒进来。 “就当作你的乔迁礼物吧。”许苒把手中的礼物塞给沈辛夷。 “谢谢。”意料之外的礼物，沈辛夷连忙双手接过，暂时放到柜子上。 “需要我帮忙吗？”许苒探头望向厨房，发现砧板上已经有切了一半的土豆丝，旁边的炉灶上小锅正在烧水。 “虽然我不经常在家做饭，但是厨艺还可以。”许苒走进厨房洗手，不好意思地补充。 沈辛夷跟着许苒身后进了厨房，把菜篮里的番茄和生菜递给许苒。 “那就麻烦帮我把这些清洗一下。”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20分钟以后三菜一汤就被摆上了餐桌。 醋溜土豆丝，糖醋里脊，蒜蓉生菜，再加一份番茄鸡蛋汤。 许苒接过沈辛夷递过来盛好的米饭，握着筷子，食指大动，饿了一晚上的肚子终于在深夜得到了第一口热气腾腾的慰藉。 两人都没有餐桌上食不言的规矩，边吃边闲聊。 “听刘婆婆说，最近你花店都非常忙。”许苒夹过一块里脊。 沈辛夷将瓷碟往许苒方向推了推，“嗯。” “客人太多了，有点忙不过来。” “要不考虑招个员工？”许苒建设性地提议。 沈辛夷停下筷子，盯着许苒的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可以。明天我试试。” 甜酸口的里脊入口即化，许苒当即给沈辛夷点了个赞。 “好赤！” “今天怎么那么晚才下班？” “诶，提起工作我就浑身没劲…” “……” 饭后，许苒主动承担起洗碗的工作，沈辛夷被许苒无情地推出厨房。 “今天你做饭，我洗碗，分工很合理。” 沈辛夷无奈地由着许苒去，走去客厅给几盆植物浇水。 纱窗外天空万里无云，城市的天空只看得见寥寥几颗星星，临街的马路灯光暗了一圈。 沈辛夷回头，暖黄的厨房壁灯下，女生带着围裙洗碗，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 “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沈辛夷的情绪被厨房里许苒所感染，心情不错地心想。 德国的初春，气温不算很高。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放了晴。街上的路人穿着羽绒服，纷纷出门享受短暂的春天。 微风吹开淡蓝色的窗帘，沈辛夷眯着眼睛靠在窗边。疗养院窗外的早樱一匝匝地盛放，光影落在当地特有的绿墙红屋上，恍若置身童话世界。 沈辛夷回头看向墙上的挂钟，七点五十七。 指尖敲着木窗，无意识地数着拍子。 “咚——”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对面红屋顶上的白鸽挥羽远去。 女生骑着二手市场淘来的自行车，一手握着车把，怀里抱着油报纸捆好的一束鲜艳的郁金香花束，准时地路过楼下。 女生是这个城市少见的华人面孔，住在距离疗养院两个街道的老式洋房。每个星期三的早上八点，都会骑车去市中心的校区上课。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门边的护士礼貌地敲了敲门。 “沈先生，您的家人情况不是很稳定。”护士站在门边，抱着病历夹，操着一声蹩脚的中文，担忧地通知面前的男人。 男人面相英俊，据说是名华裔，自从跟随家属住进疗养院，很少与人交谈，小护士私下邀请对方参加派对，也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我知道了，谢谢。” 沈辛夷放下手中的窗帘，厚实的帘布遮挡住初春的阳光，房间陷入一片阴影里。沈辛夷转身，跟着护士离开。 ——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台，沈辛夷猛然睁开了眼，从睡梦中醒来。天光隐隐从浅灰色的窗纱外透出，房间内的一切物品都沉浸在昏暗中，只勾勒出轮廓。 第4章 第四章 出差 床头柜旁的数码时钟显示着早晨5：35。 沈辛夷缓缓坐起，松垮的睡衣领口，露出苍白的肌肤与锁骨，昨晚的梦好似走马灯在脑中快速播放，又顷刻间被隐藏至记忆的深处。 沈辛夷抬手取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无意间碰到昨晚他喝水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一个精致的陶瓷杯，杯子上刻画着一只兔子叼着一束花，很有许苒的风格。 沈辛夷小心地拿起杯子，无声地笑了笑。 昨夜一场暴雨，连带着气温也降了下来。沈辛夷在跑步机上运动完后，换上灰色长袖卫衣，站在厨房里加热牛奶。 早年曾经在海外留学的经历，并没有让他养成喝咖啡的习惯，相反他对咖啡的味道有点厌恶，浓郁的咖啡香味只会让他想起无数个在异国他乡无法入睡的夜晚。 “昨日凌晨2时许，台风弗马登录沿海一带，s市今明两天天气为大到暴雨，风力五级，市民出门注意安全…” 餐桌上的平板正在播放着实时天气预报，沈辛夷握着手中的热牛奶坐下，就着培根沙拉三明治，开始今天的早餐。 与此同时，楼下的许苒刚刚起床，闭着眼睛摸到浴室开始洗漱。 昨晚在沈辛夷家里蹭完饭，吃饱喝足，回到家忍不住熬夜玩手机，导致今天早上差点从床上起不来。 “叮咚！”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许苒一边刷牙，一边空出手解开手机屏幕。 沈辛夷：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路上注意安全。 （附上小狗打伞的表情） 许苒微囧，想起之前淋成落汤鸡借伞的事，含着牙刷回复收到。 许苒：OK！ 许苒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简单地把昨晚的红薯用微波炉加热后，快速地当做早餐吃掉。 许苒叼着一袋豆奶，夹着折叠伞，匆匆的出门上班了。 台风过后，小雨初歇，凉风席席。地面湿漉漉的，地上躺着不少昨夜被台风刮落的枯枝败叶。 许苒拿着伞,小心翼翼地绕过高大的枯木枝干，搭乘地铁去挣她的窝囊费。 许苒刚进公司，就收到出差通知。由于台风天气的影响，改飞机为铁路，下午4点的车次。 混水摸鱼了一个上午，许苒午饭时间就名正言顺的回家收拾行李。 说是收拾行李，但由于出差已经是常态，许苒的行李箱里的东西基本不用收拾，必要的时候直接推着出门即可。 回到家补了一觉，许苒下午准时拉着行李箱去车站。 这次公差是去临省H市国际博览会，协助公司展览工作。承办方为海丰集团与当地政府联合出资举办，出资阔绰，连酒店客房也是一人一标间。 此次跟着许苒来博览会的，是实习新人，叫杜明凡。 这是杜明凡第一次出差，加上是男生，基本搬器械行李都主动积极揽下来。遇到交接工作问题，一口一个苒姐，让许苒有种媳妇熬成婆的恍惚。 举办博览会的场馆占地巨大，分区众多，第一日举办当天人山人海。 许苒戴着场内员工工牌，拿着宣传单给自己扇风，汗湿的文化衫黏住了后背。 公司展览工作结束后，工作人员剩余时间可以自由逛展，一个不留神，许苒就和杜明凡他们走散了。 展会最前方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海丰集团的宣传片，集团话事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谈吐不凡。 许苒每个摊子都挨个逛了逛，遇到好吃或有趣的产品就拍下来，分享给田恬。 田恬想必也是在上班摸鱼，消息基本都会秒回。 许苒：【图片JPG】这个烤鸭好好吃！ 恬恬酱：啊啊啊我也想吃！ 恬恬酱：不争气的眼泪从嘴里流下来了。 恬恬酱：这个破班我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附上怒气拍桌表情包） 许苒：回去带你吃哈（附上摸摸头小猫表情包） 许苒：【视频10秒】这个鹦鹉学舌好好笑。 恬恬酱：哈哈哈哈哈嘎嘎嘎！！！ …… 许苒：！！！ 许苒：【视频5秒】 许苒：这个智能马桶居然会唱歌！ 许苒：（附上小狗坏笑表情包） 许苒：这个海丰集团旗下的智能公司好恶趣味啊…… 田恬一时半会没有回消息，许苒猜想可能被领导喊去干活了，便把手机放在口袋里，继续逛展。 …… “您慢走。” 把最后一份花束订单交给外卖小哥，沈辛夷短暂的获得了休息时间。 沈辛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胳膊撑在前台浏览消息。 微信的置顶的聊天窗接连弹出好几条消息。 沈辛夷眉头轻皱，心头一紧，迅速的点开聊天界面。 A许苒：！！！ A许苒：【视频5秒】 A许苒：这个智能马桶居然会唱歌！ A许苒：（附上小狗坏笑表情包） A许苒：这个海丰集团旗下的智能公司好恶趣味啊…… 沈辛夷点开视频播放，唱流行音乐的男歌手的声音飘荡在店里。 沈辛夷眼眸微弯，想到对面人的神情，眼里波光粼粼，笑意正浓。许苒接过推荐官递过来的抹茶冰淇淋，感受到口袋里手机震动，连忙换只手拿冰淇淋，把手机从口袋掏出。 许苒：【视频5秒】 许苒：这个智能马桶居然会唱歌！ 许苒：（附上小狗坏笑表情包） 许苒：这个海丰集团旗下的智能公司好恶趣味啊…… 沈辛夷：…… 沈辛夷：这家公司确实很恶趣味。 “？” “！！！”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发错聊天对象了啊！！ 一想到智能马桶唱歌的视频，许苒觉得自己的懂礼貌讲文明的好邻居形象，碎了一地。 许苒：如果我说我会一种魔法你信不信？ 沈辛夷：什么魔法？ 许苒：就是，我只需要10秒就可以让你把今天的记忆忘掉！ 沈辛夷：？ 许苒：（附上小猫晕倒表情包） 许苒：（附上小猫晕倒表情包） 许苒：（附上小猫晕倒表情包） 许苒：（附上小猫晕倒表情包） 许苒：（附上小猫晕倒表情包） 许苒：（附上小猫晕倒表情包） 许苒：早上好！ 许苒：好巧，店长怎么在网上碰到你了！ 沈辛夷：…… 许苒找了个休息长椅坐下，虽然她感觉在沈辛夷面前她越描越黑，但是秉持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许苒表面上淡定的吃了口快化了的冰淇淋。 沈辛夷看着刷屏的猫猫表情包哭笑不得，长按收藏后，点开文字输入框，打算换个话题。 沈辛夷：是又去出差了吗？ A许苒：√ A许苒：（卑微打工人表情包） A许苒：不过这次公差是在H市博览会。也算是半公费看展。 A许苒：住宿也是由海丰集团旗下的星级酒店提供。 A许苒：（小狗点赞表情包） 沈辛夷：海丰集团？ 沈辛夷：酒店的招牌芝士海鲜派挺好吃的，你可以尝尝。 A许苒：！OK！ A许苒：店长，你怎么知道的？ 沈辛夷：……以前在H市旅游做过攻略。 “苒姐！” 许苒回头，发现杜明凡一手托着一份水果纸杯蛋糕，兴致勃勃地朝这边跑来。 许苒：那个…有人找我。先走了 沈辛夷：嗯。玩得开心。 “苒姐，这个给你。” 杜明凡一脸兴奋的把一份纸杯蛋糕递过来，剧烈运动后，还喘着气，许苒道谢的接过蛋糕。 “这个蛋糕，排队人可多了。等我排完队出来，你人就不见了。” 一想到小杜给她排队排了那么久，自己刚刚独吞了整个冰淇淋，许苒就有点食不知味。 “走吧！” 许苒吃完蛋糕，从长椅起身。 “时间差不多，可以准备回酒店吃午饭了。” “啊！可是苒姐，我现在吃的有点撑了…”杜明凡跟在许苒身后。 “那可惜咯，我本身打算请我们新来的小杜，吃酒店的招牌芝士海鲜派。” “！” “苒姐，我的胃说还能再吃一点。” 回到酒店吃完午饭，许苒先行一步，打算回房间休息。 大堂电梯间门口，几位穿戴正式的商务人士正在交谈，见到许苒靠近，主动中止了谈话。 意识到可能打扰到别人工作，许苒默默站在角落装作玩手机。 “陆总，这次招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身旁的男人象征性的虚握对方的手，随机分开。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高档西装，手上的腕表价格不菲，年龄在业界算得上年轻，估摸30出头。 许苒总觉得身旁的男人五官好像有些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这位先生的长相与今早宣传片里的海丰集团的话事人有几分相似。 电梯很快到达了餐厅所在的楼层，助理率先按住电梯键，让身旁的男人先进电梯。 考虑到来者可能的不凡的身份背景，加上许苒从小讨厌和领导呆在一块的性格。许苒打算让他们先走，自己搭乘下一趟电梯。 男人迈步走进电梯，按住电梯键，助理随后跟上。 但电梯门迟迟未关，许苒疑惑地抬起头，却和一道清冷锐利的目光对上。 一时间，许苒忘记解释，麻木地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 “女士，几楼？” “13楼，谢谢。” 电梯间中的三人皆是一言不发，许苒莫名的觉得有点逼促，电梯屏幕上的红色数字缓缓的跳动。 许苒重新掏出手机，点开沈辛夷的聊天界面，反馈刚刚的午饭菜品。 许苒：【图片JPG】 许苒：打卡芝士海鲜派成功！好好吃！ 沈辛夷：（小狗流口水表情包） 电梯上升中途，轿厢轻微的卡顿。 许苒身形轻晃，肩膀无意间碰到身旁男人的臂膀。 “抱歉。”许苒往另一侧挪动几步。 “无事。”男人温和地偏头看向许苒，绅士地退到轿厢里侧。 “叮！” 13楼到了，许苒长出一口气，收起手机，抬腿往外走。 逐渐合拢的电梯门遮挡住门内男人探究的视线。 第5章 第五章 尴尬 返程的高铁是下午四点，许苒在车站出口和杜明凡分道扬镳。想起很久没有见爸妈，许苒当机立断拖着行李箱，挥手打了一辆出租车，打算去爸妈家蹭顿晚饭。 许父许母都是当地重点高中的老教师，一直住在学校分配的老公寓里。平时许苒工作繁忙，虽然都住在同一个城市里，但一个月回家的次数并不算多。 再加上许苒妈妈性格要强，做事严谨，在对许苒的教育上更是严厉，母女俩凑一块总是能吵架，每次都是许爸在旁打圆场。 自从许苒开始，工作实现经济独立以后，便早早的从爸妈家里搬出去住。 “吁，”许苒靠在家门口的墙上长处一口气，再次和自己默念“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做完一通心理建设后，抬手敲了敲贴了福字的自家大门。 今天是周日，理论上许爸许妈白天没有工作，只需要偶尔排班晚上6点半去班里给学生上晚自习。 许苒低着头发呆，许久，终于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 “吱呀。”先是里侧的房门被打开，然后外侧生锈的铁门被拉开。来开门的是许爸。 “苒苒？苒苒怎么突然回来了？”许爸脸上满是愕然，对于突然天降回来的女儿有些不知所措。 “来来来，快往里进。”许爸出来得着急，光着脚丫帮闺女提行李箱，喜出望外地扭头往里屋喊。 “老婆，女儿回来了！” “爸，你好歹穿双鞋啊。”许苒注意到许父没穿鞋子，抱怨道，“公司出差回来，想着过来看看你们。” “你怎么回来了？” 许苒关上铁门，还未转身，先闻其声，便知道是她们家的太后来了。 许母年轻时算是气质美女，许苒精致的五官大都遗传自母亲。 许母戴着一副细框眼镜，防滑绳细长的搭在脖子，手上拿着一支开盖的红笔，想必刚刚在书房里给学生批卷子。 “苒苒刚出差回来，过来看看我们，想我们呀！”许爸乐呵呵的在旁边解释。 许苒被母亲盯着有些发毛，那么多年了，这种审视的眼光她还是不自在。 许母良久移开视线，把许苒的行李箱放好，转身走回书房。 “回来怎么不事先说一下？” “晚饭都没给你准备，怎么吃？” 许苒听着这两句话，心里憋着窝火，蹭一下就顶嘴。 “你不欢迎我就直说，我走就是。”许苒打算重新把脚上的粉色拖鞋换回自己的鞋子。 “欢迎欢迎，怎么不欢迎呢？”许父连忙哄着自己宝贝女儿，笑着打圆场。“有菜，家里有菜，没菜待会我下去买。正好今天中午我和你妈就随便热了点菜吃，肚子也饿了。” 许母听到许苒的话停下了脚步，皱眉地质问，“你说话什么态度？” 许苒抱着手臂，视线撇向玄关的吊兰，保持沉默。 “诶诶好了，孩子妈。难得苒苒回来一趟。”许父哄着许母，把她推回书房。 “你妈妈刚刚最先听到敲门声，说是不是女儿回来了？我都没听到一开始。” “苒苒今天想吃什么？爸爸下楼去买。” 许爸笑呵呵地把许苒按到客厅沙发上，把遥控器递给女儿。 许苒心头一软，抱着许爸的胳膊撒娇。 “我要吃你做的茄子煲。我好想吃这个菜。”也好想你们。 色泽诱人是茄子煲，嘟嘟嘟的冒着热气，撒上一把葱花，盖盖子，关火，便可出锅。 许爸带着棉手套端着砂锅，走到饭厅的桌子上，轻轻放下。 许父这一手厨艺出神入化，许苒留学的时候最馋的就是这个茄子煲，鲜香的肉粒与咸鱼粒加上吸满汤汁的茄肉，能连吃两大碗饭。 许苒闻着香味，伸手去掀锅盖。 “啪！”左手边伸过一双筷子，把许苒的手打开。 “让你爸来。”许母摆着筷子，斜瞟一眼许苒。“毛手毛脚的，别把我盖子打碎了。” “对对对，我来。这锅盖烫。”许爸把盖子掀开。 许苒咋舌，拿过筷子，老老实实当个干饭人。 “苒苒，来吃块肉。老婆你也尝尝。”许爸秉持端水的原则，给妻子和女儿各夹了一块。 “苒苒，今晚住家里吗？”许爸状似无意地问道。 “你今晚还要住这？”许太后冷冷的瞟来一眼。 许苒闷闷地埋头吧啦口饭，回道。 “不住，明天要上班。” “我说你要吃得了苦，年轻人不要怕累。公司给的工作就好好干。不要一天到晚心不在焉的。”许母停下筷子，开始语重心长的说教。 许苒习以为常，憋着一口气，左耳进右耳出。 “老婆，你快尝尝我做的茄子煲。”许爸眼看妻子又要开始念叨，连忙打马虎。 吃完饭，许苒没多停留，叮嘱父母几句注意身体，别太累着，就匆匆的走了，准确来说是被许太后赶走的。 “我说老婆，你对女儿说话温柔点嘛。明明女儿不在的时候，你老惦记着。”许爸望着已经没有女儿身影的楼道，把布袋递给妻子。 许母在玄关穿好鞋子，拿过布袋，准备出门上晚自习，走前瞪了一眼许父。 “所以，你和你家太后吵起来了？”田恬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 “没有吧，这次差一点。”许苒头歪着头夹着手机，伸手在橱柜里拿出一瓶开封的蜂蜜，用勺子往水杯里倒了几勺。 “咔哒。” 冰箱的柜门被打开，冷气蹭蹭的往外冒。许苒弯下腰探头看去，空荡的柜槽里只剩下两个鸡蛋，和几瓶酸奶。 “就很莫名其妙，明明我知道我妈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想生气。” 许苒失望地把冰箱关上，用勺子搅着杯子里的蜂蜜水，一不留神溅出几滴。 许苒连忙跑到餐桌抽几张纸巾，换只手拿手机。 “唉，我爸也是。只能说距离产生美吧。” “唉不说了，我要出门去趟超市。我的冰箱现在空荡荡的，老鼠来了都得饿着走。” 许苒挂了电话，换上鞋子，打算出门去超市大采购。主要是今晚很想吃芋头西米露，非常非常想吃。晚上七点的商场正值人流高峰，许多上班族刚下班来超市购物，许苒在门口取了一辆购物车，对着超市门口发放的宣传单看打折商品。 为了避免遇到住在附近的同事，许苒在生鲜区拿一袋西米、贴好标签的芋头和一盒打8八折的鲜鸡蛋，就推着车子直奔生活区。 不同于生鲜区的巨大人流量，生活区少有人逛，许苒推着车子放慢了脚步。 “洗发水，沐浴露，洗碗布两条…” 许苒对着手机的备忘录，挨个从货架上取下，扔进购物车里。 结账前，许苒不忘绕到零食区，加购几包爱吃的华夫饼，和做西米露要用的牛奶和椰汁。 许苒小时候很喜欢吃老家楼下糖水铺子的芋头西米露，每年过年回去都要喝上一碗。后来家里老人去世后，亲戚走动不似以前频繁，过年回老家的次数也就少了。 况且她们家的许太后，讲究饮食清淡，有回发现她偷偷下楼买甜糕吃，还数落她，那么大个人了还爱吃甜食。 一想到许太后，许苒又有些头疼，打算过几天上班的时候，向梁丽娟请教一下如何和谐处理亲子关系。 “美女，你不排队的话，让让呗？”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推着购物车，面上颇为不耐，身旁的妻子抱着熟睡的孩子，忍不住发问。 许苒闻声抬头，发现自己走神的空隙，不小心插到另外一队结账队伍里。 “不好意思。”许苒尴尬的道歉，推着购物车，挪到队尾，对着收银台的货架继续走神。 “许苒？” 沈辛夷提着购物篮走来，排在许苒隔壁的结账队尾。 “好巧，”沈辛夷眼眸含笑地对许苒点点头，“家里保鲜膜用完了，来超市买点，顺便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啊…真的好巧。”许苒不得不吐槽，最近偶遇沈辛夷的次数有点高。 “我也是来超市买点东西。哈哈” 许苒用手往货架指了指，内心吐槽自己的脑回路，好白痴的回答，来超市不买东西干什么？ 许苒抬头，发现沈辛夷的笑容有些僵住，眸色微暗，随即礼貌的把视线挪开。 许苒回头顺着手指的方向，发现货架上赫然摆着的是各式各样计生用品，而她指的那盒还是苹果味的。 “啊啊啊啊啊！” 许苒表情有些裂开，尴尬的想要直接弃车而逃。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收银台喜欢摆放这些东西啊。 许苒回头，想要解释些什么，可看见沈辛夷眼神躲闪，害羞不自在的样子，解释的话到嘴边又被咽下。 “沈辛夷，你耳朵红了。” 沈辛夷皮肤白皙，耳朵的红色异常明显。 “……” 完了，更像变态了，还调戏人家。 “可能超市的空调温度有点高。”沈辛夷含糊不清地解释，愈发觉得超市冷气不足。 两人依次跟着队伍前进，成年人之间默契地保持尴尬而持久的沉默，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不在流动。 第6章 第六章 擦药 “女士，有会员卡吗？” “有。183xxxxxxx”许苒报出一串号码，依次从购物车里拿出商品扫码。 “谢谢惠顾，欢迎再次光临。” 许苒接过购物小票，查看金额，抬头发现沈辛夷已经结完账，站在门口，并没有先行离开。 “……” “……” “需要我帮忙拎购物袋吗？” “你想喝芋头西米露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打破沉默。 许苒眨眨眼，唇角一弯，从臂弯里分出一小袋购物袋，递到沈辛夷面前。 “那就拜托你帮我拎一袋。作为谢礼，我请你喝糖水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沈辛夷温柔地对上许苒的目光，接过递来的购物袋。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前事，一前一后一同走回小区，昏黄的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悄悄地挨在一起，又随即分开。 厨房的玻璃门后，许苒穿着围裙，拿着汤勺，缓缓地搅拌着奶锅里的椰奶。 沈辛夷收回目光，双手放于膝上，有些局促地坐在餐台前，这是他第一次来许苒家里。 奶锅里冒着气泡，熬好的西米露，飘出浓郁的奶香。 许苒关火，将西米露盛入玉白的瓷碗，平稳地端到餐桌。 “谢谢。”沈辛夷立刻接过瓷碗。 刚出炉的西米露，奶香十足，入口柔顺。沈辛夷拿汤匙舀了一勺，喝下。 “很好喝，我很喜欢。”沈辛夷抬头，对坐在对面的许苒表示夸赞，嘴角还沾染了些奶渍。 听到夸赞的许苒，心情明媚，眉眼弯如月牙。 —— “…找我讨教如何和父母相处？” 沈辛夷表情闪过一丝诧异，没有想到许苒会找他讨论这个问题。 “嗯，因为店长你平时和谁都相处的很好。所以想请教一下。”许苒认真地点了点头，满脸期待地看着对方。 沈辛夷放下汤匙，沉吟片刻，认真地提出自己建议。 “我觉得，说出来就好了。” “说出来？” “嗯。” “把你想说的直接说出来。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沈辛夷的话字字敲落在许苒心里，许苒愕然抬头。男人的眸色如墨，专注地注视着自己，许苒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阳台上花盆的土壤被一滴飘落的雨打湿，随即密密匝匝的雨水落下，窗外沙沙的雨声逐渐变大，楼下孩童练习口琴的琴声与雨声交杂着。 —— 难得出差后的调休日，许苒还没来得及享受懒觉，就被田恬一个电话，喊去出门逛街。 商场顶层餐饮店林立，扶梯口的日料烧鸟屋门口的椅子上坐满了食客，前台的广播不停的重复叫号。 许苒两人对网红打卡餐厅并不感兴趣，不想把宝贵的休息日浪费在排队上，随机选了一家不用排队，菜品看起来不错的东南亚餐馆。 “苒苒，你要吃点什么？” “一份菠萝海鲜炒饭，和一杯柠檬红茶。” “那再来一份泰式打抛饭，两份奶油草莓舒芙蕾，和一杯港式奶茶。谢谢。” 田恬合上菜单，面带微笑的和服务员点单。 对于意外的加餐甜点，许苒当然没有意见。 两人选的位置靠窗，从上面可以看到楼下广场上，许多孩子在嘻笑打闹。 等服务员收走菜单，端上饮品，许苒收回目光。 “今天商场上小孩好多啊。” 田恬闻言停下了手中梳理刘海的动作，合上手中的补妆镜，无语地吐槽。 “你是真不看日历啊？最近快开学了，想着疯玩最后一把。” 不是经常正常双休的许苒，闻言只好悻悻 地吐舌，换个话题。 “最近你游泳学的如何？” 田恬前段时间把攒了半年的年假用了，回了H市的老家一趟。 田恬老爸早年离异，一手把田恬拉扯大，中年水产事业有成，成为了暴发户。心疼女儿的田爸，豪掷千金，给田恬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平层。 谁知道田恬受不了田爸的控制欲，找了份S市大厂的建模研发工作。 这次田爸意外把腰扭伤，田恬难得良心发现回家尽孝，没两天就受不了田爸的唠叨，跑到小区游泳馆报了个班，和小学生一起学游泳。 一说起游泳，田恬就眼里有光，兴奋的和好姐妹分享情报。 “好，非常好，帅哥身材相当不错。” 许苒看着田恬竖起的大拇指，之前还疑惑一向不爱动的田恬为什么想去学游泳，现在感觉一切都解释通了。 “苒苒，我和你说，他有八块腹肌诶嘿嘿嘿…” 许苒低头用吸管喝了口柠檬茶，专注的听田恬的话，时不时插上一句。 “…你呢？” “最近和那位店长有情况吗？” 田恬凑上前，一脸八卦地看着她。 “唔…”许苒拿勺子舀起一勺炒饭。 “就是朋友啊。”她和沈辛夷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田恬一言难尽的看着许苒，踌躇了许久还是开口。 “苒苒啊，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周子宇。” “噗！” “谁？” “咳咳！！！” 许苒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口水呛在气管。 “就是高中那个给写过情书的。” 田恬抱歉地拍拍许苒的背，把柠檬红茶递给她。 高中时期周子宇坐在她后桌，平时交流题目，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有一天晚自习放学回家，周子宇拦住她，给了她一封信。周子宇为人认真，长相端正，许苒当时确实多少有点好感，但是在许母严厉的教育理念下，从来没有早恋的想法。 故事最后的结局，自然也是毕业后各奔东西，青春期的情愫来的快去的也快，听说后来周子宇在大学也谈了恋爱。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许苒连忙摆手否认。 田恬打开手机，给她发了个链接。 “我可给你打个预防针。前几天班级群里组织班级聚会。听说周子宇也从京都回来了。” 许苒点开被她屏蔽已久的班级群，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发问。 “你要参加？”许苒对同学聚会并不感兴趣，高中时期她和班里的同学并不熟悉。 “当然不。”田恬下周要去公司总部开会。 吃完饭后，两人本来约好逛街看看衣服。逛街逛到一半，田恬接到电话临时有事，两人只好分道扬镳。许苒路过小区蔬果店，提前买了些包好的馄饨，打算晚上简单吃点。 “欢迎下次光临！” 许苒推开玻璃门，走出蔬果店，瞬间便被夏天的热浪包围。 迎面有一辆小电驴朝许苒开过来，骑车的女生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 “麻烦让让，不好意思！！” 许苒躲闪不急，一个转身磕在了店门口的台阶上，好在手里的塑料袋没有被丟出去。 小电驴开出去几米远，才堪堪停下。女生戴着头盔，快速的跳下车，跑到了许苒旁边。 “对不起！” “对不起！” “我的车子，突然刹车失控了。不好意思撞倒你，你的医药费我会赔给你的。” 女孩脸带愧意，对着许苒连鞠三躬，鼻尖上的汗水滴到了地上。 “没事。你下次开车小心一点。” “那个，麻烦你扶我一下。”许苒意识回魂，安慰女生道。 “哦哦哦！好的，不好意思。”女生搀着许苒的胳膊，把人扶起来。 听到声响的沈辛夷，穿着围裙，从店里跑出来。 女生见到沈辛夷，羞愧的地挠挠脑袋，解释道。 “店长，不好意思。车子坏了，我不小心把这位女士给撞到了。” 许苒没想到沈辛夷会看到眼前自己狼狈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沈辛夷目露担忧地看着许苒，许苒今天出门逛街，特地穿了一条淡蓝色的小飞袖碎花裙，白皙的膝盖上的磕出红痕，冒着些许血珠。 “文奇，你先回店里看着。订单的花束让外卖员来取。” “哦，好的！店长。” 说完，沈辛夷蹲下，示意许苒靠过来。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忽略旁边文奇惊讶的目光，许苒连连摆手。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沈辛夷皱眉，打算开口回绝许苒。 一旁的文奇，立马观察到自家老板的神色，一同劝道。 “姐姐，让店长背回家先处理伤口吧。不要感染了。” 沈辛夷背起许苒，臂弯小心地绕过伤口，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许苒把头埋在沈辛夷肩膀后，希望没有路过的熟人，看到他们俩个。 无意间，许苒发现沈辛夷脖子后颈领口遮住的地方，依稀间脖子上露出一道5cm长的疤痕。 许苒心里一紧，突然有些酸涩从心头流出。虽然是邻居，但她好像对沈辛夷知之甚少。 许苒还想看得仔细些，却发现已经到家了。 沈辛夷轻轻地把许苒放在沙发上，按照许苒的指令，在客厅柜子里拿出医药箱。 “文奇是在S大的学生，这几天来应聘兼职。我很抱歉，把你弄伤了。” “文奇她家里出了点问题，手头积蓄不多。作为店长，医药费我来承担。” 沈辛夷愧疚地看着许苒，将沾好碘伏的棉签递给许苒。 “咳，我蹲下不大方便。” 许苒意识到今天她的裙子刚刚及膝，连忙接过棉签，给自己消毒。 “没事，只是轻微擦伤而已。不用付医药费啦。”棉签缓缓地在皮肤上打圈。 “如果，店长实在过意不去。那就下次加班，请我吃饭吧。” 许苒撕开创口贴贴上，对着沈辛夷调皮的眨眨眼。 —— “这几天膝盖不要碰水。” “嗯，我知道了。” 许苒一跳一跳地把沈辛夷送出门外。 “咔哒！”许苒从里边把门关上，沈辛夷收回目光，抬手按亮电梯键，手不自觉的扶上脖子。 刚刚，许苒温热的呼吸吹在他后颈，酥酥麻麻地发痒。 第7章 第七章 吃醋 虽然许苒没有去成高中同学聚会，但是还是见到了周子宇。 下班前一刻钟，天突然又下起了雨。许苒望向窗外，玻璃上流淌着水痕，高大的写字楼被隐匿于乌云中，高层的办公区的逐渐亮起灯光。 许苒撑着伞冲进暴雨里，强风裹挟着雨水，瞬间打湿了裤脚。 地铁口方向挤满了刚下班的职工，颜色各异的雨伞挤在一起，入口的通行变得缓慢。 许苒攥紧伞柄站在路口，打算打车回家。但打车软件上显示，附近客源充沛，一时之间一车难求。 一辆白色轿车溅起水花，在许苒面前缓缓停下。挂着雨珠的车窗降下，身穿一身得体西服的男人，从驾驶座一侧探过身子。 “许苒？” “你是去哪里？我送你。” 身后的车流开始不耐烦地按起喇叭，眼见要影响路□□通秩序，许苒心一横，迅速收了伞，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摆放了车载香薰，冷气包围着车厢，车外嘈杂的喇叭被隔绝开来。 许苒把滴水的雨伞叠好放到脚边，抱歉地看着驾驶座的男人。 “不好意思，把你车弄脏了。” 周子宇熟练度地打着方向盘，白色轿车掉头，驶出十字路口。 “没有关系，你要去哪？”周子宇偏头，露出招牌的笑容。高中时期，周子宇就因为个性开朗，在班里人缘很好。 “西和路佳苑小区，谢谢。” “最近刚回S市，来这边谈业务，没想到会碰到你。”周子宇给手机订好导航，回头看了许苒一眼。 “前天的同学聚会，你没有来。”这是陈述句。 “嗯。” “那天临时有事情。”许苒扭头看向车窗，玻璃上倒影映出攥紧衣角的手。 自从中学时候，周子宇挑明感情后，许苒每次和周子宇单独相处都会很不自在，再到后来她会刻意地避开两人同时出现的场合。 轿车缓缓停在小区门口，看见熟悉的街景，许苒内心松了口气，拉开车门前，认真地对周子宇道谢。 “今天麻烦你了…” “那就改天我请你吃饭吧？”突如其来的建议打断了许苒的话。 “？” 周子宇苦笑了一声，对上许苒的目光。 “许苒，你不用面对我那么紧张。” “我已经分手了。在你的事情上，我永远不会觉得麻烦。” 许苒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背对着周子宇的目光推开门，下了车。 “那下次见。” 周子宇面色回复如常，淡笑着告别，不等许苒地答复，将车子驶出马路。 “嗯？门口站着的是小苒姐吗？” 文奇把门边的花桶收回店里，防止被雨淋坏。这几天花店的工作，她已经成功把附近每一位邻居名字与长相对应上。 听到熟悉的名字，店里的沈辛夷停下手上修剪的动作，抬头望向门口。 许苒撑着伞，低头和车里的人说些什么。随后车子离开，徒留许苒站在原地目送。 一瞬而过的车身，打开的车窗，露出男人清俊的面庞。 “咔嚓。” 多余的玫瑰花枝被剪掉，沈辛夷神色微黯，重新收回了目光。 “哈啊～” 许苒苦着脸打了个哈欠，昨天傍晚突然的偶遇，害她一晚上都没睡好，接连做了不少光怪陆离读书时期的梦。 今天早上许苒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去上班。 “小苒姐，早啊，” 文奇一大清早站在门口，嘴里叼着煎饼，开始每天的首要任务，签收刚到的新鲜花材。 “早。” “今天不用上学吗？”许苒她记得今天是工作日。 “唔，不用呢。今天学校没课。” 许苒的视线不自觉地在门口寻找熟悉的身影，却发现一向准时的沈辛夷不在店里。 许苒有些犹豫，指了指店里，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小奇，你们店长去哪了？” “店长？” “他好像昨晚生病了。今天早上让我来看店。”文奇看着许苒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下了然，暗自继续添油加醋一点。 文奇皱着眉头，长叹一声。 “今天电话里，店长还咳了好几声，可能是昨晚淋雨的原因。” 告别了文奇，许苒坐在地铁上看着移动的街景，心里纠结了半天，最终点开了手机的聊天窗口。 “今天听文奇说，你感冒了？记得多喝热水…”许苒敲字的指尖停下，纠结一阵，又将打出的文本删掉，心里有些烦躁。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关心邻居，还说多喝热水这样没用的话。 想不通的许苒，发现地铁到站了，将手机丢进挎包里，随着人流走出地铁站。 “这次企划活动我们部门负责…” “……” “没事的话，我们散会。” 会议众人如释重负地抱着平板，走出会议室。 许苒跟在队伍的最后走回工位，恰巧梁丽娟也一起排在后面。 整个会议上都在开小差的许苒，有些心虚。 “脸色不大好？”梁丽娟看到许苒加重的黑眼圈，有些关心问道。 “嗯，可能感冒了吧。”许苒慢一步，让上司先过。 “最近流感是很严重。”梁丽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出建议，“吃点维生素C片吧。之前安安感冒，闹脾气，我捏着他鼻子给他喝盐橙子水。” 提起自家的宝贝儿子，梁丽娟眼里浮现出一丝温柔。 “橙子水吗…”许苒又开始新一轮的神游。 下班后，许苒鬼使神差地提着一袋楼下水果店买的橙子站在沈辛夷家门口。 绕着电梯间，来回走了十几圈，许苒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推开。 沈辛夷穿着家居服，踩着拖鞋站在门边，目光微顿，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许苒？咳咳咳！”沈辛夷侧身用手挡住咳嗽。 “抱歉，你怎么来了？”尾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喜悦。 但许苒无暇顾及沈辛夷言语中情感变化，低头一股脑地把刚刚打好的腹稿吐出来。 “那个，我听文奇说，你感冒了。以邻居的身份，过来看看你！你多喝点热水，当然，必要时候记得要看医生。” “哦！这是楼下买的橙子，补充维生素C。” 许苒低头，把水果袋子递过去。她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发烫，心里有点难为情。 头顶的目光停顿片刻，手中袋子被接过，指尖相触，许苒把手缩了回去。 “谢谢，我已经好多了。” “要进来坐会吗？”可能是感冒的缘故，沈辛夷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滴～～”手机默认的铃声响起。 许苒掏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是梁丽娟，心下有些奇怪，平时学姐非重要事情，不会再在私人时间打电话过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许苒接通手机，走到角落。 沈辛夷表示理解，大门敞开，人走回餐厅放水果。 “喂？学姐出什么事了？” “小苒？安安不见了！”梁丽娟在电话的另一头带着哭腔焦急道。 安安今年5岁，平时她上班的时候都会送去幼儿园和晚托班，今天她提早下班去接儿子。晚托班的老师告诉她，安安已经被别人接走了。理论上托班老师不会让陌生人接走小孩，但是那名陌生男子声称自己是安安的爸爸，而安安也承认了男子身份。 当年梁丽娟和前夫离婚，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儿子安安的抚养权。前夫当时急着离婚，根本没有争取，现在却又想带走自己辛苦带大的儿子。 “学姐，你先别着急。”许苒迅速冷静下来，安抚梁丽娟。 “我记得安安有戴智能手表，你手机上能有定位吗？”安安去年要开学的时候，许苒陪着梁丽娟去商场置办文具，当时就看中了一款学习手表。 梁丽娟哽咽住，仿佛抓住了救星，连忙打开手机定位软件。 这个在公司里，一向雷厉风行，做事妥帖的上司，在孩子的事情上，也是难得犯了糊涂。 “找到了！”梁丽娟的声音带着激动，随机又提起了声调。 “火车客运南站？那个混蛋，他要带安安去哪？” “这样学姐，我和你现在一起去火车站拦住他们。你先尝试给客运站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打个电话吧。” 许苒挂了手机，转身和屋内的沈辛夷道歉。 “抱歉，店长。我同事的孩子走丢了，我有急事先走了。” 随即想要去按电梯键，顺便赶紧在打车软件上叫一辆车。 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随即松开，许苒疑惑的扭头，想要询问。 沈辛夷已经换好鞋子，在玄关处拿出一串车钥匙，跟着许苒走出门，把门关上。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来开车。” —— 沈辛夷的车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性能良好，车内没挂任何饰品，也异常干净整洁。 坐上副驾驶的许苒还是有点恍惚，刚刚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 “原来店长你开车的啊…”她一直以为沈辛夷开小电驴送货。 “嗯。其实平时不怎么开。”沈辛夷耐心解释道，为了开车方便，他戴上了一副银边细框眼镜。 优越的鼻梁骨架，搭配斯文细框眼镜，这样的沈辛夷多了一份疏离感。 “能帮我把副驾驶的抽屉打开吗？”沈辛夷系上安全带，侧身温和地询问。 “当然。”许苒抬手打开抽屉，抽屉里很空旷，只有一包未开封的抽纸和几个一次性口罩。 沈辛夷伸手越过扶手箱，从抽屉拿出一个一次性口罩，撕开包装戴上。 许苒突然想到沈辛夷现在还是病患，本身自己是去探病的，结果麻烦生病的人，给自己当司机，不由有些愧疚。 第8章 第八章 来信 “沈辛夷，你身体没事吧？不行的话…” “没关系，我已经快好了。”他今天下午还去了一趟店里，想必是文奇对许苒夸大了他的病情。 “戴上口罩，只是防止传染给大家。”尤其是待会可能还会接触孩子。 沈辛夷口罩上的眉眼轻弯，温和的地解释，脚下发动汽车，平稳地驶出车库。 S市的客运南站常年人流量居高不下，不同于之前许苒出差回来新建的高铁站，客运南站作为老站口，承担了大部分S市的客运量。 在众多川流不息的旅客中，寻找一个孩子属实不易。梁丽娟比许苒等人先一步到达了客运南站，此刻电话也无法接通。 许苒只能猜测，梁丽娟夫妻俩都是临城人，梁丽娟前夫首选应该会带着孩子先回临城。 许苒焦急地拉着沈辛夷往临城发车口走去。 “小心！” 沈辛夷扯住许苒的手臂，将人护到身侧。 刚刚许苒转身不留神，差点碰上刚接满开水，捧着泡面的候车旅客。 “滴～”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铃声振动。 沈辛夷松开手，许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梁丽娟。 “小苒，安安找到了！” “人在客服中心休息室。你们来这边。” 听筒里传来梁丽娟如释重负地声音，和与工作人员沟通的声音。 许苒挂了电话，拽着沈辛夷往休息室赶，一路和沈辛夷解释。 “安安找到了，他们在休息室。” —— “李强我告诉你！”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从我身边带走安安！” “梁丽娟你怎么不讲道理？” “安安他也是我的儿子！” “好了好了，这位先生和女士麻烦你们冷静一下。” 还未进门，许苒和沈辛夷就听到屋内争执的声音，和工作人员的调解声。 安安看见门口的许苒，丢下手中的鲨鱼玩具，从椅子上爬下来，抱住许苒的大腿。 众人的目光被安安的举动吸引，顺着路线，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许苒和沈辛夷。 许苒弯腰把安安抱起来，走到梁丽娟身边，喊了声“学姐。” 梁丽娟看见许苒，和怀里害怕的孩子，目光软了下来，声音和缓些，带着一丝疲倦。 “李强，当初是你出轨在先。离婚协议书上，白纸黑字写着你放弃安安的扶养权。” “是，在婚姻上，我是有错。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从来只知道忙工作？你有什么时间照顾好孩子？” 梁丽娟的前夫，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梗着脖子回怼。 一想到从前婚姻里的纠葛，梁丽娟就气不打一处。 “啪！” 挥手一巴掌就清脆地打在前夫脸上，留下红红的指印，指着前夫骂道。 见状许苒连忙捂住安安的眼睛，内心忍不住给自己的学姐鼓掌。 “既然你不要脸，那我就撕破你的伪装。你不就是弱精症吗？和那个小三那么多年，生不出孩子。你妈着急，你家破田没人继承，才把主意打在安安身上。”安安是她做了许多试管婴儿才生下来的，凭什么给这种人渣。 李强捂着脸还未从挨了一巴掌的震惊回味过来，接着劈头盖脸就被前妻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一番，下意识就想挥掌打回去。 刚扬起的手臂，还未挥下，就被紧紧地握住。 看见身旁站着比他高出许多的口罩男人，李强刚想发难，就被男人截过话头。 “麻烦冷静一下，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 李强被身旁男人的气势所震慑住，悻悻地收回手，一时之间忘了是梁丽娟先动的手。 最后李强嚷嚷着法院见，怒气冲冲地一个人离开了休息室，临走前还瞪了许苒和沈辛夷一眼。 向车站的工作人员表示感谢后，梁丽娟带着安安和许苒他们走出站口。 “学姐，安安他爸…”许苒有些担心最后李强的狠话。 梁丽娟抱着安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随他去，难不成法院还是他开的？”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孩子应该也饿了。” 沈辛夷站在一旁适时地开口。 梁丽娟抬眸，想到怀里的孩子和许苒他们都还没有吃饭，认同地点点头。 梁丽娟其实在他们刚一进门就注意到许苒身旁的男人，男人举止言谈得体，几次李强站起来，他都把许苒和安安护在身后。 不过她不是多事的主，小年轻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就可以了，当然必要的感谢还是要的。 车站外广场旅客趁着夜色人来人往，一家苏菜馆里，安安吃饱喝足，已经躺在梁丽娟的腿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母亲的外套。 梁丽娟亲自提壶给沈辛夷沏茶，沈辛夷双手扶杯，屈指微叩三下，以示感谢。 “沈先生，方才多谢你和许苒赶到。帮我找回安安。” “举手之劳罢了。”沈辛夷颔首，举起茶杯打算喝掉。 许苒自然地拦住沈辛夷抬起的手，担忧道。 “你感冒了，晚上浓茶少喝点吧…” 梁丽娟把对面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微抿了口微甘的茶水。 “是我疏忽，改日我在重新正式请小苒和沈先生吃饭吧。”梁丽娟咽下茶水，适时地提议。 “那多谢了。”沈辛夷放下茶杯，朗声道。有些人情不能让人欠着。 吃完饭，梁丽娟抱着熟睡的安安，在车站门口挥手告别，她来的着急，车子被她随时停到远点的路边。 “路上注意安全，走了。” “嗯，学姐你也是。” 许苒站在原地挥手告别，转身和沈辛夷一同走去停车场。 “你的上司看起来很累，单亲妈妈想必不好当。”沈辛夷把手揣进兜里，走在许苒身边。 “嗯。”许苒回头对上沈辛夷的眼睛，“学姐很厉害，我很佩服她。” 许苒继续往前走，脚下不时踢开路边的小石子。 “学姐读书期间就成绩优异，本身有机会出国交流，最后因为家里原因，把机会让给了我。” “我大四的时候，去D国交流了一年。”许苒歪头补充道。 “D国？” “嗯，不过当时忙着学业，几乎没有什么机会游览这个国家，就匆匆结束了。” “没有结交到异性朋友吗？” 沈辛夷停下握住车门把手的动作，隔着整个车身，目光在许苒脸上停留许久。 许苒被突然的对视，吓了一跳，努力回想了一下给出否定的回答。 “应该是没有的。” 回去的路上，沈辛夷专注地开车，没有再多的交流，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许苒担心他可能帮忙跑了一晚上，身体不适。分开前，许苒趴在车窗前特地好好叮嘱让沈辛夷晚上早点休息。 回到家里的沈辛夷，随手把车钥匙丢在玄关鞋柜上，坐在餐桌前，给自己冲了一杯感冒药。 盯着眼前的兔子茶杯久久出神，许久，察觉汤药变凉，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口中的苦涩和甘甜在口中混合开来。 “罢了，就当重头开始吧。” —— 周末的早晨，学院图书馆的人三三两两散坐在阅览室各处，D国人对读书似乎情有独钟，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能看见低头看书的人。 学院的图书馆是座有上百年历史的具有古典艺术风格的建筑，精致的象白雕塑与现代设计线条的完美融合。 沈辛夷除了必要的选修课程要求，其余时间很少来学校。这几日事情太多，导致他记错了上课时间，提前到了1个小时，只好绕道来图书馆打发时间。 沈辛夷放轻脚步，慢慢地把手中的专著放回书架上。 就在刚刚，他留意到了休息区那个经常路过疗养院的华人女生。 女生身穿简洁的白T配灰白牛仔裤，外面套上一件经典的红色格纹棉质衬衫，新剪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膀。 女生背着书包，抬头看着休息区墙上的黑板公告。黑板公告上贴满了来自各个专业学生的明信片，最近很流行书信交友，图书社特意在休息区为大家设计了一个版面。 女生拿过一张空白明信片，趴在书柜上。歪着脑袋组织一下语言，便打开油性签字笔笔盖，认真的开始留言。 写好的明信片被女生贴在角落，防止掩盖住其他同学的留言。做完这一切，女生退后几步欣赏自己的杰作，便抱着借阅的几本书，离开了图书馆。 看着女生在门口消失的背影，沈辛夷不自觉地走上前去，取下刚贴上的明信片。 “你好，我是来自华国的留学生。希望有机会认识新的朋友。我的邮寄地址敦克街23号… ——署名xuran” 结尾附带着一个简笔的笑脸。明信片的最后女生用当地语音重新写了一遍。 沈辛夷认真地读完，指尖蜷曲，将明信片收进口袋里，出门走去教室上课。 —— 明天是D国的统一日，街上不少奇装打扮的演员向行人派发活动传单，形色匆匆的路人也难得愿意停下脚步，思考明天与家人的游玩计划。 听同学说常去的超市今晚回提前关门，许苒下午上完课后，就骑车赶去超市补充点食物库存。 超市距离她的公寓不远，穿过樱花大道，中途经过一家疗养院，拐个弯就到了。 抱着购物袋，路上经过餐车。许苒给自己买了份沙威玛，这是个类似于山东卷饼的食物，微焦的饼皮卷上鸡肉和生菜等各式沙拉，这是许苒为数不多觉得味道不错的当地快餐选择。 “吱呀。”许苒单手抱着纸袋，用钥匙推开公寓的房门。 许苒住的公寓，是一栋上了年纪的三层半木结构洋楼，房东斯威太太独自住在一楼，而许苒则贪便宜租下了顶楼的阁楼。 虽然离市中心的学校有点距离，但胜在安静，书桌边的窗户能一眼眺望到波光粼粼的奈西河畔。 来到这边之后，许苒发现D国人似乎非常有距离边界感，许苒和房东太太沟通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斯威太太都是呆在自己的客厅里。 路过门口的玄关鞋柜，发现有封未拆封的信件躺在柜子上，信件的旁边是一个瓷色小花瓶，上面插着昨天许苒捡漏买回来的黄色郁金香。 第9章 第九章 约饭 信封上的收件人写着自己名字，想必是斯威太太帮忙签收，放在鞋柜上。 许苒心下疑惑，从鞋柜上取走信件，抱着购物袋，小声地上楼。 购物袋被随意丢在餐台上，许苒走到书桌，那起美术刀小心地把信件拆封，她突然想起来一个星期前她在交友公告上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夕阳从木窗外透下，照在信封上。许苒才留意到信封非常的漂亮，和信纸如出一格的淡紫色鸢尾花花纹，火漆上别着一支小小的玫瑰干花。 信纸上秀气的字迹用英文写着。 “Xuran，你好。我是D学院的学生，偶然在图书馆的留言板上发现张明信片。很高心认识你，希望我们能成为笔友。期待你的回信，祝好。 ——署名Xinyi” 许苒本身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写下那封明信片，没想到居然那么快有了回应，虽然对方应该和她一样也是华国的留学生，但是许苒已经很知足了。 将信封重新收好，放在书桌架子上，许苒决定明天去买些信纸，在笔友的用心回信下，她的明信片看起来略显敷衍。 许苒从袋子里取出刚买的山东卷饼，哦不，是沙威玛，打开木窗，河风带着斜阳吹进屋内，河边坐着几个聊天的当地居民。 许苒低头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今天是个好天气！ “啊啊啊！” “放开我！” “都给我滚出去！” 赶来的护士按住床上挣扎的患者，护士长用英文对站在床边的男人说道。 “沈先生，您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您的手受伤了，请跟我到前台处理一下。” 男人的手被利刃割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滴在洁白的床单上。 男人神色不明，只盯着床前的人，直到一针镇定剂注射在手臂上，看到病床上的人沉沉睡去，才转身离开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 处理好手上的伤口，沈辛夷得空走出病房，来到疗养院的户外休息区。 住在这所私立疗养院的患者大都非富即贵，户外花园修剪的雅致，高大的橡树如同华盖蔽天，伫立在造价不菲的绿茵草地上，远处有园丁精心修剪的蔷薇花墙。 沈辛夷找了一处无人的长椅坐下，绑着纱布的手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信封。 这是那名叫许苒华人女生的回信，信纸沈辛夷在市立图书馆的咖啡书店里见过，和煦的阳光洒在纸上。 “笔友早啊！我不知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时辰。不过眼下的我是在早晨写下这封信件的。 这周我和同班同学一起去了附近很出名徳式餐厅聚餐。除了那道土豆沙拉还算合胃口外，其他的菜式，无非就是火腿配面包云云，我觉得都是一个味道。而我的德国同学居然还大加赞叹，简直不可置信… 待会我要出门置办生活用品，顺便去将这封信寄出，希望它能尽快到达你的身边。 ——署名xr” 信里的内容，沈辛夷已经看了好几遍，里面的内容甚至能脱口而出，但是再看一遍，还是能想象到女孩在餐馆苦着脸吃面包的样子。 沈辛夷想到此，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将信封收好，小心地放回外套胸口处的口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靠在长椅上闭目歇息。 —— 屏幕上显示下一站的地名，跟随着当地老人，许苒在圣科多教堂下了车。 圣科多教堂是这座城市有名的旅游景点，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墙面上留下过去工业革命岁月的痕迹，教堂绝大部分费用由政府财政维护，门票自然也很便宜。 由于是工作日，外地背包客并不多，许苒在售票处买了门票，带着多语耳机一路游览过去，看见偶尔好看的雕塑会停下拍照。 围着教堂逛了一大圈，许苒在中心广场找了个石凳坐下。 广场上鸽子成群的聚在一起，游客走进，便又惊弓般挥翅散去。 许苒撕开刚从广场边上售卖机买的面包碎包装袋，从里面掏出一捧放在地上喂给鸽群。 眼见鸽群吃完离去，许苒从背包里拿出信纸，开始写回信。就在昨天她再次收到了笔友的信件。 “见字如晤，你可以猜猜我现在在哪里写下这封信。答案是圣科多教堂！听了你的推荐，来教堂参观它闻名于世的浮雕，帮你看过了非常漂亮。广场上的鸽子都很肥啊，性子也急，有几只喜欢抢同伴的食物… 祝好，期待你的来信。（信尾附带照片） ——署名xr” —— 清脆的陶瓷碰撞的声音响起，沈辛夷端起茶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 屋外的街道寂静无声，房屋的轮廓被描摹上一层白雪，一轮弯月悬挂在夜空。 沈辛夷坐在窗前把邮箱里的学业导师邮件处理掉，伸了个懒腰，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开始誊抄回信。 “展信佳。 很抱歉许久未给你写回信，最近事情比较多。你说学院举办的联谊晚会，真是令人羡慕，有机会也想和你一起在礼堂外的草坪上散散步，看一夜的星空。……今晚下雪了，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署名xinyi” —— 一场秋雨后，天气转凉。小区里的学生校服也从短袖换上了长袖外套。 新学期刚开始，文奇忙着处理学业各种琐事，四季花店里只有沈辛夷一人。店员少了一个，但订单不减反增，大大小小的开业花束订单蜂拥而至。 “叮咚！” 一尘不染带着光泽的定制黑皮鞋出现在店门，男人气定神闲的走到前台，剪裁笔挺的西装外套松垮的搭在手肘处。 沈辛夷转身看见来人，眼里遮掩不住惊讶神色，紧抿的薄唇，缓缓开口。 “哥。” 男人对这声称谓满意地点点头，如果许苒在的话，她一定会发现来人正是之前酒店电梯间碰见的陆丰集团的陆总。 —— “叮铃铃！”手机默认铃声响起。 许苒挪动转椅，从包里取出手机，包里显示的是来自京都的陌生来电。 许苒心下疑惑，拿起水杯走到茶水间，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我是周子宇。” “有什么事吗？”许苒将水杯放在接水口下面，按住出水键。 “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周子宇声音从听筒传来，听起来像老同学间的聚餐邀请。 “吨吨吨…” 杯子的水溢出杯口，流到了排水槽。 许苒睫毛轻颤，松开按键，换了边耳朵通话。 “好啊，上次搭了你的便车，这次我请客。” 周子宇不置可否，语气轻快地安排。 “那下午5：30我到你公司门口接你？晚上见。” “晚上见。” —— “……” “该说的话，我带到了。你自己决定。” “嗯。” 陆见川抬手看了眼表，准备离开，他只是顺路过来看望一下自己的弟弟，半个小时后，他要准时出现在分公司，参加一场跨洋会议。 “我送你出去？” “不用，赵洋已经把车开到门口了。” 店门外，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黑色商务轿车停在路边，驾驶座的遮光玻璃缓缓降下，车里陆见川的助理赵洋朝沈辛夷点点头。 “…哥。” 眼看陆见川准备离开，沈辛夷想起什么，喊住了这个大忙人。 陆见川停住脚步，锐利的目光转回沈辛夷脸上 ，对于他这个弟弟，他总能分出为数不多的耐心。 “我听说讯飞科技公司的智能马桶会唱歌，你了解过吗？” “？” 难得做事缜密，处事不惊的陆见川，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看见一脸无语的陆见川，沈辛夷手指挠了挠脸侧，重新组织语言。 “这个产品线，要不还是停掉吧…” —— 坐进后座的陆总，阴沉着脸沉思着，赵洋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担心刚刚兄弟俩见面可能发生了争吵，赵洋想着开口劝导一下自己的上司。 话未出口，陆见川透过车内的后视镜，与自己的助理对视。 “赵助，听说讯飞那边有款马桶还能唱歌？” 听见自己上司突然考核集团旗下小公司的研发产品进展，合格敬业的赵总助立刻向领导进行产品背书。 “有的，这款产品…” 讲完产品介绍，赵助理小心地看了一眼后座的上司，后者没有发表过多评价。 “陆总，这个产品您是不满意吗？需要我通知讯飞那边…” “不用，挺好的。试着投入市场看看。”沈辛夷真是没品。 电话声突然在车厢内响起。 陆见川心情愉悦地接通电话，看向车外移动的小区街景。 在许苒不知道的情况下，如同蝴蝶扇动翅膀，未来几年里，她吐槽的奇葩产品，被讯飞科技公司推广上市，因为其奇怪的设计，吸引了一大批买家，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下午5：30，许苒做完手头工作，就准时打卡下班。背着挎包出了电梯，便看到了路口那辆熟悉的白色轿车。 拉开车门，许苒抱着包坐了进去，轿车发动引擎，开出了路口。 “等了很久吗？”许苒她记得她是准时出来的。 “我今天下午刚好提前出来谈业务，不算等了很久。”周子宇笑着回应。 许苒转头认真打量对方，周子宇今天因为出外勤，穿搭认真打扮过，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手腕上带着古董机械表，头发也用发蜡仔细打理过。 “在看什么？”被自己喜欢的异性一直盯着，他很难不好奇。 第10章 第十章 心意 许苒收回目光，看向车窗外，声音从身侧传出。 “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大家都变化了好多。” 周子宇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接过许苒的话。 “前几天我和高雨吃饭，就是之前的数学课代表，他变化挺多。” “之前他不是很胖吗？好像有180几斤，现在减肥瘦了，带着妻子过来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不过聊到最后，提起高中时期的糗事还是能一起捧腹大笑。” 许苒对高雨不算相熟，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 餐厅选在偏离嘈杂市区的连锁私房菜馆，主打精致的苏式菜系，走高端路线。 许苒跟着周子宇走进餐厅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之前爽快承诺请客吃饭。 许苒跟随服务员，来到预订的座位落座，扭头欣赏窗外的山景。 木质设计的新中式风格，广阔的落地窗，让游客得以看见窗外清翠的松柏，与雅致的小桥流水布景。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许苒摇头，暗自咂舌。 “听说，你现在的公司准备开拓北边市场？” “嗯……” “说来，之前在京都的时候，我还看过你们公司策划的展览会，设计的很不错。” “谢谢……” 周子宇主动挑起话题，两人就着茶水，畅聊工作上的事情。 菜上的很快，餐厅实行分餐制，每人上一份主厨推荐菜单上的套餐。 青荷冬瓜盅，春园点翠虾，香煎春笋酿…… 清汤狮子头点缀上枸杞，入口清甜，就是份量有点少。吃到最后，许苒数着碟子数也算吃饱了。 考虑到待会回市区开车还要一段时间，许苒起身离席先去趟洗手间。 看着许苒消失的背影，周子宇目光失神，悄悄松开手中一直擦汗的湿毛巾。 “看来今天的晚餐并不合胃口啊…” 周子宇扯了扯领带，挥手示意服务员结账。 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侍者，弯腰贴心地通知身旁的客人。 “先生，这桌的账单刚刚那位女士已经付过了。” “什么？” 周子宇维持着面上的修养，按下心里的诧异，礼貌地向告知他消息的侍者道谢。 许苒打开水龙头洗手，仍由水流冲刷过自己的指缝。 大理石瓷砖上巨大的镜面照出她苦涩的脸和连续加班的黑眼圈，刚刚的晚餐花了她一千多元，每想一次她的心都在滴血。 走出洗手间，发现周子宇手上拿着脱下的西装外套，站着门口等她。 许苒快步走到对方跟前，两人一起走出用餐区。 身旁的周子宇一直沉默不语，许苒攥紧手中的包带，下定决心开口。 “周子宇，我们聊聊吧。” 说完，许苒率先往观景庭院走去。 周子宇刚想说出的“下次我来请客。”卡在喉咙，愣在原地几秒，随即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 观景庭院修缮的很漂亮，小径的中央是一座古典凉亭，淡粉色的月季顺着枝蔓攀爬上石柱，娇嫩一如少女的初颜，许苒听见身后跟来的脚步声，回头望去。 再次见到许苒，周子宇还是能感受到那份年少的悸动，或许是落日下趴在栏杆上的笑颜脸，又或是白炽灯下耐心讲题的轻语。 记得高中告白那晚，他在楼梯间拦住了背着书包准备回家的许苒。 女生听到情话，低着头，羞红了脸庞，月色朦胧中洁白的校服勾勒这少女曼妙的身姿。 那晚许苒沉默地听完他的告白，没有回应地逃离现场，年少的自己觉得自尊心受挫，往后的日子两人默契地避开彼此。 如今想想，如果他再主动点，是否结局会不一样呢？ “周子宇。” 听见自己的名字，周子宇如梦初醒，从回忆中脱离，仰头看向站在台阶上，比自己高出一截的许苒。 “很抱歉，你的心意我不能回应。” 有些事情还是摊开说清楚比较好，许苒自认为自己不是当初那个喜欢用逃避来解决问题的中学生了。 意中人的答复，犹如法庭上的一锤定音，不加狡辩，便给他这个囚徒判上了死刑。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周子宇不死心，纵使知道现在的许苒对自己可能没有太深的情愫，但是他相信这些都是可以培养的，他没想到许苒的回复会来的那么快。 “……”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许苒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开口道。 “我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许苒的答复，周子宇瞳孔紧缩，紧绷着的心弦，“嘣”的一声被抽断。 短短的数月时间，许苒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感受。 不自觉地期待每一次早上的见面，哪怕只是一句“早上好！”，会因为见不到对方而难受，会因为毫不相关的异性出现而吃醋，就连在这吃饭，许苒也会想要把好吃的美食分享给对方。 许苒的喜欢，就是每每想到对方，都会开心地想在心里放烟花的喜欢。 许苒缓缓走下台阶，越过周子宇面前，站在前方停下。 “不过，我清楚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归根到底与第三人无关。” “有时候我也会想，当初我有没有对你动心。但是想到最后，觉得这都没有意义。” “为什么没有意义？” 周子宇攥紧手，偏头看向许苒，眼底是一抹不服输的倔强。 “…因为我忘了。” 周子宇眼眶瞪大，紧抿着双唇，显然对这个答复感到不可置信。 “抱歉，我已经不记得当年学生的样子，不记得那份心动感觉，这些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模糊，分不清了。” 心动也好，怀念过去的青春也罢，这些都随着时间过去了。 “所以…我们走吧。” 许苒对着周子宇露出释怀的笑容，说完这些话，许苒感觉自己心底第一次如此轻快。 “再不走天黑了。” 话音未落，庭院四周草坪上的路灯纷纷点亮，一时间庭院灯火通明。 回去的路上，许苒从包里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但是我忘不掉。” 许苒突然听到身旁周子宇的声音，愕然抬头。 “在我彻底忘掉这份感情之前，我想我不会放弃继续喜欢你。” 这是周子宇他对许苒第二次直白的把喜欢说出来，跨越时空，仿佛看见少年的影子。 “随你，那是你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麻烦先送我到公司楼下。” 许苒吐出一口浊气，不再纠结不在自己控制范围以外的事情。 刚刚她点开一直没看的手机，聊天界面收到信息轰炸，她手底下的实习新人把明天的重要文件弄丢了，她需要立刻回公司帮忙。 “苒姐，你终于来了！求求你，快救救我们！” 杜明凡看见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许苒，一脸欣喜，如获救星。 自己也是从职场新人一步步走来的，自然理解新人的不容易。因此许苒也没有过多苛责几人，明确问题后，几人分工合作，在晚上10点前把文件整理完成。 —— “快下班吧！今天大家辛苦了！” “呜呜呜组长你是我女神！” “终于结束了，差点以为今天又要熬夜了。” 许苒用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打算晚上回去给自己洗个热水澡。 手指上转着刚刚实习妹妹送的小挂件，许苒脚步轻轻地飘回小区。 走到小区楼底，看见来人，许苒停下脚步，眼底流转着笑意，笑眯眯地打招呼。 “晚上好啊！” “晚上好。” 沈辛夷转身看到许苒，不约而同地微笑。 “店长，你怎么在这？”沈辛夷穿着一套灰色家居服，脚上踩着拖鞋，看起来和平日不同。 “刚好下楼丢垃圾。” 绝对不是看了很久你的房间没有亮灯，在楼底下喂蚊子等人回来。 “哦。” 许苒没有多想，打开门禁，和沈辛夷一起进门。 虽然今天晚上刚大声承认自己喜欢人家，但是看到正主的时候，许苒还是有点怂。 虽然今晚已经吃过饭，但是鉴于晚饭的小份量和额外的加班劳动，许苒回到家后给自己煮了份泡面当做宵夜，犒劳自己。 面条煮软泡在金黄面汤里，面上卧着一个流心的鸡蛋，和几片午餐肉。 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许苒更加心疼今晚的晚饭的账单了，完全比不过一碗豪华加蛋加肉的泡面嘛！ —— 又是一个周末，许苒一大清早就跑到四季花店里。 最近她事情太多，一时间没空打理姬虎耳草，今早醒来一看小家伙直接蔫巴了，许苒着急地赶紧拿来给“沈医生”看看。 沈辛夷接过姬虎耳草看了一眼，然后递回给许苒，脸上带着宽慰。 “有点缺水，最近补点水。” “另外，不要放到窗台上，它还是喜欢潮湿一点的环境。” 许苒如好学生般，小鸡啄米地连连点头，将医嘱牢记于心。 “呀？这谁的姬虎耳草，养成这样了？” 刚进门准备上班的文奇，路过前台，看见桌上耷拉着的绿植，发出疑惑。 许苒感觉自己被文奇扎心了。 好在文奇只是无心之问，转头就回到储物间，把工作服换好。 “小苒姐，今天来了很多新鲜的绣球哦。” “你喜欢的话，我给你留几株最漂亮的！” 文奇很喜欢这位常来关顾的美女姐姐，按照她多年看小说经验，店长和小苒姐关系肯定不简单。 “诶？好啊，我要蓝色的。” 许苒手肘称在前台上，笑着朝门边清点花材的文奇喊道。 初秋的早晨，许苒穿着薄绿的开衫，随手编的鱼尾辫扎在一边耳侧，笑言晏晏，显得很是学生模样，几缕头发散落出来，碰到沈辛夷手背。 沈辛夷蜷曲指尖，看着眼前的许苒，一时失了神。 “小苒姐，你要不要回头看看店长那能掐出水的眼神。”文奇站在门外，看着两人的互动，内心恨恨想着。 “文奇，你们家店长在不在啊？”隔着老远就听见刘奶奶的声音。 “在的，刘奶奶。” “店长，有人找。”文奇回头往店里喊了一声。 刘奶奶看见店里的许苒，惊喜地喊出声。 “哟，今天怎么多人在这啊？” 待刘奶奶走进，店里谈话的两人才注意到，刘奶奶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淡粉色连衣裙，拎着白色手包，长相清秀的女士。 第11章 第十一章 婚礼 “婚礼？”许苒疑惑地重复着。 “这是我们家孙媳妇，珊珊。”刘奶奶满脸喜悦地拉着身后女士的手肘，给众人介绍。 “小年轻他们打算下个礼拜天在世纪酒店举办婚礼，着急找制作手捧花的花店，我寻思我们楼下不就有一家吗？就拉着珊珊来看看。 刘奶奶笑呵呵地解答许苒的疑惑。 “你们好。”珊珊腼腆地和奶奶的各位邻居打招呼。 小夫妻俩最近确实头疼花店的选择，对于人生的重要时刻，曹珊珊不想随便糊弄过去，这次过来也是不抱有什么希望，只是不想拂了老人的心意。 但是曹珊珊没想到，家里人推荐的这家花店确实不错，店里的几束花束，设计上都很符合她的喜好。 许苒几人一一点头回应，文奇也从门外抱着账单本回到前台。 正所谓金九银十，没有夏季的燥热，秋高气爽的天气体感舒适，很多新人都选择这段时间举行婚礼。 曹珊珊让自家奶奶先回家，独自一人留在店里和店长详谈。刘奶奶笑呵呵地招呼几人到时候都来喝喜酒，就慢悠悠地出了店门，找老闺蜜们聊天去了。 “关于婚礼上的鲜花设计，我们是有一些要求的……” “……” 听完曹珊珊的要求，几人不约而同都沉默了，没有立即给出答复。 许苒作为旁听者，虽然不懂花艺，但也突然明白为什么这对新人找不到花店接单了。 原因无他，他们的要求太高了，这对新人很有自己的想法。花店负责的业务，不仅包括手捧花的制作，还有红毯边缘餐桌上的花束摆放，和一整面花墙的设计。 这对于店里就算加上沈辛夷自己，都只有两名员工的花店来说，想要完成非常吃力。但刘奶奶之前对大家颇有帮助，口中拒绝的话还需组织再三。 “钱不是问题的，我可以提前支付账单。”曹珊珊看着迟疑的三人，增加自己的筹码，想要就近再找到一家符合她心意的花店估计很困难，曹珊珊铁了心想要和四季花店谈下这笔订单。 “这不是钱的问题，您的要求工程量有点大，不是我们店里能做到的。”文奇把账本放下，率先开了口。 “女士很抱歉，您要求的工程量需要5～6人才能完成，我们店接不了这份订单。” 沈辛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拒绝曹珊珊。相比去贸然接单，把新人的重要时刻办砸，不如早点了断拒绝，新人也可以有时间寻找下家。 曹珊珊不肯就这么放弃，咬唇纠结一番，给出让步。 “那如果我和丈夫也一起帮忙呢，五个人够吗？” 数了一圈人数，许苒才意识到自己也被算入其中。 “我？”许苒在一旁吃瓜，莫名又卷入其中，暗暗吐槽刘奶奶家是真喜欢啥事都带上自己。 沈辛夷眉头轻皱，不悦地解释。 “她不是店里的员工。”没有理由帮店里干活，更没有理由帮你。 曹珊珊没想到身边的女生，是吃瓜群众，眼见又少了一人，有点头疼。 许苒看了一眼沈辛夷，心里叹气，如果加上刘家小夫妻两人，沈辛夷其实多半会承接下这份订单，因为之前在租房子问题上，老人家帮了两人很多忙，平时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沈辛夷情谊上不好拂了老人面子。 许苒心下一软，首次开口说话。 “如果是下周天的话，其实我可以帮忙，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不是专业人士的话。” 在场的其余三人听到许苒的话，皆是错愕。 最先反应过来的沈辛夷，眉间的担忧不曾隐去，缓声提醒。 “许苒，这是你的休息时间，你不用这样。”沈辛夷知道，由于许苒经常出差的缘故，一个有周末的双休，对于她来说是很难得的，他宁愿她呆在家里好好休息。 “没事的，呆在家里也没事干。”不帮忙的话，文奇和店长可能会忙不过来，而且沈辛夷平日里也帮了她很多。 许苒这一刻觉得自己恋爱脑没救了。 听明白许苒的意思，曹珊珊感动地抱住许苒，连说好几声感谢。 沈辛夷叹了一声，不再多言，拿出几张草稿纸，开始和曹珊珊商量花束细节。 …… 送走曹珊珊，文奇一个虎扑抱住许苒，紧紧不肯撒手。 “小苒姐，你真是太好了！”如果许苒不提供帮忙的话，她可是要多了很多任务量。 “也没说不能摇人吧？”许苒被文奇勒得有点喘不上气，心虚地想。 沈辛夷看着面前闹腾的两人，半是无奈半是愧疚，低头开始设计花墙，早点设计好，还能减轻几人工作压力。 “周末约饭？”田恬疑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嗯。”许苒面不改色的回答，走之前沈辛夷说布置完现场后，请许苒和文奇吃饭，当做谢礼。 “怎么不算周末聚餐？”许苒第一次坑人，内心有点不安地想。 但田恬人精，可不会被许苒糊弄过去，单刀直入。 “少来，说吧。有什么事求姐姐我。” 平时休息，田恬怎么都拉不动许苒出来玩，今天太阳从西边起 ，许苒居然自己主动提起外出聚餐。 果然，自己不适合糊弄人啊… 许苒只好从头到尾老实交代。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想请你来凑个人数帮个忙。改天我请你吃饭也行。” “花店那个店长？”田恬抓关键词的能力一向是可以的。 “嗯。”许苒目光犹疑地看向室内那盆姬虎耳草。 “心疼男人，许苒你完了。” 田恬冷酷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唔，我知道。”面对闺蜜的一针见血，许苒内心惭愧。 “恬恬，那你来吗？”许苒捏紧手机，再次询问出声。 “来啊，包来的。”田恬爽快地答应下来。 “就算是你不请我吃饭，我也要去看看这个让万年铁树开花的花店店长是何许人也。” 这个瓜，她田恬吃定了。至于婚礼帮忙，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 S市是海城，有着优越的海岸线。早年市政府投入大笔资金改造绿化带，s市的生态发展位于全国前列。 世纪酒店就位于观景海岸线上，是一所以沿海观景为特色的花园酒店。 不过新人出于预算的考虑，没有选择海边，而是订下了酒店室内花园的场地。 周六早上八点，许苒吃完早餐就搭沈辛夷的顺风车去婚礼现场。由于鲜花数量庞大，花店提前喊了一辆小货车运去酒店，文奇跟车陪同。 天公作美，湛蓝的晴空不见一片云影，阳光暖暖地在照在草坪上，留下一半阴影。 许苒帮沈辛夷将小货车卸下的花架搬到草地上，曹珊珊夫妻俩住在离酒店较远的新区，恰巧碰上早高峰，还要晚一点到达酒店。 “呜呜呜—” 感受到裤袋里手机的震动，许苒停下手里的活，接通了来电。 “苒苒，我到了这个世纪酒店，你们在哪里呀？”田恬爽朗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婚礼场地位于三楼的空中花园，第一次来的人很难找到方位。 “你到了？稍等，我去接你。” “行啊，你快来。我给你发个定位。” 许苒转身告诉沈辛夷，自己先下去接田恬上来。 沈辛夷事先已经知道许苒邀请了一位朋友过来帮忙，点头回应，顺手接过许苒的那份花架，先行走去草地中央。 许苒走出电梯间，看见田恬带着墨镜，穿着一条白色休闲西装裤配蓝色单衫，坐在酒店门口的休息椅上玩手机。 看见许苒走来，田恬关掉手机的游戏，笑嘻嘻地自然揽上好姐妹的肩膀。 “吃了早餐吗？”这个点让田恬从床上起来，确实有点为难她，许苒抬手按下电梯按键。 “吃了。”虽然是刚刚停车后，路过便利店随便买的椰蓉包。 “真没想到，海边这里现在开发的那么好了。这酒店真不错。”田恬左看看，右看看，心情很不错。 “进室内了，你这墨镜怎么还一直戴着。”透过电梯的玻璃倒影，许苒有些无奈地吐槽。 “这叫做气场。”田恬拉下墨镜，给了许苒一个媚眼，自信地走出电梯。走在她身后的许苒像田恬的小秘书似的。 虽然明面上田恬是支持许苒多谈几次恋爱，享受大好年华，但另一方面，想到自己闺蜜的母单体质，田恬免不得操老妈子的心，担心她们家小白兔被海王骗了。 等许苒两人再度回到婚礼现场，发现曹珊珊夫妻俩已经到了，站在圆台上和酒店工作人员核对布置细节。 站在签到桌摆放花束的沈辛夷最先注意到许苒俩人。 “沈店长，这是我的好朋友田恬。” “田恬，这是我之前和你提起的沈辛夷。” 许苒站在两人中间，热情地互相介绍对方。 “田小姐，你好。”沈辛夷带着礼貌的微笑，伸出手和田恬握手。 “你好，久仰大名。”田恬矜持地虚握回去。 “田小姐，那边桌子上准备了多余的围裙，您今天的着装还是戴着围裙好一点，没那么容易弄脏。” 沈辛夷善意地提醒，眼光示意角落的临时工作台。 沈辛夷说的算是委婉，田恬今天的白裤子简直就是最适合油污花汁沾染的背景布。 趁着穿工作围裙的空隙，田恬把许苒拉到角落。 “你眼光不错啊，小伙真俊。” 田恬眯着眼睛笑的像只狐狸，对许苒比出一个大拇指。 许苒心虚地回头看了眼认真和文奇对接工作的沈辛夷，内心感慨田恬态度转变之快。 国庆假期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章 婚礼 第12章 第十二章 表白 今日有任务在身，两人不好多聊，更衣完毕后，便聚在新人附近，迅速分工。 曹珊珊夫妻俩负责红毯周围花架的摆放，文奇带着田恬穿梭在各个椅子之间布置花景，而许苒则被分到和沈辛夷一起负责难度最大的花墙制作。 在开始花墙布置工作之前，许苒从文奇那得知，这对新人的爱情之路可谓是坎坷，两人异地6年，一路上分分合合，才走到了今天。于是，许苒帮忙布置的时候，也多了一份对新人由衷的祝福。 花墙的设计包含了几千朵玫瑰，不同颜色品种的玫瑰穿插其中，组成新人卡通头像，这需要其中一人偶尔站在远处查看效果展示，这件事自然落在花墙设计者沈辛夷身上。 “这里吗？”许苒垫着脚，举起一朵白玫瑰，比划着位置。 “往左一点。”沈辛夷对着设计图抬头纠正。 “许苒，走太过了，往回走。” 许苒面对着眼前放大的花墙，有些难以想象方位，高举着的手臂渐渐发酸。 微凉的触感覆上手背，许苒感受到身后男人的气息，熟悉的柠檬洗衣液的味道再次包围住自己。 许苒努力不看身后的人，肢体动作带着些许僵硬，从远处看两人现在近似背后相拥的姿势。 沈辛夷握着许苒的手挪到正确的位置，把花枝插入其中。随机松开手，退后几步，状似观察效果。 “上面部分我来负责吧。”沈辛夷自然接过许苒手中的鲜花。 墙面上方许苒的身高摸起来有些吃力，自然退到一边，指挥沈辛夷挪动方位。 最先忙完椅子上鲜花布置的文奇和田恬，随后也加入到花墙的制作。 经过之前的配合，田恬和这位小她几岁的妹妹迅速熟络，其间听说不少来自这位一线记者关于许苒和沈辛夷的一手报道。 中午几人拒绝了曹珊珊请客去楼下大厅吃饭的好意，简单点了外卖作为午餐，又继续干活。 终于在下午6点前完成了现场所有的鲜花布置，累惨的几人没有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原来结婚那么累，我还是不结算了。” 还是大学生的文奇不顾形象靠坐在桌子腿吐槽。 “妹妹，你是对的。”田恬靠着许苒，对文奇表示赞同。 许苒揉着小腿，看见对面接过丈夫递过来餐巾纸擦汗的曹珊珊，替新人捏了把冷汗，这只是刚开始，明天的婚礼才是这对新人的重头戏。 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到许苒眼前。 抬头看见沈辛夷从纸箱里抱来几瓶矿泉水，弯腰依次分发给众人。 “谢谢。” 许苒接过水瓶，拧开瓶盖，清透甘甜的凉水，滑入喉间，许苒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干的冒烟。 —— “新婚快乐！再见！” “再见！” 由于新人还要赶回家里布置新房，花店众人给予新人祝福后，就在停车场分开。 海边饭店不多，味道和价格不相匹配，四人商量一番，决定还是回到市区吃饭。 本身许苒决定跟着田恬，坐田恬车去饭店，而文奇则搭自家店长的车回去。 谁知道田恬抢先一步搂过文奇，两人嚷嚷着要聊天，只留下一个“给你机会，自己体会”的眼神，一溜烟就跑上车。 “这有点太刻意了吧。”许苒对两人的刻意举动苦笑不得。 “那…我们也出发吧。” 许苒对沈辛夷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躲闪，装作若无其事地往车子走去。 回去的路上正好赶上落日时分，深蓝的天空染上粉霞，余晖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细软的白沙上几只海鸥挥翼高飞。 许苒惊喜地按下车窗，任由海风拂面。 沈辛夷看着身旁的许苒露出孩子般的笑颜，风中吹乱了额间的碎发，眼神也被染上笑意。 “她们有说打算去哪里吃吗？”等许苒欣赏完落日，关上车窗，沈辛夷开始尽职地做起司机的本份。 “去人民广场，她们说想吃烤鱼。” 许苒看着手机聊天界面里文奇发来的聊天消息，比了个OK。 沈辛夷自然没有异议，他只要负责结账就好。左侧车灯打亮，黑色的越野车拐弯，在暮色中驶向市区的立交桥。 许苒和沈辛夷在商场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一同搭电梯上到商场顶层，田恬和文奇已经先一步进店里等他们。 拒绝了门口服务员的指引，许苒和沈辛夷经过几个卡座，看到朝他们挥手的文奇。 “今天人好多，店门口已经开始喊号排队了。”许苒放下包和沈辛夷面对面做到田恬身侧。 这次倒不是田恬刻意制造两人面对面的机会，而是田恬和文奇都是重口味爱好者，打算点爆辣双椒口味的，而吃辣菜鸡的许苒和沈辛夷只好挪到一旁吃五香口味。 “是的，还好田恬姐和我来的时候刚好还有位置。”文奇接过话头，脸上一脸喜悦。 平时省吃俭用，来商场吃饭机会并不多，看室友朋友圈里照片，文奇馋了这家烤鱼许久。今天虽然工作很累，但是店长许诺给她增加加班费，这样有钱赚还能吃大餐的工作，她不介意再多一点。 “喔哦～～” 隔壁桌起哄的声音，引起四人的注意。 卡座上放着几个书包，应该是刚上完补习班来聚餐的高中生。餐厅最近推出情侣挑战活动，情侣在照片墙比心合影，就可以享受九折优惠。 男生借着合照的机会，一把搂住了身旁的女生。引得同桌的同学起哄，男生怀里的女生害羞地用手捂住脸。青春期被学习压抑住的荷尔蒙，在此刻的欢呼声中尽情宣泄出来。 恬恬酱：你也去拍一个。 恬恬酱：（狗头表情包） 许苒看见手边手机的屏幕亮起，看到旁边田恬发来的消息，心虚地喝口水。 许苒：门都没有。 烤鱼很快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隔着水汽，对面的沈辛夷撕开湿巾包装袋擦手。 干了一整天的活，许苒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举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等等！让我拍张照。” 田恬举起手机，给烤鱼一个摄像机特写 ，转头开始编辑朋友圈。文奇经过田恬提醒，连忙掏出手机，记录美好的一刻。 “嘿嘿，记录美好生活嘛。” 田恬迅速将朋友圈发出去，收起手机。 “吃吧，大家快吃。” 不被拘束的田恬立刻先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文奇碗里。 “妹妹，今天那么辛苦，多吃点！” “谢谢田恬姐！” 一顿晚餐，四人吃的很是高兴，从文奇的学业聊到工作，又聊到之前田恬和许苒的旅游。 吃饭后半程，沈辛夷有事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顺便把账单付了。 吃不完的小吃甜点，田恬和许苒一股脑地塞进打包盒，让文奇带回宿舍慢慢吃。 晚上回家，许苒终于坐上了田恬的车，沈辛夷负责把文奇送回学校。因为明天还是周末，田恬则去许苒家里住一晚。 洗了个热水澡，田恬穿着许苒的睡衣，躺在懒人沙发上舒服的敷着面膜。墙上的投影仪播放着最近大火的偶像剧，不过田恬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只是听个声响。 看见许苒洗完澡，端着切好的果盘从厨房出来，拿到沙发上吃。田恬顶着面膜八卦地凑到许苒面前。 “嗦嗦里有什么打算？”贴着面膜的田恬，口齿有些不清。 “什么什么打算？” 许苒被问的一头雾水。 “表白啊！”田恬放大声量，下巴处的面膜随着动作翘起，田恬用手缓缓敷平。 许苒被田恬突然放大声量下了一跳，比着噤声手势，让田恬小声一点。 “怕啥？” “这是你家。”田恬对许苒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有些无语。 许苒反应过来在自己家里，放松下来，抱着抱枕躺在一边。 “就这样啊。” “什么就这样？”田恬把躺尸的许苒摇起来。 “不是吧大姐，你不会想玩纯暗恋吧…” 许苒低头吃了块苹果，还真给田恬说中了，自从许苒发现自己可能喜欢沈辛夷后，就没想过自己要下一步发展，她觉得就这样保持朋友关系挺好，还不会像和周子宇一样尴尬。 田恬无语地看着许苒，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许苒是真纯情，还是真渣女，无师自通玩暧昧。 田恬撕下面膜，打算以过来人的身份，和许苒促膝长谈，以免好友误入歧途。 “许女士，作为21世纪的三好青年，你要对感情负责。” “我不负责吗？我都没有开始。” 许苒瞟了一眼田恬，抱着抱枕闷闷地说。 “……” 田恬被许苒突然的真诚整无语了，决定换个说法。 “你就不怕沈辛夷会和别人谈恋爱？” 许苒闻言坐直了身体，认真地思考田恬的话。 可能是沈辛夷和她一直是邻居的关系，她差点忘了沈辛夷也是有自己生活和朋友圈的，哪天他遇到喜欢的人，离开这里，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许苒不是圣人，在她的认知里，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和对方一直待在一起。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许苒不喜欢。 田恬见许苒有开窍了的痕迹，循循善诱道。 “所以，许女士你要表白，大方的和沈辛夷说帅哥你是我的人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体检 忽略田恬后面不着调的宣言，许苒觉得田恬话糙理不糙，既然她喜欢人家，就要在合适的时机鼓起勇气表白。 想通了这点，许苒又吃了块雪梨，懒洋洋地重新躺回沙发。 电视剧里男女主正恰恰演到告白的戏码，两人哭的泪如雨下，许苒搓搓手臂鸡皮疙瘩，代入自己和沈辛夷，觉得有点肉麻。 许苒翻个身，用脚踢了踢身旁田恬。 田恬正尝试往嘴里一口气塞三块苹果，腮帮子鼓起来像个仓鼠一样。 许苒双手捧起田恬的脸，想要模拟电视剧里男主的深情告白，但是看到田恬鼓着腮帮子的脸，表情瞬间绷不住，笑倒在沙发上。 “哈哈哈哈哈哈！” “许苒，你发什么神经？”田恬一头雾水地把水果咽下，对着许苒大喊。 许苒笑够了爬起来，把田恬手里的雪梨拿走，慢悠悠地吃起水果。 算了，告白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也想不到什么合适方法。况且生活里那么多事情，每天还有工作事情要完成，何必一直苦恼这件事。 “田恬，是有什么急事吗？” 田恬关掉手机屏幕，没由来地被身后的许苒吓了一跳。 许苒半躺在身后的沙发上，吃着水果，目光停留在电视剧上。 “啊？没有啊？” 田恬手指心虚地扣了扣另一只手的掌心。 “你今天后面吃饭一直回消息，我还以为你有急事？” “没有，公事而已。” 虽然看出田恬有所隐瞒，但许苒也不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等田恬那天想告诉她再说也可以，此事就此揭过。 —— 周一的中午，许苒和梁丽娟结束了分部门的线上会议，一起去公司食堂吃午饭。 工作日第一天，公司食堂饭菜总是会好一点，今天食堂的菜谱上有水煮鱼片套餐和咖喱猪排套餐可以选择，选餐区早早排起了长队。 白色托盘放在餐台上，许苒推着盘子，让食堂工作人员多打了点蔬菜，最后选择水煮鱼片作为主菜。 许苒拿着盘子，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待梁丽娟找过来。 许苒脱掉碍事的工牌，听见对面的梁丽娟抱怨。 “放晴了那么多天，我还想着今年没那么冷。怎么又下雨了？” 窗外又开始下雨，北风刮着玻璃窗，呼呼作响，公司门口的主干道上，行人打着被风吹斜的雨伞，快速前行。 “S市真是一年一大半时间都是雨啊。” 许苒低头喝了口热汤，暖暖身子。今天出门没想到会突然降温，只穿了见衬衣，现在手指冰凉。 “下个月底好像公司有个西部培训的机会，现在在选拔人员阶段。” 梁丽娟用筷子夹起鱼片，作为部门经理，公司的消息她比许苒都要知道得更早。 许苒对培训没有想法，选到她她就去，选不到那自然最好。 午饭高峰时间一到，餐厅到处都是端着盘子，寻找空位拼桌的职员。 两人迅速吃完午饭，撤离战场，把位子留给别人。 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梁丽娟放心不下自己的宝贝儿子会着凉，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跑去学校给安安送外套。 许苒独自回到办公室，拿出从家里带的小毯子和抱枕，打算趴在桌子上午睡一会儿。 闭上眼睛，许苒脑海里回忆起昨天田恬的话，现在她还在苦恼该如何和沈辛夷进一步发展，想到这里突然有点对周子宇感同身受。 “要不送个礼物？送什么呢？”毛毯上传来的温暖，让许苒缓缓闭上了眼睛。 —— “啊嚏！” 果然早上寒风吹的还是着凉了，许苒皱眉揉了揉鼻子，接过沈辛夷递过来的鲜花。 刮风下雨的天气，花店里订单减少，不少鲜花都无奈滞销，下午沈辛夷发消息让许苒下班可以来取一些花束回家。 对于又有免费的鲜花观赏，又可以近距离接触意中人的事情，一石二鸟，许苒自然双手双脚赞成。 “感冒了？吃过药没有？” 沈辛夷目露忧色，自然的举起手背试了试许苒的额头体温。 许苒没想到突然发生的肢体接触，眼睛瞪大地半天说不上话。 “…额，没事。我回去喝点感冒药就可以了。” 眼前的女生鼻头被风吹得通红，双颊可能因为感冒的原因，也泛起了红晕。 沈辛夷恍然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亲密，默默收回了手。 “文奇今天没来吗？”许苒环顾四周，换个话题。 “她有事请假了。”今天店里他一个人也忙的过来。 花店里就他们两人，想到送礼物这件事，许苒有些犹豫地开口。 “沈辛夷，你平时都喜欢干什么？” 问得好像有点直白… 沈辛夷没想到许苒会问这个，但还是仔细回想后认真回答。 “散步，养花…” “抱歉，平时我是个比较无趣的人。” “啊…店长的爱好还挺实惠。” —— “散步养花？” “哈哈哈哈哈，什么养生爱好。” 田恬不留情面的嘲笑从语音通话里传出来。 “是啊，看来得换个方法。” 许苒郁闷地把鲜花放进水桶里醒花，手机被她丢在一旁。 “我说你们是什么黄昏恋。年轻人的激情是一点也没有啊。” 想到两个小老头小老太一起散步的样子，许苒也笑出了声。 周三早上，许苒和公司请了一上午的假。拉着没课的许父许母去医院做体检。 前几年许父老是心悸难受，去医院被查出高血压，吓了许苒一跳，从那以后每年许苒都会押着父母来体检。 一番检查后，许苒和父母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等待体检单生成。 许苒从包里拿出提前买好的面包，递给许父许母，一大早过来体检，两人还没吃过早餐。 “苒苒，你也吃点。”许父把面包传给妻子，剩下的让许苒吃掉。 “爸，我吃过了，你们快吃吧。” “我说你就是多管闲事，我身体一直好好的，没必要每年都要来检查。” 许母抱着手臂，对每年的体检安排抱有不满。 “诶，老婆，苒苒也是为了我们好。之前你不老说背痛…” 许母把手里小面包堵住许父的嘴。 “你吃你的，废话那么多。” “我哪有病，就是坐多了，走走就行了。” “妈，面包你自己吃点。” 许苒对母亲的抱怨，充耳不闻，只要体检结果是好的，怎么闹腾她不管。 “我不饿，你吃吧。” 许母双手揣兜，拒绝女儿的投喂，眼睛盯着头顶的叫号屏幕。 —— “123号许…，124号朱…” 听到父母的名字，许苒连忙放下面包，跑去窗口拿体检单和体检报告。 许母直起身子，看着女儿站在窗口，拿过两份纸质报告。 女儿低头每翻一页，许母手中的纸巾就被捏紧一下。 “没事的。”许父察觉到妻子的紧张，轻拍爱人的手。 许苒看完报告，暗自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回父母身旁，笑着把报告递给两人。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爸你的高血压还要继续吃药控制，妈你有点骨质疏松，其他没什么问题。” 许苒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快。 许母抢过许父手中的报告，率先看完，站起身。 “我就说我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你还不信。” 说着就往门诊大楼外面走，这医院她是不愿意多待一刻。 “好好，我们走，今天中午我们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许父看完体检报告，高兴地拉着女儿出门。 “爸妈，等一下。我想先上个厕所。”许苒脚步未动，和许父许母商量。 许苒今天陪着做体检走了一上午，还没跑过厕所。 许父许母接过许苒的挎包，示意许苒快去快回，他们在医院门口休息区等她。 见女儿走远后，许母向许父伸出手。 “把面包给我，我饿了。” 许父早有预料，从包里拿出刚刚他没吃的面包。 —— “漱漱漱” 冰凉的水流穿过指尖。 许苒洗完手后，从卫生间出来，打算去外面和父母汇合。 路过住院部门口，意想不到地看见几日未见的文奇。 住院部楼下的小公园，不少病人和家属坐在花坛边晒太阳，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报告急匆匆地路过。 文奇穿的还是那天帮忙布置婚礼那身衣服，只是衣衫有点皱巴巴的，耳边的短发稍显凌乱，蹲下身给轮椅上的老人裹紧毯子。稀薄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平和而宁静。 许苒没有上前打扰这难得的安宁，绕远路走去医院的大门门口。 和父母吃完饭后，许苒打车回公司继续上班。 看着车窗外被风吹乱枝叶的梧桐树，许苒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内心分外想念自己温暖的小窝，奈何生活所迫，还要继续上班赚生活费。 最近大环境下行，公司业务量骤降，公司福利上都大打折扣，最直接的体现便是请假变得困难了。好在许苒在的公司是有跨洋业务，正常的工资下发没有问题，对她来说影响还不是很大。 虽然赚钱难，但是该花还得花，许苒打开购物软件，给许母下单了几罐中老年人高钙奶粉。 望着街景，许苒又想到在医院里见到的文奇。许苒不是多事的人，既然文奇没有和大家说这件事，她也不会去问沈辛夷或是文奇本人。只是如果文奇将来有需要，她当然能帮忙的地方也会尽力去帮。 第14章 第十四章 别怕 只是许苒没想到事情的进展发展的那么快。 两周后的周三凌晨刚过，许苒就意外地接到沈辛夷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当时许苒躺床上刚准备放下手机睡觉，就看到显示来电。 沈辛夷平日作息养生，突然深夜致电，让许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许苒不敢耽搁，迅速接通了电话。 “喂？” “许苒，是我。” 沈辛夷疲惫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背景有着嘈杂的脚步声。 “你能来市人民医院一趟吗？文奇的父亲刚刚去世了，她可能需要有人安慰。”许苒同为女性，文奇可能更能有安全感。 “好的，我现在就出门。你照顾好文奇。” 许苒被噩耗打得措不及防，连忙答应。 医院那头似乎也兵荒马乱，沈辛夷告知许苒住院楼和病房号后，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许苒收起手机连忙爬下床，光着脚跑到玄关，随便找鞋子穿上，就匆匆地出门。 等许苒打车赶到医院，来到指定的病房前，已经是快要凌晨一点。 病区里没有许苒预想的吵闹，走廊的灯熄灭了大部分，不少病患已经熟睡，许苒放轻脚步快步走到病房门前。 沈辛夷靠在门外，低垂着头，脸上看不清神色，穿着还是之前下班碰见的那身居家服， 想来也是突然晚上从家里赶过来的。 发现从导诊台赶过来的许苒，沈辛夷站直身子，快步走近，压着嗓子告知许苒情况。 “十点半突然病情恶化，被医务人员推进了抢救室。当时文奇一个人守夜，立马打电话给我。人是11点49分走的，医生出来宣告脑死亡。” 许苒沉默地点点头，越过沈辛夷身后，看了眼病房。 “遗体已经被运去太平间了，我这边联系殡仪馆明天运走。房间里现在就文奇一个人，隔壁床的病友被吓到了，今晚就跑回家住。” 许苒看着床帘布后，文奇瘦弱的身影，眼里发酸泛红。将心比心，许苒想到自己的父母，心里像被石板压住的难受。 许苒努力恢复平静，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房间里还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地上是凌乱的拖鞋，窗台前搁置着塑料饭碗，里面装着没吃完氧化泛黄的苹果块。 文奇坐在泛白的床单上，把头埋在膝盖里一言不发，安静地让许苒有些心疼。 许苒走到病床前，缓缓从睡衣口袋里伸出捂热的手，心疼地把文奇抱在怀里。许苒不擅长说安慰的话，只能抱抱文奇。 文奇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搂住自己的肩膀，抬起已经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发现来人是许苒，仿佛看见救命稻草般，低头用手臂箍紧许苒的腰。 “文奇，别怕。” 许苒抬起手，抚平文奇翘起来的呆毛。 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城市的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 哭完的文奇拒绝了去许苒家里过夜的邀请，管床护士答应病床明天才会推走，文奇想躺在这里，再陪爸爸一晚上。 许苒心疼地看着文奇，但也没有继续劝说，起身离开，给她留下自己的空间。 和文奇约定好明天来医院的时间，许苒就和沈辛夷一起离开住院部。 两人心里各揣着心事，一时之间，没有着急回家，在医院绿化带旁找了张长椅坐下。 许苒身上披着刚刚沈辛夷从车上拿下来的备用小毯子，她出门走的急，身上穿的还是睡衣，脚上穿着夏季的绑带凉鞋。 夜深露重，单薄的睡衣挡不住冷风，许苒裹紧身上的毯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即使是深夜，依旧有响着警铃的救护车从院门外开进来，急诊楼的医生火急火燎地出来抢救病人。 许苒缓缓开口，打破深夜的寂静。 “文奇父亲的医药费，是你帮忙垫付了？” 刚刚病房的账单，许苒看见了，抢救时用不不少贵重器械，对于要打工的文奇，是绝对不可能一时间拿出那么多钱的。 “嗯。但文奇她坚持以后工作了还给我。”沈辛夷闷闷地回答，他对医药费并不上心，相比起还在读书的文奇，他是一个已经工作的成年人，有自己的积蓄。 一晚上的抢救和手续工作让他也有点疲惫，当时站在走廊上看着来回奔跑的医务人员，他视线变得发红，过去的记忆一股脑涌现出来。 —— “沈先生，您的家属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是否还要继续抢救？”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专家深表遗憾地通知眼前的家属。 “从医生的角度讲，抢救的实际效果意义不大。” 残酷的事实摆在沈辛夷的面前，留长的碎发未来得及修剪，遮掩住眼里的哀拗，手里的刀片将之前的伤口再次割破，淌出鲜血。 —— “唉。” 温暖的气息裹住自己，将沈辛夷从痛苦的回忆中脱离出来，沈辛夷眼神恢复清明，看着怀中的人。 许苒伸出双手抱住沈辛夷，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忽略自己发烫的脸颊，对沈辛夷低声耳语。 “刚刚我给了文奇一个拥抱，现在我也想给你一个。”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也许是月色弄人，也许是离别来得意外，许苒不再顾虑什么，只想抱住眼前的沈辛夷，给他，也是给自己一点在冷风中的温暖。 作为朋友，许苒对于沈辛夷的过往一无所知，纵然面对沈辛夷的隐瞒她会感到失落，但她不会强求他坦诚。 如果哪天他想通了，想要告诉她过去的事，那她会当一位最忠实的听众。 “谢谢。” 沈辛夷哑着嗓子，犹豫许久，他还是没有勇气举起双臂，回应这个他期待已久的拥抱。 被拥抱的人啊，一旦心意越过朋友的边界，便越是不能坦然回应对方朋友间的关怀。 温暖的拥抱转瞬即逝，两人退回原来的位置。 “走吧。” 沈辛夷从长椅起身，温和地提议道。夜晚寒气重，许苒穿着单薄的睡衣不适合在户外呆太久。 “嗯。许苒起身，两人一起离开医院。 翌日一早，许苒和公司请了假，奔前奔后地帮文奇一起办理死亡证明手续。 虽然年长文奇几岁，但许苒也是第一次处理这些事物，深感陌生，相比之下沈辛夷稍显有条不紊。 早上田恬得知昨晚的事情，想要请假过来帮忙，考虑到田恬也是新手，多一人不如少一人，许苒再三保证会将心意带到，田恬才作罢。 文奇幼时父母就离异，是父亲一人把她拉扯大的。后来小文奇学习成绩优异考上S大，带着父亲来S大一起读书，想要通过自己努力以后在S市扎根，却没成想父亲突然检查出重病。 文奇只好在外面租了房子照顾生病的父亲，为了支付繁重的学费和房租，文奇只能拼命打工赚钱。但是由于父亲经常住院需要照顾的缘故，没有雇主愿意雇一个经常请假的员工。 偶然间，室友和她提起有家花店在招人，工资算是她能找到的最高薪酬，文奇厚着脸皮打算再试一次。好在这一次，上天眷顾了她，她顺利地留在了四季花舍。 许苒从沈辛夷口中基本拼凑出文奇的21年人生，感慨文奇就好像小说里的励志女主，可惜天意弄人，并没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也不算是，她自己的人生也许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听完许苒的感触，沈辛夷握着空掉的矿泉水瓶，微笑着反驳。 暖暖的阳光洒在沈辛夷放松的肩膀上，两人吹着微风，站在树荫下，等文奇在登记处把手续办完。 许苒看见从登记处走出来的文奇，温暖的阳光描摹出文奇的身影，心头一暖，笑着回应身旁的人。 “说的也是。” “那就带着这份思念，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人过世后，东西一收，这世上就好像没有他来过的踪迹。带着念想留在世上的人，日子还得按部就班接着过。 临近国庆，沈辛夷的花店生意每天都忙不过来，好在文奇过来帮忙的时间变多了。而许苒和田恬每天都在工位上摸鱼，倒数着距离法定假期还有几天。 放假前几天，许苒就收到公司的通知，确认假期结束后就被派去山城培训，为期一个月，因此这个国庆假期显得尤为珍贵。 今年的国庆夹着中秋，田恬一早抢好票，回H市陪田爸过节祭祖；梁丽娟更是计划好带着安安去北海旅游。 放假的的第一天，许苒百无聊赖地赖在四季花舍里，美其名曰帮沈辛夷看店。 “店长，文奇今天学校有事吗？”许苒左右环顾，没看到熟悉的人。 “她学校在筹备中秋晚会，她是学生会会长，有很多事要处理，估计要中秋之后才来上班。” 沈辛夷切下一块花泥，准备开始插花。 “啊…文奇好厉害，居然还是学生会长。”许苒抬起的脑袋重新耷拉下来，“连文奇都有假期计划。” “沈辛夷，你怎么不过节？”许苒偏过脑袋，瞟了一眼正在插花的劳模店长。 “因为要开店赚钱啊。”沈辛夷听到许苒的问话，想起经典的影片对白，开玩笑地回答，“不赚钱你养我？” “好啊。” 许苒一时嘴快，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 沈辛夷听闻，正在插花的动作停住一刻，想要回头看清许苒的表情。 第15章 第十五章 火锅 “叮…”多条消息从许苒手机屏幕上弹窗出来。 许苒坐直身子拿起手机，下滑聊天软件里的照片。 “呀，田恬当小姑了。” “刚刚的回答也许只是开玩笑而已。”沈辛夷心想，没再纠结，继续手头的工作。 “沈辛夷，你快看。”许苒扯过身旁人的手臂，让他看清屏幕里的照片。 照片里田恬抱着自己的小侄子，还有和一家人聚餐的合影。 沈辛夷凑近屏幕，仔细端详，最终给出结论。 “侄子的鼻子像田恬。” “是吗！？我看看，真的诶。”许苒打开聊天窗，高兴地把这个结论转述给田恬。 “许苒，帮我拿五支小苍兰过来。”沈辛夷站在工作台上固定花枝，一时间走不开。 “哦，好的。” 许苒放下手机，轻车熟路地去花架上取下几枝含苞待放的小苍兰，自从经常来四季花店捡漏鲜花，她已经能认得大部分市面上热门的花材了。 许苒拿着花枝，走到工作台，递给沈辛夷。 “谢谢。” 许苒凑过来后，没有再回前台，站在旁边看沈辛夷插花，工作台上已经摆放着两束完成的作品。 作为花店的店长，沈辛夷的手艺确实很好，不过一会，以粉白紫三色调的花篮已经制作好，粉色玫瑰间穿插着小苍兰与香豌豆，雪柳当做绿材做景，宛若油画般充满生命力。 许苒坐在工作台对面，对着订单备注，抄写贺卡留言，突然发出疑惑。 “咦？” “这三束花是同一个人下单的？”许苒再三核对后，确认送货地址是不同的三个小区。 “嗯。”沈辛夷将桌上残枝扫落垃圾篓，对送货地址早有预料，未做过多的评价。 纵使顾客可能是海王，但许苒还是尽职尽责地帮沈辛夷一起打包好，等待骑手来取货，只是内心有些可惜，浪费沈辛夷精心做出来的漂亮花束。 “要不，我给你做一个？”沈辛夷看着许苒依依不舍地目送外卖员走出店门，提议道，现在短时间也没有新的订单。 许苒有些心动，平时来花店都是直接拿未剪裁过的花材回家，还没有买过沈辛夷装饰好的花篮。 许苒瞪大双眼，乖乖地点头同意，沈辛夷看见眼前的人，手痒地想上前捏捏许苒的脸，最终还是忍住了。 “沈辛夷，作为回报，今晚我请你吃饭啊。你想吃什么？” 许苒凑过来提议，横竖今天两人也没有聚会，不如一起搭伙吃晚饭。 沈辛夷重新切下一块花泥，停下来看了一眼窗外，店门外的梧桐被风吹得刮刮作响。 “天冷了，在家吃火锅吧。” “好嘞！” 许苒爽快地答应，她也好久没有吃火锅了，拿起手机高兴地拉开店门，去超市买食材。 谁说她假期没有活动安排，和心上人一起吃火锅怎么不算是假期计划？ “小朋友，想要尝尝我们的新品酸奶吗？” 鲜奶区的推销员站在货架前向顾客推荐试吃产品。国庆假期第一天，超市到处都播放着我和我的祖国，不少家长趁着放假带孩子来逛超市。 “虾滑，羊肉卷…” 许苒推着购物车，往车里放火锅食材。 “应该先问问沈辛夷喜欢吃什么…” 许苒手里举着一盒墨鱼丸和牛肉丸犯难，平时她在家不常做饭买多了浪费食材，买少了又吃不尽兴。 “选墨鱼丸吧。”手中的鱼丸包装盒被抽走，放入购物车内。 许苒回头发现换下工作围裙的沈辛夷，很是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 “花篮已经做好了。我看今天应该没有订单，就提前关店了。” 沈辛夷顺手接过许苒手中的购物车，许苒只要负责在货架前挑选火锅食材就好。 “茼蒿还是娃娃菜？” “娃娃菜。” “香菇还是海鲜菇？” “香菇。” “冬瓜还是豌豆尖？唔，这两个我都想吃。抱歉，沈辛夷你没有选择权。” 沈辛夷哑然失笑，只能顺从道，“那我只能帮忙多吃一点了。” 许苒得意地将称好的蔬菜，弯腰放入购物车里。 “许苒？”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许苒困惑地直起身子。 周子宇绕过蔬果架，推着购物车朝许苒他们走来，身旁跟着一名陌生的异性。 许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还是被她拒绝过的周子宇，自从那顿晚餐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过。 除开两人之间的尴尬，最重要的是，周子宇知道她有喜欢的人，而沈辛夷现在就在她旁边。许苒现在只希望周子宇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她可以迅速拉着沈辛夷逃离现场。 “你好，我是周子宇，许苒的高中同学。”周子宇率先开口自我介绍。 “沈辛夷。”沈辛夷点点头，报上自己的名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 许苒觉得谈话有些凝滞，主动开口调和。 “周子宇，身旁这位女生是？” 发觉刚刚被自己一直晾在一旁的女伴，被许苒问起，周子宇有些尴尬，想要开口解释。 “你好，我是简柠。” 女生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率先开口自我介绍，蕾丝花边衣袖下伸出一只戴着女士腕表的手。 “你好，我是许苒。”许苒笑着握住简柠的手。 被许苒拒绝后，周子宇自己失落了一阵，后来渐渐想通。由于年岁见长，开始尝试和父母介绍的相亲对象相处，国庆第一天两人就约着见面。 虽然他和许苒已经不可能了，但是看见许苒身边站着一位条件优越的异性，还是有些吃味。 “你们公司今天放假？” “嗯。” “好巧，在超市碰见。今天超市人挺多的。” “嗯嗯。” “……” 许苒根本没有心思多聊，聊了几句，就迅速拉着沈辛夷脱离现场。 望着在调料区转角消失的两人，周子宇落寞地收回视线，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两人外表确实很登对。 “你喜欢她？” 身旁的简柠一直暗中观察周子宇的神情，露出了然的神情，直白地说中周子宇的心事。 “嗯。”既然被对方发现，周子宇也没什么要掩饰。 “她很可爱。”简柠想起刚刚的女生，给出肯定的答复。 “我以为你会介意？”周子宇惊讶于简柠的大方评价，回头认真地审视对方。 “长辈之间牵线的相亲而已，各取所需。何况在正式交往之前，我都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简柠本身就是被父母逼着来相亲的，说完话，率先往前走，留下周子宇站在原地。 回去的路上，沈辛夷先回店里把花篮取走，许苒先行回家备菜。 许苒的家门虚掩着，沈辛夷敲了几声房门，听到厨房的回应就直接推门进来。 穿着自己家里的拖鞋，也没有换鞋的必要。这是沈辛夷第二次来许苒家里，沈辛夷轻车熟路地把花篮放在玄关上，挽着袖子就走进厨房，帮许苒备菜。 “唰唰唰——” 沈辛夷站在案板前切给冬瓜切片，身后的许苒负责洗菜，各司其职。 “我记得我以前不喜欢吃冬瓜…” “为什么？” 这是沈辛夷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以前的事情，许苒关上水龙头，认真地问道。 沈辛夷抬起头望着上方的橱柜努力回想，好笑地回答道。 “因为上学的时候，学校食堂的冬瓜口感永远都很生，有股味道…反倒是后来自己做饭以后慢慢喜欢上了。” 对于读书时期的食堂，许苒深有所感，跟着吐槽。 “我高中时期的食堂也很难吃，但是我爸妈平时上班很忙，根本没空做饭，导致我一年365天基本都是吃饭堂。偶尔晚上溜出去和同学们去附中的小吃街打牙祭。” “和周子宇？”想到刚刚的碰面，沈辛夷不经意地回忆起这个名字。 “偶尔他会和同学一起来。大部分时间还是和田恬一起溜出去。我当时和班里的人玩的不是很多。” 想到这里，许苒忍不住和沈辛夷说自己和田恬的黑历史。 “那条小吃街的店铺，田恬能倒背如流。有段时间我和田恬疯狂迷恋麻辣烫，每天都去吃，最后老板都记住我们了。” —— 开始起风了，屋外的树叶沙沙作响，阳台上的衣服，许苒下午的时候已经收回了房间。 咕噜咕噜—— 锅里的水开了，火锅里不断地冒着热气，火锅底料香料的辛香味开始在屋内流窜。 “还有什么比在降温的天气吃火锅更美好的事呢？”许苒抱着茶杯，喝了一口沈辛夷刚刚煮好的酸梅汤，内心喜滋滋地想着。 “外出培训？” 沈辛夷将桌上的羊肉卷倒入火锅里，隔着水汽看向对面的许苒。 “嗯，国庆后就出发，要去培训一个月。” “10月份山城已经有点冷了，记得带点厚衣服。” “嗯，就是家里姬虎耳草可能要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 经过许苒地精心照料，“小老虎”已经被她养的很是茂密，长出细长的匍匐茎。 “当然可以。”沈辛夷将煮好的羊肉卷用公勺盛出，分给许苒。 “谢谢……哇，这个蘸料配羊肉好好吃。” “……” 吃完饭后，沈辛夷主动承担起洗碗的工作，拿起垒好的碗碟，回到厨房。 许苒给之前的釉色花瓶里的花束换水，养了几天的桂花枝有些开败，掉落了不少枯叶，许苒将残叶扫走，和玄关的花篮摆在一起。 做完这些的许苒，满意地打算去洗手间洗手。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从餐桌上传来，想到田恬可能又发消息过来，许苒欢快地踩着拖鞋快步走到饭厅，拿起手机。 “您有1个未接来电。” 聊天软件弹出消息窗口—— 陆见川：今年中秋你不回家？ 陆见川：看到回个电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 查岗 意识到这是沈辛夷的手机，许苒连忙把手机放回原位，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沈辛夷拿着抹布将碗碟擦干水渍，放入消毒碗柜，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从洗手间出来后，许苒一直心事重重地在想看到的那条消息。 “陆见川是谁？看名字像是男性。” “沈辛夷为什么不回家过节？” 一旦打开思路，许苒的脑回路就拽不回来了，甚至想到沈辛夷是渣男，抛弃妻子独守空房。 收拾好水池的沈辛夷从厨房出来，手里提着一袋厨余垃圾，就看见许苒站在厨房门口，面壁思过。 眼看着沈辛夷准备离开，去楼下扔垃圾。许苒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率先坦白。 “沈辛夷。” “嗯？”沈辛夷听到许苒声音，握着门把手停住，回头看见许苒双手握着自己手机，一脸纠结。 “不好意思，刚刚你手机在响。我以为是田恬发消息给我，拿起来看了一眼。” “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沈辛夷没想到会有人来找他，当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 许苒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睛不眨一下，面无表情地快速浏览完，把手机放回口袋。 沈辛夷露出笑容安慰自己，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没什么重要的事，谢谢。” 两人客气地在门口道别，看着沈辛夷走入电梯，许苒烦躁地挠乱头发，有点讨厌自己越界地八卦心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 “所以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啊！” —— 中秋节当天，许苒授母之命去老城区一家知名西饼屋买了几盒月饼，拿着大包小包去赴饭局。 许母是家中长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许苒的小舅一家在许苒读高中的时候就移民到了海外，平时几乎没有联系，老人过世后，就只有和小姨一家还有联络，逢年过节时候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许苒跟着服务员到达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聊的火热。 看见许苒从门边进来，许苒小表妹刘佳琪最先从门边迎了过来，对着许苒挤眉弄眼。 “表姐，你终于来了。妈和大姨在那边打麻将呢。” 刘佳琪今天穿着一身红色小短裙，脖子上带着名牌的玫瑰项链，很是俏皮可人。 虽然年龄上刘佳琪比许苒小，但是已经交到了男朋友，打算明年结婚了，今天男友也被她带过来见家长，现在正坐在麻将桌上接受几个长辈的审问。 许苒看懂了表妹的求救信号，让刘佳琪把月饼盒放好，先一步走到麻将台。 “妈，小姨…”许苒挨个打过招呼。 小姨听到声音，惊喜地抬头，眼角的鱼尾纹随着笑容加深。 “哎呀，苒苒来了！那么久没见，越来越漂亮啦！” “就那样子，一天到晚没个大人样。”许母头也不抬，打出一张八万。 “不如你家琪琪懂事，那么快就找到对象了。” “小伙子，你怎么认识的琪琪啊？” 刘佳琪男友没想到聊着天，突然就扫射到自己身上，两位长辈一位资深老教师，一位老财务会计，对面大姨的丈夫笑呵呵地还时不时给她们打辅助，刘佳琪男友顿时感觉回到了高中课堂，压力山大。 “大姨，喊我小何就好…” 两姐妹并没打算轻易放过小何，对视一眼后，继续盘问。 “小何啊，我家闺女坏脾气的很，你可得多担待啊。” “哪里哪里，琪琪脾气很好…” “苒苒，你要玩吗？”被临时拎过来凑数的许父，低头和闺女商量。 许苒笑着摇摇头，抬步悄声走到小何身后。小伙子为了给未来丈母娘赢钱，一副牌是被拆的稀巴烂。看到这，许苒不禁哑然失笑。 等这局麻将结束，许苒适时出声，通知几位“督察大队队长”。 “妈，小姨，我们先吃饭吧。刚买回来的冰皮月饼，不能久放。” 听到月饼问题，几人才善罢甘休，离开麻将桌，挪到饭桌准备吃饭。 表妹偷偷给许苒比了个飞吻，借机走到男友身边，安慰对方受伤的心灵。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饭桌上的话题不免引到了许苒身上。 “苒苒啊，你岁数也不小啦。有没有谈男朋友啊？”对面的小姨看着许苒，亲切地问道。 许苒用纸巾擦掉嘴上的油渍，打算用老一套说辞敷衍过去。 “她现在工作忙的天天出差，哪有功夫谈恋爱。” 许苒没想到自家太后会主动帮忙解围，干脆在一旁点头，安静地干饭。 “苒苒，这个豆腐好吃，你尝尝。”坐在许苒旁边的许父不停给闺女夹菜。 “可以了，爸。”许苒看着堆叠的饭碗，无奈地出声制止。 许母侧头和小姨聊天，看着又开始走神的许苒，给了许父一眼警告。许父只好有所收敛，转头和一直沉默的小姨父聊天。 吃完饭后，许苒一家人站在饭店门口送别小姨一家人。 小何开着一辆灰色的电动汽车停在门口，小姨上车前紧紧握住许母的手，对自己亲姐多嘱咐几句。 “姐，你注意身体啊！有什么事打电话。” “知道了，我比你清楚。你去年才刚住过院。”许母握着小妹的手保证，把她推进车里。 “琪琪。” “诶！” “多看着你妈一点，她老是管不住嘴，多大人了还吃爱吃甜食。” “好嘞，大姨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帮你看着她。” 结束和小姨一家的家宴，许苒打算蹭车回自己的小区。谁知道车开到小区门口，许母突然大发母爱，跟着许苒下车。 “我去你屋里坐会儿。”许母双手插兜，言简意赅地给许苒下达通知。 “啊？！” 许苒顿时有些不自在，父母来自己房子的次数不多，从前每次过来许母都要数落她，比如地板拖的不够干净，冰箱放速冻食品太多之类的问题。 可惜太后的想法不能扭转，许苒只好上前带路，心里庆幸自己昨天刚大扫除过，把家里仔细地打扫了一遍。 许苒打开房门，让父母先进去。 作为多年重点班的班主任，许母瞬间不自觉地进入工作状态，背着手像去学生宿舍检查违禁物品一样，走进女儿的家。 许苒在后面慢吞吞地换鞋，突然想到漏了什么东西。 “糟了！” ——沈辛夷送过来的花篮！ 等许苒赶紧起身进门的时候，许母已经穿着拖鞋，站在玄关门口，欣赏花篮半天了。 “妈。” 许苒有些紧张，小心地打量许母的神色，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 “花挺漂亮。”许母对花篮简单评价一句，眼神淡淡地扫过许苒的脸，往房子里面走去。 许苒悄悄松了一口气，好险沈辛夷当时没在花篮上装饰什么卡片。 但自己仔细想想又不对劲，她现在是成年人，顶多是单相思，朋友间送礼而已，没必要提心吊胆。 看见许母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回到客厅坐下，许父倒了杯水，递给自己的妻子，小声地提醒。 “老婆，苒苒已经长大了，是成年人。不是查寝，你收敛点。” “咳。” 许母如梦初醒，有些尴尬地举起杯子喝了口水。 许苒眼看许母视察工作结束，把许父刚剥好的柚子端到客厅。 “我看你黑眼圈有点重，最近熬夜了？” 许母接过许苒递过来的柚子，提醒道。 许苒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我现在一般都早睡早起。”除了必要工作加班。 许父许母在客厅没坐太久，就起身打算回家，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许苒和父母一起搭电梯，打算把两人送到小区门口。 电梯门打开，许苒看见门后露出的细长手骨，右眼皮就跳了一下。 许苒没想到在电梯门口和许父许母一起撞见沈辛夷，心里有些心虚。 沈辛夷显然刚从外面回来，穿着高领黑色打底衫，手里挽着一件卡其色风衣。 沈辛夷听见电梯门打开，抬头发现许苒瞪大着双眼和自己对视，又迅速收回视线，身旁站着一对上了年纪的长辈。 沈辛夷看出许苒并不想搭话，心里了然地往一侧站，沉默地侧身让电梯里面的人先出来。 两人擦肩而过，恍若不曾相识地陌生人一般。 “小区里的人还长的挺好看的。”许父走出小区，对身旁的许苒八卦。 “哈哈。”父女俩的审美出奇的一致，许苒心虚，只能干笑地应和两声。 “过几天去山城，你自己看着办，照顾好自己。”许母坐上汽车的副驾，忍不住对即将远行的女儿交代一句。 “嗯嗯，我知道了，妈。”许苒点头，只想赶紧把父母送走，没留意母亲眼里的担忧。 许母坐在车里，望着后视镜里女儿的身影，内心难免有些失落。女儿长大了，可以自己的生活过的很好，父母在身旁也帮不了什么。 他们就像这辆已经过时的老汽车，只能兀自驶向前方。汽车车厢里随机播放着许父珍藏的曲目。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许母听得有些烦躁，挥手给了开车的许父大腿一巴掌。 “？”许父莫名其妙挨了打，脸色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自己媳妇。 “给我换首流行歌，一天天就听你这几首，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送走许父许母，许苒慢悠悠地双手揣兜，走回家里。 从电梯里出来，发现自家房门口站着一脸疲态的男人，身上还是刚刚那一身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下。 第17章 第十七章 尾随 沈辛夷见到许苒回来，重新掩藏好眼里的疲惫，站直了身子。 “你怎么下来了？”许苒有些惊讶，理论上沈辛夷坐电梯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看到许苒对自己的态度一如往常，沈辛夷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解释。 “前几天走的时候，忘记拿姬虎耳草了。” “哦！我忘了，抱歉。” “现在我就给你拿，你稍等一下。” 许苒想起自己之前摆脱人家帮忙照顾“小老虎”，却麻烦人家多跑一趟，连忙在门口蹬掉鞋子，去卧室把姬虎耳草抱出来。 “拜托你了。” 许苒小心翼翼地把姬虎耳草递到沈辛夷手里，这段时间地培养，她已经和“小老虎”陪养出感情了，一想到要离开那么久，有点舍不得。 “嗯，你放心出门吧。” “沈辛夷。” “你…注意休息。” “好。” “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 国庆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天光微亮时分，许苒就推着行李箱打车去国际机场，看着车窗外街道上还陷入沉睡的店铺，许苒难得的对离别有些感伤。 早上8：00，朝阳照在机场玻璃窗上反射出红光，一架西航载人客机准时从停机坪滑翔起飞，飞入远方的天际。 入秋的夜晚，已经不再能听到室外聒噪的蝉鸣，街边的店铺已经悉数打烊，马路上偶尔有汽车飞驰而过。 四季花店里，忙活了一整天的沈辛夷和文奇，把店门外的花架一起搬回店里，准备结束今天的花店营业。 “店长，这些花怎么处理？”文奇手里拿着摘下的围裙，指着门边的牡丹菊，这是最近新进的货，花期在花材中算是长久，可惜再过今晚就要开败了。 “你走的时候，麻烦带走扔掉吧。”沈辛夷从洗水池里接了一盆水，准备开始每天例行的卫生打扫，头也不抬地回复。 “哦，好嘞。”文奇背上书包，把废弃的牡丹菊用塑料袋装好，准备出门，她要赶在宿管锁门之前回去。 “店长，那我先走啦！” “嗯，路上注意安全。” 文奇离开后，店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路边汽车的引擎声。 “淅沥淅沥——” 沈辛夷沉默地把抹布拧干水份，重新放回挂钩上，把工作台归位，取下围裙叠好，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收尾工作。 “叮咚！”花店的欢迎门铃突然响起。 沈辛夷被声音惊动，迅速抬起头，望向门口的方向。 发现门口不是心中想见到的人，沈辛夷眼眸中的光不可察觉地暗了下去。 “即使不可能，却也还是希望对方的突然出现。”沈辛夷内心苦笑。 沈辛夷绕过前台，走到门口迎接这位惊喜来客——一只白色卷毛的泰迪犬。 小狗似乎也不怕人，乖乖地蹲坐在门口，吐着舌头看着沈辛夷。 小狗憨憨的样子，成功逗笑了沈辛夷，让沈辛夷想到许苒经常发的小狗表情包。 “你好。你的主人呢？” 沈辛夷蹲下身子，尝试和小狗进行友好的沟通。 “嗯？你有名字叫饼干？” 沈辛夷把小狗抱起来，看见它脖子上被毛发遮挡住的项圈和狗牌，上面写着它的名字和主人的联系电话。 “看来你是惯犯。”沈辛夷把小狗放下，偷偷用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打算起身给小狗的主人打电话。 “饼干？饼干？”店门外传来呼喊声，颤抖的声线带着一丝焦急。 “吠！吠！吠！” 饼干听见主人的呼喊，想要跑出花店，可惜推不开已经关上的玻璃门，急得饼干原地转圈圈。 沈辛夷站在一旁观察到饼干的的求救，帮忙把店门推开。 饼干一见到店门被推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门口的女生看见失而复得的宠物，惊喜万分，连忙抱起饼干，嘴上不忘对饼干进行安全教育。 “饼干，你又乱跑了！再乱跑我就把你这个星期的零食罐头通通停掉。”女孩假装生气地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 “吠！”饼干叫了一声，表示对主人克扣自己零食的不满。 沈辛夷站在门边，看见小狗找到自己的主人，便转身打算回去继续收尾工作。 “吠！”饼干看见刚刚和自己玩的人类要离开，有些不舍，挣扎着想要从主人怀里跳下来。 女生顺着饼干挣扎的方向，才留意到花店门口还站着一个帅哥，还目睹了她训狗的全过程，脸上不自然地染上红晕。 “你好，刚刚谢谢你帮我看住饼干。”女生抱着饼干走到店门，认真地和沈辛夷道谢。 “我叫李心露，是对面公寓新搬来的住户。今天带着饼干夜跑，它一溜烟就跑远了。” “嗯，下次拴好狗绳就可以了。”沈辛夷客气地回应，并不打算继续攀谈，转身走回店里。 “这里是你的花店吗？这些花都好漂亮啊。”李心露似乎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抱着饼干，在花店里逛了一圈。 “是的，不过现在花店已经关门了。”言意之下，你可以离开了。沈辛夷面对客人总是礼貌而客气，但终究语气中透露着一丝疏离冷淡。 “那我改天白天时候再来好了。”感觉到沈辛夷的客气，李心露有些失望地带着饼干离开，打算下次营业时间段再来光顾。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沈辛夷将花店店门上锁，步行走回小区。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远方一架飞机，闪烁着红点。沈辛夷站在楼下，视线停留在他家的阳台下面几层的房间，那是许苒的卧室，现在里边一片漆黑，没有人居住。 不知道许苒在山城适应的如何，许苒离开S市才过三天，沈辛夷竟然已经有点想她了。 —— 自从许苒去西城培训后，田恬失去了自己的周末吃饭搭子，许苒的培训工作很忙，经常一天要跑很多趟外勤考察，田恬网上常常联系不上。 恰巧田恬跟进的项目最近在H市有合作，公司直接将她连人带技术组打包扔到合作公司，方便她们加快推进项目，这导致田恬最近都回到H市和田爸一起住。 “老闺女，给你爹去楼下便利店买几瓶啤酒呗。” 田爸扯着嗓子在客厅喊到，老头平时喜欢晚上看会球赛，必要的时候喝点啤酒助助兴。今晚欧洲杯半决赛刚刚开始，田爸不想错过精彩的对决。 田恬躺在床上玩着手机正起劲，翻个身背对门扯着嗓子拒绝道。 “不去，你自个去。” 换作平时，田爸定会过来撒泼打滚地请求闺女帮忙，今天一反常态地安静，显得尤为异常。 田恬对着天花板发呆听了半天外面动静，最后还是忍不住翻身下床去客厅看看怎么回事。 田恬家的客厅遵循着田爸眼光设计，厚重而造价高昂的红木家具，配上水晶挂饰的吊灯，田恬第一次回家看见时，简直无力吐槽。 只见田爸缩着身子，在高大的红木家具里显得愈发佝偻，看见闺女出来，田爸一脸落寞地念念有词。 “辛苦养大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连帮忙下楼帮老父亲买点东西都不乐意。” “我老了，不中用了。当年你那么小，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 田恬对老父亲的道德绑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拿起手机和玄关的钥匙，开口问道。 “你要什么牌子？” 听见闺女的妥协，田爸立马换回刚刚的笑脸，脸上满脸褶子显现，搓着手走到玄关送女儿出门。 “冰花！” “还是闺女好啊，爸爸的小棉袄…” “嘭！” 大门被田恬关上，隔绝里面田爸滔滔不绝的念叨。 微风拂过田恬有些出油的刘海，田恬穿着T恤短裤，踩着一双人字拖，慢悠悠地荡去便利店。 “叮咚～欢迎光临811” 晚上11点的811便利店，只有值夜班的店员，冷藏柜里的饭团和速食便当所剩无几。 田恬从货架上取下一听冰花啤酒，想着来都来了，给自己顺便买了一个巧克力味的甜筒和几包零食，当做跑腿补偿。 “滴—滴—滴—” “你好，一共68元。” 田恬面无表情地递出付款码，心里吐槽：臭老头非要装面子，房子买什么富人区，连啤酒都比外面贵7块钱。 夜晚的高档小区，道路两边的路灯成排的发亮，和电费不要钱一样。这个小区前面是高层大平层，后面是独栋别墅区，小区亮灯率在H市不算高，毕竟有钱人都不止一套房子。 田恬拎着塑料袋，绕着绿化小路，边吃脆皮甜筒边往家里走。 小区很大，平时保安夜间巡逻一圈也要走半天，小路上只有田恬一个人。 “嗒哒—嗒哒—嗒哒—” 感觉到身后有鞋子踩在石板上的声音，田恬握紧手里的袋子，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田恬脚步加快，身后的人脚步也跟着加速，两人一路同行，路过几个路口也不见拐弯。 想到法治新闻上的跟踪狂，田恬脸上煞白，手心微微发汗，脑子里迅速勾画逃跑路线和求救方案。 “打电话给老头，下来也有段时间；让许苒报警也来不及了……只能…” 田恬一鼓作气，使劲抡起塑料袋往身后男人扔去。 待田恬回头看清来人的脸，举起的塑料袋已经收不住力气，直愣愣地砸到对方的鼻子。 陆见川举起手挡住部分塑料袋，待伸手扶住对面因发力点不对，身形不稳的田恬，只觉得自己鼻子凉凉的，有什么液体流出来。 “陆见川？！你跟着我做什么…” 随着看清路灯下陆见川的脸，兴师问罪的田恬气势渐渐弱了下来… “那个，你鼻子流血了…” “……” 第18章 第十八章 兄弟 “你别动！别往后仰啊…” “我感觉你想戳死我…” 两人找了个儿童活动区，借着头顶的探照灯，田恬把陆见川摁在秋千座椅上，捏住他的下巴，想要用手里的纸巾帮他止血，破掉的塑料袋被扔在滑滑梯边上。 “算了，你自个弄去吧。” 田恬被折腾地失去了耐心，把整包抽纸扔到陆见川怀里，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秋千上。 陆见川长出一口气，默默低头用纸巾把自己鼻血止住。 陆见川今天穿着依旧是平日工作的定制西装，想来可能是刚加班完回来。 看见陆见川处理差不多，田恬抱臂用脚轻摇秋千，打算重新兴师问罪。 “说吧，跟着我你想干什么…” 田恬觉得自己和陆见川八字相冲，总是能偶遇到对方。不就是之前在游泳馆误把他当做教练，摸了一把腹肌吗？那么小肚鸡肠吗？ 谁知道后来公司开拓业务，他又成为自己的甲方爸爸的爸爸，虽然没有明面上给自己穿小鞋，但是甲方公司提的要求一个比一个高，让她这段时间被迫加班，田恬殃及池鱼连着陆见川一起厌恶。 当然是看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大安全… 这句话陆见川自然没有说出口，清了清嗓子，恢复平时高冷的样子。 “我家也在这边，顺路而已。” “咳咳，难不成田工觉得我对你有意思？” 田恬被陆见川莫名其妙的反问气笑了，从秋千上站起来，毫不客气地回怼。 “陆总，说笑了。” “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但是项目完成期间，我但凡对你有一点想法，你大可去告我性骚扰。” 所以项目完成后，可以有想法吗？ 田恬说完话，抱起地上的塑料袋，打算离开此地，多和甲方待一会儿，她都觉得晦气。 陆见川看见田恬打算抬步离开，下意识从秋千站起来打算跟着离开。 听见后方的脚步声，田恬在前方停住，回头恶恨恨地恐吓道。 “别跟着我，等我走了，你再走。” “……” —— “咔哒——” 田恬推开门进来，把啤酒重重地砸在红木茶桌上，转身拿着零食回房间。 田爸只当闺女在生他气，狗腿凑到田恬旁边关心。 “老闺女辛苦了，你咋那么晚才回来啊？” “路上堵车了。” 田恬心情烦躁，无心应付田爸的关心，“嘭！”的一声，关上卧室的门，隔绝外面的球赛解说声。 “？” “小区便利店要过马路吗？他怎么不知道？” 田爸摸不着头脑，吃了闭门羹，走回客厅打算继续看球赛。 “闺女，这怎么有瓶啤酒罐凹了？” 听见门外田爸的声音，在床上躺尸的田恬翻了个身，大喊道。 “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叮咚～”手机消息提醒弹出。 田恬躺在床上打开手机聊天窗口查看消息。 陆见川（大冤种金主）：晚上别喝太多啤酒：） 想来是刚刚砸人的时候，袋子里的啤酒罐被陆见川看到了。田恬关掉手机，随手扔到床脚，蒙住脑袋开始睡觉。 —— “如果诸位没有意见的话，我们项目后期工作会从下周开始继续推进。” “陆总，您觉得呢？” 田恬站在汇报室的大屏幕前，脸上维持着官方笑容，汇报她们项目组的后续计划。 她没想到时隔不到一天，又碰见陆见川。多天的相处，田恬已经和甲方同事混熟，听合作方公司同事说陆见川是集团高层，平时事务繁多，并不经常来加兴子公司，谁知道今天田恬汇报正巧撞上陆见川的中期巡查。 之前合作方的老总听闻陆见川对田恬手里的项目感兴趣，特意留心把陆见川引进来听工作汇报。 昨天鼻子上的伤已经消退看不出痕迹，男人穿着正式的西服，看起来成熟严肃。 坐在上首的男人，微微颔首，对汇报者表示肯定。 “田工的团队很专业，我没什么问题。关于参数调整的细节问题，让王总那边和你们继续对接就可以了。” 田恬眼里闪过诧异，她没想到会收到陆见川的表扬，正打算回怼的话咽在嘴里。 “好的，陆总。我们会对接好，您放心。”加兴的王总听到自己被提名，立刻起身表态，迎着陆见川离开会议室。 作为集团高层，陆见川的行程表相当紧凑，听完田恬汇报浪费了不少时间，经助理提醒后，不在加兴多做停留，坐车前往下一个子公司。 看着被人群包围着离开的陆见川，田恬皱眉地抿了抿唇。 —— 结束一天公司考察的陆见川，让助理开车送回了市中心的顶层公寓，他的住所并不止田恬小区那一套，这套公寓离公司总部更近些，平时他加班都会来这边休息。 泡了个热水澡，陆见川觉得自己肌肉放松了不少，穿着睡衣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典藏红酒打算睡前小酌。 站在酒柜前转念一想，把红酒放回酒架，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花啤酒，这是他今天中午让助理买了放进冰箱的。 “啵—” 易拉环被拉开，陆见川坐在真皮沙发上低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气泡充斥在口腔，身旁高大的落地窗倒影着整个H市最繁华的地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平板上的企业信息提示不停弹出，陆见川有条不紊的一条条处理，等到处理完今天最后一项公务，窗外的办公楼也已经熄灭了灯光，墙上的指针从今天走向明天。 陆见川疲惫地把设备放回桌子上，阖上双眼靠在沙发上休息。 他花了整整7年的时间从父亲手里接管过整个海丰集团的话语权，眼下正值权利交替，职权变更之际，集团上下人心浮动，有心之人想要在暗处借此分一杯羹。 最让他不可接受的是，有些人开始坐不住，把手伸向他身边的人，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握住易拉罐的手触及到瓶身的冰凉，陆见川徐徐睁开了眼，想起昨天的事情，眼里染上些笑意。 陆见川今年31岁，他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读书期间谈过几次的恋爱，工作后也试着接触过一些异性，但最终都因为工作缘故不欢而散。 陆家两兄弟，由于早年丧母，人口单薄的缘故，没有人操心过两人的感情问题。自己的弟弟面对感情问题，向来自由散漫惯了，最近却好像突然开窍一样。 陆见川向来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一旦确定了目标，接着就是制定计划，付出行动。 想到这里，陆见川突然想起之前田恬在朋友圈发的聚餐照片，照片里田恬和之前在酒店遇见过的女生一起吃饭，笑容灿烂，最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自己的弟弟也在其中。 陆见川点开私人手机里的聊天界面，里面的联系人很简单除了田恬就是沈辛夷的账号。 陆见川坐起身子，在输入框里改改删删，不知道如何措辞，第一次和自己的兄弟聊怎么追求异性，怎么想都还是很尴尬。 组织措辞许久，陆见川终于还是把消息发了出去。 陆见川：你觉得活泼开朗的女孩喜欢什么样的异性？ 陆见川知道沈辛夷有早睡的习惯，发完消息后，也回主卧洗漱准备歇息。 —— 十月下旬，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沈辛夷按照正常作息醒来，换上薄款的针织衫，开始每日必备任务——做早餐。 昨晚突然想吃山城的清汤抄手，提前一晚上把调好的肉馅用馄饨皮包好，装在保鲜盒里放入冰箱冷冻，今天早上只需要从冰箱取出，开水下锅即可。 许苒外出培训已经离开两个多星期，除了刚到山城的时候，在朋友圈发过夜晚江景图，就再也没有消息。 咕噜咕噜—— 汤锅里水开了，冒出小气泡向上翻腾。 沈辛夷眨眨眼，从神游里缓过神来，认真制作自己的早餐。 随着水波馄饨上下翻腾，白色的面皮也变得透明，显现出里面粉红色的肉馅，沈辛夷简单的调味，撒上葱花，便关火出锅。 将热气腾腾，食指大动的清汤馄饨端到餐台，沈辛夷才有空开始浏览手机消息。 手机上置顶的小兔子头像依旧没有消息，聊天记录停留在国庆假期的火锅购买清单。 再往下有个努力工作的打工人头像，头像框上挂着红点，沈辛夷顺势点开。 陆见川：你觉得活泼开朗的女孩喜欢什么样的异性？ 看见聊天记录，时间是凌晨1：28，沈辛夷意外地挑眉，嘴角露出有深意的微笑。 上次和许苒她们聚餐中途，陆见川莫名其妙打来电话，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集团出了事，结果陆见川东拉西扯，说不上重点。 沈辛夷手指有节奏地轻点手机边框，另一只手用汤勺搅拌冒着热气的馄饨。 兄弟俩最是熟悉对方，沈辛夷稍用简单的排除法，便已有潜在人选。当时只有田恬和文奇，把聚餐消息分享出去，文奇还是学生，自然不可能接触到陆见川，那么就只剩下田恬了。 沈辛夷听闻海丰集团的子公司加兴有项合作项目，选中招标单位正是田恬工作的公司，很自然便将两人关系联系在一起。 沈辛夷对陆见川和田恬之间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但是能够借机找到话题和许苒聊天，他也不介意帮自己兄长这个忙。 第19章 第十九章 做局 沈辛夷退出与陆见川的聊天界面，重新点开小兔子头像。 沈辛夷举起手机，决定把自己做的早餐照片发给许苒，作为破冰的开始。 沈辛夷：【图片】 沈辛夷：今天的早餐。 “叮咚～”消息回复音响起。 出乎意料的，许苒回消息的速度很快，看样子远在山城的许苒也正在吃早餐。 A许苒：小狗流口水（表情包） A许苒：这是我今天的早餐！ A许苒：【图片】 沈辛夷点开图片，一碗正宗的山城炸酱面，面碗的边缘露出一只拿着筷子的手，那是许苒的手。 沈辛夷：看起来应该味道不错。 沈辛夷：狗狗敲饭盆（表情包） 沈辛夷看见聊天框不停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一边晾凉馄饨，一边耐心等待许苒的消息 A许苒：最近花店生意怎么样？ 沈辛夷：比月初空闲一点，和文奇一起也忙的过来。 沈辛夷：还记得之前有一个顾客同时订了三份花篮？ 许苒难得听见沈辛夷讲八卦，停下吃面的动作，立刻回复。 A许苒：当然记得！ A许苒：吃瓜（表情包） 沈辛夷：听文奇说，顾客是S大的男生，网上同时搭讪了3名女生。一周前，女生同时来学校，发现对方脚踏三条船，事情闹得全校都知道。 许苒之前看过女方地址，有职工小区，想来又是姐弟恋。旁观过田恬的悲惨恋爱史，许苒不禁感叹。 A许苒：唉，果然恋爱还是不要找年龄太小的。我要把这件事分享给田恬，让她吸取教训。 沈辛夷：田恬？ A许苒：嗯，田恬喜欢年龄比自己小的。 关乎田恬的感情**，许苒没有说的太多，只是提了一句，很快打算转开话题。 沈辛夷：那你呢？ 沈辛夷看见对方显示不停的正在输入，心里有点紧张，懊悔自己问得过于明显。 A许苒：……我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两人沉默几分钟后—— A许苒：！ A许苒：同事喊我准备出发了，店长下次再聊！ 知道许苒那边工作很忙，沈辛夷没有继续多问，回复许苒后，重新点进陆见川的聊天框，进行情况汇报。 陆见川：你觉得活泼开朗的女孩喜欢什么样的异性？ 沈辛夷：你太老了，没戏。 手边的馄饨已经快晾凉了，沈辛夷不去想陆见川看到他的消息会如何回复，快速吃完早餐，出门上班去。 —— 赵洋感觉今天办公室的氛围有点低气压。 陆总一大早来到公司参加线上早会后，一直审阅昨天留下来的方案报告。根据赵洋多年的总助经验，周三陆总审批通过方案的概率稳定在70%，但是今天废案不通过指标已经高达40%，秘书办的员工收到底下部门的投诉电话都悄悄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作为领导的总助，赵洋苦着脸自认倒霉地去试探领导的意思。 “叩叩——” “进。” 陆见川从公文中抬起头，看见总助端着刚做好的的咖啡，放到办公桌上。 “陆总，今天下午的行程我和您核对一下……” 赵洋照例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核对好工作行程。 “行，我知道了。” 陆见川听完助理的汇报，没有意见，重新伏案打算继续工作。 等赵洋走到门前，准备离开，终于听到身后陆见川的声音。 “等一下。” 赵洋心里稍有宽慰，看来事情还有商量余地，打算进一步询问是哪项项目出了重大问题。 “赵洋，平时你业余生活是怎么样的？喜欢干什么？” 陆见川突然想起自己的总助比自己小三岁，是当初他刚进公司从母校挖来的学弟。 面对领导突然的关怀，赵洋有些傻眼，平时陆总从来不关注员工的私生活，只要把份内工作完成就可以。赵洋脑子里想了各种可能，最后只憋出一句。 “陆总，我结婚了……”赵总助是校园恋爱，儿子都已经两岁了。 “我知道。”陆见川意识到自己的总助想歪了，太阳穴突突的疼，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换了个提问方式。 “你和你太太是大学认识的？” “啊，是的。我们一个社团的，平常经常一起策划活动，后来毕业工作后就结婚了。” 聊起自己的妻子，赵洋不自觉地话变多一些。 陆见川无视总助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继续请教。 “你们当时恋爱都干些什么？” “就看看电影逛逛街 ，一起喝奶茶，玩剧本杀什么的。”回忆起自己的青春时光，赵洋有点怀念，决定晚上回家给妻子买个小蛋糕。 “奶茶？剧本杀？” 陆见川感受到了30岁是一道坎，当年他忙着创业，这些后来东西接触不多。 话题聊开了，赵洋胆子也大了起来。 “陆总，我觉得你工作太忙了，平时周末可以尝试一些娱乐活动。”这样周末他就收不到领导突然发过来的文件了，谁懂他陪儿子上兴趣班，还要偷偷加班的痛苦啊。 “比如？” “嗯，我听小张秘书说，最近地铁8号线尽头开了一家网红休闲体验园，可以喂梅花鹿和玩一些刺激项目，陆总你可以去试试。” 陆见川觉得助理提供的方案很不错，心情愉悦了不少，闲聊完让赵洋回去，自己继续工作。 正所谓不能解决领导苦恼的下属不是好下属，赵洋为自己能解决领导的问题，心里感到美滋滋。 走到秘书办的办公室，赵总助让同事通知底下部门员工今天被打回的策划案，修改后明天再交上来。赵洋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上，还不忘贴心的把团购软件上的体验园门票链接发给领导。 “叮咚～” 办公室内，陆见川点开手机，收到赵助发的团购链接，上面写着双人同行8折优惠。陆见川平时购买机票都是助理负责，直接原价购买，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是个邀请对方的不错理由。 陆见川转手就把链接转发给田恬。 陆见川：链接s：//wvydmckl=dncinci？呦呦休闲体验园双人门票 陆见川：拼一个？ 叮咚～ 陆见川本想着田恬要到下午才回复，说不定还是回一个字“滚”。没想到这次对方秒回自己，陆见川立刻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陆见川：链接s：//wvydmckl=dncinci？呦呦休闲体验园双人门票 陆见川：拼一个？ 田恬（恬恬酱）：！ 田恬（恬恬酱）：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田恬（恬恬酱）：好啊好啊（引用链接） 此时田恬顶风作案，猫在公司厕所，带薪蹲坑。正玩着消消乐，看见团购链接，以为是许苒发过来的，立马点开回复。 “但是你不是在山城吗，怎么提前回来？” 这句话停留在文本框上还未发出，田恬意识到不对劲，抬眼一看发现昵称上“陆见川（大冤种金主）”几个大字，心里咯噔一下。 田恬再想撤回之前的消息，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大哥！你堂堂集团老板，为什么要用团购拼单啊？”田恬无声的呐喊。 “叮咚～” 网线另一边的陆见川似乎也在摸鱼，回复地相当迅速。 陆见川：那周六早上9：00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田恬看见当事人的回复，脑子里是彻底没招了。 “这就是在公司带薪摸鱼的报应吗？连员工休息日都要被占用。”田恬真的怀疑陆见川给集团每个员工手机里，都安了上班摸鱼监控。 田恬苦着脸从厕所出来，内心骂了陆见川108遍，有气无力地趴会自己的格子间。 “田工，怎么苦着脸，便秘啦？” 隔壁工位的同事看见田恬从厕所出来后，苦着一张脸，从另一边探头过来同情道。 隔着塑料挡板，田恬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被资本做局了…” 周六早上，阳光越过窗台，晒在田恬的床上。床上空无一人，只堆放着被卷的皱巴巴的碎花被单。 按照往常应该躺在床上睡懒觉的田恬，换了上一身白色薄款针织连衣裙，带上遮阳帽，踩点出门赴约。 从小区自动门走出，田恬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寥寥几个路人，并未看见一向准时守约陆见川的车子。于是田恬找了个阴凉的树荫遮阳，从单肩包里拿出手机，打算发消息询问。 “你到哪了…” 消息还未发出，田恬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田恬被吓的一激灵，回头望去。 ——是陆见川。 陆见川今天穿着深绿色卫衣外套，配上浅灰色工装裤和一双白色板鞋，身上还背着个黑色斜挎包，远看像还未工作的大学生。 “你……”抽风了？ 田恬看着眼前的人，嘴巴微张，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最终考虑到陆见川是自己的间接领导，没有把话说完整。 “咳，很奇怪吗？” 陆见川看见田恬惊讶的表情，手握住包带，不自信地问道。 陆见川今天特地把以前读书时期的衣服拿出来洗好穿上，平时西装穿习惯了，别说田恬，他今天早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没事，挺好的。”领导，你开心就好。 今天的太阳晒久了有些热，既然人到齐了，田恬便准备出发。 “陆见川，你车停哪了？” “咳，今天车被助理开去检修了。”陆见川时刻铭记着男大学生人设，特意没有把自己的车从车库开出来。 “？” “你要走着去啊？那个地方我们从这里走过去，能走到下午闭馆。” 田恬一脸无语，今天早上料想陆见川会开车过来，她自己的车钥匙并没有带出门。 “算了，你在这等一下。我回家拿车钥匙。” 田恬有点心累，没想到陪玩还要兼职当司机。 田恬还未转身，感觉自己手腕被一只陌生的大手握住，身后的陆见川走向前提议。 “我们可以做地铁。” 第20章 第二十章 试探 “欢迎乘坐地铁8号线，终点站墨家村站，可到达呦呦休闲体验园，下一站东昌南站。” 地铁的机械女声播报着下一站的信息，制冷空气从车顶吹出来。 田恬坐在最侧边的座位上，头靠着玻璃挡板，双目失神。由于客流量大，没有位置，陆见川只能屈身靠着玻璃挡板罚站。 但是显然陆见川并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心情，正相反今天陆见川从坐地铁开始，一直保持着诡异的情绪高涨。 田恬由衷地怀疑，这次出游是老板想来体验平民生活，顺便考察市场。 陆见川心情不错，嘴角上扬地看着车外快速移动的光景，平时工作累出一身职业病，偶尔出门充充电也不错。 早上九点的阳光，照在靠在门边的陆见川身上，睫毛都清晰可见。 田恬突然发现陆见川居然保养的不错，皮肤白嫩，由于经常健身的习惯，让他宽肩窄腰是个不错的衣架子，丝毫没有饭局里那些高层大腹便便的样子，从远处看像个人畜无害的大学生。 “东昌南站到了，请乘客有序下车，先下后上，文明出行。” 田恬感觉到隔壁的大爷颤巍巍地起身下车，连忙把包包放在椅子上，伸手把站着的陆见川拽过来，示意有位置坐。 刚刚上车的时候，位置还算空余，田恬挑了个两人位。后来位置不够，上来了个腿脚不好的大爷，陆见川主动把位置让了出来。 陆见川感觉到衣服的拉扯，回头发现田恬帮自己占了位置，便快速走过去坐下。 “谢谢。”要是一直站到终点站，脚还是会很累的。 呦呦休闲体验园广告宣传做的很好，今天去体验园游玩的人很多，车厢的人上来的越来越多，虽然陆见川已经尽量不往田恬这边挤，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一侧边身子和陆见川紧紧地挨着。 感受着彼此身体传过来的热源，两人都觉得车厢有些闷热。 “终点站墨家村到了，可到达呦呦休闲体验园，小鹿邀你周末畅玩～” 听见广播报站，田恬两人一起起身，往车厢门口挤出去，陆见川担心田恬被人流冲散，握着田恬手腕往前走，出了地铁口才松开。 田恬走出地铁站，看见体验园门口马路上堵塞的车流，突然觉得今天没开车是个不错的选择。 呦呦休闲体验园检票处效率很高，没等多久，田恬和陆见川就顺利入园了。 两人研究了一下手里的游玩地图，决定趁人少，反其道而行，先去玩卡丁车，再去鹿园。 卡丁车赛道很长，绕湖而建，按时收费，所以理论上在规定时间里跑多少圈都可以。 田恬戴好头盔，还未发动卡丁车，就感受到身边一阵强风刮过，率先冲出去的陆见川已经只留下一个背影。 田恬感受到对方的挑衅，心里的胜负欲立马被点燃，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出了起点。 在超过陆见川的时候，田恬还不忘藐视地给对方一个向下的大拇指，比个倒油。田恬一想到平时工作方案被驳回的憋屈，现在吹着湖风心里畅快极了。 “？” 陆见川看着后来居上超过自己的田恬，脚踩油门追上去。 由于早上大部分游客还在鹿园，整个卡丁车赛道只有田恬和陆见川两人，两个老司机互相较劲地跑了一圈又一圈。 服务站的工作人员，看着赛道里弯道漂移，直道冲刺的两人，嘴里喃喃道。 “一大清早，上来就是对抗路情侣。” 等田恬和陆见川玩完卡丁车，已经快正午12点，本身项目只有一个小时，两人为了一较高下，硬生生延时了一个钟。 大量的运动消耗之后，田恬感觉肚子有些饿，肠道蠕动发出“咕咕”声响。 陆见川把头盔还给工作人员，看见一旁饿的开始省电模式的田恬，贴心提议道。 “先去吃午饭吧，主题餐厅就在前面100米。” 田恬点点头，重新戴上遮阳帽，和陆见川一起往餐厅走去。 主题餐厅里带着孩子来吃饭的父母很多，小孩绕着餐桌嘻笑打闹，大堂里人声嘈杂。 田恬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等待陆见川取完餐回来。主题餐厅的食物普遍溢价严重，但今天陆见川请客，田恬抓住机会狠狠从老板的钱包敲一笔。 趁着陆见川还在排队取餐，田恬打开手机，试着和许苒聊天。 恬恬酱：图片JPG 恬恬酱：猜猜我在哪？ 许苒：？不知道 恬恬酱：【个人定位】 恬恬酱：这家体验园挺好玩的，下次带你来。 许苒：感动（表情包） 许苒：今天你一个人去的？ 恬恬酱：呃…不是 恬恬酱：说来话长…反正是和同事一起。 陆见川端着餐盘远远看见角落里的田恬，运动后出汗的发丝粘在白皙的脖子上，一边拿着帽子给自己扇风，一边玩着手机。 陆见川微笑走近，把餐盘放到田恬的面前。田恬点了一份芝士咖喱猪排饭，配上蛋黄酱天妇罗和冰镇可乐；陆见川则给自己点了一份海鲜炒饭套餐，除炒饭外还赠送一杯苏打气泡水和一小份水果沙拉。 “啊，谢谢。” 看见端过来的午餐，田恬立刻结束和许苒聊天，把自己的午饭接过来。 “没想到主题餐厅离鹿园那么近。”田恬用叉子插起一块炸猪排，望向餐厅的窗外。 窗外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餐厅围栏之外不少梅花鹿在草地上踱步，中午的烈阳下，进草地里和小鹿互动的游客不多，都躲在主题餐厅里休息。 “嗯。”陆见川把可乐推到田恬手边，顺着田恬的目光往窗外望去，“下午可以直接去鹿园逛逛。” “怎么不选中间的卡座。”陆见川回头询问田恬，餐厅中间的地方冷气更足，没那么热。 “算了，那边全是小孩。”田恬低头喝了口可乐，冰凉的汽水沁人心脾，田恬不喜欢闹腾的小孩。 就在两人吃饱喝足，端着餐盘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穿着蓝色球衣的小男孩为了躲避后面女孩的追赶，直接往田恬身上撞去。 田恬手里举着托盘，没有喝完的可乐随着撞击就要倾倒出去，陆见川站在身后眼疾手快地扶住。 看见重新稳定下来的杯子，田恬心跳重新回稳，打算绕过小孩去收盘区。 谁知道身旁的陆见川，把手里的餐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伸手抓住小男孩的手臂，蹲下身子和男孩视线平视，手指向田恬一脸严肃地开口。 “刚刚你撞到了姐姐，和姐姐道歉。” 曾经领导过大大小小的国际会议的陆见川，即使可以收敛了气势，逼迫感还是吓住了小男孩，瘪着嘴巴想要哭出声。 “算了吧，我没事。”田恬看着陆见川开口解围，田恬是真不敢上前教育熊孩子，谁知道孩子身后有没有一对不讲理的父母。 “王子昂，发生什么事了？” 嘹亮的女声从人群中走过来，刚刚身后的小姑娘看见自己哥哥被陌生人抓住，跑回去把母亲拉了过来。 “你好，女士。你家孩子，刚刚追逐打闹的时候，撞到了我身边的这位朋友。” 陆见川听到呼喊，皱眉站起来挡在田恬身前，客气地将前因后果告知对方。 好在孩子母亲是讲理的，听到是自己孩子闯祸了，一脸愧疚地摁住孩子肩膀，要求孩子道歉。 “不好意思，是我没看好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之昂，王之微。快给哥哥姐姐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没事没事。”田恬连忙摆手打圆场，拉着陆见川赶紧逃离现场，被人围观的感觉真的太尴尬了。 “咚！咚！” 两袋小鹿专用饲料从红色的自助贩卖机的货架上掉落。 “陆见川，刚刚谢谢你。”不管怎么说，刚刚陆见川都是在帮她出头，田恬蹲下身子把取货口里的小鹿饲料取出来，把其中一袋分给身边的人。 “举手之劳。”陆见川接过饲料，和田恬一起往鹿群方向走。 为了尽可能的给小鹿都喂到食物，两人分开各站在一处，被鹿群围成小圈里分发零食。 小鹿大多数性情温良，喜欢乖乖地用头蹭陆见川的衣摆，索要零食，当然也存在几只比较顽皮的梅花鹿。 “啊！” “疼！” “你轻点，祖宗。” “别咬我啊！” “陆见川！” “快过来救我！” 田恬站在不远处，被几只学聪明的梅花鹿追着咬。田恬手里高举这着饲料，一脸惊吓地拔腿往陆见川这边跑。 陆见川看着田恬滑稽的动作，捧腹哈哈大笑，笑够后，往田恬方向走去，用手里的饲料将那几只重点关注对象吸引走。 “奇怪了，为什么它们不咬你？” “难道鹿家人不咬陆家人？” 田恬看着陆见川周围性格乖巧的梅花鹿，心里忿忿不平。 “嘶！” 陆见川低呼出声，迅速把被咬伤的手收回去，手里的饲料被嘴快的梅花鹿叼走一大块。 “哈哈。” 见到同样被小鹿咬到的陆见川，田恬毫不留情地出声嘲笑。 “原来是时候未到。” “田恬，你幼不幼稚。” 看着身旁幸灾乐祸的田恬，陆见川无奈地吐槽。 没多久田恬和陆见川手里的饲料被小鹿一抢而光，玩累的两人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歇息。 望着草地上人畜无害的梅花鹿，又看见身旁的某人，田恬不禁内心感慨。 “果然人（鹿）不可貌相，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因为刚刚的奔跑，田恬脚上的鞋带松开了，田恬踢了踢，想要弯腰把鞋带系紧。 一双带有青筋的男人的手先一步出现在田恬眼前，陆见川看见田恬鞋带松掉，自然地蹲下低头帮田恬系鞋带。 田恬盯着陆见川低下的发顶愣愣地发呆，不安地抿唇。田恬不是傻子，又不是向许苒一样没谈过恋爱，今天两人又是去玩，又是帮忙系鞋带，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同事范围。 “陆见川，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车祸 “如果我说是呢？” 陆见川手上动作一顿，给鞋带系上漂亮的蝴蝶结，抬头对上田恬的眼睛。 陆见川的眼眸很漂亮，眼角有颗性感的小黑痣，如墨浓厚的瞳孔，仿佛能把田恬吸进去。 天色阴了下来，远处起风了，两人头顶树杈上树叶翻飞，绿色深浅不一，发出沙沙的声响。 听到对方的回答，田恬心里一紧，慌张地移开目光，看着远处的梅花鹿，笑着打哈哈。 “哈哈，陆见川你开玩笑吧？” “没有。” “你是嫌我比你大吗？我…” 眼看着陆见川还要继续说下去，田恬慌忙地跳起来，打断这奇怪的对话。 “停停停！” “啊！我想起来了。” “今天我们家平底锅好像要生了，我得赶紧回去。呃，今天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啊。” 田恬说完话，立马拿起包包，以最快的速度往出口跑，生怕后面有鬼追上来。 “太恐怖了，资本家。差点就被职场潜规则了，居然想让我免费打工。”田恬捂着胸口，头也不敢回。 陆见川缓缓起身，看着田恬逐渐跑远的身影，最终缩小成一个圆点后，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滴滴——” 陆见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来电。 终于打通了自家领导的电话，总助赵洋紧张不安地语气从听筒传出： “陆总，S市的那位出事了。” 沈辛夷今天下午外出办事，回来途中，开车拐过十字路口，一辆货车高速逆行径直撞向自己的车头。 好在沈辛夷反应迅速，及时打方向盘躲过。人没有受到重大创伤，只是胳膊有所磕碜，但是汽车被开上了路边绿化带，车头破损，需要返厂维修。 眼下，沈辛夷被交警带去市医院做全身检查，顺便协助完成笔录工作。 “……” “我们的笔录结束了，感谢沈先生您的配合。如果您还有回想起来的细节，麻烦致电告知我们。” “好的，谢谢。” 警察简单做完笔录，准备回警局向上层报备。 “稍等一下。” 沈辛夷坐在休息椅上，冷静地抬头询问警务人员。 “请问肇事者现在怎么样了？” 考虑到提问的人正是此次交通事故的受害者，警务人员还是公事公办地将结果告知对方。 “此次事件一死三伤，包括您在内以及一对路过斑马线的爷孙两人受伤，当然这多亏您及时转向，爷孙两人躲过了货车的致命伤。肇事逃逸司机及其车辆在500外的道路找到，司机当场抢救无效身亡，初步认定为一起无差别报复社会的刑事案件。” 目送警务人员先行离开后，沈辛夷休整片刻独自走出医院。沈辛夷低头在手机上提前告知文奇路上事故，麻烦她晚上继续帮忙看店。 “哒—哒—哒——” 沈辛夷把手机放入口袋，沿着医院的指示牌来到地下停车场。在不起眼的角落，一辆保养良好的漆黑商务轿车正停在此处。 沈辛夷熟练地拉开车门，俯身坐了进去。轿车玻璃贴上了防窥膜，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样子，驾驶座的司机也已经识趣地先行离开。 陆见川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徐徐睁开眼，注视着一脸平静坐进来的沈辛夷。此时陆见川浑身散发着极具的压迫感，与早上田恬见到人畜无害的大学生截然不同，时刻准备亮出利爪的猛虎，才是一个集团掌权者真正面目。 “受伤了？”沈辛夷左侧胳膊上的纱布被衣袖遮住，看的并不清楚。 “小伤，死不了。”不同于往日脸上常常带着温和的笑意，面对关于陆家的烂摊子沈辛夷总是显得冷漠没有耐心。 “调查结果是无差别报复，司机当场死亡。”身为集团高层，陆见川有的是办法更早知道调查的结果，平静地再一次重复刚刚警务人员告知的结论。 “……” “呵。” “你信吗？”陆见川换了个坐姿眼光幽深地看向仪表盘。 “……”沈辛夷没有回答，沉默地看向自己的兄长。 他们出身在有权势的家庭里，注定见过不少在外界看来被粉饰太平的“意外事故”，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蓄意谋杀，陆见川都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老头刚住院，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不好好继续装贤妻，伺候床榻。一家子就想着鸠占鹊巢，宣誓主权。” 当年沈辛夷离开陆家的时候，不少人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如今，在老爷子住院病重的时候，沈辛夷恰巧突然回国，越往深想越是不安，有些人哪能坐的住。 陆家有一个陆见川，就让他们恨之入骨，恨不得刮肉饮血。如今陆见川的亲兄弟突然回国，虽然接触不多，但到底是阻碍。换位思考，如果是陆见川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不如趁着其羽翼未丰，先除之后快。 “之前在越洋公司股份分配上，你下手太重了。” 陆见川略带幸灾乐祸的语气告诫自己的胞弟。 事实上，沈辛夷虽然常年身居海外，但是却并没有脱离对海丰集团时事的掌控。兄弟俩的父母是家族商业联姻，依托着沈家的家业基础，海丰集团才有资格与能力成就今天的地位。 陆见川当年孤身回国创业，再到集团基层内部一步步往上爬，暗中不少人下套。同时当年为了打消老头和那些人的提防，顺利带着母亲出国，沈辛夷名义上主动放弃陆家的财产继承权，转让在陆见川名下。现在沈辛夷除了必要文件的过审，一般都会委托给专人或者陆见川处理。 在越洋公司的股份重组问题上，沈辛夷大刀阔斧的把那几位私生子的股份对半砍掉，侵吞为所有，在金钱面前彻底激怒了对方。 “后续一系列的转接工作，和子公司控制权转让，是你顶着我的名号做的。”沈辛夷冰冷的目光扫向身旁的人，好心提醒彼此不过半斤八两。 陆见川自讨无趣，转而开始另一个话题，态度不似之前一般松散。 “老头想见你。” 陆见川知道自己兄弟的性格，暗自提醒。 “我不能保证，这次事情有没有老头的手笔。”论阴险狡诈，谁又比的过年轻时候的老头。他们就像豺狼的后代，再怎么否认，彼此都留着脏污的血液。 “前段时间妈在萧山上的牌位被人动过，你知道吗？”沈辛夷不答反问。 “……是他们。”陆见川肯定了沈辛夷的猜想。 “我会见他的。”显然这是回答上一个问题。 陆见川听到想要的答复，心里有点心疼自己的胞弟，最终只是安慰地拍了拍沈辛夷的肩膀。 “等等。” 沈辛夷打开车门临走前，陆见川不放心地喊住他。 “心里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陆见川对自己这个弟弟很是愧疚，他们那几年间交流的太少，等他想要再当知心哥哥的时候，弟弟已经学会了不显于色。 沈辛夷看着自己感性的兄长，眼里带着玩味地回应。 “你也是。被甩了也不要独自难过。” “什么？”陆见川听闻一头雾水，难得的感伤被憋在心里。 沈辛夷刚刚一坐进来就发现陆见川身上换了一种香水，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在等他的时候换过了，但是车垫上细小的草屑，都在提醒自己兄长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办公室，而是去亲近大自然了，还喷了很骚包的香水。 按照对象是田恬来猜测，今天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毕竟不是谁都心胸那么宽广，能接受自己老板的追求。 经过沈辛夷多次不留情面地嘲讽，沈辛夷最终喜提被自己亲哥踹下车的成就。 —— 自从被陆见川直球表白后，田恬每天都提心吊胆，怕在公司遇见对方，但显然她多虑了。那天之后陆见川变得很忙，行程堆满整个10月，没再加兴出现过。 经过田恬夜以继日的加班，合作项目终于在月底结项，当天晚上田恬连部门组织的庆功宴也没有参加，就连人卷铺盖地跑回S市。 一周后，许苒也顺利结束了为期一个月在山城的培训，回到自己日思夜想的S市。 这段时间，许苒天天外出考察，收获颇丰，同时空闲时间还和同事一起把山城名胜古迹都逛了一圈。 “咕噜—咕噜—” 许苒推着行李箱走进自己的小窝，衣服还来不及换，穿着拖鞋兴奋地躺在沙发上打滚。外面再好，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家，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由于离开之前，许苒把冰箱清空了一遍，现在屋子里没有食材能够做饭，经过半天舟车劳顿的许苒，决定用手机给自己点个外卖。 趁着等外卖的间隙，许苒坐在地板上把行李箱打开，整理自己的换洗衣物，以及从山城带回来给大家的礼物。 山城地处西南，山清水秀，物产丰饶，许苒一路逛逛买买带回来不少好东西，给许父许母带的山茶土特产，给田恬带的一整套熊猫周边，还有给文奇的冰箱贴。 ——以及送给沈辛夷的礼物。 许苒小心地把相框和手账本小心地用牛皮纸袋装好，放到玄关凳子上，打算明天再拿去送给沈辛夷。 “嗡嗡嗡——” 许苒从地上站起来，接通了视频通话。 “苒苒！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田恬的大半张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 “我也想你。”许苒笑着回应，她也好久没和田恬通话了。 “提前给你看看，我给你买的礼物。”许苒把摄像头翻转，对着地上的行李箱拍摄。 “噢噢噢噢！是熊猫周边！苒苒你太懂我了。” “我要现在就去你家把它拿到手！”田恬激动地乱叫，摄像头随着动作摇晃得模糊。 “你等等，过几天吧。我现在这里乱七八糟的，我先收拾一下。”许苒连忙叫住屏幕对面的行动派。 “好吧。” “……” 结束了和田恬的视频通话，许苒走去门口把早已经挂在门边的外卖拿进屋子，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于此同时，挂掉电话的田恬，望着卧室的天花板长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没有勇气和许苒说陆见川的事啊。”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礼物 回到S市的第二天，许苒赖了一会床，磨蹭到9点才从床上下来。昨晚许苒一夜无梦，醒来神情气爽。 考虑到没多久又要准备吃午饭了，许苒把从山城带回来的吐司吃了一点，先垫垫肚子。 简单用过早饭后，许苒并没有着急出门，而是先把积灰床单被套通通丢进洗衣机里。许苒回来S市最大的感受，就是体感温度变冷了，趁着今天的阳光还算明媚，许苒赶紧把衣柜里的过季衣服收起来，把秋冬的厚衣服拿出来晒晒太阳。 处理完内务后，许苒拎着礼品袋脚步轻快地出门。 小区花园的树已经不是离开时候的绿意盎然，叶片变得金黄，少许枯叶掉落在地上，被环卫工人堆成小堆。 今天的四季花店一如往常的热闹，不少主妇买完菜，站在店门口挑选鲜花。 “叮铃～” 许苒走进店里，给抱着洋牡丹准备出门的顾客让路。 “文奇，早上好。” 听见熟悉的声音，文奇从工作台上转过身，看见许久未见的许苒，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很是高兴。 “小苒姐，你终于回来啦！” “店长说你出差去了，上个月店里气氛都沉闷不少。”沈辛夷平时工作不爱说话，纵是文奇一个人再怎么活络，也没人和她搭腔。 “原来我是四季花店的精神股东啊！”许苒开玩笑地回应。 “给，这是给你的小礼物。”许苒从袋子里拿出已经打包好的冰箱贴。 “哇！小苒姐你太好了，居然出差还给我带礼物。”文奇惊喜地接过，拿着冰箱贴爱不释手。 “文奇，你们店长呢？又生病了吗？”许苒环顾一圈没有看见自己最想见的人。 “啊店长？”文奇拿着手机，正琢磨这给冰箱贴拍照，听见许苒的问话立刻提醒，“店长去小区里送货上门了。” 文奇欲言又止想到什么，凑到许苒身边。 “小苒姐，店长前段时间好像出车祸了。虽然没有大事，但是那几天胳膊上都绑着纱布。” “！”听见文奇的话，许苒脸上霎时白了。 “车祸？”这件事许苒没听沈辛夷提起过，听到这两个字，许苒吓了一大跳。 “现在没事了！”文奇连忙摆手，有点自责自己多嘴，明明是想助推一下自己的cp，没想到好像吓到小苒姐了。 等了一会儿，许苒见沈辛夷还没有回来，文奇又开始忙着给新来的顾客包装鲜花。许苒不便多做打扰，拿着礼物先行离开花店，打算晚点再来找沈辛夷。 回去的路上，许苒拎着没有送出去的纸袋，有点心事重重。 “为什么沈辛夷不告诉自己出车祸了？” “他们算是朋友吗？” 虽然许苒之前接受沈辛夷有所隐瞒过往，但是身边人唯独她不知道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些别扭。 “许苒？” 许苒听见熟悉的声音，愣在原地，抬头看见沈辛夷站在几米远的地方，似乎刚从身后的居民楼出来。 沈辛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挂念许久的人，许苒今天穿了一件浅黄色的西装套裙，外搭一件米黄色是针织短外套。一个月的外勤工作让许苒瘦了不少，头发长到了腰间。 两人许久未见，有些生疏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辛夷抬步走近许苒，笑着寒暄，手不自觉地插入口袋，刻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心急。 “昨天才回来吗？” “嗯。” “刚刚去四季花店里了？”许苒身后的那条路并不通向他们那栋楼。 “嗯。” 沈辛夷感觉到许苒情绪有些低落，神色有些担忧，担心许苒回来后没有休息好。 “沈辛夷。”许苒对上沈辛夷的视线，不安地咬了咬唇。 “嗯？” “我们是朋友吗？”与其不断的自我怀疑，不如大声地问出来。 “当然。”沈辛夷面对一脸认真的许苒，有些错愕。 “以后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她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你过去的事情。 想到许苒应该是从文奇那听到些什么，沈辛夷一脸认真地答应。 “好。以后我会的。” “抱歉，之前的事故来的突然，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何况还牵扯到陆家，这些事情沈辛夷是一点都不想让许苒接触到。 沈辛夷的态度，让许苒内心松了口气，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礼物，立马递过去给对方。 “啊，差点忘了。这是我从山城带回来给你的礼物。” “就当作是你迟到的生日礼物吧。”之前住户登记的时候，许苒无意间看到沈辛夷的出生日期，就在许苒回来的前两天。 顾不上许苒对自己的态度大起大落，沈辛夷听见许苒特地带给自己礼物，眼里的笑意蔓延开来，从许苒手中接过袋子，像个孩子一样地询问。 “我能当面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 说清楚问题之后，许苒心情放晴，脸上带着笑容和一丝担心礼物不和对方心意的紧张。 两人找了一处有树荫的的石凳并排坐下，树荫下的光斑照在两人的衣服上。 沈辛夷从袋子里小心地拿出相框，映入眼帘的就是五彩斑斓形状各异的植物标本。不过最让他喜欢的还是许苒手作的植物手帐，上面都是许苒在山城期间一笔一画补充上去的备注和图画，沈辛夷能想象到许苒蹲在在山城的公园的草地上捡果子的样子。 沈辛夷一页页地翻看，坐在一旁的许苒撑着脑袋，时不时地补充当时在山城发生的趣事。 跨越时空，一份礼物将两人错过的时光再次联系在了一起。 回来的第一个周末下午，许苒和田恬相约一起去小区附近的理发店理发。之前一直忙着工作加上外出培训一个月，许苒的头发一直没有打理，已经从肩膀长的了快及腰的地方。 “欢迎光临，二位。”理发店的店长看见顾客，迎上前来。 “二位有预约吗？” “没有。”田恬听闻此话，皱眉地回答，她和许苒都不是常去理发店的人，一般理发店去过一次就不会再去第二次，免去被店员介绍办卡的烦扰。 “好的，那我现在为你们安排理发师。”好在理发店的店长识趣并未多言，引领两人到大堂的理发椅。 许苒的理发需求只是想把头发修短到肩膀，不到半个小时就修剪完成，坐在一旁休息区的长凳上等候田恬。 冬天快到了，这次田恬想要给自己烫个羊毛卷，和理发师沟通好细节，被告知需要耗时2个多小时。田恬确认许苒下午没有别的待办事情后，大手一挥，让理发师在自己头上卷发杠。 “山城有什么好玩的？”头发定型期间，田恬百无聊赖地开始询问许苒的培训经历，之前她就一直想去山城逛逛。 “唔…清江的夜景很美，步行街的小吃也挺好吃的…”许苒努力回想自己这段时间在山城的日常。 聊了半天，田恬看着身旁的好友，话题终于还是引到了她想问的问题上。 “苒苒，如果，我是说如果。”田恬一脸认真地看着许苒。 “有一个年龄比你大，还特别有钱的老板想要追求你，你怎么办？” 许苒没想到田恬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脑子一片空白，有不好的预感。 “你…被包养了？” “不是啦！年龄没有那么大！就大个5岁左右。”田恬得知许苒的脑补，连忙纠正，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承认了自己被追求这件事。 “你对他有喜欢的感觉吗？” 听到许苒地提问，田恬沉默了好一会。 凭心而论，除了年龄稍微大一点，陆见川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她的菜。公司合作结束之后，他们之间也不存在老板与下属的关系，但是田恬一想到和陆见川谈恋爱就觉得变扭，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田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看着田恬一脸认真的表情，许苒审慎地给出自己的答案。 “如果单从客观条件下，我应该不会接受，毕竟物质基础差太多。”许苒不由想到影视作品里大家族之间的恩怨情仇，那些人和她和田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听到许苒说出问题的关键，田恬清醒了不少，赞同地点点头。 “……” 等田恬做好新发型从理发店出来，已经是傍晚，两人在附近的港式茶餐厅解决晚餐后，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文奇最近发现花店里出现了一件怪事，有位顾客几乎每隔一天就会来店里消费，购买鲜花，每次来店里都会缠着店长聊上半天。 由于经常见识过有女顾客搭讪自家店长，作为沈辛夷和许苒的cp头子，文奇有种种不祥的预感。 “叮咚～” “店长，又见面了。” 李心露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走到前台，和沈辛夷打招呼。 李心露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裸粉色吊带连衣裙，配米色小香风外套，脚上穿着奢牌的裸色绑带高跟鞋，温婉中带着一丝甜美。 文奇站在门边摆放花盆，隔着玻璃门偷窥两人的互动。 “店长昨天去哪了？昨天没有见到你人呢。” 李心露看了一眼对面的沈辛夷，下意识地把额前的头发别在耳后，试探地问道。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一家三口 沈辛夷停下手中的鲜花包装工作，看了一眼这位顾客，复又低头继续包装，并不打算告知对方自己的私人行程。 “对面的男人怎么看都很赏心悦目啊。”李心露心想，看到对面男人投来的视线，脸颊微微泛红。 “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鲜花护理的问题，可以看前台的说明书。” 沈辛夷把手上包装好的鲜花安置好，绕到前台拿绸缎绑带。 站在原地的李心露有些懊恼沈辛夷的冷漠，跺了跺脚，跟在沈辛夷身后趴在前台上，打算采用迂回战术。 “店长，我要买花。”李心露用手指了指后方沈辛夷刚包扎好的鲜花束，对沈辛夷挑眉，露出得意的笑容，“要你亲自帮我包装好哦。” 听到买花诉求，沈辛夷皱眉抬起头，认真地提醒李心露。 “李女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昨天已经买过两束六出花，它的花期可以长达十几天，您没必要那么快继续买新的。” 虽然沈辛夷作为花店的店长，自然希望自己的店里销量订单越多越好，但更希望自己卖出的鲜花可以得到很好的照料。 “原来店长那么记得我的事情呀。”李心露调皮地朝对方眨眨眼，并没有体会到沈辛夷话里的深意。 沈辛夷闻言沉默，平时他不在店里的时候，文奇都会仔细地把每一份订单记录下来，方便第二天及时调整不同鲜花品种的订购数量。 “那些花我带回家，换完水后没多久花骨朵一碰就掉了。”今天早上李心露出门前就把开败的花丢到垃圾桶里。 李心露撇了撇嘴，朝沈辛夷抱怨。 “家养六出花不需要勤换水。”沈辛夷及时出声提醒，尽职地给出替换方案，“这次换风铃吧，醒花后记得摘叶，不需要太阳直晒…” “嗯嗯！”李心露笑着点头，知道这次自己的借口说服了对方，至于这次买的是什么花她不是很在乎。 “文奇！”沈辛夷越过李心露，抬声喊道，“麻烦你把我刚刚提前包好的风铃拿给李小姐。” 李心露错愕地直起身，想要再提些要求，奈何沈辛夷已经快步走开。 “好嘞！”文奇看见李心露吃瘪的表情，心情愉悦地应声。 “李小姐，请到这边跟我来。”文奇尽职的扮演好店员的身份，走到李心露面前。 李心露没想到沈辛夷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只好不甘心地跟着文奇离开前台。 “李小姐，这是你的风铃花束，请拿好。” “嗯。” 李心露耍小脾气地接过花束，抬眼看着眼前穿着工作围裙的文奇，决定从这位天真的小姑娘口中打探点这位神秘店长的消息。她这一个月跑花店比自己上班还勤快，奈何从这位店长嘴里是撬不出一点消息，按照她阅人无数的经验，这位店长举止言谈不凡，应该不仅仅是花店店长那么简单。 李心露眉眼微弯，朝文奇方向凑近了一些，和文奇套近乎。 “妹妹，你还是学生吧？你来这家花店多久了？” 文奇不自在地挪开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呃，是的，几个月吧。” 文奇的学生思维还未转变，习惯性地回答别人的问题。 “哇，你好厉害！我像你那么大还不知道怎么打零工赚钱。”李心露捂嘴惊呼道。 “诶，还好啦。”文奇被夸地有点不好意思。 “……” “……” 李心露看时机差不多，眯了眯眼，试探地进一步发问。 “你知道你们店长平时喜欢做什么吗？这些花束都是他自己设计的吗？” “店长他…诶！” “我不清楚，我其实和店长不熟。”文奇听到店长两个字连连摆手，内心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还保持警惕，差点被绕进去了。 “那……” 文奇意识到自己在这么下去，可能真会说漏嘴，指了指门上的二维码，率先打断李心露的话。 “李小姐，花束25元。这边扫码支付就可以了。” 看着李心露掏出手机支付，文奇立刻躲回了店里。 “欸！你等等…” 李心露阻拦不及，回头看见店里的沈辛夷一眼都未曾看过来，只好抱着花束再次悻悻地离开。 文奇透过店里的玻璃窗上看着李心露走远，撑坐在工作台上长出一口气。 前台的沈辛夷瞥了一眼怏怏的文奇，抱着花束施施然地继续工作。 “店长，下次可不要再把李小姐推给我了。” “太吓人了。”文奇对着沈辛夷抱怨，感觉李小姐多来几遍，自己的银行支付密码都会被她问出来，“她还老向我打听你的事情。” 沈辛夷抱着鲜花经过文奇，丢下淡淡的一句。 “不必理会。” —— “嘉禾林苑4期1栋501房。”文奇坐在小电驴上系好头盔，回头和沈辛夷确定订单地址。 “没错。”沈辛夷站在店门口，把花束安置在电动车踏板上。 正值下班晚高峰，店里的加急订单短时间内等不到骑手，沈辛夷只好让文奇返校时骑车亲自送去。 “开车小心点。”鉴于之前文奇的翻车事故，沈辛夷担心地再三嘱咐。 “嗯，交给我吧店长。”文奇点头答应，一拧油门，一溜烟地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中。 店前的行人道上来往着刚下班的周边住户，几个穿着制服的外卖员提着外卖四次奔波，沈辛夷站在门口目送文奇的身影消失，抬手轻柔工作太久酸痛的颈椎。 傍晚的天色很美，夕阳渲染的出一整片粉红色的天空，轻柔的白云姿态万千，对面马路上的归家的车辆等待着红灯的结束。 休息够的沈辛夷重新回到店里，整理今天的订单账本，辛苦工作了一整天，肠胃由于长期错过正常饭点，开始有些不适。 沈辛夷走到前台，给自己到了杯水，用来缓解身体的不适。 “叮咚～” 店里门铃响起，意味着又有新的客人要来。沈辛夷只好暂时放弃回家吃饭的计划，继续照顾店里的工作。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 沈辛夷转过身，看见店门外的许苒，话语戛然而止，笑意藏不住地从眼角流出。 “锵锵锵！” 天气冷了下来，许苒穿着咖色的大衣，背上小挎包，从玻璃门边探出半个脑袋，眉眼如月牙，笑意晏晏。 “酱～酱～酱～” 许苒身下的安安，学着许苒的动作，从玻璃门边露出圆圆的脑袋，换牙后的安安发音不似许苒那么标准。 许苒意识到沈辛夷回头发现了她们俩，牵着安安的手走进花店。 “安安，说叔叔好。”许苒轻拍了拍安安的脑袋，示意安安要做个懂礼貌的小孩。 “肃肃好！”安安听话地乖乖站出来，学着幼儿园老师教的朝沈辛夷挥挥手。 “你好，安安。”沈辛夷对眼前的小男孩有印象，是前段时间和许苒一起帮忙在车站找的孩子。 “安安今天晚托班没课，恰好我师姐今天晚上有个临时会议，拜托我下班后先帮忙带会儿。”许苒笑着向沈辛夷解释。 “你吃过饭了吗？” 许苒本身打算带着安安先去小区附近连锁餐厅吃晚饭，路过四季花舍便习惯地进来打招呼。 “还没。”沈辛夷无奈地笑了笑，不规律地饮食已经成为他的常态。 “那正好，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许苒热情地提议，“反正也不远，把店门稍微锁上。” 沈辛夷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答应了许苒的晚餐邀请。 “稍等一下。” 许苒用手比了个OK，蹲下身子和安安商量，“安安，今天我们和沈叔叔一起吃饭，好不好？” 安安点点头，乖乖地跟着许苒在店门外等沈辛夷出来。 —— “欢迎光临！客居乡！” 餐厅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走进来一家三口，穿着深灰色毛呢大衣的丈夫撑着玻璃门，妻子牵着背着书包的小儿子走进店里。 餐厅里暖黄明亮的挂灯，让店里用餐环境显得温馨舒适，大堂里坐了不少刚下班不想回家做饭的打工人。 服务员小何在这家连锁餐厅已经工作了两年，刚进来的一家三口是店里的主要目标顾客群体，小何快步迎上前，脸上露出专业的服务笑容。 “您好，一共三位是吗？” “嗯，是的。”许苒点点头，刚进门闻到隔壁餐桌飘来的小炒肉香味，让她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唾液。 “靠窗的位置可以吗？”许苒身边的服务员体贴地问道。 “当然。”许苒没有意见，这个饭点，餐厅里有多余的位置已经很不错了。 许苒让安安坐进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上菜口，防止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安安磕碰到。 店内厚重的玻璃隔绝住窗外的寒气，凝结成一片白雾，安安好奇地趴在玻璃窗上观察，对面的沈辛夷耐心地给安安讲解原理。 服务员看着窗边的“父子”，会心一笑地和正在翻看菜单的许苒夸赞道。 “女士，您的丈夫和孩子长的真好看。” 许苒闻言，偏过头和服务员摆手解释。 “不不，我们不是一家人。”对面的沈辛夷似乎并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想亲 “啊，抱歉！”服务员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没事 ，您这有什么推荐的吗？”许苒轻点菜单咨询服务员，安安很乖平时吃饭也不挑食，沈辛夷对吃的要求也不高，点菜上让许苒自己抓主意。 “这份家庭套餐如何？里面包含一份胡萝卜肉饼的儿童餐，再加上笋丝小炒黄牛肉、虾滑鸡蛋羹，和清炒时蔬，另赠例汤三份，今天是玉米胡萝卜汤。” “那就这个吧。然后麻烦再帮我打包一份双拼腊味饭。”许苒看了一眼，原料里没有特别的致敏原，便示意服务员下单。 “好的，您稍等片刻。”服务员手指灵活的按着手机下单，听见隔壁客人的呼喊，便拿着菜单离开。 餐厅室内的暖气很足，许苒把大衣脱下，露出里面的针织毛衣。 “衣服给我吧。” 沈辛夷目光看过来，用手自然地接过许苒的大衣。许苒那侧的沙发还坐着安安，孩子的动作幅度大，大衣自然没有什么位置可以放。 “谢谢。” 沈辛夷给许苒的杯子里倒上热水，示意许苒先喝口水，暖暖手。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过全身，许苒觉得自己舒服了不少。 “先生女士，打扰了。这是我们店的研发新菜式，请顾客们免费试吃，希望二位可以给客居乡反馈宝贵意见。” 刚离开的服务员重新端来一小碟川香黄瓜鸡丁，放置二人面前的餐桌上。 “啊，谢谢。”许苒点点头笑着道谢。 等服务员走后，许苒从餐具箱里递出一双筷子，朝沈辛夷挑挑眉。 “试试？” 沈辛夷接过面前的筷子，诧异地问道。 “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对啊，可是点的菜还没到，我肚子已经开始饿了。我看这碗菜没有太多辣油，应该没事啦。”许苒人菜瘾大，饥饿感已经成功战胜了自己的理智。 许苒夹起一块油炸鸡丁，送入口中。焦香酥脆的口感，让人分泌唾液，随之而来的是残留辣椒素带来辛辣感，一路刺激整个口腔。 “咳咳！咳咳！” 许苒瞬间涨红了脸，用手捂着嘴，身子转向过道咳嗽，以免吓到旁边在玻璃上安静画画的安安 沈辛夷连忙起身轻拍许苒的背，将倒好的水递到许苒面前。 “喝口水缓缓。” 许苒拿过茶杯，来不及道谢，喝了一大口。 沈辛夷担心的看向许苒，虽然辣劲过去了，但是辣椒和热水的刺激，成功让许苒的嘴唇微微红肿，好似上了一层唇釉，唇瓣上还残留些水渍。 沈辛夷眸光微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舔了舔唇。 “不好意思。”许苒恢复过来后，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 但所谓有一就有二，许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大胆地怂恿沈辛夷。 “你要不要试试？” “算了。”两个字未能说出口，沈辛夷视线不自在地一扫而过许苒深粉色的唇瓣，喉结滚动，自己突然有点想试试这道川香黄瓜鸡丁。 沈辛夷在许苒的怂恿下，鬼使神差地夹起一块鸡丁咬入口中。 弹牙的鸡肉和香辣的口感，让人口舌生津。 沈辛夷缓缓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压下辛辣感，客观地点评。 “嘶，确实很辣，但是味道很香。” “沈辛夷，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许苒用手撑着脸，看着貌似面不改色的沈辛夷坏笑地补充。 “一只炸了毛的猫。” ——热气腾腾的饭菜终于被端了上来。 梁丽娟对自己的儿子教育得很好，安安吃饭干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嚼着米饭，不需要许苒太操心。 许苒把鸡蛋羹装在小碗里，和肉饼捣烂放到安安面前，便准备自己开始吃饭。 许苒低头间，一双筷子夹着一块色泽诱人的黄牛肉放到了许苒的菜碗里。 “这道菜炒得不错，你尝尝。” 沈辛夷拿着公筷，示意许苒尝尝。 “好。” 两人经历了一天繁重的工作，早已饥肠辘辘，三下五除二便将桌上的菜一扫而光。 “安安，今天晚饭好吃吗？”许苒抽出餐巾纸，帮安安擦嘴。 “好赤！” “比妈妈做得好赤！” 一想到梁丽娟听到自己儿子的这句话恼羞成怒的样子，许苒便哈哈大笑出声。 吃完饭的安安，精气十足，嚷嚷着要去外面看广场上的喷泉。 许苒只好把安安交给沈辛夷，让他先带着孩子出去，自己留下来去前台埋单。 “女士，一共72元。您对我们的新菜有什么建议吗？” “唔，有点辣，味道还是不错的。” “欢迎下次光临！” —— 许苒走出客居乡餐厅，便看到一大一小蹲着喷泉池子旁边窃窃私语。 沈辛夷对许苒放心的把安安交给他感到很是意外，他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只能用手虚抱着安安，防止孩子掉落池中。 “沈叔叔，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安安意识到即将和沈辛夷分开，抱着沈辛夷的脖子不愿意撒手。 “当然可以。”沈辛夷听到安安的心里话，受宠若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面前的孩子承诺。 “那沈叔叔要和许苒阿姨永远在一起好好的。”小孩子的世界里，喜欢的大人就要凑成一对。 “嗯，好。” “……” “在说什么呢？”许苒拎着提前给梁丽娟打包好的外卖盒，走到两人面前。 “沈辛夷，你先回去看店吧。安安妈妈说她一会就到，我和安安在这等一会。”许苒刚刚结账的时候手机收到了梁丽娟已经结束工作的消息。 “嗯，好。”想到空置的花店，沈辛夷不好久留，准备起身回店里。 “安安，妈妈说现在过来接你回家咯。”许苒笑着，蹲下身从沈辛夷手中牵过安安，举起安安的小手晃了晃，“和沈叔叔说再见。” “沈叔叔再见！” “安安再见。” 沈辛夷走后没多久，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广场边上。 许苒走上前，打开车门让安安爬进后座的儿童座椅上坐好。 “许苒，今天辛苦你了。”梁丽娟探出半个身子，歉意地看向自己的学妹，身上的西装还未来得及换下，就急忙开车赶过来了。 “没事，怎么说我也是安安的干妈。”许苒把手上的外卖盒递进车里，“回家热一下就能吃了，刚刚店里打包的。” 看见许苒还特地贴心给自己带饭，梁丽娟心里一片柔软。 “谢谢。” “行了，你快回去吧。我也打算回家了。”许苒站在车外开始赶人。 “那我先走了。”梁丽娟眼神一暖，只好无奈地发动汽车。 “嗯，再见。” —— “陆总，您打算今晚回哪里？” 赵洋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毕恭毕敬地望向坐在后座的自己的顶头上司。 刚结束了一场代表海丰集团与H市政府长程对谈，陆见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略一思索，给助理下达指令。 “回陆苑一趟。” 赵洋得到指示后，发动汽车从集团的停车场驶出，一路上沉默地当好司机的本份。 陆苑是陆家的祖宅，兄弟两人血缘上的父亲陆山长居于此，当年陆沈两家的婚礼便是在林苑前的草地上举行。 当年房地产商巨资盘下H市临江中心的一块地皮，打造高端园林住宅，以闹市取静为招牌吸引了一大批官员与实业家。后来房地产资金链断裂，沈家老爷子，也就是兄弟俩的姥爷，为了女儿的婚事出手接盘，选定了江畔最好的地段，亲自操刀设计女儿的婚房。 然而，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宅子的女主人早已换人，陆沈兄弟两人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陆山也因为身体问题住进了疗养院，现在偌大的陆苑只有那位女士一人居住。 漆黑的商务轿车驶过站岗的警务人员，缓缓地驶向陆苑。 陆苑周围空置的地皮十几年前被陆山再次开发成独栋住宅小区出售，陆苑外围陆陆续续也有实业家入住，因此道路上的汽车也有限速要求。 管家张忠达一个小时前已经收到赵洋的通知，安排好后厨的工作，早早站在门口等候陆见川的车子。 车门缓缓被推开，陆见川手里拿着会议穿的西服外套走出车外。 “张叔。”陆见川朝管家点点头，抬步往里苑走去。 “陆先生，晚上好。”张叔连忙快步跟上，接过陆见川手里的外套。虽然雇主并没有要求家政人员要卑躬屈膝，但是张忠达还是尽力把细节做到让雇主满意。 “陆先生，晚饭后厨已经做好了，您需要现在吃晚餐吗？” “嗯。” 当年沈老爷子设计陆苑时，增添了许多中式意趣，通往主客厅的小径蜿蜒曲折，柳暗花明，远处造景喷泉传来潺潺流水声。陆见川过层层叠叠的文竹布景，没由来地心生厌烦，突然间十分赞同沈辛夷对陆苑的评价：美趣皆有，实用性全无。 “那个人呢？”陆见川停住脚步，皮鞋在鹅卵石上摩擦出滚石声。 人精如管家张忠达，自然知道陆见川所言是谁，连忙上前答复。 “蒋女士，已经在饭厅等待您一同用膳了。” 陆见川闻言皱眉，不知道蒋桃在整什么幺蛾子，快步朝饭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