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靠非遗麦秆画扶贫》 第1章 第 1 章 “啪——” 石头擦着她的耳边最后落到地上的声音被她收入耳中,如同寂静的水面丢下一颗小石子,水波轻轻晕开。随后水波再从岸边回弹,形成波涛的洪水涌向她耳中,嘈杂的人声瞬间席卷而来。 “呸!像你这种借什么推行来图谋俺们钱的贪官俺们可见太多!俺们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什么狗屁改革!之前那个狗官嘴上说什么改革田里的庄稼收成一年比一年少,就是来蒙我们的!” 仇舟雪被石头砸得眼冒金星,感觉额头一股暖流“嘶溜”一下滑到眼角,她下意识地用手抹掉刺痛眼角的不明液体,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上沾染猩红的血。 刺耳的叫骂声、众人厌恶的表情以及陌生的服饰环境无一不让仇舟雪感到莫名的迷茫与恐慌。 她还未从最开始的情绪跳脱出来,接踵而至的是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贯穿她的脑海中,恶心呕吐的感觉直击胸口涌到咽喉。 仇舟雪段时间不能接受如此多的信息情绪,“哕”的一声,她将胃囊中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吐得是一个天翻地覆,根本停不下来。 众人手上动作与嘴中的话语瞬间因求仇舟雪突如其来的呕吐给打断而停止。 “这这这谁扔的石头!” 人群中突然有人发问。 “不是俺。” “也不是俺。” 众人纷纷否认。 “不是说好的扔烂菜叶子,谁丢的石头,这下好了原本是给个下马威的,这下可是要俺们的小命了。” 一位爷们咬牙切齿地悄悄与同伴说道。 仇舟雪也趁她吐的功夫理清了了她现在的状况。 原主名也为“仇舟雪”,朝廷大动荡,皇后将自己从后宫推至前朝,并称二圣临朝,皇后顺势推行女子为官制度。 原主正好处于女官制度推广第五年**时期,民众已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普遍接受,当女官成为时代的浪潮,许多家族以家中女子为官为荣,家族地位也因水涨船高。 原主为了踏上这股浪潮,寒窗苦读二十三载,屡战屡败,最后当官成为自己心中的某种执念,为谋个一差半职,卖掉了自家祖宅、铺面,用自己的全家身当“捐”出了县令一职。 但靠银两“捐”来县令终究视为“异途”,后原主被外派到这穷山恶水之地当县令。 原主看自己倾尽家财谋个官职还要遭受嘲贬,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亲自下乡推行各种变法改革,挣个功绩。 朝廷重视“农桑”,每年都有一大笔的银两分派各个农收不理想的乡县进行土地改革。 而每年的这笔钱都进了打着扶贫名号的官员口袋中,并且变本加厉地榨取民脂民膏。 原主不仅未安抚百姓,还强行推行变法,便被群情激愤的百姓扔的石头砸到脑袋,眼前一黑再次睁眼就是仇舟雪她自己。 仇舟雪默默远离自己的呕吐物,清了清嗓子,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同时,顺便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还真是乡下贫穷地方,小路一旁土地里秧苗是低着头蔫蔫营养不良甚至矮小的,数量是零散的。 仇舟雪看着面前从一开始愤恨不平到现在的安静害怕的民众,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乡亲们请听仇某一言!仇某深知诸位的苦楚与愤恨之事,各位觉得变法和改革救不了日益变少的庄苗,也改不了百姓贫苦的日子,仇某也知变法此举属实操之过急,所以仇某想先不推行变法,这几日愿下乡与民同苦,关心农事体恤民情,做父母官知百姓之苦才能兴民安之事。” 仇舟雪这一番话出来百姓恼火的情绪稍稍缓和,大家面面相觑。 虽仇舟雪态度恳切,但突然画风一转,与之前强硬的态度判若两人也是让人不敢信任。 其中有一位男子面露不屑,对于她的话很是不信任,“仇县令,您怕不是诓俺们吧,瞧瞧您刚才那副凶狠的模样与现在和善的面孔真是判若两人,怎的,被俺们用石头砸怕了?想着硬的不信来软的,现在说些人话来偏偏俺们?你觉得俺们信吗?” 男子周围的人听着他的发言扯了扯他的袖口,意思叫他不要再说下去。 仇舟雪并未被男子一番讥讽的话所惹恼,反而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笑道: “你觉得我身为一朝廷命官没有办法将伤我的人缉拿归案吗?我这头上的伤可是铁证,若我有心要骗你,直接将对我动手的人下狱就是,何必要好声好气与你们商议呢? 虽这里穷乡僻零,但凡在我朝境土便是有法所依,你们方才这个举动便是殴伤本管长官,按我朝律法轻则杖一百,流二千里,重则绞刑。” 说到“绞刑”二字,仇舟雪故意在这停顿了一会儿,她观察着边上这些百姓的神情,看到不少人脸色大变,露出慌张害怕的神色,刚才还在那有恃无恐的男人面上不显,但绷直的后背也透露出他紧张的情绪。 仇舟雪再是话锋一转,极其无奈说道: “哎呀,你们的心思本官也是明白的,祖祖辈辈都靠着这块地生活,奈何变法越变这地反而越坏,在这下去便是要饿死在这,心中彷徨,不敢再进行变法,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你们放心,咱循序渐进,既然我下乡就是为了庄稼来的,也是为了百姓将来的安居乐业,咱们官民互助也是能经营个好地方出来,方才的那一些举动我也就当作什么事没发生。” 群众嘈杂声也渐渐弱了下来,慢慢的归于安静,看来她这般软硬兼施下也算是有惊无险稳住局面。 还未等仇舟雪松口气,只见一旁来了三四位中年男子,与普通百姓的短衣窄袖打扮不同,这几位男子身着长衫,身着的布料虽不能说是很好,但与普通百姓相比还是精细程度还是高上不少。 为首的中年男子笑脸相迎,礼数有加,但她也还是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打量和莫名的敌意。 “原以为仇大人不知农耕民生之事,没想到谈起这些事来也是游刃有余,乡下民风淳朴,乡亲们也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冒犯大人之处,还是请大人海涵。”为首的中年男子说道。 仇舟雪心下一沉这几位就是乡绅,她之前正好有了解过此类知识,“皇权不下县”指着乡绅是填补县以下的权力真空,地方的权力正正把持着这些乡绅手中。 地方土皇帝,贪污的知县。 这其中没有什么利益往来她是不信的。 “这是自然,父母官哪能不爱惜自己的子民呢?” 仇舟雪笑着回应着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小人汪淼见过仇大人” 仇舟雪礼貌微笑点点头,还真不知道这几位乡绅打得什么主意。 “这位仇大人可真是耍了一通的官威,方才那一通话也是差点给我唬住了,不愧是举人县令,这恩威并施驭下之术可真是耍得炉火纯青。” 那为首的汪淼话音未落,紧着后头一位乡绅率先对她发难。 “真是削尖脑袋也是要往女子做官这条路上走,全副身家换一小小知县,也是看得出仇大人求‘职’若渴呀哈哈哈!” “哼,一位用钱买官职的人,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乡亲们你们敢信吗?” 乡绅们的几句话下来,让原本平静下来的场面再次炸开了锅。 “你们几位不准对仇大人无理,仇大人也想早日为朝廷效力,更何况这官职难得必定会爱民如子。”汪淼假意呵斥,实际正话反说,这一十足的贪官的形象算是彻底立在百姓心中, “居然是买来的官职,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用钱买来的,相必更缺钱,幸好汪老爷说出来,否则我们还真相信她的鬼话。” 仇舟雪面对百姓的质疑,深知再多说也于事无补,只能干些为百姓谋幸福的实事,才能彻底清除她这“贪官”形象。 可是要做些什么这才是难题。 汪淼也知这点,“仇大人生气,我这几个兄弟也是为了乡亲们才这般出言不逊,其实多说无益,大人真要是为自己博个清白,何不做些事实,乡亲们看到眼里自然这些话都消散了。” 仇舟雪已察觉她踏入这个地方开始,她就已经步入汪淼他们设下的圈套。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钱财? 权力? 这些都有可能,可都是猜测,为了稳定民心,她只能踏入敌人给他设置的陷阱中,并寻找他们的动机。 “看来汪老爷已有眉目,本官洗耳恭听。”仇舟雪嘴角微笑,可眼睛却冷冷看着汪淼。 汪淼还是那副挂在脸上的微笑模样,“夏收收麦,麦拿来纳粮交租,再加上来换钱,所剩不多,这好多人也是好几日没吃上饭了。 我与弟兄们也是不忍如此景象,也是从自家库房里拿着过冬的粟米分给大家伙,奈何也只是杯水车薪,还请仇大人在五日之内解决百姓粮食短缺之事,若大人真能解决此事,我跟乡亲们都感恩大人,此后也绝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入大人耳中。” 仇舟雪捕捉到汪淼口中“麦”的字眼,她心中也是对此赌约有了几成的把握。 而且这个赌约她不答应也得答应,若是连百姓的粮食都无法解决那她这个知县也是当到头了,无法树立在民众之间建立威望,再加上有乡绅的存在,那她也是个空架子的知县。 她也需要这个赌约给她打响自己这位新知县的名声。 仇舟雪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看完好戏所有人都散了,只余下仇舟雪在原地。 仇舟雪绷直的后背瞬间放松下来,这安静的氛围让她有稍微喘息的时刻。 第2章 第 2 章 想到小麦她脑海里就浮现她在桌子上处理那些麦秆的情景,将麦秆浸水刮去杂质,再切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根据熨烫、刨丝、拼贴等技巧制成一副散发的黄金光泽的画。 她前世是个麦秆画非遗手艺者。 正巧她可以运用自己的手艺做出一副麦秆画跟人换粮。 仇舟雪去找了几户人家,拿着身上为数不多的银两前去换取麦秆。 起初她寻得人家都碰到她都不愿拿着麦秆跟她换银两,生怕她有什么可怕的目的。 后来她找到一户只有爷孙三人的门户,开门的是两个孩童,年纪大一点的男孩警惕的看着她,后头年纪小的那个女孩躲在自己哥哥后头怯怯的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几丝好奇。 男孩皮肤都十分黝黑,女孩还好些脸蛋特别红些,两个都特别的瘦,但眼睛特别亮直直的看向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好几个洞,肩膀袖口都混着地上的泥。 “小孩儿,你家大人呢?” 仇舟雪露出亲切一点的笑容问道。 孩童还未张开嘴回答,就听到里头传来虚弱沙哑的声音,“谁啊?进来说吧。” 两个小孩带着仇舟雪进屋,只见一老头瘦骨嶙峋驼着背,皮肤依旧黝黑,颧骨高起,脸颊凹陷,与孩童黑得发亮的眼珠子不同他眼睛发灰浑浊。 两个孩子赶紧搀扶着老人走到一旁破烂不堪的板凳坐下。 “您是?” “老爷子,你们家有麦秆吗?我是来买麦秆的?我这里有十文你看同意否?” 老人赶紧摆摆手,“小娘子你这十文太多了,如若按平时米价可买六到十斗米了,这麦秆也不值这些钱。” “老爷子,我要的是新鲜的麦秆,且现在日子不好过,十文算上我叫你们的雇工费,帮我整理把麦秆整理好,你觉得怎样?” 只有新鲜的麦秆做出的样子才是呈有光泽的金黄色,陈年旧秆都发黑了用不了, 老人想想今年光景叹了口气也是点点头。 仇舟雪跟着两孩童去房屋另一间,去取麦秆。 “这几日夏收收麦都是你阿爷收吗?” 贫穷人家收来的粮食只能放在铺好干草的地上,她看着摆着整整齐齐的小麦放在空旷的地上看得有些少的可怜。 “不是,我收的!”说到这里男孩很自豪的挺了挺胸膛,满眼自豪的看着仇舟雪,“阿爷身体不好,我是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阿爷和妹妹!” “很厉害!”仇舟雪也顺势夸奖男孩。 仇舟雪抱着一捆麦秆走回自己的住处。 现如今正是正午时分,许多农户都回去歇响,路上已是无人。 仇舟雪也是沿路回自己的住处,路上偶尔碰到的人见她如同见到猛兽般离开。 突然她从树荫底下听到农妇在那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日李少爷又犯病了。” “哎呦真是可怜,年纪这么小天天吃着药吊着命,这往后几十年可怎么办呀?” “听说那少爷吃的药可金贵,都要托着胡商去找药材买过来,看日子这几日胡商也要来咱们这儿了吧,听说那药材的银两可是贵了,这几年收成不好也不知这李老爷哪来这么多的钱。” “这钱还不是从俺们身上拿去的,地租年年涨,收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少,交的粮没少,俺看他儿子吃的药钱全是俺们的血汗钱!如今再来个什么知县,还不知道要从俺们身上搜刮多少,如今都快饿死了,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了。” “你不能这么说,这李老爷比汪老爷他们好多了,说是汪老爷看着和善,但前一段时日汪老爷他们谁都没降只有他降了地租租金,也是他拿出的粟米最多,这俺们才能坚持到现在还能多一点饭吃。” “哎呦说到这俺想到一件事,俺正巧撞见李老爷和汪老爷吵起来,哎呦瞧着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说什么“粮食”、“银两”、“朝廷”还有李少爷的事,俺离得远听不太清,后面看到俺他两就走了。” “难怪今天没看到李老爷,原来......” 还未等其中的一位农妇说完话,一旁的一位农妇撇见经过的仇舟雪,用手肘碰了碰那位农妇,那位农妇也是瞧见了她也瞬间闭上嘴,都四散开来回家去。 果然,乡绅与平民之间也是有矛盾冲突,虽然汪淼一行人也是拿出了自己的库内的粮食分给百姓,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多年来的穷苦劳累加上年年涨价的租金,已是让百姓们疲惫不堪,怨声载道。 而且农妇口中的李老爷看来是乡绅们的突破口,还有这几日要来这边的胡商,若是她将麦秆画卖与胡商也是能换得一些粮食,虽不是那么多,但也可以试试。 看来她得去会会这位李老爷。 回到自己的房内加工麦秆画,她先将麦秆浸泡一天,将其泡软才能接着开始下一个步骤。 累了一日,她终于能好好的清理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拿着帕子浸水轻轻擦拭周边的血迹,再拿包裹中的一瓶金疮药来撒在伤口上,上完药后就睡在木板床上,虽木板床有些咯人,但今日一天情绪起起落落已是十分疲惫,也是毫不例外的睡着了。 第二日,仇舟雪起了个早前往李老爷家中 “仇大人喝茶,我家老爷等会儿就到。” 仇舟雪微笑点点头接过小厮手中的茶水,四处打量着这李老爷家。 这家中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木头做成,但摆设不多,显得有些空,墙皮都有些裂痕,看着出陈旧感。就像她手中的茶杯,虽是精贵的青瓷,杯里却盛是粗茶,喝起来还是有股放久的霉味。 “草民见过仇大人,仇大人久等。” “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到不久,李老爷客气了。” 李老爷看着是个四十多岁高挑的男人,虽看着瘦长瘦长一条,但一道浓眉横在脸上,一脸正气撑起细瘦的身材,让人不会觉得瘦弱。 仇舟雪也请李老爷坐下,两个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她不急得与李老爷说出自己到来的目的,依旧是放松喝茶,不开口。 李老爷也有些不知所措,接着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的模样,抿口茶“不经意”观察她的动作,手掌微微摸索着自己的膝盖,看得出有些不安。 “咳,昨日因小儿有疾没能面见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李老爷率先发话打破局面。 “无事,可怜天下父母心能理解,不知令郎有何顽疾?”仇舟雪问道。 “哎,因胎里不足,小儿从小体弱多病,也是患上了咳疾,也因这病不能情绪起伏,不能受风尘花粉,也是愁人呐。” 李老爷说到这,也是一副愁苦的模样。 不能受情绪起伏,也不能受风尘花粉,这不就是哮喘? “李老爷令郎是不是一旦受到了这些,一开始会疯狂咳嗽,再是呼吸急促,最后气短喘不上气?” 仇舟雪疑问道。 李老爷听到她描述的与自己的儿子病发时几乎无差很是震惊,连连点头,“是是是,大人怎知我小儿病发症状就是如此。” 仇周雪刚想着回复,结果门外有命小厮满头大汗急冲冲的模样冲进前厅喊道:“不好了老爷!少爷又发病了!” 李老爷听闻也顾不上她这名外客,猛地起身就是往外冲。 仇舟雪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跟了上去。 一间屋子,还未进门见看到里面三四个人围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倒在地上,胸膛猛烈上下浮动在那喘气着,喘息声像破烂的风箱,面色因缺氧而红,露出痛苦脸色。 “快快把少爷的药拿过来给他服下!”李老爷神色紧张慌张地喊着奴仆。 “老爷少爷的药正好吃完了!”一位丫头哭丧着脸喊道。 李老爷听了如临大敌,面色焦灼,“这这可怎么办!来人来人!赶紧去找乡里的大夫!” 一时屋里乱哄哄的,不知有谁提议说把这李少爷抬到床上去,李老爷也同意了,众人又是七手八脚的准备将李少爷抬起。 “都别动他!” 仇周雪看着那少年还痛苦的喘着气,还要被众人这么折腾也是可怜,便连忙制止。 那抬着李少爷的奴仆停下手有些无措的看看她又看看李老爷。 李老爷面上带着怒气眼里含着不满,但奈何因她的身份,李老爷强压怒火准备叫人把她请出去。 仇舟雪一个箭步上见,将奴仆的手都扯开,“把手都拿走!人都别堆在这儿!你们家少爷喘不上气!” 下人们一听到少爷喘不上气,纷纷把手撒开,人群也散开一些来,但还是不明仇舟雪的举动,怕她伤到自己少爷,还是在一旁站着盯着仇舟雪的一举一动。 “仇大人!” “我能救你儿子!” 仇舟雪听到李老爷再次出声阻拦,直接将自己的动机说出制止住他人的不信任和阻拦。 毕竟现在无人可以救李少爷,她的行为也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把窗都开开!除了李老爷闲杂人等全都撤制门外!” “快快!把窗开了都出去!都出去!” 李老爷原先脸上的怒火都不见了,他把仇舟雪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听到仇舟雪的吩咐,赶紧其余都撤至门外。 仇舟雪将李少爷扶起身坐直,推着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听我话做保你一命。” 李少爷已经喘得两眼通红,眼泪流出,听到仇舟雪这句话,连忙点头,他拽着仇舟雪的衣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 “听我指令,慢慢用鼻子吸气,好,再吸,可以,来缓缓吐气,吐六数,一二三四五六......” 李少爷按着指令做,虽刚开始呼吸急促紊乱但往复循环几次,慢慢的也是能照做稳住自己的呼吸。 “李老爷,叫人去把姜捣碎拿来,还有家中是否有薄荷、艾草此物,薄荷艾草两者有其一就行。” 闻其辛辣之物可以使气管扩张,使其呼吸流通;而薄荷艾草这种清凉通窍之物,可舒缓患者情绪。 “诶诶,去拿去拿。” 也就是这样来回折腾着,李少爷的哮喘也逐渐缓和下来,仇舟雪也就离开卧房与李老爷回到前厅继续喝茶。 “草民不知如何感谢仇大人,若不是今日有仇大人在,怕是小儿这条命不保,大人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李老爷听到后来去找大夫的下人回复,正巧大夫前几日采药去了,否则今日若不是有仇舟雪在,他儿子这条小命怕是没了。 想想这儿李老爷不禁生出几丝后怕来。 仇舟雪摆摆手,”举手之劳,也辛苦李少爷今日病发不重,要不然我也无可奈何,不过老爷还是多备些药,以免像这次药吃完大家都慌了手脚。“ 李老爷叹息,“我儿吃的药精贵,每年拖着路过咱们这的胡商带来,没想到今年发病次数多了,药也就用光了。” 终于说到点子上。 她想着自己做出的麦秆画是否能跟胡商拿去换些粮食去,但可能不多,起码先能换到一些也是好的,再者想叫胡商拿去市场看看她这个麦秆画做得是否能受这些人的欢迎,,若是她这个麦秆画大卖,她看这个乡里可以用麦秆作画,形成独特的经营方式,从而促进富裕。 这样起码大家有个手艺兜底,不用像今日这般靠天地吃饭。 也是今日凑巧能碰到李少爷发病,这样她从前世意外知道的哮喘急救法可以帮助她拿下李老爷的一个人情。 “李老爷能否让您帮我个忙?” 李老爷微微一愣,随后说道:“仇大人您说,要是草民能帮得上忙的,草民一定尽自己所能。” 第3章 第 3 章 ”请李大人帮我与胡商联络一番,私下我有笔生意要与他做。“ 她将后头那句有笔生意说得小声些,毕竟在这个朝代法律规定官员不能”兴生贩易“,但私底下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虽然她这个行为可能在目前大家对于她这个贪官印象很符合,但李老爷是汪淼的人,所以她这个事件可以作为一个把柄被汪淼一行人抓住。 她想利用这件事来看看李老爷与汪淼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 ”好,这点小事草民必能做到,不过敢问大人做什么生意?“李老爷有些意外看向她,也只是一下闪过随后恢复了平静。 仇舟雪微笑不语,李老爷也知他多嘴一问,”这件事仇大人放心,草民一定帮大人转达成功,到时只等草民消息便是。“ ”今日多有叨扰。“仇舟雪也见目的达成,遂满意离开。 ”哪里哪里,请。“李老爷行礼亲自要将求仇舟雪送到门口。 仇舟雪往外走时,她漫不经心的到处看看,也是观察一下古代建筑,身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对与古代建筑也是十分的感兴趣。只是他瞧见北边方向的几件厢房都挂上了沉重的锁,倒是有些意外。 但也有可能人家家中有贵重的东西放在里头,上了锁也是怕人偷了也有可能。 折腾半天,仇舟雪也是回住处吃饭,今日午餐是一块自带的胡饼和掺着野菜的汤。 她也是想着与县衙行政班底一起吃饭,联络个感情。 但她与他们交流摸清了底后发现,她现在身边的和经历都是一堆烂事。 她身边的司户佐是本地人,甚至还是汪淼的远亲,就是所说的”关系户“,这就是类似于汪淼在她身边的插了个眼线。 问什么账目卷宗都是要么就是不记得,要么就是打哈哈,获取不到有用的信息。 连司户佐都是关系户,那更下方的衙役更不用说了,加上主簿位置腾空,她身边是孤立无援。 等到这件事结束,是要好好清理一下身边的人。 这不见荤腥的饭她是胡饼夹着汤混混咽下肚,虽是难以下咽,但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现在还是困难时期,不能浪费粮食。 回房,她就继续制作她的麦秆画。 将已经浸泡好的麦秆取出,用剪子剪开麦秆剥开成均匀完整的薄片,就这一步骤,就浪费了她一段时间。 再是叫人去李老爷家借来熨斗。 熨烫这一方面对于仇舟雪来说是极其麻烦,在这个地方煤炭是极其昂贵且珍贵得,哪来得煤炭让她霍霍,用烧开的热水温度不够,不能将麦秆烫出光泽度和色泽度,而且热水会冷却,还得来回的烧滚,所以不推荐用热水。 仇舟雪找来柴火,再叫人劈成小块,再将放入熨斗燃烧,等看着温度差不多够了,就抓紧时间熨烫麦秆。 熨烫麦秆温度把控十分重要,也是烫了十几根麦秆之后,她才书熟练的用古代熨斗来熨烫出上好的光泽和不同深浅颜色的麦秆。 这是都已天黑,屋内一片狼藉,胳膊也是酸痛不行,她也是开了窗通个风小心中毒。 幸好她设计的是小型麦秆画,不需要格外多的麦秆,但是就算一副中规中矩的麦秆画也要一周的时间。 时间对于她来说是异常的珍贵。 昏暗的烛光加上精细的裁剪画图让她的眼睛很是疲惫。 仇舟雪看着外头格外亮的月光,缓解了眼部疲劳,她吹灭了油灯,欣赏着外头的美月。 她正向起身关起窗户准备上床睡觉时,只见一鬼鬼祟祟的黑影贴着墙苟着背跑了出去。 看着那身影有点像是那司户佐,仇舟雪迟疑了一会儿,再从包裹里翻出一把小刀揣怀里,偷偷跟了上去。 期间她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不被那人发现。 跟着那人的脚步最后仇舟雪看着李家的大门有些头疼。 这她怎么进去? 又是一阵脚步声,她连忙躲在无人发现的角落,看清楚了脸。 来人的是汪淼。 这群人是商讨对她的对策了。 她再仔细想想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大致可以推出汪淼可能会她与胡商之间经商做出点动静。 她前脚刚跟李老爷说她要跟胡商做笔交易的事情,后脚她就在她的住所又是叫人借熨斗又是叫人劈柴的,她没半点掩饰。 但她的确也不掩饰这件,同在一屋檐下也偷偷摸摸不了,还不如大大方方亮出来,就算有所针对,她也知道敌对的人是往哪里做手脚。 既然已猜测对方的下一步行动,仇舟雪决定打道回府,再这多待一会儿恐生事端。 李家内,司户佐在汇报着仇舟雪的动态。 ”又是熨烫又是绘图的,这位仇大人看来是要做麦秆画。“汪淼听完司户佐所汇报的消息总和一起说出了他的推测。 司户佐挠了挠头,”应该不会吧,要是真会这门手艺,必定赚得是风生水起,这位仇大人也不用散尽家财跑来我们这荒郊野岭来做知县。“ ”是啊,麦秆画的工艺精细,因所呈现出那丝绸般的黄金光泽与浮雕立体的感受让上层人士大受追捧,而富商们又将麦秆画技艺推出一个新高度,更加精致的麦秆画便成为王公贵族的人人收藏喜爱的一副东西,若是这仇大人真会这门技艺更是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做个亲王的门客也是小菜一碟,何必来着当个空架子县令呢?”李老爷也是不明所以, “不管她会不会,无论如何你让她跟胡商联络上等东西交过去之后,把她所做的东西给我烧了。”汪淼还是那副和蔼的模样,嘴角的那抹笑让人觉得虚伪至极。 “为何不直接让我假意传达胡商不愿与她做交易,还要白费这般白费周折?”李老爷面上疑问。 “按我朝律法官员不得“入藩贩易”或“兴生贩易”,倒是她与胡商一碰上面,咱们就是抓到个人赃俱获,再者五日之约一到,这样一个无用不能为民分忧且都是污点的县令就是一革职的下场,这样我们的目的不是达到了?”汪淼越说眼底越透露出兴奋出来。 “李兄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汪淼看着一旁板着脸绷直嘴角的李老爷问道。 李老爷踌躇片刻说道:“汪兄,此事或需从长计议,若是能跟那仇大人好好商议,有朝廷的帮助乡亲们能更早的过上好日子不是?且这几日咱们不把粮食拿出,乡亲们这几日只能饿着肚子,这五日让他们怎么熬?若是真有人饿死了,岂不是我们之罪过?” “李老爷!此事我们不都之前商议过?这个仇大人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咱们不就怕将来这个仇舟雪昏聩,到时候更是害惨了乡亲们,与其未来与她周旋,还不如现在把这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这种事前几任咱们不是没有经历过,你想想当年我们乡里死了多少人?好不容易熬走了一个,现如今再来一个,我们这点小地方可是再熬不起了!”司户佐激动说道。 “李兄你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将来,还有你家里的孩子还等着你的救命钱,毕竟一副药要二三两,这几年收成越发的不好,这孩子的药材钱对现在的你来说也是一笔不少开销,若是能扳倒这个知县,这救命钱不就有了吗? 这五日内也只能苦了乡亲们,这是为了将来所必要的牺牲。 况且,若是让她接受了这个县令,这几年我们私吞朝廷发下来的赈灾银不就暴露了?我们都有妻儿,你舍得你的妻儿陪你去死吗?” 汪淼虽面上和煦,但所说的话冰冷异常,如同刀子般直直扎进李老爷的心中。 李老爷回想着今日犯病的孩儿,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沉默不语。 汪淼当作李老爷默认了,几人就散开回家去。 只有李老爷还留在原地,眼睛直盯着看着汪淼离去的背影。 “爹?你没事吧?我从不远处就听到你跟汪叔争吵。” 李少爷有些担心的看着李老爷。 “爹没事,只是大人之间一些小事,你今日刚犯病身子还不大好,赶紧回房安寝。”李老爷看着李少爷担忧的目光,原本紧皱的眉头舒缓展开。 “好,爹你也要好好休息,不过今日也幸亏仇大人在场孩儿也是有无险,爹你可以要好好谢谢仇大人。”李少爷边走边说道。 一旁桌上的蜡烛突然发出噼啪的响声,火焰也随之跳动了一下。 第二日。 李老爷准备前往仇舟雪的住处告知胡商的事情,没想到逮了空。 沿路转悠的时候,看见了仇舟雪用襻膊扎起了袖子跟着两孩子在那割小麦。 “仇姐姐,你真的能让我们吃上饭吗?” “会的,不仅能吃上饭还要吃饱饭。” “我才不信呢,你这是在吹牛。” “打个赌?” "打赌就打赌,谁输谁就是小狗!" 李老爷就默默站在一旁不出声,不打扰i仇舟雪与孩子们相处愉快的场景。 仇舟雪也是艰难割完这片地的小麦。 她今天是过来勘察土地情况,符合自己预期中不优良土壤表现,古代小麦品种不是后世杂交出的优质品种。 原先就较劣势的品种再加上种植的土地没有足够的营养供给成长,这样所种出的麦子都是病麦。 就在勘察的路上撞见昨日的小孩,看着小小的人背着箩筐去收麦,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也是帮他们一起收麦。 等收完麦后发现不远处站着李老爷正在看着他们,仇舟雪也是喊来了李老爷一起背着小麦回到两小孩的家里。 随后李老爷一脸凝重的将仇舟雪叫到一无人安静的地方说了许多话。 说完仇舟雪面无表情的呆在原地,眼中包含着不知名的情绪。 五日之约已到。 众人纷纷来到学堂处,来看仇舟雪究竟有没有完成赌约。 汪淼一行人早早在那等着,不知等了多久,只见仇舟雪一脸凝重的走出来,身后缺空空如也。 汪淼一行人也是面露讥笑。 “唉,看着仇大人当时多果断答应这个赌约,没想到如今还是一粒米都没见到,看来这位新到的县令也不过是个绣花鞋罢了!” “若是真让仇大人接受咱们县,不知道咱们的百姓还要被蹉跎多久!无论变革推行上面人的无能终究还是我们百姓承担!” 汪淼静静看着周边人对于仇舟雪的异议,随后看得火候烧得差不多,他再添把柴,他看向仇舟雪身边的司户佐。 司户佐从侧旁走出,一脸厌恶的对着仇舟雪说道:“乡亲们!仇舟雪就是个贪官!她私下联系胡商与民争利,只顾自己钱财完全不顾民生之事!这样的人还配当咱们的父母官吗!” 司户佐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我亲眼所见仇舟雪与胡商商议,并且拿取胡商银两!我就是人证!仇舟雪你这贪得无厌德不配位小人!我与乡亲们联合上书定要让你接受刑法,辞官流放!“ 众人情绪已然挑起,大家都义愤填膺,喊道:”贪官!“ 仇舟雪见到此景,并无半点生气与恐惧,反而开怀大笑。 众人也被她这诡异行为所惊异。 ”本官真是见了一处好戏,到目前为止本官一句未说,你们这几位倒是给我安上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我i只觉得真是好笑,还有,我有说我没凑齐粮食吗?来人粮推上来。“ 仇舟雪一反最开始面无表情的模样,反而更加自在和胸有成竹。 只见粮米一车一车推到百姓面前。 汪淼等人都大为吃惊。 ”这,这不可能!“ 第4章 第 4 章 “这为何不可能?倒是你们,从我来到这儿开始,你们一个个话里话外都诉说着我的德行能力不够,是个十足的贪官,又百般阻拦变革之事,我想你们的动机更可疑吧?” 仇舟雪笑得肆意,两只眼睛直直对上汪淼,眼神锐利伴随着问题直接撕开汪淼一行人行为背后的真是目的。 “哼!一派胡言!我们兄弟几个在这土生土长,这一圈的人无一例外是亲朋好友,我们怎会别有用心?仇大人可别冤枉了好人! 她看着汪淼是强颜欢笑的 仇舟雪看到汪淼那恼火的脸,心情甚是愉悦,这五日这是举步维艰,现在终于是扬眉吐气一番。 “为何不可能?各位乡亲都是见证过我与你的赌约,如今五日内解决粮食的问题我已解决,倒是汪老爷你们倒是各种处心积虑图挑拨官民关系,我看历年来朝廷发下的补助赈灾金都是你们这群人给私吞了吧!” 仇舟雪反客为主质问汪淼他们,汪淼一行人原是被她一车一车的粮食有所震惊,而后面对她的华语,原先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扭曲。 汪淼一改往日和蔼面孔,呵斥道:“仇大人可别污蔑我们私吞朝廷的银两这个话来转移我们方才你与胡商私下往来的事实。” “是,我与胡商是有往来。“众人没想到她干脆利落的承认了他们的指认,话还未说完,她又补了一嘴,”可是我没有呐胡商的一分钱。”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你从胡商那儿拿了一袋银两走。” 司户佐大声否认仇舟雪这个说词。 仇舟雪像是被司户佐这个说法说笑了,转头盯着司户佐一步一步慢慢的逼近,嘴角虽还带着笑,但眼神锐利直击他心底,看得司户佐不禁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是就在我边上亲眼看到我打开那个袋子里面都是银两吗?还是那个胡商告诉你仇大人与他做了笔交易我拿了他的钱?” 她直直的看着司户佐的眼睛发问道。 “我,我.......” 司户佐一时卡壳不知如何回答,她打断司户佐的支支吾吾还未说完的话语,“因为当时你并不在我身边,你只是在边上偷偷摸摸地看着,既然心中没鬼,就大大方方撞见也无事,可你行事如此猥琐,我很难不怀疑你行事别有用心。” 她转身从袖口中掏出司户佐所说的那个装着银两的袋子,将其打开掏出了一张纸。 “这就是司户佐口中所说的那个装着银两的袋子,可里面装着不是银两,而是一张合约。” 百姓被这各种的事情和反转搞得晕头转向,看到又出现了一张新合约,又是云里雾里。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谁的话可信?现在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百姓其中一人不禁发问。 “别急,慢慢听我说,让我来揭开这几位的真实面目。我知道司户佐会说我会把银两藏起来换成这张纸,所以我把胡商也带来过来,让各位听听他说的话。” 仇舟雪眼神示意,最开始在一胖沉默不语的李老爷将胡商带了上来。 “各位乡亲们请听我一一道来,那日仇大人找我是合作一事,但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各位乡亲。 仇大人麦秆画技艺高超,当时她拖李老爷带了一副麦秆画让我过目,那一幅麦秆画真是惊为天人,无论是技艺还是画面都是我看过的麦秆画中最为出色的。我当下就跟仇大人商议这个麦秆画的价钱,可是仇大人说不买,她询问这个麦秆画市价如何,如果成色算好,那她就可以将麦秆画技艺分享给各位乡亲,以后乡亲们做出的麦秆画都与我进行商议售卖。 我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于是跟仇大人拟定了合约,所以仇大人手中的那张纸就是我与乡亲们的合约。” 胡商这句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仇大人居然还会麦秆画技艺?” “麦秆画技艺乃是上层人物所有,这仇大人真的会吗?” 大家议论纷纷。 “谁知道你与胡商是否协商诓骗我们,既然你说做出了一副麦秆画,那你请你把麦秆画拿出来给我们大伙儿看看。” 司户佐又不像方才那边心虚支支吾吾,现在好似胸有成竹一番。 说到拿出麦秆画,仇舟雪又表现很是为难的模样推脱道:“说来难过,麦秆画当日不知为何被烧,如今品相不如之前那般,等我过些时日将麦秆画修复好再给大伙儿欣赏吧。” “那可真不凑巧,胡商说大人麦秆画的技艺是巧夺天工,所做出的麦秆画乃为天下一绝,哪想到大伙儿想开开眼界,麦秆画却被火烧毁,也是我们没有眼福罢了。” 汪淼表面上叹可惜,实际话中意思是仇舟雪骗大家伙儿其实她只为自己与胡商交易寻个接口。 “唉,看来大家伙儿不信任的模样,为了自证清白只能将麦秆画拿出来自证清白。” 仇舟雪又叫人把麦秆画拿了出来,整个流程是行云流水好似预料到汪淼他们会叫她把这东西拿出来了一样。 只见一副日出公鸡打鸣图放出了,在阳光的照射下,上面用麦秆做出的鸡毛发着金光流转,所拼出的公鸡栩栩如生,正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麦秆切出的形状精细看得出制作之人手上的功夫了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公鸡头上的太阳被火燎得发黑,但画中意义变得不用,如同天上日蚀公鸡打鸣更添几分威武雄壮。 众人练练称赞,如此技艺真可称上天下第一!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是被烧了吗!你不是把她的画给烧了吗!” 司户佐看着这副能说得上完好无损的麦秆画,怒目圆睁地看向李老爷,发出暴喊。 李老爷倒是对他地怒喊无动于衷。 仇舟雪看着时候也差不多,正好也可以解决汪淼一行人。 “果然,李老爷说的话没错,你们是铁定的心要来针对我,把我赶走。汪老爷你看这副装粮食的袋子眼熟吗?” 仇舟雪看着汪淼反问道。 汪淼面色阴沉的看着推车看着兜满粮食的麻囊款式有些熟悉,他低眸回想后猛看向李老爷,眼神透露出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对他的怒火。 “这些粮食是我从你们这些乡绅的库房里拉出来的,看看这些粮食可真不少,不想你们地租收来的粮,像是吞了百姓要上交给朝廷的纳粮。”仇舟雪讥讽道。 “仇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又有何辩驳!如若供认不讳,本官轻判罪行!若是还百般抵赖,那可是有着‘监守自盗’‘受财不枉法’‘做赃’三重罪,就从你们‘坚守自盗’私盗朝廷纳粮足绢帛十匹,徒两年般,若是还多多到绢帛三十匹出绞刑,还未算你们再吞朝廷银两的罪,这几重罪下来你们自己可得想好了!” 汪淼一改往日沉稳和蔼形象,两眼瞠目红血丝暴起喊道,仇舟雪打断怒喊冷眼呵斥。 汪淼边上几个听到仇舟雪的话已有的胆小已腿软倒地,而有些战战兢兢额头已是流出虚汗出来。 “汪淼回头吧!你已被手中的权势和富贵迷了眼睛,你睁开眼看看我们土生土长的地方变成什么样了!你再看看我们的乡亲们,都是同宗的亲人啊!看看他们的破烂的衣服再看看他们骨瘦如柴的样子!这是你想要的吗?” 李老爷抓着汪淼的手眼中情绪复杂,对待自己往日的兄弟也是苦口婆心的劝着。 汪淼看着李老爷气拽着他衣服的领子吼叫着,“我都是为了乡亲们!没有钱哪能来帮扶乡亲!我得自己先有钱才能振兴我们的这个地方!我们不说好了把这些贪官赶出去这样才能救我们的家我们的人!你现如今说得冠冕堂皇!李忠你这个叛徒帮仇舟雪这个jian女人来对付我们,话说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吞了许多粮钱,我倒是要看看告发了我们你能落到什么下场!” “把他们都带下去锁在一间房内,明日问审,连着司户佐一起带走。” 仇舟雪手下的将这一群乡绅带走。 李老爷落寞的看着汪淼一群人被带走,看着百姓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的良心被狠狠的谴责。 “忠,这些都是真的吗?” 其中一位老头问李老爷道。 李老爷只能闭眼无奈的点点头。 “我们这些年吃的这些苦,死了多少个人,到头来却是自己的人害死了我们,李忠你的良心去哪去了!” 其中一个男人像是接受不了现实,冲到了李忠的面前将有拳头狠狠的冲向他的面门。 李忠也不反抗护着他的脸,强挨了这一巴掌。 “将李老爷独自关押在一房间内。” 仇舟雪赶紧叫人分开了两人,防止情况再次恶化,紧接着准备安抚众人,刚想出口没想到急冲冲的一人跑来说到,”仇大人不好了,汪淼自裁了!“ ‘监守自盗’‘受财不枉法’‘做赃’三重罪,就从你们‘坚守自盗’私盗朝廷纳粮足绢帛十匹,徒两年般,若是还多多到绢帛三十匹出绞刑,这个是根据《唐朝疏议》,也是根据这个作为参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仇舟雪赶到时,还未踏入房间就已经嗅到里头充斥着浓厚的铁锈气味,气味涌进她的鼻腔顺下接近喉管,她联想到这是一个人身上流出大量的血味道时,她的喉咙止不住的痉挛作呕。 但她强压着自己的生理反应,抬脚进入房内,就见其余人都脸上布满惊恐模样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汪淼,汪淼的脖子上有一个血窟窿,眼睛瞪着大大的像是死不瞑目,手上紧握着一把小刀,刀上不满血迹。 初步来看是汪淼拿着小刀朝自己的脖子捅了一刀,倒地失血过多而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仇舟雪皱眉眼睛巡视了一圈,观察其余乡绅的反应。 “这,汪兄进来以后也不与我们说话,沉默地坐在那儿,后头看到他拿出刀来,我们阻止已是来不及了,也我们也不敢碰他,只等仇大人来。” 其中一名乡绅愁眉苦脸说道。 “不对,中间司户佐有跟汪兄说过话,不过一会儿汪兄就拿到捅了自己,肯定是司户佐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想不开这才了结了他。” 另一位乡绅反驳说道。 被乡绅说到是是他害死汪淼的司户佐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在那乡绅脸上,“你他娘的放屁,我跟汪兄关系甚好我怎么会说他,况且汪兄平日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几句话就想不开自裁?甚是可笑!你少他娘的栽赃在我头上!” “你如今也敢啐我脸上来了,我可没忘记你之气跟着我们天天老爷长老爷短的狗嘴子模样,你这司户佐地位置也是巴结来的,这没读几年书的模样怎会轮到你这个小小小吏拿到司户佐这个官职,真是有辱斯文!” 被司户佐狠狠吐了口水的乡绅面色铁青,眼里尽是对司户轻蔑与嘲讽。 司户佐像是被乡绅戳到痛处一般,暴跳起来就要冲到他面前打人,一时场面乱成一团,打架的打架,拉人的拉人,地上还躺着一个死人,在这空间不大的地方仇舟雪被弄得心烦意乱,为了保护现场不被毁坏,她立马示意叫手下把他两人给拉开。 拉开的两人还未安分,嘴上问候着对方的父母亲戚,仇舟雪眼见形式还要再次变得糟糕之前,大声喊道:“你俩要是吵,我就按照‘毁坏证物’给你两再加一条罪名!” 两人瞬间安静下来,但看得出两人还是不服气。 “你之前跟汪淼说了什么?”仇舟雪问道。 司户佐回答道:“也没说什么,我就说了接下来如何是好,便没多说什么,那汪兄当时状态也不是很好,我不好再凑到他跟前说什么。” “哼,我明明听到你可不止说这一句话。”方才与司户佐吵架的乡绅再次插嘴道。 仇舟雪用眼神质疑司户佐说话的真实性,司户佐也看出她的意思,他不卑不亢对着仇舟雪说道:“我说了我只说了一句话,信不信都是仇大人自己的事。” 司户佐虽没了刚才对仇舟雪嚣张的气焰,但仇舟雪还是感应到他对她的厌恶之感。 “还有谁听到司户佐与汪淼说了什么吗?” 两方说词不已,不能判断谁说的是对的。 况且汪淼的死甚是可疑,还得请仵作来验尸来看看他的死因是否是表面上的一样。 其余人齐刷刷摇头。 这司户佐与汪淼说的话也是个谜团。 如果真的只说了一句,那这个乡绅为何说司户佐一定有跟汪淼多说几句话,两人有矛盾是真,但这么幼稚的手法犯不着,况且自身本身的罪责就好几条,在多个罪名并不划算。 如果是有多说几句话,那司户佐为何要隐瞒这件事,那就说明司户佐的话是个关键,关键到汪淼自杀的原因。 那这么看来可能还真是司户佐的几句话让汪淼这么狡诈的人自杀了? 为了避免事态更加严重,仇舟雪将他们几个都单独关在一个房间内,把她身边不多的人手全派出去看守。 这汪淼的尸首若是放在平常的房里,按照这个天气必定是腐烂的快,坚持不了几天仵作的到来,他想了想把他的尸首放在地窖里,能尽量的延缓尸体腐烂的速度。 乡亲们自然是不肯叫尸体放到自己的地窖,后来听到汪淼自家也有个地窖,且家中无人,他的妻子陪女儿两年前上外乡去读书,家中几个仆人就没其他人。 仇舟雪想着这也好,就叫人把汪淼尸体放他自家的地窖里,有威慑几个下人好好看守尸体,再叫派一个人监督,也是顺利解决尸体的事情。 仇舟雪听着下面的人的汇报,这几日几个乡绅和司户佐都没动静,也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房内。 之前李老爷与他讲过每个乡绅的地租账簿和贪污的账簿都在汪淼那儿,可是她带着人找也是怎么都找不到,也是审问了下人还是不知,汪淼这个人很是警觉,书房里的事情下人一概不知,连着他身边的管家也是不允许进书房。 好一个谨慎又狡猾的人。 既然目前案件进展缓慢,她叫人把衙门里的仵作带来也要几天时间。 趁着目前案件探查进度缓慢,她跟着乡亲们一起下地割麦,她与乡亲们的感情也是更进一步。 但乡亲们脸上笑容比以往更是少了许多,她私底下找了与她关系还不错的几位询问,也是在她再三询问下,几位农妇农夫也是说出了原因。 “仇大人,俺们种地的田都是那几位乡绅的,如今乡绅被抓,俺们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他们犯的也是重罪,田地最后去除是无非就是充公或者摆放在那,若是放在那儿,肯定有人争抢,若充公,俺们已经没钱再买或租朝廷的地了。 再加上那麦秆画,如今小麦产量不多,俺们还得交给朝廷一部分,剩下一部分拿出制作麦秆画,制作精良的麦秆画麦秆也不够用我们几户人家分的,就算将麦秆画赚来的钱大伙儿都分掉,如何分,是一人一分还是一户一分,那麦秆的钱够分吗,就算够分,只怕也只是正好,朝廷的租庸调制‘有田则租,有身则有庸,有家则有调’这些税交上去,还有和市,盐税,青苗钱、地头钱等等,俺们又没多的钱剩下,该穷还是得穷。 仇大人我知道你有心,但这唉......” 农妇说完也都各自叹息,管自己继续割麦去了。 仇舟雪在树下沉思,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土地贫瘠导致供养的小麦过少,不能过多供养百姓进行麦秆制作;朝廷缴纳的税过多,导致百姓的收入不多,不能租多的土地。 土地是核心,再者就是减少税收。 看来还是得找到汪淼的账簿才能解决土地的事情。 想到这仇舟雪还是一阵头疼,这汪淼到底把账簿藏在哪里了? 看来可以去见见李老爷去询问一番。 仇舟雪见到李老爷,短短几日他已消瘦许多,脸上的乌青也是变成淡淡的青色,精气神也与之前少了许多。 李老爷见到仇舟雪也是强颜欢笑,“仇大人来了,请坐。” 他顺势给仇舟雪倒一杯水。 “我已知道汪兄死讯,还请大人不必自责,这也算是他自己的报应。” 仇舟雪知道汪淼的死讯会传进李老爷的耳中,但瞧见他这副憔悴模样,她也踌躇要不要与他说有关汪淼的话题。 没想到李老爷率先开口谈及汪淼之事,并且还宽慰她,这分心胸倒是异于常人。 “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也是见过他意气风发之时,如今看到他如此下场也算是有始有终。当他要吞掉朝廷给的银两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下场,不,是我们的下场,这都是我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李老爷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好奇一件事,是什么契机让你决定来帮助我并且告发他们的罪行?” 仇舟雪看得出李老爷心中尚存一丝良知,但在一两日之内就决定揭露出所有的罪行连带着自己一起,这种迅速的决定必定有原因。 李老爷原先向下看着杯中水的眼睛抬起,与她对视。 “你是个好官。”李老爷用无比真诚的话语讲述这短短几个字,“你说过一句话,要让大家吃得上饱饭,所以我相信你。” 仇舟雪立刻想到了那日她与两个孩子割麦,李老爷在一旁看他们的场景,原来他在边上听到了。 “汪淼他变了,从前我们看到因为饥荒死了我们许多的亲人,所以我们决定要把贪官赶出我们的家乡要靠自己来振兴我的家,不要再有人饿死。可是那天他说,为了将来死几个人是必要的牺牲。” 说到这里,李老爷终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捶桌哽咽道:“这与我们当初的理想背道而驰!这么多年了最终还是变了。我还有我的儿子,我也要为我儿打算,这罪孽不能延续到下一代人的身上。” 李老爷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恢复情绪说道:“仇大人你是好人,我儿孱弱,我只求你施舍一口饭给他,让他不要饿死,至于他的病只能看老天了。” 仇舟雪点了点头。 李老爷也放下了心。 “我今日来找你想问的是你们那些账簿汪淼会放在哪里?” “好,多谢。” 仇舟雪走出了李老爷的房间。 看来汪淼的书房得好好查找一番,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过一天紧着仵作也终于赶来,将存放在地窖之中的汪淼的尸体拿了出来,腐臭的味道瞬间弥漫,但尸体整体保存还是完好,仇舟雪也是赶紧叫仵作验尸。 “回大人的话,汪老爷的尸体是为脖子的这道致命伤造成失血过多而死,但是我还是有发现他的嘴角有被人用力捂住的痕迹。” 仇舟雪有些震惊,“嘴角有被人用力捂住?”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个行为,也无人说出,看来还是得再问一遍话。 本文税收参考唐朝律法,“租庸调制”: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家则有调”。简单说,就是向每个成年男子征收三种东西租、庸、调分别指唐人需向朝廷履行的三样义务。唐人十八岁时,朝廷拨一顷土地给其耕种,到六十岁时交还朝廷,这期间每年向朝廷交两石粮食称之为租;二十岁时每年为朝廷劳动二十天称之为庸;同时每户每年向朝廷交绫、绢、缍各两仗称之调。(来自百度百科) 和籴 / 和市:和籴是北魏至明清政府强制收购民间粮食的官买制度。北魏至中唐,和籴寓有聚米备荒、赈济灾民之意。中唐以后,强制配购性质日趋浓重。至宋,成为括粮养兵的重要手段。宋代和籴,因其支付手段、具体办法的不同而有各种形式。宋初,狭义和籴特指政府以现钱收购粮食,广义和籴则包罗各种籴买方式。北宋中叶以前,有博籴、便籴,以便籴所入最多。神宗熙宁 (1063-1077) 以后,又有结籴、寄籴、表籴、兑籴等名目。(百度百科) 盐税:安史之乱后,唐朝实行食盐专卖(榷盐法),盐价飞涨。每个人只要吃盐,就等于在间接纳税。这种税制的实施主要是为了缓解财政危机,因为食盐是生活必需品,需求弹性小,国家可以通过专卖盐来增加税收。(来自百度) 青苗钱地头税:青苗钱是唐中叶政府于苗青时征收的田赋附加税。唐代宗广德二年(764)为筹措百官俸始税天下地亩青苗钱,至大历元年(766),天下苗一亩税钱十五,市轻货给百官手力课。以国用急,不及秋,方苗青即征之,号"青苗钱"。又有"地头钱",每亩二十,通名为青苗钱。五年(770)始定法,青苗钱亩加一倍,而地头钱不在焉。两税法施行后,青苗钱仍未废除,于夏秋两季随地税一起征收。贞元八年(792)京兆府青苗钱亩增三钱,以给掌闲、(弓广)骑。五代时仍有地头钱的名目。宋代王安石变法时,官府贷给农民春耕所用的钱也叫青苗钱。(百度百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汪淼的书房是整洁有序,按理来说在这么整齐书籍排序里肯定会找到账簿,可现实之中却确实是连账簿的影儿都没瞧见。 仇舟雪还是在书房之中巡查一番。 汪淼书房中有许多画作,都是画一些关于农耕的图,分别挂在不同墙面之上。 仇舟雪也不是没有想过把这几幅画好好检查一番,又是摩梭画纸又是来回翻看,也没瞧出什么名堂出来,又想到电视剧中演的画背后的机关,她把所有的画都摘下又仔细观察墙体有什么痕迹,又是敲敲听听,还是什么都没有,折腾半天一无所获,仇舟雪吐了口气瘫坐在木椅之上。 这么一折腾累得出神,她有些呆滞地看向面前那副画,正好无聊地扫看着这幅画,突然她注意到一棵树的树枝弯的弧度被画在画纸的边缘,那个弧度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拦腰截断了,莫名有些突兀。 仇舟雪坐起了身,就这起身的角度与方才瘫坐在椅子的角度不同,正好在某一瞬间那树枝的弧度与书架的边缘弧度贴切融合。 她立马起身用手摩梭着书架边缘的木板,在靠近里侧的地方有个凹凸不平的小口,她用力一按,只听“啪嗒”一声,抽屉拉开的声音从后头她身后传来。 就在书桌下方弹出了一个抽屉,里面叠着好几本厚厚的账簿。 仇舟雪身上的压力瞬间轻松了不少,她很是庆幸能找到这几本书账簿,要不然以那特别小的按钮也不知找到是何年马月。 “快!把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拿走!” 仇舟雪搬着厚厚的账簿准备回自己房内仔细核对,没想到路过李家就听到一阵喧哗。 只见李家的大门敞开,很多人一拥而上从里头搬东西,抢砸东西,一片狼藉。 “住手!都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家少爷身边的小厮喊道,李少爷倒是静静被看着来往的人,他被小厮搀扶着身子站在一旁。 李少爷跟上次她与他见面时,脸色更加惨败,之前好歹能看得出人养得较为精细,如今是脚步虚浮身子被风一吹就倒。 “他爹吞了俺们多少钱财俺们拿他家东西怎么了!我们还没叫李忠杀人偿命呢!” 理直气壮回应的就是当时打了李老爷脸上一拳的男人,他将抢来的财务塞满自己的胸口处,外头补丁的粗布麻衣被撑着鼓鼓的。 那小厮看到那男人如此不要脸,气得还想回嘴,结果被一旁的李少爷拦住。 “咳咳咳,算了,随他们吧。” 李少爷表情蔫蔫的,还时不时咳嗽着,对于周遭的人怎么样对待他的家他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甚至来说是漠不关心。 “哼,你这个肺痨鬼滚远点,别把病传我身上,我看你这身病就是你爹做坏事的报应,活该短命!” 男人不知为何看到李少爷这副模样就来气,便将恶毒之话说出,脸上浮现出恶心嫌弃的模样。 李少爷听到如此话语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咳嗽越发的厉害,最后咳嗽到呕吐将呕吐之物吐到了那男人身上。 男人气急败坏拎着李少爷的领口就要挥拳揍人,旁边的小厮紧紧拉着那男人的手,其余的也要么继续争抢着财物,要么就是在周边看戏。 “住手!” 仇舟雪赶紧跑过去制止男人的行为,那男人听到她的呵斥依旧不依不饶,推开小厮还要揍上去。 看着李少爷孱弱的身子,要是挨上这一拳怕是够呛,仇舟雪情急之下拿起两本厚厚的账簿就砸了过去。 男人吃痛的“哎呦”了一声,凶神恶煞的就扭头要打向她的面门。 仇舟雪就冷冷的看向男人,男人像是被仇舟雪的眼神给震慑住了一般,停住了悬在空中的手。 “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强闯官府封的宅子,属‘强盗官物’,徒三年,若盗取财物价值达到‘十匹’,轻则杖刑流放,重则绞刑,你们给我好好思量思量!” 仇舟雪还专门看了看那男子的怀中的财物,还特意将‘强盗官物’四字加重,示意提醒男子的行为是违法的。 “仇大人,你这又没封封条还不算强盗官物,况且俺们只是拿回俺们的东西不算违法吧?” 男人不以为然。 周边人也应声附和。 “就素现在为张贴封条,你也是‘私闯民宅’,‘强盗罪’,你说是你的东西,那票据可有?既然都没有,那就是自说自话。 现在案件还是审理当中,你们完全不顾朝廷律法形式,藐视官府,挑战官府权威。若人人都将你们这般行事,这世上就无公平二字! 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男人立马磕头求饶,并将怀中的财物都拿了出来。 她原想着缓几日再查封李家,想着李老爷也是帮助过她,也是让李少爷有个心理过渡,可没想到事情演变的有些严重。 早知如此,这李家也是早封为好,不会再生出许多事端。 这也是她考虑不周,原本李家贪污银两已是惹人众怒,百姓认为享受他人利益者就应受到该有的惩罚,可她未将李家立刻查封,还叫李少爷如往常一般生活,自是惹起有些人的不满。 再者贫穷地区普法不全,许多百姓也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便形成了现在这个局势。 方才她这举动也算是杀鸡儆猴,强硬手段普法一番。 周边的百姓也都纷纷放下自己手中的较大的财物远离了李家,难免还是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拿了较小的东西走逃之夭夭。 “咳咳咳,多谢。” 李少爷淡淡的说了一句。 “李家要查封了,你父亲叫我帮你找个去处,要不你暂时跟着我住我边上那间卧房,好歹有个安生之所,正好你也可以想想你日后的安排。” 如今李家也算是人人喊打的局面,李少爷也是被人避之不及,她想着她的住所有个空的卧房,正好可以让李少爷暂住几日,到时再做打算。 “多谢仇大人,我先收拾行李去。” 李少爷神情疏离,带着小厮走了。 仇舟雪看着李少爷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这冷漠的模样她也预料到了,毕竟她也是缉拿他爹归案的人,从富家少爷变成人人唾厌的罪人孩子,从天堂掉入地狱,心中对她有所埋怨也是颇为正常。 但是还是希望他早日想开些,不要沉溺过去。 仇舟雪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账簿,心中顿感不妙,刚才那一砸把账簿给砸烂了,有一本的账簿都撕裂的一大半。 她赶紧将账簿铺平拿好赶紧回去修复一下。 夜晚烛火微亮,仇舟雪细细地查看着账簿中写的所有内容。 这几本账簿是三年前朝廷发下的银两所得以及地租租金所得和缴纳税款。 很详细的写出了几人平分朝廷银两多少,租金收获多少,税款缴纳多少,还有乡亲们欠他们的地租多少,粟米多少。 但是她在那细细算好几遍,汪淼李老爷连着其余几位乡绅所拿得银两只占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六分之一却无记载。 而他们这几位乡绅给朝廷缴纳的税款却是正常数额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说他们漏税没被上方察觉,做假账能连续好几年没被发现,且年年上交数额都是一样的,这又怎么可能不会被人察觉有猫腻呢? 还有人拿了六分之一的钱,而汪淼却没有记录。 为何没记? 是故意不记,还是不敢记? 是什么连汪淼都害怕的人呢? 仇舟雪眼睛看着油灯窜出的黑烟慢慢往上延? 上? 她心中好像有了答案。 这几日都太过劳累,她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身在烤炉之中,甚至有什么东西让她很是呛鼻,隐隐约约还听到外头人的叫喊。 仇舟雪很想继续睡下去,但她胸口心慌的厉害,眼睛强行睁开,没想到自己已身处于火海。 她瞬间被惊醒,身上的被褥都已被火燎到,她来不及扯上什么东西保护自己,看着火越烧越旺,手臂交叉放在往门口冲,冲过火墙撞开房门,顺利逃出。 “是仇大人!仇大人平安出来了!” 周边已是有许多百姓在救火,看着仇舟雪房内火势越来越大,觉得她是难逃此劫。 没想到仇舟雪就是硬闯火海,成功逃生。 只是一头秀丽的长发被火烧的是蜷曲掉屑,两只手臂都被烫伤,其余的算她命大没受伤到。 “糟了!账簿!” 仇舟雪刚从劫后余生中缓过神来,突然想起账簿还在桌子上,这一重大证据被烧毁让她无法再往追查下去,连着乡绅贪污的定罪的关键证据也是没了。 这场火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仇舟雪冷着脸看着看着房内的火愈烧愈烈,像一条巨大的火龙吞噬着一切,那喷涌而出的热浪让仇舟雪的头脑非常的清醒。 究竟是谁要灭到这个证据? 那几个乡绅,司户伍还是李老爷,这背后究竟牵扯着什么? “仇大人,放火的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