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协议结婚后》 第1章 第1章 六月末,暑气正盛。 时榷站在雕花铁门前,阳光打在他那淡粉色的头发上面,镀上一层金边。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简约大气的豪宅,整体为灰白色调的建筑,庭院里的绿植修剪得一丝不苟,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然后再低头重新看了一遍手中99.99%的亲子鉴定报告。 他模样生得极好,每一处都无可挑剔,皮肤白皙,那张扬的粉发在他身上一点都不突兀,反而衬得他皮肤更白了。 雕花铁门被打开。庄倚梅发觉身旁的人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他:“小榷,在这愣着干什么呀?” 她的声音将时榷拉回现实,他迅速折起报告塞进裤子口袋里,抬头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没什么。”他低声应道,迈步跟了上去。 这绝对是他二十二年来见过最戏剧性的一幕,刚从学校拿到毕业证书出来就被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男子戴着金丝眼镜,彬彬有礼地递上名片:“时先生您好,我们是周氏集团的人。经过多方调查,我们怀疑您二十二年前在医院被人抱错了。” 时榷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遇到了诈骗团伙,第二反应是特地在这里对出来的学生进行恶搞,第三反应是觉得他们报的名字有点耳熟。 但当他看到对方出示的DNA第一次比对结果时,手中的毕业证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可能会有点冒昧,就在几天前,我们派人前往过您养父母家提取您的DNA,用于初步比对。” 文件上,“周泓息、庄倚梅”两个名字让时榷大脑“嗡”的一声,这名字他太熟悉了,他母亲东施燕做了二十多年保姆的那户人家。 记忆碎片突然拼凑起来,前几天他母亲突然在饭桌上说家里来个自称是他朋友的男人来家里找他,进了他房间转了一圈后匆匆离开。他父亲听完后脸色骤变,拉着母亲进了卧室,关上门俩人低声争执了几句。 等他们出来时时,母亲过来绷着脸跟他说:“最近骗子多,专门编什么‘抱错孩子’的谎话骗人,你别理。” 那时候时榷只记得他们电视剧看多了,这种事谁会相信。 “请您跟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庄夫人已经在医院等您了。” …… 时榷机械地跟着护士抽血、采样,整个过程他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三个小时后,他拿着99.99%的亲子鉴定报告愣在原地,他盯着那行数字,久久没有反应。 这串数字就像一记重锤,将他过去二十二年的人生砸得粉碎。 他立马冲出医院,直奔他那生活了二十二年的老小区,看着他们支支吾吾解释不清的样子后他心彻底凉了。 转身出门时他听见他所谓的父亲怒砸玻璃杯的声音:“你怎么就这么不谨慎!周家的人都找上门了你还傻傻以为只是来串门的!” 他的亲生母亲庄倚梅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脖颈间的钻石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轻柔的女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你爸他工作很忙,一时走不开才没有跟我一起来的,你别多想。另外你还有个大你四岁的哥哥,他性子有些直,说什么也不避着,你也别太介意。” “我没事的。”时榷嗤笑一声,“那周翎呢?” 庄倚梅脚步一顿,没想到他会这么不避讳地提起这个名字, 时榷见她没说话见好就收:“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没其他的意思。” 他耸了耸肩,看起来好似根本不在意。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庄倚梅拉着他往别墅里面走,“小榷你放心吧,周翎我们已经将他带回了他真正的父母那里,你养母东施燕我们也已经辞退了。” 她领着时榷上楼,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前:“这是我们提前为你准备好的房间,里面衣服什么的生活用品都也已经备好了,不知道你喜欢那种风格的,就都各买了点,要是不喜欢就再去买就是!” 房门被打开,里面是特别简约的装修风格,灰白色调配上深木色的家具,衣柜里整齐悬挂着各种风格的名牌衣物。 庄倚梅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妈妈选的这些还喜欢吗?” 时榷对这些一向不挑,不过有人愿意为他特地准备这些他自然是惊喜的,笑着点了点头:“喜欢。” 她听见这话后眼睛一亮,伸手想摸他的头发,又在看到那粉色的头发时迟疑地收回了手。 “最近因为这些跑来跑去的,你也没休息好,小榷你先歇息一下吧,到了晚餐时间我来喊你,顺便见见你爸爸和哥哥。” 时榷躺下床上,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一点实感。 他自小爹不疼娘不爱,平时也没少挨打骂,上高中开始连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周末出去兼职赚的,寒暑假更是连轴转地做兼职,硬是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过了整整二十二年别人口中的苦日子。结果现在才被告知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是被他们恶意调换的。 这样一想前面的种种似乎都说得通了。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他大学四年玩得最好的朋友聊天界面,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敲下一行字。 【如果我突然成为千万富翁的孩子会怎么样?】 谈昊信息回得很快。 【现在还是白天。还是说这是你提前为今晚找的做梦内容,还不错,那我今晚也梦这个。】 “……”时榷一时语塞,确实,这种事说出去真信的没几个。 【没骗你,真的。】 对面没回信息了,隔了好几分钟才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真、真的?!”谈昊显然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斗争,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时榷嗯了一声,环顾了房间一周:“千真万确,我现在都躺那豪宅里了。”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谈昊在电话傻乐半天,兴奋得像是自己中了彩票:“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影视剧的桥段会发生在我身边人的身上。上次我见你父母……不对,见你养父母,就一直奇怪你们怎么长得点都不像,还对你差成那样,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时榷还没回答,跟谈昊随便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还没多久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小榷?”庄倚梅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哥哥回来了,要不要下来见见?” 时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床。 他打开房门,庄倚梅正站在门外,眉眼间带着掩不住的期待和紧张。她已经换了一套比较休闲一点的衣服,一件浅杏色的连衣裙,脖颈间依旧戴着钻石项链,在走廊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整个人优雅得像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贵妇。 时榷垂下眼,避开她热切的目光,低声道:“好。” 俩人下了楼,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低头翻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落在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身形修长,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整个人透着一股疏离的精英气质。 男人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瞧了眼来人,随后缓缓站起身。他的西装外套搭在一旁,白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时榷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扫过来,只在他身上停留几秒就移开了,似乎对这位被找回的弟弟并不关心。 他没忍住蹙了下眉。 合着这个家时候庄倚梅欢迎他回来?把他从原本受气的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来受气?? 空气凝滞了几秒。 庄倚梅笑着打破沉默:“小榷,这是你哥哥,周砚修。” 随后又扭过头看向周砚修:“砚修,这位是时榷,你亲弟弟。” 庄倚梅察觉到气氛的僵硬,轻轻推了推时榷的背,压低声音道:“小榷,跟你哥哥打声招呼行吧?” 时榷不太乐意,他可不想热脸贴冷屁,但又不好回绝,只好拖着声音敷衍地开口:“哥哥好。” 周砚修点了点头,视线移到他身旁的人:“全部都解决好了?” “嗯,”庄倚梅坐到沙发上,示意他们俩兄弟也坐。旁边的佣人准备好了茶水,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这些解决好才把小榷接回来的,”她接过佣人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小口,“不然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晚餐时间庄倚梅拉着他说了很多,时榷机械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耳边是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从学校生活问到交友情况,再拐弯抹角地打听他这些年在养父母那的经历。 “对了,听他们说起,”庄倚梅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大学期间一直在外面兼职摄影师?” 时榷点了点头,但没有多解释。 光靠平时去餐饮店什么的兼职他估计早连饭都吃不起了,之前高中参加过三年摄影社,大学以后就去外面的摄影工作室面试兼职了。 虽然赚的那些钱跟他们豪门的人比起来肯定是只是银行卡余额的零头罢了,但他确确实实靠这个行业养活了自己。 吃过晚饭时榷就找了个理由先走了。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往自己房间走,只想快点回去休息。 累啊,好特么的累!这个家似乎只有他亲生母亲是欢迎他回来的!那所谓的哥哥看起来对他意见还非常大,尤其是他生父,这么多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时榷。” 手刚碰到门把手,他就听见自己的名字,闻声望去,只见周砚修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这张卡你先拿着,喜欢什么直接买就是。”周砚修把手里的银行卡递到他面前,随后报了密码。 时榷有些意外地挑眉,没有立即伸手,眼神仔细打量着他这个哥哥。 周砚修见他这样也不恼,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隔了好一会儿时榷才抬起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卡。 不等他道谢周砚修就直接转身走了。 时榷收回视线,打开了房门。 ……算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来啦来啦![猫爪]这次有点进步,终于不是零存稿开文了!!^3^ 【下一本开同前男友系列《和前男友参加同一综艺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1章 第2章 第2章 时榷本以为会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他那位亲生父亲,毕竟庄倚梅不止一次跟他提起周泓息向来事务繁忙。但是没想到翌日一早就被佣人敲门告知周泓息已经在四楼书房等候他了。 他怔了怔,下意识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才六点半。他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迅速起身洗漱,冷水拍在脸上,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粉色的发丝凌乱地翘着,眼下有着淡淡地青黑,最近因为找回亲生父母这些事每晚都失眠。他把头发梳了几下,刚走出浴室几步就又折返回来,把自己耳朵上的五个各式各样的骷髅头类耳钉取下来。 简单收拾一下就跟着佣人往书房走。 周家的宅邸大得惊人,且在走廊里每一步都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用了好几分钟才走到书房门前。 佣人敲了三下门,在得到里面人的同意后拉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时榷还是有点不习惯这种相处方式,低声道了声谢就便迈步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光线并不算明亮,厚重的窗帘半掩着,只透进几缕晨光。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复古而沉稳,深棕色的实木书架占据了整面墙,上面整齐排列着各类精装书籍。 中心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周泓息正坐在桌后,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手里正翻着一份文件,抬眼目光在时榷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淡淡收回。 时榷有些不解,有钱人都这样吗?什么时候都要穿西装、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正式?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是爸妈没有考虑周到,这么早就把你叫过来。”庄倚梅从一旁的沙发上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往那张桌子走。 庄倚梅替他拉开桌前的椅子,让他快坐下,随后坐到他的身边。 “爸,妈,”他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两人试探性叫了声,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出什么事了吗?” 周泓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文件,重新抬起视线落到他身上,开口:“住得还习惯吗?” 时榷才不相信大早上的把他叫来书房只是问这些,但还是压下心里的不解,点了点头回答:“还行。”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习惯就行。”周泓息把放在手中的那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既然回来的,有些事必须得告诉你。” 他声音低沉,听不太出情绪。 庄倚梅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那份文件欲言又止。 时榷拿过文件,翻开第一页,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猛地攥紧了纸张,倒吸一口气,声音都在抖:“你们要我去替周翎协议结婚!?” “小榷啊,你先别激动,我们平静下来好好谈谈!”庄倚梅连忙拍了拍他的肩。 周泓息有些不耐烦地后仰靠在椅背上:“好好谈谈?已经确定好的事有什么好谈的!要不是突然出现这一出联姻这件事早就全部完毕了,何必拖到现在?” 时榷只觉得荒谬,要他去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结婚?更何况他现在又不是单身,对象都处快三年了! 而且他才大学刚毕业几天!年仅二十二岁! 他此刻非常崩溃—— 亲子鉴定没搞错吧? 真的是他们亲生的吗? 那些所谓的思念和愧疚,原来是想让他去替假少爷联姻吗??? 本来他还以为回到这豪门后会想影视剧中那样,和假少爷每天斗智斗勇、争夺家产,结果事实是被打包送去联姻的狗血戏码! 这还不如去跟周翎斗争! 周泓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把笔和另一份合同放在他面前:“别浪费时间,在这两张上面把字签了。” 双方签字的地方都还是空白,显然是等他这边签完后又交给他那所谓的联姻对象。 庄倚梅连忙开口:“小榷你放心!协议生效也只有两年而已!两年时间一过那么可以立马离婚!” 时榷没有动,难怪这么火急火燎地要把他找回来,原来还有这一出在这等着他。 “我不结。” “你说什么?”周泓息目光阴沉下去。 “我不结婚。”时榷从椅子上站起身,椅子在地毯上划出沉闷的摩擦声,“这个婚谁爱结谁结,周翎不是想结吗?那你们起初怎么不瞒着其他人继续把他当亲生的把他送出去!?”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时榷脸上,清脆的声响在书房内回荡。他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险些没站稳,脸颊火辣辣地疼,口腔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庄倚梅见到这个场景下意识尖叫了一声,连忙站起来挡在他们两人中间:“冷静一点!泓息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孩子动手啊!” 她转过身颤抖地抚上时榷发红的脸颊,却被躲开了。 周泓息扯松了领带,胸口剧烈起伏:“我们周家哪一点比不上你以前那穷酸家庭好?这是我们周商两家一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怎么会延迟到现在!?要不是你身上留着我的血,这种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你?你今天不想结也得结!” 不等别人说话,他接着开口:“我记得东施燕和时文光还有一个孩子吧?听说是个聋子,走到哪都被排挤……” 时榷浑身一僵,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聪健,今年十二岁,先天性听力语音障碍重度二级。”他像念报告一样精准地说出信息,踱步到落地窗边,皮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背对着他们。 时榷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说对了,他养父母除了周翎以外确实还有一个儿子,小他十岁,先天性耳聋。 “那孩子真可怜啊,……”周泓息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反应,“看在你刚回来的份上,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去跟商家联姻,我会派人用最好的资源给他治疗耳朵,然后给他一大笔钱,能够支撑他上最好的学校和后半辈子生活。当然,这笔钱除了他自己谁也动不了。” “相信你也知道,先天性的语言听力障碍可不好治啊,更何况摊上一个不舍得花那么多钱、连助听器都嫌贵的父母。” 时榷用舌尖抵了一下被打的那边脸,血腥味更加浓烈,他突然笑了。 很诱人的条件,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时聪健是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是他在那个冰冷的家里唯一的温暖。养父母对他动手时,他总会哭着挡在时榷身前,就算自己被打也不怕,在他养父母不给钱吃不了饭时也会拿出平时攒下的零花钱给他解决温饱…… 他长大了一些后就开始趁周末和放学时间出去打零工赚点钱,上大学以后就开始兼职当摄影师,不再需要养父母的施舍。 攒了些钱后就去给时聪健买了助听器,让他能听见了一点声音。 “如果这也还是不签的话,那我也不清楚我会做点什么了。”周泓息无视一旁庄倚梅投来让他别把话说太绝的目光,“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他们夫妻把我儿子带走二十二年,现在却依旧好好待在那出租屋里,你觉得我要是计较起来,他们夫妻俩、时聪健会是什么下场……” 他故意加重“时聪健”三个字。 “好啊。”时榷对上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笑声在这书房里格外刺耳,他拿起桌上的钢笔,“我签。” 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中,时榷利落地在两份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几乎划破纸面,随后钢笔被重重拍在红木桌上。 周泓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整理了下领带,又恢复了那副精英模样:“很好,这才对嘛。另外你这头发像什么样子,找个时间去染回黑色。” 合同被拿走,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书房。走廊里,他扶着墙壁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小先生……”旁边的佣人走过来递上纸巾,时榷迟疑了几秒后接过了纸巾。 我呸!说的什么想他什么的全是屁话!! 他就是这场豪门游戏中最可悲的牺牲品。 时榷强撑着回到卧室,拿起放在床头柜上忘记拿走的手机,点进了通讯录。他的拇指悬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眼睛发酸,才终于闭了闭眼,按下了拨号。 对面电话接地很快,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这么早就醒……” “商迟。” 时榷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干涩得不像他自己的。 他们在一起三年,商迟太了解他了,安静了两秒后立马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时榷并没有告诉他被亲生父母找回这些事。 “不用了。”时榷握紧了手机,走到落地窗边,“明天上午你有时间吗?想跟你说点事。” 商迟许久没有出声,久到时榷以为电话已经挂了。 终于,商迟的声音传了出来:“好。” 挂断电话后,时榷蹲下身,缓缓闭上了眼。 如果他没有被这个周家找回会怎么样? 大四他们已经不用天天待在学校了,他开始正式进入模特行业,能赚钱养活自己,平时省下来的钱都可以攒起来,给时聪健买助听器,多节省一点,试着攒手术钱…… 也不用跟喜欢的人分手去跟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结婚。 小宝们,球球营养液和评论嘿嘿嘿嘿嘿(满地打滚[空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2章 第3章 第3章 翌日一早时榷就出了门,他站在门口徘徊了好几分钟才伸手去握门把手,但还没碰到手就一顿,僵在半空中。 大四的时候他就搬行李跑来和商迟同居了,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身份有点不太合适了。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按门铃, ……待会儿走的时候也得记得把指纹删一下,毕竟以后更不合适、也不可能再来了。 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商迟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居家睡衣,头发还半干着。 他有晨跑的习惯,显然是刚回来冲完澡。 他单手拿着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头发,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另一只手扶着门框,语气懒散:“今天怎么开始敲门了?最近拍摄内容很多?让你这么久不着家。” 时榷没有说话,他之前随便找了一个最近工作忙,睡在工作室的理由来糊弄商迟。 他昨晚一晚上没睡着,一直都在脑海里模拟今天要说什么,准备好了全部说辞。可真的站在这里,看着商迟那张熟悉的脸,他又觉得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商迟侧身让出位置,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还不进来,站这当门神?” “……不了,我还有事,说完就走。”时榷立马摇头,要是进了门,以商迟的性子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后估计出都出不来了。 商迟挑了下眉,显然很意外。 时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先说好,待会儿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许生气,行……等等你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商迟强行拉进了屋中,随后立马反手关上门。 混着一点未散的热气,时榷被拽得踉跄了一下,后背抵在门板上,商迟的手臂横在他身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你最近这段时间很反常,一直不回家,找各种理由糊弄我……”商迟的脸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而且刚才在躲我?” “我没躲……”时榷下意识地反驳,却在说完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有多心虚。 他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直接开门见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们分手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 商迟的猜想被验证,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眯了眯眼,压低声音重复:“分手?” “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分开,对谁都好。”时榷反复回想昨晚提前想好的措辞,胸口发闷,深吸了几口气。 他被逼得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门板,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进来。 商迟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目光阴沉:“这几天你在哪?自从你回学校领了毕业证那天开始,你就一直很奇怪……” “我遇见比你更好的了,行了吗?”时榷不想像这样继续跟他对峙,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索性抬眼直视他的眼睛,咬牙道,“商迟,你当我在跟你闹离婚还要征求你的同意?”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商迟一把将他扛起来,时榷眼前瞬间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扔在了沙发上。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急忙想往后退,可这个姿势让他无处可躲:“商迟你特么敢来我们就彻底玩完了!” 商迟单膝压住他的腿,双手扣住他的手腕,声音低沉得可怕:“怎么,对我新鲜劲过了?” 时榷偏过头不看他。 “说话,”商迟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来,“时榷,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觉得我真的会信什么遇见更好的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不敢告诉我?” 他依旧没有回应,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 “我们好聚好散,别闹得这么难看,行吗?”时榷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商迟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时榷浑身一颤,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可手腕仍被死死扣住。 他感觉到扣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松了一瞬,下一秒,商迟的唇就狠狠压了下来。 这个吻与他们平日的温柔缠绵截然不同。 商迟呼吸灼热,唇齿间的侵略性让时榷感到窒息,像是要把这三年的感情都倾注在这一刻。 牙齿磕碰,舌尖纠缠,连呼吸都被掠夺殆尽。 直到尝到血腥味,商迟才稍稍退开,拇指轻轻擦过他红肿的唇瓣。 “看着我的眼睛,”商迟一字一顿,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说你真的不爱我了。” 时榷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自他们相识开始,商迟一直都是一个对他很温柔的人。就算他刚进入大学那天,死皮赖脸上去招惹他,也从不说什么重话。 他直视着那双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商迟,我不爱你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商迟的下巴抵在他肩上,闭上眼,声音闷闷的:“骗子……” 他能感觉到商迟的手在发抖。 …… “怎么,发现自己是豪门少爷、一夜暴富后准备包养我了?”谈昊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着游戏,瞧见时榷来了以后头也不抬地说道。 时榷没说话,径直走到他旁边坐下,把手中的袋子里往茶几上一丢。 公寓里窗帘半拉着,阳光斜斜照进来。 谈昊听见动静后往桌上瞥了一眼,袋子是磨砂的,上面还印着便利店的logo。他懒得起身看买了什么,重新低下头继续打游戏,几秒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再次抬起头,视线落在时榷脸上。 “……你什么毛病?” “?”时榷皱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这一路就没经过一面镜子什么的吗?或者就没想过那手机照照自己形象?”谈昊指了指自己的嘴,“刚那个完就跑过来找我了?我们单身人事连这点尊严你都不给吗?” “………”时榷的表情瞬间凝固,立马起身往沙发旁边的全身镜走过去,只见自己嘴唇微微红肿,下唇还有个小伤口没有愈合。他用手指试着碰了下伤口,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嘶——” 靠,商迟属狗的吗!? 他就这样打车然后走过来的?还跑便利店晃悠?? ……难怪结账时收银员视线一直往他脸上看,这也特么太明显了! 谈昊起身拉开茶几上的袋子,发出一声惊叹:“你怎么还买酒了?别人是事后烟,你事后酒?还是他不行了你等不及想找我吐槽,甚至觉得配点酒一起说更得劲?”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张开双臂,做了一个舍己为人的表情:“放心,兄弟的胸膛永远向你敞开!来吧,跟我仔细说说!” “滚啊,你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时榷没好气道,气呼呼地坐回沙发,把抱枕紧紧搂在怀里,像是要把它当成身边的人勒死。 “你怎么了?找回自己亲爸妈了,怎么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谈昊手机界面中出现了游戏失败的见面,他把手机放一边,随即拿出袋子中的酒瓶子,在手里抛接着玩了几下。 “别说了,这还不如别把我找回去……”时榷瘫在沙发上,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把原本有点乱但是还算看得过去的发型彻底弄得一团糟。 “有钱了还不乐意啊?那你这个豪门少爷身份让我也当两天呗,一下子银行卡多好几个零,感觉还挺爽的。” 时榷倒是非常乐意:“行啊,求之不得。” 谈昊拿起其中一罐酒往他那边丢过去:“他们欺负你了?愁成这样。” 时榷接住酒瓶,单手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几滴酒液顺着嘴角滑落,被他随手抹去。 他沉默几秒后开口:“我要结婚了。” “商迟跟你求婚了?也对,你们都谈三年了,不过这不是好事吗,既找回了亲爹妈,对象还求婚了。”谈昊往沙发上一趟,撞了下他的肩膀,“话说你以前家庭跟你对象家庭差距不挺大的吗,我还怕到时候他们家的人对你不好。现在你背景可不一样了,门当户对,简直更是绝配中的绝配……” “我不跟他结。”时榷面无表情打断。 “……?”谈昊刚喝进去的酒差点一下子喷出来,他猛咳了好几声,缓缓扭过头,用见鬼似的眼神盯着时榷,半晌,“你大学期间没有脚踏两条船吧?” 时榷气笑了,抓起怀里的抱枕往他身上砸过去:“…………你脑子没问题吧?我会干那种事??” “那你跟谁结婚啊??”谈昊非常不解,“你别给我说你突然要跟一个人闪婚了?” 时榷偏过头没说话。 “……不是……真是啊?”谈昊瞪大了眼睛,更不解了,“你到底看上谁了?之前你大一一开学就看上商迟跑去追他,我要是他我都嫌你烦。追到手后你还只要没课就去找他,他毕业后你更是只要是周末就往他那跑,我还以为你们会一直……还是说你现在找到比他更帅的了??” 他们大学刚开学那会,时榷比较自来熟,他们很快关系就好起来了。没多久他就突然发现时榷似乎总爱去找一个大四的学长,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去问他怎么总爱往人身边凑。 时榷耸了耸肩,毫不在意:“我喜欢他啊,光愣着怎么算追人?” “……?”谈昊非常困惑,“大哥,我们才开学没多久啊!你就是单纯看上他脸了吧??” 时榷现在真的有苦说不出,他猛地将喝完的酒罐捏扁,金属变形的声音格外刺耳,随后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刚到那第二天就给我说什么要我去替那谁结婚!不结还特么拿别人来威胁我!什么狗屁豪门,□□还差不多!” 谈昊张着嘴,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这个信息。他揉了揉太阳穴:“我还以为我在演电视剧……你真的是他们亲生的吗?他们是不是把那什么亲子鉴定报告作假了啊?你一回去就打包送人……这也太特么不是人了!” 语末,他突然想起点什么:“你给商迟说这事没啊?还是说你已经分手了?” “分了啊,就前一小时刚分。” 他把刚才捏扁的空罐子精准丢进垃圾桶里,声音平静:“我没给他说我要结婚了这件事……而且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来抢婚?” “够了,兄弟心疼你。”谈昊挪过来,用力搂住他的肩膀。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眼睛一亮,“我记得商迟他们家不也有钱有势吗?要不这样吧,你现在马上去把户口本偷出来,随后立马去民政局扯个证,最后再从这□□组织中逃走,跟你男……前男友私奔!” 谈昊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不信他们还直接来把你拉回去离婚……” 时榷无情打断他:“你要是不会安慰我和出主意其实可以不说话,让我静静其实也行。” 商迟:抛开脸不谈…… 时榷:不谈。 前三章一万字一次性发啦!现在是钮枯禄厘只! 不虐哒,这本真的齁甜!不是甜文我不写(认真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3章 第4章 第4章 后面的事时榷都没有去问,庄倚梅和周泓息也没有主动跟他说。 索性他直接懒得管了,要咋样咋样吧,这两年婚期一过他立马离婚,过回自己的正常生活。反正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荒唐的交易,谁还当真不成? 时榷这几天工作一直都请了假,后面的时间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继续休息了,就一早就跑去了工作室,重新开始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啊——终于下班了!”从嘉舒有气无力瘫坐在沙发上。 时榷拿起水杯喝了几口,随后好好活动了一下手腕。 这段时间工作量比较大,一天就要拍摄的东西不少,久了手腕就疼。 庄倚梅在他来之前就准备了很多衣服放在衣柜里,但大多时榷都不爱穿,他有自己的审美。不过他那些衣服饰品又都忘在商迟家没有拿,他可不想分手了还跑前男友家去一趟,尤其他们哪天还闹成那样,简直是羊入虎口。索性直接拿着周砚修上次给他的卡跑去商场大买特买。 以前没钱买东西总是考虑这考虑那的,现在有钱了当然得试试肆意购买的爽感! 从嘉舒突然想起点什么,问道:“对了,小时哥,最近怎么都没看见过你男朋友来接你啊?之间他不是经常来接你下班吗?我感觉都好久没有看见他了!” 他比时榷小两岁,是上一年才来的,因为年纪小,无论谁都喊哥喊姐。 “你说他啊……”时榷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我跟他已经分手了,自然不会再来接我了。” “分了!?”从嘉舒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就小时哥你前段时间请假时候分的吗?” 时榷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但还是没有隐瞒,“嗯”了一声,只当他工作累了听到点八卦激动而已。 他坐在工位上,点开文件夹,开始翻阅刚才拍的照片。 “没打扰你们吧?”耿毫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时榷,我想再多挑个十来张回去发微博。” 时榷点了点头:“过来吧,正好我刚打开。” 耿毫是最近的流量小生,前段时间因为一部电视剧爆火,咖位蹭蹭往上涨,各种代言也都涌了上来。 他以前每次拍摄都是选择这里找了时榷拍,久而久之就混熟了,把一边的凳子拉过来坐到旁边一起看照片。 时榷不动声色揉了揉鼻子,耿毫每次都会喷很浓的香水,之前还问他好不好闻,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但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硬着头皮夸了几句。后来他似乎发现香水味每次都更浓了,还都是那个味道。 看得出真的很喜欢这个香水了。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也选上吧!” “行,晚点我修好发过来。”时榷把这些照片移到了另一个文件夹。 “对了,”耿毫说,“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啊,刚才门没关紧站在外面就听见了。你现在是单身了吗?” “……”时榷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他感情方面。 耿毫见他沉默就当是肯定了:“按照江湖规矩,分手了可是要跟朋友吃饭庆祝恢复单身的!” 时榷没有听过还有这种饭,但还是干笑道:“哈哈,是吗。” “当然!”耿毫进入重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今晚有时间吗?这顿庆祝饭我请你吃!” 时榷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去吃什么庆祝恢复单身的饭,他可不想庆祝自己跟商迟分手了,比起这个他更想吃自己跟商迟的喜酒。 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的办喜酒了,只是可惜对方不是商迟。 他跟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想起这个膈应得不行。 看来他得去争取一下不办婚礼了,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把婚礼给取消了。能扯个证他就已经觉得自己牺牲太大了,再办个婚礼那他真的不活了。 “还是算了吧,我最近工作挺忙的,实在有些累,谢谢你好意了。” 耿毫失望地“啊”了一声,但还是不太想放弃:“那我把锐哥他们都喊上,就当我请客让你们好好放松一下也不行吗?吃完饭我们还可以去酒吧喝几杯,一酒解千愁……” “你怎么说也是公众人物,更别说现在还火起来了,酒吧什么的这种场所还是少去好点。”时榷活动了一下脖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最近到处跑应该也挺累的,趁这段时间回去休息一下怎么样?” 他拿起水杯,往饮水机那边走。 “今天拍摄任务都结束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啊?”薄锐泽注意到里面灯还亮着,走过来说道。 平时他们都不爱办公室里修图,能回家修就回家修,更别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了。 “锐哥,现在外面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呢,跟烤箱似的,出去晃悠一下都感觉要中暑了。”从嘉舒还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薄锐泽是他们这摄影工作室的老板,员工们都喜欢叫他锐哥。 他突然注意到这里不止时榷和从嘉舒两人:“耿毫你也还在这啊?” “锐哥,我正想请你们吃顿饭呢!你们最近都辛苦了,一起好好放松一下呗?”耿毫立马开口道。 旁边的从嘉舒移开了目光:“……”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找时榷吃饭,被拒绝才说什么要拉上他们都去的。 “你们都答应了?”薄锐泽视线扫过这间办公室的另外两人。 时榷和从嘉舒话卡喉咙里根本说不出口,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一下就被架住了。 “谁!谁要请吃饭!”一道女声伴随着跑步声传过来。 单蕴手里还抱着相机,急忙跑过来:“怎么都不说话?谁要请吃饭啊?我都快饿扁了!” “……”时榷心里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这又来一个人更不好拒绝了。 “我。”耿毫晃了下手,“蕴姐也一起来呗?人多热闹。” 薄锐泽抱着胳膊:“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 “……是,已经答应好了。” 时榷和从嘉舒异口同声说道。 耿毫拿手机打电话订了个包厢,等他们四人把东西整理完就可以出发了。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时榷和从嘉舒俩人。 时榷走到沙发旁,示意从嘉舒给他腾点位置,然后重重躺了上去。 沙发很大,L型,躺两个男人完全绰绰有余。 “其实我更想睡觉……”时榷脸埋在抱枕里,声音闷闷的。 从嘉舒生无可恋看着天花板,回应:“我也是……比起吃饭,我更想念我的床……” 俩人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认命爬起来跟着他们几人出去。 耿毫订的是一家高档西餐厅,包厢私密性很好,适合他们这种有公众人物的聚餐。 时榷没什么胃口,应付一下后就开始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发神。 包厢里很热闹,单蕴和耿毫话特别多,从来不让场子冷下来。 他们不知道谁齐了头,闹着要喝酒。时榷酒量算不上多好,几杯下肚就觉得有些醉了。 “我去趟洗手间。”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给他们说了声后就走出了包厢。 他走进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直起腰,镜中的自己眼前多了明显的黑眼圈,看起来比以前疲惫不少。 最近白天工作繁忙,晚上又总失眠,状态能好也就怪了。 他叹了口气,低头揉了下太阳穴,往外走去。路过一个露台,他便索性到露台去吹吹风。 “聊聊?” 熟悉的声音让时榷浑身一僵,扭过头,商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 卧……槽? 这什么运气?出来吃个饭都能遇见前男友!? 时榷抿了下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吧?” 商迟没有理会他这句话:“最近又开始失眠了?” 时榷嗤笑一声:“我们好像已经不是可以聊这些的关系了吧?” 他转身要走,却因为酒意上头,脚步不稳地晃了一下。商迟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喝了很多?”商迟微微蹙眉,“头难受吗?我送你回去……” “时榷,你这么久不回去,他们都挺担心的,我就马上跑出来找你了。” 商迟愣了一下,抬起头,只见一个精致妆造的男生笑着走到他面前。 男生身上的香水味飘了过来,很浓,以前时榷回家时好几次都能在他身上闻到这个气味。 时榷借着商迟愣神的功夫,迅速挣脱了他的手。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露台的栏杆上,夜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 耿毫没有见过时榷男朋友,只是听他们偶尔会提起。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毫无悬念。 他走到时榷身边想要扶住他,视线却落到商迟身上:“你就是时榷他男朋……不,现在是前男友了。他是我朋友,按理来说,要送他回去也该落到我……” 时榷不动声色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行了,耿毫。” 微风卷着城市夜晚的喧嚣从三人之间穿过。 商迟的目光在耿毫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种压迫感让耿毫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时榷现在只觉得头疼,不是酒精引起的,而是这场荒谬的对峙。 “我没事,也不用你们谁送。” 他揉了揉太阳穴,往餐厅里走去,耿毫瞧他要走立马跟了上去。 走廊里,没走几步时榷就停住了脚步。 耿毫一下就注意到了:“怎么了?” “你刚才故意的。”时榷微微歪着头,视线落到他脸上。 不是在问他,而是表述。 “时榷,你怎么这样想呢?我没……” 时榷低下头,嗤笑了一声:“收收你的心思吧。” 走廊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神异常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 耿毫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时榷,你们都分手了,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呢!?我哪一点比他差?” 时榷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一把扣住耿毫的肩膀,将他狠狠按在走廊墙壁上:“他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谁都看得上?” 耿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惨白。 “那些照片今晚回去我会发过来,以后我们也没有这个必要继续合作了。” 他又不是真傻子,当然发现得了这段感情,只是因为不想撕破脸装傻而已,如果耿毫捅破这张纸,那他也没有装的必要了。 时榷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用手机给薄锐泽说了声自己不舒服先走了。 — “我靠,大爆料啊……没想到这种事还能被我遇到……” 拐角处,一位男生举起手机,摄像头正对着远处的两个人。 “这角度绝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能卖多少钱,或者直接开个匿名账号自己爆料。 “删了。” 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声音冷淡。 男生浑身一颤,手机差点脱手。他猛地扭过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谁!” 面前的男人面容冷峻,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凌厉。 商迟没有跟他废话,直接抽走了他的手机。 “喂!你干什么?那是我的手机!”他扑过去想抢,却被对方轻松躲开。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确认没有备份后,将手机扔回给男生。 商迟连眼神都懒得给他,转身就要离开。 如果这个视频被发出去,时榷的脸肯定会清清楚楚地流传。 耿毫要是不作妖,时榷会少去很多麻烦。 想到这,商迟的眼神又阴沉了几分。 “你、你这是侵犯我的**!” 商迟的脚步突然停住,他没有回头,但男生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删了视频有什么用!我找这的监控一样可以拍到!” “你可以试试。”商迟低笑了一声,离开了走廊。 时榷:我们现在的身份讨论这些已经不合适了。 商迟:变成老公就合适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4章 第5章 第5章 时榷看着自己身上的纯白色短袖和牛仔裤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好说歹说才把原本定的婚礼给取消了,其他的也已经全部打点好了,但庄倚梅突然一下子觉得俩人连面都还没见过有点不太好,就主动找他那结婚对象表示让他们领证前先互相熟悉一下。 时榷不太理解本就是协议结婚,还互相熟悉干什么,以后肯定也都是各过各的互不打扰,然后两年一过立马一起去民政局离婚。 但庄倚梅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反驳,只能勉强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准备赴约。 “嘶——”庄倚梅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了?” 庄倚梅欲言又止,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开口:“小榷啊,要不……换一套衣服呢?” 你穿得不像是去见结婚对象,而是去干架的。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泼墨涂鸦短袖加做旧破洞牛仔裤,手腕上的饰品也挺简约的,唯一耀眼点的可能也就脖子上的项链了。 他自认为今天穿得还挺含蓄的。 连着换了好几套但庄倚梅始终不满意。 最后,她干脆亲自上手,去他把衣柜里的纯白色短袖和唯一一条不是破洞的牛仔裤找了出来,然后取掉了项链这些饰品,看着上身效果非常满意。 不过时榷就有点不满意了,他上次这样穿还是在高中。 只能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反正只是走个过场,穿什么根本不重要,忍! 她正欣赏自己的搭配,突然注意到耳朵上各式各样的钉子:“这个差点忘了……耳钉也摘了吧?” “哦。”时榷只当他们有钱人都注意这些,利落地把耳钉都摘了下来。想着都打好几年了,就一天不戴也封不了,就懒得再去找透明的戴上。 站在全身镜前,除了那头张扬的粉发,瞬间变得乖巧老实的自己,连他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商家的孩子我见过,是个好孩子。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接触,说不定……” “不可能!”时榷急忙打住她的话,“两年一到立马离婚,没得商量!” — 庄倚梅姐妹前段时间显得没事开了家咖啡厅,她索性就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后面干什么全看他们小年轻了。 豪车平稳地行驶在市中心的主干道上,庄倚梅拉着时榷的手,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小榷啊,既然你这么抗议对方,妈跟你保证,就是走个形式!你就放心吧,你不用履行那些婚内义务,两年一到妈立马把你接回来!” 时榷干笑了两声:“……知道了。” 什么狗屁婚内义务,这两年他已经准备好当和尚了。 至于那什么结婚对象,自己跟手过去吧。 到达目的地,时榷跟在庄倚梅身后上了电梯,每一步都走得不可思议。 咖啡厅是复古风装修,故意做旧的吊灯投下暖色的光晕,远处落地窗外,霓城市中心一览无余。 这是咖啡厅?这咖啡厅的受众难道是特地面向那些人傻钱多的??? 一旁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瞧见庄倚梅后连忙过来,恭敬地带着他们往提前订好的地方走。 “夫人,按您的意,我们今天二楼不对外营业。” 好吧,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小榷啊,虽然妈已经说了这些一切你都不用管,但该有的面子功夫还是得有,尽量留个好印象!”庄倚梅压低声音说道。 “现在留个好印象有什么用?”时榷耸了耸肩,“就算现在让他觉得我还行,以后不也都发现得了吗?而且我脾气大、好吃懒做……一系列臭毛病,谁受得了我?” 庄倚梅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也不能这样说吧,妈就觉得你哪哪都好!” 突然,她话锋一转:“那里!对了崽,妈之前忘记给你说了,放心吧,颜值方面绝对扛扛的!这点苦还是不让你受!” “……” 虽然他确定很看脸,但又不是只要长得好他就可以。 跟着庄倚梅视线看过去,复古皮沙发里坐着一位身着白色衬衣的男人,当那人抬起头的瞬间,时榷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在心里斟酌了好一会儿,试探性开口:“妈……就是嗯……那个人,他是不是有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什么的……?” “啊?”庄倚梅突然一下被问蒙了,“没有吧,没听说过他们家有双胞胎啊……” 时榷现在已经不能用绝望来形容了,他真想干脆被吓晕过去算了,总比现在来面对这些好! “去吧崽!剩下的要你自己去了!”说完庄倚梅不给时榷一点开口的机会,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转头就走。 “还不过来吗?”商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开口。 说真的,时榷现在是真不想过去,他宁愿像庄倚梅那样转头就走。 站在原地做了好一会儿思想斗争,他才慢吞吞迈着步子走过去。 他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他那一大堆臭毛病确实有人受得了,而且这个人就现在坐在他对面。 时榷抱着胳膊靠着椅背上:“解释一下?” “我想这应该不用我来解释吧?马上结婚的关系而已。”商迟挑了挑眉。 ……装傻。 时榷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这是在演狗血剧吧?哪有协议结婚是跟前男友结的!? 要是那天没有去提分手会怎么样? 不对,这样就更完蛋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的里的,典型的渣男被发现现场。 等等…… 时榷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如果他是后面被找回去才被告知要提周翎去结婚,那商迟岂不是一早就知道而且同意了!? 靠,那特么还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来主动跟他提分手!? 想到这,时榷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了,他要是没被周家找回来就成商迟养外面的小情人了! “我特么说的是这个吗!?”他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不好了,“我让你解释为什么跟我结婚的是你!” “哦。”商迟故意拖长语调,“很简单啊,两家要联姻,这个担子自然就落到我头上来了。” 他慢条斯理把衬衣袖子卷上去了些,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而在那白皙的皮肤上,赫然有着一个较浅的牙印,边缘还带点淡淡的淤青。 “………”时榷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但看见那个牙印但还是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你还是把袖子弄下去吧。” 在被周家找上的前不久,他除了工作外的时间就爱拉着商迟腻歪。上次去找他分手还没注意,没想到就咬一下能留这么久的印。 “现在不好意思了?”商迟低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牙印,“咬的时候不是还缠着给我留个标记吗?” “啧。” 时榷感觉一股燥热从耳根蔓延到脸颊,他别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长情?都被甩了还这么舍不得前任。再说就手腕上的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猫小狗咬的。” 商迟也不恼,眼底浮起一丝恶劣的笑意:“不喜欢这个地方的?那你想咬哪里?”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颈侧。 “这里?” “你……”他看到商迟的喉结也随着说话上下滑动。 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随意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指尖顺着颈线缓缓下滑,停在锁骨凹陷处。 “或者这里?” 时榷的呼吸明显乱了,以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黑暗中的喘息,交缠的手指…… 商迟的声音顿了顿:“又或者……” “行了!”时榷急忙起身抓住了他作势继续往下的手腕,“大白天的你害不害臊!” 商迟任由他抓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他的手腕在时榷掌心里轻轻一转,反客为主地扣住了时榷的手:“如果想要长久一点我去纹一下也行,这样,大家不都知道是谁咬的了?” “……啧。” 时榷一直都知道商迟远没有外表看起来斯文得体,私底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流氓:“再咬一个有什么用,不还是被甩了?留着这玩意儿是想时刻提醒自己有多失败?” 咖啡厅里空调气温开得偏低,但时榷依旧觉得热。 “我们能不能别翻旧账了?”他挣开了商迟的手,重新坐回沙发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被揉得更乱。 “室友关系,你懂的吧?”时榷怕他又扯一堆其他的,继续补充,“就是我们约法三章,互不干涉!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别越界。” 商迟的眼神暗了暗,他静静地看了时榷几秒,没多久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笑意,爽快答应:“好啊。” 时榷听到这个回答属实有些没想到,今天的商迟怎么这么善解人意? “……真的?” “很不可思议?”商迟耸了耸肩,“毕竟我们还要在一起待两年不是吗?要是再跟之前的生活无异,哪天你受不了了,像之前你自己说的那样跟我闹离婚怎么办?” “……”时榷略感尴尬地咳了两声。 当时他就嘴快说的气话而已,记到现在就算了,居然还当他面说出来! 时榷现在:我要当和尚。 时榷以后:该履行的还是得履行,你知道吧? 这两人其实半斤八两,好色小孔雀×闷骚老流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5章 第6章 第6章 时榷站在客厅,看着面前熟悉的黑白色调装修,又瞧了眼身旁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中的结婚证上。 几天前他离开时,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个地方。 靠…… 他本以为从小被调换、豪门父母找上门说他是真少爷已经够狗血、戏剧性了,但真的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戏剧性的在等着他。 “傻了吗,小孔雀?”商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修长的手指拿着翻开的结婚证在他面前晃了晃。 照片上,商迟微微侧头看向镜头,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时榷粉色的头发格外显眼,白色的衬衣看起来大了一点——他没有纯白色的衬衣,庄倚梅给他买的那一堆衣服也不知道被他塞哪去了,觉得就穿一次特地去买一件没必要,索性直接把商迟的衣服拿来穿了。 反正以前又不是没穿过。 “……”在那次咖啡厅见面以前,时榷确实曾幻想过如果结婚对象是商迟会怎么样?但他真的没想到会这么灵啊!! 时榷面无表情把他从自己面前推开,提着行李箱快步走到楼上。主卧衣柜里还留着他上次匆匆离开时忘记带走的衣服,他一股脑全抱出来,转身就要往客房走。 商迟看着不停在两个房间穿梭的时榷开口,侧靠在门框上,挡住他的去路:“要分居?”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看得时榷浑身不自在。 “那不然呢?”时榷反问道。他本就没好好穿衬衣,出了民政局又嫌热,上面的扣子连着好几颗都解开了,本就松散的领口现在这样一折腾他身上的衬衣大开着,白皙的胸口暴露在眼前。 “都说以后是室友了,睡一张床那叫什么室友?” “谁家新婚夫夫分房睡?”商迟的视线移开,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落到他脸上,“形婚也得演得像一点吧,小孔雀?” 自他们在一起开始,商迟总爱这样叫他。他很爱打扮自己,花枝招展的,见到商迟第一面就喜欢,很快便上前开屏。 且不只这个,乐忠于给他取各种绰号。 “嗯?” 时榷蹙了下眉。他的长相从小到大一直都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右边眼角下的泪痣恰到好处,使这张本就出众的脸更加精致:“耍赖啊?” 他嗤笑一声:“合着你昨天都哄我玩呢?” “如果也包含那句纹身的话,没有。”商迟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好咬哪了?” “少跟我来这套。”时榷冷笑一声,作势往外走。“让开,我睡旁边那屋。” 商迟依旧不让道,反而将手臂撑在门框上,彻底封死他的去路:“这房间的床你又不是没睡过,你翻几次身都碰不到我。还是说你觉得我会趁你睡觉做点什么?” 时榷注意到他忽上忽下的视线,垂眸,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凌乱的衬衣。 衣服领口大开着,而且明显大了一号,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胸膛:“………” 商迟比他高一些,从他的视角看下来估计早瞧见了。时榷这才想起来回来的车上商迟还捏他衣领来着,但是他那会嫌烦又给扯开了。 他以往在商迟面前并不在意这些,一直的心态就是要看就看,反正光屁股蛋的样子都见过了还怕这些?但是现在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时榷面无表情把领口的扣子扣好,完事后才反应这特么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衣服。 “想起这个了?”商迟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既不愿意睡一个房间,也不愿意与我有过多接触,但是却乐意穿我衣服还不扣扣子到处晃悠?”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时榷哼了一声,“我才不跟你睡一间房,进去容易出来难!” 说罢,趁对方愣神时直接猫腰从他撑在门框的臂弯下跑出去。 商迟的反应比他想象的快得多。时榷刚跑出两步,就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商迟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后背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跑什么?”商迟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你就这么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时榷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人胸膛的起伏,以及某个不可忽视的部位正抵在他的后腰上。他挣扎着转身,双手抵在商迟肩上:“屁话,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商迟低笑了一声,忽然扣住他的手腕往墙上一按。时榷一下子整个人都被禁锢在墙壁与他的身体之间,动弹不得。 商迟微微低头,两人鼻尖几乎碰上,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时榷倒吸一口凉气,粉色的头发因为挣扎变得凌乱。 他移开目光,呼吸却不自觉地加快。 “商迟,你……”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 他看着商迟愈发靠近的脸庞,下意识闭上眼,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轰鸣。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事情似乎并没有按时榷想象的那样发展。 一道笑声突然传进他的耳朵里。 时榷睁开眼,只见商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 “客房昨天我喊人收拾过了。”商迟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时榷措手不及,他抱着怀里的衣服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操……逗他玩呢?? 商迟已经转身走向主卧,房门关上的声音让时榷如梦初醒。他低下头,身上的白色衬衣上多出许多褶皱,更别提那尴尬的状况。 “商迟你特么就是个王八蛋!” 他冲着紧闭的房门吼道:“我要是再让你上我床我就跟你姓!!” 时榷气冲冲地冲进客房,把怀里的衣服狠狠摔在床上,并用力扯下身上那件该死的衬衫扔到角落。 他把自己摔进床里,拉过被子蒙住头,商迟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周围,挥之不去。 镜子里映出他的身影,粉色的头发凌乱地支棱着,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情动的红晕…… 冷水从花洒落下,时榷闭上眼睛,试图让冷水冲散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画面。 …… 时榷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随后从行李箱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衣服中找出睡衣换上。 他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不停咆哮——又不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了,怎么这么不经逗!? 他记得自己之前还发誓要做个和尚,让结婚对象跟手过去来着…… 肚子这时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他叹口气。 今天一大早庄倚梅就拿着户口本来敲他的门,说民政局去晚了办理这些要等好久,催促他搞快点,并开始给商迟打电话,他早饭都没吃几口就出了门。最终成为第一对到民政局的,就是还没有开门而已。 他瞧了眼时间,还有一两个小时才中午,只好揉着肚子出去找点吃的。 以前商迟总会买各种零食回来堆着,零食柜就没空过。他轻车熟路打开柜子,找了两包面包出来。 “饿了?” 说曹操,曹操到。商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 时榷吓得差点把面包扔出去。他猛地转身,只见商迟倚在门框上,身上只套了件松松垮垮的黑色短袖和睡裤,露出大片胸肌。似乎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深处。 他刚想出口打趣,在话说出来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他俩也就别大哥说二哥了,都半斤八两。 “我让阿姨稍微早点来。”商迟说道,“或者我去煮点……” “算了吧,我还是更喜欢阿姨做的菜。”时榷连忙打断。商迟的手艺他还说清楚,吃他做的饭菜还不如啃点面包算了。 商迟揉了揉脖子也不在意,突然想起点什么,笑道:“记得锁好门。” 他停顿片刻,又继续补充:“当然,如果你半夜想不小心走错房间,我也不会介意。” “………” “滚啊!老流氓!”时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关上柜门,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身后传来商迟低沉的笑声,时榷走得更快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客房,“啪”地一声用力甩上门,刚走几步又返回来把房门锁上了。 他拆开面包袋子咬了一口,刚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拿起来就响了—— 是从嘉舒给他发的消息。 【小时哥,耿毫找你约了时间但是你请假没有跟他说吗?他来找你了。】 上次在餐厅都明确告诉他了,耿毫居然还有脸来找他? 【?】 【没有定,我之前也没有跟客户订今天的时间。】 从嘉舒的信息又接着继续弹。 【他前几分钟来的,让我们给你说一声。】 【但他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助理跟经纪人都不在。】 【那就是找你私事的喽?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提前说一声不就好了吗,白跑一趟了。】 时榷蹙眉,上次在餐厅都让他收收那心思、放狠话了,居然还能接着像个没事人一样来找他?这心态得有多强大? 【让他走。】 商迟:叽里咕噜说啥呢,想亲。 以后就叫商榷了[裤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6章 第7章 第7章 翌日,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的光影。 时榷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掀开被子起身。 虽然他大四的时候就搬来这里和商迟一起住了,但是客房他基本就没怎么进过。 走进浴室冷水拍在脸上的瞬间,他彻底清醒过来。镜中他眼下的青黑已经淡了不少,比前阵子好多了。 收拾妥当出房间时商迟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了,餐桌上摆着两个盘子,都是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是谁的不言而喻。 时榷倒也不惊讶,他们平时的起床时间差不多,以前没分手住一起的那段时间工作日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他坐在桌前,拿着三明治咬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生菜脆嫩,煎蛋边缘微微焦黄。 唯一与以前不同的大概就是时榷现在几乎把商迟当空气了,利落地吃完早饭就出了门。 他走进挂着“空白格”三个字的摄影工作室。 单蕴正啃着面包从茶水间出来,左手还端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一眼便可以看出最近没少熬夜。她瞧见时榷后含糊不清说:“早啊。” “蕴姐早。”时榷笑着回应。 他们一起往办公室走。单蕴咽下嘴里的面包后说道:“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时榷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瞧了几眼,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差别。 “看来假期就是最好的医美。” 推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现在这个时间办公室里只来了从嘉舒一个人。 他一向来得早,正坐在桌前看手机。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后抬起头瞧了眼来人:“早啊。” 以前他们这间工作日上班见到面都是点头什么的示意一下就好了,自从从嘉舒来了以后,他们的习惯就都跟着他跑了,见谁都要先打声招呼。 时榷的工位在从嘉舒旁边,他刚走过去坐下,后者就立马滑着凳子坐到前者身旁来。 “小时哥,就是耿毫到底怎么回事啊?”从嘉舒压低声音说道,“既不是来拍摄的,也不是单纯闲得没事来这玩,就光说来找你。你说他要约你怎么不直接发信息啊?” “我哪知道?”时榷伸手抵住他快要贴上来的额头,推开了一点点,“想知道你怎么不昨天直接问他?” 从嘉舒哀嚎了一声:“这我哪敢啊!虽然他是我们空白格的老客户了,但每次都是你给他拍的,我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不等对方说话,他又接着继续说道:“之前他火了,我表妹哭着喊着要签名照,结果他根本不理我,最后还不是你帮我去要的?” 时榷打了个哈欠:“少说点吧,再说我就拿手机偷偷录音了。” 从嘉舒立刻捂住嘴,瞪大眼睛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乖乖滑回自己的工位。 时榷见他这样没忍住请笑了一声。吓吓他而已,他才懒得管这些。他们这行平时接触的明星不少,保密工作是肯定要有的。 他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近期的文件。 薄锐泽端着咖啡走过来,他靠在时榷的桌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们两个八卦什么呢?” 他把视线移到从嘉舒身上:“尤其是你,遇见谁就逮着谁说。” 从嘉舒抗议地撇了撇嘴。 他说完就把视线落在时榷身上:“对了,戴彭彭那边约了后天下午三点来拍新专辑的宣传照,你记得准备一下。” 时榷对娱乐圈算不上多了解,更别说是没有接触过的,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是谁,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待会儿搜一下就好了。 薄锐泽说完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他抿了一口咖啡,突然注意到什么,开口:“等等!” 他声音很大,一下子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朝他看过来。 时榷正摁鼠标的手一顿,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只见薄锐泽没有说话,把他的胳膊举了起来,然后捏了捏,又比了一下。 “……?” 薄锐泽蹙眉:“你是不是瘦了?还偷懒不锻炼了??” “……”时榷听见这话干笑了两声,想把胳膊抽回来,对上那视线后尝试狡辩,“没有吧……” 他最近确实一直在偷懒,胃口不太好也没吃什么东西。 “还没有!”薄锐泽用手拍了下时榷脑袋,“再偷懒你拍户外地连相机都举不起来了!到时候我马上就开除你!” 摄影师也算是个体力活,尤其是拍户外的时候,经常要举着“大炮”到处跑。所以薄锐泽平时总催他们要经常锻炼,连工作室每顿饭的伙食都非常好,就怕他们瘦了体能跟不上。 时榷揉了揉被拍的地方,拖着声音:“知道了。” 薄锐泽冷哼一声:“最好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突袭检查!” 说完扫视一圈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所有人都一样,别让我每年给你们办的健身房年卡的钱打水漂了!” 他端着咖啡走出办公室,他们刚松一口气,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只见他们老板把体重秤搬到了饮水机旁边。 “……” 时榷趴在桌上开始搜索“戴彭彭”这个名字。 戴彭彭是位出道时间不算长的歌手,热度并不高。搜索出来的还有她的路透照,红色挑染,面容冷冽。穿着黑色短款皮衣,袖口随意的挽起,露出的小臂瘦但充满力量感。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惹我”的气场。 酷。 这是时榷最明确的感想。 这倒是娱乐圈比较少有的一种风格。 今天的工作量不算大,四五个小时就拍完了今天的任务,看着剩余的大把时间,也懒得回家修图了,直接在工位上就修完了。 他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手臂和手腕。拿起手机瞧了眼正好快下班时间了。 闲得没事做,索性把桌子上面的耳机拿出来戴上,点进了戴彭彭个歌。 想要拍摄得好,了解顾客的风格很重要,对于歌手而言,没有比听他们的歌更好了解他们的方式了。 戴彭彭的歌都偏向电子流行乐,跟她自身的风格非常像。 “……小时哥?” 时榷耳机声音开得比较大,没有听见。 “小时哥?” 从嘉舒戳了戳他的肩膀。 “嗯?”时榷把耳机摘了下来,“怎么了?” 从嘉舒咬了下唇,光组织语言就用了好几秒:“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刚才路过前台,好像看见你前男友了……” 时榷还以为多大的事呢,耸了耸肩也没有在意,毕竟从前男友变老公这件事他还没给他说。刚要开口解释:“哦,你说他……” “而且就是还不止他……” “?”时榷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什么叫不止他? 他难不成有两个前男友??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时榷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从嘉舒扭扭捏捏补充后面的话:“可能不是我误会了什么,耿毫也在哪。” “…………?” 时榷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或者看错人了?” 昨天他收到过信息说耿毫来了,他确实想过耿毫会过几天又来,但没想到这两个人能装上! “不可能,这俩人我怎么都不可能看错!” 他这句话彻底让时榷无法自我欺骗了。 时榷趴在桌上,试图一下子把自己撞死。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要这样对他! 商迟来接他,他能理解,毕竟这么说也是领了结婚证的。但是耿毫他就有点理解不了了,明确拒绝过了,也没有提前说一声就跑来这找他是要干什么? 他是真不相信拉黑耿毫个人联系方式,他会完全联系他的机会。 那天在餐厅露台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两个现在在前台旁的沙发上?” 从嘉舒点了点头:“好像都是在等人。”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明白,但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时榷,暗示他后面的话。 “……知道了。” 完蛋。 他都想从后门溜走了。 时榷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做了十几秒心理建设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走廊似乎比平时短了许多,他远远地就看见前台处做着两个男人的身影——商迟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修长的双腿交叠,刚下班过来,正闭目养神;而耿毫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一身休闲装扮,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时榷突然有点佩服从嘉舒了,光瞧见个眼睛就能把人认出来。 时榷硬着头皮走过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话还没说完,两个男人同时转过头来。 “……” 商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来接你下班。” 他说着,目光淡淡扫过一旁的耿毫,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耿毫却恍若未觉,也跟着站起来,露出一个看起来阳光灿烂的笑容:“好巧啊,我也来接时榷。” 他故意在“接”字上加重了音调,挑衅般回看向商迟。 空气瞬间凝固。 前台女生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转动,一脸复杂。瞧见时榷看过来的求救视线后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呃……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下班了,就不打扰各位了,拜拜!” 说完就拿着提前收拾好的挎包跑了出去。 时榷都想捂脸了。 而且他是真没想到一个现在算得上火的明星会这么大胆,是真不怕被曝光啊。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时榷深吸了几口气,走到商迟面前,刻意拉开了与耿毫的距离。 商迟也不顾旁边还有人,把时榷前几分钟因为得知此事而烦躁抓乱的头发顺了几下:“怕打扰到你。” 语末,他又接着说道:“但是好像来得不太是时候。”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时榷。 时榷甚至能感觉到耿毫灼热的目光正钉在自己身上。 “我想我这样做也没有违反道德底线吧?”耿毫冷哼,“你们已经分手了,你死皮赖脸贴上来阻止他的私生活干什么?”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那当然。”商迟嗤笑了一声,“耿先生从来不做触碰底线的事,不是吗?” 耿毫的表情看起来更冷了。 时榷只觉得头大,揉了揉太阳穴:“确实分手了……” 耿毫睁大了眼,脸上立刻浮现出胜利般的笑容:“我就说……” “但结婚了。”时榷慢悠悠补完后面的话,“需要我把结婚证给你看一眼吗?” “?” 隔着口罩也能看见他张大的嘴,半天合不上。 商迟低笑了一声,正想着说点风凉话,时榷已经拽住了他的手腕。 “不是说来接我的?走吧,先回家。”他声音压得很低。 临走前,商迟视线落到耿毫身上,仅一秒就立马收回。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车内,一时间沉默蔓延。 时榷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这一天天地都是些什么事啊…… 他喉结缓缓滚动,打破了沉默:“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商迟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头也不回:“问什么?” “……我跟他没那回事。” 他听见商迟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 我是土狗,我爱看修罗场^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7章 第8章 第8章 商迟提前一段时间给阿姨说过大致回来的时间,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饭菜香。 时榷今天上午才被薄锐泽嚷着说瘦了,中午在工作室吃饭的时候后者更是要求多打了些饭菜,亲自监督。以至于他现在都还不太饿。 他拖拖拉拉走过去拉开椅子,打算少吃一点就是。 “你今天来接我干什么?”时榷夹了块糖醋排骨,问道。 商迟走过来坐到他对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顺路。” “……” 这是骗都懒得骗一下。 商迟抬眸见时榷这幅模样没忍住笑出来声:“为什么这么问?以前也没少接。” 时榷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饭,小声嘟囔:“现在跟以前又不一样……” 他现在自己都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在咖啡厅见面那次要放狠话说“各过各的,别越界”了,简直像小学生吵架时撂的狠话。 除了他自己觉得现在相处有点别扭以外,商迟好像根本不在意,还时不时主动提出来打趣他几句。 “确实不太一样。”商迟若有所思,“以前没名没份跟了你三年,最后还是被甩了。” “……”时榷一时语塞。 什么叫没名没份跟了他三年!?说得跟他渣男似的! “现在有名份了当然得去宣示一下。”他继续补充,“毕竟我是正宫,不是吗?” 时榷现在想把饭扣他头上,但想着不仅浪费粮食、还家暴怎么说也不太道德,还是强忍住了。 “………你还是把手机里的那些影视软件和小说软件卸掉吧。”还正宫呢,要真当了皇帝第一个就是把他打进冷宫。 他现在是非常确信了,商迟根本没把他之前去闹分手当回事,也没有因为跟前男友联姻而觉得别扭,性格还是跟以前一样欠。 “而且我还很遗憾地告诉你——你这宣示力度不太行,估计我明天一到那就能听到‘前男友死缠烂打跑到这来’的传闻了。”时榷嗤笑了一声。 这倒不是他故意开玩笑骗他,是真的有很大可能,毕竟他们两人到前台旁的沙发上等他是被看见了,但他跟耿毫说他和商迟已经结婚了的时候可没人在场。 商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显然并不在意这句冷嘲热讽的话。 “至少比那个男的强,还是恋情方面的。” 时榷在心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有这种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商迟听见这话挑了下眉:“你这也算问对了,需不需要我完整给你复述下来吗?” 时榷嘴角不自觉扯了一下,还真有啊?原来他去的时候已经斗过一次了??真宫斗剧啊??? 不过也是,这也算是情敌了。 “说。”他颔首。 商迟清了清嗓子,将耿毫的话一字不差复述出来—— “你们已经结束了,就别白费功夫贴上来找骂了。别以为上次在餐厅他护了你几句就咬着尾巴上来觉得有机会,那只是他不想闹得太难看而已,别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说我不照样舔上来?拜托,我跟你可不一样好吗?我跟他只是闹了点矛盾而已,我这不是来解释的?到时候和好不就可以顺水推舟在一起吗?” 时榷都快听不下去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我们扯证了?” “唔……”商迟思索片刻,“我觉得还是你给他说了对他打击大一点。” 得了吧,估计不是觉得这样对他打击大一点,就是单纯想听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而已。 吃过饭商迟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机里,时榷走到阳台吹吹风,初夏的晚风带着些许燥热。就当他犹豫要不要下去消消食时,手机突然开始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眼,是庄倚梅给他打过来的视频通话。 时榷过了几秒才按下了接通键,并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 “怎么了,妈。” 庄倚梅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里:“崽,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商家那孩子对你怎么样?” “都挺好的。”他靠在栏杆上,回答。 他只当他们平时都忙得不行,所以只有现在才有点空闲时间问他过得怎么样。 “那就行。”庄倚梅点了点头,“光我们两家长辈在这,他也不敢对你不好。” 时榷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以前不仅跟商迟认识,甚至还谈过。 庄倚梅见他一直不说话,开口道:“你还是在埋怨爸妈吗?妈妈知道你肯定会不太好受,突然被告知一起生活了二十二年的‘父母’是偷走你更好生活的人,回来后又被要求去跟不认识的人结婚……” “我没事的。”时榷低笑一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我现在过得真挺不错,而且跟以前没有多大区别。您不跟我提起来我都快忘了那些事了。” 他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这段时间已经欣然接受了亲生父母和结婚这两件事。 “好,那妈就不说这个了?”庄倚梅调整了一下状态,接着继续说,“这次除了想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以外还有件正事。” 时榷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多意外,虽然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但迄今为止,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那些关心了。 庄倚梅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下周六,你爸爸生日宴,你和商迟必须要到场。” 他们这场婚姻并没有影视剧或是小说里面那样盛大,时榷从一开始在那张合约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了时间一道立马离婚的主意。后面软磨硬泡周泓息烦了、也或许是还有一丝对他的愧疚,也就如他的愿,取消了订婚宴和婚礼,只是对外告知了这条消息。 就像时榷刚被周家找回的时候,也只是说了声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不用去想外界也知道这场婚姻有多塑料。 “知道了。” 时榷漫不经心地回答。 回到周家这么久,他有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他们对自己这样,真的舍得送走那位所谓的假少爷周翎吗?好歹也养了二十二年,发现不是亲生之后就直接毫不脱离带水地送走?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去细想了。 电话挂断了。 他隔着阳台的玻璃门看着刚从厨房里收拾完一切出来的商迟,正打算打开门给他说一声,刚迈出腿就想起来,他都知道了,那商迟没准早知道了。 · 时榷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打开空白格的大门。刚走进去就跟前台坐着的女生对了个眼,然后女生飞快移开视线。 “?” 他也没在意,往办公室走去。 “小可爱来啦——”单蕴像往日一样趴在桌子上面偷懒。瞧见时榷进到办公室后立马打起了精神,开口,“听门面说你昨天前男友死缠烂打追到我们这来了?还跟正好来找你的耿毫闹了矛盾差点打起来?” “……”时榷干笑两声。 他真想给自己嘴两巴掌,说什么来什么啊。 这间办公室并不只有他们几个人,其他人见有人起了头,睡意全无—— “啊?不是已经为了抢小榷大打出手了吗?” “不是都一手一个进医院了吗!?” 单蕴翻了个白眼,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把玩:“你们这是几手消息啊,要真打起来了小榷现在已经被锐哥隆重叫走了。” 时榷是真不知道他们工作室就这么点人,是怎么让谣言传得这么离谱地。 “谢谢你们昂,我也刚知道原来还有这回事。” 他坐回自己位置上,从嘉舒滑着椅子过来,压低声音:“小时哥,昨天怎么样了啊?” 时榷思考片刻:“真没什么。你再继续过来跟我八卦锐哥又过来了。” 从嘉舒平时看起来总是大大咧咧的,但他没想到他居然是第一个发现他跟耿毫那些事的。 “小气鬼!”从嘉舒撇了撇嘴。没一会儿他又不死心地继续凑过来,“小时哥,你就跟我说说嘛!你知道的,我的嘴向来都是空白格最严的,上的锁谁来了都翘不开!” 他继续不依不饶,只是这次换了一种委婉点的说法:“猫和狗,你选谁?” 时榷暂时还没有跟空白格的任何人说清楚自己跟商迟的事,主要是觉得没必要把感情方面带到工作上面来。 “……”时榷皮笑肉不笑,眼睛眯着,淡淡开口,“呵呵,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你。” 从嘉舒不说话了,盯着时榷一脸复杂,表情从震惊到困惑再到怀疑。 正当后者以为他终于要识趣地滑走时,前者试探性开口:“你说得好假,能不能真诚一点?” “………?” 时榷强制性把他的椅子推开:“滚啊!” 神特么的真诚的再说一遍! 从嘉舒感到非常受伤,但总算暂时放过了他。 下午的拍摄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戴彭彭跟之前时榷手机上面看见的样子几乎没区别,性子也跟外貌差不多,冷冷的,不爱说话。 拍摄的风格为暗黑极简。 助理不停调整反光板,时榷特意选用了高对比度的灯光,让戴彭彭的轮廓在阴影中显得更加凌厉,可以很好突出她自身的优越条件。 戴彭彭虽然经验不多,但悟性很高,时榷稍微指点几句她就能立刻调整状态。 为了符合这次的概念,她微微仰起下巴,脖颈线条流畅。左手虚握悬在半空,仿佛轻点着什么,也像在抓住一缕看不见的风。 “对,就是这样。头稍微再往左边便一点……”时榷透过取景器看向她。 快门声接连响起。 戴彭彭在镜头前的表现力远超时榷预期,她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用身体讲述故事。 “辛苦了,表现非常棒。” 拍摄结束。 摆了这么久动作,戴彭彭缓缓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脖子。 随后她走到电脑旁的时榷身边,低头看相机里的成片。 “这张。”她指了指其中的一张。 时榷点点头,放大细节给她看:“后期再稍微加强一点阴影,效果会在原基础上更惊艳。” 戴彭彭“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薄锐泽走过来拍了拍时榷的肩:“不错啊,小可爱,技术越来越好了。” 他转头对戴彭彭笑了笑:“辛苦了,合作愉快。” 戴彭彭淡淡点头,转身去化妆间卸妆。 “诶。”薄锐泽揉了揉时榷的头发,压低声音,“工作和生活要分开,别像跟之前耿毫那样。” 时榷平时是会做发型的,不满地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来,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薄锐泽没有回答他,俩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最后一巴掌拍到了时榷后脑勺上:“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让你这样做你执行就行了!” 商迟:正宫正宫正宫^_^ 时榷:冷宫贵宾一位—— 关于职业和娱乐圈的内容真的经不起细看[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8章 第9章 第9章 时榷一般不太会对别人的事情产生太多的好奇心,也一直保持着有些话听听就得了。但薄锐泽把话只说一半然后故意晾着他,这股好奇心压都压不下去。 他等薄锐泽走后拿着手机尝试搜了一下。输入“戴彭彭”三个字词条出来得不多,换了几个词条依旧什么都没搜出来。 手机被他黑屏放在一旁,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自己这样似乎是在好奇别人**。 算了,无论什么也不管他的事,他们只是合作关系罢了,没必要对客户的其他方面好奇。 手机放放下就响了一声,时榷重新拿起来瞧了眼,是一条短信—— 【过会儿我在门口等你。】 2024了,真的有人爱用短信聊天吗?这一个月得用多少话费? 等等…… 时榷仔细重新看了一遍这六个字,又看向上面的号码。 “嘶——”他还怕是不是没有创建联系人才没想起是谁,但翻完最近通话是真的没有这号人。 会给他发这种信息的都有他联系方式吧? 他回了个问号过去,但对面都没有回复了。 对面什么毛病?还是说发错人了?? 他“啧”了一声,懒得去管了,再继续摸鱼就得接受薄锐泽教育了。 下午工作室里并不算忙,时间一到时榷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刚出了工作室的大门,门口一辆豪车直挺挺停在前面马路上。 时榷记得旁边是有停车场的,但是也觉得正常,毕竟这个光外表看起来就厉害得不行的车无论在哪都会吸引很多人目光。 他刚准备往旁边走,豪车后面的玻璃就滑了下来。 周砚修懒懒地暼了他一眼:“你准备走哪去?” 时榷僵硬地停住脚步,视线落在通过窗户看向后座的男人:“?” 他这才想起来那条被他抛之脑后的短信。 这下他突然有点理解了,爱用短信聊天怎么了?反正周砚修有的是钱扣。 他走到另一边上了车。 “你怎么来了?” 他真的想不出会有什么事,能让周砚修亲自来接他。 周家可不缺人和钱,真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让司机来就是。 司机见人齐了立马启动了车。 窗户重新关上,周砚修闭着眼睛假寐,听见他的话后也没回答。 “……”时榷吃瘪,识趣地闭了嘴。 他知道周砚修这个人看起来跟面瘫没两样,但是连这种贸然前来后问的问题都不张一下嘴,是他没想到的。 时榷现在非常后悔。 得了,早知道他别这么利索上车了,该在门口耗一下时间等逼他说话再上来。 转念一想,周砚修被问烦了直接招呼司机开车留他自己在原地似乎也不是没可能,而且概率非常大! 只见他这位亲哥突然睁开了眼,正当时榷以为他要说去哪后,只见他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后把二维码递到时榷面前。 时榷见他突然这样有些不解,还没仔细看清手机上面的内容就问到:“干什么?” 周砚修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没用过微信?” “……” 他不禁有些怀疑周砚修知道嘴长出来是用来说话的吗?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直接甩一个二维码过来真有他的。 时榷冷着脸扫了他的二维码,发送了好友申请。 他都有些好奇周翎是怎么忍受他的,居然能坚持二十二年,他这一个月都没有都快被气死了! “我没你联系方式,找咱妈要了你电话后又怕突然打过去打扰到你就发短信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周砚修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同意了好友申请后重新闭上眼假寐。 “别给我说特地过来是为了接我下班回家。” 就当时榷以为他又要“装死”拒绝回答他时,周砚修终于大发慈悲开口:“家宴,老爷子的旨意。” 他口中的老爷子是他们俩兄弟的爷爷。 时榷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他被周家认回这么长时间了,但见过的也只有他父母和周砚修,其他的人是一面都没见着。 “这是老爷子的临时起意,接到电话后想着顺便带你一块过去就是。” “嗯。” 时榷有气无力地回答了声,看着窗外发呆。 他突然想起来点什么,重新打开微信点进了那个熟悉的对话框—— 【晚饭我不回去吃。】 发完才反应过来真的有把人叫回去只吃一顿饭就送走吗?又继续补充。 【晚上大概不回来。】 商迟现在估计没看手机,过了快一分钟也没回复。他懒得继续等他回复了,退出了聊天框。 周砚修刚通过了好友申请,头像是一片黑,名字也是句号。 蛮适合他的。 时榷点进了他的头像,给他备注一下,防止忘了—— 哑巴面瘫。 · 时榷好歹也在这豪宅里住过一段时间,大致的路都认识,跟周砚修并肩往里面走着。 走到一半周砚修就不动了,时榷扭过头:“怎么了?” “稍微等一下。” 时榷也没多问。 本以为会等上一整子,结果没几分就有两位男人一起抱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奢华的盒子过来。 那个盒子很大,他们的动作十分小心,看起来里面是很贵重的物品。 “走吧。”周砚修对时榷说道,他看出后者的疑惑,主动解释,“里面是瓷器。” 时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对这些并不了解,但也听得出来里面装着珍贵的古董,是送给那位周老爷子的。 “奶奶走得早,爷爷他年纪大了,说话不太利索,而且……脑子不算很清醒。”周砚修提醒着,“待会儿只要不算特别过分的话,希望可以稍微担待一下。” 这条走廊尽头的大门被打开。时榷的视线第一时间被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吸引,周老爷子穿着一身暗红色唐装,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爷爷好。”时榷乖乖喊了一声。 周老爷子仔细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才对了,比他长得像你们两个。” 时榷移开了视线。 如果说他都不像了话那现在该怀疑的是他们周家是不是人也找错了。 周砚修在一旁适时开口:“爷爷,这是我跟小榷给您带的礼物。” 两位男人小心翼翼地将那件瓷器呈上,周老爷子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个盒子,不吩咐人打开也不问,但还是满意地点点头:“好,好。” 随即示意身边的人先拿去放好。 来的人并算多,加上他一共也就坐了十多个人。估计只是周老爷子想见见这位亲孙子,额外叫的几位关系最近的亲属。 而且这家宴的氛围比时榷想象中要轻松些。 虽然总能感觉到他们投来的打量目光,但都还算友善。 他一直低头安静地吃着饭,偶尔回应几句长辈的问话。 周砚修坐在他旁边,依旧是一副冷淡模样,但还算照顾他,时不时会帮他夹些菜。 “时榷……是吗?”周老爷子的视线重新落在时榷身上,缓缓开口。 “是的,爷爷。” 周老爷子点了点头,继续慢悠悠说道:“既然回了周家,也该考虑接手些家族产业了。” 时榷一愣,他之前也想过,如果他回了周家是不是就要开始学习管理他们庞大的家族企业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不过他真的对管理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下意识看向周砚修。 后者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放下茶杯:“爷爷,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周老爷子怒斥,“二十二了都没学过这些,我怎么能不急!” 时榷蹙眉,这也难怪在外面的时候周砚修要跟他说希望他多担待一下。 “爸,您别激动。”庄倚梅连忙打圆场,“小榷他这二十二年已经过得够苦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奢求这么多干什么?这些的选择全部都该小榷自己来选。” “如果他不想参与这些,我们养他一辈子又不是不行!” 时榷确实是真的不想管这些,能当条咸鱼肯定是更好! 周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旁边的人立马过来给他顺气。 他摆了摆手:“吃饭吧。” 有了这个突变,一时间肯定无法变回前几分的样子,各自沉默着,偶尔说几句话。 饭后,庄倚梅拉着时榷说了会儿话。 时榷重新走进在周家豪宅的这个房间,里面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期间保姆打扫清洁,有些小物件有点移了位置。 他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愣神。 突然,他想起点什么,坐起身来,立马打开手机,但是并没有收到商迟的信息。 不对啊……他今天这么忙吗?时榷发信息大多都是挑中午休息的时间和下班后,商迟几乎都会秒回,就算没时间但一抽空就回了。 但是现在都过去两三个小时了。 他用力甩了下脑袋。 ……自己这是什么?不回信息而已想这么多…… 还是说今天应酬? …… 时榷揉了揉太阳穴,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爱脑补。 随即,他在通讯录直接点了商迟的名字。 想这么多还不如打电话问一下实在,以防死外面他还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电话响了好几声但始终没有被接通。 时榷皱了下眉,信息不回就算了,电话也不接? 很快就要到了电话自动挂断的时间,正当时榷有些不耐烦地准备挂掉时,电话接通了。 “商迟你死哪去了!?”时榷“啧”了声,立马开口问道。 “呃……那个……就是……我是侯辉。” “…………” 侯辉又重新看了眼手机上面的备注,然后通过后视镜看向后面闭着眼、看起来已经睡着了的老板。 手机两边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侯辉正想着自己刚才似乎没有解释清楚,正打算继续解释一下时,“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老板爱人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有点……与众不同。 时榷把手机随意丢在床上,整个脸都陷进了枕头里。 他也真是有病!之前还囔着各过各的,现在居然跑去问人在哪!? 甚至还是商迟他助理接的电话!!? 他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斗争,最终从床上下来,打开了房间的门往外走。 刚走出去就碰见了正好路过的周砚修。 周砚修正嘴角叼着烟但没有点燃,看见他也只是冷冷瞥了一眼。 “就是……晚饭那时候谢谢了。” 时榷主动开口,怎么说也是帮他说话了。 “不用。”周砚修只是淡淡开口,“我说的是实话,周氏确实不需要你着急。” “……”时榷一时觉得只要有些时候他不张嘴,其他的还是挺好的。 商迟:没有鬼混!请苍天!辨忠奸! 孔雀今日打脸完成[加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9章 第10章 第10章 “要走吗?”周砚修把唇边叼着的烟取下,问道。 时榷“嗯”了声。 手机突然响了声,他拿起来瞧了眼,是侯辉给他发来的微信,一个哭哭表情包。 “……” 自他和商迟认识以来,侯辉一直都担任后者助理,时间久了,自然就有了联系方式。 从刚才了解到的一点处境来看,他的这个哭哭表情包大概率不是难过,而是在求救。 时榷把手机重新熄屏。 他突然注意到周砚修的动作,实在有些搞不懂嘴里一直叼根烟但又不点燃是干什么?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心思来细想这些,只是瞥了一眼就快速收回了视线。 周砚修一下就注意到他刚才的视线。 因为商迟那事、侯辉特地发来的那个表情包让他实在觉得有些尴尬,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多好。 但是在周砚修看来就有些变了味,看表情似乎是觉得他这个人还挺爱装。 他一时有些语塞:“……” “最近在戒。”他叹了口气,解释道。 “?”被误以为在觉得他装的当事人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表情在别人看来是另一种情况,他不明所以,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需要报备了吗? 试探性开口,“……哦。” 这人突然转性了吗?做什么居然还跟他说一声? “……”周砚修收回了视线。 得了,他就多余跟他解释。 “我给司机说一声,你在门口稍微等一下就是。” 周砚修像是懒得继续站在这里跟他尬聊、也不想关心现在这个时间他要去哪,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走廊另一个方向继续走。 对此时榷倒是乐意,既不多问他去哪、还顺带解决交通。 好人! · 时榷打开门,室内漆黑一片。 他走进去打开客厅的灯,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客厅的灰色沙发上,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躺在那,男人身上还是工作时穿的西装,最上面的纽扣被胡乱解开,手臂横搭在额头上,挡住了大半张脸。 “商迟?”时榷走到他身旁,试探性唤了声他的名字。 距离拉近,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喝这么多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突兀,他瞧了眼备注就迅速按了接通键。 “时先生,我前不久把老板扶回去,但是吧……我看您没在家,老板他怎么说也都不进卧室……”侯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知道了。”时榷看着沙发上面的人,难怪在这躺着啊。 “谢了。” 侯辉立马开口:“没有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 刚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记得商迟酒量一向挺好,能喝成这样看来他们这次应酬估计全部人都是倒着出去的了。 “时榷……” 商迟似乎是被他们说话声音吵醒,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声音有些沙哑。刚醒眼前还有点模糊,但架不住那头粉发过于显眼。 “还行,看来也没有把自己喝到变傻认不到人。”时榷轻笑了一声,伸手拨开挡在商迟眼前的几缕碎发。 “难受吗?” 商迟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如实回答:“难受。” “活该,自己受着吧。” 时榷嘴上这么说,却已经转身往厨房走去。 他把蜂蜜拿出来,打算泡点蜂蜜水。 突然,一双手突然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 商迟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拂过他的耳畔。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他的脸埋在时榷肩上蹭了蹭,声音有些闷。 商迟从身后抱着他,手上的动作实在有些不方便:“你先松开,再动手动脚就自己来泡。” 身后的人听见这句话依旧没有动作,保持着这个姿势,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执拗地重复:“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时榷叹了口气,真的没有办法跟醉鬼进行交流。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原本都打算不回来,让你自己死这屋的。” 商迟对这句话非常不满。 但时榷现在才不管他了不乐意听这话,从他怀里挣出来。 将热水倒进装了蜂蜜的杯子里,用勺子搅了一下后稍微倒了一点凉水,这样就没那么烫了。 “喝了。”他将杯子递到商迟面前。 醉鬼没有动,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 “?”时榷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傻了?” 时榷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原因,试探性开口:“……生气了?” 醉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看表情也可以看出确实是他说的那样。 …… 在周家面对催事业的爷爷、让他说点好话不如让他去死的哥哥,回来了面对明明比他大三岁,但喝醉酒还需要他来“哄”的商迟。 “爱喝不喝!”时榷把杯子放到料理台上,蜂蜜水溅出几滴在台面上,抬脚就往厨房门口走。 “我去睡觉了,别打扰我!” 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脚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确实认真反思了几秒自己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后,看起来十分不情愿地又折返了回去。 “刚才我乱说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时榷重新拿起玻璃杯,放轻声音,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温柔点,“我回来晚了是因为今天去我爸妈那了。你看,我不是一听你醉了就马上回来了吗?” 这话醉鬼爱听了,眉头舒展了些,干脆就着他的手,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很快玻璃杯里的蜂蜜水喝完了 时榷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呵,男人。 时榷打开水龙头,把玻璃杯洗干净。 “花孔雀……”商迟像之前那样挂在他身上,胸膛紧贴着时榷的后背,呼吸间喷洒的热气让后者倒吸一口凉气。 “嗯,我在这。”时榷手上的动作没停,回应道。 商迟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捏了捏他的腰间的软肉。 “嘶——”时榷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发什么酒疯?” “我难受。” “该,自己喝这么多,要是下次又是这样回来你门都别想进。”他冷哼了一声。 商迟得寸进尺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发丝的晃动让时榷觉得有些痒。 “你舍不得。” 他听见商迟的声音。 时榷正要反驳,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比起酒精的味道,更多的是甜腻的蜂蜜。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两个相拥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剪影。 时榷抬手环住商迟的脖子,指尖陷入他的发尾。 换气的间隙,他含糊地说:“醉成这样都不忘记这些,要我怎么说你?老流氓……” · 时榷缓缓睁开眼,在床上犯了好一会儿懒,直到翻身的瞬间,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一阵钝痛,他才彻底清醒过来,昨晚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 操/蛋,屁股疼! 他看着眼前很熟悉,但不是客房的房间陈设一时有些语塞:“……” 靠,昨天晚上居然迷迷糊糊就跟商迟到一个床上去了!?? 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本就凌乱的头发更乱了。 他撑着床垫慢慢起身,每一个动作都能清晰感受到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浴室镜子里映出他从脖颈一路向下斑驳的吻痕,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扎眼。 “……” 得亏今天是周六,不然连门都出不了。 他想起自己之前说的“室友关系”就头大,哪有室友之间是这样的!? 时榷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房间里好像就他一个人,他龇牙咧嘴地往客厅走去,确实硕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身影。 他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是周六啊? 难道都这样了还要晨跑?精力这么旺盛吗??但平时晨跑这个时间也早回来了吧??? ……吃了就跑? 房门突然响起了指纹解锁的声音,随后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商迟拎着早餐袋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额前的碎发微微汗湿,显然刚运动完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 时榷打消前不久的全部胡思乱想。 以前这种他一般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完全不知道商迟能精力旺盛成这样,不得不说,真的厉害。 “醒这么早?”商迟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顺道去买了早餐回来。” 商迟的目光落在他不自然的站姿上,挑眉:“这么疼?不会吧?我记得挺轻的……” “屁话。”时榷没好气道。 他走过去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个虾饺放嘴里,含糊不清小声嘟囔:“技术差还不让说了……” “什么?”商迟被气笑了,明明每次最后都是时榷缠着他不让走,这时候倒成他的问题了? “错了错了!”时榷察觉到他的视线立马投降,不想再继续跟他扯荤话,“你是我见过的全部人中最厉害的!行了吗?” “……” 房子里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偏偏时榷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肚子早就饿了,继续埋着头吃早饭。 他突然听见商迟冷不丁开口问道:“你还见过谁的?” “………?” 也难怪你们两个是亲兄弟,一天天嘴里说不出半句好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1章 霓虹灯在烟雾中晕染开来,酒吧里红蓝交织、人声鼎沸,舞台上的乐队正演奏着一首节奏强烈的摇滚乐。 谈昊拿着酒杯喝了口,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看向身旁的人,压低声音:“你前段时间不是还拿着一袋子酒跑来我家跟我哭失恋了吗?怎么今天碰都不碰了?” 嘈杂的音乐声中,邬明并没有听得很清楚谈昊在说什么,只听见最后一句,反应过来是在劝酒后立马附和:“就是啊,时榷!别最后我们三个倒成一片只有你最清醒!” 杜深倒是没有去劝,给了邬明后脑勺一巴掌,力道不轻不重:“有人收尸还不好?” 时榷懒洋洋地背靠在椅背上,阖着眼,有些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丝质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他们四个大学是一个宿舍的,霓城新开了一家酒店,他们三个就迫不及待拉着时榷一起来了。 舞台上乐队换了一首更激烈的曲子,鼓点震得地板微微颤动。 时榷眼皮都没抬,声音低沉:“我酒精过敏。” 灯光从他身上扫过,耳朵上的耳钉闪烁一瞬。 三人都一时有些语塞:“……” 这话您自己说出来自己信吗? 时榷当然知道自己的借口有多拙劣。 他修长的手指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缓缓睁开眼,眼前的灯光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过了几秒才缓过来。 他知道自己酒量,平时喝点倒没多大影响,但是在这里要是跟他们起了一个头,那不被扯各种理由灌酒都不可能。 而且他也深知自己是什么德行,他可不想回去发酒疯,指定不比商迟好到哪里去。这周六还要回一趟周家,他是真怕出点什么事, 时榷拿起桌上的橙汁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些许莫名的燥热。 “我最近都快被工作折磨疯了,还是之前上学那段时间舒服一点,不用这么忙。”谈昊跟邬明碰了个杯,“我真的羡慕死你们这群有钱人了。” 邬明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成天家里蹲啊?我爸早把我抓去他那公司了,每天都来到处晃悠监督我,毫无自由可言!” 他是个富二代,家里产业不小,但偏偏对继承家业毫无兴趣,整天想着搞自己的爱好,但是奈何一搞就被断资金。 时榷静静地坐在那听着他们抱怨。 “我靠!”谈昊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急忙抓住时榷的手腕晃了晃,“你看那是谁!” 突然的动作让时榷下意识蹙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马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商迟站在调酒台处,他今天一身轻装,侧头跟调酒师说了些什么。 他五官优越,侧脸轮廓分明,在这红蓝交加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光是站在哪就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邬明和杜深两人注意到他们的动作,也随着视线看过去。 “诶。”邬明吹了个口哨,故意用手肘撞了撞时榷,调侃道,“你偷跑出来的?没准是来抓你走的。” 他说着还故意朝商迟的方向努了努嘴。 他们大学是室友,时榷和商迟那些事他们都知道。时榷被找回到周家后的事也根本没瞒着他们三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滚啊。”时榷咬了下唇,低声骂道。 商迟似乎感受到了注视,他突然转头,一下就对上了那道视线。 那一刻,时榷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商迟总是能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 大多人第一眼就会落到他的脸上,骨相很优越,眼尾微微上挑,每一处都无可挑剔。 如果不是这样,时榷也不会这么主动地去追一个人。 但现在比起这个,时榷感到更多的是心虚。 他看见商迟穿过拥挤的人群朝这边走来。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你们继续玩吧!” 时榷连忙想起身,但还没站的起来就被旁边的谈昊抓住了:“嘿嘿,跑什么?敢作敢当,收你的来喽!” 不等时榷开口骂他,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谈昊他们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打招呼:“学长,好巧啊。” 杜深往里面挪了挪:“学长,你要不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商迟已经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时榷旁边的空位上。 时榷干笑了两声:“你怎么在这?” 他记得商迟并不爱来这种地方。 商迟解释:“朋友开的,来捧个场。” 他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时榷脸上,语气淡淡的:“倒是你,不是说要加班?” “……”时榷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端起桌上的橙汁掩饰性地抿了一口。 他们平时并不怎么互相管这些,有什么基本都是直说,但这次纯粹是意外! 之前因为“你还看过谁的”闹了好一会儿,时榷不服软,偏偏商迟还不放过这个逗他的机会。最终以时榷单方面决定跟他冷战一段时间而结束。 临时被他们找上来说要去酒吧的时候,他原本都没想报备来着,但又有些怕大半夜不回去商迟打电话要去接他,完全没多想,直接发了条【今天加班晚些回来】的信息。 当时谈昊还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他跟渣男似的,跟老公说要加班,其实跑酒吧去鬼混。 谈昊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时榷在桌下狠狠踹了一脚。 “?”邬明看向身旁的杜深,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他压低声音凑过去:“我靠……我是乌鸦嘴吗?他真给别人说的在加班啊?” 渣男本人现在只想逃走,如果要给那些抓马事件排个名,这件一定能排第三了! 有什么比说加班其实跑酒吧还被老公抓包更尴尬的事!? 渣男试图圆一下谎:“……定的时间临时推到明天去了,就想着出来放松一下。” “嗯。”商迟点了点头,“毕竟工作辛苦,放松一下当然正常了。” 时榷本想再找点借口,一抬眸对上商迟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泄了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商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下次直接说,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不让出来玩了吗?” 时榷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一旁的邬明捂住脸:“小情侣我恨呐!” 谈昊贴心补充:“已经不是小情侣了,现在都一个户口本上的了嘻嘻。” “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商迟最后捏了捏时榷的指关节,跟他说道,“回家的时候叫上我,好不好?” 时榷突然感觉他今天格外好说话,答应:“行行行。” 商迟这才满意地从座位上起来。 “你要完蛋喽,小粉毛~”谈昊贱兮兮地凑过来,“你发信息那会我都说这样不太好了,你还偏不信,这下好了吧?” 商迟一回到包厢,里面的台阳曜醉醺醺的视线就直勾勾锁定到他身上。 “我靠……你再想你前男友也别去找个替身啊!你这让别人怎么想!” 商迟闻言动作一顿,非常不解:“你说什么?” “你别狡辩!我刚刚都看见了!你不信问娄垣!”他说着,手指向一旁对此事漠不关心、低头玩手机的娄垣。 听到自己被点名,他连头都没抬,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亏我发现你这么久不回来还去找你!”台阳曜越说越激动:“你在那外面跟一个长得跟时榷好几分相似的男人在那卿卿我我的!你这是不道德的你知道吗?!” “……”这下商迟搞清楚他说的什么了,没忍住笑了声,但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反而让人后背发凉,看起来是气的。 娄垣这才慢悠悠地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嗤笑:“他喝蒙了。挺神奇的,他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你被甩以后、结婚之前,厉害吧?” 商迟冷笑一声,把结婚证甩到桌上,“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台阳曜不可置信地把结婚证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最终闭了嘴。 “……你随身把这个带着?”娄垣不解。 “有什么问题吗?”他从容地收回结婚证。 “你不如挂脖子上实在点,根本没人敢靠近你,顺带还能让时榷感动一下。”娄垣嗤笑道,重新低头划拉起手机。 虽然话是这样说了,但是时榷会不会感动不知道,感到尴尬离他几米远并声称不认识那傻子是肯定的。 商迟若有所思:“好主意。” 尽出些烂主意的军师头也不抬地摆摆手:“不用谢。” · 夜风吹过,嘈杂的音乐声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只剩下隐约的鼓点震动。 杜深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咬了一根在唇间,低头点燃。 火光在黑暗中明灭,他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吐出烟雾。 他把烟盒又递到时榷面前:“来一根?” 时榷微微蹙眉,把烟推了回去:“我不抽烟。” “啊……”杜深把烟盒放好,“不好意思,忘了。” “你今天开起来兴致缺缺啊,都不像你了。”杜深说道。 时榷身体一顿,侧过头,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周泓息确实遵守了他们的约定,带走了时聪健去治疗耳朵。 除此之外,他也听到不少关于他养父母和周翎的事。周翎似乎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并不好——以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一下从峰顶落到烂泥,每天都在对着自己的父母大发雷霆。 时榷有些不明白,把他们两个互换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过上优渥的生活?指望有朝一日能跟着鸡犬升天? 只是有点可惜,似乎一件也没达到。 “没什么。” 他不是一个什么都会往外说的人。 杜深挑了挑眉,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叼着烟笑了一声。 他站直身体,拍了拍时榷的肩膀:“吹了会儿风感觉好多了,回去吗?” 时榷犹豫了一下,说:“算了吧,你们玩,我就不进去扫兴了。” 杜深闻言有些失落,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去找谈昊和邬明他们。 夏季的夜晚,吹过的风也带着些许燥热。 他拿出手机,懒得打字,索性直接给商迟打了电话。 商迟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时榷正想要这么仔细解释一下“加班”,不等他开口,商迟突然微微弯下腰,在他颈部闻闻了。 “……怎么了?”时榷倒吸一口凉气,试探性开口。 商迟的手搭在他后颈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凸起的颈椎。过了几秒,他不紧不慢直起身:“抽烟了?” 这都闻得到?狗鼻子吗? “没有,可能不小心蹭上了。”他解释道。 商迟突然轻笑了一声,捏了捏他后颈的肉:“我只是问问,你紧张什么?” “不是说回家吗?走吧,我叫司机。” 今天的有点晚ww,以前一般都是早上八点或者中午十二点更新,以后可能时间要挪到晚上九点去了(滑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2章 商迟看上去跟平常无异,但时榷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从坐上车到踏进家门,一路上都是沉默蔓延,他突然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耿毫和商迟同到空白格那时,回去的路上也是这样。 那时候商迟肯定是在生气,只是时榷服了下软后就不了了之了。 时榷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开口:“商迟,你在生气吗?” “嗯?”商迟坐到沙发上,听见他的话后挑了挑眉,偏过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真的知道错了……”时榷走到他面前,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该骗你的……” “我以前有限制过不让你去酒吧吗?” 时榷摇了摇头。 客厅里只开了小灯,让他看不清对方眼中的情绪。 他继续追问:“那为什么骗我?” 商迟越问时榷就越心虚,感觉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他慢吞吞说道:“我就是一开始有点赌气……真的不是故意的……” 难怪在酒吧的时候那么好说话,原来都在这里等着他! 语末,他的视线不停往商迟脸上瞟,可后者始终都没再开口。 好难哄! 时榷咬了咬牙,跨坐到商迟腿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商迟的瞳孔微微放大,等他反应过来时时榷已经退回去了。 持续时间并不长,一触即离。 分开时他听见商迟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时榷突然想起点什么,反问:“那你去那怎么不跟我说?” 商迟身子一顿:“什么?” “台阳曜开的?还是娄垣?”时榷蹙眉,“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要是你今晚不打算回来……” 商迟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时榷愣住了,他茫然地看着商迟肩膀微微抖动的样子,连环住他脖子的手都忘了松开。 “手机。” “你要我手机干嘛?”时榷虽然不解,但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他手机的密码商迟知道,利索地解锁后点进了微信,把屏幕展示到时榷面前,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今天加班晚些回来。】 时榷这条信息发过去后半小时,商迟回了信息—— 【好。】 【台阳曜新开了家酒吧,我可能也要晚些时间回来,不用等我,回去后早点休息。】 时榷:“……” 他凑上前又仔细看了眼商迟回信息的时间,那时间他们依旧到酒吧了,估计是周边声音太吵导致他没有听见来信提示音。 他突然都有点懊悔为什么当时在酒吧外面准备回来的时候懒得打字直接打的电话了,如果当时点进的微信就能看见上面的信息了,这会儿一定不闹这个乌龙! 商迟扭了扭他腰间的软肉,眼中还带着未散的笑意:“你没看见也怪我?” 这个触碰让时榷浑身一颤,他耳尖发烫,正想解释,却感受到商迟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商迟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唇畔:“你真当我是欲/望办事、亲我两下就什么都算了?”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而是带着明确占有欲的深入索取。 到最后两人都明显察觉到了问题,时榷趁他不注意从腿上跳下来就跑,刚握住客房门把手就被人从后面环住了腰。 “老禽兽你放开我!我累了!我要休息!”时榷奋力反抗。 他真不是故意推辞,而且现在真的累!而且明天还要去一趟周家,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砰——” 时榷反抗无果,房门被重重关上。 · 别墅前的停车场上早已停满了各式豪车。时榷不紧不慢从其中一辆豪车的副驾上下来。 好在昨晚商迟并没有拉着他做些什么,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 生日宴周泓息觉得没必要办得多隆重,每年都是家宴。 商迟从另一边下来,走到后备箱把里面提前准备好的茶叶拿了出来。 时榷视线落到那茶叶上,不禁蹙了下眉。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是六位数一饼的,而且现在侯辉手里拿着的可不止一饼。 他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之前那巴掌他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想到这么好的东西即将落到周泓息手中他就浑身难受。 “怎么了?”商迟注意到他的视线,问道。 “没什么。”时榷摇了摇头,“走吧。” “第一次正式以你伴侣的身份出席家宴,礼数总要周到。” 别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三三两两地交谈着,侍者穿梭其间,送上精致的点心和酒水。 这次跟上次周老爷子主办的家宴比,除了人数更多了以外,其他的区别并没有多大。 一旁的佣人注意到来人,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一个头,示意周围的其他人看过去。 “诶,瞧见那粉色头发的男生没有?” 身旁的人嗤笑了一声:“这谁不知道啊?他们家亲儿子呗,之前他在这的时候我当时没见到,现在可算是瞧见这当事人了。” 没有人不喜欢听八卦,聊起这个立马来了兴致,咯咯笑了两声:“瞧周翎以前那耀武扬威那个劲,结果现在有了这一出,我都替他尴尬哈哈!” “嘘,小声点!小心饭碗不保!” …… 他们一小堆人压低着声音,嬉笑地闹成一团。 时榷隐约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闻声望去,脸色算不上多好。那群人察觉到他视线后立马闭了嘴,慌慌张张离开去做自己该做的。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很快锁定了站在客厅中央的周泓息。 周泓息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正与几位商界人士交谈。 察觉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他转过头来,目光在时榷和商迟身上停留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周泓息点点头,声音不冷不热, 他的目光转向商迟,伸出手:“商总。” 商迟示意侯辉将礼物送上:“一点心意,希望周总喜欢。” 周泓息看了一眼,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这么好的茶叶,商总破费了。” 他吩咐人过来收好。 “听小榷说周总爱茶,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时榷心里冷哼了一声,默默移开了视线,这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过。 这得客套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是他们这群豪门的都这样还是什么,以前他的认知里结了婚是要改口的,但也许是协议结婚索性不管那么多。 除了有这层关系在,其他的都是商业上的互利。 偏偏周泓息眼神好得不行,立马就注意到他不爽的表情。眯了眯眼,用眼神示意他放好点态度。 “……” 不是吧?这几乎都是周家的人,谁不知道他们结婚的目的,都这样了还要在这表现出恩爱的样子?? 可惜时榷就爱跟讨厌的人唱反调,他故意特别明显得往商迟相反的方向走了半步,满脸都写着不乐意、不熟。 周泓息咬了咬牙,但在这里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强行让自己收回视线当看不见他。 时榷对他的反应特别满意,他向来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 这演技,他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周泓息的身后多出两道身影,周老爷子被人搀扶着往他们这边走。 “爷爷。”时榷轻声叫道。 周老爷子拍拍他的手:“来,陪我去后院走走。商总不介意吧?” 商迟微微欠身:“您请便。” 时榷走上前,扶住了周老爷子。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走路需要被人搀扶着一小步一小步移动。 虽然在前不久他们在餐桌上闹了点不愉快,但周老爷子是位体面人。 “一回来就让你去替周翎结婚,委屈你了。”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时榷没想到开场白会是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 庄倚梅爱花,便在后院里种满了很多花,每周也有人按时打理,风景很好。 “这场交易我们两家都是互利的,周翎也非常乐意与商家的孩子进行协议结婚。”周老爷子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正临签字前,被发现不是我们周家的孩子。” 这些基本时榷都听庄倚梅说过,没什么兴趣。 只是依旧想不明白,这是一早就定好的事情,周翎也非常乐意前去联姻,商迟究竟是什么想法? 以前商迟从未对他提起过任何关于这的一点点消息。 周老爷子看出他的走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小榷,你在想什么?” 时榷摇了摇头:“没什么。” 得找个机会好好去问下商迟,要真是他想地那样的话,两年后真的得马上去扯离婚证了。 “你知道周翎他自己是怎么发现的不是泓息和倚梅亲生的吗?”周老爷子突然开口。 这个时榷是真不知道,以前猜的是在签结婚协议前,但是周老爷子这样一问恐怕就不是了——在更早以前。 “十几岁?”他猜道。 “差不多。” 周老爷子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以前他一直刻意隐瞒着,但是从被发现的那一刻起再去仔细查真的太容易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时榷闻声看去,是刚才搀扶着周老爷子的男人。 “打扰了,”他对周老爷子轻声开口道,“老先生,客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周老爷子点了点头,偏过头说道:“那爷爷就先走了。” 他走后时榷松了口气,在这后院的小路上闲逛,琢磨着现在去哪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的互相客套。 “喂,你叫时榷吗?” 侧边突然传过来一道女声,时榷还没来得及看过去,女生就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一袭黄色的长款连衣裙格外醒目,明明是夏天,但是却带着披肩,看不见手臂,只能瞧见露出来的手。 女生看起来比他小几岁,样子上倒是跟他有几分相似。 堂表兄妹? 时榷问道:“怎么了?” 女生根本比理会他这句话,毕竟是带着问题问答案,只是再确定一下而已。 她歪着头打量时榷,目光直接地可以称之为无礼。 “我叫云颖初。” 是家宴,不姓周,还长得有相似处,那就只有表兄妹这个选项了。 她继续问道:“他们没要你改名吗?” “他们确实想,我没答应而已。” 刚回来那几天庄倚梅确实有让他去改名的意思,只是“时榷”这个名字他依旧习惯了,推辞掉了而已。 “哦。” 云颖初面无表情道:“那周翎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时榷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似乎跟他关系并不好?” 女生听到他的话只是耸了耸肩:“跟他关系不好很正常。” 她继续把话题拉了回去:“所以他现在怎么样了?” 时榷犹豫了片刻,这种事他们想知道的话很容易,根本没必要来问他。 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正常生活,他的亲生父母对他很好。” 云颖初听到这个答案看起来很不爽:“可惜了……” 其实真的亲亲俩下就不生气了[裤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3章 “我还以为他们会对那小子一家人做点什么呢。” 她口中的“他们”大概就是周泓息和庄倚梅。 云颖初小声嘀咕着,但时榷还是听见了。 倒不是周泓息和庄倚梅不想做点什么,只是用时聪健这个重点来逼迫他去替周翎协议结婚来着。他答应了,自然周翎他们一家人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 时榷随口道:“毕竟养了二十二年,养只小动物也养出感情了。” 这是他们几人的事,其余人当然不知道这个内情,在他们眼中大多都会认为是周家夫妇念旧情。 云颖初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时榷一眼,她撇了撇嘴:“你还真是大度。要我被偷走这么多年的生活,他们可不会这么好命了。” 时榷朝她笑了笑,不在意她的话。 “你当我夸你呢?”云颖初见他这副模样,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他们演得一出好戏,倒让你做了恶人。” “……”时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小屁孩说话怎么这么直。 “他们都说你结婚了?跟商家的人?” 时榷“嗯”了声。 这周家宅邸是真的大,一直到处走动着有些累,便走到旁边几米处的秋千上坐下休息。 “老公就在那宴会厅里站着,你现在从那条道过去估计还能正好碰见他,有什么想聊的找他去吧,拜拜。” 云颖初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这人真没意思。” “嗯哼。”他不置可否,懒散地靠在秋千绳上,甚至闭上了眼,打算享受一下难得的宁静,等他们都没什么事了再回去。 然而,预想中离开的脚步声并未响起。相反,他听见极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停在了他的身后。 时榷愣了一下,疑惑地睁开眼:“?” 云颖初蹙眉,带着点被冒犯似的理直气壮的不满:“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语末,她伸出手抵在时榷背部,用力一推。 秋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外力而向前荡去。 “??” 时榷这下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他腿长,脚踩在地面上女生自然就推不动了。 “为什么你一副这个表情?”女生用力推了几下没推动,很是不解,“你坐这上面来不就是想玩?” 他一时有些语塞:“呵呵,那还真是谢谢你昂。” 看样子至少十七八岁吧,怎么一副小孩子的心态?? “好了好了,我就坐着休息会儿而已。”时榷解释道。 云颖初撇了撇嘴:“好不容易可以玩这些了难道不应该试试吗?” “…………” 这是真当他是小可怜什么都没见过啊?? 虽然有些东西他确实见识不到,但这秋千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公园就有的吗??? 时榷终于问出一直困扰他的疑问:“你多大了?” 云颖初虽然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老实回答:“十五啊,怎么了?” 才十五啊,还是个初中生。 “小说中不都这样吗?那种真假千金的文不都是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还要遭受各种折磨的剧情……” “停停停!”时榷急忙打断,“我倒也没这么惨……” 他继续补充:“这种游乐设施外面很多,到处都是。” “是吗?”女生过了几秒才开口,“我出门次数不多,没有见过。” 她把刚才推他而导致凌乱的披肩整理好,从秋千后面离开走到他旁边的秋千上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 出门次数不多? 时榷不解,先不说其他的,难道不上学吗? 他下意识问出口:“为什么?” 云颖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们又不熟。” 云颖初这句话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越界了,他们也是刚认识而已。 “抱歉。”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她耸了耸肩,显然并不在意他的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过了好一阵子云颖初才再次开口:“秋千我只玩过一次,以前都是在电视上面看见的。” 她视线落在地面上,没给他插话的间隙,便继续说了下去:“以前我们家后院里也有秋千,我只玩过一次,没多久他们就给拆了。” 她顿了顿:“今天是我第二次坐在上面。” 时榷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聊这些。 云颖初见他不说话,偏过头,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意图:“你别想着帮我推,会被他们看见的。我只是想晃悠一下而已,也不是很想玩。” “好吧。”时榷悻悻地说道。 远处传来脚步声,时榷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望去,是商迟。 商迟大步走过来,解释道:“看你一直没回去就过来看看,” “累,就跑这来歇着了。”时榷有气无力说着,“那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他朝着宴厅的方向偏了偏头,显然对那里的热闹提不起多大兴趣,却又不得不问。 面前的男人思考片刻,言简意赅地回答:“人差不多到齐了,准备吃饭。” “喂,你就是那个姓商的?” 旁边坐着的云颖初视线落在商迟脸上,仔细打量着,语气算不上友好,甚至带着一丝明知故问的挑衅。 商迟的目光这才转向她,用了几秒大致看出了是谁。 他反应平淡无波,只是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嗯。” “对了,”他提醒道,“刚才我瞧你家人安排了四五个人到处找你,阵仗不小。” 云颖初坐在秋千上小弧度晃动的身子一顿,站起身来,也不多做解释,头也不回地往商迟来的那条道走, 商迟突然开口:“以后一个人玩秋千不方便可以找我。” 时榷:“……” 他起初真的没想玩,只是嫌那些长椅离这比较远,懒得走路而已。 商迟看着云颖初离开的背影,说道:“这种运动对她有些危险,下次如果遇见她尽量还是稍微注意一下。” “知道了——” 他拖长尾音,原本还有点好奇的,但想起云颖初那句“我们又不熟”,想说的话又收了回去。 时榷突然想起点什么,问道:“你怎么对他们周家的人那么熟悉?” “不熟悉,只是认识几位。”商迟否认得干脆,他踱步到时榷身后,“刚才那个女生我没见过,只是听见找她的那群人反复喊着‘一个穿黄色连衣裙、偷跑走的女孩’,才对上号。” 他说这,骨节分明的手自然而然地扶上时榷的背,轻轻推了一下,秋千应势而动,晃荡起来。 时榷索性放弃了无谓的解释,任由身体随着秋千的节奏晃荡。 “那你刚才说这些运动对她有危险?” “也是那群人说的,说‘她身子不好,各种磕碰对她来说都很危险’。”商迟开口,“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你问了我也没办法解释。” · 周泓息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对待这种餐席向来豪横,什么好摆什么,琳琅满目。 时榷一下就注意到了刚刚跟他们分离的云颖初,她似乎因为偷跑挨了几句教育,脸色不太好。 宴席过半,气氛愈加热络。 周泓息和庄倚梅周旋于宾客之间,谈笑风生。 时榷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致,周边的亲戚互相搭着话,时不时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他关于这些年的各种问题。 餐桌上既不过分热络,又不至于冷场。 吃过晚饭没多久就差不多该散场了,时榷最是积极,拉着商迟就往外走。 他瘫坐在车内的座位上,空调温度刚刚好。 “去吃点夜宵吗?”商迟坐上车,“桌上你一直没怎么吃。” 时榷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点头:“要,想吃烧烤。” 车子驶向霓城中有名的夜市街。还未靠近,喧嚣的人声和浓郁的烟火气已经扑面而来,烟火气在夜色里升腾,各种调味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他们随便走进一家看起来人气颇旺的烧烤店,时榷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堆,然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得亏今天是家宴,周泓息还特地提醒不要身着过于正式,不然他们还得穿西装,坐在这里不敢想有多格格不入。 饮料和烤串很快上桌。 商迟将冰啤酒的拉环向上一拉,然后递过去。他要开车,不能沾酒,于是只能喝点汽水什么的无酒精含量的饮料。 时榷接过来,仰头灌下大半罐,喉结急促地滚动,冰凉的液体带走些许燥热。 一罐啤酒下肚,烤串也消灭得七七八八,时榷心满意足地揉揉肚子:“饱了饱了,回血成功。” 结完账走出烧烤店,夜市里依旧热闹,霓虹闪烁,人潮未歇。 刚吃饱时榷想到处走走消下食,商迟便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注意明天来这里旁边的停车场挪车。 走出这条街,夜风一吹,带走了身上的油烟味。 现在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街上的行人不在少数。 这条街直走五百米处便是江边,风很大,吹得他们头发有些乱。 两人沿着江边步道慢慢往前走,隔着一臂的距离。 影子被头顶的路灯拉长,又缩短,偶尔交叠在一起。 冰啤酒带来的微醺感还没完全散去,被风一吹,变成一种懒洋洋的惬意。 时榷注意到地上的影子,许是有一丝酒精的影响,他往旁边挪了半步,然后一脚踩在商迟的影子上。 商迟很快便瞧见他的动作,没有说什么,只是放慢了脚步。 时榷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有一下没一下地踩在他的影子上。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有江水轻轻拍打岸堤的细微声响。 酒后导致思维慢半拍,过了好一会儿,时榷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他停住脚步,一抬眸就对上了商迟的视线。 “不踩了?”商迟挑了下眉,问道。 时榷移开视线:“……不,太幼稚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该喝酒的。 晚风比前一段时间更凉了一些,没有那么燥热。 两人重新迈着步伐,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无声无息地缩短了些许 突然,他注意到身旁人身下的影子似乎不止是走路摆臂那么简单—— 地上属于商迟的那道影子的手,忽然向上抬了一下,精准地、轻轻地,碰了一下时榷影子的手。 时榷愣了一下,就当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时,身旁那道影子又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他偏过头,商迟目视前方,侧脸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显得比平时柔和不少,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极淡的、得逞似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幼稚的小动作与他无关。 “你几岁了?”时榷慢悠悠问道。 商迟理直气壮道:“反正也没人看见,只允许你踩我影子,不允许我也有点小动作?” 时榷觉得脸上有点热,不知道是残存的酒精,还是别的什么。 他含糊地说道:“幼稚死了……” 语末,他牵住了商迟垂在身侧的手。 商迟的手指几乎是立刻收紧了,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牢牢扣住。 他别过脸,语气硬邦邦地:“……真麻烦,要牵就牵,又不是不让你碰。” 晃影子干什么? “有点心机不很正常吗?”商迟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带着明显的笑意,“能达成目的那有什么麻烦的。” 时榷“嘁”了一声,作势要抽回手,可惜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被握得更紧了,指缝严密地交扣在一起,几乎不留一丝空隙。 “……你要是想掐断我手这个姿势好像不太方便。” 商迟闻言并没动。 “……”时榷无赖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行行行,我不收回去。你松点,疼死了。” 江边的道路很长,走了一段时间时榷就犯懒不想动了。 “累了?”商迟注意到他的动作,说道,“那我打车。” 刚坐上车没多久时榷就实在没忍住困意,脑袋靠在旁边的窗户上闭上眼睡了过去。 商迟原本望着窗外流动的夜景,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不由得转过头来。 他往旁边坐了一点,小心翼翼抬起手拖住时榷的脑袋,移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动作非常轻,怕吵醒他。 时榷似乎是察觉到了动作,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但没有醒来。 这里离到家有较长一段距离,半个小时过去才达到了目的地。 以前时榷也总爱在车上睡觉,商迟熟练地将他背起来,脚步很轻。 路走到一半,时榷缓缓睁开眼,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在别人背上趴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子。 “醒了?” 他听见商迟问道。 刚睡醒的缘故,过了几秒视线才聚焦,环顾了一下周围。 “……到家了?我睡了这么久?” 时榷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温热的气息拂过商迟的颈侧。 “嗯,快到了。” “放我下来吧,”时榷轻声说,“我自己能走。” 商迟却像是没听见,托着他腿弯的手没有丝毫准备将他放下来的意思。 时榷没再坚持,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下巴轻轻搁在商迟的肩上。 进了电梯,商迟才终于将时榷放下。电梯镜面映出两人身影,后者睡眼惺忪,头发有些凌乱,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把头发顺了一下。 他们的楼层较高,屏幕上的数字缓慢地跳动。 刚抓几下他就犯懒不想动了,将额头抵在商迟肩上重新闭上了眼,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商迟打开家门,弯下腰打开鞋柜。 时榷打了哈欠,开口:“下次叫醒我就好,每次都是你背我回来,感觉我已经越来越懒了。” 商迟把拖鞋放到他脚边,直起身:“没必要。” “怎么会没必要?”时榷换上拖鞋,走进去就直直躺到沙发上,抬起一条胳膊搭在额头处,挡住些许光线,懒洋洋道,“你不觉得我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吗?这些我可都要赖你身上。” 以前他脾气确实比现在好多了。大概是和商迟在一起的时日久了,被这人毫无底线的纵容给浸泡得变了质,他说一绝不说二,脾气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怎么直接怎么来。 他认真反思起来,这样下去如果以后分开了那还得了?别真成活祖宗了…… “赖吧。”商迟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他走上前,将时榷从沙发上捞起来:“不是困了吗?走吧。” 时榷从沙发上跳下来,将之前发誓的“室友”“互不打扰”“分房睡”什么的全部抛之脑后。 其实你们两个都很幼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4章 时榷这一觉睡得格外地好,比闹钟定的时间还要早一些遍自然醒了。 他看着天花板愣了几分钟的神,把被子重新拉上来想要多睡一会儿,可惜迟迟睡不着,只好慢悠悠地爬起床。 门锁轻响,商迟晨跑回来,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他瞧见客厅里的人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今天起这么早?” 他平时一般都会比时榷早不少时间起床出门晨跑,回来冲个澡时榷也就差不多起来了。 现在这个时间却在客厅里实在是少见。 时榷姿势散漫地靠坐在沙发上,查看着今天的预约安排。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就当作是回应。 如果可以,他也想多睡一会儿,不起这么早。 摄影这一项行业基本没有周末,而且周六、周日这两天还都是一周中最忙的。 假期方面也都是薄锐泽根据他们各自预约单来安排休息日,如果某天没有拍摄任务,那就可以休息。 只是这样就容易旺季忙死,淡季闲死。 “买了两盒生煎当早餐。”商迟将还冒着热气的纸袋放在茶几上,香气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时榷倾身用竹签叉起一个,随意吹了两下就直接放嘴里了,被生煎的汤汁烫得微微眯眼。 咽下生煎后他慢悠悠说道:“对了,你今天不用来接我,我估计会晚些回来。” 商迟抬眸:“嗯?” “……这次没骗你。” 今天需要拍摄的有些多,是真的需要加班了。 商迟没再说什么,转身进浴室冲澡。 时榷打了个哈欠,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早餐。他几口就解决了一盒生煎,起身换衣服出门。 “准备出门了?”商迟冲完澡穿着简约的白T黑裤,刚下楼就瞧见时榷站在全身镜前抓头发,“稍微等我一下吧,我送你。” 时榷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你今天不是没什么事吗?难得好好休息你不如去睡个回笼觉。” 镜中的青年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涂鸦短袖,布料被故意做旧带着几分粗粝的质感。 他用直夹板把自己头发夹翘了些,看着最后的发型很是满意,唯一不足的就是头发长了些,已经冒出一截黑根了,得这段时间去补一下色。 商迟走上前,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问道:“这次打算换一个颜色吗?” “粉色我都还没腻呢,你嚷什么?” 上了大学以后,他除了黑色,几乎什么颜色都尝试过,每个颜色看腻了就换。前阵子他看着新长出来一大截黑根实在想不出该染什么颜色好了,索性又染回了最初尝试的粉色。 “没有腻,你怎么样都好看。” 商迟走上前,把他翘起来的几缕头发往下压了压。 时榷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他手背上:“那是我故意抓起来的!” “……” 他悻悻收回手:“抱歉……” 时榷对着镜子重新把那几缕头发抓回原位。 “其他的都收拾好了?” “嗯,怎么了?” 商迟点了点头:“行,走吧。” “说了不用……”时榷话没说完,就被商迟自然地揽着肩膀带向门口。 时榷撇撇嘴,没再反对。 车上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时榷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就睡会儿,到了叫你。”商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同时调低了音乐的音量。 从家到工作室的车程时间确实够他小眯一下。 时榷含糊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不知是不是商迟开车太稳,还是他真的没睡够,没多久就陷入了浅眠。 半小时后,车子平稳停在停车场里。 “到了。”商迟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晚上要是结束得晚,给我打电话。” 时榷迷迷糊糊地点头,解开安全带下车:“走了。” 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他突然想起点什么,蹙眉道:“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乱动我头发?” “……”商迟沉默片刻,轻咳了两声,“有吗?” 时榷冷哼一声:“下次再抓乱我发型你就完了。” 说完便用力关上车门,发出“碰”的一声。 他打开空白格的大门走进去,前台小姐姐正用电脑看电视剧摸鱼,注意到有人进来下意识打了声招呼:“早啊。” 不等对方说话,抬眸看清来人后立马急急慌慌移开了视线。 “?”时榷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回应了句招呼后便往办公室走。 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从嘉舒和单蕴两人,其他的几人都跑茶水间去坐着里。 时榷慢悠悠走到位置上打开电脑。 从嘉舒见状凑过来,压低声音,试探性开口:“小时哥,你又跟人复合了?我怎么又能经常瞧见他了?” 时榷以前还想着先瞒着已婚这事情别让工作室那群人知道,但商迟似乎不这么想,比以前更加招摇。 他收拾着桌上的杂物,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这么关心我感情方面干什么?” “主要是你们太明显,但问起来又不回应,这不是有点好奇嘛。” “哦,复合了。”时榷没有多想,随口道。 从嘉舒看起来很犹豫要不要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扭捏好一会儿后问:“……只是复合吗?” 时榷收拾杂物的手一顿。 他想过过不来了多久从嘉舒就回来问,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严刑拷问”了。 单蕴滑着办公椅“嗖”地一下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朝他晃了晃手:“藏了跟没藏似的,这周五他来接你下班的时候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要闪爆我们眼睛了。” 戒指? 时榷蹙了蹙眉,他怎么不知道还有戒指? 他们这婚结得仓促,而且之前时榷表过态不举行婚礼,那些仪式大多也都没有,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去买过对戒,以前买的也都是平时的装饰物,更不记得商迟去买过。 “是结婚了,只是那戒指恐怕是装饰品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从嘉舒痛心疾首地说道:“哥,你才二十二,这么早结婚干什么?” 说着还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时榷心里挺附和这个观点的,不过这也只是对于他自己来说而且,大学刚毕业就结婚属实是有些早来。至于商迟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毕竟怎么说也比他大三岁,或许觉得正是时候也有可能。 单蕴在一旁噗嗤笑出声,用肩膀撞了下从嘉舒:“得亏人家婚礼没请你,不然你这德行得去坐催离那桌。” 从嘉舒饶了饶后脑勺:“你不是也没被邀请吗……” “没有办。”时榷打断道。 面前的两人都愣了一下,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异口同声:“什么?” “你们没有听错,就是没有办。”他耐着性子解释着。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从嘉舒和单蕴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 不办婚礼?在他们看来,像商迟那样看起来事事周全的人,怎么会不办婚礼? 时榷继续补充:“而且我就昨天放了一天假,哪有时间?” “为、为什么啊?”从嘉舒结结巴巴地问,“你们两个都不像是会省这点事的人啊?” 单蕴也点头附和:“对啊,而且这……是大事吧?就这么悄无声息地……”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时榷看起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有什么特殊原因,而且这是我提的。” 毕竟他一开始并不知道给谁结就在合同上签了字,一开始就打定了两年时间一到立马离婚的主意,所以坚决拒绝婚礼。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了眼围在他身边的两人,语气如常:“还有其它事没有?我去茶水间了。” 说罢便拿着桌上的水杯出了办公室的门。 路上正好碰见聚在茶水间的其它同事,简单打了个招呼。 时榷将磨好的咖啡粉倒进滤杯,茶水间里很安静,只有水滴落的细微声响。 从嘉舒和单蕴刚才的话让他注意力有些分散,怎么说手上戴个戒指以他们的接触时常怎么样都会注意到,但他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端起那杯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让他不自觉蹙了蹙眉。 这样一想他今早刚进门时前台小姐姐那个眼神也就自然明白了,估计是跟着一起讨论的。 就是他实在想不通就这点恋爱方面的事他们居然会这么感兴趣? 他们多多少少也都会接触到娱乐圈的一点事,部分艺人的八卦可比他这些有意思多了,劈腿、出轨、隐婚生子……见过那么多大瓜了居然还能对他这种只是结个婚这样的小事有这么大的兴趣。 他叹了口气……算了,八卦乃人之常情。 一整天的工作满满当当,下午是一套专业的人像写真,需要更换多套装照、场景,耗时很长,直到傍晚天色暗下来,才全部结束。 时榷揉着发酸的脖颈回到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开始陆陆续续收拾好东西回家。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商迟发来的消息。 【结束了吗?】 时榷慢吞吞地回复。 【刚结束,累死了。】 消息刚发出去,商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他有气无力地接起。 “我在门口。”商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时榷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我早上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 商迟思考片刻后开口:“怕某些人又借口加班,偷偷跑去酒吧。” 时榷:“……” 好吧,他确实有过前科。 手机里传来一声轻笑:“出来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东西,确认工作室只剩自己后,他逐一关闭电源,黑暗渐渐吞没了整片办公区域。 推开玻璃门,晚风裹着夏季的燥热扑面而来。 商迟的车已经提前停在路边,车窗降下一半,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时榷拉开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整个人瘫在座椅里。 “终于可以休息了!” “帮你按按?”商迟很自然地伸手过来,用指节按了按他的后颈。 时榷缩了下脖子,却没躲开,视线落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那双手修长有力,指甲修剪整齐,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显得格外好看。 这样的手戴戒指应该会很好看。 商迟注意到他的视线,唇角微微扬起,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时榷被看穿心思,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语气含糊,“就是觉得你手有些空。” “有些空吗?”身旁的人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不如……你给我添点什么?” “……” 他指尖的动作未停,仍不轻不重地揉着时榷的后颈。 时榷别过脸,轻哼了一声:“想得美。” 其实现实中看见花孔雀这种潮男我会绕道走(bush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5章 时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商迟不说他也懒得去继续追问了。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 商迟收回手,重新握回方向盘,启动了车子。 时榷乐得清静,闭上眼假寐。 他并不太困,只是累,身体和精神都有种被工作掏空后的迟钝感。 街边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时榷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车内歌单的音乐是时榷选的,都是他自己爱听的。 他能感觉到商迟偶尔投来的视线,但他懒得睁眼。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商迟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 时榷忍不住掀开眼皮瞥他:“笑什么?” “没什么,”商迟目视前方,脸上还带着笑意。 “……” 什么毛病? 他没好气道:“你闲得发慌?” 商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声。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更让人憋闷,他重新靠回椅背,决定不再搭理旁边这个人。 · 时榷现在只想躺床上休息,家门一打开便换了鞋往房间走,一步两台阶,在握住主卧门把手的时候手顿住了。 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旁边那扇紧闭的客房门上。 “……” 明明前不久还在闹着要分床来着。 不等他犹豫,商迟快步走上前,手搭在时榷握住门把手的手背上,顺势打开了主卧的门。 “愣在这干什么?” 时榷还没来得及开口,商迟已经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带着他往里走。 动作流畅而果断,推进门、顺手带上门,一气呵成。 …… 行吧,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管之前怎么样,反正证都扯了,睡一张床而已…… 时榷利索地去冲完澡就躺回床上,阖眼躺了几分钟反而没有睡意了,索性坐起身拿起手机随便点开了一个小游戏玩。 是一个送餐类的小游戏,需要给飞机上的乘客送上他们需要的餐食。 前面他已经通了不少关了,但这关始终通不过去。 浴室里传来隐隐水声,在寂静地夜里格外清楚。 手指不停在屏幕上焦躁地滑动着,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啧。”时榷烦躁地蹙起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直冲上来 他就不信了,今天偏要把这关给过了!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重新开始。 屏幕上,飞机舱内的小人们头上再次冒出形形色色的餐食需求图标,手指飞舞,快速地满足着一个个要求,结果还是不少次做好了他们又不要了,只留下他对着错误的餐食干瞪眼。 五分钟后,屏幕上再次两个红色大字——失败。 “……” 浴室的水声停了,门被拉开,氤氲的热气裹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气弥漫出来。 商迟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时榷盘腿坐在床上,眉头紧锁,全身心都扑在手机屏幕上。 “怎么了?”他坐到床上,问道。 时榷在又一次重新开始中再再再次获得“失败”二字奖励,气得牙痒痒,直接把手机往旁边一丢。 商迟把手机拿起来,瞧见屏幕上的内容后就懂了,他问道:“我试试?” “随便。”时榷没好气地丢出两个字,身体向后一仰,瘫靠在床头。 谁爱玩谁玩,反正他不玩了! 手机被商迟拿走,时榷干坐了几秒,觉得有些无聊,便把床边的投影仪打开,随便点开了一部电影。 “喏。”五分钟后,商迟把手机递给他。 时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接过手机,声音带着点倦意:“算了,我明天再试试……” 话说到一半,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看见上面明晃晃的三颗星,下面的黄色“完成”两个格外刺眼。 他猛地抬起头,心情复杂地看了商迟一眼:“……你怎么弄的?” 都到这关了,应该没有新手教程吧?? “之前看你玩过几次。”商迟解释道,语气平静。 时榷一时语塞:“………” 他把手机扔回床头柜,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力度不算小,重新瘫回枕头里,拉起被子盖住半张脸,闷声闷气地说:“关灯,睡觉。” 投影仪的光还亮着,电影片头刚过,正在播放一段冗长的安静镜头。 商迟挑了挑眉,开口:“不继续玩了?” “……没意思。”时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带着点自暴自弃的烦躁,“这游戏设计得不合理。” 商低低地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关掉了投影仪。 时榷闭上眼,能感觉到身旁床垫下陷——商迟躺了下来。 他刚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偏偏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啧”了声,只把手探出来拿住了手机,也不看来电人是谁就摁了接通。 “小榷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他手一顿,瞧见了备注的名字—— 东施燕。 他的养母,同时也是将他和周翎人生对调的人。 时榷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注意到身旁人传来的视线也没作解释,自顾自拉开阳台的玻璃门,随后转身关掉。 “什么事。” 他轻声开口。 在回到周家这段时间里,东施燕不是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但都被他挂断了,之前还试图来周家的宅邸找他,不过都被保安给赶走了。 东施燕也想过去他工作的地方找,只是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问过时榷是从事什么行业、在哪里工作,以往她从不在意这些,反正不需要她出生活费,每个月还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笔钱。 夏夜的微风带着一丝未散的暑气,拂过阳台上摆放的绿植,使叶片轻轻晃动。 “小榷啊,这么晚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东施燕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过分刻意的温柔,“妈就是想问问,最近过得怎么样?他们……对你好不好?” 时榷靠在冰凉的栏杆上,目光投向远处城市的灯火,声音没什么起伏:“挺好的。直接说事吧。” 他太了解她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连寒暄都省去,干笑了两声:“瞧你这孩子,妈没事就不能关心关心你吗?你弟弟他……” 时榷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是想说他耳朵和那笔钱的事,是我给他要来的。” “害,我肯定知道是你给聪健的,毕竟除了你还会谁这样对他哈哈……” 她干笑了两声,在注意到电话这头死寂的沉默后,那笑声尴尬地噎在了喉咙里。 “其实我也不是只想说说这些……”东施燕继续开口,语调变得很快,带着一种急于切入正题的仓促,“就是妈最近想投资给我项目什么的……就跟朋友一起搞,但是吧……启动资金差了一点……” 时榷安静地听着,晚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直到她的话音暂告一段落,才淡淡开口:“说完了?” 东施燕听见他的话后愣了一下:“啊?呃……说完了。” 她迅速调整好状态,继续开口:“小榷你看啊,他们给你钱肯定也不在少数吧?妈不要太多,只要二百万!他们那群人连一个手表七位数,这个数他们肯定也不会吝啬到不给……” 时榷简直气笑了,两百万,他们也真敢开口,还说得这么轻飘飘的。 “这钱不是你要,是周翎吧?”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他被赶走后周泓息和庄倚梅冻结了他的所有资产,他似乎还没习惯普通人的生活,就想自己创业回到以前来那种花天酒地的生活,但是没有了钱,以前的狐朋狗友也都离他而去,所以你想通过我拿一笔去给你的亲生儿子,是吗?” 他的话字字诛心,东施燕忍不了了。 “时榷!”她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那点伪装的慈爱消失殆尽,“你怎么这么说话!他是你弟弟!帮衬一下不是应该的吗?你现在出息了,回到了周家,就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了!?” 她丝毫不给时榷说话的机会:“现在让你拿点钱出来怎么了?就当是报答我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时榷重复,“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从上了高中就开始趁周末出去兼职,没有再要过你们一分钱。上大学后同时打几份工,赚的钱不仅要供我自己生活,还要供时聪健上学、给你打钱、给时文光还债。” 东施燕在周家当保姆,工资不低,但时文光没有工作还好赌,每次都让东施燕去填这个窟窿,都这样了还是不改,欠着一屁股债。 在时榷上大学的四年里,打工挣的钱一半都是给到了他们夫妻手中。 他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抓了抓,声音已经平静:“你们亲儿子倒是过着好日子,让我来承受这些?” 电话那头瞬间哑火,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东施燕气急败坏地咒骂:“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时怎么没直接把你掐死丢那医院的垃圾场里!!” 电话挂断了。 现在这个时间对于霓城来说才是夜生活的开始,霓虹灯闪烁不断。 时榷站在阳台吹了一会儿风,打开阳台的门回到卧室。 商迟侧躺在床上,被子随意搭在腰间,时榷只能瞧见他的背影。 他放轻动作躺回原处,闭上眼试图入睡,可意识却愈发清醒 身旁传来翻身的动静。 “商迟?”他试探性开口。 “我在。” 商迟的回应很快,声音里没有半分睡意,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 “我睡不着。”时榷看着天花板,轻声说道。 商迟思索片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我给你讲故事。” “?”时榷扭过头看向他,在昏暗中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脸庞,“我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了……” “谁说我准备讲那种童话故事了?”商迟笑道。 时榷不解:“除了这个还能讲什么?” “高中数学。” “……?” 时榷迅速闭上眼睛,把半张脸埋进枕头里。“……我困了。” 好恐怖的四个字。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任何事,甚至数羊都尝试了,但东施燕的话始终不停在他脑海中回放。 我当时怎么没直接把你掐死丢那医院的垃圾场里…… “商迟。”他唤道。 商迟伸手环住他的肩,将他拉进自己怀里:“怎么了。” 时榷开口道:“我大学时过得怎么样?”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颤抖。 他感受到对方身子顿了一下,商迟的手覆上他的背上,带着安抚的力度。 “很不好。”他的声音有些哑。 时榷感受到商迟的手臂收紧了些,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 “特别不好……那时的你每天都很累,要打工、要上课、还要应付各种事情……你从来不抱怨,也不接受我的钱,更不愿意跟我说你的家庭怎么样,不过大致也看得出来……” 时榷沉默着,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你的室友看不下去,总在劝你别这么累,你每次都是敷衍过去。我毕业以后,你懒得继续扯借口,索性给你室友说周末是来找我……”商迟的声音越来越低。 “谢谢。” 商迟怔了一下:“什么?” 时榷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商迟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睡吧。” 时榷玩的游戏是飞机大厨,那句“这游戏设计得不合理”是气话TT这游戏很好玩的,就是越玩后面难度越大容易火大(bush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6章 时榷向来不爱更别人说自己过得不好,比起这个他更爱分享自己好起来的生活。 所以就算是身边要好的朋友也都是只知道一个大概,包括商迟,他不想把负情绪带给他人。 这一晚上他睡得并不安稳,反反复复地不停惊醒。不过每当他醒来时总能发现身旁也有动静,似乎商迟一直都没有睡着。 他平时都不太会做梦,尤其是比较累的时候,一躺到床上不出五分钟就能睡着。但今天有些特别,他总是在做梦,梦见了许多东西、许多人…… 梦见东施燕、梦见时文光,还有时聪健…… 以前父母待时聪健比待时榷好太多了,无论是饮食、生活条件……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所以他很早就会独立,在不落下学业的情况下去找接受未成年的店铺打零工赚点钱,有时还会分出一些给父母,甚至一度成为邻居口中的好孩子。 有时出门还会听见了解他们家情况的人议论说“穷人的孩子懂事早”。 自他有记忆以来东施燕总告诉他家里穷要知道节约,母亲的工资没多少、父亲好赌,他的衣服是亲戚家小孩穿不下的、从来没有零花钱,生活用品也是能省就省。 后来夫妻两人意外怀孕决定生下来,起初时榷还怕要是再多一个孩子是不是家里的开销会大很多。 孩子生下来后被医生告知是一个聋子,时文光在医院时表现地好好的,还说因为孩子的身体原因必须要取一个好名字,就叫“时聪健”吧。 只是一出了院他就不想管了,让东施燕把这个孩子丢掉、一个聋子有什么好养的,反正他们有一个儿子。东施燕不愿意,抱着时聪健一直哭不让时文光抱走。 到了晚上东施燕把时聪健抱到时榷的房间,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 时榷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没有朋友,所以有了一个弟弟后他开心了许久,觉得终于有人可以陪自己了,只是惊喜中也有一丝担忧——他们家庭条件并不好,再养一个父母压力肯定大不少。 不过他这个担忧还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星期后晚上睡觉时他被门口的动静吵醒,不等他起床查看情况门就被打开了,他急忙闭上眼,眯起一条缝看过去发现是时文光,又急忙闭上眼。时文光视线一直在时聪健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时榷拙劣的演技,他走上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脚步粘住了婴儿的嘴防止他哭出声,然后抱起来就轻手轻脚往外走。 等时文光出了房间时榷才睁开眼,他不理解半夜把弟弟抱走干什么,悄悄下床透过门缝看见时文光抱着时聪健出了门。 家里有一个电视,平时东施燕和时文光都不让他碰,可挡不住实在好奇,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时榷总会悄悄去找电视看。其中有一个节目也有这样的情节,就是用胶带把人的嘴粘住,然后带去卖了。 这个想法涌上心头,时榷瞬间慌了,他立马跑去找东施燕,可是他无论怎么摇妈妈怎么都摇不醒,他急地不行马上跑到客厅只好自己去。 他们这个地方不大,是一片特别老旧的居民楼,时榷跑了许多地方才看见了时文光,他正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时榷便先躲在一边,等时文光走后朝他刚刚过来的反方向跑去。 尽头是一个垃圾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五颜六色的塑料袋、腐烂的果蔬、破碎的玻璃瓶堆积如山。 时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压下呕吐的冲动,踮着脚才勉强能看见垃圾箱里面的东西,连着看了好几个终于看见了时聪健。 时聪健已经醒了,他脸上布满泪痕,可是被胶带缠住嘴哭不出声,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泪水不断溢出,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时榷在周围找了一个铁桶,翻过来在上面踩了几下确定能承受住他后立马搬到时聪健所在的那个那个垃圾箱前,站上去把时聪健抱了出来。 他抱着弟弟快步走出垃圾站的范围,夜风稍稍吹散了令人窒息的恶臭。 时榷在相对干净的衣襟上反复擦拭双手,直到指缝里的污垢大致清除,这才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揭开胶带边缘。 胶带黏得太紧,每撕开一寸都牵动着幼嫩的皮肤,时聪健疼得直抽气,终于能开口的瞬间,压抑已久的哭声破喉而出。 时聪健哭个不停,时榷怕吵到周围的住户,学着东施燕的样子轻轻拍着弟弟的背,可动作非常生疏,怎么都不管用。 任凭他怎么调整力度,怀中的小人儿反而哭得越发厉害,他有些急了,跪坐在地上怎么哄都不行,顿时感到有些崩溃。 明明无视是电视上面的孩子还是班上的同学,都是那么幸福的长大,他和时聪健却过着这样的生活。 他手有些抖,轻轻地擦去时聪健脸上的泪水。 “不哭了好不好……哥哥在……” …… 时榷想带着时聪健走,可是这个念头也只存在了一分钟——他们走不了,他们养不活自己,弟弟甚至还是一个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婴儿。 他们必须得回去。 回去的每一步他都觉得走得格外艰难。 快到家门时他想通了,再多的打、再多的骂他都认了,既然因为穷养不起,那他就在不上学的空余时间去打零工赚钱养弟弟!只是外面基本都不招未成年……没事,总会找到的! 刚打开门,时文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该庆幸我只是丢了没有卖了!” 东施燕单薄的身躯因剧烈的抽泣而不停颤抖:“那可是你的亲儿子!你卖啊!反正你只要钱!” 时文光顿时恼了,一巴掌扇了过去,发出特别响亮的一声“啪”,东施燕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就被这股巨力掼倒在地,侧脸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时文光居高临下地站着,胸膛因怒气剧烈起伏,面目狰狞得如同恶鬼:“如果他不是一个聋子,你觉得我会卖不出去吗!?” 他们情绪激动,根本没有注意到房门被打开了。 “时文光你不是人!”女人捂住自己红肿的脸,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你给我下药丢我孩子!你个禽兽!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一个聋子你养着干嘛!有那么多钱你不如给我!” 时文光脸黑了下来,一步步朝蜷缩在地上的东施燕逼近。 东施燕见识过他平时对时榷动手的场景,吓地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试图拉开距离。 可冰冷的墙壁瞬间阻断了所有退路,脊背撞上那一片坚硬与凉意时,东施燕的心也凉了半截,她绝望地闭上双眼,闭上眼不停抽泣。 就在时文光的阴影即将完全笼罩住她,那令人恐惧的气息近在咫尺时,一道身影挡道东施燕前面,明明自己也怕得腿抖,但怎么也不让开,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 “时榷!时榷!” 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又像是紧贴在耳边的呢喃。 时榷时榷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涣散的瞳孔在昏黄灯光下缓缓聚焦,映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商迟商见他终于醒来,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做噩梦了?”他伸手,温柔地将时榷被冷汗浸湿的额发往后捋了捋:“我先去给你接杯水。” 他刚要起身离开,手却被猛地攥住,他愣了一下,不等他说话,时榷率先开口:“我不渴,你……能不能别走?”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眼神里藏着未散的惊悸,还有毫不掩饰的依赖,这是商迟从未在时榷脸上见的神色。 商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好,我不走。”他低声应着。 他立刻坐回床边,反手将时榷冰凉的手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他轻轻地排着时榷的背,轻声说着:“没事了,我在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安稳,一点点抚平着那些惊惶的褶皱。 掌心传来的温度,一声声耐心的安抚,终于让时榷紧绷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 只是那只手,依然紧紧抓着,不曾松开分毫。 安静的卧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变得缓慢而粘稠。 过了好一会儿,商迟感觉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以为他又要睡着时,却听到时榷闷闷的声音传来: “商迟。” “嗯?” 时榷问道:“人会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吗?” 商迟思考了片刻,回答道:“都说人的记忆是从三岁开始的。” 时榷松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 “那就好。” 在时聪健出生两年后他知道了原来东施燕工资不少,就算时文光不出去工作也能算个中等偏下的家庭,能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找个地方住下。 只是可惜时文光偏偏要出去赌,拿着东施燕的钱去还债,把那些存款都败了出去。 彻底掏不出钱的时候才消停了些,不过自那之后花钱的的习性开始扩大,每次东施燕的工资到账他总会分走一大半。比起他,东施燕节俭不少,只给自己留一点,然后剩下的都用在了时聪健身上。 不过他依旧不希望时聪健会记得被遗弃的那个夜晚,毕竟这也不是他的错。 后来慢慢地时榷也就不在意了。 只是他始终搞不懂,为什么东施燕会跟一个这样的人在一起,就算催债的找上门、让他们这一片的人都知道时文光好赌,也依旧不离不弃跟着他、心甘情愿给他还债。 时榷也终于听见邻居议论的后半句—— 什么穷人啊,那夫妻两人单纯不愿意给他花钱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第17章 第17章 时榷醒的时候商迟还在睡。 时榷轻声从床上下去,倒是难得比商迟起得早。 他回头看了眼商迟,对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绵长,平日里锐利的眉眼在睡梦中显得柔和许多,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没怎么睡好。 外面风很大,窗户半开着,风吹得窗户不停晃动,让晨光涌进来,刺得他微微眯起眼。他走近窗户,外面有不少人像往常一样晨跑锻炼,平和而寻常。 可他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那些被他刻意遗忘、埋藏心底的往事因为一场梦而重新翻涌上来,带着陈年旧伤的隐痛。 他收回视线,把窗户关小了些,窗帘拉好,让房间重新陷入昏暗。 做完这一切,他轻手轻脚地换上衣服,掩上门洗漱,随后走出了房间。 早饭时榷一向没什么需求,都是有什么吃什么。 他在冰箱里拿出几片吐司和做三明治的食材,刚把吐司放进烤箱调好温度和时间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时榷头也没回,心里暗道:好可怕的生物钟…… “怎么起这么早?”商迟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他走到时榷身边,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生菜,“再去睡会儿?我来弄早餐。” 语末,他打开水龙头,把生菜仔细冲洗几遍。 时榷摇摇头:“睡不着了。” 他靠在料理台边,继续说道:“现在时间还挺早的,你睡你的,我来做就行。” 商迟回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 时榷对上他的目光,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里面的吐司烤好了,散发出淡淡的麦香。 时榷没有说话,把烤箱打开后取出里面的吐司,均分在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盘子上。 商迟早已习惯,从他们相识起,时榷对于自己家庭的事向来是闭口不谈。 他不再张口追问,只是默默地把生菜摘好放到吐司上,又去起锅热油,熟练地磕开鸡蛋。蛋液滑入热油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做完早饭。 餐桌上,时榷垂着眼眸,咬了一口三明治,缓缓咀嚼着,咽下后轻声说道:“商迟,你有时会怨我吗?” 商迟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为什么会这样问?” 他的声音里带着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当时是我先招惹的你,但又什么都瞒着你,有时候还总会骗你。”时榷自顾自地说着,“都说伴侣之间最忌讳的就是隐瞒,我似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不怨你,”商迟打断了他的话,认真地回答,“我只会担心,担心你一个人扛着太辛苦。”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时榷抬眼看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些往事像一团乱麻,他自己也理不清。 “那不是你的错,”商迟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寂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在整件事中,时榷是受害者。 虽然豪门里很多事也都身不由己,例如时榷现在,连自己的婚烟都不能做主。但与那些勤工俭学、时不时还遭受打骂的生活相比,也总归好上一点。 “其实现在回到我亲生父母这了,但我也不怎么喜欢。” 时榷拿起一旁的方糖盒,加了两块放进咖啡里。 “我的那些事,你想知道吗?” “我想了解你。”商迟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时榷思考片刻,忽然想起点什么,问出一个让面前的猝不及防的问题:“那你不是可以直接查吗?” “……?” 时榷以为他没理解自己意思,解释道:“你们不都是这样的吗?我看我爸就是这样的,想知道一个人的资料动动手指就有了。” 商迟捏着眉心重重叹了口气:“那是犯法的。” “……哦。” 他用小勺搅了搅杯里的咖啡与方糖混合。 之前瞧见周泓息调查别人就是这样,甚至都不需要动动手指,吩咐别人一下就行了,就有人将一切奉上。 他并没有去深究过法律方面,只是跟大部分人一样知道些明面。商迟提醒了句才反应过来这样是违法的。 时榷叹了口气,自己无论是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都很刑啊…… “那……”他闷声说,“现在时间不多了,今天我回来的时候。” 倒不是小时候那段经历多见不得光,只是以前他总是想着等大学一毕业就跑,所以便觉得没必要让身边的人都知道。现在发现自己是被他们恶意调换的孩子后就更觉得没必要了,反正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以后便彻底没有瓜葛。 只是昨天东施燕的电话打来要钱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自己,周翎也一定会找上来的。 “好。”商迟笑着应道。 时榷连着点了好几下头,飞速吃完早饭收拾东西往门口走。 他不喜欢把负面情绪带给身边的人,非常不喜欢,尤其是讲述时文光的那些事。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 商迟商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他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眸色深沉。 他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收拾好餐桌,将碗盘放入洗碗机。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工作,而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但风依然未停,卷着落叶打着旋儿。 商迟立在落地窗前,过了两分钟后,时榷走出了楼,身影落在男人的眼中。 他的那头粉毛格外显眼,就算不细看也能在人群人一眼瞧见他。 昨天深夜,他睡得并不沉,总能隐约感觉到身边人不安的辗转和压抑的呼吸。 商迟不怕被刺伤,他只担心时榷会因此把他推开。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刚才时榷说得对,他们这种人去查一个人完全是动动手指的事。只是不同这么麻烦,他只需要让人去时文光他们周边的住户打听一下就能了解很多事,非常简单朴实。 商迟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 一整天,时榷都有些心神不宁。 周翎似乎很急着用钱,他和东施燕总是在想尽办法联系到他,弄得他心烦。还好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估计是知道无望放弃了他这条路线。 “你怎么了?”从嘉舒不急不慢收拾着自己工位上的东西,瞧见他坐在椅子上面愣神后问道,“你今天一整天都这样,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时榷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摇了摇头,“就是昨晚没睡好。” 他站起身,把手机塞进口袋,“走吧,下班了。” 从嘉舒打量着他,明显不信,但也没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行吧。” 时榷走出办公室,往前台旁的沙发上看了眼,随后又很快收回目光。他拿出手机,屏幕干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信息。 商迟没有找他。 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这两天真的太沉重了些,点都不像他了。 随后站在街道边,用手机打车。 “小时哥你又打滴滴啊?你那车都停那边的停车场好几天了,怎么都不见你开?”从嘉舒出来瞧见他又在打车后问道,往停车场的方向指了一下。 “就让它在那儿落灰吧。”时榷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比起自己开车,他宁愿打车——主要还是嫌麻烦、懒得开。 从嘉舒听他这样说也没再问,过了几秒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时榷不解地望向他。 从嘉舒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有气无力的解释:“没事,我就是一下有些感慨。”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手指挠了下脸颊:“小时哥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我也好好努一下力,争取也在你这个年纪买上车!” “……”时榷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憧憬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不是我买的,别人送的。” 那是之间周砚修送过来的车,刚见面时周砚修就递银行卡,没多久又喊人送来了车。 想到这他还是下意识心里感叹:不愧是有钱人啊,好几百万的车直接就这样买来送人了。 “啊!??”从嘉舒听到“送的”两个字后,一时没控制住音量,“送的!?车!还是七位数的车!!” 什么家庭啊一下送一辆这么贵的车!!! 从嘉舒思考片刻后试探性问道:“……是商哥送的吗?” 不等时榷回答又自顾自说着:“这样一想也就通了,毕竟……” “不是,我哥送的。”时榷打的车到了,他打断了从嘉舒的话避免他又开始胡思乱想,随后快速打开车门上了车,“走了,明天见。” 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高峰的车流缓慢移动,时榷静静地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 商迟也送过车,只是他都不要而已。 那会他主动去追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家庭,收到豪车当礼物时差点吓晕过去,先不提对这么多的钱根本没概念,光是送个礼而已就这么大手笔真的有够吓人的。 解释一番后商迟才收敛了一些。 - 时榷回来的时候客厅只开了小灯,他下意识想喊一声商迟的名字,刚要开口就注意到商迟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识趣地立马闭上了嘴,也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轻声地走进来。 商迟听见了时榷开门关门的声音,知道他回来了,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声便挂了电话。 “下午的时候有些事,等一切忙完后瞧了下时间你已经下班了,就没有来。” “跟我解释这个干什么?又没有喊你每天必须来接我。”时榷接了杯水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 商迟笑着应了声,随后走到餐桌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椅背上:“吃饭吧,阿姨刚走。” 时榷走过来坐下。 家里做饭阿姨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他吃了口菜后主动问道:“你还记得我早上跟你说的话吗?” “当然……”商迟目光落在他微微低垂的脸上,声音很轻。 “其实也没多大个事。”时榷自顾自吃着饭,“就是被他们调换了人生,虽然养父母对我不大好,但也没让我在特别小的时候就饿死。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有先天性听力障碍,我养父一直觉得他是一个累赘,总想着把他丢掉,试过好几次,但都被我给找回去了,不过就算我不去也会有警察去……” 他看起来似乎很不在意,只说了个大概。 时榷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急忙解释道:“我说的话似乎有点原谅了他们两个的感觉?别误会,恨着呢,很恨,非常恨。” “只是比起这个,我比较上心的是那个弟弟……”他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他耳朵听不见,而且养父母对他虽然不似对我这样但也算不上好。现在他们的大儿子回去了,我怕会出点什么事……” 周泓息答应过一定会治好时聪健的耳朵,只是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有些让人心急。 “不过我想这样你应该知道。” 商迟挑眉:“为什么会这样想?” “猜的。”时榷回答地特别迅速。 时榷忽然放下筷子,问:“商迟,我这个身份是不是还挺尴尬的。” “我一开始很厌恶他们在找回我后立马把我当他们利益的工具送出去,跟一个完全不认识、不了解的人结婚。” 成为豪门游戏中的牺牲品。 第18章 第18章 在那合同上面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说不后悔被找回来是假的。 只是没有想到只在影视剧、小说中见过的戏剧性情节会真真实实地发生到他的身上。 “虽然吧……后来发现对象确确实实认识、也了解……”时榷移开了目光,声音顿了顿,“但这样总归是有些别扭。” 商迟看上去比平日里阴沉不少,他夹了点时榷喜欢的菜放进他碗里。 “下次,遇见什么其实都可以告诉我。” 他的话像是一句承诺,又像是一句迟来的安慰。 商迟张了张嘴但又没说出声,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选择了一种近乎直白的陈述:“治你弟弟的耳朵花费的无非就是钱财和人脉。” 他轻轻开口:“我都可以帮你。” 时榷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视线重新落到了他的脸上。 “你说得没错,大致其实我一早就知道,知道他们夫妻对你不好、知道你有一位听力障碍的弟弟。”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商迟却默默垂下了眼眸:“我发现你似乎很恨他们,所以我从不提及这些。要是我一早就能察觉这些,你弟弟的耳朵……” 他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罕见的、类似懊悔的情绪。 “商迟,那时候我们只是在交往而已,你没有义务来帮我。”时榷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愿让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喜欢的人面前。 不过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也不知道倘若当初商迟真的早早介入,提出要承担治疗时聪健的全部责任,他究竟会不会答应。 商迟听见他那句划清界限的话,明显愣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晦暗,但仅仅几秒,那异样便被他收敛起来,一切恢复如常了。 时榷夹起刚才商迟放进自己碗里的菜:“就算没有时聪健,他们也会用其它的方法让我结婚的,不是吗?” 他突然想起点什么,为什么商迟会觉得只要没有时聪健,周泓息就没有办法让他结婚了? 那商迟自己呢?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况且……” 可是刚说两个字后面的话就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商迟见他欲言又止,察觉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下意识蹙了下眉。 但转念一想,时榷此刻的犹豫,本身就是一种尝试沟通的信号,而非直接封闭内心。意识到这一点,一丝微不可察的、混合着欣慰与期待的情绪,悄然取代了方才的阴郁。 他轻声开口问道:“怎么了?” “那你是为什么要同意协议结婚的?” “…………?” 商迟猛地怔住了,在时榷犹豫的十几秒内他想过很多会发生什么,只是重来都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 空气瞬间凝滞,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 这个问题时榷一早就想问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终于能弄个明白了! 时榷瞧他这副样子心里顿时升起一团气:“你就没想过这个!?”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尾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商迟思考片刻,试探性开口:“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其中有一点复杂……” “这是借口吗!”时榷现在根本没有继续吃饭的胃口,情绪转化非常快,“要是如果我没有被我亲爹妈找回来,你是不是还准备两边通吃!?” 商迟着急起来,连忙解释:“这个肯定不会!我一直都……” 他伸手想要触碰时榷,却被对方猛地躲开。 “都这时候你还骗我?” 时榷见他这样说更恼了:“他们之前说这是一早就确定好的事,你早知道了,还不来跟我提分手!?我都在跟他们妥协后立马来找你撇清关系了,你连一个试探我的话都没有!” “怎么,这么舍不得我,让我在外面被你瞒着当小情人?憋够了就来找我消遣!?” 再多谈一段时间等他起了结婚想法一看户口本发现已经是已婚了。 时榷快气炸了,同时也反应过来这样吵不行,索性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得单独静一会儿了再来沟通这件事。 商迟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快步挡在时榷身前,呼吸急促:“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周翎结婚!” “你看我脸上是不是写着‘好骗’两个字?”时榷指着自己的脸说。 “没有。我一开始不说是因为原本就不是我结婚!是我在得知你和周翎的关系后,反应过来两家的婚姻肯定需要换人,所以才从我弟那里抢过来的结婚机会!” “………??” 时榷愣在原地,表情一同僵住了,顿时觉得信息量好大,好难消化。 两人呼吸交错在咫尺之间,商迟双手搭上时榷的肩,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时榷的脸颊:“现在清楚了吧?我没有那种会背叛你的想法,更不会什么通吃。” 时榷这才缓过来了一点神,略感尴尬让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面前的人察觉到—— 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用了些劲,在不弄疼到对方的前提下不让他后退。 “就算一开始要协议结婚的是我,而对方不是你,我也一定会全部解决清楚了以后再来找你。” “哦……”他别开脸抿了抿唇,像是头上刚燃起一团火就被一盆凉水凉了上来,只留下些许无措,“那……这个算是我冤枉你了,对不起。” 商迟刚松了一口气,没等他安心几秒钟,时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那你怎么一早不给我说?” “你说我不爱跟你说自己家庭的情况,但你不也是!?你的家庭我不也是一概不知吗!” 时榷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怎么就逮着我说,完全不主动说自己的!” 他百般推辞才推掉了婚礼,原本还以为会有一场两人和双方的父母的家宴,后来发现并没有后反正也如他意也就没在意了。 商迟捏了捏眉心。 算了,至少不郁闷了,又回到以前那样爱折腾、发火。 他抬起手把时榷又些凌乱的头发抓了几下,轻声开口:“我家里面和我亲近的人不多,我妈生我弟的时候难产离世了,我爸带着我弟住在英国很少回来,我是我爷爷带大的。” 商家和周家的两家婚姻也是商老爷子和周泓息一同定下的,让商家的二儿子商昀琛和周翎协议结婚,两家共同实现财富、权力和地位的巩固扩张。 联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很常见,两个家族的联合可以提供更强大的资金支持和风险抵御能力。 如果这件事不出岔子,是落不到时榷和商迟两人身上来的。 时榷一时哑了口,张了张嘴但话好似卡在了喉咙里,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商迟倒是不在意这些:“晚饭你还没吃多少,再吃一点吗?饭菜快凉了。” 面前的人垂着头,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距离和视线,导致商迟只能看见他粉色的头发。 “那个……对不起啊……我说话有些太过激动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得的示弱。 “这些事都过去多久了,你不用给我道歉。”商迟轻笑了一声,用手把时榷低垂的抬了起来,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同样,我问起你的家庭情况时也揭开了你不愿提及的事情,不是吗?我也该跟你道歉。” 他向前迈了半步,这个距离已经突破了正常的社交界限,近到时榷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商迟的拇指若有似无地擦过时榷的唇角,动作轻柔得近乎暧昧,当后者察觉到后,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时榷偏过头,抬起手将商迟凑近的脸稍微推远了些:“说话就说话,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随后又把自己肩膀上的手拍开,转身走开:“我饱了。” 这句话说得仓促,更像是逃离的借口。 商迟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注视着他有些慌乱的背影。 直至彻底看不见后才收回了目光。 晚饭两人都没有吃多少,现在他也没有什么胃口,便把剩下的放进了冰箱里,洗了碗。 当商迟收拾完厨房回到卧室时,发现时榷正坐在床边,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映得他神色有些恍惚。 商迟没有立刻靠近,只是倚在门框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时榷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看什么?” “当然是看你。”他回答得坦然。 时榷把手机放到一旁,抿了抿唇,并没有在意他刚才的话:“你和你弟弟,关系怎么样?” 商迟坐在他身旁,听见他的问题后淡淡回答:“不差,但也不算亲近。他从小跟在我爸身边,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 时榷往后一仰躺在床上:“那你抢他婚事,你不怕他对你不满?” “他本来就不想接受这桩婚事。我出面接手,他大概还松了口气。” 他侧过身,单手撑在时榷耳侧的床铺上:“我们这协议结婚的很多,大多都是商业家族和政治家族一起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只是去联姻的当事人基本都不太乐意,比较要牺牲个人感情。” 不论其它的,光是他们的合约其实与其它的相比已经算好的了,有一个时期。 他突然想起点什么,继续补充:“我弟弟就也很不愿意,但又不敢反抗。” 听到这里,时榷突然笑了:“所以你这是成全了他?” “可以这么说。”商迟的指尖轻轻卷起时榷一缕粉色发丝,“不过主要还是成全我自己。” 老狐狸又争又抢的,老婆就是要自己争取(bush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