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跟我回家!》 第1章 那个假少爷啊 “必须把他送走!” “他又不是江家人,凭什么要我们养着他。” “一个野种已经够丢脸了!” 别墅里争吵不休,佣人们都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卷入这场豪门风波。 别墅位于容城寸土寸金的新区。 尽管每平方土地都价值不菲,但这儿没有开发出繁华林立的商业楼盘,反而有着数百亩植物覆盖率超过70%的土地。 而蓉城江氏,坐拥这块宝地。 容城江氏,从清末做制糖生意起家,后来做过纺织、冶铁,百年财富积累到如今,可以说是家底深厚。 其家族最重要最核心的江氏企业,更是涉足从房地产、畜牧到科技和新型智能机械研发的庞大巨头。 江家人总是以最尊贵、体面的姿态出现在名利场上。、 他们总一副必胜的姿态,拍卖会上最贵的珠宝,可能不在展柜里,而在江家某个少爷小姐的脖颈间、手腕上,闪耀奢华的火彩。 但这些尊贵的上流人物们却在此刻吵得面红耳赤。 他们争论的重心,此时就站在别墅门外——一个面容瓷白,五官如同冷玉雕琢的小男孩。 看身高,这个孩子年龄不会超过7岁,但眉眼间却有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冷淡气质。 即便别墅里关于他的争执声越来越大,他仿佛也无动于衷。 江径曾是这栋别墅的合法的继承人之一。 可天有不测风云,两周前,江氏总裁江砚决陷入了非法侵占公司财产的丑闻。 江氏股票顿时哗然动荡。 江砚决现已被警方临时拘捕。 更不幸的是,江氏总裁被带走一周后,江径措不及防被江家人查出,他并非江砚决的亲生儿子。 比亲爹进局子更不幸的是,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了。 更糟糕的是,没人联系到江径的母亲。只知道她在美国芝加哥,其余一概不知。 从市值百亿的江氏继承人沦落为生父不知的野种,只过了14天而已。 江径冷淡的小脸没什么变化,一个女佣面露不忍,想要牵江径的手, “少爷,我们出去看放风筝好不好?” “不用了,谢谢姐姐。” 江径手腕一动,躲开了对方。 他抬起头看了女佣一眼,露出他琥珀色的眼睛,睫毛纤长浓密,在眼睑投下浓浓的阴影。 江径长相肖母,也难怪会有人偷他的头发去鉴定了。 女佣被同伴拉走了。 “你还管他干什么呀,我们过不了多久就要被辞退了,他应该也会被江家人送走的。” “哎,我只是觉得他好可怜,才5岁呀。” 江径听她们的声音慢慢飘远了。 半小时之后,大门终于唰地被推开。 里面的人快步走出来。 为首的男人垂头看了一眼江径,鼻孔如牛出气,翻了个白眼走了。 后面出来的人,或许面带仇恨、嫌恶,也有人表情怜悯,总之,没有人扶一下被门撞倒的江径。 江径,“……” 一群蠢货。 江径揉了揉自己屁股站起来。 最后走出来的是一个女人,她看着江径,伸手想要摸一摸这个可怜的孩子,安慰安慰他。 小孩却灵活地让开一条路。 女人:“……” 她都忘了,江径脾气向来不好,并不会因为自己身份没落了,就变成一个懂事的孩子。 只是,等明天被送到孤儿院,过几天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江径他还能维持少爷脾气吗? 按理说一个健康的孩子,配上这张玉雪可爱的脸蛋,就算被送去孤儿院,都会被摇号竞标地争抢。 但他是江家隐秘的耻辱,前总裁被绿的孩子,谁敢冒着得罪江家的风险领养他呢? 女人叹了一口气也走了,这个别墅顿时安静不少。 江径拍了拍衣袖,自己走上楼回了卧室。 他的背影小小的,又单薄,是连按电梯都要抬手才能按到的孩子。 屋子里不少女佣面露不忍,又叹了口气。 做饭阿姨都觉得江径可怜。 当晚江径上桌,看见桌子上摆满各类海鲜,外国空运的名贵食材,一个桌子差点放不下。 阿姨背过身,自以为没被看到,抹掉眼泪, “小少爷,快吃吧…” 等去了孤儿院就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 江径盯着面前几个比自己头还大的蟹腿,握着叉子不敢动。 他努力咬一口,蟹腿受到皮外伤。 吃完晚饭,佣人开始打扫卫生。 女佣透过门缝,看到江径一个小小的背影,蹲在硕大行李箱边,昏黄灯光下,江径完全被行李箱巨大的阴影笼罩了。 女佣们不好打扰他,江径一般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 明天太阳再升起时,小江少爷就无依无靠了。 第二天一大早, 女佣陪着江径站在一起等孤儿院的人来。 有人抹眼泪,有人抹鼻涕,总之空气里流露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她们照顾了江径好几年,都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懂事后妈妈几乎不在身边,怪可怜。 江径顿了顿,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陡然被院子开大门的声音打断了。 但比孤儿院先来的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迎着清晨破晓的曦光,破开氤氲薄雾—— 沾满泥点子的破烂面包车直开进江家大门。 女佣们警惕地把江径挡到身后去。 怎么把人贩子车放进来了? 门卫呢! 车稳稳停在距离他们5米左右的白线处,手动挡面包车熄了火。 女佣们屏息,死死盯着面包车, 下一刻,主驾驶门打开,里面跳下来一个男人,靴子踩在草皮上稳稳站立,精干的手臂关上车门。男人小麦色皮肤、短寸头,穿着一件军绿的短袖,短袖一丝不苟扎进长裤里。 女佣,“!!” 誓死保护小江少爷,来了个好专业的小孩贩子。 男人眼睛扫过一排女佣,即刻锁定了她们裙摆后面的江径。 江径琥珀色的眼睛也在审视他。 “你就是江径?” “我是。” 江径拨开两条裙摆走出来,女佣一边伸手护着江径,不让他再往前,一边谨慎地盯着这硬汉, “谁让你进来的,你是谁?” “我是裴……江家委托来暂时照顾你的人。我叫陆信,你可以叫我陆叔叔。” 那男人从兜里摸出来一纸文件。 文件被他放在裤兜里,折痕也是乱七八糟。 女佣接过来一看,上面确实盖着江家私印。 但女佣们尤不放心,江径这么乖,有人大费周章伪造来拐也不是没可能的! 她们表示要向江家人打电话确认。 陆信摆摆手,随她们。 江家人接到电话,很快就确认了。 他们早就想把江径这个包袱丢出去,还带着几分催促的意思,叫人快点把江径带走。 女佣们气愤,却也无力改变,毕竟过不了多久,她们也要失业了。 挂断了电话,她们踌躇地看着眼前五万块就能买下的面包车。 别说江家的买菜车了,小江少爷蹒跚学步时,用的婴儿车都比这贵好吗? 还不如送到孤儿院呢! 做饭阿姨含泪蹲下,对江径说, “小少爷,我们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嗯。” 江径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可以走了?” 那男人看江径被一群漂亮姑娘簇拥在中间,她们大有围这小孩一天的趋势。 “等一下。” 江径从门后立柜拿走自己的书包,鼓鼓囊囊的,抱在胸前。 “自己收拾行李?不错。” 男人赞赏地拍拍江径胸前的书包。 小江径被拍得啪叽一下坐地上了。 “?” 江径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坐下了。 男人:“……” 他赶紧抓着江径的书包,把人带起来。 他想拍拍江径屁股后面的脏东西,发现别墅门前打扫得太过干净,没有灰尘需要他拍掉。 在女佣们怒火燃烧的眼神中,男人讪讪收回手。 “行李就这点儿?挺好,我就喜欢做事干净利落的小孩子。” 男人打开后坐的门,估摸着得抱这小孩上去,腿短短的。 他回头,江径没有动。 下一刻,女佣们四散开,露出院子旁边至少6个巨大的行李箱,堆积得快比旁边喷水池子里的小天使雕塑还要高。 “确实不多,一晚上紧赶慢赶也只能收拾出这么一点儿东西了。” 做饭阿姨抹眼泪。 陆信:“……” 两方对峙三秒,陆信认命搬起行李来。 而且还不能磕着碰着行李里,他稍微力气大点儿,旁边就会又女佣皱紧了眉毛, “你小心一点儿啊。” 陆信稍微注意了一点儿,直到听到女佣在悄悄蛐蛐, “单一个行李箱能买他三辆车了,这男人真能照顾好小江少爷吗?” 陆信眼神一震, 这箱子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难不成里面镀金了? 陆信终于搬运好了行李箱,还好今天开的面包车,没有开家里三轮儿,否则还装不下了。 陆信看了一眼坐在树荫下的江径,还没说话,江径就自觉站起来。 他拉开书包,走到女佣面前。 江径从书包里拔出一袋东西。 陆信背靠面包车,没有催促他,他也想看看这小子要做什么。 江径慢悠悠的,从袋子里摸出好多张红票子,轮流分给每一个到场的姐姐、阿姨。 陆信, “……” 太阳穴跳了两下。 分完了红票子,江径又摸出一个袋子,江径拿出一条条手链,上面串了不少金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是所有江家的佣人都来了,来的这部分都是心软,舍不得江径的人。 江径手链的数量却准备的大差不差,等人人都戴上一串了,江径的红袋子也瘪了。 道别簌簌流泪的女人们,他走到陆信面前, “走吧。” 陆信半响说不出话,他牵着江径到副驾驶。 原本该让小孩坐后面的,但是后面被行李箱塞满了,他只好把儿童安全座椅搬到副驾驶。 陆信双手从后面抄起江径,把人抱到副驾驶上坐好。 陆信看他不哭不闹,是很沉稳的性格, “安全带。” 江径自己乖乖系好。 在这个普通的初夏清晨,江径告别了这片养育他五年的土地。 面包车行驶过繁华CBD大厦下宽阔的8车道。 穿过这个人来人往,财富在空气中奔涌的城市,江径将要去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晕车吗?” 陆信问他。 江径摇了摇头,“还好,我只晕车上的皮革制品。” 驾驶座上的男人点头,座椅上皮要花不少钱,而他恰巧没有。 只是上了国道后,陆信一偏头发现副驾驶的江径脸色惨白,可怜的嘴唇紧紧抿着。 陆信赶紧找了个地方停车,拿出一个纸袋子,拖在江径下巴边。 “不是不晕车吗?” “我有的行李箱是真皮。” 江径郁闷道。 陆信彻底没话说了。 他熄火停车,走到副驾驶边打开门,把江径抱下车。 陆信单手把江径稳稳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扯着袋子。 江径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动了一下,推开陆信的肩膀, “放我下来。” “这儿刚过了阵雨,地上脏。” 江径顺着陆信话往下看,果然很脏,他的车停在边缘,开裂的沥青路面一片泥泞,都是雨水冲下来的尘土。 他的鞋子白白的,一下去肯定弄脏了。 江径露出犹豫的眼神。 一米八多的身高,空气确实更好,江径扶着陆信的肩膀,慢慢也不挣扎了,只是慢慢呼吸,平复自己想吐的**。 小江径被他抱在手臂上坐着,手也是软软的,头发贴着陆信的耳朵。 陆信不由得想起自己家里的两个小屁孩。 抱着他们手感跟抱着一块实心秤砣一样不说,而且还像泥鳅一样使劲儿扑腾翻挺,非得狠狠拍他们的屁股才老实。 小江径截然不同,身上都是一股奶香味。 陆信问他:“不喜欢闻臭味?” “当然,难道你喜欢?” 江径疑惑不解地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家空气质量不错,你不会闻到不喜欢的臭味。” 想起老家夸张的森林覆盖率,陆信语气真诚。 “哦,我好了,走吧。” 江径拍拍陆信的肩膀,示意陆信把他放回副驾驶。 他们继续启程,陆信的家好像很远很远,江径睡了一觉、两觉,都还没有到。 等他醒来的时候,陆信也停车了。 “到了?” 江径张望窗外。 “还没有。” 陆信把一个热乎的玉米塞到江径手里, “我找路边人家买的,趁热吃。等回家里我给你做好吃的,没多久就能到了,乖。” 他以为江径会不愿意吃,毕竟江径晕车,小孩子睡醒也容易食欲不佳。 陆信做好了哄小孩的准备。 但江径却双手接过玉米,放在嘴边慢慢地啃。 因为才睡醒,小江径的脸色红扑扑的,眼底还带着迷茫的水光。 昨天才吃了山珍海味,今天吃点素的,对江径来说正好。 而且这个玉米很嫩,农户家的玉米,从采摘、清洗、上锅,再送到江径的嘴里,时间大概没超过45分钟。 江径胃口小,他吃了一半就不动了。 把玉米捧在手里,抬头看了一眼陆信。 陆信自然接过,两三口就啃完。 江径有点不好意思,陆信却毫无所察,啃小孩剩玉米也很香。 他把垃圾丢了,上车后安慰江径 “再睡两小时就到了。” 凭借太阳的方向,江径知道现在只是中午到下午的时间段。 可是他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好多个两小时了。 嗨!早上晚上中午好![撒花],好好好久不见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那个假少爷啊 第2章 初来乍到 距离容城超过200公里外的龙安镇大地湾村—— “陆青台,你说爸怎么还没回来啊?” 一个小黑娃蹲在大榕树下,抬头看向树上。 被叫做陆青台的男孩,又往树上面爬了两段。 他的手灵活地扒拉着宽大的树枝,精瘦的身子后仰,伸高颈子,望向远方无际的青纱帐玉米地。 “现在没车过来。” 陆青台跳下树,路过的老婆婆恰巧看见他俩,问道:“你俩怎么还在外面晃,你们爸爸呢?” “不知道!!” 陆青台大声回吼。 “安,你说啥子?” 老婆婆特耳背,陆青台冲她挥挥手就跑了。 陆青台一边走,一边安排弟弟钟晓, “搞快点,我们先去抓鱼,他晚上不回来我们自己煮鱼汤喝。” 钟晓忘记自己来时路穿鞋没有了。可陆青台早已经走到前面去,他只好大喊, “等等我!” 老婆婆腿脚慢,还没走几步,闻言转头,“等你干啥?” 赤足的小男孩踩到树根,脚差点滑倒摔个狗吃屎。好不容保持了平衡,男孩回头对也挥挥手, “婆婆再见,我们去抓鱼了!” 暮色四合。 田里的人肩上扛着锄头,沿田埂往回走,慢慢的,远看只能看到一个移动的人影,背影被阳光照得金灿灿。 两个孩子分别举着两只树干,分别插着两只大大的鱼。死不泯目的草鱼,和肥美的鲫鱼。 “终于可以换个口味了,前几天吃街上老曹卤猪尾巴,我怀疑加了罂粟壳,你千万要小心。”走在前面的小男孩道。 陆青台,“……老曹该拿猪尾巴喂猪,至少猪吃到好吃的不会诬陷别人。” 二人威风凛凛地绕了村子一整圈,才翘着尾巴回家。 他们回到家,看见熟悉的面包车停在家门口边。 两个人对视一眼,想到了什么,双双面色一变。 陆信轻轻关上驾驶位车门下来,扫过不远处不敢直视他的两个小屁孩。 “过来。” 两人你推一下我,我推一下你,终于磨蹭到了陆信面前。 “我昨天是不是叫你们今天中午就把院子里的菜收了?” 院子里横竖摆着一排排晾晒的腌菜头,晒了一天热烈的太阳,这会儿在夕阳下又黄又绿,呈现出一种美味的色泽。 菜头挡着陆信没法把面包车停到院子里。 “停在后院儿呗,不是经常都停在后院儿吗。” 陆信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睡得正香的小孩,肉嘟嘟脸蛋被压红彤彤的,像两瓣水润的水蜜桃,暖融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黑长浓密的睫毛上。 江径不舒服了一路,却乖乖地坐着不添乱,好不容易睡着了。 小孩连闻了皮革味道都要吐,遇到鸡屎鸭屎岂不是酸水都得吐出来。 他裤脚被向下一扯,低头陆青台在抓他裤子。 陆信扯住自己的的裤腰带。 “车里面有什么东西?” 陆青台很敏锐,他踮脚想要看看车里。 但他也是小矮子一个,什么都看不见。 陆信看着这俩,裤脚全湿了,滴答往地上落水煮子,衣服上全是淤泥,头上还有绿水藻。 钟晓更是连鞋都没穿一双,站在坝子边单脚换着站。 因为暴晒了一下午的水泥坝子还是热烫的,钟晓似那铁板上的笨螃蟹。 “……” 陆信太阳穴跳了跳。 “边儿去,我把车暂时停到后院边,你俩赶快把院子里的菜收拾好。” 陆信低声说完就上车。陆青台被父亲高大的身体阻挡了视线,没看到里面有什么。 “咋啦?” 钟晓摸不清情况,凑过来。 “先去把门口菜收拾了。” 陆青台往院子里跑, “咱们搞快点,然后去后院看看。” 他怀疑爸爸有什么东西瞒着他们。 钟晓向来比较听陆青台的话,挠挠头就跟上去了。 神神秘秘的,难道爸爸给他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吗? 他们摆菜的方式也很有巧思,用一根细细的衣服拆线,穿过菜头,连成一串串晾晒。 用的是夏天街头巷尾里最常见的,老婆婆贩卖黄桷兰和茉莉花手串的方式。 细线在坝子里也不明显,陆信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串的。 两个小孩子手脚利索,他们只需要拉着一串线头,一排菜就□□干净净收走了。 收好之后,陆青台领着钟晓从房前往房后,猫腰绕过一片绿油油的玉米林。 江径在睡梦中听到飞鸟振翅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江径抬起头,看向窗外远方,他的目光由模糊逐渐清晰,虚影的绿色逐渐有了形状,绿意葱茏的后山,深浅不一的绿色。 西边的云霞烧得正旺,橘红化成紫,铺展到山的脊尾。 他醒了,但陆叔叔还不知道,好像在后面搬运他的行李箱。 江径撑着椅子,稍微坐高一点,就能透过车窗看到车停在哪里了。 随后江径就呆住了。 后院的石灰土硬化得不太好,露出灰黑的土层,淋了雨冲出泥,整个坝子没有一出干净的地方。 又因为山和房子的阻隔,这里只有中午能遇到阳光,平时都阴沉沉。 隔着窗户,江径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不是说环境很好吗? 院子里咕咕叫、看起来就横行霸道的鸡,走在脏得江径不敢再看一眼的混合鸡毛的土层上, 破烂阴暗的石头砌墙,阳光都照不进来了…… 江径脸色苍白。 陆叔叔还在运行李箱,车身轻微晃动。 江径没有说话,抿着唇瓣,呼吸都轻轻的。 不远处的青纱帐晃动了好几下,江径被短暂吸引了注意力,目光望过去。 今天来路上,一路都是这样绿油油的玉米地,陆叔叔说他们家也种玉米。 风起时玉米叶会一片一片连着晃动,像起伏的海浪。 青纱帐顶端的叶子摇啊摇,仿佛下面有东西快要钻出来了。 江径眼珠子骨碌碌跟着玉米林晃动的地方走。 下一刻,青纱帐剧烈地摇晃起来, 抖了一会儿,江径隐约意识到真的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他屏住呼吸,睁大眼睛—— 青纱帐里率先钻出一个人,他一下子跳进坝子里,下脚踩到泥巴也毫不在意。 为首的男孩手摁鼻涕,脸蛋脏兮兮的,眼睛黑亮黑亮,他目光直看向车子, 江径对上了男孩的目光。 江径眉头轻轻一蹙, 陆青台愣在原地, “我去——青台、陆青台!” 钟晓挣扎着大叫一声,打破傍晚的宁静。 陆青台先听到‘嗖’一声顺溜的声音,他想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转瞬之间———身后人一脚滑铲,陆青台向后摔倒,失去重心地叠在钟晓身上。 江径,“……” 他一定是没睡醒在做梦。 隔着车窗,江径看见他们两叠在一起像睡着了。 陆信在外自然听到了动静。 他放下行李,探头一看,盯着没几分钟就更脏了的陆青台和钟晓,叠罗汉一样垒在地上。 “……” 陆信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快步走过去,一手一个拎住他们的后领,就像老鹰抓住了两只小鸡崽。 两个崽都老实地缩着脖子。 陆青台是跌在钟晓身上了,他倒没多脏。 陆信放下他,重重地拍两下他的屁股。 陆青台捂着屁股往前蹦了两步。 他留一只眼睛放哨,看向车窗户里面,却没有看见刚刚的人。 车里面的江径在陆信走过去的瞬间就滑进座椅,只露出微卷曲的头发尖尖 陆信警告他:“你别惹事儿啊,在这儿等着。” 钟晓是完完整整落鸡屎里面了,脏的他都没眼看。 陆青台想起刚刚对上的眼睛,像被阳光晒过的蜂蜜,泛着琥珀色的光。 脸蛋也白白嫩嫩,隔壁村小月家里的洋娃娃都没这么好看,唯一不足的是他皱着眉,不太高兴的样子。 陆青台将手往衣服上擦了两下,衣服变得更脏, “……” 他看了看四周,脑袋忽然灵光一现,摸索走到墙角边,随地捡起一木棍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扣走墙沿的青苔。 江径坐在车上,再没听到动静。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后是黑压压如山的行李箱。 往前看是能笼罩人的大山。 他小声地喊,“叔叔?” 没有人回应。 江径又一个人坐了一会儿。 天上还有鸟扑棱翅膀的声音,江家周边的树林里也有很多鸟,但是没有这种住在山里的白色大鸟。 太阳落得很快,江径抿紧了嘴唇,捡起脚边的书包,抱在怀里。 天上的鸟声也变得诡异,咕咕叫得很难听。大山太安静了。 笃笃—— 门却在下一刻被敲了敲。 小江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他向后猛地一退,小腿力气不小,蹬在车门上,闷咚一声。 外面沉默了两秒钟, “你别害怕,陆信是我爸爸。” 外面大声喊道。 江径犹豫片刻,慢慢直起身,探头张望车玻璃外面。 于是江径和刚刚第一个从青纱帐里蹦出来那个小孩儿再次两相对视。 小男孩直勾勾盯着江径。 他眼珠黑亮,像只小狼崽,眉峰锋利如出鞘的刀,偏偏尾稍微微上扬,带着点儿不服管的野劲儿。 江径坐在副驾驶上犹豫了好久,车外的人也不着急,安静又沉默地看着他。 半响后,江径还是给车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随后江径看着一只还算干净的手搭上车门,又把门拉开了一点, 对方笑了一下,语气特别自来熟, “诶,你好。自我介绍一下,看这个——” 江径眼看着这人把另一只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握着一坨… “啊!!!” 江径触电似的嗖往后一窜。 小腿倒腾飞快,差点把自己屁股摔进副驾下面。 “哎你别害怕呀!” 陆青台看他应激,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江径眉头紧蹙,嘴角委屈又嫌弃地向下撇。 江径吸气,再呼气,在对上那坨模糊不清的绿色东西,江径被气出真心话, “这是屎吗?” “……不。” 陆青台嘴巴一撇,怎么会,看起来那么恶心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青苔,自己也沉默了。 江径良好的教养令他改口,他捏着鼻子问, “不好意思,这是什么?” “青苔。” 陆青台手里驮着青苔,微微一笑向他介绍。 但语气很明显没有刚刚敲门的时候激动了。 江径难言地看着他,没有说话。陆青台也没有动。 江径深吸一口气,“知道了,拿下去吧。” 那小男孩愣了片刻,把青苔收回去: “好吧。” 江径,“……” 语气到底是在遗憾什么? “陆青台,你在干嘛?” 陆信的声音传到他俩耳朵里,江径和陆青台同时愣了一下。 陆信走过来,先注意到江径醒了。 陆信抬手把江径抱起来,江径下意识回抱住他脖子, 脸也不小心贴到他的胡茬,被硌到了,江径又嫌弃地躲开脸蛋。 江径好像听到陆叔叔轻轻笑了一下。等江径再抬起头,陆叔叔却一副严肃的样子,刚刚的笑声像是江径的幻觉。 江径被抱着往外走。 路千里犹豫一番,丢掉了他的本体,跟在陆信后面,几乎要踩到他爹后脚跟儿一样寸步不离。 江径被抱进前院。 傍晚的穿堂风穿过前院。 院子很安静,因为周围几十米内只有这一户人家。 坝子收拾得很干净,江径闻到了黄桷兰淡淡的花香。陆叔叔没有骗他,空气质量的确很好。 坝子旁边树下摆了几张小板凳。 一个小男孩坐在小板凳上,使劲儿摇脑袋,像要把脑袋里水晃出来。 陆信一手抱江径,一手扯了张帕子丢钟晓脑袋上。 随后陆信蹲下,把江径放在板凳上坐着。 顺手理江径睡翘的头发,正正他翻过来的衣领。 钟晓掀下帕子,转头就看见江径。 他顿住,眼睛都舍不得眨,嘴巴张老大,像一只震惊的湿漉漉小狗儿。 什么时候出现的!? 爸爸没有带零食回来,带了一个水灵灵的小仙子回家。 这也长得太俊俏了! 比他们幼儿园班花还漂亮。 幼儿园班草的手伸过来,咯嘣一声合上钟晓的下巴。 钟晓差点儿咬到舌头,瞪向陆青台,大舌头到: “腻干嘛?” 陆青台面无表情时有点儿下三白眼,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江径: “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钟晓吸溜了一下嘴。 江径,“……” 陆信发话,“我要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别欺负弟弟,照顾着他,听到没?” “知道——” 钟晓拉长了声音回答。 陆信揉了两把钟晓支楞的硬茬儿刺猬头,返回开车。 “我有弟弟了!?我不是最小的了!” 好一会儿,钟晓反应过来,高兴道。 他说着说着越靠越近,想仔细看看这个过分好看的弟弟。 可下一刻却弟弟搬着板凳向后仰,嘴唇紧紧抿起来。 旁观的陆青台明悟,他面无表情地扯着钟晓耳朵,把人拉回来, “他嫌弃你脏。” 钟晓大声,“怎么可能,爸刚刚把我按水池里焯了三遍!” 此刻钟晓的大腿还隐隐作痛,爸爸拿着丝瓜布擦的诶,他都快抛光啦。 钟晓敢说过年的猪都没他洗的干净。 晚上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初来乍到 第3章 这又是谁的一俩五 菱宏光 钟晓夸张的表情和说辞,让江径侧目。 “呼——” 钟晓再次被江径的颜值打动,带着板凳身体后仰。 他拍拍陆青台,喃喃道:“这真的是我弟弟吗?” 晚风吹起江径的头发丝,他皮肤很白,头发发尾也偏黄,就连眼珠都是浅浅的琥珀颜色。 身上干干净净的,凑近能闻到一股奶香味。 陆青台想起刚刚江径嫌弃的表情,没有说话。江径真好看,他第一眼都看呆了,以为是天上派来的小神官。 但如果江径不喜欢他们家,就算是神仙他家也不需要。 陆信把老破面包车开到院子里,轮胎都用水冲过的,干干净净无异味,轮胎在坝子里压出一条水印子。 陆信转到面包车后备箱,开始搬运江径的行李箱。 钟晓被吸引到,头发也不擦了,喷嚏也不打了,凑到陆信脚边, “这里面是什么?” “这是你弟弟的行李。” 陆信驱赶钟晓往后退点儿,别被行李砸到。 钟晓自觉爬到行李上坐赖着。他回头,表情夸张, “这都是你的行李吗?” 坐在凳子上的江径听到他的话,抬头就看见钟晓坐在他行李箱上滑行,点了点头。 钟晓嘴巴张成‘O’形,“这比我和青台的行李加起来都多!” 陆信回头抽了一下他后脑勺,“你有行李箱吗就叫,爬下来,别把箱子压坏了。” 钟晓皮厚,被打了只晃晃脑袋。 他昂头问陆信, “我们抓了鱼,晚上吃鱼吗?” “……江径能吃鱼吗?” 陆信头也不回地问。 “可以的。”江径乖乖坐在板凳上。 陆青台没有参与谈话,他走到江径右边的位置,站着掐小葱。小葱在堆满黄土的烂瓷盆里,长势喜人。 江径摸了下手臂,刚刚风口在这儿,吹他的手臂,有点凉,现在被陆青台挡住,风居然刚好吹不到他了。 陆信很快把行李箱都搬出来了。 他走过来,看见乖乖端坐的江径,和旁边烂泥巴点儿沾在裤腿上也混不在意的陆青台。 陆青台头也不回一下的,背部有点儿僵硬。 “先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把身后的钟晓扯过来,安到凳子上坐好。 陆青台背对他们,留一个冷酷背影。 “掐半天你给葱做发型呢?过来坐好。” 陆信喊陆青台。 陆青台才仿佛不情不愿转过身坐过来。 三个小孩坐成一排,江径坐在中间。 陆信也蹲下,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这个姿势恰好能让小孩们平视他。 “江径,这是你两个哥哥,你左边这个叫陆青台,是大哥,右边这个是钟晓,是你二哥,你就是我们家行三。” 江径点了点头, 青苔? “好了,既然认识了,我先带江径上去看看房间,收拾一下。” 陆信下意识想要伸手抱住江径,但想到陆青台和钟晓就在旁边,他不动神色换手站起来,牵住江径的手。 “青台,你和钟晓先去点火烧水,待会儿我下来做饭。” “哦。” 陆信带他进房,江径左右看了两眼,房子的空间结构很明了,一进去就是陶屋,右侧摆放着一张木桌子,边角磨得圆润不会撞到小孩,桌子比江径脑袋高,桌旁摆放放着三根长板凳。 桌上放着一些调味料,这就是吃饭的桌子。 再往里走是一个摆放各式杂物的背阴的杂间,什么东西都有。 江径看见了竹子做的帽子,还有好多东西他都不认识,长得奇形怪状,角落堆着几大个口袋。 转一个角就是楼梯,楼梯经转三次,楼梯的墙面上居然掏了好几个小洞! 可以透过洞看到外面的树和沉沉暗色的天空。 陆信把他带到房间里停下,这房间面阳,窗外可以看见田地里朦胧的薄雾,如一层薄纱铺在田野上。 房间里只有一个简单的装衣服柜子,和一张铺好的床。 卧室收拾很干净,新床单是蓝色的,点缀白色小花。 “时间紧,还有很多东西没办,你先将就睡着。” 陆信牵他到卧室门口,指了指外面, “我就住在对面,你大哥住你隔壁,二哥住我隔壁,他俩经常躺在客厅睡觉,不用管他们。有什么想要的就跟我说,我去准备。” “谢谢陆叔叔。” 江径环顾一圈,点了点头。 陆信不再多说,下楼搬他的行李。 卧室里面没有板凳,江径只好坐在床脚。 这个床对大人来说或许正好,对小江径来说略高,他一坐上去,腿都碰不到地板了。 江径只能坐在床边晃脚。 陆信搬了一箱又一箱行李上来。 江径看陆信搬了两趟,手臂都看到青筋了。阿姨们都快把江家 江径站起来,安静地跟在陆信后面,悄悄跟着陆信下楼。 陆叔叔腿比他长,下楼梯一步跨两阶梯,江径跟的好狼狈。 陆信走到坝子里了,才发觉灯光下身后多了道小影子,还没他影子半截长。 “……” 男人回头,低头与江径对视。 一垂头,面对江径头顶的发旋和偏黄的发丝,纤长的眼睫毛,眼睛明亮而无辜。 江径认真道,“我也可以搬。” 陆信看了旁边一眼比江径还要高的箱子,又看向江径,不客气地笑了一声。 孩子不会以为自己是只力大无穷的小蚂蚁吧。 ——江径抱着他的书包,坐在陆信一只臂弯里,陆信另一只手拎着行李箱上楼。 江径脸特别红。 幸好没有被别人看见。 当陆信搬出最后一个箱子和包裹上来的时候,江径已经打开了一个箱子。 陆信瞥了一眼,里面用泡沫纸包裹着什么,应该是易碎的东西。 幸好他搬运的时候记得这箱子十几万一个,都小心翼翼的。 他站了没两秒,江径叫住他, “陆叔叔。” “嗯?” 陆信走到江径的身边。 江径剥开了一个泡沫纸,里面规矩整齐地叠着卡通样式的碗,一看就是小孩子喜欢的款式。 陆信看着最上次的小花碗,没忍住笑了一下。 江径随时一副我很独立成熟的样子,结果碗筷和人一样可爱,让人心软。 “你吃饭用这个?我待会儿拿下去洗一洗。” 听到陆信的话,江径反而皱起眉, “不是,这个不是我用的。” 说着,江径伸手剥开另一沓泡沫纸,里面的餐具,尤其是碗,长得极丑,碗圆边弯弯曲曲的,看起来也不规则不均匀。 “这个我的。其他的随便用。” 陆信没忍住深深看了一眼江径,小孩的审美还挺别致。 “行,我拿去洗,今晚就用。” 江径点了点头,继续拆。 然后陆信就看到了疑似文物的迷你小花瓶,还有各种玉制勺子、碗筷。 陆信,“……” 一个勺又是谁的3辆五菱面包车。 陆信,“这个看起来容易碎,他哥哥太调皮不适合用,先收着。” “这些都不是我收的,姐姐们帮我收的。” 江径绷着小脸,为自己挽尊。他才不会收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一米多冒头的小孩儿,一晚上也不可能收拾出这么多行李。 姐姐和阿姨们一边念叨着什么‘这些、这些都是小少爷的个人财产”啊,一边把叮叮当当一堆东西塞进他行李箱里。 江径不明白几个丑勺子算什么财产。 陆信从箱子里几套碗筷拿出来,然后规整地把箱子关好。 他琢磨着得给家里换一套紧实的大门儿,再安装几个监控。 以前过惯了穷日子,小偷走进来都想给他们爷仨掏裤兜送俩钱,现在境况不同了。 陆信站起来,“我要下楼煮饭了,要和我一起下去吗?” “嗯。” 江径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坐在床角边,自然地伸出手。 陆信轻轻哼笑一声,自然地弯过腰,抱起江径下楼。 江径又后知后觉脸红了。 尤其是下楼,遇见陶屋里直愣愣盯着他的两个小孩,江径的脸更热了。 他皮肤白,一脸红尤其明显,打了腮红似的。 陆信把江径放下来,问他们俩:“抓的什么鱼?” 陆青台堪堪回神,顺手肘了一下还在看着江径出神的钟晓。 钟晓忙吸溜两下嘴角。 “……” 陆青台放下手里的花生, “一条鲫鱼,一条草鱼。” “煮一锅鲫鱼汤,草鱼红烧。炒青椒牛肉,凉拌一碗香菜牛肉,把鸡腿卤了,煮玉米,再炒个油麦菜,有忌口吗?” 钟晓擦擦嘴,“没有没有忌口,现在就过年了吗?” 江径,“……” 江径安静坐着,他没忌口,都能吃。 陆信看了眼陆青台,这小子从江径到家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平时话多得然而人嫌狗憎,这会儿却安静得出奇。 他拍了一下陆青台的脑袋, “照顾好弟弟。” 陆信去厨房了,独留江径坐在小板凳上。 安静、可爱、不像现实生活中会遇见的小孩,反而像童话里的小王子,钟晓挠了挠脑袋,腿拘谨地想要缩进凳子下面。 他都没敢搭话,怕口水又流下来了。 江径又摸了一下手臂,他手臂比削皮的梨子还要白。 陆青台转头看了眼大门,关得好好的。 三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 随后陆青台站起来,走到里屋杂物间里。 没两分钟,陆青台出来,手里拿着一版黑色的东西,还有蜡烛和打火机。 他蹲下来,姿态豪迈地擦了擦鼻涕,打火机对着黑色的东西点燃,江径顿时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点好之后,陆青台把蜡烛倒过来往地上滴来几滴蜡烛油,就这么让蜡烛站直固定了,烛火烧的旺旺的。 陆青台抬起头,冷不丁对上江径的目光,小小的火光在他眼底跳动。 陆青台抿了抿唇,猛然站起来。幸好他身高比较矮,心脏供血压力不大。 钟晓坐在旁边,一派天真傻萌,“陆青台,为什么你的脸也这么红?” 小青苔试图冷脸,转头发现钟晓已经聊上了[好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这又是谁的一俩五 菱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