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再度和你》 第1章 逃跑三人组 “真的要去吗？” “不知道耶……” “唔，不是sana你说想跑的吗？momo也同意了。” Jyp训练大楼的外面，三名少女凑在一起，面面相觑。 柳原雅紬看着面前正在纠结的两个傻姐姐，脸上挂着一贯的甜美笑容，眼神中却带有几分危险意味。 “yana！干嘛对我这么凶！”平井桃缩了缩身子，她总有一种过于敏锐的、近似于小动物般的直觉。 柳原雅紬私认为这是傻瓜专属天赋。 她只能尽力使得自己的笑容和眼神更显真诚：“哪有凶你？我明明在笑啊，momo。” “好可怕，你在用眼神杀我！” 平井桃往凑崎纱夏身后躲了躲。 凑崎纱夏很有眼力见地安抚她，然后和她一道，用类似的可怜巴巴的眼神齐齐看向柳原雅紬：“yana……” “……” 柳原雅紬无奈转头。 见她态度软化，平井桃毫无三人之中大姐的自觉，立刻像考拉一样挂在可靠的妹妹身上，神色难得地显露出几分忧郁来。 凑崎纱夏也死死抱住了柳原雅紬的左臂，像小狗一样蹭她。 明明1996年出生的平井桃和凑崎纱夏才是姐姐，此刻，年下柳原雅紬反倒更显成熟。 三人都是在jyp的霓虹练习生，异国他乡，脾性相合，很自然地抱团取暖。 练习生的生活实在异常艰难，出道总是遥遥无期，以至于凑崎纱夏近日生出了退缩的想法，大晚上的不睡觉，睁着眼睛琢磨怎么逃跑。 和她一个宿舍的柳原雅紬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得知她正在做逃跑计划之后，表示了充分的赞许和支持。 “啊，但是护照在公司那里！” “可以去大使馆挂失补办。” 行动力max的柳原雅紬第一时间就补完计划，顺带薅上了平井桃，打算立刻行动。 于是，此刻，三人在jyp门口拉拉扯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深知她俩还在纠结……柳原雅紬不再看这两个姐，而是侧过头去，默默地盯着灰白的天空。 实不相瞒，虽然有逗她俩的想法，但柳原雅紬也是真的有点想跑路了…… 在来到韩国之前，她并不追星，只知道杰尼斯、AKB48和乃木坂46，对Kpop知之甚少。 在一次课后去补习班的路上，柳原雅紬被jyp的星探追了一条街，才勉强收下星探的名片，知道还有JYP这样一个公司以及正在兴起的kpop潮流。 那个时候，她只是把这当作人生中的一个无聊插曲，不知道这会改变她原本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人生…… 来到韩国，比起成为star的梦想，好像更主要的原因，是对生活的疑问——为什么母亲离开得那么干脆？为什么父亲那么快就有了新的生活？为什么我却一团糟了？ 所以，想要离开不再属于自己的家庭，想要了解母亲出生、生活的地方，想要体验正常轨道外的其他生活。 怀着满满的疑问和愈演愈烈的叛逆心情，她选择了如今这样的另一条人生道路，这或许是速通终局的捷径，或许是一次绕远路回家，谁知道呢？ 只是，几个月下来，疑问迟迟得不到解答，叛逆心情渐渐冷却，即使是向来很有主见和行动力的柳原雅紬，也在此刻陷入了犹疑与迷茫，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或者说，这一年来，我做的一切，都有必要吗？ 柳原雅紬又转回头，安静地注视着正在嘀嘀咕咕的平井桃和凑崎纱夏。 两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来，一个少女悄然从门口走了出来。 她们顿时拉开距离，一副很明显的心里有鬼的样子。 “你们在说什么呢？”林娜琏很困惑地看着她们。 她在一旁默默观察好一会儿了，只是这三个人叽里呱啦的，真是听不懂，还是直接问吧。 柳原雅紬迅速转换语言，礼貌回应：“我们在讨论吃什么，娜琏欧尼。” 是的，柳原雅紬坚持事以密成，督促凑崎纱夏和平井桃全程用霓虹语商量跑路事宜，此刻，听不懂的娜琏，有力地证明了她的明智，她不由得用得意的眼神瞥了两个傻瓜一眼。 “好吧，Yana，我准备去吃拉面，你们要一起吗？” 此乃谎言。 林娜琏虽然和yana关系很好，但和momo、sana的关系一般，玩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只是，总不能单单只邀请yana吧？那多不礼貌呀。 “好啊，娜琏欧尼，你稍等一下哦。” 柳原雅紬超林娜琏笑了笑，露出可爱小巧的虎牙。她的心里，已然有了决断——很多事情，所谓的纠结，本身就是答案。 所以，其实，逃跑的想法只是一种片刻的退缩，本质而言，momo和sana还是想要留下来坚持的。 而自己…… 她伸手，轻轻按住平井桃的肩膀，还是用那种很有杀气的眼神，先是看了平井桃一眼，然后又看了凑崎纱夏一眼，甜甜地笑着安排：“momo欧尼，sana欧尼，你们不是想吃年糕吗？你们去吧，我想吃拉面。” “好、好的。” “嗯嗯。” 两个姐姐显然被这个妹妹所震慑住了，支支吾吾点头，然后呆呆地目送她和另一个人一起走远。 良久，凑崎纱夏犹疑着发问：“momo，yana是不是气场越来越强了？” 平井桃点头，小声蛐蛐：“yana真是不像话，区区臭妹妹，看我今晚怎么教训她。” 凑崎纱夏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所以，不去办护照了？” “yana说不跑了，好好练习。” 平井桃把手机里收到的消息展示给凑崎纱夏看。 “好吧，那我们去吃年糕吧。” “什么呀，怎么能yana说吃年糕就吃年糕，我们不能被她安排，我有我的喜好！” “那吃什么？” “……还是去吃年糕吧。” “切。” 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被柳原雅紬安排得明明白白。 心知两人在去吃年糕的路上，柳原雅紬较为满意地收回手机，承受着林娜琏靠过来的重量和贴近的体温，无声地思考。 yana有心事——林娜琏偶尔也会很敏锐。 她搂紧身侧的yana，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按理来说，林娜琏和柳原雅紬国籍不一，年龄不同，应该是玩不到一处的。 但是人的气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有所谓的“第一次见面就看你很不顺眼”，也有所谓的“一见如故，再见倾心。” 林娜琏首先觉得自己很喜欢yana的声音——yana的音色十分独特，分外悦耳，柔和中带着些许勾耳的蛊惑感和淡淡的故事感，让人耳畔发痒，心底难耐。 林娜琏其次觉得自己也很喜欢yana的脸——yana有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有着很漂亮的绿色眼睛和深邃的眉眼，因为年龄尚小，还有些婴儿肥。她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绿色眼睛清澈惑人，褐色泪痣分外惹眼，是十足的甜妹。 第一次见到yana的时候，她留着挂耳短发造型，明明是很酷的样子，却在甜甜地笑，所以，林娜琏鬼使神差地上前搭话了，然后就很自然地成为了亲近的前后辈、亲密的朋友。 不过，对于公司里传言yana是自己“童养夫”的事情，林娜琏表示——纯属谣言！ 对于yana，她只有纯粹的欣赏和对亲妹妹般的保护欲！到底是谁说的“童养夫”！真是太缺德了！ 柳原雅紬并不知道林娜琏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姐姐对自己灼热的凝视和过分的亲昵——所以，传闻中的“童养夫”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目前已经对kpop有所了解的她，已经学习到了所谓的cp文化，她对此从善如流，接受良好。 反正，娜琏欧尼确实会请自己吃饭、给自己买牛奶、零食和小礼物。 “yana在烦恼什么？”林娜琏轻轻摇了摇柳原雅紬的手臂。 正值秋日，柳原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深灰色卫衣外套，林娜琏不由自主地又摸了摸她的手臂。 对此，柳原雅紬毫不在意，甚至默默用了力气，让林娜琏能摸得开心些。 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形状，翘睫微颤，语带笑意：“在想，怎么样带着momo欧尼和sana欧尼，神不知鬼不觉地半夜从宿舍溜走，拎着行李跑路回霓虹。” “莫呀。” 林娜琏被逗笑了，她掐了掐yana的小臂，只以为她在开玩笑。 这是柳原雅紬的秘诀之一，以轻松的方式解构沉重的事情，用玩笑般的语句，说出真心实意的话。 第2章 爱之忧伤 难得的休息时间，逃跑计划破产，被林娜琏劫走，然后一起吃饭。 对于这样的峰回路转，柳原雅紬不得不感叹一句，或许命运自有安排。 她回到练习生宿舍的时候，momo和sana都在躺着发呆。 一次失败的“跑路预备”，让两人暂时没有什么加练的心情，似乎在难得地思考沉重的人生话题。 和宿舍另一个室友sika打了个招呼之后，柳原雅紬观察了一下，然后伸手提起sana，看似是请求，实际是强制，“sana欧尼，陪我去练琴吧。” “只有这种时候会叫欧尼……” 凑崎纱夏忍不住嘀咕一句，但还是借着她的力道直起了身子，准备陪她出去。 sika理性建议：“现在在宿舍练习也可以吧，时间还早。” 柳原雅紬摇摇头，拎起小提琴盒，乖巧回答：“比起练琴，更重要的是带sana欧尼去进行体重管理，就像——带小狗出去放风。” 凑崎纱夏：“？？？” 平井桃：“？？？” sika哑然失笑，拍了拍柳原雅紬的头，“你啊，能不能别这么毒舌？” 凑崎纱夏和平井桃连连点头。 “你俩还点头呢，这不都是你们惯的吗？” 对于sika的调侃，柳原雅紬只是乖巧一笑，然后给了凑崎纱夏一个眼神，率先出门，头也不回。 凑崎纱夏乖乖跟上，紧随其后。 来韩国之前，柳原雅紬的日常就是在学校上课、合唱团活动、课后上补习班、补习班结束后练习小提琴，很无聊的三点一线、按部就班。 她喜欢和她擅长钢琴的青梅合奏，喜欢妈妈含着赞许的眼神注视，后来，青梅进入了乃木坂46，妈妈回了韩国，爸爸有了新的女朋友。 只剩下她一个人上学、上补习班、拉小提琴。 井然有序的生活，仿佛一瞬间就崩坏了。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丢下了琴，也不再喜欢认真听课，像空心人一样胡乱生活。 直到偶然间从抽屉里翻出那张还没褪色的名片… 来到韩国之后，虽然没什么练习小提琴的需求和条件，但意外地，她又捡回了每天练琴的习惯。 大概是，生活建立起了令她满意的新的秩序。 所以，想要逃跑果然只是一瞬间的念头，更想做的，还是继续这样的生活吧。 “有点冷哦。” 凑崎纱夏缩着肩膀，紧紧贴着柳原雅紬，试图汲取对方的体温。 柳原雅紬没说话，只是取下自己的围巾，细致地给她围上，嘴上念了一句：“差不多可以穿厚一点吧！” “美丽比较重要，嘿嘿。”凑崎纱夏皱着鼻子笑了笑，然后灵机一动般，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柳原雅紬：“yana，我知道了，我们下次白天出来吧，到人多的地方，你拉琴，我收钱。” 柳原雅紬闷哼一声，自顾自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不愿理她。 凑崎纱夏还是拽住她不放，黏糊糊地撒娇：“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真是，毫无姐姐的姿态。 柳原雅紬装聋了一会儿，耐不住某人实在缠人，只好回应：“现在，我对拉琴给路人听，没有兴趣。” 凑崎纱夏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兴奋，自行解读：“嘿嘿，yana只想给我们拉琴呀…” 柳原雅紬垂眸，默不作声了。 好一会儿，她才随意开口道：“sana，好像已经做了一年多的练习生了？” 凑崎纱夏点点头，依然是轻快的语调：“是呀是呀，时间好快呀。” 她话锋一转，“感觉yana你就来了几个月，但似乎长高了好几厘米。” “还好。” 简短地回应之后，柳原雅紬开始练习基本功。 凑崎纱夏安静下来，认真地看她，此刻的yana，就像月光一样高雅，自然要好好欣赏——陪她练琴这活儿，其实自己还挺乐在其中的。 yana是今年3月来jyp做练习生的，不知不觉，春去秋来。原本yana的短发，现在也长了不少。 当时，大家都说来了个既帅气又漂亮的霓虹混血练习生——当然，每次新的练习生到来，都会有人这么说。 漂亮的脸蛋年年都有，只是有些盛开，有些枯萎。 一开始，很多人以为yana是会枯萎的类型——一方面，yana一看就是那种很有家教的大小姐，她这样的人，在舞台上唱跳，好像有些违和；另一方面，yana虽然美丽，但唱跳的基础并不很强，除了擅长唱歌和拉小提琴以外，其他方面都是白纸一张。 不过，yana太过勤奋，又极有天赋，短短几个月，实在进步巨大。 如果能一起出道，她会是令我很有安全感的主唱。 所以，拜托了，请让momo、yana和我一起出道吧。 凑崎纱夏在心里祈祷。 柳原雅紬放下琴，按了按肩膀，再度转回正题，“sana欧尼，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走出逼仄的环境，吹一吹风，会让人心情开阔。” 凑崎纱夏轻轻点头：“好些了。” 她不是会把郁闷的情绪倾倒给旁人的类型，但被yana这样温柔细致地对待，总感觉，泪腺即将失禁，这段时间的低落沮丧，又随着那滴滑落的泪水，消失殆尽。 “我们不去办护照了哦？一起坚持下去吧。” 柳原雅紬抬起的手在空中凝滞了一秒，然后缓缓落在凑崎纱夏的头上，很轻柔地抚摸。 “嗯，yana你、你真的会吗？” 凑崎纱夏有些犹疑——今天，自己和momo起码表现出了沉重的纠结，但是yana怎么看都是一副说跑就跑的轻松模样。 “其实是故意逗你们的，我本来就知道你们心里都还不想放弃，只是嘴上说想跑。” 柳原雅紬轻松地弯了弯眼睛，不过，注意到凑崎纱夏依旧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她轻轻叹息，说出真实想法：“真的，我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辛苦到我无法忍受的地步，反倒是以前的无聊生活，我已经无法忍受了。” 凑崎纱夏紧紧握住柳原雅紬的手，擅自元气起来：“辛苦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和我，还有momo说，我们一起坚持吧！” 她甚至有几分中二地挥了挥拳。 柳原雅紬真是服了这个热情的关西人。 “知道啦。” 她抽出自己的手，和凑崎纱夏拉开了距离，一副傲娇姿态：“我要继续练习了。” “有想听的曲子吗？” “诶？我吗？” 凑崎纱夏伸手指着她自己。 柳原雅紬微笑看她，阴阳怪气：“我在询问空气中的鬼魂。” “嘿嘿，我想想！什么都可以吗？啊，那我得好好选择。”凑崎纱夏格外兴奋，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算了，你别选了，我来指定！”柳原雅紬有些怕她说出什么了不得的曲子来。 “不要嘛！” “就《爱之忧伤》，给我老老实实听。” “哼。” 柳原雅紬已经垂下眸子，开始了演奏。 凑崎纱夏安静下来，竖起耳朵，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真好，我应该是见yana拉小提琴次数最多的人吧。 嗯…至少在韩国，应当是这样的。 不过，这么美丽的场景，这么美妙的旋律，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又不想和别人分享……这就是爱之忧伤吗？ 悦耳的旋律结束，凑崎纱夏轻轻地开口说道：“突然感觉好像一千零一夜哦。” 柳原雅紬抬了抬眼皮看她，表示疑惑：“嗯？” “少女给国王讲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然后就happy ending啦，yana给我拉一千零一夜的小提琴，到期之后，会是怎样的呢？” 凑崎纱夏笑得很灿烂，还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算，一千零一个夜晚，是多久呢？ 柳原雅紬也会心一笑，没再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桃花眼笑意盈盈，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第3章 柳原雅紬（上） 做练习生是很辛苦的，当然，随着时代的进步，现在已经比较讲究人权，过去时代的体罚，已很少见。 如今的练习生日常就是声乐训练、舞蹈训练、体能训练、形体训练、乐器课、外语课等等繁重的课程，结束一天的课程和团体训练之后，基本所有练习生都会留下来加练到深夜。 紧张的一天，量完体重之后，从体能练习开始。 得益于多年的柔术练习，柳原雅紬的体能可以说是现役jyp女练习生之中数一数二的强，这也有力支撑了她唱跳技能的飞速进步。 上午是声乐训练。 “对，做得好，注意气息。” 随着老师的指示，柳原雅紬保持稳定的呼吸节奏，逐渐爬升音阶。 她的嗓音条件优越，音色干净清亮，声乐天赋优秀，乐感和领悟力都很强，多年的合唱团经历又打下了良好的声乐基础 ，可以说是霓虹line空降的主唱，补齐了霓虹女团计划的一块短板。 如今，随着系统的声乐训练，她的vocal实力更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一众练习生里非常突出。 柳原雅紬和林娜琏是同一个声乐老师，大多时候都在一起搭档上课。 声乐老师总是很遗憾她们分属于两个企划——她俩的声音非常搭配和互补，和声更是一绝，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匹配度和默契感，不在一个团队，真是可惜了。 林娜琏很欣赏yana的声音，yana开嗓练习的时候，她总是认真侧耳倾听，用亮晶晶的眼神表示出强烈的赞叹——这样的控制力和美妙的高音，真是厉害。 对此，她怀有复杂的心情，一方面，有些遗憾，和yana搭档的机会并不多，另一方面，也感到庆幸，如果和yana一起竞争出道席位，那团队中的vocal担当都会很有压力。 俞定延曾经锐评，她和yana目前的亲密关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少最直接的竞争——对此，林娜琏虽然表面上不置可否，但心里其实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许认同。 练习生之间的关系就是那样冷酷和残忍，不乏有真心实意的亲密时刻，但真心瞬息万变，前一秒抱头痛哭，后一秒就短兵相接，在最直白的竞争下，在残酷的优胜劣汰前，很多情感都是虚无的，对此，林娜琏时常感到压抑和窒息，和yana在一起练习、上课、聊天，对她而言，渐渐成为高压关系下的喘息之机。 气息和音准练习结束，就是各种技巧的持续练习。 yana有一双敏锐的耳朵，能够及时指出问题，这也是林娜琏喜欢和她搭档练习的重要原因。 柳原雅紬面无表情，很认真地和林娜琏对视，按着她的腹部感受气息和节奏，林娜琏坚持到一段练习结束，立刻破功，喘着气狂笑。 “欧尼？”柳原雅紬收回手，颇有几分无语地看着她，“这么久了，还没适应和我对视吗？” “感觉，稍微有一点奇怪和尴尬。”林娜琏笑得脸颊通红，才慢慢收敛了笑意，当然，尴尬之余，还有一点点害羞——虽然yana才16岁，还未完全长成的五官还透出些许稚气，但她的眼睛真的太好看了，被她注视的人，很难心如止水。 窥见她的兔牙，柳原雅紬也微微一笑，明亮的室内光下，平日里灰绿色的双眸，此刻更显绿意荡漾。 休息了短暂的时间，平复气息，恢复体能，她们开始歌曲练习，在老师的指导下合唱《请回答1997》的插曲《All For You》。 两人配合默契，很顺利地唱完整首歌曲。 声乐老师放下耳机，对yana给予死亡凝视：“yana，你唱得太平了，只有技巧，没有感情。” 她以林娜琏举例，“娜琏就做得很好，很自由，很享受，感情很充沛——yana，你没发觉自己像个木头人一样在唱歌吗？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陶醉的表情、小动作都没有，完全没有投入灵魂、享受其中的样子。” 林娜琏得意，耍宝般深深鞠躬，嘿嘿一笑：“老师，多谢夸奖！” “娜琏！别以为你没有问题！刚刚有破音吧？” 林娜琏立刻收敛得意的表情，装乖的同时，还不忘偷偷向柳原雅紬做了个生动的鬼脸。 “我知道yana为什么这么冷静！” “嗯？” “yana肯定是觉得太投入感情，各种小动作什么的，很不优雅。”话一说完，林娜琏和声乐老师齐齐看向柳原雅紬，“对吗？” 柳原雅紬完美的微笑有一丝破裂——还真给林娜琏说中了。 她眨巴一下眼睛，心平气和：“老师，我会努力投入感情的——作为一个外国人，我对韩语还不太熟练，不是很能把握这首歌歌词描述的情感。” 她的语速很慢，进一步验证了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声乐老师斜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对她俩各自的优势和缺点进行针对性指导。 声乐课程结束，林娜琏还不忘刚才的话题，死死搂住柳原不放，“yana！你刚刚在转移话题！我绝对说对了！” 林娜琏觉得自己真的很擅长读yana的心——虽然yana并不是像平井那样简单直白到看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的人，但透过那样漂亮的笑容，那样独特的眼睛，林娜琏认为自己就是能够觉察yana的心意。 柳原雅紬微不可见地抿抿嘴，不置可否，只是给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 午餐的时候，林娜琏和她的朋友们汇合，柳原雅紬和平井桃、凑崎纱夏、sika凑成一桌。 凑崎纱夏叽里呱啦地边吃边说，平井桃哼哧哼哧埋头苦吃，柳原雅紬时不时应和凑崎纱夏两句，又偶尔和sika分享一下练习的感悟。 她的食欲并不强，常常能剩些餐券分给食欲旺盛的平井与凑崎，在餐券资源紧张的练习生群体中，这一举动堪称割肉饲鹰、菩萨心肠，也让平井、凑崎对柳原大人顶礼膜拜、虔诚侍奉。 一个愿打，两个愿挨，sika喜欢看热闹。 舞蹈练习，通常是她们几个在一起。 几个月的时间，柳原雅紬在dance上已经进步很多，不过，dance不是一时之功，基础薄弱的她，还需要加倍的练习，才能跟上队友的步伐——毕竟，平井桃在这方面是真的强大。 刚来的时候，柳原雅紬几乎次次被骂，多亏她是个社交技能和亲和能力max、进步又很快的人，现在舞蹈老师对她的毒舌和白眼已经少了很多。 对于这一点，其他饱受摧残的人，感到由衷地羡慕。 作为外国人，基本的训练课程和各有侧重的个人课程之外 ，凑崎纱夏、平井桃和sika还要上韩语课，柳原雅紬是日韩混血，韩语基本达到母语水平，所以被安排和其他韩国练习生一起学习中文。 柳原雅紬本身掌握日语、韩语和英语三门语言，因为爷爷在大学里教授中国古典文学，她也具有一点中文基础，能够进行简单的阅读和书写，比一起上课的林娜琏、朴志效等人的水平要好很多，但总体而言，也只能说是矮子里挑高个，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所以，在中文学习上，她认真下了苦功，晚上回宿舍之后还会不忘再学一会儿。 精力旺盛，刻苦努力，持续进步，虽然并不知道能不能出道，但起码，她不讨厌现在的生活。 第4章 柳原雅紬（中） momo和sana好像瞒着自己在商量什么事——柳原雅紬很轻易地就猜到了两个姐姐在忙什么。 生日，我的生日。 出生于1997年10月19日的柳原雅紬，即将在本周日迎来16岁生日。 对于yana的生日，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很有话说。 这是yana在韩国的第一个生日，作为朋友，她们真诚希望，能够让yana的这次生日富有纪念意义，充满愉悦、温馨与欢乐，难以忘怀。 但yana喜欢什么？ 众所周知（至少yana的朋友们已经知晓），虽然yana会打扮得酷酷的，但她本质上是个优雅精致的甜妹。 喜欢甜食，擅长小提琴，料理技能突出，睡觉会抱着玩偶，有一点洁癖，有一些在意形象，甚至随身携带不重样的精致手帕… 为这样的她准备惊喜和礼物，似乎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坏就坏在，她也是个非常挑剔的人…喜欢的东西不少，讨厌的事物更多！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陷入深深的纠结… 于是—— “诶，我和momo、sika这周日有点事情，yana，我们就不和你一起咯。” “sika说她休息日没事呢。” “……” “yana，你觉得是蓝色的鸭舌帽好看还是橙色的好看呢？” “momo，都不好看，黑色的好看。” “……” “yana，你更喜欢小兔子呢，还是喜欢小狗狗呢？” “sana，都不喜欢，我喜欢猫头鹰。” “……” 和yana交锋几次过后，平井桃和凑崎纱夏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yana故意拆台吧！ 对此，sika表示：“就不能老老实实、正儿八经地给yana过生日吗——你们策划的惊喜，yana眼睛一瞥，就观察得一清二楚。” 不是sika瞧不起二人，实在是，momo和sana的智商加起来都不够给yana玩儿的。 “怎么能这么说！” 凑崎纱夏表示强烈抗议。 平井桃连连点头应和。 我俩也没有这么不中用吧！ 事实上，这段时间，柳原雅紬始终稳坐钓鱼台，静静地看着两个人拙劣的掩饰和笨拙的试探。 虽已提前看破，但她更期待这一次的生日了，愉悦的心情，持续到了生日前一天，然后在结束完一天的课程与练习，走出公司时，戛然而止。 “紬！” 外表成熟的女人冷着脸，气场强大。 震得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定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 两个人偷偷摸摸对视一眼，达成共识——这好像是yana的妈妈耶，毕竟，两个人长得还挺像的。 柳原雅紬脸上的笑容已经在看到女人的瞬间消失，她冷着一张脸，只是，桃花眼里泪光微微闪烁，暴露出少女的脆弱。 注意到这一点，平井桃和凑崎纱夏连忙一左一右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以这种方式向她传达鼓励和支持。 虽然，她俩不知道yana和她的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母女俩看上去关系很不好的样子，但这是第一次，在她们面前，yana如此地破碎。 无视了yana的情绪，女人继续说道：“你来韩国做练习生，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就这样草率、赌气吗。” 郑智雅这次非常生气。 女儿来韩国都半年了，她才从前夫那里知道这件事情。 放弃学业，也不再拉小提琴，来韩国做练习生？ 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几乎不认识眼前的女儿了。 以前的紬，为人优雅得体，性格善解人意，学习成绩优秀，人缘极好，几乎是所有父母想要的那种模范小孩。 现在，她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人，原本的长发剪短了，将将过耳，黑色皮衣内搭露脐上衣，褐色工装裤松松垮垮… 郑智雅的眉头紧紧蹙起，难以置信，有些嫌弃，原本的优雅小紬怎么变成现在这个非主流模样。 柳原雅紬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母亲眼中的审视、嫌弃与困惑，悲伤的情绪过后，是一种非常理性的冷静——所以，其实母亲的爱是有条件的吗？她只能接受那个符合她预期的女儿，而不是如今，她眼前真实的自己。 一直以来困惑的事情似乎在此刻，在这一照面的功夫，就有了答案。 “算了，你明天生日，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度过吧，我订了西餐厅。” 郑智雅拧着眉头做出了安排。 柳原雅紬笑了起来，故意非常乖巧地发声：“可是，妈妈，我和我的两个朋友已经约好了呢，放她们鸽子不是很礼貌吧。” “一起吧，两位小朋友，可以吗？”郑智雅放柔了声音，终于把注意力分给了柳原雅紬身旁的平井桃和凑崎纱夏。 看上去，是两个还不错的单纯孩子。 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至少小紬没有叛逆到左牵右抱两个黄毛男生。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的份。 见两人不争气的样子，柳原雅紬微微抿了抿嘴，还是以甜美的笑容和乖顺的语气提出意见：“妈妈，我们不想吃西餐呢，想吃烤猪蹄。” “？”郑智雅才刚舒展下来的眉头又紧紧蹙起了。 “你以前并不喜欢吃这种食物的。” “那好像是妈妈你不够了解我呢。” 柳原雅紬依旧乖乖笑着，只是眼神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郑智雅在心里无声叹息，显然，今晚是无法有效沟通了。 她从黑色kelly皮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沓纸币递给了小紬，“那你带着你的朋友去吃吧，生日快乐，紬。” 柳原雅紬只犹疑了一秒便收了钱——虽然很想高傲地说一句，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才不要你的钱，但……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 “还有这个，生日礼物。” 郑智雅试图再把一个精致的礼品袋递给她。 “宿舍空间小，放不下了。”柳原雅紬都没有瞥礼物一眼，便自然又潇洒地摆摆手，“妈妈，我们先走了。” 她拉着两只呆瓜迅速离开，直到确认自己已经远离母亲的视线之后，她颇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始数钱。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看着她这样子，都觉得有些滑稽。 凑崎纱夏坏坏地笑：“yana！你刚刚表现得那么酷，我还以为你会对阿姨说，‘我才不要你的钱’呢。” 柳原雅紬脸上的笑容很是甜美，漂亮的眼睛好看的弧度，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透出几分腹黑来，“切，有钱为什么不拿？起码还是得吃一顿好的吧——两位想吃什么，今晚全场消费，我买单！一定要把这笔横财花完。” 做练习生这件事情，柳原雅紬并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虽然父亲最后同意了，但是他很严肃地声明不会提供太多的经济支持，显然是打着等她自己碰壁主动放弃的算盘。 所以说，她确确实实过了一段苦日子，幸好她本来就物欲不高，还能勉勉强强靠以前积攒的零花钱支撑下去。 平井桃探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那就吃猪蹄吧。” 她豪横地甩了甩手中的一沓钱，对momo的选择颇有些不屑：“区区猪蹄。” “这里可是两百万韩元啊！”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同时瞪大眼睛，“什么？这么多！” 柳原雅紬瞥了她俩一眼，“哼，多吗？我的自尊换来的。” “那我其实可以没有自尊的……”平井桃小声地嘀咕，然后在柳原雅紬很有杀气的凝视下默默闭上了嘴。 “去吃韩牛。” 最后，柳原雅紬拍板决定。 “柳原sama天下第一。”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虔诚地双手合十，感谢今晚的金主大人。 第5章 柳原雅紬（下） 有钱，就要尽情花。 况且是飞来横财。 柳原雅紬对此看得很开，不过凑崎纱夏和平井桃在激动后还是有些犹豫纠结和不好意思。 坐在出租车后排，凑崎纱夏很认真地问：“yana，今天真的要把钱花完吗？花完之后，说不定你就得继续过没有钱的日子了。” 平井桃也点头，身为室友，她可是知道yana的家长并不支持她做练习生、只给她很低的生活费的事情。 “不要紧，momo，sana，请务必帮我花完。” 柳原雅紬的话语分外笃定，含着强烈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然后她便不说话了，只是靠在玻璃车窗上，难得地面无表情。 车窗外明明灭灭的霓虹映在她的脸上，高挺的鼻梁投下阴影，微微的眉压眼衬出几分阴鸷，脸部线条干净利落，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原本甜美的脸，此刻冷峻异常。 好看的桃花眼微垂，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颤动，像是在思索，又像在发呆。 凑崎纱夏看着她，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部文艺片。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触碰到她脸上泪痣的位置。 “嗯，sana，怎么了？” 感受到脸上的触感，柳原雅紬侧过头看她。 “啊？没什么。”凑崎纱夏摇摇头，然后手往下滑，狠狠捏了捏yana的脸颊，夹着嗓子哄人：“你冷脸的样子真可爱！” 柳原雅紬无语，但也没有挣开她的手，任由她蹂躏自己。 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凑崎纱夏，现在可以试着越过边界，于是她凑了过去，轻轻地在她耳畔说道：“yana——” 为什么这么难过？可以告诉我们吗… 柳原雅紬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知道她想说什么。 最后，三个人在高级的烤牛肉店，看着桌上的炭火烤炉和滋滋冒油的牛肉，不约而同地感到幸福。 短暂的幸福过后，对现实的忧虑开始占据上风。 “周一到公司上秤，体重超了怎么办？” 凑崎纱夏咬着下唇，一副可怜巴巴，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 无忧无虑的平井桃也被她的话说得多了几分沉重心事。 柳原雅紬婉拒了店员的帮忙，把肉剪好分给她们，安慰道：“一顿晚餐而已，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而且明天是休息日，足够消化了——再不济明天可以多运动一下减重，周一称体重绝对没问题。” 她说得合情合理，两人瞬间决定，不管了，还是先饱餐一顿！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埋头苦吃，柳原雅紬眼含笑意看着她们，很有服务意识地主动烤着肉。 体重管理对她而言一直都不是一个问题，她并不是自律，只是不爱吃饭。 不过此时，平井桃和凑崎纱夏都吃得很香，带动得她不知不觉地也吃了不少。 “也不知道sika在忙什么，竟然来不了，太可惜了！”凑崎纱夏的嘴终于有空了。 她两颊鼓鼓，像只松鼠一般可爱。 平井桃吨吨吨地喝了一大口饮料，然后慢悠悠地表示认同：“是呀。” 柳原雅紬财大气粗：“不要紧，回去的时候可以再给她打包一份猪蹄。” 平井桃用谴责的眼神盯着她，然后委屈地叫了一声：“yana！” 自己已经没有肚子来吃猪蹄了，难道晚上要体验对猪蹄爱妃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吗。 不，我不愿意！ 柳原雅紬依然笑眯眯的，很温柔地问她们：“还要再加菜吗？” “不行，真的不行了！”两个人齐齐摇头，“还是不能太放肆！” “好吧。” 柳原雅紬颇为遗憾。 “yana，请替我感谢阿姨，今晚真是托了她的福。”平井桃双手合十，一副对金钱之神虔诚感谢的模样。 柳原雅紬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平静反问：“哦？momo欧尼，你没忘记，你也需要感谢我吧。” “感谢yana。”平井桃迅速从善如流。 “yana！你都没有和我们说过你的事情！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妈妈是韩国人！” 在霓虹练习生里，yana的韩语是数一数二的水平，都不需要上韩语课。 凑崎纱夏和平井桃都曾好奇过这个问题，柳原雅紬回以“自学已久”，两个人毫不犹豫地就信了，今天才明白，什么自学已久呀，明明是家学渊源，又被yana糊弄了！ 柳原雅紬一副无辜模样：“是你们没问呀。” 说真的，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就那样相信了——像是林娜琏、sika那样不好糊弄的人，都是清楚她有一个韩国母亲的。 凑崎纱夏粉拳攻击：“谁会问你的妈妈是哪国人这件事情！” “好吧，我妈妈确实是韩国人，她和我的爸爸离婚之后就回韩国了，这是我来这里做练习生的原因之一。”柳原雅紬真没想到今晚会是一个谈心局，不过，她其实并不抗拒和momo、sana分享这些私事。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她也不忌讳说得更多：“我的父母都有新的人生了，所以，我想，我也要找到一个新的生活方式才行。” 故事好像不知不觉地变得苦情起来，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同时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柳原雅紬朝她们微微一笑，把那沓钱抽出来轻轻甩了甩，语气温和：“同情我之前，先想一想拥有很多钱的快乐。” “……” 煽情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平井桃含恨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 她这样子，十分可爱，像只小浣熊。 柳原雅紬忍俊不禁，然后伸手戳了戳平井桃鼓鼓的脸颊，真心实意地对两人说：“我现在很开心，不要担心我。” 柳原雅紬想，自己长久得不到的答案，在和妈妈见面的那一瞬间，已经浮出水面了。 一直以来，对她而言，妈妈、爸爸、青梅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会为了达成妈妈、爸爸的期待，为了维护与青梅的友情，付出巨大的努力，不惜牺牲所谓的“自我”、戴上难以再摘下的面具。 现在，在妈妈的失望眼神之下，她必须承认——对妈妈而言，她并不是最重要的，妈妈给她的爱都是有条件并且可以随时收回的，所以妈妈会为了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而果断离开她。 父亲亦然。 至于青梅，她的世界里，比起友情，当然是梦想更重要。 真心承认这一点后，一直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反倒烟消云散了。 爱与期待，需要给值得爱与期待的人。 她会过好自己的人生。 平井桃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出于直觉。 于是她也就放下了心来，很满意地点点头。 凑崎纱夏叹息一声，“虽然现在的练习生活比起以前的jk日常辛苦很多，偶尔也会有想要放弃、逃跑的想法，但我觉得，每天都很充实，也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一个努力的目标，已经很好啦。” 平井桃：“赞成。” 此刻，柳原雅紬有一瞬间对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灼灼的凝视，失去了抵抗力，小声跟上队形：“赞成…” “很好，要一起出道呀！momo，yana！”热情小狗持续发力。 “咳咳。”柳原雅紬战略性喝水。 总之，人生路漫漫，且行且努力。 第6章 友情耳钉 很美好又不乏心酸地分享了一次少女心事，很享受又很罪恶地吃完一顿烤肉，平井桃和凑崎纱夏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没有骨头般靠在柳原雅紬身上慢吞吞走出烤肉店。 柳原雅紬对两只考拉的重量和体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笑眯眯地用清甜的声线、可爱又温柔的语气挑衅两位没精打采的姐姐：“两位战斗力不行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包，平静地说：“还剩好多钱呢。” 凑崎纱夏委屈巴巴地看着柳原雅紬，控诉道：“无论如何，我们三个人是没办法吃掉两百万的！而且yana你根本没吃什么！” 平井桃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说到底，自己和sana总比某个一旦有一点点饱腹感就绝不会勉强自己再吃的娇贵大小姐强多了吧！ 看到她俩这样子，柳原雅紬只是微笑，见好就收，不再出言挑衅，转移话题接着说道：“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继续逛街，想要买什么，不要和我客气。” 柳原雅紬花光这笔横财的决心非常坚决。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已经了解了她对父母的深深叛逆，知道她此刻无与伦比的决心，也知道对此刻的她而言，花掉这笔钱是摆脱负担。 所以两人自然奉陪。 “走吧！” 凑崎纱夏十分热情地挽着她的右手臂，扭来扭去，蹭来蹭去，语气兴奋：“嘿嘿，shopping！shopping！” “过了今天，yana就是16岁了。” 柳原雅紬看着她，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但还是跟着微笑起来，“是的，16岁了，现在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年纪。” 凑崎纱夏忍俊不禁，伸手锤了一下她的肩膀，嗔道：“哪有这么算的呀！” 平井桃懒洋洋的，柔弱无骨地贴着妹妹，突兀发问：“yana是什么血型？” “…你猜。” 柳原雅紬保持神秘。 “B型。” “A型。”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同时发言，给出的却是不同的答案。 “欸？” “欸欸欸？” 两人对视，都分外不解。 “怎么会觉得是B型/A型呢？” 她们同时揪紧柳原雅紬的袖口，势要她给出个答案来验证自己是否回答正确。 柳原雅紬对她俩的执着置若罔闻，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先去打耳洞吧，还可以买耳饰。” 果然，她们不再纠结血型的话题。 凑崎纱夏挥挥手，兴奋情绪显而易见：“耶，可以打情侣耳洞。” 平井桃瑟缩了一下身子，显然有些畏惧：“应该会很痛！还是不要吧。” 柳原雅紬微笑，就这样成功转移话题，很好。 “momo欧尼不打耳洞就行了，反正我是要打的。” 柳原雅紬没有耳洞，耳夹用起来又痛又不方便，出于实用主义，她早就想趁有时间的时候打耳洞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 凑崎纱夏凑近，仔细观察柳原雅紬的耳朵，还不忘上手摸摸，然后小声撒娇：“yana的耳朵很漂亮，我们要打在同样的位置上哦——情侣耳洞！” 柳原雅紬觉得在她有些湿润的呼吸下，自己的耳畔有些发痒，她下意识拉开距离，不自然地偏过头去，却没想到，解放了右耳，左耳又撞在了平井桃的脸上。 湿润柔软的感觉一触即逝，柳原雅紬依然保持镇定的神色，坦然发问：“momo？” 平井桃竟然一副有些窃喜又有几分失落的模样，下意识舔了舔唇，“yana你的耳朵好软啊！” 她继续凑近，像小动物一般无视距离亲密嗅闻：“yana…你好香啊！” 凑崎纱夏竟然开始嘲笑她：“哈哈，momo，你有点像个痴汉…” 其实，你们两人似乎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想法一闪即逝，柳原雅紬温柔地推开平井桃——她有些担忧momo下一秒就会像小狗对待骨头那样对待她。 这种事情，绝对不行！ 有一点点小洁癖的柳原雅紬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亲密无间”。 她顺势也卸下了另一边的凑崎纱夏，率直发言：“sana，贴太近了，好热。” 无视两人可怜巴巴又炯炯有神的眼神，柳原雅紬环视四周，自顾自地往前走。 周六晚上的弘大，十分热闹，潮流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 三个人边走边逛，很快就找到了打耳洞的地方。 平井桃顿在原地，眼神闪烁，结结巴巴：“真的，真的要去吗？” 柳原雅紬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momo不想打就别打，我只是自己想打而已。”她没有勉强人的习惯。 “反正我要打！” 凑崎纱夏看热闹不嫌事大般举起手来。 于是平井桃又有些犹疑了，柳原雅紬见她这副模样，按住她的肩膀，替她做了决定：“momo就别打了。” 凑崎纱夏也摸摸平井桃的脸，“yana说得对。” 最后，在相同的位置，柳原雅紬打了右耳，凑崎纱夏打了左耳，平井桃的耳洞数量依然为零。 柳原雅紬买了一副昂贵的大牌小雏菊耳钉，和凑崎纱夏一人分了一只，又给平井桃买了一副同款耳夹，最后又给亲近的几个练习生朋友买了礼物，这笔横财也就花得差不多了——果然，饰品总是很贵。 钱包一下子空空如也，她本人却很满意。 毕竟，天降横财，本就是虚无。 平井桃开始延迟后悔，“总感觉你们这是情侣耳洞、情侣耳钉，我成了附带的了！” 她有些嫉妒！ 嫉妒得胸腔闷闷，脸颊鼓鼓。 柳原雅紬轻轻拍拍她的脸，非常诚实地指出事实：“可是momo欧尼你没有耳洞啊，只能用耳夹吧。” 凑崎纱夏精准攻击：“就是呀，刚刚不是某人自己不想打耳洞的吗？” 平井桃开始嘴硬：“我本来是想打的！都是yana！yana让我别打！如果yana没有让我别打，我其实是会打的！” 柳原雅紬笑着凝视她，眼神难得地温柔，背下了这个锅：“好，是我的错，momo欧尼。” 她这副模样，让平井桃继续心安理得地撒娇：“哼！yana以后都要听我的话！” “呀，momo，你这完全是得寸进尺呀。”凑崎纱夏一边用精致的小镜子欣赏着左耳的小雏菊耳钉，一边分心吐槽。 柳原雅紬又开始转移话题：“话说，我的血型，你们都没猜对呢。” “mo？” 这下，两个人都陷入堂皇。 柳原雅紬轻哼一声，“我好心地帮你们排除了两个答案，接下来，猜对的没有奖励，猜错的有惩罚。”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谨慎地陷入思索。 终于安静了，柳原雅紬看向车窗外的风景，眼中的笑意更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友情耳钉 第7章 减重方法 “yana！” “yana！” “yana！” 一大清早，柳原雅紬是被凑崎纱夏晃醒的。 迷迷蒙蒙睁开眼睛，身上是暖乎乎的一具身体，眼前是sana放大的脸庞，实实在在让她感受到心跳加速的滋味——简直要被吓得心脏骤停。 柳原雅紬掀开她，无奈叹息：“怎么了？” 凑崎纱夏平躺着咆哮道：“我的体重变重了！！！” 柳原雅紬还躺在床上，闻言只是看着天花板，安抚道：“不要紧，今天运动一下就好。” “怎么办！”凑崎纱夏哀怨地盯着她，“都是因为昨天太放肆了！” 柳原雅紬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momo呢？” “她已经去运动减重了！”凑崎纱夏的表情更哀怨了。 柳原雅紬被她逗笑了，反问：“你怎么不去呢？” 凑崎纱夏不说话了。 两个人一起挤在窄窄的床上发呆。 好一会儿，凑崎纱夏打破了宁静：“陪我去蒸桑拿吧，听说这个对减重很有用。” 柳原雅紬委婉地表示拒绝，“不如我陪你去运动吧？要不然，我教你柔术怎么样？” 凑崎纱夏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决：“我觉得蒸桑拿更高效！” 这一点都不科学！柳原雅紬内心并不认可蒸桑拿减重法，奈何昨天确实是自己带动两位姐姐放肆一番，现在似乎也应该负起这个责任来。 所以，她很艰难地应了下来，“好吧。” “好耶！”凑崎纱夏翻身而上，给了柳原雅紬一个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拥抱，“yana最好了！” 柳原雅紬下意识伸手揽住她，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轻轻地弯了弯嘴角。 摸出手机，基本上都是祝自己生日快乐的消息。 连远在日本的青梅都准时发来了祝福——但两人现在的生活已经无法同频，心意也无法实时传达。 所以看到这条消息，比起欣喜，柳原雅紬更多的是感到些许怅然。 林娜琏很吵闹地发了很多条消息，她从sika那里得知昨晚yana、momo、sana一起出门吃饭玩耍，分外不满，于是在yana这里表达了强烈的愤慨——“yana，庆祝生日竟然不带我！” “yana，我今天不会和你说生日快乐的！” “……” “竟然不回我消息，柳原雅紬，你完蛋了。” 柳原雅紬没想到林娜琏这么激动，事实上昨天她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和momo、sana一起庆生，只是突然遇见了妈妈，才出于要花光横财的赌气心理改变了行程……但没叫上娜琏欧尼，确实是自己忘了。 所以洗漱完毕，等待sana整理的时间，柳原雅紬很乖顺地拨通了林娜琏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对面便传来林娜琏的声音：“呀，yana！” 柳原雅紬先发制人，率先认错：“娜琏欧尼，谢谢你还愿意接通我的电话，真的抱歉！” 她难得服软，本就好听的声音，又带着撒娇的意味，隔着电话，落入林娜琏的耳畔，让她本就没有生气的心瞬间平和下来，不过，她还是颇为傲娇地哼了一声：“现在你已经失去我亲自给你过生日的殊荣了。” “不要不要，娜琏欧尼…我想听你对我说那几个字…” 凑崎纱夏很震惊地探了个头出来偷听——好家伙，yana你怎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对我和momo就一副腹黑傲娇模样，结果，在林娜琏前辈面前竟然乖乖撒娇？ 原来练习生里所谓你是娜琏前辈童养夫的传言，还真不是别人胡编乱造的？ 可恶，明明我们也是前辈和姐姐啊！ 凑崎纱夏恨得牙痒痒。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柳原雅紬自然注意到了偷听的sana，她笑眯眯地看向sana，本想用眼神示意她别来偷听赶紧去继续洗漱，没想到她竟然朝自己挥了挥拳头，用一种莫名倔强和叛逆的眼神死死注视着自己。 柳原雅紬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只好当着sana的面继续和林娜琏通话：“娜琏欧尼，今晚我来找你吧，现在我打算和sana去蒸桑拿，因为昨天吃太多了——害怕明天过不了体重检查。” 林娜琏瞬间有些庆幸，她也处于艰难控制体重的时期，可不想疯狂减重。 幸好昨天没有和yana她们一起吃饭。 “那你们快去吧，下午见哦，拜拜。” “嗯嗯，下午见，拜拜。” 挂断电话，柳原雅紬起身，还没说什么呢，凑崎纱夏先用一种故意可爱的表情、甜腻撒娇的语气，重复着她刚才的话语，“嗯嗯，下午见，拜拜！” “干嘛呢？” “哼！” “切…” 最后，两个人各不理各地一起出了门。 “啊！有点冷呢。” “围巾，戴上吧。” 冷战来得突兀，去得迅速。 凑崎纱夏戴着还带有柳原雅紬体温的格纹围巾，缩着脖子，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柳原雅紬建议道：“momo还在运动吗？问问她去不去蒸桑拿吧。” 反正这种事情，死道友不死贫道，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好。 凑崎纱夏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好一会儿，抬头看向yana，传达：“她说她还是更相信在健身房流下的汗水！” 这样说着，她伸手，隔着加厚卫衣捏了捏柳原雅紬的手臂肌肉，又往下滑直接探入摸索腹肌，好奇道：“话说，平时也没怎么见你去健身，怎么你也有肌肉呢？” 柳原雅紬伸手锁喉，顺带控制住某人不安分的手，笑得露出可爱的虎牙：“sana，不要小瞧我柔术绿带的体能和运动量。” 凑崎纱夏连忙示弱，缩在柳原雅紬怀里乖乖讨饶道：“yana，等等，yana，我现在知道了，你真的真的、真的很强壮！” 柳原雅紬得意一笑，满意地放过了她。 上午十点，蒸拿馆里没什么人。 清洁完身体，她俩换好衣服，相对而坐。 两人都是很快上脸的类型，就这样盯着通红的对方，汗流浃背。 “感觉氛围变得暧昧起来了。”这个时候，凑崎纱夏竟然还不忘开玩笑。 柳原雅紬毫无感情地笑笑。 瞬间没有氛围了！ 凑崎纱夏情不自禁地抱怨：“什么呀！yana在我和momo面前好傲娇！你在娜琏前辈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睁着充满嫉妒情绪的大眼睛，恨恨道：“我一直注视着你们！” 柳原雅紬抬眼，解释：“并不是区别对待。只是感觉，和你、momo，更类似同龄朋友，比较自在地相处，在娜琏前辈面前，比起朋友，更像是亲近的前后辈关系，所以又是另一种相处模式。” “啊！这么说，yana是更喜欢我和momo吗？” 凑崎纱夏眼睛一亮，本就通红的脸似乎更红了。 柳原雅紬懒洋洋地半躺着，“我可没这么说。” 她总是留有余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起各种话题。渐渐地，sana那边却没了声音。 柳原雅紬有些没有力气了，勉强抬起眼皮一看——等等，这个姐，不是晕了过去吧？ “sana？醒醒！醒醒！” “嗯？” 见凑崎纱夏浑身乏力，无法自理的模样，柳原雅紬直接拽起了她，把她背出了汗蒸房，又联系工作人员，赶紧给凑崎纱夏补充电解质水。 凑崎纱夏小喘着气：“感觉、感觉活过来了……” “这种时候就别说话了。” 柳原雅紬也有些发晕，小口小口地喝水。 我就说——这种减重法完全不科学吧！ 当然，她并没有说什么风凉话，只是提议：“sana，我们下次还是去运动吧。” 凑崎纱夏晕乎乎的，心想，yana的后背，还真有安全感。 第8章 可爱姐姐 “所以，你和sana减重，差点把自己弄进医院？” 林娜琏看着眼前神色苍白的柳原雅紬，分外震惊。 柳原雅紬开口纠正她：“是sana，不是我。” 她其实不太想和其他人分享这种丢人的事情，奈何林娜琏实在是一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人，非要缠着她问今天和sana出门约会的后续、汗蒸减重法的成效。 于是柳原雅紬只能现身说法——毫无效果，甚至非常危险！人果然还是按科学行事比较好。 “可怜的孩子。” 看看你现在虚弱的模样，还说什么只是sana不是你，林娜琏抬手拍了拍柳原雅紬的脸，嘴上说着同情的话语，眼里却憋着些嘲笑的意味。 柳原雅紬收敛笑意，抿抿嘴，“想笑就笑吧。” 林娜琏叉腰，笑容灿烂，露出可爱的兔牙，“好啦，今天可是你16岁的第一天，我怎么会嘲笑你呢？” 柳原雅紬抱着手，别过头去，“切。” 见多了她生龙活虎、武力值爆表的时刻，此刻难得的柔柔弱弱、小小傲娇，让林娜琏生出来想要狠狠蹂躏她一番的恶趣味。 于是她手上用上了力气，使劲儿揉揉柳原雅紬的脸，然后突然发现了她身上的变化。 “欸？你打了耳洞吗？” 林娜琏扒开她的耳发，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yana的耳畔：“只打了一个？” “感觉只打一个很酷。” 此乃谎言——柳原雅紬只是畏惧于打了两边耳洞之后睡觉左右为难的状态。 林娜琏倒是不疑有她。 她按住柳原雅紬的头，不让她动弹，狠狠凝视：“你和sana、momo一起打的？” “唔，momo没打，所以我和sana一边打了一个，分了一副耳钉。” “莫呀？” “娜琏欧尼，也给你买了耳钉哦。” 柳原雅紬向她展示昨晚购置的茶花耳钉，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对自己审美眼光的自得，“很漂亮吧？” 这三副耳钉是花掉两百万韩元的主力，金钱的美丽，简直在耳钉上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我仔细研究过，这和娜琏欧尼很搭哦。” 林娜琏松开她，接过耳钉，诚心赞美：“确实漂亮。” 不过，下一秒，她又紧紧搂住柳原雅紬的脖颈不放，很敏锐地指出关键：“所以，你和sana是情侣耳洞！” “不是情侣耳洞，还有momo呢。” “？她根本没打耳洞！” “但是，我们是三个人一起去的，所以顶多算是友情耳洞吧，不要说得这么暧昧！” 柳原雅紬真是服了这个姐姐。 韩国人怎么做什么都爱加上couple前缀。 “不行！yana，只打一个耳洞会很不方便的！再去打一个吧！我也想再打一个！我们一起去嘛！一起嘛！” 林娜琏嘟着嘴撒娇。 柳原雅紬微微垂眼看她，觉得她实在可爱，可爱的眼睛，可爱的脸颊肉，以及可爱的兔牙，就像小兔子一样。 于是只矜持了几秒，便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好吧，姑且牺牲一下睡眠，也不是不行。 最后，在同样的地方，柳原雅紬左耳打了一个耳洞，林娜琏右耳打了一个耳洞。 虽然万般犹疑，但是打都打了，柳原雅紬也只会接受现实。 林娜琏心情很好地安抚她：“这样更酷了。” “……” 柳原雅紬看着她，最后还是笑了起来，“好吧，很酷就好。” 林娜琏把那副茶花耳钉分了一只给柳原雅紬，兴致很高：“这是我们的情侣耳钉！” 柳原雅紬默然无语，试图用眼神纠正她——不，是友情耳钉！ 林娜琏独自快乐：“yana，猜一猜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吧。” 柳原雅紬一本正经：“一个芝士蛋糕。” “……好吧，走吧。”林娜琏轻笑一声，明白她只是想吃甜点了，爽快答应下来，只是小声嘀咕一句：“不过，说真的，你能吃吗？不是才减重失败？不怕明天上不了体重秤？” 柳原雅紬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体重！” “呀！说这种拉仇恨的话，真是的！” 她拍拍柳原雅紬的手臂，长叹一声：“如果大家都是你这样的不易发胖体质就好了。” “总之，我要吃芝士蛋糕。” 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自然应允了yana求投喂的要约。 于是，咖啡店里，林娜琏喝着消肿的冰美式，柳原雅紬幸福地用小勺子挖着芝士。 “对了，yana，你怎么突然有钱了？”以林娜琏的时尚功底，自然一眼看出，耳钉并不便宜。没有得到家人支持，过着凑合生活的yana，怎么突然豪横到如此地步？ 酸甜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开来，甜食总是令人心情很好，柳原雅紬眉眼弯弯，好心情地回应：“昨天遇到我妈妈了，所以发了一笔横财。” “啊，这样的话，yana现在是得到家人的支持了吗？做练习生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和家人好好沟通、一起努力。”练习生前辈林娜琏xi偶尔也会有很靠谱成熟的时候。 柳原雅紬咬着勺子，无声摇头。 上目线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看出来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林娜琏只是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纵容道：“好吧。” 真像一只叛逆小狗。 她从包里拿出礼物，得意地晃晃，“yana，生日快乐！这是礼物哦！务必要好好使用。” 柳原雅紬看着礼品袋，以及林娜琏灿烂的笑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把礼物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看，嗯，是一个皮质choker…… 她狐疑地打量着林娜琏，在想，她到底是出于时尚的角度替自己购置了这款饰品，还是，仅仅只是出于一种腹黑的恶趣味！ “娜琏欧尼，你知道我不是小狗、也绝对不会养狗的，对吧？”她再三确认。 林娜琏颇为嫌弃地看她一眼，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同自己对视，“这可是时尚啊！朋友！” “你不觉得，这很适合你那件常穿的黑色皮衣吗？搭配起来，会很酷的，就像娜塔莉波特曼！” 话说到一半，她开始仔细打量起yana今天的穿搭来。 因为出门蒸桑拿，yana今天没怎么精致打扮，很简单朴素地穿了件浅灰色卫衣和灰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很乖巧，很有学生气。 “和你现在的日常穿搭应该也很配。” 她一边说着，一边很自觉地上了手。 左手按住yana的后颈，右手拿着choker比画来比画去，一副沉浸在时尚穿搭中无法自拔的模样。 柳原雅紬绝对有些不妙，情不自禁地嘀咕了一声：“牙白。” 林娜琏很兴奋：“叽里呱啦说什么呢，看，真的很搭！这么细的脖子，就是适合戴choker！” 柳原雅紬顺着她的力道，乖乖“引颈受戮”。 算了，戴就戴吧。 谁让兔牙姐姐这么可爱呢？ 第9章 生日愿望 柳原雅紬戴着choker回宿舍的时候，收到了凑崎纱夏鄙视的眼神。 她没在意，而是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耐心询问：“感觉温度正常，现在好些了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虚弱……”凑崎纱夏顺势倒在yana的怀里，然后小声蛐蛐：“你身上有林娜琏前辈的香水味。” “很有精神嘛，看来已经大好了。”柳原雅紬果断地放开她，注视着她的眼睛，“晚饭想吃什么？我带了芝士蛋糕回来。” 凑崎纱夏眼神哀怨：“我把自己搞到这么凄惨的地步，不就是为了减重吗？芝士蛋糕……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似乎已经饿到神志不清了。 “还替你打包了沙拉，真的不吃吗，一点青菜应该问题不大。”柳原雅紬是真怕她减重减出什么毛病来。 凑崎纱夏摇摇头，意志坚定，眼神坚决。 柳原雅紬强硬地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 酸酸甜甜又有些清爽的糖果，让整个口腔都弥漫着甜意。 凑崎纱夏突然又很想很想拥抱yana。 她想要，她得到。 最后，她当然如愿以偿地紧紧挂在了yana的身上——她喜欢这样的安全感。 “momo和sika怎么还没有回来？” 柳原雅紬低头看着没有回应的手机，十分纳闷儿。 这个时候，一通国际电话打了过来。 柳原雅紬犹疑了几秒，才在凑崎纱夏的注视下接听了电话。 “莫西莫西？” “MUGI！”过大的音量，震得柳原雅紬瞬间拿开了手机，缓了会儿，才小声抱怨：“太大声了啦。” “嘿嘿，生日快乐！” “嗯，阿里嘎多。” “礼物我就先暂时存在我这里，你回来的时候自己来拿！” “……知道啦，不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吧。” “真的要一直做练习生啊？” “挺有趣的。” “好吧，今天过得怎么样呢？” “唔……很丰富的一天。”柳原雅紬回忆这一天的经历，艰难地找到“丰富”这样一个形容词。 “MUGI，好遗憾啊，我们竟然没有一起度过你的16岁生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柳原雅紬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我有一直在网络上关注你。” “可是我看不到MUGI啊！” “知道了，会努力的！” “哼哼。” 很日常的对话，浓厚的亲密感，自带一种让她人无法插足的氛围。 凑崎纱夏竖着耳朵听着yana打电话，环着yana腰部的手不自觉地越收越紧。 “MUGI，好想你啊，认识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嗯，我……啊！”沉迷和青梅聊天的柳原雅紬，突然哀鸣一声。 “怎么了？” 暂时没有回应电话那头的询问，柳原雅紬垂头看向咬了自己侧颈一口还装无辜的某人，眉毛往下压了压，严肃的表情，压迫感十足。 “没事。” “嗯？好吧……我先挂电话咯，今天还挺忙的。” “好，再见。” “拜拜！” 结束通话，柳原雅紬捏紧拳头，带有杀气的眼神凝视着依然趴在自己肩上的人，“sana！” 凑崎纱夏可怜巴巴解释：“我，我只是饿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看见yana侧颈褐色小痣的时候，会鬼使神差地咬一口……现在慌慌张张胡乱解释，解释完又觉得这个理由真合理，不由得有几分得意。 柳原雅紬用随身的镜子观察了一番，还好，只是一个小小的、浅浅的牙印，没有青紫，也并不很疼。 她冷哼一声，拍下了这个凑崎纱夏的犯罪现场。 “如果这就是sana欧尼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的话，我会保存在手机相册里，永远铭记。” 听到这话，凑崎纱夏非但没生出愧疚之心，反倒兴奋起来，“嘿嘿！照片发我！” 柳原雅紬真是败给她了，直接拒绝：“不要，分享这种照片也太变态了吧！” 她扒开黏着自己的sana，淡淡一笑：“我去洗澡了。” “哼！” 热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升腾起的雾气中，柳原雅紬延迟地感到些许关于16岁的复杂心绪。 从春天到秋天，远离故乡，中断学业，改变兴趣，重置友人…… 在这里，大家的第一目标都是出道，可有人出道，就有更多的人无法出道。 计划破产，身体受伤，意志消磨。 意外总是比成功更先到来。 她想起momo和sana，又想起林娜琏。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未来，她们会是什么样子。 她又想起青梅，虽然还是亲密无间，但又总觉得已经渐渐走向了物是人非…… 算了，最后，柳原雅紬告诉自己，多想无益。 洗完澡回到宿舍，室内一片漆黑。 她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几个人偷偷摸摸商量事情的气音和憋笑的喘息，几秒之后，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明灭闪烁的火光映出三张带笑的脸。 “yana，生日快乐。”sika笑着朝她挥挥手，坏坏地笑：“听说，今天你和sana过得很精彩。” 凑崎纱夏难得地表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慌张摆手：“哎呀，这不是重点啦。” 平井桃乐呵呵地笑，很有节奏地拍手，“生日快乐！” 柳原雅紬笑着看向她们端着蛋糕走向自己，心想，这个时刻，大家温柔的笑意、亮晶晶的眼神和生动的脸庞，她很难忘记。 一种难言的快乐溢满她的心间，让她的眉眼都带着温暖而甜蜜的笑意。 sika柔声说道：“要许愿望的。” “yana会许什么愿望呀？” “生日愿望这种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吧！” 吵吵闹闹的背景音下，柳原雅紬的视线凝在蜡烛的火光上。 以前的生日，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柳原雅紬都很规矩地按部就班完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无声许愿然后吹灭蜡烛的传统流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只是单纯闭上眼睛而已——没什么愿望。 没有想要却无法的东西，没有靠自己的努力无法做到的事情。 所以，没有必要许下生日愿望。 此刻，柳原雅紬闭上眼睛，第一次在生日这天虔诚许愿：“我们要一起出道。” 然后，吹灭了蜡烛。 灯光亮起，在体重检查的威慑下，几个人都只是浅浅尝了一指奶油。 平井桃遗憾叹息：“我特地买的小蛋糕！” 柳原雅紬许诺：“不要觉得可惜，我会吃完的。” 三个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你是想停止练习了吗？” “区区一个蛋糕，不可能妨碍我通过体重检查。”柳原雅紬十分认真，“我不会浪费momo买的蛋糕的。” 平井桃十分感动地抱住yana，“yana，你真好。” 于是，柳原雅紬吃完了小小的生日蛋糕和带回宿舍的芝士蛋糕，撑到一晚上没睡着。 幸好，第二天的体重检查，几个人都顺利通过…… 第10章 流着泪微笑（上） 柳原雅紬最近有些感冒，嗓子沙哑，声乐课暂时停滞，浑身无力，状态虚弱，dance也无法练习太久。 和霓虹练习生一起完成基本的合练之后，头晕眼花、虚弱无比的她选择独自去乐器房练琴。 一进入乐器房，她就注意到钢琴背后的角落似乎有个人。 大晚上的，也不练习，不知道缩在那里做什么。 总不能是故意吓人吧。 因为生病而头脑昏沉的柳原雅紬暂时没有精力管别人，而是自顾自地，随着身体的惯性，大脑放空地做着练琴的准备工作。 空弦和音阶练习结束，拉了一会儿练习曲，刚找到些状态，敏锐的耳朵便捕捉到了，琴声之外的另一种声音。 是压抑的、低声的啜泣。 不和谐音。 柳原雅紬眨了眨眼，正准备转身离去，那个人反倒自己冒了个头出来，说着蹩脚的韩语，连声道歉：“米啊内……米阿内……” 女孩慢吞吞地思索，慌里慌张地鞠躬，结结巴巴地组织语言。 柳原雅紬都不用细听，看表情和动作就猜出了她的意思——在为了打扰自己练琴而道歉。 这个孩子，未免也太软柿子了——弱肉强食的练习生世界里，软柿子总是没有好果子吃。 说她是孩子，因为她的脸上是很明显的稚气——是比19岁的林娜琏、17岁的momo和sana、16岁的自己，要更加稚气和柔软的女孩。 同时，也是非常美丽的女孩，像小鹿斑比一般楚楚可怜、无所适从。 “没关系。”柳原雅紬微哑着嗓子。 不再是平日里明亮干净的声线，也不复甜美可爱的笑容，在那双浅色眸子的凝视下，本就濒临情绪崩溃边缘的周子瑜感到了沉沉的压力，yana xi是生气了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深深弯下腰鞠躬。 为什么突然道歉？柳原雅紬伸手试图拉住她。 嘀嗒—— 一滴清澈的眼泪因为引力掉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温热的，湿润的。 柳原雅紬眼神微凝。 她很轻易地想到，大概是自己刚才的冷淡表现，让眼前的人误解了，于是柔声解释：“我只是感冒了，没精力，我没生气，你没打扰我。” 连珠炮一般说了一大通话之后，迎来的，只是迷茫的表情，以及泪汪汪的一双大眼睛。 她没听懂。 柳原雅紬捕捉到了这个讯息。 于是，她弯了弯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孩的肩，放慢语速：“没关系。” 女孩的身躯微微地颤抖，在浅浅的香气萦绕间，她似乎已经渐渐地平复了心情。 柳原雅紬意识到她已经镇定了下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自己不认识这个练习生，看年纪，应该是kid组的，平日里接触得不多。 小小年纪，语言不通，没日没夜地练习，躲起来偷偷哭，嗯，很正常。 柳原雅紬有些想离开了，但垂眸瞥见手背已经干掉的水痕，想起那样陌生的温度，向来冷漠高傲的灵魂短暂地放低了姿态。 她拍拍她的肩，用肢体动作示意她坐下。 见女孩还呆呆地不动，柳原雅紬只好率先席地而坐，然后笑盈盈地抬头看她。 自下而上的视线，显得她不具备什么攻击性，反倒有些像凝视主人的小狗。 而且，yana xi笑起来，确实很甜。 于是，鬼使神差的，周子瑜也跟着坐下了。 “你还好吗？”柳原雅紬开始尝试和她沟通。 “嗯。”周子瑜点头。 “我叫yana。”柳原雅紬指指自己，又指向女孩，侧耳问询：“你呢？” “我、我的名字是周子瑜。”这段话说得还挺熟练的，大概自我介绍过蛮多次。 “周、子、瑜。”柳原雅紬艰难重复了一遍，不得不感叹，这个名字，真不好发音。 不过——是中国人？ 她操着很有口音的汉语，“中国人？” 周子瑜继续点头。 面对面盘腿而坐，距离很近，柳原雅紬注意到周子瑜长长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脸颊上的泪痕也还未干。 她摸出自己还没用过的绣着小熊的天蓝色波点手帕，递向周子瑜。 周子瑜依旧睁着那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又懵懵懂懂地看她。 柳原雅紬的心软了软，想着反正都这样了，也无所谓再扮演一个温柔可亲大姐姐的虚假形象。 她只好亲手替周子瑜擦掉脸上的泪痕，然后把手帕放在了周子瑜的手里。 “……还难受吗？” 周子瑜小心地捏着手帕，摇头，垂眸。 琴房再度陷入沉默。 毕竟，她们只是两个语言不通的陌生人。 纵使是对人际关系向来游刃有余的柳原雅紬，也难得的卡壳了一下——该怎么和周子瑜沟通呢？ “小熊软糖，要么？” 食物总归能够跨越语言和文化的隔阂。 “谢谢。” 周子瑜很认真地道谢。 此刻，她已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yana xi刚刚并不是在凶自己。 只是因为她没对自己笑，就觉得她在凶自己，从而心生委屈惶恐，泪流不止，这样的我，是不是有些太脆弱了。 周子瑜在心中感到更深的哀伤。 13岁，独自来到jyp做练习生，语言不通，文化隔阂，课程紧张，出道无望。 总有很多次想要回家，又因为善于忍耐的天性而最终坚持至今——只是会在实在郁闷的时候偷偷哭一场而已。 没想到，这么巧遇见yana xi。 她对yana很有印象——yana xi、momo xi和sana xi总是同进同出，打闹谈笑，这样亲密的关系，让其她人看了很羡慕。 而且，yana xi也是外国人，韩语却说得那么好，和韩国练习生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明明做练习生的时间不长，实力却很强，月末考核的时候总是很突出，老师们和staff都对她赞不绝口…… 周子瑜有些羡慕这样做什么都能做好的人。 小熊软糖黏在舌尖，甜甜的味道冲淡汹涌着的各种情绪。 柳原雅紬一直在默默观察她，敏锐察觉到她的心情转好，脸上的笑意终于真诚了些。 她没有妹妹，生活中，很多时候都是别人照顾她，很少有这种照顾她人的时刻，这让她觉得既陌生又奇异。 她努力回想小时候爷爷教自己中文的记忆和最近在课堂上学习的知识，艰难开口：“我在学中文！” 句式虽然正确，但语调很怪异。 周子瑜有些没听懂。 “加油！”柳原雅紬轻轻按着周子瑜的肩膀，认真地看她。 这一句话，周子瑜听懂了。 什么呀，原来是在和自己说中文吗？ 鼻子又开始泛酸，酸涩的情绪在心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大脑却还有空闲胡思乱想——练习生之间的传言非虚，yana的绿色眼睛，真的很好看。 像精灵一样。 被这样专心注视着，会觉得幸福。 因为，有一种自己在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即使是默默无闻的我，也渴望着这样专心的注视。 第11章 流着泪微笑（下） 团体舞蹈练习结束，sika透过镜子看向精神不济的柳原雅紬，有几分忧虑地询问：“yana已经感冒一周了吧？” 柳原雅紬垂着眼，靠在墙上平复气息，没有及时回应她。 平井桃替她回答道：“已经一周多了。” “嗓子好些了吗？”sika转过身，面向着yana。 凑崎纱夏回了一句：“状况应该还不是很好。” 柳原雅紬终于抬眼看向sana，轻轻点点头，算是认可了momo和sana的回答。 sika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过两天就是月末评价了。 显然，平井桃和凑崎纱夏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忧心忡忡。 精力旺盛，体能充沛，又喜欢运动，柳原雅紬的身体其实十分“强壮”，但她的体质却算不上好，一旦生病，总是不太容易恢复健康。 对此，柳原雅紬感到深切的焦虑，又因为感冒带来的身体难受而更加郁闷。 向来好强的她，实在不愿意拖团队的后腿，也不愿意见到自己名落孙山。 但果然，幸运事件发生的概率总是很小。直到月末评价当天，柳原雅紬还是没有恢复完全。 可以说，被批评得体无完肤…… “没有做好走上舞台的准备吧。” “今天状态太差了。” …… 接二连三的毒舌评价，并没有让柳原雅紬的道心破碎，在老师们的批评和其他练习生的注视下，她很镇定地维持着笑容，谦逊点头。 去换衣服准备dance的时候，她甚至还颇为平静地对momo说：“我感觉其实我表现得还不错耶。” 平井桃一惊，非常懵懂单纯地接话：“啊？是这样吗？我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那一瞬间，柳原雅紬觉得表演完之后悬挂在自己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下坠，把自己砸得七晕八素。 完美的面具有一丝裂痕，不小心让难过的情绪偷跑进了心里。 sika和sana都察觉到了yana那一瞬间的低气压，对视一眼，隐下心中的担忧。 最后，幸好在后续的dance表演上没有出什么问题。 总之，勉勉强强，分外艰难地度过了月末评价。 对很多练习生而言，接下来会是黯淡的一个月。 在凑崎纱夏的提醒下，平井桃黏上了准备去练琴的柳原雅紬。 “yana，私密马赛，米啊内！sorry！”平井桃的语言系统总是很混乱。 “啊？这样吗？momo欧尼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道歉。” 依旧是一贯的甜甜语气，眉眼弯弯的笑。 平井桃狐疑地看着柳原雅紬，迟疑开口：“莫非，你现在不是在阴阳怪气？” “我当然是在阴阳怪气。” 柳原雅紬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温柔地叹气，解释道：“好了，逗你玩的，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怪自己。” 这一次确实表现不好。 再怎么自我安慰，也无法改变现实。 心情又稍微有一些低落。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心情。 平井桃紧紧挽住她的手，小声叫她的名字，像在撒娇，又似在安慰：“yana！” “每个人都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 “是吗？” 柳原雅紬不以为然。 她打开琴房，率先走了进去。 瞧着yana的背影，平井桃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向往，心疼，不解。 第一次见到yana，就直觉这个人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虽然长相甜美，性格温柔，但总感觉是坏女人。 长久相处下来，平井桃也渐渐确认了自己的直觉——yana就是很腹黑！ 是会把别人玩得团团转的类型。 同时，yana也……很坚强。 她从没见过yana的眼泪——即使是上次yana和她的妈妈对峙，那样令人难过的冷漠的审视和冰冷的对抗下，平井桃也只见到了yana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 那滴泪水，却一直没有掉下来。 柳原雅紬，一位似乎不会流泪的铁血女人。 琴声响起，一同往日。 yana身形挺拔，表情正常，动作流畅，还是那副完美的模样。 仿佛，月末评价得到的毒舌评语已经完全过去，仿佛，自己无意间的低情商话语根本就没有伤害到她。 平井桃退后几步，在钢琴琴凳上坐下，凝视着拉琴的人。 yana制造的bgm中，她开始由彼及此，倾情地回忆往昔。 小时候，被不认识的同学推倒撞墙，头破血流，却不敢告诉老师，只能偷偷哭泣。 大了一点，在舞室老师的严格表情下，练舞练到哭泣。 到了jyp做练习生，语言不通，文化隔阂，出道无期，更是哭泣了一次又一次。 bgm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等等，我的往昔岁月，还没回忆完呢！平井桃终于回了神。 柳原雅紬就这样观察着这个姐姐，眼睁睁见到她这短短的时间内，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眼中的情绪层层递进。 真有趣。 平井桃不解：“yana？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看得人心里发毛。 柳原雅紬反客为主：“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 可恶，又在重复自己的话，阴阳怪气！ 平井桃恨恨地咬牙，乖乖地上钩：“我怎么看你了？” “充满着怜悯、怜爱，好奇怪。” “……只是在想，yana你明明很难过，却都不会哭吗？” 似乎要很辛苦，才能做到这一点。 哭泣？ 柳原雅紬有些发怔。 她小时候是爱哭的性子，父亲因此嫌自己太软弱，让自己练习柔术。 知道眼泪和懦弱并不被认可和期待，她也就不怎么哭了。 现在回忆起来，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流泪大哭是什么时候了。 “雅紬，不要让我失望。” “雅紬，不要太软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堕落。” “你好自为之吧。” 母亲和父亲的话语像是二重奏一般浮现在脑海里。 “唱得太差了。” “如果连vocal都做不好，yana你该怎么办呀？” 下午老师们的评语也跟着冒了出来。 柳原雅紬垂眸，长睫微颤。 按下心里的情绪，她淡淡地开口：“momo，哭泣也改变不了现实。” 难过是一种很软弱的情绪。 “可是，yana你现在很难过。”那双绿色的眼睛，阴郁朦胧，让平井桃觉得心口发闷。 她不假思索，果断起身，直接扑到了yana的身上——幸好，yana的重心很稳，没有造成两个人一起摔倒的惨剧。 柳原雅紬被冲击力带得往后退了一步，感到几分无可奈何，这个姐，倒是很相信自己的力量。 “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吧，yana。” 柳原雅紬垂眸看去，平井桃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她松开手，双手抱胸，注视着面前的人。 一如既往，浅浅的微笑再次浮现在她的脸上。 “那momo，你替我哭吧。” 第12章 新的室友 月末评价的阴影并未延续多久。 柳原雅紬很快就用努力和表现为自己正名。 她就是这样一个好强的人。 而最终，平井桃也没见到她的眼泪。 不起波澜的平静练习生活中，staff突然通知，有一个练习生要搬到她们宿舍来。 只住了sika、momo、sana和yana的宿舍，又要再添一人。 不过，她们的日常都是在公司从早待到晚，在宿舍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室友的增加与否，其实不太重要。 唯独平井桃对此十分兴奋，拉着柳原雅紬不放，殷勤建议：“yana，我们在宿舍等一等新室友吧，听说是很漂亮的孩子。” “哦？”柳原雅紬笑盈盈地盯着她看，故意用上可怜的语气，“momo欧尼是觉得我不够好看，已经对我失去兴趣了吗？” “诶？没有啊！yana！”平井桃大感冤枉。 柳原雅紬只是微笑。 逗完momo，回归正题。 她并不像momo那样热心，所以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继续在公司练习。 练习完毕，回到宿舍，已经深夜。 sika、sana和momo都在，新来的室友也在，但气氛有那么一丝尴尬。 见到柳原雅紬开门回来，几个人的眼神同时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毕竟，yana完全是社交达人。 “yana，这是周子瑜，是华国人。” 平井桃难得地很主动站出来，主动介绍她们认识。 没想到，是熟人。 之前琴房的场景和现在这一幕重合，柳原雅紬的眼神落在似乎有些拘谨的周子瑜身上，笑意加深，轻轻点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嗓子，声线一如往昔明亮：“子瑜，又见面了，你好。” 她终于有机会用上这段时间苦学的中文。 周子瑜这次听明白了她在说什么，脸上浅浅荡漾开一个腼腆的笑，酒窝若隐若现，“yana xi。” sika有些惊奇在yana和子瑜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也用中文说道：“yana的中文说得还不错啊，还有，你和子瑜已经认识过了吗？” 见到yana迷茫的眼神，心知她没听太懂，sika偷笑了一下，转用韩语重复了一遍相同的内容。 柳原雅紬点点头，柔声解释道：“是呀，之前就认识子瑜了。” ”欢迎你哦，子瑜妹妹。” 又是有些标准的中文。 sika在心里腹诽，这人是不是只学了中文里打招呼的部分。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用迷茫又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们三人沟通，最后凑崎纱夏嗷了一声，“能不能用我和momo能听懂的语言交流啊！” sika哑然失笑，心里生出些无奈来。 momo和sana的韩语都还算不上熟练，特别是momo，很多时候，上课还要靠yana和sana翻译，而新来的室友周子瑜，韩语就更差了，她使用的中文，也就只有作为华裔的自己能听明白，接下来，自己在宿舍里不会就此沦为几人之间的翻译吧？ 即使是掌握中、日、韩三语的她，一想到到时候各种语言齐飞的场景，也不由得大感头疼。 柳原雅紬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有些兴奋过度，竟然忽略了momo和sana，于是镇定地切换日语，向momo和sana解释—— “我之前就认识子瑜酱了，很巧。” “啊？那你还不和我一起等她！” 平井桃还有几分怨念，周子瑜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两个人相顾无言，用尽能使用的各种语言，勉勉强强交流，可恶的yana，既然认识子瑜，也不早点来帮忙。 柳原雅紬自有理由：“我又不知道新室友是她。” 凑崎纱夏有些好奇：“yana和子瑜酱怎么认识的呀？” yana虽然人缘很好，但其实并不是一个很热络很热情的人，子瑜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会主动交朋友的类型，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认识的。 对此，柳原雅紬笑而不语。 时间已晚，既然已经彼此认识了一下，交换了联系方式，大家便各自收拾整理，准备入睡了。 练习生宿舍是套房，momo和sana一间，sika和yana都是单独住的，考虑到子瑜是中国人，韩语说得不好，所以最后安排了她和sika住一个房间。 柳原雅紬依然一个人住。 灯光熄灭，她抚摸着邦尼兔柔软的绒毛，感觉手背似乎又在隐隐发烫。 她可不想把自己曾经弄哭过周子瑜的事情告诉众人。 虽然并没有什么愧疚感，但总归还是，有点在意…… 这样想着，她搂紧了怀里的玩偶，闭上了眼睛。 周子瑜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还未能入睡。 这一天的各种画面，开始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 momo xi虽然外表成熟，看上去不太好惹，但意外地很友好——竟然还特地等待自己。 只是，语言不通，交流起来，真是有些困难。 sana xi也很热情，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sika xi是华裔，感觉很亲切。 至于yana xi……她这段时间好像有在学中文呢，进步了不少。还有，她笑起来真好看。甜甜的。 纷飞的思绪中，周子瑜坠入梦乡，直到，凌晨五点钟。 作为一个还需要上学的初中生，在学校和公司之间奔波，她被迫起得极早，每天都睡不够。 周子瑜起床不久，柳原雅紬睁开了眼睛。 她有一双极敏锐的耳朵和极不安稳的睡眠，客厅里周子瑜的动作已经很小心轻微，但已经足以将她唤醒。 是——子瑜？起这么早干嘛？ 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她晕晕乎乎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地翻身下床，打开房门，走到周子瑜身后，把迷迷糊糊的周子瑜吓了一大跳。 “yana欧尼？” 周子瑜用气声叫了一句。 “起这么早去做什么？” “要去上学了。”周子瑜如实回答。 柳原雅紬心里一惊，睡意瞬间消散。 她摸着黑精准握住了周子瑜的手臂——是校服的触感。 她在脑海里还原出周子瑜整理完毕，艰难地拎起书包，准备好出门的图景，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理智还没回笼，身体已经自顾自地换了一身衣服，跟了上去。 “嗯？yana欧尼？”见到她，周子瑜显然有些不解。 “我陪你出去。” 破旧的公寓外面还有条黑黑的小巷，这么早，无法排除遇到危险的可能。 因为不够充足的睡眠，周子瑜还有些懵，只是默默点头。 沉默地走出公寓楼，走出小巷，走到地铁站。 明亮的灯光下，柳原雅紬才发现周子瑜刚刚真是一通胡乱收拾——头发有些乱，校服也胡乱穿着。 她伸手理了理周子瑜的头发，又给她理了理衣领，近似叹息：“去吧，注意安全。” 周子瑜乖巧点头，转身过了地铁闸机。 看着她离去，柳原雅紬难得地感到几分心情沉重。 我们的梦想就是如此吗？ 第13章 请回答2014（上） 周子瑜的到来，并没有对大家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 平日里练习不在一处，晚上回到宿舍累得只想睡觉，再加上语言并不互通，所以一段时间下来，sana、momo和周子瑜的关系只能说比较一般，只有sika和周子瑜关系良好。 不过，sika平日里同周子瑜不在一起练习，重合的课程也不太多，所以“关系良好”，也只是一种相对而言。 至于柳原雅紬，自从亲眼见到周子瑜早上五点起床之后，她便陷入了一种思索——这样残酷冰冷的生活，年纪尚小的周子瑜是怎么一日日坚持下来的呢？ 靠着对梦想的热情吗？ 她暂时无法确定答案。 凑崎纱夏的生日过两天，便是2013年的最后一天了。 周子瑜的亲人来探望她，剩下一群独在异乡的人，凑在一起迎接2014年。 柳原雅紬本来打算和sana她们一起度过，只是在郑智雅的连环call和强烈要求下，选择暂时先和母亲见一面。 sika、momo和sana都对此表示理解，但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些许遗憾。 所以，在离开之前，柳原雅紬犹疑了一秒，将跟随自己多年的粉色邦尼兔玩偶塞给了凑崎纱夏。 声音甜软，微笑叮嘱：“替我保管哦，sana欧尼。” “欸？欸？欸！”凑崎纱夏很感意外——她可是知道yana有多宝贝这个玩偶的。 yana没有这只小兔子就睡不着，所以，她今晚还会回宿舍？ 怀中的小兔子似乎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凑崎纱夏纠结了一下，还是试图把邦尼兔还给yana，努力善解人意：“今晚，yana和家人一起度过吧。” 如果能够改善母女关系，就更好了。 柳原雅紬轻哼一声，没有理她。 平井桃适时地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气鼓鼓质问：“为什么给sana都不给我？” 她喜欢芭比娃娃，喜欢可爱的玩偶，喜欢粉色，看上yana这只粉色小兔玩偶很久了，多次请求，都没有得到yana的触碰允许，凭什么现在这么轻易地就给了sana？ 这坏家伙偏心！ 平井桃不满，平井桃生气，平井桃狂怒！ sika选择在一旁看热闹。 柳原雅紬面色不改，只是在心里轻轻笑了一声。她摸摸平井桃的头，选择退步，把自己床上的另一个企鹅玩偶递给她——“好了，momo欧尼，今晚让小企陪你吧。” 平井桃噘着嘴，还是不太满意——她想要玩粉色的兔子！ 见状，心情还算不错的柳原雅紬再退一步：“好吧，让邦尼陪你玩也可以。”她伸出手，往凑崎纱夏怀里掏。 凑崎纱夏连连退后，将邦尼藏在身后，“不行不行，已经把邦尼给我了，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纠正一下，不是给，只是让你帮我保管一下！”柳原雅紬可不愿意就这样把心爱的玩偶送给她。 “yana刚刚说了让邦尼陪我一天！”平井桃扑了上去。 “不要把我的邦尼扯坏了！” 见她俩开始了焦灼的战斗，sika往外退了几步，避免被战火波及——此外，这三人也是真吵呀，她的耳朵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混乱中，柳原雅紬很是担忧邦尼的偶身安全，不过想想，两人也不至于到将邦尼分躯的程度，便对于矛盾的转移乐见其成，十分自如地远离战场。 “你们自己决定吧，我走了。” “yana——”sika叫住了她，眼神温柔，“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了。” 柳原雅紬朝她甜甜一笑，也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然后转身离去。 司机早就等在了楼下，跟在司机身后，来到停车的地方，母亲正坐在汽车后排。 虽然心有分歧，矛盾未消，但是柳原雅紬仍然很自然地坐在了母亲身边，优雅问好：“妈妈，下午好。” 郑智雅的心情显然不像她那么好，只是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我亲自来接你，你恐怕根本不愿意过来吧。” 在她冷硬的语气中，汽车缓缓启动。 柳原雅紬侧头看她，镇定道：“妈妈，晚上我想回宿舍。” 破旧的公寓楼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郑智雅无法理解，雅紬会乐意回到那样的蜗居。 她沉默了。 沉默是母女之间的常态。 在父母离婚之前，在柳原雅紬很小的时候，家里就已经三人相顾无言了。 所以柳原雅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她只是转过头去，观察窗外的风景。 浮光掠影的霓虹，和喧嚣的人群。 隐隐约约，透过玻璃，她看到母亲破碎的倒影。 距离自己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妈妈现在才来找自己，其实令柳原雅紬有些意外。 毕竟，以自己母亲的控制欲而言，自己目前的全部行为都无疑都在她的雷区。 一直到汽车在餐厅外停下，两人在侍者的引导下就座，餐品陆续送上，她们之间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对话。 只有柔和的音乐声，和细微的切割食物的声音…… 另一头，留在宿舍的sika、momo和sana也准备出去吃晚餐了。 邦尼争夺战以平井桃的胜利告终，凑崎纱夏最后得到了小小的企鹅玩偶——小企当然也很可爱，但果然还是更想要邦尼兔！ 她在心里计划着替代方案。 “既然yana今天和家人一起度过，她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吧？”sika向她俩确认。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齐刷刷摇头，推测道：“恐怕会回来。” sika显然有些意外，但也没再多问，而是用温柔的语气催促起两人来。 两人加快了收拾的动作，和sika一起出门觅食。 “欸？所以sika知道yana的妈妈是韩国人呀。”闲聊之中，对于sika泄露出来的信息，平井桃大感意外。 “是你俩太迟钝了吧，而且当初是不是没有认真听——staff介绍yana的时候不是说过这件事吗，要不然你们觉得yana不用上语言课的原因是什么？” 平井桃露出苦恼的神情：“staff姐姐叽里呱啦地说一大通话，要把内容听全弄懂，太难了。” “而且，yana自己说的——她的韩语是自学成才！”凑崎纱夏有几分郁闷，她还觉得自己、momo和yana是jyp的铁三角呢，结果关于yana的事情，原来sika早就知道了，就自己和momo被她糊弄。 sika还是那句话——“yana的话你们也信！” 看似甜妹，实则腹黑，如此的本质，你们难道没有数吗？ 正是因为你们好逗，所以她才会喜欢捉弄你们啊！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街头总是人头攒动，音乐声，霓虹灯，食物的香气和喧嚣的人声。 热闹的场景下，sika看了momo和sana一眼，突然说道：“时间真快呀，2014年就要来了。新的一年，有什么计划吗？” 平井桃用很平稳的语调，懒懒开口：“计划什么的没有，目标始终就是出道。” “momo说得很有道理嘛。”凑崎纱夏眼带欣赏。 sika被逗笑了，平复笑意之后，她在心里想——如果2014年无法出道的话，我就要离开了。 momo、sana，还有yana……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都能如愿以偿。 我们分享同样的梦想，又挤在同一条赛道。 是朋友，也是敌人。 常合作，又多竞争。 有温情，更有忮忌。 但是在新年钟声即将响起的这一刻，仍然想要，一起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请回答2014（上） 第14章 请回答2014（下） “新年快乐。” 指针指向12点，少女们互道祝福。 ——柳原雅紬最终还是回了宿舍。 毕竟，抛下亲爱的朋友独自“享受”亲情的“温暖”，可不是她的作风。 邦尼兔四肢健全，小企鹅状态正常，在momo和sana的依依不舍中，柳原雅紬冷酷地收回爱宠—— 只是，还不小心顺带收回了一个火热的人形抱枕。 “今晚让我和邦尼一起睡吧，拜托拜托！” 凑崎纱夏就那样天然地、无所顾忌地、无视了yana威胁眼神地，挤进yana的房间，挤上了yana的床铺，抱住了粉色的邦尼兔以及穿着蓝色睡衣的yana。 很窄的小床，两个人几乎紧贴在了一起。 没有多余的空间了，跟着走进房却没能加入的平井桃望床兴叹，分外遗憾。 柳原雅紬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庆幸——这张小床绝对承受不了三个人的重量。 既然三个人挤在一起这种最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她也就勉强接受了现状。 过了零点，祝福的消息不断涌来。 柳原雅紬的人缘很好，虽然已经离开大半年了，但过去在学校里的同学仍然大多发来了祝福，她开始一一回应。 青梅已经提前告知了柳原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通话，不过她的祝福十分准时：「新年快乐，MUGI，希望2014年能够见面！」 凑崎纱夏瞥到了这条消息，联想起上一次yana生日时候的场景，她终于想起，一件自己遗忘的事情。 “yana，为什么你的朋友叫你MUGI，是昵称吗？我也想这样叫你。”是更加亲密的称呼，她有些在意。 柳原雅紬头都没抬，一边继续进行网络社交活动，一边分心回应：“yana不好吗？” 凑崎纱夏轻哼一声，手指点点她的泪痣，又戳戳她的脸颊，然后在她耳畔吹气：“MUGI酱。” 耳畔的湿润触感，让柳原雅紬差点儿掉下床。 她终于收回注意力，看向凑崎纱夏，“随便你啦。” 这么轻易让步，反倒让凑崎纱夏不太满意。 “就这样随随便便同意了？” “不然呢？” 拥有超绝好人缘的柳原雅紬，从小到大，被许多人起了各种各样的昵称，她对此适应良好——反正随意就好。 “不行!我要起一个专属昵称。”凑崎纱夏叛逆心起，皱起眉头，冥思苦想。 “可以。”柳原雅紬无所谓。 在她和凑崎纱夏聊天的功夫，林娜琏的回复弹了出来。 「yana，2014年了！」 2014年了，在家里和妈妈、妹妹一起跨年的林娜琏，凝视着窗外，因而新一年的到来百感交集。 不知不觉，做练习生已经四年了。 今年，应该能出道吧。 她这样想着，然后垂头打字，回复了yana刚刚发来的新年祝福，又轰炸式地发消息。 「yana今天是怎么度过的呢？」 「你和你妈妈的关系有变好一点吗？」 「2014年的第一天，你要做什么呀？」 看着消息一条条弹出，柳原雅紬凝神，对新一年的到来稍微有些实感。 “我知道了，Miyacchi!” 凑崎纱夏终于思考出了答案。 她觉得自己真是天才——Miyacchi？真是太可爱了。 “Miyacchi！”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又一声。 柳原雅紬安静地看着独自开心得意的凑崎纱夏——自己还真没被这样叫过，有些不习惯。 这个昵称，很亲密，又富有sana特色…… 见她快乐的模样，柳原雅紬心一软，轻轻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个专属昵称。 凑崎纱夏也嘿嘿一笑，原本搂着邦尼的手开始进一步探索，直到触及yana的腰部。 小心观察，嗯，没有反应，可以更进一步。 伸直，搂紧。 很好。 凑崎纱夏准备陷入甜甜的梦乡了。 柳原雅紬将她的所有小动作都收入眼底，有几分好笑的同时，也很慷慨地采取了全程默许的态度。 2024年的第一天，1月1日，放假一天，要做什么？ 从看到林娜琏的问题开始，到沉入梦境，柳原雅紬仍未想出答案。 很可惜的是，一夜噩梦。 一会儿仿佛在火焰山里艰难蠕动，一会儿仿佛被八爪鱼紧紧缠绕无法呼吸。 终于摆脱梦魇，睁开眼睛——凑崎纱夏的脸近在咫尺。 呼吸相依，四肢缠绕。 打眼一看，天色尚早，外面很安静，静到耳畔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隐隐的起床气让柳原雅紬很想现在就立刻掀翻凑崎纱夏这家伙，但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这种情况下，让没睡好的人再多一个才是她的作风，但还是让sana继续做她的美梦吧。 闲来无事，她只好凝眸观察眼前的人。 认识sana这么久了，平时总听她叽里呱啦地用母语混杂半岛语说一大通的话，各种可爱的小动作接连不断，倒是很少见她这样安静的睡美人状态。 sana只比自己大不到一岁，十八岁不到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很可爱。她的鼻子长得很好，挺拔漂亮，如果褪去婴儿肥，应该也会蛮英气的。 柳原雅紬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眉峰。 “嘤——”凑崎纱夏迷蒙地睁开双眼，意识还未回笼便已坠入一汪碧绿的湖水。 似乎一直往下坠，但又没有窒息的痛苦，而是畅游仙境的轻快与奇妙。 yana的眼睛，真好看啊。 她第三千次在心里这样感叹。 只是，yana是不是正在摸我？还是我依然在做梦？ 柳原雅紬已经趁她迷迷糊糊的状态收回了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醒了就放开我，难得的假期，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她终于可以没有顾忌地从凑崎纱夏怀里拔出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手表，才五点多。 凑崎纱夏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糟糕睡相，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她，在十分有限的空间试图翻滚——当然，以撞到墙上告终。 “我还没睡醒呢。”她无意识撒娇。 柳原雅紬轻轻拍拍她的脸，无意识间放柔了语气：“继续睡吧，sana。” “不过，在这之前——”她一把抽出凑崎身下的邦尼，“把邦尼还给我。” 柳原雅紬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总觉得邦尼被压扁到无法复原的状态了。 她愤怒侧过身去，只给yana留下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2014年的第一天，不要生气嘛。”凑崎纱夏戳戳她的蝴蝶骨。 再戳。 又戳。 好嘛，真的不理人了。 凑崎纱夏长叹，yana真是个幼稚的妹妹呢。 她只好盯着yana光滑的背影发呆，视线逐渐聚焦，落在了她的侧颈，自己上次咬过的地方。 褐色的小痣，有些可爱。 第15章 我的梦想 “雅紬，对于做练习生这件事情，你的想法有变化吗？” 和母亲再度见面，结果一开场就是扫兴的话题，对此，柳原雅紬早已习惯，内心毫无波动，只是抿着红茶，装傻回应：“嗯？没有啊，现在这样很好啊。” 至少，自己的小金库还没有消耗殆尽，并且足以继续坚持一段时间。 “听你爸爸说，他没有给你生活费。”郑智雅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缓缓移到柳原雅紬面前。 “虽然我也不支持你的想法和选择，但我觉得没必要选择这种劝阻方式。” “谢谢妈妈。” 柳原雅紬从善如流，对嗟来之食适应良好，十分自如地收下了卡。 郑智雅面色稍霁，接着说道：“但是学还是要继续上的，我给你办理了高中入学。” “好的。”柳原雅紬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 其实，叛逆情绪消退之后，她也在考虑这件事情。 总不能真的把人生做一场豪赌吧。 学还是要继续上的。 “所以，练习生，还是要继续做？” 以防yana装傻，郑智雅又很明确地再问了一遍。 柳原雅紬面色不改，温和地说：“为什么不呢？我想试试。” 郑智雅冷笑一声，讽刺：“以前也没见你多喜欢唱歌跳舞。” “如果我不喜欢的话，就不会一直参加合唱团了。”柳原雅紬自有分辩。 郑智雅还是很漠然的态度，反问：“你知道这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对吧？” “我对我们国家的Kpop文化和练习生体系也算是有所了解，雅紬，idol和舞台并不是关于梦想的美好的东西，况且，你应该很清楚吧，梦想和虚荣是两回事，成为idol，赢得粉丝的喜爱和金钱，本质而言，难道不是一种没有价值的虚荣吗？” 柳原雅紬本来想继续使用微笑和装傻这两样武器，却迟迟无法开口—— 她想起了凌晨四五点起床去上学，伤心了只能躲在琴房偷偷哭泣的周子瑜。 还有，在练习室挥汗如雨的momo，想逃走却依然坚持下来的sana。 以及，过去七个月，自己的日日夜夜。 并非，无价值的虚荣。 她难得地用上认真的语气，反驳道：“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以你的逻辑，那其实大部分的梦想都可以解释成为‘虚荣’，又有什么高低贵贱呢？我认为，大家都很努力、很热情地在追求梦想，这就够了，我尊重我的朋友们的努力和梦想，请妈妈你也尊重我们。” 郑智雅挑眉，依旧是有些傲慢的冷漠态度，但并未再多说什么。 她只是俯视着眼前的女儿，心里生出些难以言明的情绪来。 决定和柳原哲也离婚，回到韩国继承家里的企业，对她来说，是一个并不难做的决定，她当时并没有把女儿柳原雅紬纳入考虑的因素之中，也不觉得这会对女儿有什么影响。 直到秘书提醒女儿的生日要到了，久违地和柳原哲也通话，她才得到雅紬已经独自来到半岛的消息。 也由此从柳原哲也的怒火中得知，过去的一年，yana过得有多么叛逆。 没想到，雅紬，你是这么脆弱的人。 郑智雅的第一反应，是感到些许失望。 如今，在韩国和女儿的第三次见面，她意识到，可能，女儿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脆弱。 她退了一步，语带叹息：“出道的事情，我不会帮你。” 柳原雅紬温和的微笑染上了些许讽刺意味，还是乖巧的语气：“我并没有想要请求妈妈你的帮助呀。” 话不投机，徒费功夫。 被司机送回宿舍，见时间还早，柳原雅紬回到了公司。 momo、sana、sika和另一个日本练习生mone正在一起练习。 柳原雅紬在角落坐下，看着她们的背影，又看向全身镜映射出的她们的正面——明明已经很疲倦了，却还在咬牙维持元气的表情，手臂都在微微地颤抖，动作却依旧没有变形。 直到音乐停止，动作定格，下一秒，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哼哧哼哧喘气。 yana不在，sika代替了她的歌唱部分，此刻累得半死，还不忘断断续续感叹：“yana，我好、好佩服你！” “唱歌真的是天赋……”sika颇为郁闷。 “我也觉得！”平井桃深有同感。 柳原雅紬缓缓靠近，跪坐下去，给离得最近的sana做肌肉的舒缓按摩。 她柔声说道：“有些人适合dance，有些人适合vocal，有些人适合talk，所以才会组成一个team啊。” 凑崎纱夏睁开眼睛，仰视着她，轻声询问：“刚刚我们的表现怎么样？” “很好。”柳原雅紬掏出白色波点手帕，在凑崎纱夏热切的眼神下，动作优雅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凑崎纱夏凑近她，很刻意地向她全方位充分展示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柳原雅紬安然地收回了手帕。 凑崎纱夏委屈巴巴：“什么呀！我以为你要给我擦汗！” 柳原雅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抬眼皮，绿色眼睛透出疑惑：“啊？是吗？不好意思，没有注意。” 她另外拿出纸巾，给凑崎纱夏擦完汗后，把纸巾叠好放在了凑崎纱夏手中，叮嘱道：“sana欧尼待会儿扔一下吧。” 凑崎纱夏总感觉有点不对，但似乎又一切合理，只好晕晕乎乎地继续躺着恢复体力了。 目睹了全程的sika，默默偷笑——yana这家伙，绝对是洁癖犯了，不想弄脏手帕。 “还有我！” 平井桃像具丧尸一般，蠕动着往前爬，爬到yana的膝盖上，愉快平躺。 柳原雅紬摸摸她的后颈，给她调整到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然后很细致地帮平井桃擦了额上细密的汗珠。 平井桃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然后有气无力地感叹：“累！” mone无力抬眼，喟叹：“是啊。” 练习生的生活就是这样，在亮如白昼的练习室内，丧失了时间概念，重复一遍又一遍，练习到筋疲力尽，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 彼此呼吸交织，节奏一致。 是队友，也是对手。 亲近的友情和排他的竞争混淆了情感的边界。 遥远的梦想和冰冷的现实难以填补内心的空虚。 柳原雅紬想起母亲的冷言冷语，心想，没有人有资格评判和解构她人的梦想，特别是亲眼所见这种无与伦比的努力与付出之后。 向来无所谓的心，感到些许沉重，摇摆的梦想，渐渐锚定。 想和momo、sana还有sika、mone一起出道。 她垂眸，掩下心中的情绪。 好一会儿，sana拍手，恢复了元气的模样，提议道：“休息够了，继续练习吧？” “好。” “好！” “好的。” 第16章 crush 听sana说，公司又安排了一位练习生入住，宿舍最终满员，柳原雅紬也失去了单间。 至于为什么是听说——正好，新室友入住的晚上，柳原雅紬瞒着公司，住在了妈妈家里。 所以，柳原雅紬并没有和新室友及时见上面。 只是听闻，新室友很漂亮。 一开始，她只是想——又是这样的老生常谈。 在这样的行业里，好看的练习生如过江之鲫。 柳原雅紬对此并不好奇。 直到，第二天的舞蹈课。 和熟悉的练习生们打了个招呼后，柳原雅紬习惯性观察四周，随意扫视一圈，便注意到了那个陌生的身影。 她首先注意到她柔顺的黑发，然后是羞怯的眼神，以及被发丝挡住的漂亮面孔。 莫名其妙的，柳原雅紬觉得胸腔闷闷的，闷得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揪紧了自己的衣领。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注视，少女抬头看了过来，视线相交的瞬间，柳原雅紬感觉，灵魂深处生出一种绵软的、微酸的痛楚，心脏就像一颗在太阳底下暴晒的酒心巧克力，一下子就融化了，然后内里灼热的酒液融进四肢百骸，烧得她发热发烫，有种即将晕厥的错觉。 她紧紧抿嘴，很艰难地，立刻错开眼神。 平井桃有些困惑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黑色发丝间若隐若现的耳朵——好像很红、很红。 平井桃这样想着，下一秒，手很自然地拨开了柳原雅紬的头发，抚上了她的耳垂——真的耶，很烫。 被冰凉的温度吓得打了个激灵，柳原雅紬敏捷地捉住平井桃的手，然后往下滑落，扣住她的手腕，小声问询：“momo欧尼，你做什么呢。” “yana，你不是发烧了吧？这么烫……” “没有，momo。” 柳原雅紬松开平井桃的手，然后不自然地瞄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少女——她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呢？课程开始之前，大家要么热身，要么闲聊，她独自缩在角落，是还没有交到朋友吗？ 柳原雅紬是能够很轻易就获取别人好感的人，来jyp的第一天就和林娜琏一见如故，第一晚就和凑崎纱夏促膝长谈，她亲近的朋友不多，但从来没有过在人群中受到冷遇的时候。 此刻，用眼神的余光观察那个安静的、似乎受到冷遇的少女，她竟然生出些难受情绪，莫名其妙的钝痛。 不对劲，不对劲，很不对劲！ 柳原雅紬连微笑表情都无法维持，只能紧紧皱着眉头，好看的眉眼染上几分阴郁。 平井桃有些惊恐地盯着柳原雅紬，心想，yana怎么这么奇怪。 “啪。” 舞蹈老师拍了一下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开始今天的授课。 柳原雅紬默默地靠近了新练习生。 但是，为什么越靠近，越觉得还不够呢？ 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一种奇异的情绪裹挟着心脏，冲昏了头脑。 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跟着惯性记忆舞动，神智却飘飘然不知去向。 “yana？yana！” 直到音乐暂停，舞蹈老师的怒吼在她耳边炸开，她才勉强集中了精神。 “yana！你在干嘛？不想上课可以不上！” “对不起，老师。” 柳原雅紬乖乖认错。 她平时努力认真，性格乖巧，人美声甜，很得舞蹈老师的喜欢，见她认错态度良好，舞蹈老师便没有再追究，而是又把火力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呀，新来的，你看镜子了吗，你看到自己跳成什么鬼样子了吗？……” 一通输出之后，她注意到少女有些迷茫的眼神和懵懂的表情，才意识到，这个新来的霓虹练习生似乎因为语言问题根本没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于是她又瞪向柳原：“yana，你把我刚才的话给她翻译一下。” 柳原雅紬原本正在心里想，老师说得真过分，幸好这位新来的现在还听不太明白韩语，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就被强制接了翻译这活儿。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少女，然后凑过去，板着一张美丽的脸，用日语说：“老师说，你很漂亮。” 名井南的脸飘上了些可爱的红晕，声若蚊蝇：“阿里嘎多……” 柳原雅紬继续乱翻译：“你的舞蹈也挺好的，但还有一些进步空间。” 名井南垂着眼，嘴上小声重复着感谢的话语，心想，面前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有些冷漠不太好惹的样子，语气也冷冷的，但似乎人很温柔。 毕竟，她虽然语言不太熟练，听不太明白老师的话，但从老师的眼神和语气来看，无论如何，根本不可能是这种夸奖人的话吧……原本陷入难受、难堪、难为情的心，此刻，因为那笨拙的“欺上瞒下”，似乎软成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 舞蹈老师隔得远，柳原雅紬又压低了音量，所以她没有仔细听这两人在叽里呱啦什么，只是拧着眉头，给大家休息的时间。 但是周围的霓虹练习生们可听得一清二楚，都在很辛苦地忍耐笑意——yana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 平井桃倒是分外纳闷儿，为什么，不知不觉地，yana就和mina站在一起了？她们不是还没认识过吗？ 而且，yana在胡说什么呀？是她平井桃的韩语不够熟练还是日语有所退化？她怎么觉得yana的话和老师的话是两模两样呢？ 是的，其他练习生不了解yana的本质，顶多以为是yana人很nice，不愿意用语言伤害新人，但她平井桃可是知道的，这种情况下，yana明明是会顶着甜甜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神，然后一比一还原老师的话的类型，才不是这种用善意谎言维护少女的亚撒西的人！ 课程紧凑，柳原雅紬并没有和少女说更多的话。 最后，她只是记住了她的眼神，她鼻梁上可爱的痣，和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晚上在宿舍再次遇见，她知道了她的名字——名井南，mina。 夜色已深，两人之间并没有做什么沟通。 柳原雅紬躺在床上闭着眼，僵硬地一动不动，很困惑于——为什么自己一想起她，心脏就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她有些畏惧，这样的深夜，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会吵醒mina。她同样畏惧，心中汹涌着的陌生情感。 在霓虹，她一路念的都是女校，所以她很清楚女生之间的“青春期同性依恋”，也在校园里见到过很多couple，甚至收到过柑橘味的情书。但是她似乎就是缺了那根弦，过去十几年，不能说是断情绝爱，至少也算得上克己复礼，从来没有和任何同性、异性有过超出友情界限的交往，用甜美的笑容和温柔的语句拒绝了一切情感上的试探和进攻。 但是，此刻，她不由得想，难道即使是冷漠的自己，也会在青春期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依恋吗？ 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张漂亮的脸？ 真是可怕的生理本能。 让自己变得不再像自己。 心烦意乱，睁眼到天明，最后，柳原雅紬下定决心，务必要离名井南远一点。 第17章 更换房间 “嗯？yana，你想和我换房间？” 面对yana的请求，sika感到十分意外。 她认真询问：“为什么？你不想和mina住吗？是你和mina相处不好吗？” 柳原雅紬一副惊讶表情：“sika，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和mina很好啊。只是我之后上学会很早起床，怕打扰她——你和子瑜一个房间，她也要上学，你们应该也不是特别方便吧？” sika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你惊醒，我和子瑜相处得还行，她早起上学并没有影响我。” 她还是觉得有些困惑，虽然yana的表现无可挑剔，理由无懈可击。 但从她的认知来说，yana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觉得打扰到别人而自觉搬离的付出型、讨好型人格。 “yana，我觉得没必要换房间，子瑜韩语不熟练，你也不太会中文，而且现在搬房间也太折腾了。” 最后，经过审慎思考，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sika从大局层面，拒绝了柳原雅紬换房间的请求。 柳原雅紬其实感到不解——让两个都因为要上学而早起的人住在一起，难道不是最优解吗？ sika在想什么呢。 但追问太多显然会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所以，柳原雅紬一度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吧，接受和mina共居一室的现实。 只是，又一次夜深人静。 敏锐的耳朵捕捉到房间里来自她的浅浅呼吸。 活跃的大脑自动联想到她羞怯的表情，温柔的眼神，好看的脸蛋，以及，可爱的反应。 心脏咚咚直跳。 再次失眠。 她恨人类这无缘无故、不讲道理的生理活动。 于是，柳原雅紬只好开始暗戳戳游说平井桃：“momo，你觉得mina怎么样？” “mina？mina很漂亮。”平井桃视线向上，仔细回忆，“人也很好。” “想和她做朋友吗？” “想啊。” “那我们换一间房吧。” “莫？为什么？” 柳原雅紬还是用上了之前那套说辞：“我要去上学啦，早上会吵到她的。你不是想和她拉近关系吗？那我们换个房间，正好能满足彼此的诉求。” 平井桃很轻易地被说服了。 她向来很听yana的话。 凑崎纱夏十分纳闷儿地看着两人收拾东西，互换房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于是她故意问yana：“换房间？你就不怕打扰我？” “你会包容我的，对吧？”跪坐在床上的柳原雅紬抬眼看着坐在床上的凑崎纱夏。 那眼神，那姿态，堪称楚楚可怜。 于是，凑崎纱夏很自然地接受了更换室友这件事情。 夜深，等名井南回到宿舍的时候，房间的另一张床上，躺着平井桃。 平井桃冒了个脑袋出来，眼巴巴看着她，复述yana的话语：“mina，yana要早起上学，不想打扰你，就和我换了个房间。” “……哦，好的。”事情已成定局，初来乍到的名井南还能说什么？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yana的善解人意，又想起这几天夜晚的沉默相待，心里只剩下茫然不解。 yana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可是，她怎么不问问自己的想法呢？ 我其实，不会觉得被她打扰到的…… 名井南的心中，有些小小的沮丧。 她其实想和yana做朋友的——第一次见面，yana就替自己解围，很温柔，又很幽默…… 只是，为什么自顾自地就换房间了呢？她不喜欢我吗？ 相比较起对yana的好印象，名井南对momo的第一印象其实并不算太好——她和sana一起吵吵闹闹，声音不小，关系亲密，看上去，让人觉得很像那种有些排外的小团体。 所幸，相处下来，她发现，平井桃是个很和善的室友，很友好的人。 她温软到几乎没有脾气，不会刁难人，也并不挑剔。 有平井桃作为桥梁，名井南很快地融入了日本练习生之中，初步了解到众人的性格和团体定位。 sika是大姐，成熟稳重，会照顾人。 momo和sana是同年，一起进入公司，两人都比较单纯善良，对其她人也很友好。 mone年龄最小，有些害羞，实力不错… yana和自己是同龄人，甚至，yana比自己还小半年呢——竟然还做出一副成熟前辈、可靠姐姐的模样。 她也敏锐地观察到了群体之中的亲疏远近、核心边缘。 yana、momo和sana是强势的主唱、一流的主舞和魅力突出型选手，三人的关系也很亲密，但幸好，她们并不排外，也不抱团，所以并没有导致团体的分裂和异心。 艰难的融入阶段已经过去，和大部分人都保持良好关系的名井南只剩下一个难关——为什么yana对自己的态度怪怪的？ yana的人缘很好，这得益于她友好主动的性格和甜美可爱的笑容。 所以一旦被她冷淡对待，是会有很明显的感受的。 名井南就是如此。 她很清晰地意识到yana对自己的笑容很少、很淡，也基本不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交往，甚至偶尔会有回避的表现。 但她也很明确地感知到，yana对自己并没有尖锐的恶意，反倒偶尔，那双像深潭一般的碧绿眼睛，会流露出温柔的关切，和清澈的欣赏。 为什么呢？ 忽冷忽热？ 无缘无故？ 名井南觉得自己真的搞不懂柳原雅紬，这位和自己同年的“前辈”，这位或许本可以成为“亲故”的同胞。 柳原雅紬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保持得不错——已经不会因为mina而神智不清，方寸大乱了。 生理反应也控制得很好，不会再心跳加速，目眩神迷。 果然，人生就是需要克制。 克制盲目的情感，回避一切阻碍理性的事物。 怀着愉悦的心情，她难得地顺从本心在钢琴前坐下，弹起了《糖果仙子舞曲》 旋律活泼轻快，她弹得投入，随着节奏摇头晃脑，甚至还很自然地跟着音乐做了一系列很不符合人设的搞怪表情。 十分生动，可爱，有趣。 结束之后，柳原雅紬很认真地笑，握拳，点头，笃定：“嗯，柳原，这次弹得很好。” 话音还未落地，她捕捉到了很细微的笑声。 抬眸，和门边的名井南四目相对。 “？” “！” 名井南因为被yana系列动作可爱到而不自觉露出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便在yana的突然注视下变得局促起来，鼓起勇气轻轻地说：“yana，你的钢琴弹得很好…” 练了十年芭蕾舞的她，自然知道这首曲子。 闻见熟悉的旋律，不由驻足，没想到演奏的人是yana。 她暗暗欣喜——说不定能找到共同话题。 柳原雅紬却变了脸色，眼神微凝，向来带着甜美笑容的脸，此刻面无表情，透出些冷峻意味。 「钢琴弹得不错，但为什么这次、上次都只得了第二名呢？」 「既然你在这方面的天赋不如别人，干脆早早选择其她道路吧。」 最讨厌弹琴被人听到！ 而且，怎么偏偏是她。 不想被她看到不完美的地方… 她冷冷地说：“是吗？” “我先告辞了。” 柳原雅紬离开了。 冷淡，恼怒，尖锐。 留下满头雾水的名井南。 这人怎么这样啊！ 国庆旅游太累，歇两天再更，见谅。[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更换房间 第18章 三人合影 公司，走廊。 名井南远远就见到yana的身影——对于yana，她最近总是很在意。 上次在琴房，简直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那之后也一直没有再有交流… 竟然被凶了——据她暗自打听，温和有礼的yana从来没对别人这样过。 随着时间流逝，名井南不解，烦闷，还有些恼怒。 为什么莫名其妙对我发火？ 她真是不知道该拿yana怎么办。 明明，都是日本人，住一个宿舍，又在一起练习，有那么多的交集，结果，却几乎没有过交流，甚至还产生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冲突”，别提成为朋友了，现在似乎连普通同事都不如。 名井南认为自己对yana的印象正在急转直下，别人眼里的天使yana，在她脑海里已经长出了恶魔的犄角。 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温柔甜美的少女，好像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天…… 狭路相逢，无法回避，此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yana走近。 yana身旁的女孩是林娜琏，已经在出道组的她，是名井南见过最具有明星气质的练习生。 名井南还听说，yana和林娜琏关系亲密，很有cp感。 今日一见，两人在一起，确实赏心悦目。 说说笑笑的，果真氛围和谐、轻松愉悦，这让她不由得再次想起那天晚上yana给自己的冷脸…… 大脑被莫名其妙的冲动裹挟，她上前一步，装作镇定地开口：“娜琏前辈，可以合影吗？”还有，还有，yana…… yana的名字最终没有说出口，名井南有些害怕被yana拒绝，又好像根本无法当着她的面叫出她的名字。 见状，柳原雅紬只是微抬眼睑，双手抱胸，后退一步，把空间留给了身旁的林娜琏和面前的名井南。 她本来还因为偶遇mina而在心里不可控地生出些欣喜，现在只觉得沮丧，mina竟然就这样忽略自己，为什么不和我合影？ 同时，她还有几分心虚，上次对mina的态度不好，似乎欠她一个道歉？ 对于名井南，柳原雅紬感到万分无措。 “诶？”林娜琏并没有对合影请求感到意外，毕竟，作为jyp名气颇大的练习生，她已经拥有了一批迷妹迷弟。 令她觉得意外的是yana的态度——总感觉，身旁，一下子气压就变低了。 而且这样往后退一大步也太奇怪了吧！ 让氛围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完全不像是高情商的yana能做出来的事情。 当然，比起询问yana，林娜琏选择先接受面前人的邀请，让少女等太久显然是不礼貌之举。 镜头下，她贴近了稍显腼腆的少女，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柳原雅紬抱着手，站在一旁，安静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们。 本该是路人的角色，却由于过于有存在感而让人无法忽视。 许是感觉到了尴尬，结束合影后，名井南看向柳原雅紬，欲言又止，林娜琏倒是独自开朗地替她开了口：“yana，我们一起合影吧。” 名井南如释重负地点头。 柳原雅紬的眼神在她俩之间来回了一圈，并没有不识趣地拒绝，只是微不可见地弯弯眼睛，然后上前，驻足于林娜琏一侧。 “怎么不笑啊？yana！”林娜琏举着手机，左看右看，总觉得别扭。 “在笑啊。”浅浅的笑意在唇边绽开，只是未达眼底。 林娜琏白了她一眼，把手机递给她，指挥道：“yana，你来掌镜。” 柳原雅紬乖顺地接过手机，抬高角度，将三人都纳入了画面。 她看见镜头里的mina。 斜分刘海，有些挡住了眼睛。 鼻梁上的痣，很明显。 笑起来露出上牙龈，有些可爱。 等等，别想了，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林娜琏两只手竖在柳原雅紬的头顶比耶，力图让画面显得更加可爱和谐。 柳原雅紬终于配合般地露出了一个稍微明朗的甜美笑容，小虎牙显露了出来。 咔嚓。 “很好，很可爱。” 林娜琏很满意地把手机还给了名井南，潇洒道别：“拜拜咯。” 这种“粉丝服务”，成熟的大前辈林娜琏，似乎已经完全游刃有余。 柳原雅紬微微凝视了一眼低头查看手机图片的名井南，轻声道：“mina，拜拜。” “拜拜，前辈。”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名井南才敢放心把手机里和林娜琏的二人合影一一左滑，调出那张唯一的三人合影。 本来是想和她俩合影的，现在显得像是顺便叫上了yana。 yana……她有生气吗？ 冷脸和审视……有些吓人。 名井南情不自禁叹一口气，只觉得yana真是令自己捉摸不透。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忽冷忽热的人。 她的手指落在了屏幕上，这样开朗微笑的yana，配合着姐姐兔耳手势做出可爱动态的yana，明明很可爱，很亲切…可是，在自己面前，又那样冷淡，寡言… 走远了，林娜琏才好奇地问：“你认识她啊？” 柳原雅紬点头，语气淡淡，话语简洁：“认识，日本人，室友。” “啊？所以，意思是你俩朝夕相处，结果还这么不熟？”瞬间领悟言外之意的林娜琏大感惊讶。 柳原雅紬摸摸下巴，“不熟也很正常吧，平日里交流的机会不是很多，大家都忙着练习呢。” 而且，不敢和她交流，不想和她交流… 林娜琏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反问：“这合理吗？而且，你对不熟的人，也不会这样冷淡。” “反正，很忙。”柳原雅紬回避她的问题。 林娜琏只好顺着她的话语，逻辑清晰地指出关键：“可是就算是每天忙着练习，你不也和sana、momo、sika关系亲密吗？连不在一个宿舍的mone，不都能在一起玩？为什么偏偏和mina不熟？” 她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而且，mina很漂亮，很有气质诶，是那种让人一见面就会有好感的类型。” 柳原雅紬微笑敷衍，下意识抓住自认为的重点：“我不是颜值派……我觉得大家各有各的美。” 这人，真不对劲。 林娜琏还想继续问来着，却被yana强力镇压——没办法，她实在无法摆脱这个强壮妹妹的锁喉压制。 “娜琏欧尼，当初是怎么成为练习生的啊？”柳原雅紬演都不演了，直接另起话题。 林娜琏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甜美，却强势按着自己后颈的妹妹，乖乖说道：“当然是因为想做idol，才会参加公司的试镜会。” 柳原雅紬点头，放开了她。 林娜琏看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不像你的风格呀。” 柳原雅紬继续问：“娜琏欧尼当时有考虑过，如果出不了道，该怎么办吗？” 林娜琏像看傻瓜一样瞪她：“出不了道，就继续上学呗。” 柳原雅紬垂眸，“哦。” “其实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勇敢，会因为喜欢kpop，喜欢唱跳，到另一个国家，学习新的语言，重新建立人际关系……”林娜琏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感动了，表情变得非常真挚。 柳原雅紬笑容不变，铁石心肠：“啊？你说我吗？我本来就会韩语啊，来这里其实只是为了体验。” 林娜琏的脸皱成一团，无语地注视她。 柳原雅紬拍拍她的脸颊肉，“娜琏欧尼，你们最近练习怎么样呢？” 6mix出道组配置齐全，实力强劲，值得她们日本组学习一番。 “就那样啦。”林娜琏微微撇嘴。 虽然公司已有计划，但是，做了这么多年练习生的她深知，出道并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就像是长久在沙漠中行进，艰难前往海市蜃楼中的绿洲，无望地执着于虚妄。 林娜琏时常感到疲惫痛苦，和俞定延在练习室里抱头痛哭。 而且…出道组也并非板上钉钉的一块，大家的力没有往一处使，还不如日本组和谐亲密。 心里压着这些事情，她的情绪渐渐低落。 柳原雅紬瞥她一眼，柔声说道：“我也是娜琏前辈的粉丝，娜琏前辈怎么不和我合影？这个饭撒做得不太到位，还需要进步。” 林娜琏白她一眼，大步往前。 柳原雅紬在原地顿了顿，心想，刚刚的合影只留在了mina 的手机里。 第19章 靠近一点 练习之余，柳原雅紬稍感苦恼。 她在想，自己在mina面前的表现，并不合格。 做出的许多事情，其实都不是自己应该做的。 盲目地想要靠近，只能利用理智尽可能回避。 无意间暴露痛点，只能用冷淡假装无事发生… 中午的食堂，总是有几分拥挤。 柳原雅紬照旧和平井桃、凑崎纱夏坐在一起。 “yana，你最近好像有些奇怪的。” 整日里和她同进同出一起练习的平井桃深有感触。 凑崎纱夏也好奇地看她：“是呢。” 无声咀嚼着谈不上好吃的晚餐，柳原雅紬的视线落在了迎面走过来的那个人身上，忽视了momo和sana的问题。 她默默地注视着mina。 mina和mone挑了个角落的座位，幸好，还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娜琏在柳原雅紬身旁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往前望。 柳原雅紬回过神，垂头吃饭。 可恶，怎么又看向她了。 她感到懊恼。 林娜琏观察了一番，但是暂时未发现端倪，见yana没有谈兴，便开始和momo、sana闲聊起来。 练习生之间的交流，介于一种无趣和有趣的中间地带。 见她们从晚餐有多难吃，聊到上课有多令人心累，又聊到谁和谁正在偷偷恋爱，柳原雅紬默默竖起耳朵，企图了解这类行为。 “他和她分手了。” “真的呀？” “据说是脚踏两只船。”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她也够傻的。” “……” “哎，恋爱有什么好的呢？yana，你有谈过恋爱吗？”林娜琏戳了戳柳原雅紬的手臂。 柳原雅紬摇头。 林娜琏很满意，赞许地摸了摸yana的头：“我想也是，感觉你在恋爱方面是高岭之花的类型，这样很好。” “有些难以想象yana和人恋爱的模样。”说着这种话的平井桃竟然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柳原雅紬对此很不理解。 “你这是什么表情呀？”凑崎纱夏笑着嗔了一眼平井桃，然后若有所思，目光炯炯地盯着柳原雅紬：“yana之前念的都是女校吧？是不是恋爱的机会不多呢？” “诶？”林娜琏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重复了一遍：“女校？” 柳原雅紬思索了一下，没有回应女校的事情，而是怀着玩弄一下她们几个人的心态，笑眯眯地说：“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有理想中的恋爱模式。如果符合取向，一下子结婚也说不定呢。” “是什么？”三口同声。 在三双亮晶晶的眼神注视下，柳原雅紬故作正经，严肃开口，“理想中的状态，是幼驯染一起亲密无间地长大，然后在情窦初开的时候互相表白，从朋友变成恋人，然后结婚成家，度过一生。” “？” “？” “？” 幼驯染？这么纯爱？怎么感觉完全不是yana风格？ 一时之间，一桌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她们难以分辨yana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见此情景，柳原雅紬的笑意从眼睛里洋溢出来，闷声笑道：“你们真逗。” “呀！” 林娜琏立刻反应过来，推了柳原雅紬一把。 “不要用这种过分真挚的语气开玩笑啊！”平井桃十分哀怨地看着她：“还以为你真的是喜欢幼驯染的类型……” 林娜琏认真确认：“你没有青梅竹马吧？” 凑崎纱夏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侧的momo，又看向对面的yana，带着几分笑意，认真说：“可是，从人生的长度来看，我们到了三十岁的时候，也可以说彼此是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了。” “嗯？”柳原雅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随着sana的话语落地，她的脑海里青梅的形象一闪而过，然后替代成第一次见到momo和sana的场景…… 正想着呢，不远处名井南起身的动作，第一时间唤回了柳原雅紬的注意力。 “我吃完了，你们继续。”引发热议的话题主人公，在话题聊到一半的时候时候突兀离场，留下三个头顶问号的人，一脸不解和愤然。 “什么呀！她怎么了？”林娜琏不由得问道。 “我都说了！yana最近怪怪的！”平井桃看向凑崎纱夏，试图得到认同。 凑崎纱夏微微侧过头，看着yana走远——怎么感觉，她是追着mina离开的呢？ 她点点头，“是有些奇怪。” …… 不远不近地缀在名井南身后，柳原雅紬又后知后觉地陷入了懊恼之中。 她看似平易近人，但其实性格中存在强烈的高傲成分。 很讨厌这种失控无序的感觉。 身体和理性仿佛割裂开来，行为举止根本不受大脑控制…… 变成了受控于莫名情绪的提线人偶。 有些郁闷地轻轻踢开面前的小石子，柳原雅紬深吸了一口气。 “啊！” 听到少女的惊呼，才刚冷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她三步跨做两步上前，拉住少女的手腕，用日语问道：“怎么了？” 名井南轻喘一声，很小声地断断续续解释：“没，没事…刚刚，突然跑过去一只野猫。” 柳原雅紬放开她，点点头，没说话。 心里想着，我似乎太用力了点，不知道有没有把她弄疼。 好像又欠下一次道歉。 空气一下变得很安静。 名井南偷偷打量了一眼yana，发现她的脸上没有笑容，依然是有些冷淡的模样。 心想，果然，我绝对是被讨厌了。 名井南有些惶恐，战战兢兢地开口打破沉默：“前辈，是要回去练习吗？” 柳原雅紬嗯了一声，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轻声问道：“为什么突然叫我前辈？我们同龄，叫我yana就可以了。” 名井南跟着小声说道：“好的，yana前辈。” “为什么要叫我前辈？”柳原雅紬冷脸反问的样子，着实有些唬人。 名井南瑟缩了一下，试探着叫道：“…yana？” 柳原雅紬这才露出笑容。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小虎牙若隐若现，非常可爱。 名井南坐过山车般上下浮动的心情终于在这样的笑容下平静了下来，请不要继续讨厌我！她在心里默默请求。 两个人并肩往公司走去，柳原雅紬终于下定决心，主动打破沉默：“刚刚没有把你弄疼吧？我的力气好像有些大。” 她垂眼看向名井南的手腕。 “没有。”名井南摇头。 其实柳原雅紬想说的并不是这一件事，而是上次琴房…… 话在唇边滚了两圈，还是没有吐露出来，转而淡淡的礼貌性寒暄。 两个人一路上说的都是日语，这让名井南的心情稍微有些雀跃——一直以来，因为yana的冷淡，自己都没生出什么和她是老乡、伙伴的实感。然而现在，好像总算，稍微靠近了一点点。 第20章 葡萄汽水 练习结束，平井桃默默平复气息，凑崎纱夏瘫倒在地。 柳原雅紬伸出手，凑崎纱夏借力起身，靠在她肩上歇了会儿，恢复了力气之后，便马不停蹄开始聊起这次月末评价的事情。 “yana这次唱得太完美了，不愧是大主唱！” “momo的舞也跳得好！” “你也很有魅力啊。” “不过，说真的，娜琏前辈真的好突出啊！” “毕竟她都快要出道了嘛。” 柳原雅紬帮凑崎纱夏按摩着肌肉，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我们也会出道的！”凑崎纱夏颇为乐观，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太好了，yana你终于和mina变亲近起来了！sika之前还担心你和mina的关系呢。” “嗯？”柳原雅紬不明所以。 平井桃一边擦汗，一边诚实地说：“我们都以为你不喜欢mina呢……” 或者，可以说是讨厌。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之前就有偷偷困惑过，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一向很nice的yana会讨厌看上去也很nice的mina？但她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sika还曾经询问过她们这件事情，然后三人只能面面相觑，都对此摸不着头脑。 现在眼见着yana和mina关系转好，凑崎纱夏十分好奇：“前几天晚餐的时候，你不是追着mina出去了吗——是之前有什么误会，然后现在说开了吗？” “？”柳原雅紬更困惑不解了——她是怎么知道我追着mina出去的。 不，我才没有追着mina！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了！”凑崎纱夏笑得傻乎乎的。 平井桃坐直了身子，赞许：“对呀，mina很好的！” 做室友的这段时间，她和mina以很快的速度亲近了起来。 柳原雅紬若有所思，向两人提问道：“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她？” “唔，因为，yana你对所有人都是笑眯眯的，但是在mina面前就板着脸！很冷淡！” “很多时候，你一看到她出现，就扭过头去，也不说话了。”弄得我也不好吱声！平井桃在心里小声蛐蛐。 “而且，本身，你没有去认识她，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呀。” 相比起本土练习生，在jyp的日本练习生人数并不太多，彼此之间无论如何都会认识、交流。 mina到来之后，yana却和她完全没有交流，再加上yana那些反常的表现，所以，平井桃和凑崎纱夏一直以为yana不喜欢，或者说讨厌mina。 现在见到她俩关系正常化，平井桃和凑崎纱夏两个人都很开心，完全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在眼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下，柳原雅紬了解到了其他人眼里，自己在mina面前的表现……原来这么明显吗？mina也会这么想吗？——觉得我不喜欢她。 她微蹙眉头，郑重解释：“我不讨厌她，没人欺负她吧？”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同时疑惑地看着她，两双清澈的眼睛透出强烈的怀疑色彩，仿佛明晃晃地在说：“真的吗？” 柳原雅紬只好重复了一遍问题：“她没被欺负吧？” 凑崎纱夏这才想起回应：“没有，没有，我们和她关系都挺好的。” 然后，她再次目光炯炯盯着yana。 在亲近的朋友面前，柳原雅紬不太坦率——现在，她该怎么说，难道说，“我不讨厌mina，相反，我很喜欢她，因为在她面前心跳加速手足无措，只好故意板着脸，防止紧张情绪泄露出来……因为总是后知后觉自己在盯着她看，才会恼羞成怒刻意扭头沉默……因为很想认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认识她，所以才一直没有去和她交流……” 这样的实话，未免也太羞耻了，况且，根本不适合说出来。 于是，柳原雅紬微蹙眉头，浅浅的笑容里透着危险，漂亮的桃花眼里凝着威胁，一字一字强调，“momo，sana，我真的、真的不讨厌mina！” “好的，好的，知道了，知道了！”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即刻投降。 毕竟，谁让柳原雅紬漂亮、腹黑、毒舌又强壮呢？ 谁都不想被她扑闪着眼睛笑着锁喉，或者被温柔甜蜜的语气阴阳怪气。 见达成共识，柳原雅紬轻哼一声，勉强满意。 她松开手，换好衣服，率先离开。 站在饮料售卖机前，认真挑选，选中目标，投币——柳原雅紬颇为畅快地喝了一小口葡萄味汽水。 酸甜的气泡在舌尖炸开，令人心情愉悦，她突然想，不知道mina现在在做什么？ 在她享受着气泡水的时候，远处默默飘来一个披头散发形似贞子的女人——幸好柳原雅紬有一颗强心脏，换成其他人的话，准会被吓一大跳。 她很快地辨认了出来这位“贞子”是睡，下意识弯了弯眼，然后轻声叫她：“mina，原来你还在公司？我以为你回宿舍了。” 名井南像可爱的小企鹅一样抖了抖，缓缓地看向她，动作十分僵硬。 视线相接了不到短短一秒，两个人就都不约而同地迅速错开。 柳原雅紬没有注意到名井南红通通的耳朵，名井南也没有看破柳原雅紬冷漠面具之下的羞怯与别扭。 好尴尬…，名井南觉得自己几乎抬不起头来，没想到只是一次没注意形象，就遇见了yana。 yana还是那样光鲜亮丽，自己却蓬头垢面，啊！ 她在原地宕机了几秒，然后突然感到一股冷气袭来。 抬眼一看，yana就在自己面前一米左右的地方，伸手递过来一瓶散发着冷气的冰镇饮料。 “我觉得这个味道很好，请你喝。” 她听见yana用淡淡的语气这样说着。 yana的表情也淡淡的，并没有她在她的朋友们面前那样可爱的笑容。 名井南接过汽水，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一丝失落。 和yana好像永远是现在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难以靠近。 其他人身旁的yana，是善良的、生动的、有趣的爱笑甜妹，而在自己面前，她总是冷着一张脸。 真的没有被她讨厌吗？ 可是，她又请自己喝汽水… 见名井南攥着汽水不说话，柳原雅紬微微探头，轻声问询：“我帮你打开？” “嗯？好…” 名井南其实没注意她在说什么。 距离拉近了…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这个突然靠近的人脸上的泪痣上。她觉得这颗小小泪痣和那双清澈又多情的眼睛相得益彰，这么近的距离下，漂亮得让人有些发晕。 然后，她感觉到，yana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清脆的咔嚓一声，轻柔又轻易地拉开了拉环，冰凉的触感，温热的体温，和气泡升腾炸开的微微震颤，汇在一起，让她迷蒙地想—— 说不定，yana xi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轻易地让别人的心七上八下，她本人却像风一样来去自如，捉摸不透。 柳原雅紬帮名井南打开汽水之后，便克制地拉开了距离，冷淡地告辞，先行一步。 注视着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暗色里的背影，名井南捏紧汽水瓶，轻轻抿了一口，又看了一眼。 葡萄味的。 很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葡萄汽水 第21章 拒绝 “可以练习后在后巷等一下吗，拜托！” 类似的小纸条，柳原雅紬一天内收到了不少。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 男男女女荷尔蒙泛滥的日子。 即使是严格规定禁止恋爱的公司里，也有不少练习生在偷偷恋爱。 毕竟，饮食男女，人之本性。 况且，高压的练习生活，更会让人想要发泄压力，获取慰藉——显然，对很多人而言，恋爱都是一种解压的绝妙方式。 柳原雅紬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令她感到困惑和厌烦的是——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他们有向自己告白的资格？ 她将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的瞬间，冷了神色。 结束练习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柳原雅紬收拾好东西，准备独自回宿舍。 没想到，从公司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有人还在等待自己。 是公司一个练习生。 柳原雅紬蹙了蹙眉。 “yana xi!”练习生已经等了很久，好不容易见到yana，他不想放弃。 而且，平日里yana都很好说话，人美声甜，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吧？ 他献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听说你喜欢甜食，这是我特地买的。” 柳原雅紬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平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被这样漂亮眼睛注视，让人感到深深的目眩神迷。 他愈发觉得yana对自己是有意思的，连忙说道：“今天是情人节，yana，可以……” “不可以。”柳原雅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勾勾唇角，甜美的笑容显出几分恶劣来，声线依然悦耳，语气仍然温和，柔软的红唇吐露出的话语却并不客气：“难道，前辈觉得我有答应你的可能性吗？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有向我告白的资格？” 练习生脸色瞬间发红，捏紧拳头，伸手想要拉住yana，却被眼前的人直接狠狠一拳打退。 强烈的生理性疼痛让他弓起腰，捂着腹部，仓皇逃离。 只剩下掉落在地面上的蛋糕。 柳原雅紬冷着脸，从口袋里拿出叠成方块的手帕，慢条斯理地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顺带转身看向身后，说出的话依然不太客气：“看够了吗？” 巷口慢吞吞地露出名井南的身影。 柳原雅紬又蹙了一下眉头，原来是mina。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路过。”名井南讷讷解释。 她觉得十分尴尬，万分无措，自己竟然会遇见这种被告白的场景。 无措之余，她又觉得很是意外，没想到yana有攻击性这么强的时候。 冷漠，高傲，毒舌。 虽然那位前辈是自作自受，但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要是那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该多疼啊。 原来sana和momo说的是真的，yana练了很多年柔术和散打，武力值超高。 两人默然不语的时候，远处凑崎纱夏和平井桃的闲聊声传了过来。 她们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了隐隐对峙着的两人的视线之中。 “诶？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凑崎纱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 名井南少见地率先开口：“没什么。” 比想象中更镇定。 柳原雅紬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平井桃首先发现了地上的蛋糕，“嗯？蛋糕？” 困惑的眼神最终沿着食物停留在了一旁的粉色卡片上。 顺着她的动静看过去，凑崎纱夏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现了玄机，惊呼：“哇，刚刚不会是有人向你们告白吧——mina？” 遇见这种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是mina。 mina虽然才来公司不久，但可爱的长相，内敛的性格，在男练习生里的人气颇高。 名井南有些犹疑地瞥了一眼yana，不知道该怎么回答sana的问题。 柳原雅紬很自然地接过话，“哦，和mina无关。” “啊？”凑崎纱夏瞬间变了脸色，瞬间提高音量：“向你告白！”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平井桃紧跟着追问：“谁啊！” 柳原雅紬一丝不苟地将手帕叠成方块，看都没看她们，自顾自地绕开卡片和蛋糕，随口道：“不认识的人。” 她这副淡然神色，让两人都放下心来。 平井桃好奇地问名井南：“那mina，你是不是见到了yana被告白的场景？” 她心知，这个话题，yana搭理自己的可能性很小，还是从mina入手吧。 此刻，她觉得自己非常机智。 名井南有被问住——该怎么说呢？ 柳原雅紬看向她俩，笑道：“momo，怎么不问我？” 牙白。 平井桃往一旁躲了躲，她可不想被yana武力压制。 柳原雅紬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有趣的地方，这种事情，如果不拒绝得干脆利落，会很麻烦的。” 平井桃眨巴了一下眼睛，乖巧点头，不再多问。 凑崎纱夏摸摸下巴，好奇看她：“看来yana你很有被告白的经验？” 柳原雅紬淡淡回应：“很多。” 也是。 yana长得好看，表现出来的性格也很好，很可爱，又很甜，偶尔还挺温柔的，这样的人，当然讨人喜欢。 yana会恋爱吗？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是那种一旦陷入爱情，就会将友情抛之脑后的类型吗？ 如果恋爱被公司发现，还能出道吗？ 凑崎纱夏陷入无厘头的沉沉思索。 好一会儿，她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口：“yana，我是觉得，我们毕竟都在准备出道，还是不要恋爱比较好。” 凑崎纱夏说得很认真，她认为这是自己经过理性考量后得出的最优答案——yana不能谈恋爱！ 绝对不能！ 平井桃笑着附和：“是耶。” 一旁保持沉默的名井南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yana，心想，你们是没看到刚刚那场景，对于恋爱话题，yana绝对是铁石心肠，而且，还很有铁拳。 柳原雅紬被sana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她弯弯眼睛，笑意盈盈，故意说道：“其实，我觉得谈一场恋爱也不错呀，应该会挺有趣的。” “会很占时间的！” “其实还好耶。” “容易遇到渣男！” “无所谓啦。”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的话都被顶了回去，两人不由得有几分抓耳挠腮。 已经平复了冲击心情的名井南偷偷笑了笑。 突然间，凑崎纱夏瞪大眼睛，提高了音量：“你上次说理想恋爱模式是和一起亲密无间长大的幼驯染从朋友转变为恋人，不会是真的吧？你不会真的有一个幼驯染吧？” 柳原雅紬真不知道她是从记忆里的哪个角落翻出了这句话。 她矜持一笑，故作高深：“唔，你猜。” 凑崎纱夏已经陷入自己的猜疑与想象无法自拔：“你不会是那种被幼驯染告白后会立刻答应的恋爱脑吧！你清醒一点呀，yana！” 平井桃也有些发怔：“莫拉古？” 名井南见缝插针地冒出一句：“其实幼驯染一般都是败犬。” 柳原雅紬看向名井南，轻笑：“mina，你还挺幽默的。” 凑崎纱夏大喊：“不要转移话题啊！” “好吧，我现在喜欢幽默的人了。” 从yana随意的语气和其中蕴含着的轻松情绪里，凑崎纱夏终于意识到这人从始至终都在逗自己玩。 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立刻狠狠砸了yana一拳。 平井桃连忙趁乱下黑手，再加一拳。 “干嘛呀。”柳原雅紬瞥她们一眼，笑道：“我也会痛耶。” 见此场景，联想起刚刚yana重击他人的场景，名井南终于无法掩饰自己眼中的笑意。 然后，正撞进那双让人心荡神摇的眼睛里，清澈的碧绿湖泊，深深的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拒绝 第22章 练习间隙 夜深，日本line常使用的练习室里，只有柳原雅紬和名井南在。 处在一个小团体之中，她们平时的交流机会并不少，但像这样的两人相处时光，可以说是极少。 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她们之间的不熟，淋漓尽致地呈现了出来。 柳原雅紬依然彬彬有礼，但不会有像在momo、sana面前那样生动的笑容。 名井南依然羞涩内敛，也不会有像在mone、sika身边那样的舒展情绪。 音乐停止，淡淡的沉默，浅浅的尴尬。 柳原雅紬顿了会儿，掩下心中的犹疑，像平常和momo、sana在一起那样故作正常地复盘：“气息不够稳定，那个动作，一直没有练好。” 她透过镜子看向mina，看见她蹙起的眉头，向下的嘴角，并不太好的表情。 名井南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就是做不好呢？ 她感到恼怒与焦急。 才练习半年不到，十余年芭蕾练习经历，转向Kpop，难免有水土不服。 更别提，在声乐上，自己更是根本没有基础。 该怎样才能不拖团队的后腿？该怎样才能脱颖而出？又该怎样才能出道？ 其实yana的练习时长也没比自己长多少，为什么她能那样表现优异？ 她终于开口问道：“yana，为什么你能进步那么快？” 柳原雅紬靠着墙坐着休息，闻声抬眸看她：“我从小学开始，就在合唱社里，也一直在练习小提琴，在声乐和乐理方面都有基础。” 名井南有一瞬间感到些许挫败。 jyp的练习生卧虎藏龙，各有所长。 拿日本line来举例，yana是当之无愧的一流主唱，momo更是dance machine，sana各方面都没什么短板，在舞台上十分吸睛，sika为人稳重，实力强劲，又擅长多国语言…… 自己应当怎样做才能出类拔萃、具有不可替代性呢？ 练习了几个月，自认为已经十分努力，做到极致，但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其门而入。 依然平庸。 你是否尝试超越名为平凡的高墙，却望而兴叹？ 她想，她有些沮丧。 见mina陷入沉默，美丽娴静的面容染上了些许颓败，一直注视着她的柳原雅紬冷静开口：“我觉得你的舞蹈有独特的魅力，而且已经进步很快了。” 笃定的语气和沉稳的语调，让她的话语显得很有力度和重量。 名井南有被鼓舞到，心情转好。 俏皮地开了个玩笑：“刚刚你还说我气息不稳、没有练好动作呢。” 柳原雅紬笑笑，只是看着她，没有言语。 名井南想，yana和momo、sana一起练习的时候，彼此之间总是认真复盘、直接指出问题。 看起来很专业，也很亲密。 现在，自己也成为她们中的一员了吗？ 柳原雅紬提出了实际的建议：“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要坚持练体能和腰腹力量，正确腹式呼吸。” 名井南靠近柳原雅紬坐下，轻轻说：“大家都说你体能很好。” 而且，腹肌很漂亮。 她有见到过sana摸yana的腹肌，但碍于和yana不远不近的关系，只能在心里暗戳戳地好奇触感。 柳原雅紬穿着黑色的无袖T恤，手臂的流畅线条很自然地被名井南收入眼中。 她视线流连，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小声问：“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yana好像也不是健身房狂热爱好者。 说到这点，柳原雅紬稍有几分得意，淡淡的畅快笑意从漂亮的眼睛里溢出来，溜到弯弯的眼尾和眉梢。 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名井南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里，短暂地透过彬彬有礼的面具和高高心墙窥见一秒真实的她。 “我从小就练柔术！”柳原雅紬伸手揽住她，作出象征性锁喉动作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得意昏了头——现在在自己怀里的人是mina！ 不是sana，不是momo，也不是林娜琏。 而是应该保持距离的mina！ 第一次这样近的距离，让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慌神。 柳原雅紬很快镇定下来，努力装作自然地放开了名井南。 名井南脸颊微红，有些晕乎乎地想，yana身上很香，甜甜的，又有些优雅的香气，身体很软——明明有肌肉，为什么是软的呢？ 短短的瞬间，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想法一闪而逝，然后身体的酸痛感愈演愈烈。 心中关于无法进步的懊恼，难以默契配合的烦恼，再次占据上风。 她难得地吐露心声：“yana觉得我有机会出道吗？” 柳原雅紬看向她，回答得很官方：“当然有机会出道，大家都有出道的机会。” 名井南轻轻叹息：“yana为什么会想做练习生？” 她没有等到回答，自顾自地说：“我练习了十年芭蕾，觉得无法一辈子跳芭蕾了。” 优秀的人那么多，有天赋的人那么多，我的汗水，我的努力，我的梦想，又显得那么渺小。 柳原雅紬竟然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想起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放弃的钢琴，想起青梅野心勃勃的眼神，又想起凌晨时刻的公司大楼。 她认真地凝视着名井南，心想，我们似乎都困在人生的枷锁之下。 她终于鼓起勇气提起了她们默契不谈的事情，“之前…在琴房，对不起。” “momo、sana她们都不知道我会弹钢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第一个知道我会弹钢琴的同龄朋友。 第一个撞见我这样心无旁骛、毫无形象的人。 “啊？”名井南很惊讶。 “我不在别人面前弹钢琴的。”柳原雅紬笑了，笑得有几分坦然，几分释然，还有些淡淡的羞涩。 这样生动的情绪，让她看起来非常动人。 “因为我弹得不好。” “怎么会！明明很好啊！”对名井南来说，那次虽然被yana凶了，但是她依然很难忘记那样可爱的yana——可爱的表情，可爱的小动作，可爱的琴声。 不是甜甜微笑游刃有余的练习生yana，也不是高高在上形容冷淡的柳原雅紬。 而仅仅是一个弹着钢琴自娱自乐的可爱风趣的女孩。 柳原雅紬嗔了她一眼，然后说道：“那我们也觉得你芭蕾跳得很好啊。” 名井南也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只有自己才明白，天赋的局限，竞争的残忍。” 柳原雅紬平静道：“做练习生，也是如此，除了天赋、实力、竞争以外，还有很多很多意外因素。” “能不能出道，和能不能拿第一名一样，无法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名井南没想到淡然如斯的yana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烦恼。 两颗疏离的心，似乎因为相同的境遇和心态而又靠近了一分。 “所以，不要想那么多了。” 面热心冷的淡人柳原雅紬一般不安慰人。 现在，安慰的话语说出口，连带着那些从未与人言说过的心事。 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好在心里抱怨，真是的。 一不小心就对她坦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练习间隙 第23章 察觉时已是单恋 柳原雅紬收到了青梅不远万里跨国邮寄来的礼物——她们组合的最新ep。 青梅已经在电话里告诉过她，接下来，她将休业，缺席组合的第九张单曲，专心地备考音乐大学。 青梅也将无法告诉于粉丝、队友和公司的纠结与疑虑告诉了她。 升学的压力太大，组合的工作繁忙，她绝对不想放弃从小到大一直坚持着的钢琴梦想，但她也不想放弃乃木坂46的星光和对她寄予着期待的粉丝。 她想要两者兼得。 她决心破釜沉舟。 柳原雅紬为她的坚定决心、勃勃野心和沉重热情动容，陷入深沉的默然。 她想，果然，生田绘梨花就是这样的人，从始至终，彻头彻尾。 其实自己最喜欢生田绘梨花的地方，不就是这种全力以赴的蓬勃生机吗？ 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兴致缺缺的柳原雅紬，从认识生田绘梨花的第一天，就已经在无意识地向往着这份热情。 又被这样的热情灼伤。 映照出所有的阴暗情绪，占有，忮忌，厌倦，回避。 从生田绘梨花参与乃木坂46甄选起，她们的友情避无可避地走向分岔道口。 她看着手中的ep，想到自己的现状，想到可能推迟的6mix企划，又想到风雨飘摇前程渺茫的日本女团企划。 心里生出沉重和焦虑来。 无论如何，她不想和生田绘梨花的距离太远。 她不愿意成为一段关系中的下位者、追逐者、失败者。 向来怀着高傲心态的柳原雅紬，面对青梅的艰苦努力、卓越热情，生出了深深的劣等感。 “为什么收到礼物，还不高兴？”sika很好奇地看她。 柳原雅紬垂眸，递给她一张ep，温和说道：“sika，送给你。” “嗯？”sika有几分困惑地伸手接过ep，仔细打量，“乃木坂46的ep？你的朋友是她们的粉丝吗？” 柳原雅紬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很自然地转移开话题。 sika好奇她的回避，但很善解人意地没有深究。 平井桃倒是凑了过来，委屈质问：“为什么sika有礼物，我没有？yana！不能顾此失彼！” 柳原雅紬微笑，也给了她一张，顺便很端水地给了宿舍里的其他三人一人一张。 “都是生田绘梨花签名款。”凑崎纱夏发现了重点，大惊：“你不会是那种隐藏的狂热偶像宅吧？” 名井南也随之瞟了一眼yana，心里想着单曲的名字：“察觉时已是单恋？” 周子瑜除了“乃木坂46”几个字外，根本看不懂其他的内容，无法加入这场谈论。只能翻来覆去地看看ep，又看看yana。 很新奇。 yana欧尼是她们的粉丝吗？ 柳原雅紬很平静地告知大家：“哦，生田绘梨花是我的朋友，这些都是她寄给我的。” 她指向封面左上那个笑着流泪的短发女孩，淡然道：“就是她。” 平井桃和凑崎纱夏同时张大了嘴，一脸惊讶。 没想到yana还有一个在做偶像的朋友。 乃木安46？真了不起。 凑崎纱夏联想起yana时不时接到的跨国电话，瞬间了然。 她想，从小到大的朋友，谁没有几个呢？自己也有好几个知心闺蜜呢。 说不定在数量上完胜yana，哼哼。 只是，yana这样的人，会那样温柔又耐心地煲电话粥……原来，就是她吗？ 她凝眸思索，仔仔细细地观察手中ep封面的一角。 平井桃突然发声，不无向往：“她们都拍得很好看。” 乃木坂46的风格和夸张华丽的kpop截然不同。 但毕竟少女的美丽，总是显而易见的。 而且在公司见多了时尚潮人，乍一眼看到穿着低饱和度针织衫和白色衬衣的少女形象，只觉得分外清爽。 “这两位是谁？”她对着柳原雅紬指了指封面中间。 柳原雅紬摇头，“不认识。” “？”平井桃瞪大眼睛，噘嘴反问：“啊？你对你朋友的组合这么不关心？” “我是唯粉。”柳原雅紬的脸上绽放出生动的笑意，眉梢眼尾透出好看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在胡说八道还是在发表认真宣言：“我只推生田绘梨花的。” “切！”平井桃无语。 凑崎纱夏终于回神，捕捉到了“唯粉”两个字。 这么坚定地选择自己的朋友吗？ sika嘲笑般咧开了嘴，“只推生田绘梨花？我没想到yana你也会说这种羞耻度爆表的话。” 凑崎纱夏没有接sika的话，而是迫不及待地追问：“是很亲密的朋友吗？” 柳原雅紬仔细收好ep，承认：“很亲密。” 也，有些疏离。 “有多亲密呢？” 柳原雅紬不解地看向她，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小学就认识了。” 平井桃瞬间激动，指指点点：“原来你真的有幼驯染！” 名井南在心里复述：“理想的恋爱模式是和一起亲密无间长大的幼驯染从朋友转变为恋人。” 两个月前yana的那记铁拳和冷漠傲慢的话语，还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当时她对于momo和sana口述的yana的“纯爱理想”，只以为是yana又在乱开玩笑。 此刻，却后知后觉地想，话说，这种很明确的恋爱取向和预设模式，好像本来就是对照着某种特定形象而产生的。 yana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她从生田绘梨花的存在联想到那种很典型的发小团体，几个一起长大的少男少女，一起度过的童年、青春…… 好在柳原雅紬的阴阳怪气瞬间打破了她的美好联想，“你们看着这张ep，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处于当机状态的凑崎纱夏讷讷道：“什么，什么想法？你的幼驯染很漂亮？” 她委屈地补了一句：“我觉得mina也不差啊。” 真是莫名其妙的竞争心和胜负欲。 柳原雅紬沉下声，淡淡说道：“再不努力，我们就要完蛋了。” “人家都已经八张单曲了，单单选拔。” 平井桃只是看着她，不言不语。 sika叹息，温柔凝视着她微蹙的眉头：“也不能这么比较吧，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系。” “而且……我们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未来和命运完全无法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sika很悲观。 凑崎纱夏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笑着骂yana：“好了，你不要制造焦虑，大家当然在努力啦。” 柳原雅紬看她一眼，轻哼一声，选择去洗澡。 清洁完毕，柳原雅紬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紧紧抱着邦尼兔。 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道？ 不想浪费时间…… 窄窄的床挤进另一具柔软的躯体。 “yana，你好像还是很难过？” 我很难过吗？ 柳原雅紬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 第24章 分享心事 令人感到沉重的片刻沉默之后，凑崎纱夏无法忍耐，小发雷霆，学着yana的动作，伸手环住柳原雅紬的肩膀，低声嗔道：“yana！怎么不说话？” 故作强硬的腔调，甜软黏糊的声线，比起质问，显得更像是在撒娇。 湿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柳原雅紬的后颈，让她无法控制地感到些许生理性的酥麻之感，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子。 逼仄的房间，此刻，只属于她们两个人。 况且她们还躺在一张床上。 真是避无可避。 柳原雅紬只好淡淡地抱怨：“sana酱，不要挤我。” 在异国，熟悉的语言，总能让人生出一种亲密感，凑崎纱夏扭扭身子，使劲贴着柳原雅紬不放，哼哼道：“就挤就挤。” 柳原雅紬轻轻咬牙，太阳穴微鼓，好看的眉头蹙起，然后小小用力挣开她，翻身平躺，盯着天花板发呆。 沉沉夜色遮掩了冷峻神情。 她确实是难过的。 生田绘梨花的果断和热情让她感到一丝无地自容，但沮丧过后，更多的是一种延迟的茫然。 sana和momo都或多或少地表达过对看不到希望的练习生活的质疑，尽情地流泪流汗，宣泄情绪，然后进入平稳期，继续日复一日地练习，无止境地渴求认可和出道。 至于柳原雅紬，成为练习生以来，因为天性淡定，思想成熟，总是沉稳地和sika一起为团队托底，倾听她人情绪，建立团队信心，从来没有情绪崩溃、难以为继的时候。 然而，高压的练习生活下，她也会感到深深的疲惫、郁闷、厌倦，甚至于痛苦。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才满16岁不久的少女，一个高一生。 于是，思索片刻，她诚实表达：“有点难过——就像sana你之前晚上不睡觉琢磨逃跑一样，人总是会有觉得很累、很想逃避的时候，负面情绪一起汹涌，无论如何，都会觉得难过吧。” 柳原雅紬优秀的夜视能力让她清晰地看到，凑崎纱夏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神也变得湿漉漉的，生动地传达出了理解和伤感的情绪。 向来元气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低落，轻轻呢喃了一声“yana”，然后颇有乐观精神地感叹：“yana，你想跑路的时候不要忘了我和momo呀。” “切。”柳原雅紬冷哼一声。 凑崎纱夏伸手捏捏被搂在柳原雅紬臂弯里的邦尼兔的耳朵，然后顺势戳戳柳原雅紬的肩膀。 恰当地给她无声且适度的安慰与支持。 小嘴开始像机关枪一样叭叭个不停：“yana，其实我觉得你的幼驯染生田桑是很厉害，但你也完全不差啊！你vocal那么厉害，跳舞的时候也很有魅力，身材又好，性格也好——” 无穷无尽的溢美之辞，让柳原雅紬忍俊不禁，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心中突如其来的郁结之气悄然散去。 她掌控情绪的能力本就很强，此刻，在一晚上的破防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和淡定。 “行了，夸过头了。” 柳原雅紬适时叫停。 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人情绪的变化，见顺毛成功，凑崎纱夏也很满意，侧了侧头，靠在了yana的肩膀上。 轻轻嘀咕：“我说的是实话呢。”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侧颈，连带着近似无声的话语也沉入耳畔。 委屈，熨帖，低落，欣喜，复杂的情绪被团成一团，塞得空空的心脏鼓鼓囊囊。 有一种结结实实的充盈感。 柳原雅紬想，现在和sana之间的距离，已经太亲密了。 就像和生田绘梨花一样… 从小到大，她的人缘都很不错，但交心的密友极少，在日本的时候，大概可以说只有生田一个真正的好朋友——一起长大，合奏，合宿，分享秘密，共享人生，然后又似乎随着不同的选择走上不同的道路而渐行渐远。 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人，像生田那样紧紧抱住自己不放了。 结果，sana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认识伊始，她就知道sana是黏人的性格。 之前，自己单独住，被sana得手的机会不多，顶多平时挽挽手臂、搂搂腰，同床共枕虽有，但少。 然而从和sana住一间房起，一个人睡的时候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sana似乎钟爱和自己挤在这张窄窄的床上。 不过，我竟然也并不抗拒。 柳原雅紬轻轻叹了口气——为sana对自己的温水煮青蛙式的侵入边界、渗透心防。 和生田绘梨花入室抢劫般的风格完全不同，但都让自己无所适从，步步后退。 凑崎纱夏捕捉到她的叹息，黏黏糊糊道：“yana，不要难过了。” 柳原雅紬摸摸她毛茸茸的头顶，低声说：“我不难过。” 亲近的动作让凑崎纱夏打了个激灵，睡意消散。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谈兴大发，“你想家了吗？我有点想家了，今年都没有初诣，神明会不会不再保佑我出道了？” 操着一口关西腔，说些天马行空的话，真可爱。 黑暗中，柳原雅紬深深地笑，“唯物主义一点吧——你实在担心的话，我可以分一半好运给你，不过我今年也没去寺庙参拜呢。” “不行不行。”凑崎纱夏颇为激动，“我才不要分走你的运气呢——我是希望我们都能幸运！” 柳原雅紬抿抿唇，只是低低重复：“幸运？” “是啊，感觉出道也需要很幸运很幸运才行！”凑崎纱夏捏紧拳头，“我来韩国前没想到做练习生这么苦！出道这么难！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了！” 柳原雅紬看向她，问道：“除了做idol以外，sana你还想过做其他的吗？” 凑崎纱夏苦着一张脸，“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呢，我从小学起就想做idol了，真的很想很想，很喜欢舞台，喜欢别人的欢呼、注视与喜爱。” 她的话语诚恳坦率，蕴含着能深深打动人的情感。 柳原雅紬“嗯”了一声，“那你很有目标和行动力。” 生田绘梨花也是从小学起就想要成为音乐剧演员。 她意识到，某种程度上，sana和生田是一类人，都有坚定的目标，和向目标一心一意前进的热情。 熊熊燃烧的野心，美丽，诱人。 凑崎纱夏按住柳原雅紬的手臂，问道：“yana你呢？” 柳原雅紬自嘲般叹息：“如果没有来做练习生，我会成为父母要我成为的那种人。” “别这么说！”凑崎纱夏捂住她的嘴，亮晶晶的眼睛专注地看她，语气十分真挚：“我知道，你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做得很好。” 话音落地，她才延迟地在心里想，yana的唇好软……像棉花糖一样。 柳原雅紬先是拿开她的手，然后才故作镇定地开口：“好了，别聊了，睡了，明天还要练习呢。” “好吧，晚安。”凑崎纱夏明显还想聊，但想到白天疯狂打瞌睡的场景，还是选择赶紧睡觉。 身边人的呼吸平稳之后，柳原雅紬才轻轻吐气，平复心情，闭上眼睛。 对我这么有信心吗，sa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