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章 重生回韩烁告白那天晚上 眼前光影交错,视线模糊,池早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天堂。 临死前只记得跟韩烁发生争吵,他一气之下奔向对面马路,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突然一辆汽车飞驰而来,他被撞出了几米远。 耳边嗡嗡作响,视线一片模糊,好像是血。他隐隐约约听见韩烁紧张颤抖的声音,“打120!快打120!” 韩烁用力的摇晃他,“别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池崽!池崽……” “池崽,池崽?” 旁边的人还在叫他,声音平稳而温柔,没有一丝紧张和颤抖。 “池崽,你怎么了?”那人顿了顿,又说:“你要是不同意我的告白,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你。” “……告白?”池早大脑一片空白,我不是死了吗? 他缓缓抬起头,上下打量四周,只见周围一片漆黑,身处空间似乎有些狭窄,只有不远处的路灯忽明忽暗的照下来一点光。 池早借着这点昏黄的光,才看清楚这是哪里——分明是他回家转角的巷子路口。 池早:“……?” 刚才的懵逼全然退去,他匪夷所思的扭过头,才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内,一抬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 两人对视三秒,只见对面叹了口气,扭过身去坐直,语气有些无奈,“我知道两个男的处对象,确实有点骇人听闻,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闻言,池早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应该在太平间躺着,要不就是在天堂,怎么会在这? 合着他这是时光穿梭,还是重生了? 池早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上一世车祸前的记忆烫在他脑海里。 池早有些发愣,想起来这是韩烁跟他告白的那天晚上。 他记得前一天晚上韩烁邀请他今晚吃饭,跟他告白,后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韩烁以为他不想跟自己在一起,一路上也不敢说话,直到把他送到家门口,池早才开口说:“我同意跟你在一起。” 可是如今…… “不……不是……”池早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死死盯着韩烁,这个在他“死亡”记忆里最后呼唤他名字、声音颤抖绝望的人,此刻就活生生地坐在他旁边,带着被拒绝的黯然。 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他还活着!韩烁也活着!那场惨剧还没有发生! 可是…… 池早眼里闪烁着死而复生的喜悦,突然黯淡了下去。 是的,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也就意味着他还有选择的余地。 韩烁是宁州首富独子,商业巨鳄韩越唯一的儿子,韩氏板上钉钉的未来继承人。 韩家有钱有势,豪门选媳,相当严苛,一心想要给韩烁找一个同样出身豪门,还得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做老婆。 而社会边角料的池早,一没钱二不贤惠三不能生,韩烁老母自然不同意。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池早疲惫的闭上眼睛,如果不跟韩烁在一起,后面的种种迹象……或许都不会发生。 路灯的光斑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跳跃,却驱不散那笼罩着他的低沉气压。 他喜欢韩烁,甚至死前最后一个念头,都是想再见他一面,可他们有着阶级差异,正因为这样,后面才会徒生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如果命运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为了让他重蹈覆辙,眼睁睁看着自己和韩烁滑向那个血肉模糊的终点! 池早看着这张年轻、鲜活、带着温度的脸,与记忆中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池崽”重叠。 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石堵住,他张了张嘴,那些关于重生、关于死亡、关于未来惨烈结局的真相在舌尖疯狂打转,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谁会信?这太荒谬了!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带着颤抖的音调:“我……我只是……吓到了,太突然了!” 韩烁猝然回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一丝死灰复燃般的微弱希冀。 “我……”池早深吸一口气,对上韩烁那双骤然亮起,带着探究和紧张的眼睛,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需要……一点时间。韩烁,给我点时间想想,好吗?” 韩烁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满脸抑制不住的开心,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反手轻轻拉住池早冰凉的手,突然“嗯?”了一声。 “你怎么了?手这么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池早状态的不对劲,那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深藏的惊悸,绝不仅仅是“被吓到”那么简单。 “池崽?”韩烁的声音放得极轻。 “我只是……有点闷,”池早突然解开安全带扣,“我想下去透透气!”不等韩烁反应,直接推门下车。 “池早!”韩烁不明所以,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住他,指尖擦过他的衣角,却抓了个空。 “砰”的一声,车门被池早用力关上,隔绝了车内温暖的空气和韩烁错愕担忧的目光。 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他,让他混乱灼热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瞬。 他踉跄地后退两步,背靠着冰冷的车身,大口喘着气。 远处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模糊成一片光晕,与记忆中车祸现场刺目的车灯、猩红的血迹、韩烁绝望的呼喊交织在一起,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能在一起,豪门深似海,韩母的反对,逝去的亲人,生病的他,上一世那些争吵、冷眼、不被祝福的痛苦……最终导向那场死亡的车祸……每一个念头都像沉重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 可韩烁刚才眼中的失落,还有那句“好朋友”,更像一把钝刀在反复切割他的心脏。 难道重活一世,只是为了更早地推开他,走向另一个未知,但同样可能充满遗憾的结局吗? 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日期清晰无比:2018年12月24日,21:47。 一年。 他只有一年的时间。这一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必须改变什么,必须阻止那些悲剧发生。 但是从何做起?是彻底斩断与韩烁的情丝,避免一切纠葛?还是鼓起勇气,去搏一个不同的未来? 车内的韩烁降下了副驾驶的车窗,昏黄的光勾勒出他担忧的眉眼,声音低沉地穿透夜风传来:“池崽,外面冷,先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别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池早没有回头,只是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而新鲜的空气。那空气里带着冬夜的凛冽,也带着生机的味道。 他没有立刻上车,韩烁也没有催他。十几分钟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去。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池早眼睛强制黑屏,大脑一片混乱,他伸手撑在车身上,只感觉天昏地暗、头晕眼花。 我这是没习惯这具身体吗?池早心想。不容他再多想,“嘭”的一声,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车内的韩烁目眦欲裂,“池早——!!!”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韩烁的心脏,几乎手脚并用推开车门,连滚带爬扑到池早身边。 半小时后—— 池早坐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和雪白的被褥融为一体。 “没什么问题,就是低血糖,还有点贪血,”医生嘱咐道:“回去多注意休息,补充营养。” 医生的话像隔着一层水传来,模糊不清,池早像是听了,又像是没听。 韩烁紧绷的身体在医生宣布“没什么大问题”时才稍微松懈了一点,但眉头依然紧锁。 “池崽…池崽?”韩烁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惊扰了什么,“感觉怎么样?还晕吗?想不想喝水?” 池早的眼珠缓缓转向他,焦距一点点凝聚在那张写满担忧的年轻脸庞上。 “我没事了。”池早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 “医生说你贫血有点严重,”韩烁盯着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你平时…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他想起了池早拮据的生活和拼命打工的样子,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嗯…可能吧。”池早含糊地应着。 韩烁炙热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池早有些不好意思,想扭过头,这才发现,右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他轻“咳”一声,想抽出手。 池早:“……” 手没有抽出来,反而韩烁还紧了紧。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池早说着,就已经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下床。 韩烁一愣,怒道:“怎么会没事!你给我站住!” 池早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他三步两步走过来,打横抱起,重新放回了病床上。 腿长就是好,池早忍不住心想。 “一点都不把自己身体放在心上!”韩烁满脸担忧,“就算拒绝我的告白,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啊?”池早抬起头,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我没有,我只是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真的?”韩烁低下头,更近地俯下身来,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一米八七的个子极具压迫感地笼罩在病床前,挡住了头顶刺眼的白炽灯光,在池早身上投下一片带着暖意的阴影。 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池早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荷尔蒙的清新气味,也能毫无阻碍地看清他每一寸令人屏息的轮廓。 刚才被他打横抱起时,池早就切身体会到了那手臂的力量,隔着衣物,依然能感觉双臂坚实如铁箍,稳定而可靠。 池早扭过头,虽然上一世经常被他这么抱,但是现在总感觉不一样。 池早:“真的!” 韩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正当池早以为他不会同意时,只听头顶传来一道坚定的声音,“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嗯?” “去我家。” “啊?!”池早以为刚刚那一摔,把耳朵也摔坏了。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韩烁站起身,眼里浮过一丝笑意,“你这身娇肉贵的,可不得好好照顾。” 池早不同意了,“我能照顾自己!” “那你现在躺在哪里?”韩烁反问。 “……” 池早无奈一抚额头,只听他又道:“而且你还没有同意我的告白,这不给我表现表现的机会。” 韩烁俯下身,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就这么定!” 池早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身体一空,韩烁又打横抱起,大步流星朝病房外走去。 “你放我下来!” 韩烁似乎犹为愉悦,“不放。” “……你!”池早无可奈何,还想说些什么,韩烁抱着他颠了颠,池早吓一跳,下意识环抱他的颈脖。 韩烁得意一笑:“怎么这么轻?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生回韩烁告白那天晚上 第2章 就住我家 几小时后,坐拥市中心的明德小区——亮如明镜的落地窗前,倒影着池早因为低血糖而苍白的面孔。 窗外的霓虹灯落映在池早眼里,他双手抱臂站在窗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那是韩烁在给他做宵夜。 他转头看向门口玄关处,记得曾经哪里有一张韩烁偷拍他的照片,他说:“这样我就能每天一回家,第一时间看见你。” 他笑着说,眼里尽是掩饰不住的爱意,可那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如今那儿,空荡荡的,只有一盆绿植放在那里。 “池崽?发什么呆呢?”韩烁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的亲昵。 池早扭过头,只见他系着哆啦A梦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上半身来。 池早:“……我来帮你吧。” “不用!”韩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很快就好了,你坐着吃就行!” 池早刚想说什么,只见他探回身去,把厨房门顺便也关上了。 “……” 难不成要在我碗里下毒?池早默默心想,但还是中规中矩的坐在了雪白的沙发上。 很快他就把“下毒”这一想法抛之脑后。一碗红亮辣油麻辣烫被端上桌,各种食材在汤汁里沉浮,吸满了浓郁的味道。 池早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唾沫,这还哪管里面下没下毒呀,有毒他也认了。 “尝尝看!”韩烁坐在对面,满脸想要被夸的看着他,“知道你喜欢吃麻辣烫,所以我特意学的。” 池早抬眼觑了一眼韩烁,这家伙除了长的帅,有钱以外,确实有着一身好手艺,学起什么来都特别快。 汤底色泽浓郁,红亮的辣油漂浮于表面,池早握着汤勺轻轻拂去表面的红油,多种食材整齐地排列于汤中,荤素搭配,营养丰富。 他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小心地避开浮油,送入口中。 “唔!” 辛辣滚烫的汤汁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池早猛地呛咳起来,“咳咳…咳…!” 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带着眼尾也染上了一层薄红。 “池崽!”韩烁几乎是跳了起来,几步冲到池早身边,半蹲下来,急切地拍抚着他的背,“怎么了?呛到了?还是太辣了?” 池早咳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韩烁立刻起身,跑着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来,小心翼翼地递到池早唇边,“慢点喝,小心烫。” 池早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清凉的水流总算压下了喉咙里的灼烧感。他喘匀了气,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珠,显得有几分脆弱。 “好点了吗?”韩烁的声音放得极轻,半蹲的姿势让他微微仰视着池早。 池早点点头,嗓子还有点哑:“…没事了,就是呛着了。” 他避开韩烁过于灼热的目光,重新拿起筷子。 韩烁没有回到对面,而是顺势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倾向他,依旧保持着很近的距离。 他不再说话打扰,只是安静地看着池早吃,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小小的餐桌,食物的香气氤氲在空气里。 客厅很安静,只有池早偶尔轻微的咀嚼声和汤勺碰碗的轻响。 窗外都市的喧嚣被隔绝,仿佛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韩烁的视线胶着在池早脸上,看着他因为辣意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他低垂浓密如鸦羽的睫毛,看着他因为专注而轻轻抿起的唇……韩烁喉结上下滚动,轻轻咽了口唾沫。 池早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收紧。 “还辣吗?”韩烁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拂过池早的唇角,指尖带着微热的温度,动作轻柔得像擦拭一件珍宝。 池早的身体瞬间僵住,活似好像被人按了一秒暂停键。 不对啊,按照上一世这个发展速度,韩烁都还没拉上他的手,更何况是在拒绝的状态下,池早心头一愣,吃错药了? 韩烁见他微愣一秒,随后继续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肥牛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眉头微皱,在池早低头喝汤的一瞬间,转眼即逝。从这个角度看,能看见池早被辣的通红的嘴唇,粉红的舌尖微微伸出呼着气。 宽松的圆领白T穿在他消瘦的身上显得空荡荡,韩烁顺着衣领看下去,恰好能看见清晰明显的锁骨。 韩烁目光灼热,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 在池早扭头的一瞬间,他连忙移开了眼神,心口有些发紧,声音不明显的沙哑道:“……我去冲个澡。” “唔…好。” 他抬起头,只见韩烁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叮嘱道:“吃完碗放在那,别动,我来收拾。” “…好。”他下意识道。 不一会儿,浴室的水声隐约传来,淅淅沥沥,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池早放下了汤勺,碗里还剩下小半碗没吃。 韩烁的反应……太奇怪了。那拂过嘴角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占有欲,绝非上一世这个时间点那个带着点笨拙、小心翼翼靠近他该有的举动。 “吃错药了?”池早心里再次犯起嘀咕,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他起身,无声地将碗筷收拾进厨房水槽,水流冲刷着碗壁,带走红亮的油渍。 他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星河,光怪陆离的色彩倒映在玻璃上,与他苍白而困惑的侧影重叠。 水声停了。 池早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没有动,依旧维持着抱臂看窗外的姿势。 脚步声由远及近,空气里飘来清爽的沐浴露味道,池早能感觉到韩烁停在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不是说了我来洗么。”韩烁的声音响起,带着水汽浸润后的微哑,听起来有种别样的磁性。 池早没有立刻回头。他看着玻璃上韩烁模糊却高大的倒影,清晰地映出对方同样在注视着他背影的目光。 “顺手的事。”池早的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他终于缓缓转过身。 韩烁只随意地裹着一件深色的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和清晰深刻的锁骨。 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几颗水珠顺着鬓角滑落,滚过线条利落的下颌,最终没入敞开的领口。 他站在那里,像一头刚刚出浴、慵懒却充满力量的猛兽,浑身散发着一种强烈而危险的荷尔蒙气息。 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随意地擦拭着头发,动作带着一种不经意的随性。 见池早转过身,他擦拭的动作停住了,毛巾搭在脖颈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池早。 池早垂下眼睫,避开了那极具穿透力的视线,“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池早说完,直径穿过韩烁,朝客房走去。 韩烁擦拭头发的动作彻底顿住了,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闪过八百句话,只听他扬声道:“啊——对!忘记跟你说了,我家客房被我改成健身室了!” “……” 池早走路脚步一停,不是!你什么意思?!让我来你家,结果没客房,我看你小子明显就是没安好心! 但他转过身时,脸上波澜不惊,平静的看了一眼沙看。 韩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连忙道:“不不不不,不行!你一个病人怎么能睡沙发!” 池早一愣,“那怎么办?” “当然是睡主卧了!”韩烁把毛巾往沙发上一扔,推着池早就往主卧走。 “那你怎么办?而且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家里不放健身器材,你都是去的健身房。” 韩烁哪知道他随口一说,就被池早记住了,顿时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夸他记性好,还是夸他对自己有关注。 “这不是嫌麻烦么,跑来跑去的还不如在家里,”韩烁“哈哈”笑道:“你说是不是?” 池早想说什么,但韩烁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去睡主卧,我睡沙发,或者……或者我打地铺也行!你身体要紧,不能睡沙发!” 池早被他半推半搡地弄到卧室门口,想要转过身来,但韩烁力大如牛,直接把他塞进卧室,“砰”的一声,便把门给关上了。 池早:“……” 门关上的一瞬间,韩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客卧的钥匙给拔了出来。 门板隔绝了客厅的光线,也隔绝了韩烁的身影。 池早站在门内,面对着这间属于韩烁的私人领域,一时没有动作。 房间很大,冷色调的装潢,线条简洁利落,一如韩烁对外展现的形象。 深灰色的床铺得一丝不苟,巨大的衣柜嵌在墙内,一面墙是落地窗,此刻窗帘半掩,城市的流光溢彩如同无声的河流在玻璃上流淌。 外面是寒冷的冬天,但此时卧室里却温暖无比,单穿一件长袖T恤都不会感觉到冷。 池早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想想明天自己还要上班,便就着衣服翻身上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就住我家 第3章 伯爵台球俱乐部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缝隙,客厅的光线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狭长的光带。 韩烁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他屏住呼吸,视线穿过昏暗,精准地落在床上那个微微蜷缩的身影上。 池早睡着了。 他侧卧着,深灰色的被子盖到肩膀,只露出半张脸。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半掩的窗帘,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眼睫低垂,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因为之前的呛咳和辣意而染红的眼尾似乎还未完全褪去,在昏暗中像一抹惹人怜惜的胭脂。 他呼吸清浅而均匀,几乎听不见声音。 韩烁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放轻脚步,轻手轻脚一步一步挪到床边。 他缓缓蹲下身,目光描摹着池早的睡颜,视线滑过他光洁的额头,紧闭的眼睑,挺直的鼻梁,最终落在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太近了。 近到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带着一种若有似无属于池早的气息。 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看清他因为侧睡而被枕头压出的淡淡红痕。 “池早……”一声极轻极哑的呢喃,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气音,他伸出手,指尖悬停在池早脸颊上方几毫米的地方,微微颤抖着。 指尖最终没有落下。 韩烁的目光下移,落在池早露在被子外的手上。 那只手随意地搭在枕边,指节分明,肤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 韩烁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用自己的小指,极其克制地勾住了池早的无名指指尖。 仅仅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皮肤接触,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窜遍韩烁的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韩烁才勉强平复下翻江倒海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极其不舍地松开了勾着池早指尖的小指。 然后将被角往上拉了拉,仔细地掖好,确保池早不会着凉。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卧室。 . 翌日。 池早睁开朦胧的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现在是下午2:01。 昨天晚上磨磨蹭蹭弄到凌晨一点才睡,可把他累坏了,如今这一觉睡醒,只感觉身心愉悦。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都透着睡饱了的舒畅。 随后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他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往客厅走去,目标是厨房的饮水机,急需一杯温水唤醒沉睡的身体。 刚推开卧室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撞入了视线——韩烁正背对着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似乎在看外面的景色。 听到开门声,韩烁猛地转过身。 “醒了?”韩烁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一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池早含糊地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拖着步子继续往厨房走。 韩烁看着他光洁的脚踝踩在深色地板上,睡乱的头发在头顶翘起一小撮,慵懒又毫无防备……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池早走到饮水机旁,拿起玻璃杯接水,水流哗哗作响。 韩烁几步跟了过来,停在厨房门口,“锅里有我刚煮的小麦粥。” 池早端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温水流过喉咙,舒服地喟叹一声。 他放下杯子,这才完全转向韩烁,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回了个字:“好。” “待会上班,我送你去吧。” 池早拿出碗勺盛粥,闻言,不假思索道:“不用,挺近的,走几步就到了。” 看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韩烁几不可闻的叹了声,张着口,想了想,又闭上了,又张开口,过了几秒后,才说:“池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感觉你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有意无意的避开我。” 池早盛粥的动作一顿,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想多了,我并没有。” “那你……” “我只是觉得我有手有脚,不用那么麻烦你,”他端着香气浓郁的粥从旁边走过,头也不回说:“而且跟你在一起这件事,不是说好了嘛,先给我段时间考虑考虑,这段时间,保持一定距离,难道不应该吗?” 池早端着粥碗走到餐桌旁坐下,瓷勺轻轻搅动着碗里温热的粥米,白色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低垂的眉眼。 韩烁站在厨房门口,身影在客厅明亮的光线下显得高大帅气。 池早一副公事公办、界限分明的态度,他以为韩烁会被拒绝浇得冰凉。 但他低估了韩烁的开朗程度,这家伙活似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向日葵。 只听‘向日葵’不紧不慢说:“那我还是有机会的,总比直接拒绝好,没事,来日方长,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一位合格的男朋友!” “……” 韩烁这坦荡直白又带着点傻气的宣言,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刻意维持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 他搅粥的动作没停,热气氤氲中,只含糊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韩烁却像得到了某种鼓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那份挫败感被强大的自愈能力瞬间压了下去。 他几步走到餐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池早喝粥的动作,仿佛在欣赏什么世界名画。 池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垂的眼睫颤了颤,加快了喝粥的速度。碗底很快见空。 “味道怎么样?”韩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挺好。”池早放下勺子,抽了张纸巾擦嘴,动作利落,“谢谢。” “你喜欢就好,明天我再给你做别的。”韩烁的笑容更灿烂了。 池早没接这话茬,站起身:“我出门了。” “真不用我送?”韩烁也跟着站起来。 “不用。”池早再次拒绝了他的好意,侧身绕过他往卧室走,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我自己走,快。” 韩烁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未减,眼神却深了几分。 池早回到卧室,三下两下就穿好了羽绒服,抓起床上的手机就往外跑。 韩烁好笑的看着他,一扭头,才发现衣帽架上的围巾没有拿,“池崽!围巾没拿!” 然而池早脚底抹油,早已消失不见。 “……” . 冬天的宁州不照比其他城市,因为它冬暖夏凉,夏天人们嫌少打空调,冬天不用裹得跟熊一样,外三层里三层。 少有凛冽刺骨的北风,阳光总是温吞吞地慷慨着,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街头巷尾,常能看到穿着薄棉服甚至夹克衫的老人,慢悠悠地踱着步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脸上是满足的惬意。 偶尔飘点小雪,也是轻盈盈的,落地即化,给这座小城添上几分清润的诗意,却从不带来封冻的寒意。 池早双手插兜从小区里走出来,站在保安室旁边停顿了一会,这才慢慢走去上班的路上。 “伯爵台球俱乐部”坐落商业区核心地段,霓虹闪烁,人流如织。 是宁州占地面积最大,助教小姐姐最多,客流量大,生意火爆的一家有名俱乐部。 池早大学毕业后,原本在小公司拿着微薄薪水过憋屈日子,一个月3500,除去房租水电吃喝拉撒,就剩四五百在手。 后来公司的同事过生日,选了家球房开了间包厢,七七八八的几个人给他过生日。 那是池早第一次接触台球,感觉还挺新奇,拿起球杆,笨拙地模仿着别人,却意外地打出了一杆还算可以的球。 那种专注、控制,以及球精准入袋瞬间的清脆响声带来的奇妙成就感,瞬间击中了他。 后来,他像着了魔一样,在网上学习,下班就往球房跑,疯狂练习。 直到被当时在“伯爵”当经理的李哥偶然看到,邀请他过来试试,发现他球技不是一般的好。 于是邀请他参加比赛,请专业人评测他的球技档次划分,居然出乎意料的发现他有5档的球技。 按当时的5档球技,在宁州所有大小球厅可谓是横着走,谁家球房见了不都得喊一声“哥!” 李哥难得见这么有才的人,一个月1.5w邀请他助阵“伯爵”做台球教练。这才有了现在这份虽然辛苦,但收入远超从前,还能做自己喜欢事情的工作。 穿过繁华的商业街,巨大的霓虹招牌“伯爵台球俱乐部”映入眼帘。 即使是下午,门口也人来人往,穿着时髦的年轻人进进出出,夹杂着球杆碰撞和隐约的喝彩声。 门口的迎宾小姐姐穿着加绒的丝袜,搭配一条小百褶裙,两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见不远处的池早,扬声道:“池哥,下午好啊!” “……嗯。” “池哥,56号包厢有客人在等你。” 池早的球技一直以来都挺好,想挑战他的人,能从这里排到韩烁家小区。 以至于小闪是这么说的:“知道的他们是来挑战池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追池哥呢。” 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会是谁,便含糊说:“我知道了。”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走进去。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烟草味、皮革球台味、淡淡的清洁剂味,还有鼎沸的人声、清脆的击球声和球体碰撞的“砰砰”声。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数十排球台,柔和的顶灯聚焦在绿色的台呢上,光影交错。 穿着俱乐部统一制服的服务生穿梭其中,其中不乏年轻漂亮的助教小姐姐。 “池哥!来了!”前台的小刘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嗯。”池早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径直走向员工休息室拿水杯。 也不知道为何,今天起来他就一直口渴,想喝水,拿出水杯,便在休息室接了满满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就准备往包厢去。 “哇!好帅呀!这就是洛景然!” “没想到我们景然哥哥不仅长得帅,还有一身好球技!不愧是行走的洛百万!” “洛景然?”池早眼皮一跳,从后面幽幽道:“你们在看什么?” 只见前者“嗷!”的一声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手忙脚乱连忙把手机往身后躲。 “没什么没什么!”小闪以为是经理李哥,要是让他看见她跟乐乐上班时间偷偷玩手机,还不乖乖练球,这个月奖金恐怕又少一半了。 连忙露出八颗牙的职业微笑,转身一看。 “………………” “池哥!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池早低头一看黑蓝相间的地毯,“要是有声音,岂不是吓死你。” 小闪:“………” “问你话呢,看啥呢?” 她左右张望,见旁边没有“外人”又把手机掏了出来,屏幕亮起的一瞬间,一个清晰的人像映入眼帘。 “就他!”小闪激动的指着屏幕,“洛景然!职业台球运动员!” 小闪非常激动,比中奖五百万还要激动。“李哥说下个星期邀请他来我们球房驻场!” 池早眉毛一皱,驻场?按上一世的时间线,也是明年的五一劳动节,还有小半年,怎么会硬生生提前了这么早? 池早盯着屏幕上那张,张扬自信的脸——洛景然,中式八球职业选手。 他的提前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池早原本按部就班的心湖,激起了警觉的涟漪,他是导致韩烁跟他关系开始破灭的导火线。 时间线变了?还是……因为他这个“重生者”扇动了什么未知的事情? 【科普小知识】 中式8球台球档位伐分为0-11档,11档为最高档,代表职业顶尖水平。 达到11档的选手,通常是像郑宇伯、楚秉杰这样的顶级球员,他们能常年保持在国内前四的水平,在各类大型赛事中屡获佳奖,是中式台球领域的佼佼者。 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网上搜索相关详细内容。[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伯爵台球俱乐部 第4章 误会了? “池哥?你认识他?”小闪见池早盯着手机屏幕出神,表情有些凝重,好奇地问。 池早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无波:“不认识,听说过。李哥真说下星期来?” “千真万确!”乐乐凑过来,一脸兴奋,朝大门口扬了扬下巴。池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几张极度帅气的海报正在往墙上贴。 “……” “说是要搞个什么挑战赛预热呢!池哥,到时候你可得跟他过过招啊!” 池早没接这个话茬,只淡淡“嗯”了一声,把水杯盖好。“56号包厢谁在等?” “哦,一位姓张的先生,说是想请你指点一下开球技巧。”小闪答道。 “知道了。”池早转身,将手机屏幕上洛景然那张意气风发的脸甩在身后,朝着56号包厢走去。 心里那点因时间线变动带来的异样感,被他暂时压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顾眼前。 没走几步,便听后面的小闪压着嗓子说:“池哥!别给李哥说!” 她说的是偷偷玩手机,不练球。 池早头也不回,“放心吧,有监控。” 乐乐,小闪:“……………………” 拿着水杯,他一路穿过球声相撞的晋台,来到56号包厢旁,静静站了一会后,“叩叩”在门上敲了两声,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请进!” 小闪说是指点开球技巧,所以他就没拿自己的私杆,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就闻到一股香气,只见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手里端着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狼吞虎咽吃的正香。 听见关门声,男人掉在嘴边的几根泡面没吸进嘴,就这么端着泡面转身了。 “……” 两人视线交汇,男人“嗷!”的一声:“爸爸!” 池早:“……我还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来人名叫张天扬,池早大学舍友,毕业后两人分道扬镳,偶尔见上几面,但大学时期两人关系最铁,所以时常在微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池早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秒,目光扫过张天扬嘴角晃荡的泡面和溅了几滴油汤的台布,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张天扬,你是来找我指点开球,还是来指点我怎么清理台布?”池早的声音不咸不淡,依旧平静。 “咳咳咳!”张天扬手忙脚乱地扯纸巾胡乱擦嘴擦桌子,“意外,纯属意外!池哥,不,池爸爸!这不是太想你,一路风尘仆仆赶过来,饿得前胸贴后背嘛!” 他总算把面咽下去,把泡面桶往旁边桌子一放,站起来,张开双臂就作势要扑过来,“想死兄弟我了!” 池早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精准避开了油腻的拥抱,看他嘴角泡面油渍,嫌弃道:“微信上不是说升职加薪了么,怎么还吃泡面?” 张天扬咂咂嘴说:“是升职加薪了。这不马上又要到我女朋友生日了,眼看为期将近,只能省吃俭用,给她买心心念念的包。” 池早顺手拿起旁边架子上供客人使用的公杆,掂量了一下。“怎么来宁州了,出差?” “是啊——”张天扬转动眼珠,“而且我女朋友也在宁州,我没有告诉她,准备到她生日的时候,偷偷给她惊喜!” 池早问:“打算待多久?” “一个月左右吧。” 他没接张天扬关于女友的话题。手指习惯性地捻了捻台呢的绒面,感受着弹性。 他抬眼看向张天扬,下巴朝球杆方向微扬:“不是要指点开球?面也吃完了,动一动?” “啊?哦!对对对!”张天扬如梦初醒,赶紧胡乱抹了把嘴,抓起另一支公杆,“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忙得脚不沾地,上次摸杆还是三个月前!手都生了,这才巴巴地跑来求教,顺便看看你这位大忙人。” 他走到开球区,俯身,动作还保持最原始的姿势,左脚踏出一步,两只脚站的笔直。姿势“标准”的池早看的实在糟心。 只听“呯!”的一声,三角球形被炸开,张天扬笑道:“怎么样?” 池早一挑眉,“……嗯,四球过线,开球进球,小球位置不错,有一杆清台的机会,很不错。” “就是……” “就是什么?” 池早一抬头:“翘起个大腚,难看死。” “……” 随后张天扬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哈……” 张天扬的笑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响亮,震得池早忍不住又蹙了下眉。 他揉着笑出眼泪的眼角,直起身,“我这姿势可是跟你学的!刚毕业那会儿你不就这姿势横扫台球厅吗?现在嫌弃我了?” 池早面无表情地走到球桌旁,拿起巧粉轻轻擦拭公杆皮头:“姿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叫生搬硬套,核心不稳,发力全靠手臂抡,后手送杆也不够充分,看着就费劲。开球运气好而已,再来一杆试试?” “嘿,瞧不起谁呢!”张天扬不服气,重新摆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流,池早在台球上面还算深有研究,教起人来不费劲,张天杨学的也很快,一杆打下去,他自恋道:“帅!” 池早司空见惯,不置可否。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天黑了。 张天扬眼见自己热身已经差不多了,提议道:“赌宵夜呗,谁输谁请!” 池早没说话,但是一脸写着“你请定了”。 张天扬顿了顿,一摸下巴,“放我后三!” 与此同时,银泰大厦停车场,宾利漂亮的甩尾稳稳停了下来,打灯、换挡、入库、一气呵成。 韩烁摘下墨镜,从副驾驶上拿过池早忘在家里的围巾从车上下来,不带一丝犹豫直奔3楼伯爵台球俱乐部。 韩烁身穿黑色大衣,脚踩一双黑色皮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优雅之意。 一进伯爵大门,便引来了不少助教小姐姐犯花痴的眼神。 一米八的身高,配上这张很有权威性的脸,是宁州难得少见的帅哥。 “靠!好帅!” 乐乐提醒小闪:“口水收收,注意形象。” 小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见帅哥朝她走来,犹如白马王子拿着鲜花走过来。 “你好,请问池早在吗?”‘白马王子’说。 “池哥现在有客,帅哥您稍等一会,我去知会一声。” “不用,我就送个东西。”韩烁扬了扬手里的围巾。 小闪还没从“白马王子”的低沉嗓音里回过神,乐乐已经利落地指向走廊深处,“56号包厢,走廊尽头左手边第一间就是。” “谢谢。”韩烁微微颔首,便迈开长腿,径直朝56号包厢走去。那挺拔的背影再次引得前台一阵小小的吸气声。 “他找池哥?认识?”乐乐用手肘碰了碰小闪。 “不知道啊…感觉关系不一般?你看那围巾,看着就贵,池哥平时好像不戴这种?”小闪还在努力平复心跳。 “啧,有情况?”乐乐眼睛亮了起来,“等会儿池哥出来得好好‘审问’……” 韩烁对身后的议论恍若未闻。他走到56号包厢门口,里面隐隐传来台球碰撞的清脆声响和男人的说话声。 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侧耳听了片刻。 只见池早的声音传入耳中:“脚往前一点,腰再往下压一点,嗯,对,结合腰部的位置……” “轰”的一下,韩烁大脑炸了,什么教球方式需要这么指点!韩烁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腾”地直冲头顶,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马赛克画面。 好啊!池早!你完蛋了!我千里送围巾,你竟跟人在里面卿卿我我! “砰!” 厚重的包厢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池早!” 池早刚帮张天扬调整好姿势,正退开一步准备让他自己感受发力,闻声皱眉回头,看清门口那裹挟着凛冽寒气,脸色阴沉如墨的高大身影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只见张天扬伸出一只手趴在桌上,手拿着杆,努力维持这个标准的动作。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打球,再加上没有做过这么专业的动作,身体忍不住的微微发抖,一脸痛苦。 韩烁一顿,误会了? 韩烁那句饱含怒气的“池早!”在包厢里炸开,尾音还在空气中震颤。 张天扬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本就勉强维持的姿势彻底垮掉,“哎哟”一声,杆头戳歪,白球软绵绵地撞在库边。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发酸的后腰,也扭过头看向门口这位煞气腾腾的不速之客。 只见门口站着位身材颀长,穿着考究黑色大衣的男人,面容英俊得极具压迫感。 空气凝固了一瞬。 池早的视线在韩烁脸上和他手中的围巾之间扫了个来回,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只是这送围巾的架势,活像是来捉贼,加之韩烁那张写满“捉奸在床”的俊脸。 “……”池早没说话,只是抬手,用指关节顶了顶自己的额角,动作带着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韩烁的目光也终于从池早身上,移到了一脸痛苦又懵逼的张天扬身上。他那明显是调整专业姿势导致的肌肉酸痛,哪里是什么香艳场面? 轰—— 一股热气瞬间从韩烁的脖子根窜上头顶。刚才脑补的那些画面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巨大的尴尬。 “咳!”韩烁清了清嗓子,“你围巾……落家里了。” 池早这才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没接围巾,反而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韩烁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 “送个围巾,用得着拆门?” “……”韩烁被噎了一下,眼神飘忽了一瞬,“敲门没人应。” 声音倒是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仔细听,还残留着一点心虚。 “哦?”池早挑眉,拖长了尾音,“我聋了?” “……”韩烁彻底词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误会了? 第5章 二要名分 池早见他被噎住,有些好笑。 “这位是……”张天扬在旁边小心问道。 哦,对,他忘了,张天扬现在还不认识韩烁。“我……” 池早“我”了一下,有些窘迫,该怎么对外称呼韩烁,追求者?朋友?还是启曜集团未来掌舵人? 张天扬没有见过韩烁,但他肯定听过韩烁的名字。 韩烁,30岁,身高一米八七。 启曜集团法定继承人,被外界一致看好的“未来掌舵人”其父韩越是启曜的创始人兼现任董事长,在商界地位举足轻重。 韩烁在商界也是令人敬畏又充满期待的新星,关于他的报道多聚焦于其商业手腕和启曜的重大动向,私人生活极其低调神秘。 因其年轻英俊且身价惊人,也常是名媛圈和八卦小报追逐的对象,但他本人对此类关注嗤之以鼻,处理方式非常强硬。 可谓是成熟、冷静、思维缜密、气场强大,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压迫感。 唯一的缺点就是30岁的人,还没有找到老婆,其母是非常忧心的睡不着觉。 美容、美甲不做了,麻将也懒得打了,每天抱着一堆照片选儿媳妇,张罗相亲。 对此,韩烁是这样表示的:“我这张脸,即使到了60岁,也是别人倒贴追我,根本不害怕找不到媳妇!” “……” 而此时倒贴追别人的韩烁看了一眼池早,静静的等着他给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分,也不说话,心里还有一丝小窃喜。 只听池早淡淡道:“我朋友。” 韩烁:“………………?” 池早看他脸上表情精彩纷呈,但还是不露声色的保持平稳的沉默,决定不逗他了,扭头扬了扬下巴,“张天扬,我大学室友,过来出差,顺道来看我。” 张天扬一听这话的意思,原来是熟人。 但是刚才推门而入的响动,不像是朋友,反而像“入室抢劫”不过他一向大大咧咧,自然也没有在意这其中的微妙之意。 “韩哥!幸会幸会!”张天扬见谁都叫哥,满脸热情洋溢地凑过来,“我是张天扬!池早睡我上铺的兄弟!” 韩烁听到“大学室友”这个身份,又看了看张天扬那副毫无威胁性的样子,心里最后那点别扭也散了。 对着张天扬微微颔首:“韩烁。”算是打过招呼。 池早没再理会,伸手从韩烁手里拿过自己的围巾,指尖不经意擦过韩烁的手背。韩烁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谢了。”池早把围巾随意搭在臂弯,“还有事?” “有!”韩烁有些不大高兴,“这都几点了?你还下不下班了?晚饭吃了没?出门围巾也不拿着,这什么天气,感冒了怎么办?!” 即使韩烁长得帅,看起来也不过20出头,但实际年龄摆在那里,30岁的大小伙子,难免有些婆婆妈妈。 池早闻言,低头一看臂弯里价值6000块的羊绒围巾。 这是上个月生日时,韩烁送的生日礼物。他对这些奢侈品一窍不通,以韩烁的身价,他觉得这条围巾顶多值百来块。 直到某天夜里下班,不知从哪个犄角旮瘩窜出来一只狸花猫,围着他的裤脚转个不停。 池早看了一眼它,见它也不走。可能是闻到了‘大富人家’价值6000块的围巾味,赖在池早脚边,不走了。 冬月天气寒冷,夜里寒风如一把锋利的冰刃,肆意切割空气中的温暖。 池早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入怀中,用围巾裹成了个毛毛虫。 小闪从漆黑的店里出来时,就见他怀里鼓鼓囊囊,以为是抱了一堆吃的:“嗐!池哥,手里抱了什么好吃的?” 只见‘好吃的’探出头来,“喵”了一声,小闪被突如其来的“喵”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被裹成毛毛虫的猫。 小闪盯了一会,有点肉疼的说:“池哥,你还真是奢侈。” 池早以为她说的是猫,不在意道:“猫不是我的。” “……我说的是围巾,”小闪说,“价值6000的LV经典双面羊绒流苏围巾,你就这么糟蹋了!” 小闪扯着嗓子,好像糟蹋的是她的围巾,满脸心疼。 同样的,池早在听到价值6000时,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这是韩烁送他的,就这样被他随便当成一块布,内心实在过不去。 回到家时,才发现围巾上多了几个泥点子,还勾丝了几处,池早第二天一早,立马送去专业的流衣店清洗。 后来就没在戴过,放在家里吃灰,直到昨天才得以重见天日。 耽误池早下班的罪魁祸首张天扬尴尬的笑了笑,看见韩烁一脸阴霾:“那啥……耽误你下班了不好意思,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战!” 张天扬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逃之夭夭,池早叫住他:“你住哪?” “订了酒店,公司报销。” 池早把球放进收球器:“一起去吃点吧。” 此话一出,张天扬下意识看向现场唯一一个气场格格不入的韩烁。 他咽了口唾沫,从来没听池早提过此人,不知道眼前的人跟池早是何等关系,但听前面他说话的语气,明显不是上下属,就是上下家属。 张天扬想起之前在学校时,池早被男生挂过表白墙,池早置之不理,本人表示你是个好人,但现在忙于学业,不想谈恋爱。如此说来,是不想谈恋爱,并没有说不跟男生谈恋爱。 张天扬脸色一僵。 韩烁脸上神色稍霁,没看张天扬,只对着池早,语气听不出太大波澜,但比刚才软化不少:“想吃什么?我来订位置。” 池早把收好的台球杆放回原位,动作不紧不慢:“随便吃点就行,不用太麻烦。”他抬眼看了看韩烁,“附近有家还不错的私房菜馆,走路五分钟。” “行。”韩烁点头,没反对。他追求池早这么久,早就摸清对方不喜欢铺张招摇的性子。 张天扬在一旁听着,心里啧啧称奇,咧嘴露出一个无害又热情的笑:“我就不去了吧,明早还有工作。” 池早穿上外套,拿起那条命运多舛的围巾,这次没搭臂弯,而是随意绕在脖子上:“工作在忙,也得吃饭,走吧,别客气。” 张天扬“呃”了一下,愣是没把下文说出来,因为他感觉再多说一句话,韩烁那双冰冷的眼睛能把他射成筛子。 三人走过一台台普台,收获了好几双眼睛。 韩烁的长相尤其突出,一米八七的身高,身穿黑色大衣在一群人中格外出众。眉骨很高,衬得一双眼睛格外深邃,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羁的弧度。 大衣衬着他凌厉的下颌,整个人站在那里,冷冽而耀眼,在人群中割裂出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连走到吧台时,经理李哥都闻着味来:“又在摸鱼!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 “你看错了李哥!”小闪躲开李哥作势要弹她的额头,狡辩说,“我是了解洛景然,洛景然知不知道?!” 小闪这一声叫唤,像是踩了十几只尖叫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球房请了职业选手来驻场,瞬间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礼。 韩烁眉心微皱,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的不怀好意。 李哥也跟大喇叭似的:“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人家来了也是跟池早打,你瞎操什么?” 池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叫了声:“李哥。” 李哥手里拿着烟,“嗯”了一声,扭过头来,看见他身旁一左一右站了一人,活似两大护法。 李哥一顿,池早就自动介绍了:“我朋友。” 韩烁一顿,怎么又是朋友!有张天扬一个朋友还不够吗?!合着我只配当朋友!韩烁心里小发雷霆,但面上不动声色。 李哥扫了一眼二人,眼神停留在韩烁脸上,似乎在哪见过他,一边掏烟,一边说:“小伙子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韩烁接过李哥递的烟,不动声色的想“何止是见过”。 韩烁眼神微凝,指尖轻轻摩挲着烟蒂,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么,李哥贵人多忘事,或许我们在哪有过一面之缘。” 李哥“哦?”了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似乎要把他看穿,嘴上叼着的烟,烟灰簌簌落下,突然“嘿”了一声:“我就说嘛,怪不得眼熟。” 韩烁余光瞥见池早正低头整理围巾,嘴角绷得平直,仿佛没听见这边的对话。 小闪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池哥的朋友颜值都这么高的吗?” 她眼神一晃,目光停留在池早围巾上,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瞳孔放大,活似吃了一个癞蛤蟆,嘴巴成了一个“O”型。 她目光在池早和韩烁之间疯狂逡巡。然后死死捂住嘴,激动得原地小跳了一下。 池早:“……” 李哥不明所以她又发什么神经病,暗中瞪了一眼。 第6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三人走出台球厅,冬夜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池早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羊绒围巾柔软的触感贴着皮肤,带来一丝暖意。 韩烁很自然地走到他外侧,替他挡住了部分风口,同时状似无意地伸手,帮他把围巾又拢紧了些,指尖碰到池早的下颌,一触即分。 “说了冷。”韩烁的声音听着有点闷。 池早轻轻躲开,嗯了一声。 张天扬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人之间那种插不进去的氛围,后知后觉地品出点味儿来。 那家私房菜馆确实不远,装修雅致,人不多。 老板很早之前就认识池早,那会常一个人来,后来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今天又多了一个,老板笑着迎上来:“小池来了?还是老位置?” 目光落到他身后两位时,老板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几分,像是自家孩子带了朋友来做客:“来来来,都坐。” 落座时,张天扬很识趣地坐在了池早旁边,把池早对面的位置留给了韩烁。韩烁似乎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 点菜自然是池早主导,他问了张天扬的口味,加了几个辣菜,又点了两个清淡的,最后很自然地对老板说:“汤还是上次那种菌菇的,少油。” 韩烁抬眼看了他一下。池早记得他喝不惯太油腻的汤。 等菜的时候,张天扬努力活跃气氛,主要是他跟池早聊大学时的糗事,韩烁大多时间沉默地听着,偶尔听到池早以前的趣事,嘴角会微不可查地勾一下。 菜上得很快。张天扬饿坏了,埋头苦干。池早吃相斯文,但速度不慢。 只有韩烁,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是在看池早吃,或者用公筷不动声色地把那盘清蒸鱼最好的部位夹到池早碗里,又把辣子鸡里的花椒默默拨到自己这边。 池早看着碗里堆起来的菜,终于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韩烁一下。 韩烁动作一顿,从善如流地放下公筷,好似桌子底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天扬吃得满嘴是油,一抬头正好看见池早碗里的一幕,差点噎住,赶紧灌了口饮料。 饭吃得差不多了,张天扬接到公司同事的电话,说是项目数据有点问题需要他赶紧回去核对。 他挂了电话,一脸歉意:“对不住啊池早,韩哥,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回酒店了。” 池早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正事要紧,去吧。” 张天扬拿起外套匆匆走了,临走前还对韩烁热情道别:“韩哥,下次再来找你跟池早玩啊!” 包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风声。 池早慢条斯理地喝着最后一点汤。 韩烁看着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控诉:“只是朋友?” 池早放下汤匙,抬眼看他。暖黄的灯光下,韩烁那张英俊得过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紧盯着他,不错过他任何一丝反应。 池早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实在不明白韩烁现在的脑回路。过于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份认可,表现出不像上一世该有的幼稚,反而成熟稳重,连亲昵都拿捏的很有分寸。 “不然呢?”池早语气平淡,“说你是正在考察期的潜在男友?” 韩烁被这个称呼噎了一下,但立刻抓住重点:“考察期?”所以他不是毫无机会? “嗯。”池早拿过纸巾擦了擦嘴,“看你表现。” 韩烁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比如?” “比如,”池早想了想,眼里划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先把你母亲那边源源不断的相亲照片处理干净?” 韩烁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好啊!你偷看我手机!” 池早挑眉,不置可否。 韩烁看着他,忽然压低声音:“还有呢?还有什么表现能加分?提前透露一下,池考官?” 他的声音本就磁性,刻意放低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池早迎着他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池早先移开视线,站起身:“下次别一声不响跑我工作的地方,容易吓到客人。扣分项。” 韩烁跟着站起来,眉头微皱:“扣多少?” “看心情。”池早拿起围巾,往外走。 韩烁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纤细的后颈和微微晃动的围巾流苏,忽然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流苏。 池早回头。 韩烁一顿,放开了柔软的流苏:“那……加分项能不能也看心情?比如,我现在想……” 他的目光落在池早的嘴唇上,意图明显。 池早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想都别想。猥琐骚扰,直接零分出局。” 韩烁:“……” 他是“图谋不轨”如果不行,就换一个,现在只能默默把“帮你系好围巾”这几个字咽回去。 行吧。路漫漫其修远兮。 韩烁看着池早走出餐馆的挺拔背影,想起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夏夜闷热,凌晨一点的街道空无一人,但夜猫子韩烁是个例外。他像夜里的守城士兵一样穿梭在大街小巷。 “伯爵台球俱乐部”七个大字闪烁冷白的灯光在寂静的夜里尤其突出。台球厅里五光十色,绿色台泥上散落着彩色的球,动听的DJ音乐已经换成了优柔的纯音乐。 凌晨的最后一桌客人已经离去,池早靠在吧台核对今天的账单。 韩烁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池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浓密修长的睫毛在眼窝深处留下一把阴影。 “挨,老板,几点下班啊?” 韩烁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池早心跳快了几拍,连忙抬头看去,只见韩烁扬着放荡不羁的笑容,眼神似乎有些轻挑。 池早眉心微皱,这个笑容让他很不舒服,像是在调戏娘家妇——男! “客人走光就可以下班。” 韩烁靠在吧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随后轻笑道:“帮我开张台呗,老板。” 池早眼尾扫他一眼,没说话。干他们这一行的,人在店在,只要没锁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有客人,叫开灯就开灯。 池早随手给他开了邻桌。 韩烁随便拿起一支杆,装模作样拿起杆尾放在眼前比了比,又放在桌上滚了滚,显的特别“专业”。 池早对这种一本正经装“专业”的见怪不怪,没表情的继续算账。 韩烁见他面无表情,心里闪过一丝“恶作剧”,只听邪恶韩烁说:“老板,我一个人打没意思,你陪我打几杆呗。” 韩烁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凌晨1点,手里算着账,突然进来个凌晨邪恶顾客,不仅下不了班,还要求陪他打球。 池早抬眼看他,灯光在睫毛下投出更深的阴影,他一脸的不耐烦,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韩烁恐怕已经死上十次八次了。 他说了个“好”。 便合上账本,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随手从墙上的杆架上取下一根球杆。 韩烁看着他走向台球桌的背影,白T恤勾勒出清瘦的腰线,步伐平稳,好像凌晨一点被客人要求陪打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他一脸的不高兴已经出卖了他。 池早的球风就像他这个人——看似安静收敛,实则精准凌厉,不带多余花哨,每一杆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台球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灯光只照亮这一张桌子,仿佛整个世界都缩小到这个绿色绒面的方寸之间。 韩烁觉得他不仅不高兴还非常生气。按道理做这一行的,要么与顾客有来有回,体验台球的乐趣,从而加大陪打的服务质量,提高回头率。 要么就是“哥哥你好棒~”“这球打的真棒~”“哥哥能教教我吗~”之类的话。 但……此人不同,他不仅不说话,也不说“哥哥你好棒”还哐哐往死里打,韩烁从进来就没有赢过。 他站在原地,池早已经走出了一小段距离,完全没注意落后的韩烁。 夜风拂过他的发梢,围巾流苏轻轻晃动。这个背影与他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那个凌晨一点在台球厅里,穿着白T恤、拎着球杆走向台球桌的清瘦背影。 那时他只觉得这人有趣,像一潭平静却深不见底的水,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藏着锋利棱角。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会一步步走进这潭水,并且沉溺其中,再也不想离开。 韩烁记得那一晚的每一个细节。池早一言不发地连续清台,杆法狠准毫不留情。他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冷着脸的老板有趣极了——明明满脸写着“快滚”,手上却依旧专业地完成每一次击球。 他想起自己连续去了一个月台球厅后,池早终于不再对他冷着脸。 有一次他感冒了还跑去,池早一言不发地给他泡了杯蜂蜜水。那是韩烁第一次感觉到,这座冰山似乎开始融化了。 还故意把钱包落在观坐椅角落,那是他故意留下的借口,为了第二天还能理所当然地再来。 他原本准备了更复杂的计划,却在看到池早安静擦拭球杆的模样时,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一种。 冬夜的风依然寒冷,但韩烁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都要温暖。他再次自然地走到池早外侧。 第7章 手段了得 正值中午,阴暗潮湿的天气终于迎来了冬日里的暖阳。 池早呼出一口雾气,双手伸进毛呢大衣里捂手取暖。 一同与韩烁走进五星级酒店。自从上次知道池早贫血,韩烁一日三餐都盯的紧,恨不得穿衣用度、起食隐君一同照顾。 可韩烁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他现在还只是“考察期的潜在男友”,不可逾越。 虽然不能亲事亲为,做到面面俱到,但是带他去吃好吃的,补补身子,是一个合格男友应该做的。 韩烁一早就打电话给酒店经理,经理老早就准备好了,现下站在前台等着两人。见两人并肩而来,笑盈盈的立马就迎了上去。 电梯“叮”的一声应声而开,迎面走出来了一位中年油腻男,似是怀胎十月的啤酒肚先出电梯,仔细一看,旁边还有一位。 那姑娘身材纤细,玲珑小巧,身穿一身亮片包臀连衣裙,也不知道冷不冷。看起来只有20岁左右,小鸟依人的扶在男人旁边,柔柔弱弱的说了句:“哎呀~朱总,别闹啦。” 池早扫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经理眼尖,说道:“那是朱氏集团的朱总,出了名的酒肉好色,连他老婆都管不住,不过我记得前些日子不是这姑娘,应该是换人了。” 池早闻言不语,韩烁扬眉:“没想到吴经理挺八卦。” 吴经理咧嘴一笑:“少东家说笑了。” 韩烁没接话,偏头看了池早一眼。 他倒是知道这位朱有权,朱氏集团的朱总。几年前他父亲因病去世,所有财产和股份全传到他名下。 可惜他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江下,到他手里不过三年光景,就已显出国事蜩螗的颓势来。 听说公司里的事都是一众股东和他助理在打理,此人成天游手好闲,酒肉纨绔。 但这事跟他没有关系,只是觑见池早看了几眼朱有权。 这几天池早说话就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像在刻意回避他,本想为他解释一下,多跟他说点话,拉近关系。 谁知这不懂事的吴经理抢了他的话! 韩烁横眼一看吴经理,眼睛里并迸着寒光,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冻成人体冰棍。 吴经理感觉头顶凉飕飕的,正想转头去看,下一秒电梯就开了。 电梯直达顶层,门开时映入眼帘的是整面落地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冬日暖阳透过玻璃洒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银质餐具折射出细碎光芒。 韩烁生怕不懂事的吴经理又抢他台词,直接下达命令:“你先去忙吧。” 吴经理闻言,转身化作一缕烟消失不见。 韩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从未见过他跟任何女子接触,私下传言都说他喜欢男的。如今带了个小白脸来,说不定关系不一般。 还是先跑为妙。 而此时的小白脸望着窗外轻声说:“其实不必这么破费。” 他的侧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睫毛投下浅浅阴影。 韩烁替他拉开椅子:“记得上次体检医生说你要补铁。这里的厨师长最拿手的就是药膳料理,既美味又养生。”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池早身上,像是要确认对方是否满意。 服务生悄无声息地呈上前菜。石榴籽点缀的鸭肝慕斯摆成精致的花型,旁边配着温热的红枣茶。 “听说朱氏集团最近在争取我们的度假村项目。”韩烁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茶杯,“那个朱总上个月还托人来说情,想约我见面。” 池早抬眼看过来,这是今天他第一次正视韩烁。 “你见过他?” “让项目经理去应付了。”韩烁唇角微扬,“我们集团从不和这种人合作。不过...”他停顿片刻,“刚才你看他的眼神,好像认识?” 池早用银匙轻轻划开慕斯,“他身边那个女孩,有点眼熟。”语气平淡,却让韩烁坐直了身子。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必。”池早摇头,“兴许是我眼花了。” 韩烁微微一顿,他从来不知道池早有认识的女孩,就连大学也没有。 池早父母早年车祸去世,家里也没有兄弟姐妹,全与奶奶相依为命。 多年来勤工俭学才考上大学,期间没有父母的陪伴和关爱,性格内敛沉稳,从不主动与人接触,向来都是别人主动。 韩烁抬头,温柔道:“好,你可以选择依靠我。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池早低头喝汤,没接这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午餐在静谧中进行,主菜是精心烹制的牛排配菠菜泥,酱汁里特意加了补血的甜菜根。韩烁细心地将自己的那份也切好,自然地把盘子还给池早。 “下周我去瑞士考察,要不要一起?”韩烁装作不经意地问,“那边雪景很好,空气也清新,适合休养。” 池早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韩烁,我可能需要些时间...” “我知道。”韩烁微笑打断,“我们可以从阿尔卑斯山开始,慢慢来。”他眼神温柔而坚定,“毕竟最好的补品,是心情愉悦。” 阳光透过玻璃,在两人之间流转。楼下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有钢琴声在光影中缓缓流淌。 日子又这样过了几天。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洛景然,池早近几日来都比较忙,该准备的都准备好,该做的事都做好,活妥妥的像是迎接新年到来,提前彩办年货一样。 因此,李哥非常慷慨大方,集体给大家先放假:“吃饱、玩好、睡好、大家才能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投入到工作中,所以集体给大家放一个星期的假,假期结束回来后,就是一场恶战,到时候店里的人流量会比平时多三倍,请大家拿出十分的精神!各自坚守岗位,好好上班!” 店里一阵欢呼,他们好久没放过这么长的假,大家从来都是轮休,今儿赶上这么好的事,一个个开心的像是几百个月的大宝宝。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韩烁发来的消息:“我来接你。” 短短的四个字,池早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更像是通知,而不是商量。池早盯着屏幕看了片刻,才回了个“好”。 池早收拾好东西,和同事们道别后走出店门。 冬日的傍晚来得早,天色已微微擦黑,街灯次第亮起,勾勒出寒冷的轮廓。他刚站定,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便无声地滑到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韩烁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微笑道:“上车。” 池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一股暖意混合着韩烁身上常有的荷尔蒙气息包裹而来:“今天好像有点早?”池早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问道。 韩烁没有立刻回答,他倾身过来,手指轻轻拂过池早的安全带扣,确认扣好了,才抬眼看他。 距离很近,池早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常有的笑意。 韩烁坐回驾驶座,启动车子,“因为想早点见到你。” 池早微微一愣,耳根不引人注意的泛起一丝粉红,感觉他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比之前高明许多,手段了得。 窗外的寒冷被车窗彻底隔绝在外,车内暖意融融,气氛悄然回暖,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暧昧。 . 包厢内五光十色,霓虹灯在包厢的墙壁上流淌,像一道融化的彩虹,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光怪陆离。 电子音乐震得胸腔发麻,空气里混着昂贵的香水味、酒精的辛辣,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 人们挤在长沙发上,笑闹着,身体紧贴。有人在用嘴传递冰块,引得阵阵尖叫和哄笑。 另一处,骰盅摇晃,输的人被簇拥着灌酒,衣领早已被不小心洒出的酒液浸透。 光影划过他们年轻而肆意的身体,划过迷离的眼神和黏连的指尖。 唯独缩在最靠门的单人绒布沙发里的人惶恐不安,像一抹被遗忘的阴影。 他手里紧攥着一只玻璃杯,却一口没喝。 每一次有人爆发出大笑,或是游戏进行到更暧昧的阶段,他的肩膀就会难以抑制地微微一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得更小。 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突然伸到他面前,递来一杯琥珀色的酒。 “一个人躲在这里多没意思?”一个穿着亮片吊带裙的姑娘凑过来,身体几乎要倚在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来,哥哥,一起玩嘛,输了也不过是喝杯酒而已。” 张天扬猛地往后一缩,杯子里冰块撞得叮当响。 “不…谢谢,我不玩。”他的声音干涩,几乎被音乐吞没。 那姑娘撇撇嘴,觉得无趣,扭身又扎进了喧闹的人群里。 张天扬此次来到宁州,不光给女朋友过生日,还是带着工作来的。 他们公司与朱氏集团有合作,之前跟进这个项目的人辞职了,他正好工作上升期,项目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来之前就提前知道朱有权酒肉好色,却没想到还是个男女通吃的主! 张天扬咽了口唾沫,瑟瑟发抖。唯恐天下不乱的看向被人围在中间的朱有权。 朱有权似乎感应到了这道视线。一双泛着油光和精明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的张天扬。 “小张。” 张天扬一顿。 第8章 天作之合 他感觉众多视线向他投来,周围的欢声笑语因为这一声“小张”瞬间安静了下去,自己成了这场闹剧的主角。 张天扬坐立不安,颤颤巍巍道:“朱、朱总……” 朱有权淡淡的说道,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种不容拒绝的亲热:“小张,躲这么远干嘛?来了就是我的贵客!来来来,不喝酒可说不过去!” 一只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张天扬的肩膀上,带着温热的潮气,几乎将他整个人压进沙发里。 “朱总……”张天扬弱弱的说了一句。 朱有权笑起来:“项目的事我们待会再聊。” “朱总,可是……”张天扬试图挣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朱有权哈哈大笑,凑得更近,满是酒气的嘴几乎贴到他的耳朵上,“酒嘛,水嘛,喝嘛!怕什么!楼上就是酒店房间,倒了直接扛上去睡一觉就好!是吧,兄弟们?”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和附和声。张天扬感到一阵反胃。 “这样吧朱总,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谢您今天的招待,也祝我们合作愉快……”张天扬试图保持最后的职业礼貌,伸手想去拿桌上的茶壶。 “诶!”朱有权突然一把按住他的手,手指甚至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到了我的地盘,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合作诚不诚,可都在这酒里了。”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像毒蛇一样钻进张天扬的耳朵。 他浑身一僵,明白这杯酒已不仅仅是酒,更是一张试纸,测试着他的“诚意”和“服从”。 张天扬心里明白如果不喝,这合作就谈不成,升职加薪就遥遥无期了,而且他还要给女朋友买生日礼物。 音乐还在轰鸣,霓虹依旧闪烁,周围的笑闹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张天扬的后背渗出冷汗,黏腻地沾在绒布沙发套上。他看着眼前晃动的酒液,又看向朱有权那双志在必得的眼睛。 他攥紧了空着的那只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杯酒,喝,还是不喝? . 华灯初上,宁州的灯光璀璨,城市的脉络被流光悄然点亮。 高楼玻璃幕墙倒映着城市街角的景象,霓虹招牌次第苏醒,像一场无声的角逐。 池早坐在车内,看着不断飞速倒退的景物,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去哪?” 韩烁咧嘴一笑,没有立刻回答。 池早无父无母,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池早心疼,很是照顾自己的奶奶。 上一世奶奶不想拖累池早,连自己生病都不告诉他,直到病情加重,池早才发现,送到医院时却为时已晚,奶奶癌症晚期,最后去世。 那时池早魂不守舍、郁郁寡欢,整天躲着韩烁,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干嘛,他还以为池早见异思迁,大发雷霆。 直到池早车祸去世,他去看望奶奶,张天扬神情沮丧的告诉他:“奶奶半个月前去世了。” 他不信,激动道:“别开玩笑了,奶奶在哪,我去看望她老人家,池早刚去世,她……” 韩烁话音未落,张天扬一个箭步冲上来,揪起他的领子:“你特么还好意思提池早!你也配?!” 韩烁不明所以,他怎么不配?偷偷摸摸的是他池早,躲着他的也是池早,见异思迁的还是他! 他车祸抢救无效去世,是有他韩烁的一半责任,他不应该跟他吵架,说狠话,让池早急火攻心的情况下冲向对面马路。 可他也不应该背着他去酒店! 池早去世难道他不伤心吗?!他比谁都伤心! 可是怎么办,人死不能复生。 他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任何人,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 嘴上虽然没羞没臊,整天瞎闹要胸大、屁股大、腿长一米二,但实际上自己对这些不感冒。 遇到池早前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多半是寡了,遇到池早后,他的心如同清风过境,万物复苏。 三十岁的大龄剩男情窍初开,疯狂迷恋一个男人,把他当作自己的余生对待。 他怎么可能不爱池早,怎么会不对他好,他要是不爱池早,他也不会来看望袁奶奶,怎么可以说他不配!怎么……可以?! 韩烁越想越来气:“你什么意思?” “呵!”张天扬看他一脸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满脸嫌弃的放开了他的领子,生怕脏了自己的手。 “你真不知道?”张天扬有气无力坐在池早原先住的出租房楼梯口上,抬头看他一眼,“袁奶奶查出癌症晚期,半个月前去世了,你……” 话音未落,韩烁抢道:“我怎么没听池早说过,你在骗我对不对?” 张天扬一顿,突地笑了:“也对,你这种人从小衣食无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会理解我们这种人,把人想的那么坏。幸好池早不在了,不然这辈子就栽在你手里了!” “你!”韩烁一把提起他,眼里满是怒火。 张天扬毫不在意的任由他提着自己,眼神紧紧的盯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半晌后,韩烁放开了他:“那他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天扬打量他,似乎在确认这话有几分真情:“他没有刻意躲你,是在为袁奶奶准备后事。袁奶奶是他最后的亲人,袁奶奶去世,他很伤心,不想连累你,让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 “而且……”话锋一转,张天扬继续说:“告诉你也没有用。” 韩烁紧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字:“那他去酒店是怎么回事?” 张天扬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他:“韩烁!你特么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为什么去酒店,你不知道?!!” 张天扬语气加重,喘着粗气,很是生气,韩烁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天扬气笑了,“你不知道,好!我来帮你回忆回忆。袁奶奶刚去世,池早还伤心着,你那个好妈妈生怕池早不够伤心,把他约去酒店!” “你的意思是我妈约池早去的酒店?”韩烁打断道。 “对!就是你妈!”张天扬怒吼:“她把池早约去酒店,给500万让他离开你。真是搞笑,我们池早虽然没几个钱,但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韩烁越听越不敢相信:“那些谣言又是怎么回事?!” 张天扬:“这得问你们了,谁知道是不是你那位好妈妈为了不让你们在一起,找人散播我们池早谣言。” “胡言乱语!”韩烁不信,“怎么可能是我妈!” 张天扬不想听到他一句话,更不想看见他:“滚!你给我滚!袁奶奶去世了,池早也不在了,你还要怀疑他,真是令人恶心!” 实至如今,韩烁终于觉得上一世他有错,有很大的错,他不应该怀疑池早,更不应该那样说他。 上天让他重生一次,不是让历史重演,更不是选择逃避,而是给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叫什么?天作之合!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不愿看见一对佳偶就此这样结束,再选择给他一次机会。 他笑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池早看向他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继续追问。 车子最终驶入一处环境清幽,外观极具现代感的建筑群,门口的标识并不张扬,只写着“宁州安和医院”几个字。 “医院?”池早蹙眉,下意识看向韩烁,“你来医院干什么?身体不舒服?” 韩烁停好车,转过身,目光认真地看着池早:“不是我,是带你来看看。” “看我?我很好。”池早更加不解。 韩烁不绕圈子,他了解池早,坦诚比任何精心编织的借口都有效:“你答应我这次休息陪我去瑞士,去之前我想把奶奶安顿好。这家医院是我家投资的,医疗条件在国内外都是顶尖的。把奶奶接过来,做一个全身检查,一来离你近,随时可以来看望,二来奶奶年事已高,住在医院有医生们随时照料。” 池早脸色不动声色的变了,奶奶患有癌症是上一世的事了,这一世还不知道怎么样,如果有,按时间算现在是早期,治疗率较高。 可他没有告诉过韩烁奶奶生病这件事,他是从何得知。 他正好想把奶奶接过来做检查,韩烁就提前安排好了。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奶奶有癌症这件事,但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为什么?”池早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烁的眼神似乎亮了亮,他凑近了一些,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因为我喜欢你。” 韩烁盯着他的眼睛:“我说过,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愿意为你做。你只要知道,奶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能让她有事,更不能……让你有事。”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重重地敲在池早的心上。 不等池早反应,韩烁便拉着他下车:“走,我先带你看看这里的环境和设施,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好。到时候你跟奶奶说,就说是朋友帮忙联系的体检,让她安心过来。” 池早几乎是被韩烁半拉着走进了医院大厅。 内部装修温馨而高级,没有普通医院的嘈杂和消毒水味,反而像一家高端酒店。医护人员态度专业而亲和。 韩烁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带着他参观了宽敞明亮的病房,介绍了顶尖的医疗设备,甚至见到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专家教授,他们都对韩烁很客气。 看着眼前的一切,池早一直紧绷的心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奶奶的健康是他最大的软肋,也是他最深的担忧。 参观完毕,回到车上,池早沉默了很久。华灯依旧,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但他的心境却与来时截然不同。 “怎么样?”韩烁轻声问。 池早转过头,望向韩烁在霓虹闪烁下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回去跟奶奶说,谢谢。” 韩烁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高兴道:“跟我还谢什么。” 他发动车子,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几分不羁,但眼神却温柔无比,“走吧,我们回家。”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池早感觉有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入自己沉重的生活里。 随意发挥,大家凑合着看,欢迎评论区留言和提意见。 500万好像是少了点哈[熊猫头] 韩烁:一起都会好起来的,池早,我保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天作之合 第9章 危局 喧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天扬抬眼看向周围,围坐在一起的人重影叠叠。他感觉自己已经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一只肥胖的人搭在他肩上:“小张,这就不行了,诚意不够啊!” 周围此起彼伏的哄笑,张天扬心想:“我都喝成这样了,还不够诚意,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喝死在这里!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顺利合作的事是指望不上了,来日方长,大不了奖金他就不要了。 他正想着怎么脱身,一瓶没开封过的威士忌出现在他眼前。 朱有权带着满身酒气,一脸不怀好意说:“合同的事好说!只要你把酒整瓶喝了。” 张天扬精神恍惚,盯着桌上的威士忌,瓶身在迷离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朱有权肥胖的手指还搭在瓶颈上,脸上的笑容堆起油腻的褶子。 桌上一片狼藉,残羹冷炙间散落着空酒瓶,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意志。 他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衬衫。周围嘈杂的哄笑声仿佛隔着一层水传来,模糊不清。 这一瓶下去,恐怕真要横着出去了,到时候就任人宰割了。 “朱总……”他勉强挤出笑容,声音沙哑,“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哎,这话说的!”朱有权另一只手重重拍在他背上,“生意场上,拼的就是个诚意!一瓶酒换一份合同,多划算!” 张天扬的视线扫过桌上其他人——那些看似醉醺醺的眼睛里,都藏着清醒的审视。 就在他几乎要伸手接过那瓶酒时,朱有权突然说:“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你打电话叫个人过来把你接走。” 张天扬一顿,还有这等好事,良心发现了? “但前提是……”朱有权逼近,眯着眼睛,危险说:“他必须把这瓶酒喝完。” 草!张天扬心里骂娘,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张天扬:“那我还是喝了吧。” 朱有权伸手拦住他:“不行!” 几分钟后,池早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张天扬,池早低头一看,该来的总会来的,张天扬叫他过去救场。 按时间线推算,张天扬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他过去也逃不了朱有权的魔爪,但幸好这事他经历过一次。 远处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像这个城市里无数个商业故事的光影。 两人原本是要回家的,却临时收到池早的指示,去粉红女郎KTV。 韩烁把车停在路边:“我陪你上去。” “不用,”池早解开安全带,“张天扬喝多了,我去接他,很快就下来。” 他还想说什么,池早已经下车了:“好,我等你。” 他目送池早,直到身影消失不见,才看向头上的门头灯——粉红女郎KTV。 他去过,里面男的女的都有,男的比女的还女,穿露脐装,高腰短裤,只要钱管够,还可以命令他们穿女仆装,小短裙。 韩烁想到这,突然有些心慌。张天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他记得上一世没有这段“剧情”,难道是临时“加戏”。 或许本来就有,只不过他今天接池早去看医院,刚好让自己撞上了,如果他没接池早去看医院,就没有他的“戏份”。 这样一想,就说的通了。 可他还是感觉心慌。 . 不一会儿,包厢门被轻轻推开。身穿毛呢大衣的池早站在门口,目光沉稳地扫视一圈后,落在朱有权身上。 “朱总好。”池早声音不高,却让桌上的喧哗瞬间静了下来。 朱有权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突然两眼放光,随即堆起更夸张的笑容:“是小张朋友吧,我说小张不厚道啊!有这么漂亮的朋友不带出来一起玩?” 视朱有权伸出的手,径直走到池早身旁,一股烟味混着酒味的强烈气息瞬间扑来,池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朱有权油腻肥胖的手伸在空中,池早打量片刻,轻轻握住。那只令人恶心的拇指轻轻磨砂着池早手背,池早一指抽回自己的手。 他淡淡地说:“久仰朱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朱有权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哪里哪里。” 池早不欲与他多说废话,直径走向张天扬,把人扶起来就想走。 朱有权肥胖的身体一晃,挡在了池早和张天扬面前,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沉:“哎哎哎,这位朋友,这么急着走干嘛?规矩,小张没跟你说清楚?” 池早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张天扬,冷静地看向朱有权:“朱总,天扬已经喝多了,我是来接他回家的。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明天他清醒了再谈也不迟。” “回家?当然可以!”朱有权嘿嘿一笑,重新拿起那瓶威士忌,重重地顿在池早面前的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老朱说话算话!你,或者他找来的任何人,把这瓶酒干了,合同我当场签,人,你们也立刻带走!怎么样,公平吧?” 包厢里的人纷纷起哄。 “朱总大气!” “是啊,给个面子嘛!” “一瓶酒而已,多大点事!” 池早看着那瓶在昏暗灯光下泛着琥珀色冷光的酒,眉头微蹙。 他知道朱有权是存心刁难,这瓶酒下去,别说张天扬,就算是他自己,也绝对扛不住。到时候,两个人都得任人摆布。 “朱总,喝酒是为了尽兴,为了谈感情。这样强灌,恐怕伤了和气,也失了喝酒的本意。”池早试图周旋,“不如这样,今天这单我来买,算是给朱总和各位赔罪,改天再让天扬正式摆一桌向您致谢。” “赔罪?我老朱需要你买这点单?”朱有权仿佛受了侮辱,音量提高,“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生意场上的诚意,就得用这个来衡量!” 他用力拍了拍酒瓶,“不喝?也行!那就让小张继续坐着,咱们慢慢玩,玩到他有诚意为止!”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同样喝得满面红光的男人就嬉笑着上前,作势要把张天扬从池早手里拉回去。 张天扬虽然迷糊,但也知道情况不妙,死死抓着池早的胳膊,含糊地说:“池早……别……不能喝……” 池早眼神一冷,侧身挡开那两人的手,声音沉了下来:“朱总,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客?我请的是小张,你是不请自来的!”朱有权彻底撕破脸皮,他凑近池早,压低了声音,带着酒臭的热气喷在池早脸上,“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哼,我看你怎么走出这个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池早能感觉到张天扬身体的颤抖,也能感受到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紧闭的包厢门,心知硬闯恐怕很难。 就在他飞速思考对策时,朱有权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拿起一个空酒杯,“吨吨吨”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递到池早嘴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来,我先敬你一杯!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朱有权!” 澄黄的液体几乎要晃出杯沿,刺鼻的酒精味直冲鼻腔。 池早看着那杯酒,又看看朱有权志在必得的油腻笑容,扶住张天扬的手微微收紧。 …… 与此同时,楼下的韩烁在车里等了十几分钟,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反复看向KTV门口,进出的人不少,却始终不见池早和张天扬的身影。 他想起池早下车时说的“很快”,又想起“粉红女郎”里面的混乱景象让他坐立难安。 “不行,不能干等。”韩烁不再犹豫,立刻打开车门,下车快步走向KTV大门。 他必须上去看看,确保池早的安全。 昏暗的霓虹灯映照着他紧绷的侧脸,透出一股冷峻的气息。 他向前台打听得知池早在最里面的一间包厢。 走到门口时,就听见里面闹哄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不喝?那你们谁也别想走。” 韩烁一顿,朱有权?!怎么会是他。 “想要走?”朱有权大着嗓子,浑厚的声音传出来,“就必须喝完!” 他话音刚落,包厢门“砰”的一声打开,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韩烁冷着脸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冷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正被人围住的池早。 见他没事,才放下心。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突然闯入的韩烁带着一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凌厉气场,让原本起哄的人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朱有权先是恼怒被人打断好事,但当他眯着醉眼看清韩烁时,脸上的横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认出了韩烁,宁州首富韩家的独子,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朱有权率先开口,试图找回场子,但语气明显软了几分,“韩少?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韩烁没理会他的客套,径直走到池早身边,不动声色地隔开了朱有权拿着酒杯的手。他看了一眼池早,低声问:“没事吧?” 池早看到韩烁,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微微摇头:“没事,正准备走。” 作者起名就这点本事啦[抱拳] 传闻朱有权酒色好色,男女通吃。 池早:久仰朱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朱有权:他这是骂我,还是夸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危局 第10章 乌云下的庇护所 朱有权见韩烁直接无视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敢直接发作,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哎呀!原来是韩少朋友,早说嘛。” 韩烁闻言,这才正眼看向朱有权,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他伸手,不是去拿酒杯,而是轻轻拿起了那瓶威士忌,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琥珀色的液体在瓶内晃动,反射着迷离的光。 朱有权和周围的人都以为韩烁是要替池早喝,顿时又起了一丝看好戏的心态,毕竟韩烁的身份摆在这里,要是能灌他喝酒,说出去也是份谈资。 然而,韩烁并没有喝。他拿着酒瓶,走到朱有权面前,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需要我喝了吗?” 朱有权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哈哈哈,韩少这话说的,当然不需要,要喝也是我喝,能喝韩少递来的酒,是我的荣幸。” 韩烁点了点头:“那便依你所言,喝了它。” 闻言,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池早。包厢里鸦雀无声,只剩下酒液流淌的声音和背景音乐里不合时宜的欢快旋律。 空气僵持了几秒,一旁穿着短裤,露肩T恤的男孩突然走过来:“你谁啊?” 他走到朱有权旁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一脸醉态指着韩烁说:“你知道这是谁吗?朱氏集团的朱总!乡巴佬,得罪我们朱总,有你好果子吃!” 池早一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太了解这个人了。在外人眼中,他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财富与权势唾手可得,相处时却没半点架子,说话办事都透着好商量的随和。 但要有人冒犯他或他在乎的人,他立刻变的强势,只要人不死,他就往死里搞。 池早有些担心的看向这位“乡巴佬”,只听“乡巴佬”说:“那你陪他一起喝。” “你!” “闭嘴!”朱有权把他甩开,难得好脾气说,“怪我没管教好手下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韩烁嫌吵,将酒扔向他,朱有权蹑手蹑脚接住:“喝!” 朱有权看向瓶里的酒,凭他的酒量,这点酒喝完不会有事,但他想不通,韩烁既然会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出头。 先不论为什么,韩家家大业大,出了名的有钱,光一年交的税他都赚不回来,他们公司提出的度假村旅游方案都被压箱底。 要是得罪了韩烁,他这小小的公司怕是活不了多久。 朱有权咽了口唾沫,抱起酒瓶咕咚咕咚的灌下肚,刚才出言不逊的男孩看呆了,他在怎么傻,也看出来眼前这位更有价值。 看他全部喝完,韩烁又指桌上剩下的酒,示意全部喝完,朱有权一愣,看向他,只见他看向旁边的男孩,没有多余的话,就一个字:“喝。” 男孩当既害怕了,叫了声“朱总”,朱有权不耐烦的推开他。 池早看了眼茶几上的酒,一瓶算了,这不得喝死,他担心道:“韩烁。” 韩烁冷眼看着这一幕,听见池早叫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微笑,柔声道:“没事。” 旁边的人大气不敢出,直到两人喝到几乎晕厥。韩烁这才抽出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仿佛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然后,他才看向嘴唇哆嗦的朱有权,语气淡漠:“人,我带走了。” 韩烁语气斩钉截铁,朱有权不敢在说不行,韩家确实有能量影响到他的公司董事会!为了区区一个张天扬,得罪韩烁,绝对是得不偿失! 韩烁不再看他,转身一手扶过张天扬的另一只胳膊,对池早低声道:“我们走。” 池早立刻会意,两人一左一右,架起迷迷糊糊的张天扬,在满包厢人惊愕、畏惧、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走出了包厢门。 朱有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满地流淌的酒液和那个空酒瓶,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今天这个亏,他是吃定了,而且还得担心后续的麻烦。 走廊里,韩烁和池早扶着张天扬快步向外走。 池早侧头看着韩烁冷峻的侧脸,忍不住低声说:“谢谢。” 韩烁笑起来:“又跟我说谢谢,你自己数数看,一晚上你都说了多少个谢谢了!” “两个。” 韩烁气笑了。 两人走出来,韩烁把张天扬拖回后座,才正色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池早感觉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是违和,好好一个富家子弟说出这种话,怪有反差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那有那么多人欺负我?” 韩烁轻“啍”了一声,装作不满道:“你就是不想给我机会,还找那么多借口。” 他上前一步,俯身盯着池早。两人呼吸交错,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池早清晰的看见他每一个毛孔,修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黑白分明的眼睛平日里颇为严肃,此刻看起来……却柔情万种。 真好看啊,池早忍不住想,这人前世今生都这么好看 。 韩烁追问:“是不是?” “幼稚。”池早别开眼睛,开门上了副驾驶。 他到也不在意池早说他幼稚,心里还莫名有点暗爽。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尖,池早温热的鼻息还残留在这里,他咧嘴一笑,心里痒痒的。 . 张天扬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样,外面灰蒙蒙一片。从酒店高楼落地窗向外望去,城市天空上方乌云密布,世界末日一般。 张天扬坐在床上迷迷瞪瞪,慢慢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张天扬揉着快要炸开的太阳穴,环顾着这间装修奢华却陌生的酒店房间,宿醉的记忆像断片的胶片,模糊又零碎。 他只记得昨晚在包厢里被朱有权那帮人围着灌酒,池早来了,然后……一个气场很强的男人也来了,再后来,就是一片混乱和朱有权那煞白的脸。 “醒了?” 池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递给张天扬,“喝点水,你昨晚都快喝傻了。” 张天扬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稍微缓解。 他看向池早,眼神里带着困惑和后怕:“早儿,昨晚……后来怎么回事?那个朱有权……” “没事了,”池早在他床边坐下,语气轻松,“韩烁把他摆平了。” “韩烁?” “一个朋友。”池早言简意赅,“总之,朱有权以后应该不敢再找你麻烦了。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张天扬摇摇头,胃里还在翻江倒海。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依稀记得昨天晚上朱有权叫他韩少。而且能让朱有权唯命是从的人,那肯定不是普通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个韩烁……他为什么帮我?我记得朱有权好像很怕他。” 池早顿了顿,避开张天扬探究的目光。 “这个韩烁……不会是那个韩烁吧?”张天扬有些吃惊的试探。 “哪个?” 张天扬:“宁州首富独子韩烁!启曜集团未来接班人!” 池早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是是是,就是他。” “卧槽!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卧槽!”张天扬得到肯定的答案,直接来一句,“牛逼!” 池早:“…………” 他是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傻子说话,看见他生龙活虎的,也就放心了。 张天扬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宿醉的头痛似乎都瞬间减轻了大半。 他抓住池早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池早你可以啊!你怎么会认识这种顶级大佬?昨晚是他救了我们?我的天,我居然被韩烁救了!这说出去谁信啊!” 池早被他晃得头晕,无奈地掰开他的手:“你小声点,头不疼了?” “疼!但更震撼!”张天扬压低声音,但语气依旧兴奋,“快,详细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对你……嗯……这么仗义?”他挤眉弄眼,脸上写满了八卦。 池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乌云压城的天色,含糊道:“就……偶然认识的。他人挺好的,你别想太多。” “我想太多?”张天扬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 “朱有权那种货色,在咱们看来是个人物,在韩烁眼里算个屁啊!他能为了你,不对,是为了我这种小虾米,亲自下场跟朱有权那种人计较?还逼着他把那么多酒都喝了?池早,你当我傻啊?他绝对是因为你!” 池早背对着他,没有立刻反驳。张天扬还想说什么,却被池早打断。 “行了,你赶紧去洗个澡,一身酒气。我点了醒酒汤和吃的,一会儿送到。”池早语气平平,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张天扬识趣地没再追问,嘟囔着“有了新欢就嫌弃我这个旧爱了”,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晃晃悠悠地进了浴室。 池早看着关上的浴室门,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池早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韩烁发来的消息。 【韩烁】:他醒了?感觉怎么样? 【池早】:醒了,活蹦乱跳的,没事。谢谢你的房间。 【韩烁】:(发来一个皱眉的表情)池早,你再这么见外,我现在就上楼找你。 池早看着这条带着几分霸道又有点幼稚的短信,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前世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强势的韩烁如今变成了这样,这种反差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却又无法抗拒地感到一丝暖意。 【池早】:……好吧,谢谢。 【韩烁】:(发来一个满意的摸摸头表情)乖。我处理点事,晚点联系你。 池早放下手机,望向窗外,天空阴沉得如同夜幕提前降临。房间内温暖明亮,与外面仿佛两个世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韩烁。 张天扬洗完澡出来,精神好了不少,又开始叽叽喳喳:“早儿,我越想越觉得韩少对你不对劲!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池早闻言,知道这人好奇心重,要是不问清楚,就一直死缠烂打,“展开说说。” 张天扬一脸八卦凑过来,压低声音:“你看啊,他那种身份,凭什么对我这个陌生人出手相助?还不是因为你!而且他上次看你的眼神……啧啧,我在旁边都感觉到了,绝对不单纯!” 池早笑了笑:“你说对了。” “看!我就说吧,你自己承认的!” 池早觉得有些好笑,无奈的摇摇头。张天扬的话如同小石子一样,在他心底荡开涟漪。 第11章 瑞士之旅 池早答应韩烁这次休假陪他去瑞士。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出发了。 这次瑞士之旅,韩烁主要有三件事做,一是外地考察,二是看爷爷,三是带池早出来游玩。 飞机在苏黎世机场平稳降落,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并未在池早脸上留下太多倦容,倒是韩烁,靠在椅背上睡得正沉,直到舱门开启的提示音响起,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司机是个胖子,沉默寡言,看起来特别凶,一早就在停车场等待。 车子沿着洁净的道路行驶,窗外的景色如同缓缓铺开的画卷。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远处阿尔卑斯山的雪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近处是修剪整齐的草坡和点缀其间的精致木屋。 池早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感受着与国内截然不同的宁静与开阔。 约莫一小时后,车子驶入了日内瓦湖(莱芒湖)畔一处静谧且安保严密的别墅区。 别墅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带着大大的落地窗和面向湖泊的露台。 推开门,湖光山色仿佛瞬间涌入眼帘,波光粼粼的湖面和对岸连绵的雪山构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爷爷知道我们要来,特意让人打扫过了。”韩烁放下行李,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倦意似乎消散了大半,“他明天才从伯尔尼过来,今天我们可以先放松一下。” 简单的休整后,时差带来的些许混沌被兴奋冲淡。 午后阳光正好,韩烁带着池早出了门。他们没有特定目的地,只是沿着湖岸漫步。 天鹅和水鸟在湖边悠闲游弋,偶尔有复古的蒸汽轮船鸣着汽笛缓缓驶过。微风拂过,带来湖水的湿润气息和花草的清香。 韩烁边走边给他指认远处的山峰:“那边,看到那个尖顶了吗?那是勃朗峰,欧洲屋脊。” 池早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觉得心旷神怡,连日工作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湖光山色洗涤干净了。 傍晚,两人在附近一家家庭式经营的小餐馆吃了晚餐,品尝了地道的奶酪火锅。 看着池早小心翼翼地将面包块裹上融化的奶酪,然后被那浓郁的味道微微惊到的表情,韩烁忍不住笑出声,顺手将自己杯里的白葡萄酒递过去:“配这个会好一点。” 晚餐后,他们回到别墅露台,裹着薄毯,并肩看着夜幕降临,星星点点亮起,倒映在漆黑的湖面上,万籁俱寂,只有微风和彼此的呼吸声。 一切都很顺利,池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从下飞机到入住别墅,再到湖畔漫步、温馨晚餐,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帖周到,如同精心编写的旅游指南。 韩烁一如既往的体贴,甚至因为这是承诺已久的休假而更加用心。 但正是这种“完美”,让池早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隐约觉得,这次旅行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韩烁提到的“外地考察”和“看爷爷”,这两件事本身就带着某种家族和事业的重量,与他们纯粹“游玩”的初衷之间,存在着一层未捅破的薄膜。 第二天,韩烁的爷爷韩文谦提前到了。 老人精神矍铄,身着剪裁合体的西装,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精明。 他带来的不只有给孙子的关爱,还有一种无形的、商业领袖的气场。 池早有些疑惑,为什么跟上一世节奏不一样,老人家不应该晚上才到,然后一起享用晚饭,怎么一早就到了? 是触发了什么隐藏剧情吗? 午餐是在别墅里用的,厨师准备了精致的法餐。席间,韩文谦和韩烁的谈话很自然地从家常转向了商业。 “伯尔尼那边的情况基本稳住了,但几个老股东还在观望。”韩文谦切着盘子里的鳕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这次顺便去洛桑见的那个技术团队,很关键。他们的新能源方案,可能是我们打开市场下一个阶段的钥匙。” 韩烁点点头,表情是池早很少见到的严肃和专注:“资料我都看过了,团队背景很干净,技术也有独到之处。明天我会亲自去谈。” “嗯,你办事我放心。不过,要注意细节,有时候在合同条款上……” 韩文谦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安静用餐的池早,语气缓和了些,“当然,今天先不谈这些了,别冷落了小池。小池,来,尝尝这个,这里的白葡萄酒很不错。” 池早连忙举杯,得体地微笑回应。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心中那份纠结的源头。 他像是一个误入精密仪器操作间的游客。韩烁的世界,尤其是涉及到家族生意的部分,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系统,每一步都有其目的和规划。 而他自己,更像是韩烁在这套严谨行程中,特意安排进去的一个“休闲项目”。 是韩烁想要分享给他的美好,却也无形中凸显了两人背景和生活重心的差异。 下午,韩文谦有事离开,韩烁接了几个工作电话后,显得有些疲惫。他走到露台,看到池早正对着湖面发呆。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有点闷?”韩烁的声音里带着歉意,“抱歉,爷爷突然过来,谈了些公事。” 池早转过身,看着韩烁眼里的红血丝,心里一软,那种纠结变成了心疼。 他摇摇头:“没有闷,只是看你这么累……明天的考察,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他试探着问。 韩烁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闪过惊喜,但很快又犹豫了:“那个会议可能很枯燥,而且涉及不少专业术语……” 他不想让池早觉得无聊,更不希望商业谈判的紧张氛围影响这次旅行的放松基调。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或者在附近逛逛。”池早坚持道。 他嘴角弯起,这次是真正放松的笑意:“好,那明天我们一起去洛桑。开完会,我带你去奥林匹克博物馆,就在湖边,很值得一看。” “好。” 傍晚时分,韩烁被爷爷一个电话叫去书房视频会议,池早独自一人沿着别墅前的小径散步。 他走到湖边,看着那对白天见过的天鹅夫妇依旧优雅地并肩游弋,身后跟着几只毛茸茸的小天鹅。 它们的世界简单而明确:觅食、育雏、抵御风险。而人类的世界,尤其是韩烁所处的世界,显然要复杂得多。 他们始终有着阶级层次的差异,池早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韩烁是高高在上的韩家公子,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现在终于明白韩烁的母亲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了,门当户对这个词也不是凭空捏造的。池早自嘲的笑了笑。 他深吸一口带着凉意和湖水气息的空气,先把这些事暂时抛之脑后,突然感觉心胸也开阔了些。 回到别墅时,书房的门还关着,但门缝下透出暖色的光。池早没有打扰,只是去厨房温了两杯牛奶。 当韩烁终于结束会议,略带疲惫地走出书房时,看到池早端着牛奶站在客厅里,对他露出一个平静而温暖的笑容。 “忙完了?喝点热的早点休息吧。” 韩烁笑起来,感觉所有疲惫瞬间消散。 隔天一早,两人就前往洛桑。 韩烁早早的就进入了会议,怕池早一个人无聊,于是跟他说:“会议时间比较长,我找了个人陪你,就在前面咖啡馆,叫倩如,我表妹。” 池早本想拒绝,但人已经通知,已经在来的路上,池早只能前往咖啡馆等待这位小姑娘。 之前他们纯纯就是来旅游的,韩烁没有那么多工作,基本上都在陪着他,所以他也不会感到无聊,到也没见过这位倩如,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池早在咖啡馆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拿铁,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洛桑狭窄而富有韵味的街道。 他对于这位突然被安排的“陪客”有些无所适从,更有些担心韩烁那边的会议是否顺利。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时髦、活力四射的亚裔女孩推门而入,她目光扫了一圈,很快锁定池早。 径直走了过来,笑容灿烂地伸出手:“你就是池早哥吧?我是倩如,韩烁那个工作狂的表妹!” 女孩的热情瞬间冲淡了池早的些许拘谨。他起身与她握手,请她坐下。 “我哥也真是的,自己开会,就把你一个人丢下。还好本小姐今天有空!”倩如语速很快,性格看起来十分开朗,“他刚才匆匆给我发消息,千叮万嘱让我好好招待你,生怕你无聊跑了似的。” 池早笑了笑:“不会,是我自己要求跟来的。怕打扰他工作。” “哎,我哥那个人啊,就是太认真了。”倩如摆摆手,“从小到大都这样,家里人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他肩上的担子重得很。像这种出来度假还要工作的状况,我见多了。”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说:“不过,他肯带你出来,还这么紧张你,绝对是这个!”她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池早被她逗笑了。 倩如是个非常健谈的向导,她从小因为家族生意的关系,经常往来瑞士,对洛桑非常熟悉。 她并没有急着带池早去景点,而是像朋友一样,先是好奇地打听他和韩烁是怎么认识的,又聊了些自己在欧洲读书的趣事,气氛很快变得轻松自然。 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先前那杯果汁已经喝完了,池早怕她渴了,又点了一杯。 聊开后,她才提议:“走吧,池早哥,我带你去湖边逛逛,奥林匹克博物馆就在那边,等我哥开完会,正好可以跟他汇合。” 两人沿着日内瓦湖岸散步,倩如指着对岸的雪山,介绍着各个山峰的名字和特点,比韩烁说得还要详细。 她似乎看出了池早偶尔会走神,便很体贴地没有追问,只是用轻松愉快的话题填充着等待的时间。 “其实,我哥挺不容易的。”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倩如忽然说道,语气认真了些,“家里对他的期望很高,他几乎没有犯错的余地。我以前总觉得他活得太累了,像个精密运转的机器。不过这次看到他跟你在一起……” 她顿了顿,看向池早,“他好像放松了很多,眼神里都有了不一样的光彩。池早哥,谢谢你。” 池早心中一动,一种微妙的暖流划过。他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或许只是韩烁世界复杂和压力的一面,却忽略了韩烁在努力将他融入这个世界的用心,以及自己带给韩烁的改变。 “不用谢我。”池早轻声说,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其实我跟韩烁只是普通朋友。” 这话说出来谁信,反正倩如不信,她一脸姨母笑:“是吗?那这普通朋友也太不普通了。” 倩如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你就承认吧池早哥,我哥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哥。” 她非常认真的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冲他一笑。 池早一顿,这话说的似乎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池早的手机响了,是韩烁发来的信息,会议刚结束,问他们在哪里。 倩如笑嘻嘻地说:“看吧,一刻都离不开。走吧,我们去找他,估计他这会儿正急着见你呢!” 他们与韩烁在奥林匹克博物馆门口汇合。韩烁脸上的疲惫难掩,但看到池早和表妹相处融洽,眼神立刻明亮起来。 “会议还顺利吗?”池早关切地问。 “嗯,比预想的要顺利。”韩烁点点头,“辛苦你了,等很久了吧?还有你,”他看向表妹,“没给我添乱吧?” 倩如立刻抗议:“哥!我帮你把人照顾得好好的好不好!” 三人都笑了起来。韩烁拍了拍表妹的肩膀:“走,先去博物馆,哥请客,晚上想吃什么随便点。” 下午,他们一起参观了宏伟的奥林匹克博物馆。 穿梭在展现人类运动精神与历史的展品之间,韩烁似乎完全从工作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他耐心地给池早讲解,和倩如斗嘴,就像任何一个陪着恋人和家人出游的普通青年。 池早看着身旁的韩烁,他专注看展品的侧脸,他与表妹说笑时微微扬起的嘴角。 他突然明白了,韩烁的世界确实复杂庞大,自己或许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每一个齿轮如何运转。 但韩烁正在做的,不是将他作为一个“休闲项目”塞进行程,而是努力地打开这个世界的门,邀请他进来,哪怕只是进来看看风景,或者在他忙碌时,在门口的咖啡馆等他。 阶级和背景的差异或许存在,但韩烁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搭建连接彼此的桥梁。 而自己需要做的,不是站在对岸自嘲地观望,而是鼓起勇气,迈步走上这座桥。 从博物馆出来,想到池早刚来,可能还吃不惯这边的饭,倩如提议去吃火锅。 这个世界瞬息万变,但总有一刻我们心心相息。 国庆快乐,祝大家前程似锦、事业顺遂、家庭和睦[熊猫头] 内容全是编造,切勿与实际比较[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瑞士之旅 第12章 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 倩如带着他们左拐右拐,来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周围零零散散的亮着几处铺子的灯。 若不是认识,池早怀疑她谋财害命。 倩如抬手一指不远处亮着的灯牌,池早顺视看去,只见漆黑的角落里明晃晃的亮着一家灯牌“正宗重庆火锅”。 “……” 池早嘴角一抽,还真是演都不演了,连名字都这么接地气。这场面不亚于在外留学子看见自家老乡一样亲切。 韩烁轻“啍”一声,“我看是你自己想吃火锅。” 倩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了他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那咋了”。 她权当没听见韩烁的吐槽,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推开那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门。 一股霸道浓烈的麻辣香气混着牛油醇厚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将小巷的清冷隔绝在外。 池早跟在后面,一进门就被这味道撞了个满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店面不大,所以分有上下两楼,一楼只有五六张桌子,装修简陋,但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人声鼎沸,锅气蒸腾,一片热火朝天。 池早一进门就听见了轻切的普通话。店里的客人跟店名一样中里中气,连装修风格都一样。 倩如回头冲两人得意地挑眉,那眼神明晃晃写着“看吧,带你们来对地方了”。 她熟门熟路地朝柜台方向喊了一嗓子:“老板娘,老规矩!” 柜台后面探出个盘着头发、系着围裙的妇人,看见倩如顿时笑开了花:“哟,倩姑娘来啦!三位是吧?二楼刚好腾出张靠窗的桌子!” 顺着窄小的木楼梯往上走,麻辣鲜香的气息愈发浓烈,像无形的钩子勾着人的馋虫。 二楼果然更喧闹些,每张桌子都蒸腾着红油滚滚的热气,交谈声、碰杯声、锅底咕嘟声混杂在一起,竟有种别样的温暖。 刚落座,韩烁就挑眉打量四周:“这么破的店,能好吃到哪去?” 他是带池早来游玩的,好歹也要多尝一下当地特色,你找火锅店就算了,还找这么偏僻,低档次的地方,一点也配不上他的身份。 倩如都懒得搭理他,自顾自拿着铅笔在菜单上勾画:“毛肚、黄喉、鸭肠、脑花……” 每报一个名,韩烁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脑花?”他声音都变了调,“那东西能好吃?” “土鳖。”倩如轻飘飘甩出两个字,把菜单推到池早面前,“池哥你看看还想加点什么?” 池早低头看菜单,纸张边缘都磨得发毛了,可见生意之好。他添了几个素菜,忍不住问:“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倩如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越是这种藏得深的小店,味道越正宗。上次我做任务蹲点,偶然发现的,吃完第一口我就哭了——” “辣哭的?”韩烁插嘴。 “是感动哭的!”倩如瞪他,“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漂泊了半辈子,突然找到了家。” 这话说得有点矫情,可当锅底真的端上来时,池早忽然就懂了。 那口巨大的九宫格铁锅,沸腾的红油里翻滚着密密麻麻的花椒和辣椒,醇厚的牛油香气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了所有不安与疏离。 菜下锅,倩如忙着调配油碟,蒜蓉、香油、蚝油、香菜堆得满满当当。 她看韩烁站着不动,一把将他按回座位:“入乡随俗懂不懂?试试嘛,保证打开新世界大门。” 韩烁皱眉,他平常不吃这些东西,例如他不吃麻辣烫,但池早喜欢吃,所以他都会尝一尝。 韩烁将信将疑地学着调了碗油碟,表情依然僵硬。 可当第一片裹满红油的毛肚放进嘴里时,他愣住了。脆爽的口感、麻辣的冲击、油脂的醇香在口腔里炸开,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傲气的眼睛,瞬间亮了。 “……还行。”他嘴硬,筷子却诚实地又伸向了锅里的黄喉。 倩如和池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几瓶啤酒下肚,气氛彻底热络起来。倩如脸颊泛红,举着杯子说:“我跟你们说,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两顿!” 韩烁这次没怼她,反而轻轻跟她碰了个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眉眼,也柔软了那些尖锐的棱角。 池早隔着蒸腾的白雾看向窗外,小巷依旧漆黑寂静,而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红油翻滚,人声鼎沸,另有一番风味。 池早夹起一块肥牛,韩烁嘴被辣的红彤彤的,他放下筷子:“我去趟卫生间,你们吃。” 倩如觑他一眼,抬手作势挡住嘴,偷笑说:多半是躲在某个角落偷偷喝水。” 池早笑起来,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与此同时,某个角落的韩烁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冰镇橙汁,出奇的是他并没有打喷嚏。 韩烁起身走出来没多久,隔壁桌一头黄色头发齐肩的外国男孩一直打量他们。 池早注意到他的视线,也用打量的眼神看向他,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男人朝他咧嘴一笑。 还拿起桌上的酒杯,抬了抬手,向他问好。池早心中疑惑,但找不到疑惑的证明。自己不喝酒,便回了个礼貌性的微笑。 倩如背对着他,不知道后面的人和事。 那名黄发外国男孩见池早回应了一个微笑,突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 他直接拿起自己的酒杯和酒瓶,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就朝着池早和倩如这桌走了过来。 他完全无视了池早,一双带着几分醉意、显得过于直白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倩如的侧影上。 倩如正埋头对付一片烫得恰到好处的千层肚,对此毫无察觉。 “泥嚎,美丽的东方小姐,”男人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口音但还算能听懂的普通话。 他一只手撑在桌子边缘,身体前倾,几乎要凑到倩如耳边:“一个人喝酒多无聊?我和我的朋友在那边,看到了你,你像……像这锅红油一样,热情,迷人。我们能认识一下吗?交个朋友?” 倩如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浓重的酒气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眉头瞬间就皱紧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椅子,拉开距离。她不介意别人跟她交朋友,但以这样的方式,让她感到不适。 “谢谢,不必了。”她的声音冷淡,带着明显的逐客意味,“我和我的朋友一起,不方便。” “别这么冷淡嘛,”黄发男人不依不饶,甚至得寸进尺地想要伸手去拍倩如的肩膀,“只是喝一杯,交个朋友而已,我叫杰克,你叫什么?” 池早脸色沉了下来,刚想开口制止,一个冷冽的声音比他更快地响了起来。 “手不想要了可以直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韩烁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他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紧紧盯着杰克那只悬在半空、差点就要碰到倩如的手。 杰克的手僵在了原地,他回头看到韩烁,被对方眼神中的寒意刺得一怔,但酒精壮胆,他继续说:“嘿,兄弟,别紧张,我只是想和这位小姐交个朋友。” 韩烁迈步走过来,脚步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根本没看杰克,而是先扫了一眼池早和倩如,确认他们没事,然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回杰克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交朋友?”韩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她说了‘不必’,你是耳朵不好,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他走到桌边,自然地站到了倩如和杰克之间,用身体将倩如完全挡在了身后。这个动作充满了保护意味,也让杰克不得不面对他。 杰克被韩烁的气势慑住,脸上有些挂不住,色厉内荏地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她什么人?” 韩烁轻笑一声,目光如冰锥:“我是她哥哥。”他顿了顿,语气危险地压低,“最主要的是,我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 话音刚落,周围几桌的客人都安静了几分,好奇又带着几分紧张地看着这边。 火锅店老板娘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在柜台后面探着头,一脸担忧的观察着。 杰克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他看着韩烁那张冷峻的脸,又瞥见池早也已经站了起来,眼神不善,终究是怂了。 他悻悻地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灰溜溜地拿着酒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韩烁这才转过身,看向倩如,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内容却变了:“没事吧?吃个饭也能惹上麻烦。” 倩如原本因为那搭讪者而紧绷的脸,在听到韩烁这话后,反而松了下来,甚至还带了点笑意,她故意哼了一声:“长得太受欢迎,怪我咯?” 池早也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生冲突。 韩烁没再说什么,重新坐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苍蝇。 他拿起筷子,在翻滚的红油锅里精准地夹起一片晾衣肥牛,在油碟里滚了滚,送入口中,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经过这么一遭,二楼喧闹依旧,但他们这一桌,仿佛被韩烁无形中划下了一个圈子,再无人敢随意窥探。 漫长的一天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但不耽误它们依旧享受美食。 池早不喝酒,所以兄妹二人自己喝。说是喝其实是对吹,两人不傀是兄妹,酒量都不在话下,一杯下肚接着又是一杯。 酒过三巡,倩如不行了,摸出手机打电话叫朋友来接自己回学校。 韩烁说让司机送,倩如表示不行,让她爸知道,会长不高的。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 回到别墅时,已是万籁俱寂。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零星的路灯光晕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池早换了鞋,摸索着想去开客厅的灯,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 是韩烁。 倩如:装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 第13章 若即若离的吻 他掌心很烫,带着火锅店残留的烟火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池早的心跳漏了一拍,动作顿住了。 “别开灯。”韩烁的声音低低的,带着酒后特有的沙哑,在这片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暧昧,“有点刺眼。” 池早没有挣开,只是任由他握着。两人就那样站在玄关的阴影里,彼此的气息交融。 韩烁靠得很近,池早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拂过自己的额发。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即使在一片昏暗中,池早也能感觉到那专注的凝视。 “今天……”韩烁开口,声音更沉了几分,“那家伙靠近倩如的时候,我很生气。” 池早“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知道韩烁不只是因为倩如。 “但我更怕他碰到你。”韩烁继续说,握着池早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紧,“哪怕只是眼神,我也不喜欢。” 这话几乎已经挑明了他那份超出常理的在意。 池早长的很好看,每一寸轮廓都精致得恰到好处,仿佛是造物主最得意的杰作,让人在不经意间就沉沦其中,生出一种想要将这份美好独占的冲动。 所以韩烁不喜欢别人靠近他。上一世喜欢池早的人太多,才会生出那样的谣言。他不想让这些人伤害池早,更不想失去他。 所以他不喜欢。 池早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幸好黑暗中看不真切。他垂下眼睫,轻声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靠近你?还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韩烁没有问出口,但池早仿佛听到了他未尽的言语。 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无声地沸腾。 韩烁的手指缓缓下移,从握着池早的手腕,变成了近乎是、带着试探意味的触碰。 池早没有躲闪,只是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 他能闻到韩烁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本身清冽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头脑发昏的蛊惑。 “池早。”韩烁又叫了他的名字,这次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语调。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池早。两人的鼻尖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彻底缠绕在一起。 池早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他应该推开他的,或者至少说点什么打破这危险的氛围。 但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纵容。 韩烁的拇指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带着电流,窜过池早的四肢百骸。 就在韩烁的唇即将要触碰到他的瞬间,池早微微偏开了头。 那个带着滚烫温度的吻,最终落在了他的唇角。 柔软,灼热,一触即分。 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搔过,却留下了燎原的火星。 韩烁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缓缓直起身。 他没有强迫,也没有恼怒,只是深深地看了池早一眼,那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有失落,有隐忍,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执着。 池早的心脏还在失控地狂跳,唇角的触感挥之不去。 “……很晚了,去休息吧。”池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韩烁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他松开了手,那股紧密联系的热度骤然离去,夜晚的微凉瞬间侵袭过来。 池早几乎是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光线走向各自的房间。 在池早即将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听到韩烁在身后轻声说:“晚安,池早。” 那声音里,带着未尽的笑意和一种心照不宣的温柔。 池早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份灼热的触感。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 屋內,暧昧的余温在黑暗中静静蔓延,像那锅翻滚的红油,持续不断地,咕嘟作响。 池早无声的叹了口气,不行,他想,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心里矛盾,一边享受韩烁的好,一边又忌惮他的家人。他害怕这份关系来的快,去的也快。 池早背靠着门板,指尖还停留在唇角。 那触感像烙印,滚烫地灼进皮肤里。黑暗中他闭上眼,却能更清晰地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以及隔壁房门轻合上的声音。 他知道韩烁没睡。 就像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个下意识的躲闪,伤到了韩烁。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池早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牛奶冒着热气。 “咔”的一声,房门打开,池早闻声望去,只见韩烁赤着膀子从房间走出来,线条分明的腹肌和大片结实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身上还冒着水汽,刚冲过澡。池早不经意的把眼睛移开,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天气冷,把衣服穿上。” 韩烁脚步顿了顿,视线在池早刻意回避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昨晚那点失落已经不复存在,他像是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他的情绪,即使影响也很快调整,开朗程度不压于植物大战僵尸的向日葵。 他转身回房套了件休闲的卫衣。再出来时,他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混着淡淡的水汽,坐到了池早对面。 餐桌上一时安静,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 昨晚那个落在唇角的吻,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又像一种奇异的粘合剂,让空气里弥漫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微妙。 韩烁如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做,只有一些小事都让助理去处理了。 早饭过后,韩烁状似无意地提起去因特拉肯湖畔走走。 他本意是想让池早放松心情,主动打破昨晚的隔阂,也是在创造独处的机会。 池早沉默了两秒,在韩烁期待的眼神中轻轻点头:“好。” 韩烁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毫不掩饰的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瑞士深冬的所有寒意。 因特拉肯的风景如诗如画,皑皑雪峰倒映在碧蓝的湖水中,湖畔步道上行人悠闲。清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人精神一振。 两人并肩走着,昨晚那点尴尬似乎被这壮丽的景色冲淡了些,但彼此间无声流淌的暧昧,却比湖水更深。 韩烁慢池早一步,他看见池早把整个下巴缩进围巾里,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唇峰分明的薄唇。 不知是冻的还是昨晚火锅辣的,池早的唇有些紫红,很是好看。 他想起昨晚那个落在唇角的吻。好像吻池早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他的唇是很软的,让人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他喜欢抢夺池早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吻的更深,吻到他眼角流着泪,吻到他呼吸不过来,吻到他喘息着说不要,他才肯放过。那些急切的深吻在韩烁脑海里像走马观一样浮现。 韩烁面无表情的想着,喉结轻微滚动。余光扫到不远处有一家看起来很精致的咖啡馆。“等我一下,” 他侧头对池早说,声音微哑,“我去买两杯咖啡,暖暖手。” 池早点头,看着他转身向咖啡馆走去,高大的背影在异国风情的街道上依然醒目。池早就近找了个面向湖泊的长椅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深秋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身上很舒服。池早正望着湖面出神,一个略带腼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Excuse me?”(打扰一下?) 池早回过神,转头看见一个穿着冲锋衣、学生模样的亚洲男生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Sorry to bother you. Are you Chinese?”(抱歉打扰,你是中国人吗?)男生用英文问道,得到池早肯定的眼神后,切换成了中文,“那个……我也是来旅游的。觉得你……嗯,气质很好,可以认识一下,加个联系方式吗?” 池早有些意外,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微微笑了一下,正要开口婉拒—— “He''s with me.”(他和我一起的。) 一个低沉、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插了进来,比声音更快的是韩烁的身影。 他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一手端着一杯咖啡,径直走到池早身边,非常自然地挨着他坐下,手臂几乎紧贴着池早的。 他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池早,然后才抬起眼,看向那个搭讪的男生。 韩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带着点笑意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冷峻,像是覆了一层薄霜。 男生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脸上迅速掠过一丝尴尬和了然,连忙道歉:“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韩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咖啡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他没看池早,只是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醋意:“……我才离开几分钟。” 池早接过那杯温热的咖啡,指尖传来的暖意似乎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他看着韩烁紧绷的侧脸和微微抿起的嘴唇,那样子像极了被侵犯了领地的大型犬,明明不高兴,却又在努力克制。 心底那点因为昨晚躲闪而生的歉意,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轻轻碰了一下韩烁的手臂,在对方带着询问看过来的目光中,低声说:“咖啡,谢谢。” 顿了顿,他看着韩烁依旧有些沉郁的眼睛,补充道,“……我没给他。” 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没有直接回应那份醋意,却像一阵温柔的风,瞬间吹散了韩烁眼底的阴霾。 韩烁怔了怔,随即,那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眼神亮晶晶的,像是被阳光重新照亮的湖面。 他没有回答,但明显是高兴的。 池早想说什么,但看着韩烁瞬间阴转晴、满足又得意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低下头,借着喝咖啡的动作,掩饰微微上扬的嘴角。 阳光下,湖水粼粼,雪峰静谧。长椅上,两人并肩坐着,手臂相贴,分享着咖啡的香醇和彼此的温度。 刚才那小小的插曲,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却又很快归于平静,只在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里,留下了一丝酸甜的余味。 时间一晃,假期就结束了。池早都快被张天扬催死了,一天到晚两眼一睁,就是问池早什么时候回来。 没“爸”的孩子像根草啊! 感谢豆包对本文英语的大力支持[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若即若离的吻 第14章 “你真的是gay!” 到国内已经是晚上,刚下飞机,张天扬电话就来了。 “喂,到了没,我订了餐厅,就等着你了,我发定位给你,直接过来。” 张天扬的话从电话里传出,池早没有立刻回答,他朝韩烁扬了下眉,示意一起。 韩烁低头微笑,池早回答:“好。” 即使池早不示意,韩烁也会陪着他,池早算是发现了。 自从重生后,他发现韩烁跟上一世变的不太一样。之前的韩烁脾气大、戾气重、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偶尔温柔点,但也仅限于此。 如今的韩烁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平易近人,还是没有架子的公子哥,偶尔爆点金币。日常生活就是爱吃点小醋,围着他转的时间也多了。 那很完美了。细细想来,如果没有证明,池早都怀疑他夺舍了。 宁州天气开始回暖,到了晚上,灯火阑珊,街道上的行人比往日多了许多。 池早看着熟悉的环境,突然有些许惆怅,感觉自己好像离开了很久,也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 他正想着,事不宜迟,明天就把奶奶送去韩烁上次介绍的那家医院,虽然费用是昂贵了点,但至少他心里放心。 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医疗器材,奶奶的病指日可待。 突然就听韩烁说:“在想什么?” 池早顿了顿:“在想奶奶,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韩烁沉默。夜色里,他侧脸的轮廓被路灯光勾勒得柔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锐利的眼睛,此刻却像浸了温水的墨。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韩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医院那边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预留了最好的病房和专家号。费用的事你不用操心,就当是我……提前尽的孝心。”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有些轻,甚至带上了一点不太自然的停顿,但池早听清楚了。 他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韩烁。 “韩烁,”池早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探究,“你最近……好像特别关心我的事。” 韩烁没有立刻回答。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窗外流转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大概是怕你……又一声不响就跑了。”他顿了顿,侧过头,对上池早疑惑的目光,嘴角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半真半假地说,“或者,你就当我突然良心发现,想做个好人?” 池早被他这话逗得想笑。 车子很快抵达张天扬发来的餐厅。是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环境清雅,张天扬早就等在包间里,见到池早,立刻嚷嚷开来:“可算来了!池早你再不到,我这肚子都要饿扁了!” 话音刚落,目光就看见后面的韩烁,想起那天晚上,脸上露出点促狭的笑:“哈哈,韩少也来了。” 若是前世的韩烁,听到这话多半会冷下脸,或者用带着刺的话怼回去。 可眼前的韩烁只是自然地替池早拉开椅子,自己才在旁边坐下,轻描淡写地回了句:“顺路而已。” 张天扬立马让服务员拿过菜单,再点几个菜,一边说道:“韩少来的好,本来想单独请韩少吃饭,感谢那天晚上的出手相救。如今想来,韩少事业繁忙,也没有空闲时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刚好。” 张天扬这话说的委婉,他连人家联系方式都没有,若不是池早,想见他一面都难。 韩烁拉开池早旁边的椅子坐下,淡淡道:“不必麻烦,我是为了池早。” 张天扬:“……” “哈哈哈”张天扬尬笑,“那我得好好谢谢池早。” “………”池早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席间大多是张天扬在说,池早偶尔应和,韩烁则话不多,只是默默将池早偏好吃的几样菜换到他面前,动作熟练又自然。 张天扬看着,眼神里的惊讶藏都藏不住,趁着韩烁出去接电话的间隙,他立刻凑近池早,压低声音: “我说,韩少这怎么回事?他他他、他这样对你是对的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张天扬“他”半天,才“他”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上次KTV英雄救“美”就已经超出张天扬的想象,池早当初大学那点事在他心里浮现,但是他没有证据。 如今韩烁又是夹菜,又是剥虾,他眼睛再瞎,也不能瞎的一塌糊涂。 池早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看着碗里韩烁刚给他夹的虾仁,嘴角勾起一丝笑,轻轻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 张天扬沉默,张天扬震惊,张天扬睁大眼睛,张天扬嘴里能塞下一个蛋。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儿大不由娘,突然大声说:“你真的是gay!” 沉默,真正的沉默,不光是人沉默,就连空气也变得沉默,因为韩烁刚好推门而入。 张天扬:“……” 池早:“……” 韩烁:“……” 张天扬那句石破天惊的“你真的是gay!”在雅致的包间里回荡,余音砸在寂静上,格外刺耳。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池早清晰地看到韩烁推门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双显得温润的眸子扫过张天扬,很快收回。 张天扬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脸涨成了猪肝色,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结结巴巴地道:“韩、韩少,您、您来了…呵呵…” 韩烁没说话,反手关上门,步履沉稳地走回座位。 他拿起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极其自然地又将一只剥好的虾仁放到池早已经堆了些许的碟子里。 张天扬久久望着他,见他也不说话,一时间莫名的心虚。 韩烁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滞,仿佛没有听见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又仿佛听见了,却浑不在意。 他将虾仁稳稳放在池早碟中,拿起湿毛巾再次擦了擦手,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迫。 包间里落针可闻,只有空调细微的风声。 张天扬如坐针毡,额角几乎要渗出冷汗,他张了张嘴,想补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池早夹起那只虾仁,坦然自若地送入口中,然后才对张天扬挑了挑眉:“什么意思?我是什么很值得惊讶的事吗?” 池早挑逗他。 韩烁终于掀起了眼皮,目光平静地落在张天扬身上,那眼神看不出喜怒,却让张天扬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他是不是,”韩烁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很重要?” 张天扬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韩烁的视线转向池早,那浸了温水般的墨色眼眸里,清晰地映出池早的影子,语气笃定,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宣告:“我是就行了。” “……” “…………” 张天扬彻底呆住了,嘴巴微张,看看韩烁,又看看神色如常甚至嘴角微弯的池早,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噼里啪啦地碎裂重组。 韩烁……韩家大少……亲口承认……他是 gay?为了池早? 池早听着耳边那不容置疑的宣告,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丝痒意和难以言喻的安定。 他没有去看韩烁,只是低头,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韩烁将他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而对还在石化中的张天扬举了举杯,语气恢复了平常的疏淡:“菜要凉了。” 张天扬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连忙双手举起自己的酒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跟韩烁碰了一下:“对、对,吃菜,吃菜!”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让他找回了几分真实感。 接下来的饭局,张天扬安静了许多。 他不封建,不是不能接受好兄弟是gay这件事,只太突然了,一时间自己没反应过来。 大学时身边就有不少同学是弯的,但他自己不是,深怕那个帅哥看上了他,每天提心吊胆,好歹舍友池早“不是”。 每天让池早下课等他,帮他带饭,吃他吃过的饭,喝他喝过的水,睡他睡过的床。 那时池早总是略带嫌弃的说“你没有自己的饭吗”“你没有自己的水吗”“你没有自己的床吗”。 现在想来池早对他的嫌弃,不是因为作为直男的嫌弃,而是压根看不上他的嫌弃。 这么一想,他又有点失落,作为男的他有那么失败吗?天天在池早面前晃悠,他竟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但他又很开心,他不介意,但不代表他爸妈不介意。同时又感谢池早的不杀之恩,不然都遇不到现在的女朋友。 这么一想他又难过了,面前的饭菜突然就感觉味同嚼蜡。 作为多年的好朋友,池早敏感的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一抬头就发现他愁眉苦脸,心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多愁善感。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这话原本由张天扬来说,但此时只听他叹了口气:“不是,在想我女朋友。” 知道韩烁跟池早的关系非二般,张天扬心里放松了许多,加上韩烁没有摆架子,也没有王子病,张天扬说起话来放松了许多。 他同池早像往常一样,坦露一件事:“上次跟你说囡囡要过生日。” 池早想起之前朱有权身旁穿亮片包臂裙的纤细女孩,他没有说话,张天扬继续说:“我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斗胆问囡囡想要什么,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池早不知。 第15章 韩烁:情敌到来,危! 张天扬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款价值20万的爱马仕包包!”他唉声叹气的接着道,“我现在哪有这么多钱!还得罪了朱有权,项目也搞砸了,奖金和升职也没了。” 这话不知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韩烁默不作声,他向来除了池早的事,其他的漠不关心,只听池早说:“就不能换其他礼物?” “不行!”张天扬有些激动:“她就要那款包,不然又要跟我吵架。” 池早皱了皱眉,没说话。难道他女朋友不知道他经济情况吗?作为女朋友不说分担压力,就这包也确实有点贵了,张天扬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如果便宜一点,他倒是能资助张天扬一部分,奈何这个数字对他而言,也是无能为力。 况且接下来奶奶要住院也要费不少钱,韩烁虽说钱不用担心,他来解决,但也真不能让他解决。 韩烁这段时间来确实对他很好,上至操心你的家庭情况,下到穿衣吃饭的日常琐事。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很多事都不用操心,甚至还会帮你解决。 池早想着,心里突然软软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样。他抬眼轻轻看了看韩烁,而他就像心有灵犀一样,也抬起了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韩烁冲他笑了笑。 “…………”张天扬有点看不下去了 不是他俩在他面前表演你依我浓,而是他没想到韩烁竟是如此双标的人。对他就冷漠无情,对池早就另外一副面孔。 这么一想,张天扬更愁眉苦脸了。 池早却突然说:“这事你还得跟你女朋友聊聊,她应该知道你拿不出这么多钱,想必只是跟你开玩笑。” “唉,”张天扬叹气,“再说吧。” 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办,以囡囡的性格,他知道没有开玩笑,但他确实买不起这个包,需要钱,钱……谁有这么多钱呢? 张天扬突然脑袋一转,看向对面的韩烁,对方正在慢慢的剥虾中。 算了吧,张天扬想,韩烁怎么可能会借他钱,就算借,人家也是大几百万几千万,借20万,说出去他韩烁的脸往哪挂,也太没面子了。 张天扬失落的低下头,韩烁感受到一道视线,一抬头只见张天扬失落的扒拉碗里的汤。莫名其妙。 韩烁本来话就少,尤其还有外人在旁边,话就更少了。现下张天扬不说话,包厢安静的只剩下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 张天扬本就是个话唠,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实在是诡异至极,他想了想,找个话来说说,突然脑子一闪想到了什么。 “对了,池早,我看手机上说,那个职业选手……”张天扬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思索了一下继续说,“就那个……台球运动员洛景然!” 池早与韩烁听到这个名字一同皱眉,张天扬显然没发现这细微的变化,自顾自道:“你也是干这行的,应该知道这个人吧!听说他打球特别厉害。” 池早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他说。他确实有一点疑惑不解,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洛景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比预想的提前早到了几个月,这超出了他的预算。 他不知道洛景然的提前到来意味着什么。 “听说他从15岁就开始练球,连高中都没上,”张天扬还在说,“你说他从小练到大,有几档水平?” 池早思索了一番:“10档吧。” “不应该啊?从小练到大应该有11档以上了吧?” 闻言,池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你以为10档是什么水平?不是所有人从小练到大就一定能到11档,而且洛景然尚显还年轻。 更何况10档接近11档已然很厉害,这国内有多少个10档?他洛景然走到哪里,都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在宁州,那就是宁州第一杆,没人能打得过他。 张天扬却说:“我看他训练的视频,那些五分点、边库球,什么走位呀,其实也就一般,”他看向池早,认真道,“这些你也会。” 池早:“……” 他暗想,承蒙厚爱了,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厉害。 张天扬还在滔滔不绝:“我看那些技术分析说,洛景然的发力方式其实有点问题,要是你能跟他打一场……” “够了。” 韩烁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将刚剥好的虾放进池早碗里,眼皮都没抬一下。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张天扬张着嘴,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他明显感觉到韩烁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 池早微微蹙眉,看向韩烁。 韩烁终于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向张天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吃饭就吃饭,提不相干的人干什么。” 张天扬顿时噤声,讪讪地低下头扒拉碗里的饭,再不敢多言。 “怎么了?”池早见他面色不悦。 “没什么,只是不喜欢这个人。” “啊?” 池早有些疑惑。他知道韩烁不喜欢洛景然,但那是之前的事,怎么连韩烁也变得提前不喜欢这人了?两人连面都没见过。 但他始终没说什么:“好,那不提。” 接下来的饭局,张天扬明显安静了许多。但时不时用一种全新的、带着敬畏和巨大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对面两人。 他看到韩烁会不动声色地把池早不喜欢的菜夹到自己碗里,看到他会给池早添热茶,会在池早说话时,即便内容很寻常,也会微微侧头倾听。 这一切做得自然无比,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张天扬在心里默默流泪:到底还是儿大留不住啊!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饭后,三人走出餐厅。夜风带着宁州特有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 张天扬很有眼色地率先提出告辞:“那什么,池早,韩少,我就先走了!今天这顿我请,必须我请!”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门口只剩下池早和韩烁。霓虹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池早看着张天扬几乎是跑走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他转向韩烁,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眼神清亮:“你刚才吓到他了。” 韩烁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身姿挺拔,闻言微微挑眉:“我说的是事实。” 他的目光落在池早脸上,带着探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还是说,你不想承认?” “答非所问,我说的是那句‘够了’吓到他了,没发现后面他都不说话了嘛。” 韩烁从鼻音里发出一声轻笑:“我说的是“gay”这件事”。 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 “那有没有吓到你?”韩烁突然说。 池早顿了顿,迎着韩烁的视线看了他很久。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中那个倨傲冷漠的韩烁重叠又分开,最终定格成此刻这个会为他剥虾、会因为他而向旁人坦然宣告的韩烁。 他忽然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带出的白气。 池早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韩烁,你变得我快不认识了。” 他顿了顿,在韩烁骤然深邃的目光中,缓缓补充道:“但……这样的你,很好。” 说完,他率先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的车子,耳根在夜色的遮掩下,悄悄漫上一抹薄红。 韩烁站在原地,看着池早略显匆忙的背影,半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从胸腔震动而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和释然。 他快步跟上,与池早并肩。 夜还很长,他们的路,也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身边这个人从他身边消失。 夜色渐浓,霓虹灯在湿润的空气中晕开一片片光斑。池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韩烁绕到另一侧上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 车内空间狭小而静谧,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只余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刚才那句近乎剖白的话还在池早耳边回响,他有些不自在地偏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在他清秀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韩烁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侧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池早身上,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池早一时无法辨清的情绪。 “觉得我变了?”韩烁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试探。 池早转回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以前的你,不会说……那样的话。” 更不会如此细致入微地关照一个人的情绪和生活。后半句他咽了回去,但彼此心知肚明。 “那只是对你。”韩烁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池早额前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池早,只有你。”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皮肤却激起一阵隐秘的战栗。池早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剧烈地鼓动起来。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有些发紧。 就在这时,池早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暧昧涌动的气氛。他看了一眼屏幕,是隔壁李姐的,连忙接起。 “喂,李姐……什么?奶奶不太舒服?好,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池早脸上闪过一丝焦急。韩烁已经重新坐好,利落地挂挡踩下油门:“别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车子平稳而迅速地汇入车流。 与此同时,落荒而逃的张天扬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为自己的钱包和爱情发愁。 手机震动起来,是他女朋友囡囡发来的微信,是一张朋友圈截图——某位共同好友晒出的新到手的爱马仕包包,配文是“谢谢亲爱的,爱你哟~”。 囡囡紧随其后发来一条语音,点开是娇嗔又带着明显暗示的语气:“扬扬,你看人家莉莉的男朋友多好!我也好喜欢那款哦,你什么时候给人家买嘛?” 张天扬看着那20万起步的“小目标”,再想想自己岌岌可危的项目和空空如也的钱包,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第16章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医院里,池早奶奶只是有些轻微咳嗽,并无大碍,虚惊一场。看着护士给奶奶调整好输液速度,老人安稳睡去,池早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和韩烁并肩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夜已深,走廊里寂静无声。 “今天,谢谢。”池早轻声说。 韩烁转过头,走廊顶灯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淡淡的阴影,却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专注和清晰:“跟我说谢谢,又把我当外人了。”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甘之如饴的本能。” 池早怔怔地望着他,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甜暖交织着蔓延开来。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你不麻烦我,麻烦谁?”他话音刚落,韩烁紧接着,认真且严肃的说,“池早,你听清楚了,就算你不同意跟我在一起,我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窗外的宁州城华灯璀璨,夜雾弥漫,好像起了点风雨。静谧的医院走廊里没有其他声音,却清晰的传来韩烁认真的话音。 “另外,不管是帮助你还是照顾你,这些都是作为一个合格追求者所做的事,不用觉得麻烦我,如果这都麻烦,我该用什么追你?” 韩烁盯着他的眼睛:“答应我,不要再拒绝我的好,好吗?” 池早感觉自己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好像停滞了。 韩烁的目光太烫,话语太重,像深夜涨潮的海,不容拒绝地漫过他小心翼翼筑起的堤防。 他看见对方瞳孔中映出的自己,渺小,慌乱,却无处可藏。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后面的话被一种汹涌的情绪堵住。 自从年幼父母去世以后,他习惯了独立,习惯了不依赖、不期待,以免失去时过分狼狈。 连带这次重生他都不想再奢望什么,可韩烁偏偏要用这种不容置疑的姿态,一遍遍撞碎他的硬壳,把那份他不敢奢求的温暖直接塞进他手里。 窗外,雨点终于落了下来,细密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沙沙的轻响,衬得走廊里愈发安静。 这细碎的雨声反而给了池早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微微偏开视线,落在走廊尽头那片被灯光晕染的、空无一人的寂静上。 他不懂。他自认平凡,何德何能,值得对方如此。 过了许久,在韩烁几乎要屏住呼吸的等待中,池早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他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像是一片羽毛落入了平静的心湖。 闻言,韩烁呼出了一口气,好似要把那压抑许久的情绪全呼出来。他心里终于开心了,池早没再拒绝。 “咳!” 突然一声咳嗽打断他们难得的和解。两人闻声看去,走廊尽头一名身穿白大褂,年纪应该不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抱歉打扰二人,能借一下韩烁用用吗?十分钟。” “……” 池早感觉这话怪怪的,说的好像韩烁是个东西,呃……不对,他不是东西……好像也不对,他是人。 “找我有事?” “对。” 池早看了看对面的年轻医生:“去吧,我单独陪奶奶一会。” “好,在这等我。” 池早看着他们一同消失的背影,回到了病房。护工早走了,只剩下奶奶安静的睡着。 病床上的老人睡的很舒坦,池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院走廊的一边,两人一边走一边说,韩烁不耐烦道:“下次咳嗽就去治!” “哟,嫌我打扰到你们小情侣的爱恨情仇了?” 韩烁不说话,林医生咂咂嘴,不嫌事大的继续说:“何德何能啊,千年的铁树开花,乌鸦会说情话了。” “你偷听我说话?!” “你可别诬赖我,小心我告你诽谤。”反正你没有证据。 这位喜欢偷听别人说话的林医生,名叫林墨,是韩烁的大学同学。本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八卦。 “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怎么没见你还有这副模样?虽然是个男的,但是兄弟我也能接受。” 他突然想到什么,贱兮兮的把脸凑过来,笑眯眯地问:“诶,你是‘姑娘’还是他是‘姑娘’你俩谁上谁下?” “闭嘴!”嘴里吐不出象牙。韩烁真不想听他开口,如果弄人不犯法的话,他的嘴不知道被缝上几百遍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给我们丢脸嘛,传出去说韩家大少爷不行,这可怎么办?身为兄弟的我们脸往哪搁?”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韩烁回怼:“呵!你好意思说我,我这千年的铁树开花,你呢?找到女朋友了?工资多少?存款多少?有车有房吗?” “不带人身攻击的!” 韩烁不想跟他啰嗦,突然停了下来,林墨跟着他走的飞快,他一停下,喜欢偷听别人说话的林医生突然蹿了出去。 林墨:“……” 他默默的刹住脚,停下、转过身、走过去。 两人身高相近,挨的极近站一起,面对面的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这时一名值班人员突然走了过来:“林,林医生…” 林墨淡淡“嗯”了一声,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等护士走开,韩烁说:“注意尺度。” “靠!”林墨像见了鬼一样,蹿出去几米远,“老子是直的!” “别啰嗦了,找我什么事?” 说到这里,他们刚好到林墨的办公室,林墨推开办公室的门,从玄关处摸到开关,整个房间突然明亮起来,冷白的灯光闪了一下韩烁的眼睛。 房间不大,一眼就能全部看完,有一张椅子,还有张办公桌,后面的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资料。 林墨从桌子上拿了几张报告单递给韩烁:“你不是让我顺便检查一下么,喏,自己看吧,身体健康,就是有点轻微咳嗽。” 韩烁翻着池早奶奶的报告单:“你确定吗?没有什么……癌症……或者绝症吗?” 他发现自己有点不敢说出这几个字,生怕说了,就有了这病一样。 林墨闻言,嗤笑一声:“想什么呢。” 韩烁仔细地看着报告单上的每一项数据,确认林墨没有遗漏。 林墨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又调侃:“啧啧,真是上心啊。这要是让你家老爷子知道,你这么尽心尽力为了个‘小朋友’,会不会直接杀到医院来?” 韩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将报告单仔细折好,放进口袋:“我的事,跟他无关。” “行行行,你韩大少的事,自己搞定。”林墨耸耸肩,“不过说真的,你怎么把人拐到手的?不对,看刚才那情形,好像还没完全到手?” 韩烁懒得理会他的八卦,转身就要走:“没事我回去了。” “哎哎哎,急什么!”林墨拦住他,“十分钟还没到呢!给我讲讲嘛,满足一下兄弟的好奇心。你也知道,我这医院生活枯燥乏味得很……” “枯燥就去谈恋爱,别在这儿打听我的事。”韩烁拨开他的手,语气不容置疑,“还有,管好你的嘴,别到处乱说。” 林墨看他认真了,也收敛了玩笑神色,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兄弟我虽然爱八卦,但分寸还是有的。不过,看你这么认真,还是要诚心祝福你。” 韩烁神色稍缓,点了点头:“谢了。” 他不再耽搁,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林墨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背影,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真是活久见。” …… 韩烁回到病房门口时,刻意放轻了脚步。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去,只见池早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微微低着头,侧影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显得有些单薄和疲惫。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密了些,淅淅沥沥,像是在无声地安抚着夜晚的宁静。 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池早听到动静,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点未散尽的恍惚和方才被冲击后的余韵。 韩烁走到他身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口袋里的报告单拿出来,递到他面前,用气音低声道:“林墨给的,奶奶的详细检查报告,一切都好,别担心了。” 池早接过报告单,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韩烁的手,微凉。 他低头看着纸上那些专业的术语和指标,其实看不太懂,但“未见明显异常”几个字还是能明白的。 他轻轻吁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谢谢。”他下意识又说。 韩烁眉头微蹙,但看到池早疲惫的样子,没再计较这个,只是抬手,很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了不用谢。” 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池早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那温暖的触感透过发丝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他甚至能闻到韩烁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和他本身清冽气息的味道。 “那个……林医生找你……没什么事吧?”池早找话题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没事,就是给我报告单,顺便……”韩烁顿了顿,把林墨那些不着调的话咽了回去,“聊了几句闲话。” 池早“哦”了一声,视线又落回奶奶安详的睡颜上。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疏离和挣扎,反而流淌着一种微妙而柔和的氛围。 过了好一会儿,池早忽然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韩烁说:“小时候我生病,我爸妈也是这样整夜守着我的……” 韩烁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知道池早父母早逝,这是他心底最深的伤。此刻听他用这样平静又带着怀念的语气说出来,韩烁只觉得满腔的怜惜快要溢出来。 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空话,只是往池早身边又靠近了一步,手臂挨着他的手臂,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和陪伴。 “累了就靠着我歇会儿,我守着。等雨小点,我们回家。”韩烁的声音低沉而可靠。 池早抬眼看他,昏黄的光线下,韩烁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和坚定。他犹豫了一下,极轻地,几乎是试探性地,将头靠在了韩烁的臂膀上。 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却让韩烁浑身一震,随即涌上巨大的狂喜和满足。 他立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池早靠得更舒服些,一动也不敢动,仿佛臂弯里靠着的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病房里,只能听到老人平稳的呼吸声,和两个年轻人彼此靠近的、逐渐同步的心跳声。 池早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传来的坚实温度和力量。那道他筑了多年的、坚硬的堤防,似乎在今晚,被这温柔的潮水,彻底冲垮了。 而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想再把它修好了。 第17章 洛景然 一星期后。 宁州的天气开始渐渐回暖,池早穿件灰色毛衣,这是韩烁买的,不知道是什么绒,很是暖和,一件就够,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池早像往常一样来上班,隔老远就看见店门口一群小年轻,头发染成紫的蓝的红的,穿着池早不认识的logo。 池早越过他们,踩着店里门里门外的小彩带走进去。 店里人声鼎沸,人挤人的找不着地方坐。不远处用来举办比赛的独牙赛台围满了人,池早远远的扫了一眼,看不见,根本看不见。 “池早!你来了!”李哥的大噪门隔老远就传了过来。 池早“嗯”了一声,朝人群望了一眼,明知故问道:“里面的是洛景然?” “对!” 李哥手里拿了一摊杆,上至1万3,下至200块,一看就是客人找他修皮头,池早的修皮头技术就是跟他学的。 他从抽屉里翻出几百块的梦皮头,一边修一边说:“人一来,店里的客流量比往日多了几倍,助教都不够用,小闪这丫头之前的老客都排不了她了。” 池早拿出砂纸磨皮头,把它们磨平才好沾:“那是好事。” “还别说,这洛景然长的确实好看,不傀小闪她们犯花痴,不仅长的好,球也不错”李哥顿了顿,又道,“我刚刚看了一遍,没人能打的过他,你待会跟他试试,以你的技术应该能打平手。” 那可是职业选手,池早淡淡一笑,心想我尽力吧。 “我试试看吧,差距肯定还是有的。”池早将磨好的皮头仔细粘上球杆,语气平和。 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业余顶尖和职业之间,横亘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李哥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别有压力,玩玩嘛。我去招呼客人,你准备一下。” 池早点点头,拿着自己的球杆,没有立刻挤进人群,而是找了个稍远的位置,靠着墙,静静地等待。 赛台那边不时爆发出惊呼和掌声,显然洛景然的表演极具观赏性。 大约过了半小时,人群一阵骚动,伴随着一些意犹未尽的叹息,围着赛台的人群渐渐散开了一些。 池早这才看清,赛台边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人,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手里握着一根通体乌黑的球杆。 他微微低着头,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但侧脸线条清晰利落,鼻梁高挺,皮肤是冷调的白。确实如李哥所说,外形非常出众。 他正用巧克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皮头,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池早微不可及的笑了一下,再次见他,好像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确实是。 这个人还跟之前一模一样,做什么都带有一种淡淡的疏远感,好像什么都跟他无关,只是在按规矩办事。 池早兀自摇头笑了一下。 李哥适时地凑了过去,笑着跟他说了些什么,又指了指池早的方向。洛景然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池早身上。那眼神很平静,带着点审视,但没有丝毫倨傲。 池早对他点了点头。 洛景然也微微颔首回应。 “来来来,池早,洛大神答应指点你一局。”李哥兴奋地招手。 围观的人群一听,刚刚散开的趋势立刻止住,反而更加聚拢起来,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有人小声议论:“池早要上了?”“池早也很强啊,说不定有得打。”“再强也是业余的,人家是职业的,没看刚才把老张他们都剃光头了?” 池早在一片目光中走到赛台边,将自己的球杆放在台面上。 “你好,池早。”他简单自我介绍。 “洛景然。”对方的声音清冽,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些疏离感,“怎么打?” “随意,听你安排。”池早说。 “那就抢三吧,简单点。”洛景然说。 “好。” 猜硬币决定开球权,池早运气不错,拿到了先手。他深吸一口气,俯身,架杆,瞄准。开局很重要,面对职业选手,如果不能一开始就建立优势,后面会非常难打。 “砰!” 一声清脆的撞击,母球有力地炸开球堆,花色球和全色球四散开来,有一颗花色球应声落袋。池早的开球相当成功,获得了继续击球的权利。 周围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息凝神地看着。 池早沉着气,观察台面,选择了一条相对稳妥的进攻路线。他手感不错,连续打进了三颗球,走位也基本到位。 然而,在击打第四颗有一定角度的底袋球时,力度稍微小了一丝,母球停住后,给下一杆留下的击球角度非常别扭,几乎无法直接进攻。 池早心里暗叫一声可惜。他知道,机会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轮到洛景然上场。他走到台边,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台面,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便俯身出杆。 他没有选择防守,而是打了一杆看似不可能的薄球,那颗被池早留在尴尬位置的球,竟然精准地擦着库边,划出一道细微的弧线,“嗒”一声轻响,落入了中袋。 “哇——!”人群爆发出惊叹。 这一杆,充分展现了职业选手对力度、角度和旋转的精妙控制。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成了洛景然的个人表演。他清理完池早留下的开放球局,然后开始处理那些被堵住或者贴库的难点球。每一杆都清晰冷静,走位精确得像是经过电脑计算。母球在他手下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听话地停在最理想的位置。 一杆清台。 第一局,池早只得到了开球的机会。 洛景然直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习惯性地又擦了擦巧克。 池早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这就是职业级吗?几乎不给任何犯错的机会。 “厉害。”他由衷地说了一句。 洛景然抬眼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了顿,才回了一句:“你开球很好。” 第二局,洛景然开球。他开球的力量和控制更胜一筹,球堆炸开的效果极佳,并且有球落袋。 然后,又是一场行云流水般的进攻表演。池早再次成了场边的观众。 0:2。 差距比池早想象中还要大。他以为自己至少能纠缠一下,没想到在对方认真的状态下,自己连上手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第三局,池早开球。这次开球效果一般,没有球进。轮到洛景然,他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在处理一颗难度球时,选择了一杆极具想象力的组合球,虽然球进了,但母球走位稍有偏差,中断了连续得分的势头。 终于轮到池早上场了。 台面上还有不少球,但位置分布复杂。他稳住心神,告诉自己放下输赢,打好每一杆。 他利用这个机会,也开始展示自己的技术,稳稳地打进两颗球,并且在击打第三颗球时,刻意控制母球,做了一个漂亮的防守,将母球藏在了黑球后面,给洛景然制造了一个斯诺克。 “好球!”李哥在场外忍不住喝彩。 洛景然看着台面,眉梢微挑,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他观察了十几秒,然后选择了一杆反弹解球,虽然成功解到,但留下了进攻机会。 池早抓住这个机会,又连续拿下几分。最终,在需要清台才能获胜的情况下,池早击打关键的粉球时,手微微紧了一下,粉球在袋口晃了两下,没有落袋。 机会再次交还。 洛景然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轻松收掉了粉球和黑球。 1:2。池早扳回一局,但大局已定。 比赛结束,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虽然池早输了,但最后一局他展现出的韧性和技术,也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你很强。”洛景然主动伸出手,“最后一局打得很好。” 他的称赞很简短,但听起来很真诚。 池早和他握了握手,手心有薄汗:“谢谢,差距很大,学到了。” 洛景然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转瞬即逝:“你的开球和围球思路,在业余选手里很顶尖了。只是细节和稳定性还需要打磨。”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对池早点头示意,便走到一边接电话。 池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并没有因为失败而沮丧,反而有种被点燃的感觉。 亲眼见到、亲身感受到那种高山般的存在,让他对台球这项运动,有了更深的敬畏和向往。 李哥凑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可以啊池早,最后一局真涨脸!能从职业手里拿下一局,够你吹一阵了!” 池早拧开水瓶喝了一口,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想的却是,他放水了,抢3输掉一局,在比赛场上就没有赢的机会,如果这就是他的水平,那他不是专业的职业选手。 他抬头,看到洛景然接完电话,正被几个兴奋的年轻学员围着签名。阳光透过店门的玻璃照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池早握了握手中的球杆,冰凉的木质触感让他格外清醒。或许,自己也该更努力一点了。 他正想着,洛景然就朝他走了过来:“你很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池早一顿,变的不自然起来:“应该在哪有过一面之缘吧……” “很熟悉。”不等池早说完,他就答道。 没礼貌的家伙。 池早自己是重生者,被他这么一说,莫名心虚。他们之前就认识了,但现在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一上来就说熟,他怎么跟家里那位解释? 池早尴尬一笑:“是么?说明我们有缘分。” 洛景然没接话,而是说:“你很不错,自学?” “是的,找师父很贵。” “那你很棒,”他顿了顿,又说,“我很欣赏你,有机会一起玩。” 说完他就走开了,他是来驻场的,不是来玩的。 池早一愣,啊?!这发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本就是一篇台球文,前面差点偏离主线[哦哦哦]接下来正文开始,池池开始他的球桌之路[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洛景然 第18章 “你有种特别的气质吸引我” 一天下来店内人源源不断,走了来,来了走。 抢着挑战洛景然,此刻的他忙着对抗挑战,又是免费教学,又是合影签名。店里热闹不停,比平常还热闹。 四十五张球桌平常很难满台,如今他的到来,直接满台了十几个小时。店里的二十三个助教全上钟。 但即使这样,还是不够,小闪的顾客就排了不少,现在排不到她,又没有桌子,全都围过来看洛景然。 池早在旁边看着,一天下来,洛景然眉头已经有薄薄的一层细汗。 他转身去冰箱拿了瓶水,原本这事轮不到他,让服务员去办就行,但他疑神疑鬼的自己去拿。 趁没有人跟他挑战,池早把水递过去:“喝点水,休息会。” 洛景然一顿,先看水一眼,又看向池早:“谢谢。”他接过水。 池早就静静的站在他旁边。几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洛景然感觉舒服了很多。 “你们店挺大。” 池早一顿,又听他说:“光大厅就有46张桌子,包厢有几个?” “15个。” “棋牌室呢?” “5个。” 他不说话,池早也没有说话。开球房是不需要门槛,有钱你就干。但也正因为没有门槛,一家球房生意好,自己也开,别人也开,然后越来越多的球房。 最后蛋糕就那么大,这家分点,那家分点,生意越做越不好,连续一家一家的倒闭。 这么大的球房,光桌子就不便宜,还有一堆员工,能不能回本先不说,不往里贴钱,就算是好的了。 只能说老板人傻钱多。 池早看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下班了……” 远处突然传来争执声,打断了池早的话。一个醉醺醺的顾客正扯着小闪的手腕不放:“陪练不就是陪玩吗?装什么清高!” 小闪急得眼眶发红,几个助教想上前又被醉汉的朋友拦住。 醉汗的声音很大,引来了人群的观望。 “摸你一下怎么了?!干这行的,不就是给人摸的吗?我又不是没给钱!” 小闪身材瘦小,被膀大腰圆的醉汉扯着手腕,很快起了几道红痕。 “你说的是小姐!我又不是小姐,你放开我!” 周围人看着,不敢上前帮忙,醉汗看没人阻止,心下越发猖狂,拉起小闪就准备走。 池早心下不好,连忙走了过去。 池早正要上前,一个身影却比他更快。洛景然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水瓶,几步跨到醉汉面前,修长有力的手扣住了醉汉的手腕。 “松手。”洛景然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 醉汉被这突如其来的阻力惹恼,瞪向洛景然:“你谁啊?多管闲事!” 他试图甩开,却发现自己手腕像是被铁钳箍住,动弹不得。洛景然手指微微发力,醉汉立刻痛得龇牙咧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着小闪手腕的手。 小闪赶紧躲到池早身后,揉着发红的手腕,惊魂未定。 洛景然盯着醉汉,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她说了不愿意,你没听见?” 醉汉的朋友见状想围上来,池早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洛景然身侧,同时朝不远处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两名保安迅速挤开人群过来。 “几位,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好好说,”池早声音沉稳,带着店主的威严,“但在这里骚扰我们的员工,绝对不行。” 醉汉酒醒了几分,看着面色冷峻的洛景然,又看看围过来的保安和越来越多举着手机拍摄的围观者,气焰矮了下去,嘴里却不服软:“哼,一个陪练,碰一下怎么了……” “陪练是提供台球技术指导和陪打服务,”洛景然清晰地说道,声音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尊重是相互的,职业没有贵贱,但人有高低。”他目光扫过醉汉及其同伴,“看来几位不太懂得这个道理。” 人群中有人低声附和:“就是,人家是正规助教。”“洛神说得对!”“就是!什么时候说要陪你玩了!” 醉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保安的“陪同”和众人的注视下,悻悻地被请出了球房。他的朋友也灰溜溜地跟了出去。 李哥从包厢出来时,已经风波平息,简单了解事情过程后,李哥对围观顾客表达了歉意,并宣布为表歉意,今晚所有消费饮品一律八折,现场很快恢复了秩序。但讨论的热点无疑又加上了洛景然刚刚“英雄救美”的一幕。 池早看向洛景然,真诚道:“刚才,多谢了。” 洛景然微微摇头:“举手之劳。”扫了一圈没看见小闪的身影,“她没事吧?” “她在休息室,应该只是吓到了。” “你们店……这种情况多吗?”洛景然忽然问。 池早苦笑一下:“偶尔。开门做生意,难免遇到些不讲理的。所以我们保安一直不敢松懈。” 洛景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重新拿起那瓶水,又喝了一口。 池早看着他又被几个跃跃欲试的球迷围住,继续投入“战斗”。他不仅仅是球技高超,为人也颇有担当。跟上一世的洛景然一点都不ooc。 临近打烊,人潮终于渐渐散去。洛景然送走最后一批要求合影的粉丝,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池早走过去:“今天真的辛苦你了,洛先生。你看,都快凌晨了,要不……我请你吃个宵夜?就当感谢你今天帮了我们大忙,也帮我们店带来了这么大的人气。” 洛景然看了看时间,又看向池早带着诚挚邀请的眼神,略一沉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问道:“你平时都这个点下班?” 池早笑了笑,带着点无奈:“生意好的时候是这样。特别是今天,托你的福。” “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池早又笑了笑:“当然是褒义。” 夜色已深,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映照着球房内刚刚经历喧嚣后的宁静,也映照着池早心中悄然升起的、关于未来的盘算。 店留给值班人员,池早和洛景然收拾好各自的杆后,一同走出店。 看着夜色已深的夜晚,洛景然看了看时间:“其实不必麻烦,我自己去就行。” 池早将围巾围好:“远道而来,你是客人。又忙一天,原本这事轮不到来。”池早说话直白,“但李哥有事,只能我来。另外也是为了感谢你刚刚的出手相救。” 池早怕他拒绝,又补充道:“正好我也饿了,一起?” 洛景然顿了顿:“他们呢?” “谁?”池早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员工,“他们不用,等这段时间忙完,李哥会带他们聚餐。” 池早领着洛景然穿过两条街,来到一家深夜仍亮着温暖灯光的小店。店里飘着淡淡的粥香和炒面的锅气,与刚才球房的喧嚣截然不同。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份简单的夜宵。热腾腾的粥端上来时,池早才感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池早再次郑重道谢,“不只是为小闪的事,还有你今天一整天的付出。” 洛景然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热气氤氲中抬眼看他:“你好像总在替别人道谢。” 池早一愣,韩烁也经常这么说他。 “从球房出来到现在,你谢了我三次。”洛景然语气平淡,“作为店主,这是你的职责。但作为池早本人,你没必要这么客气。” 这话说得池早有些意外。他低头笑了笑:“习惯了。” 池早被洛景然这句话说得怔住,随即低头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和无奈:“习惯了。店里的事,员工的事,好像都成了我的事。” 洛景然看着他,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粥熬得软糯温热,恰到好处地安抚了疲惫的肠胃。 池早也吃了几口,感觉空荡荡的胃里舒服了些,才重新开口,语气比刚才随意了些:“不说这个了。今天的场面你也看到了,说实话,我来这家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火爆的场面,全都是冲着你来的。” 洛景然抬眼:“一时新鲜而已。过几天热度退了,就会恢复正常。” “道理是这个道理,”池早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碗沿,“但机会来了,总得抓住,不是吗?” 他顿了顿,看向洛景然,眼神里多了些认真的探询,“结束之后你有什么安排吗?” 洛景然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不疾不徐:“休假,刚好在这边有个朋友在,待几天。” “休假啊……”池早沉吟着,心里快速盘算。他知道洛景然并非刻意拿乔,以对方现在的名气和在台球界的地位,确实没必要对他虚与委蛇。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自己的提议听起来不那么突兀和功利,“那……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在你休假的这几天,能不能偶尔来我们店里坐坐?不用像今天这样高强度,哪怕只是露个面,指导一两局,或者就像朋友一样来打打球都行。” 池早见洛景然没有立刻拒绝,便继续补充,语气更加诚恳:“当然,这不是免费的。出场费、指导费,或者按小时计费,你开个价,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绝不还价。今天的效果你也看到了,对我们店来说,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而且……”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一点真诚的感慨,“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台球,也愿意跟真正喜欢它的人交流。我们店里,虽然水平参差不齐,但真心喜欢这项运动的顾客和助教,不在少数。” 洛景然的目光扫过池早略显疲惫却带着执着光芒的眼睛,又似乎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 “费用就不必了。”洛景然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我休假期间,如果没事,可能会过去看看,就当是找个地方练练手。” 池早心头一喜,知道这已经是对方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应允,立刻道:“好!那就说定了!你来,就是我们店的贵宾,一切方便。” 这时,洛景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进来一条信息。他瞥了一眼,没有立刻去看,而是对池早说:“你手机。” 池早疑惑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是暗的。“没有啊。”他提前跟韩烁明了今天的情况,所以这会应该不会打电话。 洛景然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我的意思是,你的微信号。方便的话,留一个。如果我过去,提前告诉你。” 池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出微信二维码。有了这层联系,后续的合作似乎才有了那么一点真实的可能性。 “叮”的一声,好友添加成功,洛景然看着池早的微信名:“池早…”他顿了顿,“没想到是这个池。名字很不错,它跟你一样,温柔。” “啊?”池早被说的不知所措,确定是温柔,不是唯唯诺诺? “池…早。” “洛先生?”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很熟悉,”洛景然看着他,似要把他看穿,“说真的,你有种特别的气质吸引我。” “……” 池早刚想接话,一道含着冷冷杀意的话突然打断道:“说说看是什么样的气质?” 韩烁莫名出现,连同他进来时还带着一阵冷风,像是从他身上散放出来。池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竟然跟踪我?池早来不及多想,只觉得完了,这情节跟“小三捉奸在床”一样不妙。 “这位是?”洛景然问。 “他男朋友!” 写的不好,吸引不了人,看的人不多,所以作者有点力不从心了~ 更完这章,就停更了[抱拳] 在此期间,这篇文我重新理大钢,已发的不改,好好打磨一下文笔和故事情节。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更新,但不会放弃,还会更新。这话说的有点废话,因为就没有几个人看,但我希望如果有宝子喜欢,她能为我停留。 谢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你有种特别的气质吸引我”